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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在府裡當差已經有些時日,自認對府中上下已經瞭解得八九不離十,可眼前突然跳出來的這隻小黑貓是怎麼回事?
此刻,秦月汐正在季凌瀟的寢房裡整理,可窗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小黑貓,一雙貓眼亮得有些不似世間凡物,最令她納悶的是,黑貓彷彿正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被那黑貓盯了半晌,就在她猜想著這只黑貓究竟是哪個房裡養著的寵物時,腦海中突然劈下一道響雷。
「墨妖妖……」
當她下意識的喚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見那只嘴角掛著詭異笑容的黑貓,啪的一聲躍下窗台,以矯健的姿態跳到了她的面前,下一刻,喉間扯出一道邪惡的冷笑聲。
「果然是被柳玄風視為寶貝的入室女弟子,竟然一下子就能看透我墨妖妖的偽裝。」
如果秦月汐不是自幼跟柳玄風身邊長大,又見過太多離奇事件,此刻恐怕早就被這只會說話的貓嚇得魂不附體了。
曾經聽師父說過,自從天帝筆下的那滴墨汁煉化成精之後,妖性強大,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樣。
她本來並沒有將其看在眼裡,可此刻親眼看到墨妖妖化身為黑貓的形態同自己講話,頭皮發麻的同時,不禁慢慢認同了師父的擔憂。
難怪師父不只一次說過,一旦解開墨妖妖的封印,這個完全沒有是非觀念的小東西,就會肆無忌憚的破壞大自然的規律。
想到此處,她本能的伸手探向腰間,發現空無一物,這才驚覺她將錦囊忘在自個兒房裡。
她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聲,都怪最近這陣子太過投入和季凌瀟之間的感情,竟忘了原本的目的。
見她臉色惶然,墨妖妖不禁露出嘲弄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出現在一隻貓的臉上有些怪異,但她是真的從這隻貓的表情,看到了墨妖妖對自己的不屑。
墨妖妖不屑的對她道:「要不是因為本妖的存在,你怎麼可能會夜夜與季凌瀟共赴溫柔鄉?丫頭,如果你不想惹本妖生氣,最好別再抱著想要將本妖重新封印回去的想法,否則,本妖絕對會讓你痛不欲生,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秦月汐被墨妖妖的這番話氣得雙頰漲紅。師父早就說過墨妖妖性格惡劣囂張跋扈,此時一見,這傢伙還真是一個難纏的小怪物。
她氣不打一處來的逼近墨妖妖,厲聲道:「你是個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妖物,卻下凡作亂,本就破壞了大自然的規律。我奉師父之命將你封印,只是要把你送回屬於你的地方……」
「我不回去!」
黑貓張牙舞爪,衝著秦月汐發出一聲厲吼。
「人世間多姿多采,可以看盡一切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這麼有趣的地方,才是我墨妖妖該存在的地方,你休想把我封印回去,關在那暗不見頭的符咒之中。再說了,我從來都沒想過破壞這世間的自然定律,否則的話,這偌大玉州城,怎麼會有今天這般繁榮昌盛的局面?」
她微微一怔,「玉州能有今天,和你有什麼關係?」
墨妖妖聽了這話,立刻不高興了。
「怎麼沒關係?既然我寄生在季府等著恢復法力,自然不可能白白吸收這世間精華,再者,季凌瀟與我有宿世之緣,所以在我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可以感受得到我的存在,而我也可以透過能力來完成說服他的目的。我幫他的事情越多,我恢復法力的期限便越短……」
「這麼說來,凌瀟口中那個不知是神是魔的朋友,指的就是你這小妖怪?」
「喂,我的名字叫墨妖妖,你不要老是小妖怪、小妖怪的叫。」黑貓齜牙咧嘴的衝著她喵了一嗓子,「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想正式警告你,不要試著和我作對。」
「既然你當初無意間將我釋放出來,這就說明我們之間也有著某種扯不斷的緣分。再說,留在季府的這些日子裡,我看得出來你對季凌瀟也產生了一定的感情。丫頭,不如咱們講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從今兒個起,咱們誰也別再打擾誰了。」
秦月汐被這番言論氣笑了。「你這個妖怪憑什麼和我講條件?」
墨妖妖哼了聲,隨即獰笑。「你以為就憑你的能力,真的能將我封印回去?」
「咱們倆可以打個賭。」
她說話的同時,眼明手快的隨手抽起一把剪刀,心想就算沒有符咒,若能先傷了他,日後也較好對付。
見狀,墨妖妖弓起貓身,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下一刻,快速跳出窗外,嗖地一下竄出了老遠。
墨妖妖速度奇快,秦月汐片刻不敢耽誤,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已經猜得出來他會逃到哪兒去。
他的本身就藏在書房中的某個角落裡,就算此刻幻化成黑貓的樣子,但因為法力並未恢復完全,這副形體想必也維持不了多久。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和猜測,以及季凌瀟提供給她的一些線索,她斷定,墨妖妖的真身肯定在書房裡眾多書本中的其中一本內。
最重要的是,季凌瀟說過,他曾經在無意之中得到了一件世間之寶,如果這個寶貝指的就是墨妖妖的話,那麼墨妖妖肯定會被放在一個非常隱密的地方,仔細珍藏。
這樣想著,秦月汐更加快了步伐,直奔書房,只是當她破門而入、並準備四處尋找墨妖妖下落的時候,季凌瀟回來了。
看著她滿臉潮紅、額冒薄汗的樣子,他的臉上露出些許不解。
「月汐,你這是怎麼了?」
追墨妖妖追了一路的秦月汐,口中還喘著不均勻的粗氣。
她雙眼環顧了書房一圈,斂著氣道:「剛剛不經意看到一隻灰老鼠跑進來,找了半晌卻找不著,看來是被那老鼠給溜了。」
季凌瀟忍不住瞇起雙眼,細細打量著就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老鼠?
書房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為了避免老鼠和蟲蟻破壞他珍藏的書籍,早在好久以前,他就吩咐下人,在書房附近撒了一種奇藥。
這味藥材十分有用,不但他的書房附近沒有老鼠及蟲子出現,就是整個季府,也鮮少看見。
既然這樣,很明顯的,月汐她根本就是在說謊。
上次周管家有意無意的提醒,此時又轉進了他的腦海中。
他原本並不在乎她是否為完璧之身,可是,不在乎並不代表他能夠容忍她的過去。
如果她真的有苦衷,他會體諒,可現在很明顯她有很多事情瞞著他。
想到此處,季凌瀟的臉色微微沉下了幾分。
「月汐,你我相處多日,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想問問你,在你來玉州之前,是不是曾發生過什麼讓你不愉快的事情?」
秦月汐被他問得臉色一白,本能的搖頭,「沒有!」
「那麼,你總該有家人或是親戚朋友……」
「我說過,我的家人如今都已經去世了,至於親戚,也在我父母亡故之後,徹底斷了往來。」
這樣的說詞,季凌瀟當然不可能相信。
他真的不介意她曾經有過怎樣的經歷,但他介意她一次又一次的說謊騙他。
在他看來,他們既然相愛,應該也對彼此坦誠交心。
周管家說,日後他的正妻必須出身高貴,並且擁有一定的家世背景,但他卻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惺惺相惜,對方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
所以每次看到月汐,他都希望她能把自己真正的身世,甚至包括曾經遭遇過什麼事,都源源本本的告訴他。
但是她沒有。
她總是選擇用逃避的方式來回答他的期盼。
看著季凌瀟慢慢垂下眼瞼、露出受傷模樣,秦月汐心底也是百感交集、不是滋味。這要她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難道要告訴他,她是從三百年前穿越而來的古人?
別說他不信,任何人恐怕都不會相信這樣的奇事。
而且,她一旦拆穿了墨妖妖的身份,難保那小妖怪不會在盛怒之下,破壞世間規律。
所以在成功封印墨妖妖之前,她必須保持冷靜,免得因為自己的一時口誤,導致天下大亂。
「凌瀟,不管你相不相信,在這個世上,我真的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他看著她那雙佈滿誠懇的目光,唇瓣微微嚅了嚅,點點頭,沒再繼續逼問。
秦月汐覺得季凌瀟對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產生了諸多不滿。
對於這樣的情況,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她可以編造一些更合理的借口來搪塞他,可是對他來說,不管借口有多完美,都是一種惡意的欺騙。
帶著愧疚和自責,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漸漸變得微妙。
這天午後,季府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宮裡派來一名太監,口宣聖旨,說不久之後,和碩公主將會蒞臨玉州城,落腳季府,希望季凌瀟能夠善盡地主之誼,切莫怠慢了。
據說,和碩公主是皇上已故兄長的女兒,生得貌似天仙、聰明伶俐。
由於她的父親在十幾年前替皇上擋下刺客的一箭,不幸亡故,皇上便領養了兄長的閨女,視如己出。
如今和碩公主正好年滿十八,也到了該嫁人生子的時候了。
為了替她尋覓一個好的夫家,皇上暗中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此番突然傳來和碩公主要來季府落腳的消息,但凡長腦子的人都猜得出來,皇上打算讓季凌瀟成為準駙馬。
接到聖旨之後,他很客氣的安頓好前來宣旨的太監,待吩咐完周管家接下來將要做的大小事項之後,偽裝在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被他斂了下去。
和碩公主即將大駕光臨的事情,很快就已經在整個季府傳得沸沸揚揚,他也知道有不少奴僕在私底下議論,也許再過不久,季府的主子就要張燈結綵辦喜事了。
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才氣,與和碩公主還真可堪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雖然在此之前,很多人都知道秦月汐深受主子喜愛,但一個無家無業無背景的女子,就算再怎麼優秀,又怎麼敵得過被皇上寵愛的公主高貴。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一旦那位和碩公主大駕光臨,主子會不會為了討公主的歡心,將秦月汐逐出府外?
不過不管府裡上下怎樣猜測,季凌瀟很清楚,該面對的事情,還是得面對。
用過晚膳之後,最近一直找借口忙於公事而故意疏遠秦月汐的季凌瀟,竟主動來到她的房裡,問她對和碩公主突然來府上拜訪一事有何看法。
「既然是皇上的美意,大人身為人臣,就該謹遵聖命,好好招待和碩公主。」
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他冷冷地看著秦月汐,「那麼聰明如你,應該也猜得出來,皇上之所以會把和碩公主送到這裡,用意究竟是什麼吧。」
她當然清楚,而且也十分明白,因為相同的情況她早在三百年前就經歷過了。
也許,心痛得過了頭,就會變得麻木不堪了吧。
憶及此,秦月汐淡然一笑,說:「和碩公主和你身份相配,皇上想把公主嫁你為妻,這也是人之常情。」
季凌瀟不怒反笑,「是啊,我爹貴為宰相、我姊貴為皇后,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成親,有資格當正妻的女子,也必須是身家清白、地位顯赫之輩,至於那些來歷不明且身份低下的女子,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他本無意將話說得這麼難聽,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之久又一次的隱瞞和逃避,讓他無法不心生怒意。
果不其然,秦月汐絕美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陰鬱的色彩。
季凌瀟又心痛又憤恨,可是他拉不下臉向她道歉,只能暗暗告訴自己,他會這麼做,都是被她硬生生給逼迫出來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可以對他敞開心扉、坦白一切,兩人不必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有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
秦月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堅定地回道:「沒有!」
他緊緊捏著袍袖下的雙手,惡狠狠的瞪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甩門離去。
見狀,她並沒有喊出聲,更沒有追上前,只是默默閉了閉眼,逼自己眨回即溢出的淚水。
季凌瀟,你我之間本來就不該有交集,如果不是墨妖妖攪亂了世間的秩序,你和我的人生,是不可能有任何重迭的。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該發生,我又何必去勉強一段根本不該存在的感情?
想到這裡,她用手背抹去滲出眼角的淚珠,快步離開房間,直奔書房。
兩天前,她無意中偷看到季凌瀟從暗格裡拿出一本名叫《桃花歷》的書藉,她猜,那本《桃花歷》,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墨妖妖。
偷偷潛入書房、關好門窗之後,她小心翼翼的來到暗格前,模仿著季凌瀟的動作,慢慢轉動書架上的一處機關。
沒多久,就聽吱嘎一聲,一個暗格顯露了出來。
果不其然,暗格裡放著一本藍皮書,書封上寫著三個大字:桃花歷。
秦月汐將書拿了出來,瞇著眼,仔細打量著這本書的秘密,來回翻了幾頁,她赫然發現書頁居然全都是一片空白。
這時,她突然感到手中的書本似乎散發出一股奇異的熱量。
她眉頭一皺,心下大驚。看來這就是墨妖妖的藏身之處。
本能的將手摸向腰間,就在她想掏出師父給她的那張封印符咒,準備把墨妖妖封印住的時候,書房門頓時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季凌瀟。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錯愕驚惶、一個憤怒至極。
季凌瀟就站在門口,臉色難看的瞪著她手中的《桃花歷》,驀地,他突然扯出一個陰鬱到極點的笑容。
「我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原來你想盡一切辦法混進季府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得到我手中的寶貝。」
秦月汐本能的搖頭,可手上捧著的這本《桃花歷》,卻出賣了她的一切偽裝。
他彷彿真的被她的行為給氣到了,他步步逼近到她面前,原本英俊的臉上道發出一層令人恐懼的怒意。
「我可以容忍你隱瞞自己的身世背景、容忍你在跟我之前有過別的男人、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將我的真情視為糞土,可是秦月汐,我無法忍受你的欺騙!」突地他噪音拉高,變得嚴厲,「你處心積慮這麼久,難道就是為了這本《桃花歷》嗎?由始至終,我到底算什麼?一個被你利用的物件?一個可以讓你扯出可笑謊言來欺騙的傻子?」
「不是……」
不待她解釋,他怒氣攻心地又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曾派人去奉陽縣調查你的身世,事實證明,奉陽縣上下,根本就沒有一個叫秦月汐的女人。」
他的指責一聲重於一聲,句句捶向她的心。
秦月汐被他連連逼退,直到無路可退時,才背抵著牆壁,試圖找盡一切語言,去安慰這個明顯被她傷害到的男人。
可是她發現,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對季凌瀟都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他罵得沒錯,她處心積慮來季府,不就是為了尋找墨妖妖嗎?
雙肩突然被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緊緊捏住,季凌瀟惡狠狠的瞪著她,「從頭到尾,我根本就不想理會那個見鬼的和碩公主,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你肯對我坦白一切,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哪怕你曾經和別的男人有過夫妻之實,我也絕對不會嫌棄你半分……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難道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包括你對我所付出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凌瀟……」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我府上偷這本《桃花歷》?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究竟有什麼目的?」
面對他一聲聲的嘶喊質問,她終於仰著蓄滿淚光的大眼道:「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騙你,之所以不肯向你坦白我的身世,是因為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根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至於這本被你當成寶貝的《桃花歷》,也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麼神奇。」
「這本書裡寄存著一個妖怪,他叫墨妖妖,是天帝筆下的一滴墨水修煉成精幻化而來的。他法力強大,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在被封印之前,經常流竄於各個朝代擾亂世間的秩序。」
「三百年前,我無意中解除了封印,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師父柳玄風想盡一切辦法將我送到了這個時代,目的就是要把墨妖妖重新封印起來。」
面對季凌瀟越來越緊斂的眉頭,秦月汐知道自己所說的這番話,在他聽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她苦笑一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確是從三百年前穿越時空才來到這個時代的,至於我之所以並非處子之身,那是因為在三百年前的金晟王朝,我已嫁人為妻,我的夫君是金晟王朝的帝王,而我則是皇后。」
聽聞她說出「皇后」兩個字時,季凌瀟的臉色明顯怔了一下。
「最不可思議的是,你的長相與我夫君赫連璟聿一模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世間會有這樣的巧合?所以當你一次又一次接近我的時候,我才情不自禁,沉淪在你的感情之中。」
室內突然劃過一抹詭異的寧靜,也不知過了多久,季凌瀟才發出一聲嗤笑。
他一把勾起她的下巴,用無限悲傷的語氣道:「月汐,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你還想繼續編造這些不切實際的理由,來蒙蔽我的判斷嗎?」
「我沒有騙你,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事實?」季凌瀟冷笑一聲,「如果今天是我對你說出這些毫無根據的理由,你會相信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嗎?還有這本《桃花歷》……你竟然說它是妖怪的化身?秦月汐,如果它真的是妖怪的話,恐怕我早就被害死了……」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釋?」
「我沒辦法相信這麼詭異的事情會是現實!」
秦月汐被他的態度氣得有此語無倫次,她突然將手中的《桃花歷》撕成兩半,怒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本書裡的確藏著一個名為墨妖妖的妖怪……」
當書皮被撕裂的同時,房中金光一閃,季凌瀟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到了秦月汐身後驟然出現發光的巨大漩渦,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臉色慘白。
只見漩渦越擴越大,彷彿有無數只利爪,在秦月汐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從她的背後將她撕扯進去。
季凌瀟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巨大的漩渦吸了進去,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扯住她的手臂,可還沒碰到她的手指,就見那漩渦越縮越小。
他不敢相信的大叫,「月汐--」
被吸入的秦月汐彷彿也被嚇傻了,只能瞪大眼、張大嘴,卻發不出任何求救叫喊。那股力道大得驚人,她彷彿在轉瞬之間便被拖入萬丈深淵之中,唯一存留在腦海中的印象,就是季凌瀟那張佈滿驚恐和懊悔的面孔。
他聲嘶力竭的叫著自己的名字,然而身後那股巨大的吸力,卻根本不給她任何回應的機會。
直到意識徹底消失,她才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秦月汐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
腦袋昏昏沉沉的,耳邊適時傳來一陣男人的哄笑聲。
她緩緩睜開眼,就見一群水兵打扮的男子,正露出滿臉淫穢的笑容,不正經的看著她。
她覺得自己很疲憊,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再加上她渾身濕漉漉的,這種粘膩的感覺著實令她難受到了極點。
這是哪裡?還有,為什麼她躺著的地方晃晃悠悠的?
「大人,那漂亮姑娘已經醒過來了。」
沒多久,就有人踩著沉重的步子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說道:「讓開讓開,讓本官看看這妞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這時,有人將渾身無力的秦月汐給拎站了起來,由於那人的力道極大,她的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摔回了原地。
這才發現,原來她正身處一艘看似很奢華的官船上,那些水兵頓時分開兩路。
就見一名身材肥碩的中年男子,挺著肥大的肚子,掛著滿臉淫蕩的笑意,不客氣的推開眾人,色迷迷的盯著她。
秦月汐被這人盯得渾身不自在。
胖子抬起肥油油的大手,調戲般地勾起她的下巴笑道:「喲,沒想到這水裡還真能撈出個小美人來,瞧這臉蛋長得可真嬌嫩、瞧這眼睛長得可真水靈、瞧這嘴唇長得可真誘人……」說著,油乎乎的大嘴就湊上前來,打算一親芳澤。
她豈能讓他得逞!秦月汐集中意志力,濃縮幾乎沒有剩餘的力氣,舉起手,在胖子湊過來的時候,狠狠抽了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現場的氣氛頓時凝結了。
胖子捂著被抽紅的大臉,怒道:「你這該死的小娼婦,居然敢動手打本官?」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可知道本官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本官要殺了你這個小娼婦,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秦月汐被迫抬起頭,可眼神中的冷意和尊貴卻是與生俱來的。
「把你的髒手拿開,別碰我!」
「喲呵,沒想到這小娼婦不但生得漂亮,連脾氣也是這麼火辣,好、好!本官就喜歡這樣的貨色。柳青!」
他突然向身後喚了一聲,很快,就有一名青年走了過來,叫了一聲大人。
肥頭大耳的胖官色迷迷地說:「待會兒本官還要與陳大人和李大人吃酒,你先派人把這小妞給本官關起來,待本官招待完幾個大人,再好好調教這只不聽話的小潑貓。」
名叫柳青的男人立刻點頭笑道:「大人儘管放心吃酒,等天一黑,這丫頭定會將自己脫光洗淨,等著送到大人房裡供您使用。」
這番話說得肥頭大耳的胖官十分開懷,臨走前還惡狠狠的捏了秦月汐的俏臉一把,聽到她發出一聲痛呼,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屬下走了。
而秦月汐則被那個叫柳青的扯著衣領拾了起來,她不曉得自己會被帶到哪去,只是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同時一面觀察著週遭的情勢,這才發現這艘船似乎正航行到某處海域的中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放眼望去就是不著邊際的汪洋大海,接著她就被帶到某間房門前,接著被一把推進窄小的房間裡,然後就聽見落鎖的金屬響聲。
船艙很小,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只有一面牆上有一扇小小的窗,透著一束淡淡的光線。
由於那扇窗實在小得可憐,她根本不可能爬窗脫逃。
她懊惱的大罵一聲,揉著隱隱發痛的額角,仔細回想事情的經過。
記得在她昏迷之前,似乎和季凌瀟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在她撕裂那本《桃花歷》時,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將她吸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之中。
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這艘官船上,可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她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兒呢?
就在秦月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所站位置的對角,竟然出現一個渾身散發著虛弱光芒的小男孩。
她忍不信瞠目結舌,沒等她回過神,就見男孩穿著小仙童一樣的衣裳,頭上頂著一支沖天小辮,滿臉憤怒的走向她。
「丫頭,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不小心誤觸機關,我也不會在法力剛剛恢復的時候,就帶著你穿越到這個地方。」
「墨妖妖?」她忍不住大叫。
她對於墨妖妖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黑貓的形象,可眼下這個如小仙童一般的男孩,居然就是墨妖妖?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傲嬌道:「正是小爺我!」
「你剛剛說什麼?穿越?這是什麼朝代?」
墨妖妖哼了她一聲,「這是興啟王朝一百五十年後的東月國。」說著,他指了指她的衣袖,「我的真身,就附在那裡……」
秦月汐低頭在衣袖裡翻找了一下,這才發現,被她扯裂的那本神秘《桃花歷》的書頁一角,竟然夾在她的衣袖裡層,而這一角上寫的正是一個「桃」字。
莫非這個字上面的的墨跡,就是墨妖妖的其身?
「你這個丫頭實在是太可恨了,我好不容易在興啟王朝的季府恢復了全部的法力,沒想到卻被你碰到了穿越時空的機關,害得我再次來到一個陌生的時代,耗費了我整整三十的法力……你知不知道,恢復一次法力至少要半年到一年,這也就意味著,我想出去花天酒地,還要再等很長一段時間。」
她險些沒被他這番言論活活氣死。
「我都還沒罵你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我怎麼知道你將穿越時空的機關設得那麼明顯,還有,你莫名其妙把我帶到這個時代,教我以後怎麼回去?」
墨妖妖哼笑一聲,「這樣的後果都是你這笨丫頭咎由自取……」
「喂,不要頂著一張小孩子的臉叫我笨丫頭!」
「你本來就是笨丫頭,而且若按年紀算,小爺我今年已經三千多歲了,所以在小爺面前,你才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
被一個四、五歲大的娃娃指著鼻子罵的秦月汐,簡直要崩潰了。
為了這該死的墨妖妖,她已經從金晟王朝穿越到興啟王朝,沒想到一轉眼的工夫,又來到了這個什麼莫名其妙的東月國。
更淒慘的是,她還很倒楣的被一個大色鬼抓到了這個暗不見天日的船艙裡。
想到自己至今所遭遇到的悲劇統統和墨妖妖有關,她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很想直接把那小傢伙揪到面前痛打一頓。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層層憤怒,墨妖妖道:「我告訴你哦,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再妄想把我封印到那見鬼的符咒裡,如果你想回到過去,不管是金晟王朝還是興啟王朝,必須依賴我的法力才有可能,否則你就只能留在這個時代,永遠和那個季凌瀟分開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
他哼哼一笑,「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秦月汐怒極了的罵道:「我寧可永遠留在這見鬼的地方,也一定要把你這該死的小怪物封印起來。」
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墨妖妖嗖地一下跑到窗前,「想封印小爺,等下半輩子吧!」說完,隨即平空消失、不見蹤影。
她恨恨的咬咬牙,雖然她嘴上叫得歡,可眼下的情況卻根本不容她多作選擇。
現在她自身難保,若真封印了墨妖妖,而墨妖妖再被狼子野心之人奪去,下場可就更加不可估量了。
看了看那片被撕下來的書頁,想了半晌,她將墨妖妖的真身放到了腰間的錦囊裡。
就算真想對付那可恨的小東西,也要等她離開這見鬼的地方再說。
冷靜下來的秦月汐不自覺看向窗外,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折騰了好一陣子,她又餓又乏,渾身濕粘得令她噁心,再加上艙內實在小得可憐,讓她的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恐懼和煩躁。
她不知道即將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是什麼。
原本還想,自己的後半生可以托付給季凌瀟,和他平平淡淡的過完一輩子。
沒想到太多的猜忌和對彼此的傷害,最終卻讓她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她永遠也忘不了,當時季凌瀟嘶聲力竭的叫喊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不甘。
她知道他是愛著她的。
正因為他愛她,所以才容忍不了她的欺瞞和逃避。
想到此處,心情越發瘋到抑鬱。
追根究低,造成這一連串不幸的罪魁禍首,都是赫連璟聿。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心狠手辣的殺死她腹中的孩兒,她也不會在糾結之下解開墨妖妖的封印。
如果沒有解開墨妖妖的封印,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令她頭痛的詭異事件。
就在秦月汐陷入各種情緒翻騰之時,船艙外隱約傳來一陣刺耳的打鬥聲。
由於她自幼習武,聽力十分靈敏,起初聲響並不明顯,可隨著打鬥聲越來越激烈,她可以清楚的判斷,外面果然發生了一些令她意想不到的情況。
這時就聽一抹年經的聲音喊道:「把這幾個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的狗官全都給我綁起來,直接押送朝廷等候處置!」
緊接著,門外傳來幾名中年男子的呼喝聲,就聽其中一人道:「姓白的,你可不要隨便冤枉好人,我堂堂戶部侍郎,從做官的那天開始,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老百姓的壞事,不要以為你頂著御史的身份就可以在朝廷之中為所欲為,我東月國可是講王法的!抓我,行啊,證據呢,把證據拿出來再同本官說話!」
一陣冷笑聲過後,就聽年輕男子道:「想要證據,好啊,那咱們就來數數你黃世榮為官期間所犯下的種種罪狀!四年前,玉州發生水災,皇上撥了七十萬兩白銀派你前去賑災,結果你中飽私囊,獨吞白銀五十萬兩,害得數千百姓餓死街頭。」
「兩年前,你仗著自己是戶部侍郎,暗地裡收受賄賂、買賣官職,害得我國不少有本事的年輕人失去入朝為官的機會,更有被冒名頂替的國之棟樑因不堪忍受朝廷黑暗,紛紛負氣遠走、投奔他國,為我朝帶來非常嚴重的影響。」
「咱們再說說近的,前不久戶部尚書因病抱恙在家休養,你為了自己的荷包,居然暗地裡大增民間稅收,搞得老百姓怨聲載道,對朝廷產生了極大的不滿……。這些都還只是其中的幾項呢!黃世榮,諸多罪狀加在一起,足夠你這顆腦袋被砍個十次八次了。」
「你……你含血噴人,胡說八道!」
「哼!我是否含血噴人胡說八道,等你被押到皇上面前的時候,自然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裁斷!」
說罷,便吩咐手下將人押了下去。
黃世榮明顯不服氣,扯著嗓子大喊冤枉,外面也因為這場騷動亂成了一團。
聽到這裡的秦月汐,隱約明白事情的始末。
雖然莫名穿越到這個朝代令她倍感焦慮,但眼下的情況卻不容許她考慮太多。
她忙不迭起身,跑到門前,用力拍打著門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舉驚動了外面的人,就在她提起腳,準備使出吃奶的力氣一腳踹向門板時,門突然被人拉開來,害得她一時來不及收力,頓時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向前撲去。
她以為這下肯定要跌個五體投地,怎知一雙有力的手臂,竟牢牢將她抱了個滿懷。
闖進鼻間的,是一股清新且好聞的味道。
那雙將她牢牢抱住的大手,修長而有力,對方就這麼堅定的抱著自己,莫名其妙的,秦月汐竟產生了一股沒來由的安全感。
「呵,沒想到黃世榮這狗官的船上,居然還藏著一個如此熱情的姑娘。」
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自耳畔響起,站穩之後的秦月汐緩緩抬頭,當她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頭皮再次炸了一下。
這人身穿一襲青色官袍,身上披著一件黑色披風,身材高大頎長,五官生得俊美囂張,渾身都道發著跋扈的氣勢。
然而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這人的長相與赫連璟聿和季凌瀟竟有七分相似。
之所以會說是七分,是因為赫連璟聿與季凌瀟都是內斂深沉型的,可眼下這個男人,卻透著一股不正經的痞氣。
他唇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週身都散發出邪與惡的氣息。
就算她閱人無數,也從來沒與這樣的人物有過過多接觸。
他真的是一個御史?
自古以來,御史不都是斯文儒雅型的嗎?可他卻給人一種囂張狂肆、我行我素的霸道之感。
就在秦月汐百感交集的時候,她下巴突然被人惡劣的抬起,就見那人邪惡的笑道:「黃世榮這狗官人品不怎麼樣,看上的姑娘倒頗有幾分姿色。」
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反唇相稽道:「我和你口中所說的那個狗官,根本就不認識。」
「哼!不認識?姑娘,你這話說得可真是有些趣味了,如果不認識,你怎麼會出現在黃世榮的船上?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閒極無事,你散步於此,不小心誤闖了茫茫大海中的這艘官船吧?」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這艘船上了!」
「噢?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被他們給擄來的。」
「他們是從海裡把我打撈上來的!」
這個答案顯然令白孤辰有此話異。
仔細一瞧,眼前這女人的衣裳還沒乾透呢,而且從她的衣著打扮來看,的確和以往所看到的那些不正經的姑娘有所不同。
且她此時的樣子雖然狼狽,卻掩不住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傲氣。
他挑了挑眉,斂了幾分輕看的心思,認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秦月汐!」
「家住哪裡?」
「不記得了!」
這次她學乖了,與其想一堆理由,不如什麼都說不知道。
見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急忙又道:「我想,我可能是在落海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頭,有很多事情一時之間都想不起來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撩起瀏海,讓對方可以看清楚她紅腫的額頭。
打從她醒來後,就一直隱約感覺到額頭腫腫脹脹的,她想,有可能是自己在被人拖上船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白孤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彷彿在分析著她話中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
秦月汐自然不怕謊言被揭穿。
她本來就不認識那個大貪官,不但不認識,反而還對那個腦滿腸肥的傢伙深惡痛絕。
事實上,她還很感激這個御史官突然出現,否則茫茫大海上,她一個姑娘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最終怕也難逃那些惡棍之手。
雖然到現在她還搞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心底卻因為這張熟悉的面孔,而對他產生了信任感。
秦月汐眸中的真摯和坦誠,一時之間令白孤辰有些無言以對。
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擁有一張被老天爺眷顧的絕色面孔,即使衣衫凌亂、模樣狼狽,仍舊風姿卓越,令人不敢小覷她的身世來頭。
最讓他不解的是,當對方那毫無雜質的目光與自己相對時,他竟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被隱藏得極深、濃濃的情意。
這樣的發現,令白孤辰既感到心悸,又感到迷惑。
活了二十幾年,這樣的感覺對他來說是陌生又值得探討的,可眼前的情況並不容許他在此地久留。
他順手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遞到她面前,沉聲道:「海上風涼,把這個披上離開這裡,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茫然的看著他遞過來的披風,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覺得自己看到了過去的赫連璟聿。
剎那間的心跳和迷亂,讓她險些陷入自己勾織出來的幻想之中。
秦月汐匆忙回過神,有些慌亂的從他手中接過那件厚厚的披風,囁嚅道:「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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