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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庶女王妃(巧乞兒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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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3 00:44: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皇上的恩典

  喬淇等人來到右相府,卻是直接求見馬夫人。

  聽完他們前來的目的,馬夫人原先不願答應,但經他們苦苦哀求,才勉爲其難松口答應,說是看在喬淇過去幫忙的分上願意試試,只是也事先明說,僅幫著跟皇後提一提,並不保證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而他們在外爲救助沈天洛奔波,沈天洛自己身陷天牢後,不想坐以待斃,要來筆墨將所知的情報彙整,寫了滿滿三道卷軸轉呈給皇帝。

  幾日後禦書房中,皇帝坐在桌前翻看各個大臣呈上的折子,當沈天洛在大內總管李公公的帶領下來到時,就見裏頭已有兩三個朝中大老在,他一上前立即行大禮謝罪。

  「你起來,在你尚未洗刷清白之前,朕不打算赦免你,只給你機會戴罪立功。」

  沈煜面目五官和靖王依稀有相似之處,年近五十,正當盛年,話音不怒自威,雙眼清明有神,見到沈天洛他面上喜怒不顯,指著那一桌折子道:「你看看,只是施與你一個小小的機會,就給朕招來朝中大臣這樣的反彈,現下這幾個人也正爲這件事爭論不休,鬧得朕沒能安甯。」

  沈天洛連聲謝罪,卻又被他制止,「你是否好奇,朕願意給你這戴罪立功的機會,是要讓你做什麼事?」

  沈天洛低頭恭謹答道:「罪臣父親野心甚巨,不知忠君重義,如今行此大逆之事,罪應當誅。罪臣既無力勸父悔改,亦無能及時揭發其罪,致使今日朝中內亂,理應同罪,多虧聖上仁慈給罪臣機會,罪臣定大義滅親,爲陣前卒,肝腦塗地以報君恩。」

  沈煜聽畢臉上終于露出喜色,朗聲連連道好,「好!好個大義滅親,朕且信你一回。」

  他一瞧這個親倒子,見他在天牢裏待了這些日子,形容消瘦不少,命李公公上了碗姜茶給他。

  「你過去雖並未有什麼卓越表現,但這回出了此等大事,盡管群臣皆反對朕放你出牢,卻也有許多人保你,喬大將軍和大理寺卿也贊你是蟄伏的大鵬,不鳴則己,一鳴驚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看了你寫的折子,確實思緒清晰、條理分明,幾項方針也不錯,你且說說有何良策平定這場禍亂,也讓朕看看你那腹中的才華。」

  他一招手,令一大臣將手中捧著的戰情地勢圖在案上展開,又令人爲沈天洛解說最近戰況。

  「京鐵駐兵的兵營有南山營、蒲玉營、藍城營、連城營、今川營等五處,根據獲得的消息,南山營、蒲玉營、藍城營早與逆賊勾結,因這三營兵馬衆多,加上各地皆有其黨羽,故不能及時平亂,反而令他們南下占據惱南。之後逆賊陸續在南方生事,今以涵南爲根據地,欲越過渡虹山,取桂、湘二州,若此二處皆失,逆賊將與朝廷有分庭抗禮

  之勢,今雖已令桂州師與湘州師先行抵擋,又令京城駐軍前往協助,但路程太遠恐有所不及,不知世子有何高見?」

  沈天洛聽人稱呼父親逆賊,心中萬般酸澀,盡管在此之前他早就料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但與父親站在相互敵對的陣營裏,還是令他覺得難堪。

  忍住心中苦楚,他緩緩道出,「逆賊在南方的主力爲王野、劉方、李允三人,在戰略上擅長水戰和快攻……」

  他分析過去所搜集的情報,二對應現今戰情,指出靖王布兵上的強弱,又依據朝廷現有軍隊提出多項建議。

  他自幼喜讀兵書,令人諷刺的是,他的許多戰略知識還是靖王所教導,他與杜雲鶴結交,兩人在行軍布陣之術上是有志一同,他也常和家將們談論戰場之事,雖未曾有過實際帶兵的經驗,在軍事謀略上卻很有心得。

  這樣的他其實也想過爲國進獻一己之力,只是自從得知父親的野心之後,父子經常爭吵不休,靖王爲不使他破壞計畫,阻止他爲朝廷效力,讓他終日無所事事,他悲憤之余,索性裝病蟄伏家中。

  沈煜見他說起戰事頗有見解,不禁心生激賞,在場有著多年隨軍經驗的老臣也露出驚豔神情,一掃先前態度,頻頻提出進一步的疑問及相應計策的建議。

  沈天洛說到告一段落後,沈煜站起身來,上前拍拍他的肩,贊賞道:「說得不錯,難得你蟄居在王府裏也有如此見識,怎不早入朝爲朕效力?不過朕還有一點疑問,靖王是你親爹,你爲何不幫他反倒助朕?」

  沈天洛又一行禮,誠懇道出,「罪臣自幼讀聖賢書,深知爲民、爲臣者需有忠君愛國之心,更知不該妄想非己之物,因而與父親信念背道而馳。自皇上親政以來,國富兵強,深受百姓愛戴,我騰龍王朝能得如陸下這般明君實爲難得,更不敢有叛逆之心,理當盡心輔佐,爲天下盡一份心力。」

  沈煜滿意地一頷首,「爲難你這般懂事,唉,朕也爲難,靖王乃朕的兄弟,伐他自是于心不忍,然而不治他又難杜悠悠衆口,更無以面對其他忠良。」

  說完這話,他重重一歎,人人雖說他是幹古明君,可他這幾年來其實是日漸心神乏力。

  靖王心懷不軌他早已知情,卻因念及兄弟情誼遲遲不忍動手,一些重臣們如今互相傾乳,眼裏不識對錯,只分敵我,爲了私利將朝廷視爲己物,造成官場內間,他也知情,然而這一切之所以未付諸行動整治,都因眼下早已沒有能夠信任的股眩。

  看著眼前的侄子,他想起當年充滿雄心壯志,誓言開創千古盛世的自己,略一沈吟後,他決心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將讓這個侄子代替其父,爲己所用。

  沈煜沈沈閉口,「你父親雖爲逆賊,罪及九族,倘若你這回戴罪立功,助朕平亂,朕可給你個恩典,保住你家的世襲爵位。」

  沈天洛深吸口氣,朗聲謝恩,「謝萬歲隆恩,罪臣必當盡心盡力,聲討逆賊,平定亂事。」

  「好了,你既決定效忠朕,就不必再稱罪臣。」他親自扶起沈天洛,「朕打算讓你前去支援喬繁,你當他的副將,幫著他好好打贏這一仗!」

  「是,臣謹遵皇上吩咐。」

  「你們都退下吧,我還有事和他單獨相談。」沈煜揮手,讓大臣們謝恩告退,又令李公公搬了錦敬讓沈天洛坐。

  沈天洛卻不肯落坐,雙腳一屈,又是下跪,「臣有一事相求,還望皇上恕罪。」

  沈煜詫異,臉色一凜,「你現在是跪什麼,想求朕何事?」

  「罪父犯下滔天過錯,臣知是死不足惜,但臣仍鬥膽懇請皇上,免除罪父一死,臣甯可不要爵位,甘願自貶爲民!」

  「自貶爲民?朕還指望著以後讓你成就一番大事,不想你竟抱持這番心思。」頓了頓,他緩和語氣,只是再無先前的溫和,龍顔一肅,「你只管做好你的差事,其余的事就看你差事辦得如何,再做議論。」

  沈天洛一心想盡早平息戰爭,立下大功以保父親不死,一連獻了幾條計策給喬繁,果真朝廷這方勢如破竹,連番告捷,打得叛賊落花流水,迅速奪回被占領的失地。

  京城裏靖王造反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不過隨著日日捷報傳來,人心安定,只當茶余飯後閑磕牙的話題,每日裏皇帝看著六百裏加急戰報,臉上的笑意從未消散。

  今日,他下了朝後,想起近來慈惠宮裏的嬌客,據聞是難得的玲瓏心思,哄得皇後天天眉開眼笑,喜歡得緊,便讓李公公去慈惠宮傳了話,中午在那兒擺飯。

  等他中午到了慈惠宮,還沒入殿門口,就聽見殿裏傳來一陣陣爽朗的女子笑語,他特意令人先別通報,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情形。

  站在門邊望進去,就見到一個小丫頭雙手誇張地比畫著,脆生生的聲音如鈴,婉轉悅耳,抑揚頓挫,鍾鏘有力地道--

  「他看見兒子沒穿衣服跪在雪地裏,心稟就不服氣了,怪母親怎麼忍心讓兒子受這種罪,于是自己也脫光衣服,跪在兒子旁。結果他母親問說,你這麼做是爲何……皇後娘娘,您猜這男子怎麼回答呢?」

  見衆人全都搖頭,她才得意揚揚地道:「他說,誰教你凍我的兒子,我當然也凍你的孩子,讓你心疼!」

  一說完立即惹得皇後及一幹宮女笑聲不止。

  沈煜走進殿裏,也大笑道:「這故事有趣!」走到近前又怪皇後,「你這裏來了這麼位有趣的客人,也不跟朕說一聲,讓朕也樂一樂。」

  見衆人連忙要行大禮,卻被他阻止了,「朕來這裏圖個清靜,免了你們的禮吧。」

  皇後扶著皇帝入座,笑言道:「皇上近日忙于平亂,臣妾怎好還去煩你,不過倒是讓人把淇兒說的新奇笑話全膳錄下來,打算改日說給皇上聽呢。」

  之前馬夫人轉達了喬淇的請求,讓皇後替沈天洛說情,皇後爽快應允了,但除了是因看在喬淇設計的藥捕食譜令母親身子有所好轉的分上,還有其他利益因素。

  喬淇伺候一旁,看著帝後和諧恩愛,回想起近日來的經曆,直覺得不可思議。

  那日,她從燕蝶衣那裏得知沈天洛終于被釋放,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氣,哪知不多時自己也被一道旨意召進宮中,說是皇後想見見她。

  原本想說皇宮中規矩大,她怕自己一不注意犯了錯恐怕不好,不過皇後待她和善,多有包容,這段日子裏她除了陪著皇後,說些趣聞給她聽之外,也會出些點子讓禦膳房做些別致的菜色討她歡心,混得風生水起。

  待皇帝入座後,皇後簡單再介紹過喬淇身分,又熱絡地道:「皇上,淇兒丫頭過去沒回喬府前,是天涼城蓮香樓掌櫃,對于吃頗有研究,今日臣妾看入春後,禦花園裏花開得漂亮,興致來了,讓她出點子做一桌百花宴,皇上今日來臣妾這兒真是趕巧了。」

  沈煜接過皇後親自倒來的茶水潤潤喉,一聽有百花宴,眼睛閃爍著屁興趣的光芒,「朕倒想起,曾聽幾個大臣提過天涼城蓮香樓最擅長弄些時令食宴,去歲的秋菊桂花宴好幾個大臣都去嘗過,贊不絕口。朕老早就感興趣,還想著哪日微服去吃一頓,今日托皇後的福能嘗一回鮮了。」

  皇帝有興趣,皇後自然高興,樂得說道:「皇上有興趣就好,臣妾現在讓人上菜來。」

  話畢,領頭的宮女立即傳膳進來。

  喬淇每次見宮人傳飯都覺得是奇景,那一群宮女源源不絕地出出入入,端來一道道好菜,每個人皆是低首垂目,步伐卻很齊整,未有人出過差錯,加上又都穿著粉綠宮裝,好似什麼軍隊一般。

  一會後,芝麻百花脆菊炸大蝦、香花鮮筍海蟑螂、桃花酥豬蹄、山茶懦米藉、蓮子白梅粥、山杜鵑煎餅、紅杏鬧春等多道料理已然上桌,其中有些是以現采鮮花入菜,有些則是選用烘幹的花食材,道道色彩繽紛,芬芳飄逸。

  皇帝與皇後歡歡喜喜地吃了百花宴,贊不絕口,又說了好些話,歡聲笑語不絕,皇後還取笑喬淇,以後沈天洛那小子有口福了,皇帝好奇問了幾句,這才知道皇後與喬淇結緣的經過。

  「世子真是豔福不淺,遭了大禍時,你家主母上書要毀婚約,你卻不然,不但沒有棄他而去,還到處替他找救兵,真可謂情深意重。」沈煜話到一半卻轉了話鋒,「只是聽說他當初定下的是你大姊,怎會是你爲他這般赴湯蹈火?」

  喬淇一愕後如實答道:「我與他相識時,還是蓮香樓的掌櫃,因他誤會我偷取他的錢財,起了一番爭執。日後他到我們蓮香樓住店,才有近一步相知相許,只是當時我尚不知道他已有婚約……」

  沈煜聽了沈默片刻,點了點頭,「這也算是緣分,朕就破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一笑道:「禍亂已平,那些逆賊皆已投降,世子派人來報,說已動身回京,想來不日就能和你團聚。」

  見喬淇嬌顔微紅又莞爾道:「朕也不打趣你了,多虧有你們這些人爲他求情,朕才能得了他這個得力臂助,今日能順利平定亂事,他有功勞,你也算一份!」

  喬淇見皇帝喝了幾杯酒,興致漸高,話說得有些過頭了,立即推辭道:「臣女萬萬不敢居功,皇上鴻福乃是因賢明治國,受萬民愛戴,天命自然不絕,臣女無德無能,怎會有功?」

  喬淇這趟入宮的收獲,硬要說的話便是拍馬屁的功夫有所進展,眼下說出這麼狗腿的話也是臉不紅氣不喘,更不覺得惡心,比起小伍的狗腿功力可說不分軒輊。

  沈煜微微笑道:「你再說這些客套話可就無趣了,不如猜猜朕想給你什麼好處。」嘿,皇上心情好要賞賜了,喬淇想了想,想要的東西自然是有,卻不知道能不能成,「臣女只求家中平安,但皇上若真要給臣女什麼好處,還希望皇上能……」

  她越說聲量越低,旁人聽不分明,沈煜卻聽得清清楚楚的,大笑出聲,「哈哈哈,你這丫頭可真逗趣,要是讓他知道你竟是求了這個,恐怕定不饒你。」

  指著喬淇的食指晃了晃,又擺出一臉有趣的表情,「也罷,你不求他也是會開口的。你在宮裏待了這些日子,皇後的慈惠宮裏多了許多笑聲,朕也想留你久住,但你家人恐怕擔心,晚些我就讓人送你回去,你回了家也可告訴家裏准備迎接好消息。」

  喬淇連聲謝恩,隱約猜到皇帝所說的好消息是什麼,心裏隨之興奮不己。

  幾日後,喬繁與沈天洛的軍隊風風光光地回到京城,然而在衆人眼裏意氣風發的世子爺,心裏的苦澀又有誰知?

  這一個月以來,他除了擔心仗打不贏外,也擔心父親是否在戰亂之中會發生什麼不測,在最終一戰時,父子兩人場上對陣交鋒,他更是心如刀割。

  騎著高頭大馬入城遊街時,聽著百姓熱烈的歡呼聲,他卻一點也關心不起來,嘴邊的笑容也是僵硬。

  喬繁知道他的心思,安慰他幾句,說他這是爲國建功,成了天下的英雄,是英雄就該拋棄自己的小情小愛。

  沈天洛不置可否,他從來不看重名利,什麼英雄、什麼小人他並不在乎,他所要的不過是對得起自己罷了,就像七兒說的,想要就去爭取,認爲是對的事情堅持到底,對得起自己,不悔即可。

  此刻他站在輝煌的泰和殿上,衆朝臣皆已退下,獨留他和那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除此之外,就是皇帝身旁的大內總管李公公。

  「別拘束,在人前你我是君臣,但私底下咱們是叔侄。」沈煜走下台階,身上那件繡有騰龍駕雲紋的黃袍使他看起來威風凜凜,十足真龍天子本色。

  「皇上!」沈天洛卻猛地跪下,語氣懇切,朗朗的聲音在殿中散開,隱隱還能聽見回音。

  沈煜走到他面前,臉上斂去笑容,低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要當個孝子,朕本不該阻止你,朕也想當個友愛兄弟的好皇帝,只是朕退讓了,他卻處處逼朕,到時又有誰給我一條活路?」

  沈天洛將頭壓得更低,「臣願舍棄爵位,用一世榮祿換取我父王性命。」

  沈煜重重歎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徑自繞著大殿走起來,他腳步緩慢,足音重重回響在寬闊殿中,每一聲都讓沈天洛神經緊繃。

  良久,正當沈天洛被近乎死寂的安靜逼得忍耐不住時,皇帝終于開了口--

  「讓他永世屋圈,不得再重見天日!」

  縱然能讓父親不死已是天大的恩德,但聽說竟是施以屋圈之刑,沈天洛心中仍是震驚,卻也只能道:「謝……謝主隆恩。」

  「你平身吧。」沈煜的聲音聽起來意興闌珊,見他起身後又道:「你此行立了大功,雖是爲贖罪建功,但有功就得賞,你可想求什麼?」

  「皇上願饒罪父不死,已是無上恩德,臣別無他求。」

  「別無他求?話且別說得太早。」沈煜脫他一眼,「李恭,把喬府的折子裏上稟。」

  聽見是喬府的折子,沈天洛擡頭望了一眼,見李公公用托盤將折子舉至面前,看了看卻有些猶豫,「這是……」

  沈煜見他不接,用下巴努了努,「你先看看再說。」看他展開折子看了一會,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又說:「那賊婦人可真是懂得見風轉舵,你認爲朕是准了這退婚的請求,還是置之不理?」

  他心底冷笑,面無表情地說出答複,「臣與喬清是憑父母之命所定下的婚事,對她本是無心,既無法與她成爲夫妻,自然不求她與臣禍福同當,就請聖上准奏吧。」

  沈煜從鼻子輕哼一聲,「你倒是說得輕巧,你敢說要我准賽就沒有別的私心,譬如說……讓我准了喬三姑娘的請求?」

  「喬三姑娘……七兒叫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對于皇帝提及喬淇,他頗感詫異,喬淇不過是庶出之女,如何見得了皇帝?

  見他一臉不可思議,沈煜笑道:「說來你也夠窩囊了,身陷天牢被未婚妻棄之不顧,還得靠著紅粉知己帶著你那一幫好友爲你討救兵,最後還勞動皇後出面保你。」

  這句話更令他驚奇,「皇上是指……七兒請皇後娘娘替微臣說情?」

  「是了,正是如此。」沈煜點點頭,「那麼現在,你爲了要補償人家姑娘的辛勞,是不是該開口跟朕要求個恩典?」

  皇帝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自然懂得,內心狂喜不已,「臣……臣叩謝皇上恩恤!」

  見他故作鎮定,沈煜故意打趣,「謝什麼?你什麼都還沒求,朕也什麼都沒答應,你又知道朕定會准了你?」

  沈天洛臉色變了變,瞬間恢複如常,語氣吶吶地道:「臣與喬大將軍孫女喬淇兩相情悅,情投意合,懇請皇上賜婚,成全我倆……」

  見他坦白,沈煜這才大笑,爽快應道:「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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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3 00:44: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揭發真相

  「小姐,你快來瞧瞧,全是皇上和皇後的賞賜,金釵金簪金步搖,還有玉如意,雙福玉佩……哇,都是上好的東西呢,奴婢看得眼都花了。」綠苗誇張地撫著額,大聲歡呼。

  皇帝賜婚的旨意下達,喬府內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當初柳氏爲避免被牽連,毅然退了女兒與沈天洛的婚約,豈知沈天洛戴罪立功,皇帝讓他承襲靖王爵位,還下旨讓他娶喬淇。

  眼看原本毫不起眼的庶女,轉眼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爲未來的靖王妃,柳氏母女對此可是氣得牙癢癢的,可是再後悔也無法。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喬淇身分大不相同,在府裏的地位一飛沖天,就連原本受柳氏欺壓,忍氣吞聲地受盡委屈的謝姨娘,如今也是春風得意。

  「小心點,要是摔壞了一樣,你十條命也不夠賠。」綠秧笑著伸指彈她眉心,提醒綠苗別得意忘形,宮中賞賜非等閑之物,不可輕忽。

  「小姐得了宮中這麼多賞賜,我替她高興都不行嗎?」綠苗委屈地噘起嘴。

  「以後你跟著小姐到王府後,見到的好東西還會少嗎,現在見著這些就大驚小怪怎麼行?」綠秧取笑她的沒見識。

  「小姐嫁了靖王爺,就成了王妃,往後可大大風光了,看還有誰敢欺負二太太!」

  綠苗高興地道,雖然她跟了喬淇,還是十分關心謝姨娘。

  「你們吱吱喳喳地吵個不停,到前面忙去,讓我和娘清靜清靜。」

  對于皇帝賜婚喬淇自然高興,但一想到自己即將離開喬府,再繼續隱瞞八兒的身分可不好,決定先對謝姨娘說明白,于是找了個借口把丫頭們打發出去。

  兩個丫頭滿臉喜色地轉過月亮門,剛好和夾道那端一臉忿忿走來的喬清錯開。

  見房中只剩她們母女倆,喬淇這才轉過頭,發現謝姨娘安靜地擦著眼淚,「娘,你怎麼哭了呢?」

  謝姨娘露出一抹高興的笑容,「娘實在替你高興,你這孩子命苦,一出生就離了爹娘,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終于能享福了……」

  喬淇抱住她安慰,「娘,你別傷心,以後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接著咬了咬牙,略有躊躇地說:「娘,有件事情我應該盡早跟你說才對,現在才說,你會不會怪我?」

  謝姨娘見她一臉正色,心裏覺得怪異,卻仍笑道:「傻孩子,無緣無故娘爲何要怪你,有什麼心事盡管跟娘說,娘會幫你想辦法。」說著又打趣,「但是可不能說什麼舍不得娘、不想嫁人的話啊。」

  喬淇深吸口氣,露出苦笑,「其實其實淇見不是娘親生的孩子。」

  謝姨娘一楞,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你這傻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娘千辛萬苦才找回妳,你這眼睛鼻子和你爹可像著了,怎麼就不是娘親生的?」

  知道她說的不過是安慰的話,喬淇緊握住她的手,緩緩說出,「娘,你聽我說,我的確不是你親生的孩子,八兒才是!」

  這事情來得突然,謝姨娘壓根接受不了,嘴裏喃喃念著,神情十分慌亂,「八兒?八兒確實是個好孩子,娘和他很投緣,也很喜歡他,你放心,你嫁了人後,娘會幫你好好照顧他……」

  喬淇見她逃避,索性說得更清楚些,「娘,你聽我說,當年我爹娘拾到的孩子其實是男娃兒,那嬰兒包巾上有喬府的家紋,且八兒今年已是十三歲,而我只是生得嬌小,其實已要十五了。當初我聽說喬府情況複雜,怕八兒憨傻,獨自進府會遭人欺負,才頂替他進府。」

  謝姨娘怔怔地道:「可是、可是劉大娘說我生的是女兒……」仔細一想,確實八兒的眉眼和死去的丈夫有些神似,過去總覺得八兒這孩子投她的緣,難道是母子連心?

  她皺起眉頭,「我不知道劉大娘爲何說謊,但總之這件事情不單純,娘曾經說劉大娘是收了大太太的好處才把孩子丟掉,那她爲了幫助太太保住府中地位,謊稱你生的是女兒,這事也是有可能的。」

  「這麼說,八兒……八兒才是我的孩子,你確定嗎?」她知道喬淇這孩子不會騙她,見她說得有條有理也就相信了,可想想又覺得心酸,「我可憐的孩子啊,她們爲何……要這樣騙我……」

  「娘,你冷靜一點……」喬淇見她情緒失控,連忙安慰。

  兩人壓根沒發覺門簾外立了個人,將這些對話全聽了去。

  喬清對于喬淇要嫁給沈天洛一事非常不滿,原先是想來對她說些難聽的話出氣,哪知意外聽聞這麼駭人的消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八兒竟是謝姨娘的親兒,這也意昧著,他是喬府唯一的子嗣……想到這事若揭開來,會對母親和自己這邊造成多大的影響,她頓覺背脊一陣發冷,想也不想慌忙跑開,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她拔足狂奔到院中深處,等回神時才發現自己竟到了園林的池子邊,耳邊聽到一陣穩隱約約的天真兒歌,走到近前一看,見是八兒在池上的小橋上追著一只蝴蝶玩。

  她剛剛得知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滿心恐懼八兒和謝姨娘會奪了自己和母親的地位,心裏立即湧出一個邪惡的念頭--這個小傻子是爹的親骨肉,會毀我和娘現在擁有的一切,瞧瞧那個喬淇不過是冒婢貨,就搶走世子哥哥,那這個真的,又會搶走什麼?

  只要他不在了,屬于我的東西都不會被搶走……

  粗喘了幾口大氣,平穩狂亂的心跳,她抖著腳步往前,腦海裏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無知的八兒身上,被恐懼與仇恨吞沒理智,腳下步伐漸快,迅速接近八兒,雙手猛力一推,將他推到池子裏。

  「哇!」毫無防備的八兒落了水,小小的身子在池中不停掙紮,張開的大嘴裏呼不出求救聲,只不斷湧進冰冷的池水,奪去他的體溫。

  喬清眼睜睜看著八兒在水裏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微弱,心頭忽然感起強烈的不安,下意識就想跳下水去救人,哪知猛地被人從後方一把拉住。

  因爲做了壞事,她心虛得很,此時連看也不看來人就急忙大喊,「不是我做的,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他自然是自己掉下去的!」

  說話的人是柳氏,她拉著喬清快速離去,又囑咐跟隨的秦嬤嬤,「這件事你就當作沒看見,不許走漏風聲,那個孩子是自己跌落水去的。」

  喬淇好不容易安撫了謝姨娘,于是差人去找八兒來,一心想著待會母子相見時的溫馨場景,哪知沒一會兒,就聽見綠苗驚惶的通報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二太太,八兒他……他落水了……」

  謝姨娘一聽這消息,頓時身子癱軟無力,眼前一黑就軟倒在地。

  喬淇不敢相信,她剛剛才鼓足勇氣告訴謝姨娘八兒的身世,正想自己能功成身退了,怎麼眨眼之間八兒就發生了不幸……

  當她匆忙趕到池邊,就見幾個下人已撈起八兒,這個自她穿越後始終陪伴著她的可愛弟弟,竟成了全身冷冰冰、臉色白得嚇人的死屍,她完全無法接受這件事。

  「八兒……八兒你醒醒……」喬淇哭喊出聲,手直掐著八兒的臉蛋,但不論她怎麼喚,八兒始終沒清醒。

  「我的孩子……快讓我看看八兒……」謝姨娘稍後也在綠秧的攪扶下趕來,撲在八兒身上嚎晦大哭。

  「八兒一定是被謀害的……」喬淇恨恨地道,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絕不單純!

  「別傻了,誰會謀害一個癡兒?」

  柳氏充滿諷刺的聲音突然響起,想來是聽到消息也趕了來,喬淇憤怒地轉頭瞪著被衆多丫頭簇擁著出現的她。

  「瞪我做什麼?」柳氏被她瞪得心虛,但早已准備好說詞,深吸一口氣後便大聲罵道:「你這野丫頭還真是會裝,我看害死這小傻子的人就是你吧!」

  被莫名其妙指著說是凶手,喬淇一時錯愕,忘了該如何回應。

  「不用再裝了,你這個冒牌貨,如今要嫁入靖王府,擔心日後你的身分曝光,所以才把知道真相的憨小子滅口,我猜的沒錯吧?」柳氏笑得難看,打定主意把這件事情推給喬淇,同時覺得這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你胡說什麼……」還有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假千金?

  喬淇想要問清楚,但柳氏才不給她機會,二話不說吩咐下人動手將她個綁起來。

  「大太太,你要做什麼?」謝姨娘見狀慌忙喊道,想去阻止,但力氣根本不敵那些婆子,幾下就被推開。

  柳氏一把將她扯遠,「你瘋了不成,這丫頭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她是假冒的,那個八兒才是你的兒子,我要把這大膽的丫頭送去官府,讓官府處置她!」

  謝姨娘連聲求情,急得眼淚流了滿面,「大太太,這不是淇兒的錯……她不是故意的……」

  她火大地道:「這丫頭假扮成你的女兒,害死你兒子,你還想包庇她?」

  「她假冒身分是有原因的,等老太爺回來,聽明了事情再處置也不遲……」謝姨娘不死心,還想阻止。

  「這丫頭若頂著咱們喬府千金的名義嫁入靖王府,可是犯下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如何能等,到時皇上連帶怪罪咱們府裏,你擔當得起嗎?」

  柳氏大聲罵完,甩開謝姨娘,領著大批人離去。

  在柳氏一力主導下,喬淇迅速被送入官府,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謝姨娘眼見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連忙派綠秧去找沈天洛。

  沈天洛聽明來龍去脈後,立即入宮向皇帝稟明此事,請沈煜出面作主。

  沈煜聽過皇後誇贊喬淇,她于危亂中仍對沈天洛不離不棄,對她的印象很不錯,不認爲她會是個招搖撞騙、貪圖富貴的騙子,加上沈天洛說情作保,說明她爲何要頂替弟弟進喬府,又想想這對璧人的婚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索性插手到底,令刑部下了文書給負責審理此案的官府,此案由他親自審理。

  皇帝都這麼開口了,官員哪敢不從,連忙准備妥當好接駕,而事情發展成這局面,柳氏等人始料未及,心裏惶惶不安,尤其劉大娘這個平民百姓,平時見到小縣令的機會都難得,一聽到皇上要親審此案,心中慌得直打鼓。

  沈煜簡便出宮,除了隨行護衛,便只帶了李公公和沈天洛來到官府。

  一群人面聖見禮完畢,他高坐公堂之上,沈天洛退居一側旁聽。

  「皇上,臣婦懇請皇上明察秋毫,還我喬家公道,不可讓心存惡意者僥幸得逞。」

  柳氏見了皇帝,雖然害怕,但事到如今也沒有退路,只得裝出誠懇價慨的樣子來。

  沈煜看了看狀紙,又看著堂下神色各異的人,柳氏理直氣壯,那姓劉的産婆瑟縮地跪著,喬淇雖是被指控的嫌犯,臉上卻沒有驚恐心虛,雙眉凝聚悲傷,他心如明鏡地道:「柳氏,你狀紙上陳訴喬淇並非謝氏所親生,可有明證?」

  「她自己親口承認,小女親耳聽到的,當年負責接生的産婆也可以作證。」柳氏垂眸恭謹道:「皇上,你要替喬府作主,這本名叫七兒的丫頭爲了獲得皇上賜婚才欺瞞真實身分,其心可議!」接著又高呼不容許有人冒名頂替喬府子孫,要皇帝嚴懲喬淇。

  沈煜看,向喬淇,「柳氏所言可有虛假?」

  喬淇低頭答道:「沒有,我的確不是謝姨娘的女兒。」

  沈煜皺起眉頭,「你承認是冒名頂替,竟敢頂著喬府千金之名欺瞞朕?」

  「頂替是真,歎瞞爲假,我這麼做絕非爲貪圖榮華富貴!」

  沈煜哼道:「你好大膽子,竟敢假冒大將軍府的千金,你說自己不爲貪圖富貴,那是爲何?」

  「我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保護八兒……」提到八兒,她忍不住悲傷,落淚不止,她硬咽地說出實情,「八兒是我相依爲命的弟弟,當年我爹娘撿到他,他身上包著有喬府家紋的包巾,他才是真正的喬府子孫。可是當初劉大娘來找人時,竟說要找的是千金,我覺得奇怪,又聽人說謝姨娘被欺負得很慘,怕八兒入府後反而日子不好過,這才頂替了他,先看看情況再說……哪知道如今八兒還是死了……」說到最後,痛哭失聲。

  「死了……這是怎麼回事?」沈煜十分意外。

  「皇上,求您一定要查清此事,八兒肯定是被人害死的!」那池上小橋護欄高度超過八兒的腰,除非有外力因素,要不怎會跌下池子裏?

  柳氏駁斥道:「皇上,你別聽她胡說八道,那孩子根本是她害死的!」

  喬淇被她刺激,怒瞪她,「你胡說,我爲什麼要害死八兒?」

  沈天洛見柳氏擾亂問訊,制止道:「放肆!喬夫人,皇上問的是七兒,不是你!」

  但沈煜卻轉而問柳氏,「你既然說孩子是喬淇害死的,可有什麼證據?」

  「這還不簡單嗎,這丫頭扮成假千金,如今就要嫁給王爺當王妃了,怕事情被拆穿,這才殺人滅口。」柳氏趾高氣揚,一臉理所當然。

  「你別含血噴人,我從沒想用這身分騙人爲自己牟利,我已經向姨娘坦白這件事情,靖王更是早就清楚我的身世。」見柳氏硬是扭曲事實,她氣急敗壞地說出自己的推測道:「皇上,謝姨娘當初會失去孩子,就是柳氏搞的鬼,之後真相曝光了,才會來找孩子,如今八兒死去,最大的獲利者可不就是柳氏?」

  沈煜追問,「你說當初謝姨娘失去孩子之事與柳氏有關,這事是怎麼回事?」

  柳氏和劉大娘聽皇帝問起過往的事情,早嚇得不知所措,頻頻喊冤,擾得皇帝不悅,命人封了兩人的嘴。

  喬淇將一番推測說出來,猜中人心的她說得八九不離十,沈煜又召來謝姨娘審問,謝姨娘一雙眼已哭得如核桃大,說出當初意外聽到劉大娘說孩子是她收錢害死的事,只是後來找到孩子,這事便不再追究。沈煜一聽看,向柳氏和劉大娘的眼光變得厭惡。

  「柳氏你的手段可真陰毒……」

  皇帝問話,街役便將柳氏和劉大娘嘴上的布條撤去,劉大娘立即求饒,「皇上,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但這回不是我啊,當年我接生的的確是個兒子,鐵定是八兒……」

  此案審的是喬淇扮成假千金一事,雖是大事,但與八兒之死和當年謀害謝姨娘孩子之事,倒也不算什麼了。

  沈煜不給柳氏辯解的機會,威嚇道:「廢話不用多說,你這婦人心腸歹毒,告了喬淇一狀,倒是把自己的齷齪事扯出來了。喬淇假冒喬府千金一事雖是真的,但念你護弟情深,情有可原,朕恕你無罪,至于你弟弟八兒之死還得繼續調查,朕會下旨予以他厚葬,入宗譜、進祠堂,同受後人香火……」

  案件審畢,皇帝就要下達判決,豈料話卻被人打斷--

  「等一下,這些都免了,八兒沒死!」

  衆人大爲震掘,不只爲了這個消息,還有意外出現的幾個人。

  朱角從堂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的除了墨盡日,還有理應在京營中的喬老太爺。喬繁此番臨危受命,領兵追剿逆賊,寶刀未老,但他畢竟年事已高,無心戀棧沙場,平亂之後立即自請卸下兵權,皇帝命他協助訓練京營精兵,他每日應卯前去。今日家中發生這等事,府中管事思前想後還是派人去告知他,他得訊後立即趕來。

  但最讓皇帝意外的卻是朱角這個故人,他一臉不可置信,良久才喚出一聲,「阿嶽……是你嗎?」

  皇帝在前,朱角卻絲毫不在乎禮節,光著腳丫,手舉著酒葫蘆晃呀晃,笑得沒分寸,「世上早已沒有阿嶽,老乞丐我叫朱角,是來證明那丫頭的清白。」

  喬繁上前向皇帝行禮,「皇上,喬淇雖然並非是真正的喬家子孫,但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我和她早已情同祖孫,她是個懂事的孩子,絕不會欺騙他人做壞事……若皇上顧慮她的身分配不上靖王爺,臣願意收她爲義女。」

  他這一決定令謝姨娘、喬淇驚喜,柳氏如遭雷辟刃,沈煜卻很是滿意,贊道:「都說喬老將軍剛教正直,想不到也有這麼寬容變通的一面,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朕若還阻止可就太不通情達理。」

  「爺爺……」喬淇感動不己,雖然她和喬繁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喬繁對她是真心的疼惜,讓她感到親情的溫暖。

  「什麼爺爺,該叫爹了。」他催著喬淇叫喚,見她順從地喚了聲,他安慰地笑道:「八兒沒事了,他在家裏等著妳。」

  「確實,你趕緊回去吧。」沈煜見所有事都已圓滿,他急著想問問多年不見的故人情況,一揮手,就讓衆人各自散去,卻留下朱角師徒。

  臨走前,喬繁對皇帝歉意地道:「今日微臣家醜竟還勞動皇上,真是罪過,接下來的事情就由臣來處置,不敢再勞動皇上。」

  喬淇則感激地向朱角道謝,不僅爲他前來搭救,更是爲了他帶來的好消息。

  喬繁又對朱角一拱手道:「子嶽兄,今日事多,他日定要來我府上敘話,我們兄弟多年不見,下回不喝個不醉不歸不罷休。」

  等人全都離開後,就只剩下沈煜、朱角和墨盡日三人,衛門裏的官員們全很納罕皇帝和朱角的關系,高高在上的皇上怎麼會認識一個老乞丐,真是一件奇事?

  「阿嶽,你這幾年可好?」沈煜看著朱角,內心感慨不已,多年過去了,這個過往他最信任的臣子也蒼老不少,幾乎不見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皇帝感傷的問候,朱角卻不領情,招手喚來墨盡日。

  「他是……」看見那面色冷若冰霜,雙眼甚至隱含著怨恨的年輕男子上前,沈煜只覺得眼熟,腦中那些刻意遺忘的模糊記憶慢慢蘇醒,他應該是認識他的,但若是他心裏想的那個人,還活著的話早就不是這樣年輕的年紀……

  「你知不知道朕有多信任你,讓你跟在身邊當帶刀侍衛,朕把性命托負在你手中,你回報朕的是什麼?」

  「臣知罪。」跪地的銀衣侍衛低垂著頭,一身剛直正氣。「皇上,鎮南將軍是忠君臣子,臣不能不保。」就算一死也要力保到底。

  「他造反了!率十萬大軍攻朕城下,你怎麼保,用什麼保,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是他,臣敢用性命擔保,他是勤王之師,絕無反心。」墨將軍唯一的錯是太沖動,輕率地領軍南下。

  沈煜一臉疲憊地坐回龍座。「不管是不是他,謀逆之罪他是擔定了,從他擅離營地那一刻起,朕就保不了他。」連他都保不住的人,三品官階的禦前侍衛又怎能保得住?

  「可是皇上,將軍是被陷害的,你明知道是……」

  「住口。」他大喝一聲,不許他說出口。「你要朕誅殺手足?」

  朱子嶽默然,沈煜見他不服的表情,歎口氣道:「阿嶽,朕有朕的難處,你要體諒朕,朕不是無情,朕是憂慮天下蒼生慘遭荼毒,兵戒相見要死多少百姓……」

  他仍是不說話,沈煜極其無奈,「下去吧!明日,狀會下自鎮南將軍府滿門抄斬,你能救幾個就是幾個。」這是天子唯一的法外開恩。

  「皇土--」他大驚失色。

  「從今而後朝堂上再無三品帶刀侍衛朱子嶽,你袒護罪臣,公然犯土,朕罰你連生獲罪,貶入民間百姓,不許再入堂爲官。」

  貶入民間……能救幾個是幾個?

  鎮南將軍府上三百八十二口人,他奮力地浴血殺出重圍,竟只救下年僅七歲的將軍椅子,將軍夫人及其家眷慘死亂刀之下。

  見皇帝神色變得激動,朱角擺擺手,「莫急莫急,讓老乞丐向皇上介紹,他就是當年鎮南將軍全府三百多口人僅存的一線血脈。」

  沈煜神色瞬間變得頹然,似蒼老了許多,「竟只救了他一人……」

  朱角苦笑,「是幸好還有這一人……」

  他看向墨盡日,前塵往事浮上心頭,令他慨歎萬千。「看來你把他照顧得很好……朕當年錯了,太糊塗了,爲了這麼一個孽賊,竟損了一個忠良……」說著幾乎愧疚得老淚縱橫,「朕欠了墨愛卿,定然會還他一個公道,朕打算下詔爲他洗清汙名,追封他爲護國公,讓這孩子承繼封爵,享皇家俸祿。」

  「小墨子,還不謝恩。」這死小子,千年不改的一張冰山臉。

  墨盡日卻硬是挺直背脊,望著皇帝一語不發,不肯謝恩。

  「算了,這都是朕的錯,是朕虧欠墨氏滿門,朕……很後悔。」沈煜不計較地道。

  「人都死光才來後悔,未免太可笑。」始終沈默的墨盡日突然發出低低嗤笑聲,他墨家的忠心成了這皇帝給兄弟擦屁股的犧牲品,換得一紙滿門抄斬的聖旨,人都死了,墨家聲名早已毀盡,一聲道歉能挽回什麼?

  朱角重重地咳了一聲。「小墨子,不可無禮。」熬了這些年,還不就是盼著這日。

  「哼!」他一撇頭,「我不希罕虛名和封賞,只要昭告天下還我墨家的清白,讓我爹和族人死得瞑目即可。」至于他,高官厚祿不如快意江湖,爲自己而活,總比父親爲君效命,卻害了族人的命好。

  「老乞丐也有個請求,七兒這事定會惹來朝中非議,她是個好孩子,還請皇上要幫幫她……」

  被他那嘻皮笑臉打了岔,沈煜也牽動嘴角,「朕說不計較這事,還有誰敢計較?」

  不看僧面看佛面,靖王一心護著喬淇,愛憐有加,他自己也頗喜歡那丫頭,他護短得這麼明顯,還有誰敢不買他的帳?

  至于柳氏明顯是挾怨報複,另有私心,想藉由皇命鏟除異己,他豈會看不透,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若非她是喬老將軍的家眷,他定嚴懲其荒謬行徑。

  「既然都沒事了,那老乞丐告辭了。」朱角只一躬身,不行君臣禮,像是跟老朋友道別。

  「阿嶽……」沈煜喚他一聲,想留故人一敘。

  「走了走了,千山萬水不相送,老乞丐不在朝堂,皇上日後多保重。」

  說完,瀟灑地大刺刺地離去,身後跟著背挺得筆直的墨盡日。沈煜望著兩人的身影出了門後旋即消失,不禁又是唷然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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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3 00:4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千金出閣

  回到喬府後,天色已轉黑,喬繁命人點亮武毅堂,召來府中家眷,當衆問清柳氏與劉大娘當年的罪行,即刻發落。劉大娘迅速被擱綁拖下,預備送官。

  對于柳氏這個媳婦,他過去是極爲信任的,讓她當家,也不理會她們內宅婦人之事,即使她與方氏不合,他也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今……柳氏讓他太過失望!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喬繁坐在首位,淩厲雙眸眯瞪柳氏。

  柳氏攝于他的威勢,忍不住畏縮,支支吾吾地不知老太爺現在問哪一樁事情?

  見她默不吭聲,他索性點明,「八兒是喬家真正子孫這件事,看來你早就知情,竟敢瞞著我不說,是不是要等到我百年以後再來愧對列祖列宗?」他盼了幾十年才盼得的金孫,他兒子的親骨肉,這個狠心的婦人竟然處心積慮地除掉他!

  不禁厲聲質問,「八兒落水,是不是你的主意?」見柳氏失口否認,又問:「好,既然不是妳,那誰是犯人?」

  「我不知道……」柳氏死命搖頭,被喬繁凶惡的表情嚇得六神無主。

  喬繁見再怎麼追問她也是無果,又問其他人,沒人能給出個答案,于是吩咐道:「既然都沒人知道,那讓八兒自個兒出來指認。」

  喬淇一回府就等不及想看看八兒,喬繁卻要她等等,說先把八兒落水一事問明白。

  沒多久後,八兒在一個丫頭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來,喬淇欣喜的上前,八兒見了她不知是不是驚嚇過度的後遺症,閃避她的碰觸,她莫名的覺得八兒有些不對勁,他臉上雖帶著笑容,卻不再是過往的憨笑,透著一股陌生的從容沈穩。

  柳氏、喬清和秦嬤嬤一見八兒,一顆心失序狂跳,膽顫心驚都不足以形容她們此時的驚懼。柳氏顫抖著聲音,指著八兒問道:「你真的還活著……」親眼所見,摧毀她先前所有的僥幸心理。

  八兒口齒清晰,緩緩開口道:「對……大太太,我沒死,我還活得好好的。」他嘴角的那抹笑容看似如常,卻令心虛的幾個人從脊椎生起寒意。

  「八兒你……」喬淇與他長期相處,不可能沒發現他的不同。「你不傻了?」

  她訝異地睜大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而其他人經她一說,也發覺似是如此,八兒憨實傻氣,但眼前的瘦弱少年明明是和八兒一般模樣,語調與眼神卻像變了個人。

  八兒頓了頓,伸手環腰抱住她,「姊姊,我不憨了,以後我來保護你,不讓別人再欺負我們。」說著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有神。

  喬淇頓然紅了眼眶,高興地摸摸他的頭,「我家八兒靈竅開了,是個聰明孩子,姊姊很欣慰……」

  「是我、是我,全是我的功勞,丫頭要弄什麼好菜來謝我?」朱角和墨盡日離開街門後又回到喬府來,也不讓人通報,直接翻牆上屋頂,進到大堂來。對起身欲請他上座的喬繁揮揮手,走到八兒身邊。

  「是老前輩救活八兒的?」喬淇訝異。

  「是啊,我今兒個心血來潮想找徒弟玩,怎知你家下人卻說他死了,要爲他辦後事。」朱角誇張地比劃著手腳,「要老頭我說,這都是一派胡言,我一看就知道,八兒溺水後用了我過去教過他的龜息大法,真是絕頂聰明……」

  龜息大法?這也太扯了,喬淇不相信,但想起朱角曾說過八兒筋骨精奇,極適合練武,不免也是半信半疑,「八兒怎麼會這麼厲害的武功?」

  「八成是慌亂中無意使出,這才不會收功,讓你們誤以爲他死了。」這也不無可能,練功一不小心就練得走火入魔的例子不是沒有。

  她又問:「那他的腦子……怎麼變靈光了?整個人變得不一樣,雙眼有神,應答也合宜。」

  朱角撫著胡子嘿嘿直笑,「我檢查他有無傷處之時,發現他後腦勺有道陳年舊傷,想來可能是顱內瘀血久結成塊,氣血運行不通,這才思慮不清明。我喂他幾顆緊靈丹,化了他腦裏的瘀血,人也就好了。如今變聰明了更好,我朱角一世英才,怎麼可以有一個笨徒兒……」

  「前輩,你真是活神仙,七兒佩服得五體投地……」喬淇一聽,高興地想抱住朱角,哪知卻被沈天洛拉住袖子。

  朱角一看知道他是在吃醋了,扁扁嘴轉身對墨盡日道:「唉!男人打翻醋桶的嘴臉真難看,小墨子,你幹萬可別學他,否則師父我將你逐出師門。」

  墨盡日沒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只淡淡看了喬淇一眼,隨即漠然地移開。

  「咳!子嶽兄,先讓老夫處理好家事,稍後再到後堂痛快暢飲一番。」喬繁閉口對朱角道。

  老乞丐搖頭晃腦地擺擺手,表示不打擾他的家務事,葫蘆就口地喝上一大口,繼續看戲。

  「八兒過來,告訴爺爺你是怎麼掉進池裏的?」包藏禍心者不揪出來,後患無窮。

  八兒視線往衆人一掃,清明的目光定在躲在秦嬤嬤身後的喬清身上,喬清被他看得害怕,頭垂得低低的,好似這樣他就看不到自己。

  「是她。」他食指一指,讓喬清無所遁形。

  「傻小子瘋了,你胡說!」喬清指著八兒破口大罵,嬌美的面孔扭曲猙獰。

  面對她異常激動的情緒,喬繁不耐地怒聲一喝。「閉嘴!」

  喬清即使平日再刁蠻跋區也不敢違逆他,但此時頓了頓後仍是嘴硬的繼續道:「不是我害的,我……我沒推……推他,是他誣蔑我,對,一定是臭丫頭教他的!」

  見了她這般慌張失措的模樣,誰會相信她說的話?

  喬淇看著喬清,只覺得這位千金大小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心狠手辣如柳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住口!做錯事不認錯,還想推護他人?」喬繁也認定是喬清所爲,心寒失望之余亦是憤怒,「有人說是你推八兒嗎?你這是不打自招,清兒,你太讓老夫失望了。」

  一句失望逼出她心底的恐慌和不甘,她轉而滿腹委屈地哭訴,「我身爲女兒讓大家失望,當年爹不疼我,娘只會要我爭氣,現在老太爺聽了那傻小子的話就認定是我害他,好,你要爲他作主我就認了,反正我是沒用的女兒,怎樣都不打緊,以後這家裏就算不是傻小子繼承,也是喬艇的我又不是自願生爲女兒,卻還是該死……」

  「不孝女!你心性如此凶殘竟敢怪罪別人。」喬繁痛心地看向柳氏,「看你教出什麼女兒,自身沒做好,品性不佳,才讓她有樣學樣,敗壞門風。」

  「老太爺,媳婦不服,清兒一時糊塗哪能怪在我頭上,這些年來媳婦盡心盡力地操勞家務,從無一絲懈怠,沒有我哪有今日的喬府?」她也死不認錯,擡出苦勞來邀功。

  「不知悔悟,強詞奪理,給我把這對母女關進柴房裏!」他給她留余地,她卻自找死路。「你們兩人給我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才出柴房!」

  兩人被拖下去後,喬繁歎了口氣,方氏卻暗喜,看來以後這個家由自己當了。

  喬繁看著喬淇和八兒,口氣略帶愧疚的問:「老夫這般處置,你們會不會不服氣?」他雖然一度氣得想把柳氏母女送官處置,但最終還是沒法子狠下心。

  喬淇見他眉頭深鎖,神情沈痛,想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大義滅親,握緊與八兒相牽的手,慶幸地道:「總之八兒沒事就好……」

  八兒若是有事,她不會饒她們,若再有下次,她絕不善罷甘休。

  幾個月後,喬府千金出閣了。

  歡鑼喜鼓,咚隆咚隆鏘--長長的迎親隊伍占據喬府到靖王府必經的街道,凡是花轎所經之處都燃放鞭炮,聚集滿滿的民衆圍觀。

  百姓們議論著這位不凡的新嫁娘,聽說她出身貧戶,做過乞丐,又當過酒樓掌櫃的,最後不知走了什麼好運,竟然一舉麻雀變鳳凰,被喬大將軍收爲義女,還得了皇上賜婚,嫁給靖王爺當王妃,這般傳奇的經曆人人競相傳誦,成爲一時佳話。

  隨著那綿延不絕的迎親隊伍扛著一擡擡嫁妝走出喬府,群衆們拉長了脖子興奮地數著數,試圖弄清她究竟有多少身價,但眼看那數也數不盡的嫁妝,人人都豔羨不已。

  不過比起這些,最令人感興趣的,莫過于送親的隊伍居然都是乞丐?喬府千金嫁的可不是什麼乞丐王,而是正宗的皇室、堂堂的親王啊,這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靖王爺怎麼會允許這種事?

  「怎麼不允許,這位新嫁娘可是丐幫的參謀呢,這些乞丐都是來祝賀的。」

  每當有人問起,知情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分享這個秘辛。

  送親的乞丐人數衆多,依目測絕對有幾百個,甚至上千也有可能,每個人胸前都系了一朵大紅花,那一身繽紛補丁的衣裳看起來無比鮮麗,一片喜氣洋洋。

  但在這個歡天喜地的大好日子裏,還是有人埋怨不已,大吐苦水。

  「爲什麼我這個堂堂貴公子得要幫他們牽馬,這下子面子可丟大了。」燕蝶衣以袖遮面,唯恐被熟人瞧見。

  「因爲你是靖王妃口中的豬朋狗友,理所當然要爲他們的喜事貢獻一點心意。」可憐他這個良朋益友無辜被拖下水。

  扯著布滿補丁的大紅衣抱,杜雲鶴小有怨言,比起連累了自己的燕蝶衣,他才是最有資格抱怨的人。

  「這算什麼心意,咱們還不夠鞠躬盡猝,死而後已嗎?這樣整我們。」他絕對要和沈天洛絕交,切袍斷義。

  「你還敢說自己沒動歪腦筋,梨花院的玉演姑娘弄進靖王府裏,還被靖王妃逮個正著,萬一這樁婚事出了什麼變故,王爺直接讓你投胎變成豬都可能,絕不只丟臉就能了事。」杜雲鶴沒好氣地道。

  沈天洛尚未娶親就「妻管嚴」,看不下去的燕蝶衣送上一份厚禮,他將青樓名妓藏在自己的轎子裏帶進靖王府,早囑咐過要她好好伺候靖王。

  玉況姑娘也是個頗有心機的人,她一聽恩客是靖王,便興起托付終身的念頭,毫不猶豫的把自個脫得精光躺進被褥裏,等著靖王來享用。

  哪知道進房來的是醋勁大的喬淇,她一瞧見裸女獻身,當下喊著要退婚,沈天洛怒極,把始作俑者找出來解釋一番,又允諾一些會書死朋友的條件,喬淇這才肯消氣,答應婚禮如期舉行。

  燕蝶衣想到醋勁大發的喬淇當時氣得杏眼通紅,揚言叫八兒務必把他打得連娘都認

  不出,沈天洛也在一旁對他露出陰寒的笑意,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冒了出來。

  杜雲鶴看了一眼身側高大的駿馬,無奈地歎氣,兩匹馬身各貼上「朋」、「友」兩字,然後牽馬的人也就是他和燕蝶衣,分別戴上豬和狗的面真,合起來便是豬朋狗友,這個靖王妃整人的伎倆真是一絕。

  吉時已到,花轎抵達靖王府,新人被迎入大廳。

  拜堂禮行畢,送入洞房一喊完,賓客全都笑開了,因爲猴急的新郎官已經迫不及待地抱起新娘,直奔新房。

  「快快快,我快等不及了,這衣服怎麼這麼難脫,存心折騰人……」

  衆人聽了尷尬地面面相覷,怎麼這新嫁娘比新郎還猴急?

  有好事者跟去聽洞房,聽得臉紅心跳,心中直呼沒見過這麼大膽的新娘。

  「別急,你越慌越解不開,你先解開鳳裙的系帶,繞到後邊再轉向前……七兒,你不要動來動去,我沒辦法……」

  接下來發出的窸窣窸窣聲響有點曖昧,令人想入非非。

  「人家忍不住,都忍了一整天,我已經忍無可忍……」喬淇高聲叫道,語氣焦急。

  「可惜了這件嫁裳,看來我只好撕了它。」反正只穿一次,沒必要留著它。

  一解開束縛,喬淇一下從他懷中瞪出來,跑到屏風後找馬桶。

  沈天洛傻眼,這才知道自己會錯意。

  「輕松多了,從一早憋到這會兒,我還以爲膀脫會爆掉呢!」花轎晃來晃去,晃得她更想跑廁所。

  聽她說得粗俗,沈天洛頓時失笑,輕檸她的小俏鼻埋怨道:「這下我成了衆人取笑的對象,全拜你所賜。」

  粉妝輕抹的嬌人兒笑著杏眸輕腕,眼波盈盈,勾人情動。「你敢說你不急?難道打算虛度春光?」

  他笑意漸消,眼眸染上濃濃的欲望之色。「急呀!急得把你變成我的。」說完就湊近她,吻住她的唇。

  喬祺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推了推他,「別、別急,你還得要出去敬酒,要等宴客鬧完洞房後……」

  他臉色一凜,「本王的洞房誰敢來鬧?」

  躲在門外窗下的衆人瑟縮一下,躡手躡腳地偷偷離開。

  他忍得夠久了,不想再等,喬淇的及葬禮趕在婚前幾日辦妥,之前他忍著不敢愉越,眼下已能名正言順擁有她,他是滿心的迫不及待。

  「你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客人怎麼辦?」她家王爺脾氣個起來無人管得了,但今天外頭可是來了許多貴客,怎能怠慢了?

  「外頭有李管家帶人招呼著。」意思是,他這主子不出去也行。

  喬淇見他又來扯自己的中衣,她連忙按住他的手,「輕些,你剛剛已經毀了我的嫁衣……」她那件價值千金的彩鳳嫁衣狼狽地丟在屏風前的地上。

  「再毀一件又有何妨。」他用力一扯,她胸前頓時只剩一片抹胸,又羞又急地擡手遮擋。

  「你太粗魯了……」她抱怨的話卻淹沒在他嘴裏。

  「七兒,你好美……」沈天洛聲音低啞,大掌罩著桃色抹胸,惹得她嬌吟。

  她輕喘著反駁,「我又瘦又幹,哪裏美了?」

  這些時日她被謝姨娘拉著天天吃補,好歹己比過去豐腴些,雖然還只能稱作小饅頭,但相信她這女強人總有一天會拚出深深的事業線。

  「在我眼裏你最美,何況就算美若天仙又如何,我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此生能占據我心裏的只有你而已。」

  「天洛,說你愛我……」情話聽再多也不厭,女人呀,就是貪心,非要聽見這句三字箴言。

  「我愛你,七兒。」她是他的妻,他割舍不了的心頭肉。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愛到我願意拋棄穿越前的自己……」她是喬淇,也是七兒,從今而後她只是他的妻。

  「穿越?」他停下動作,眼神略帶困惑,喬淇微笑著搖搖頭,環上他的頸,送上一吻。

  她什麼也不會說,「穿越」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太不可思議,再說她不願他惶惶終日,擔心她不知幾時會穿回去,所以,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她會一直保密下去。

  深深一吻後,沈天洛一把將她抱上床,除去她的抹胸和襯裙,讓她妓好的身軀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自己面前,那白皙勝雪的凝脂肌膚映著喜帳的紅,如同一朵盛開的嬌豔花朵。

  「看什麼?」喬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決定化被動爲主動,大膽地勾上他的肩。

  見她挑逗自己,沈天洛欣喜不已,興致更高,摟著佳人纖腰,讓她更貼近自己,在她纖美的頸上落下細碎的吻。

  「咚!」

  窗外響起一道敲擊聲,但這打擾不了房內的春情蕩漾,沈天洛只是一皺眉,理都不理。

  「咚咚咚!」

  豈知那聲音接二連三作響,毫不死心地把洞房花燭的美好氣氛毀壞殆盡。

  「誰?」沈天洛吼道,倏地起身,拉下床椎遮住愛妻春光。

  「看你不順眼的人!」窗外有道黑影晃動,聲音很熟悉。

  「咦,是墨大哥?」喬淇訝然驚呼。

  聽見這個名字,沈天洛眉心一緊,這個他從來就看不順眼的家夥來幹麼?

  「出來和我比試幾招,贏了就放你回去抱女人。」墨盡日聲音裏透著六分醉意四分不甘,看來是存心來挑釁。

  「我何必答應你的要求?」沈天洛冷聲嗤笑,就算不比,老婆也能任他抱個高興。

  「你不出來我就在門外吹簫,陪你們一夜。」看誰有耐性撐得久!

  「你這個可惡的瘋子!」他咬牙切齒,迅速穿了件衣服下床,取下掛在牆上的長劍,氣沖沖准備開窗。

  「喂,你們別胡鬧……」她可不要新婚之夜變月黑風高殺人夜。

  可是喬淇話還來不及說完,被激得理智全失的沈天洛已飛身出去,幾個躍落就消失在她眼前。

  喬淇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用錦被包住自己,赤著雪足下床,走到桌邊吃起上頭的四喜糕點,獨自喝著合歪酒。

  她喝著喝著,越喝越多,沒多久就感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當沈天洛再度入房時,看見她玉腮染著醉紅,裹著被子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他剛剛追著那臭小子出去,兩人各據屋頂一方對峙,他等著他出招,墨盡日沈默老半天,他耐心都快磨盡時,那小子才用狠厲的語氣狠狠警告他,不許他欺負七兒,要一輩子對她好,永不變心,否則他會一劍刺穿他的心帶走她!

  他哼了一聲,回道:「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眼下看著她甜美的模樣,嘴裏嘟嘟嚷嚷地說著不知夢話還是醉話,「沈天洛,可惡,丟下我……」

  他失笑地將人抱起,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回來了。」小心地用被褥裹住她媚人雪肌,鞋襪一除上了床榻,輕輕將打著酒嗝的人兒擁入懷中,親吻她朱唇。

  這個惱人的丫頭呀,終于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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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22-12-13 00:45:1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庶女王妃

  「快點,別慢吞吞的!」

  「不能快、不能快,王妃……妳如今有了身子得慢些。」

  天涼城靖王府內院院門處,一乘轎子與幾個小廝老早就在門邊候著,此時聽聞兩道清脆的女聲笑語逐漸接近,全不約而同低下頭。

  催促人的那個自然是王妃,後一道女聲正是王妃得力的陪房大丫頭綠苗,她個性隨和開朗,忠心護主,與王府下人關系十分良好,所謂有其仆必有其主,靖王妃亦是爲人和善,個性爽朗,雖然她嫁入王府前的身分不甚高貴,讓有些下人對她不服,甚至看不起她,但經過這半年多的日子,見識到喬淇賞罰分明,做事麻利的作風,無一不感到佩服,如今上下對她都是敬畏服帖。

  她與靖王鶼鰈情深,婚後恩愛美滿,不出三個月就有了身孕,愛妻的靖主對她更是呵護得無微不至。偏偏王妃是靜不下來的性子,成天東忙西忙,一刻閑不下來,有一天不小心在園子裏摔了一跤,雖她身子康健,絲毫沒什麼大礙,但靖王依然擔憂地找來太醫天天診斷,連續幾日都確定胎象穩定後才安了心。

  「我被禁足了三個月,好不容易能出來透透氣,卻得在未時之前回去,不快點就沒得玩了。」想到要出遊,喬淇興奮不已,幹脆回頭拉著綠苗走快一點。

  「王妃,您現在怎麼還想著玩,要當娘了的人得文靜安分點。」綠苗搖頭道,反過來扶著她,就怕她又不小心磕著摔著。

  「我再安分下去就瘋了,三個月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到外頭逛逛,成天只在那院子裏轉悠,我忍無可忍。」喬淇嘟嘴抗議道。

  來到轎前,綠苗替她掀了轎簾,靖王待王妃這般細心,她可是由衷替主子高興,「王爺這也是爲你好,誰讓你剛有孕就跌一跤,嚇得王爺魂都飛了,才這麼緊張你。」

  「是是是,爲了孩子我當然會小心的,你們都太操心了。」喬淇撇撇嘴道。

  喬淇坐上轎子,來到大門換了馬車,綠苗隨即讓人起程出發到蓮香樓。

  成婚後,沈天洛將一品香都交給她打理,爲了使兩家酒樓做出市場區隔,她調整了經營方式,一品香的娛樂措施多,走的是高價位的精致路線,蓮香樓繼續經營藥補食膳,兩家的生意都是蒸蒸日上,近來她和莫香商量,要在京城設立蓮香樓分號,多賺些達官貴人的銀子。

  「王妃,蓮香樓到了。」

  喬淇看著窗外想事情,想得正出神,聽見一旁的綠苗提醒,這才回過神。

  馬車在蓮香樓大門前停下,她在綠苗的攪扶下下車,穿過那條熟悉的小石徑,在入門前,她擡頭看了看門上嶄新的禦筆區額,書著「蓮香遠播」的四大字充滿王者霸氣,這是她當日向皇帝討來的恩典,想起換上新區額的儀式那日,蓮香樓聚滿道賀的人群,她嘴角忍不住揚起笑。

  一進門,小伍欣喜的過來要將她迎往二樓的雅間,她卻說不用。

  「我想在這前堂裏尋個角落坐就好,看看咱們酒樓裏熱熱鬧鬧的景象。」

  小伍點點頭,依言帶著她入座後,又轉往廚房去喚莫香。

  莫香隨即出來,邊走手邊抹著腰上的圍裙,她菜做到一半,聽到喬淇來了,趕緊先出來。「你可來了,我還以爲你來不了呢。」

  「你說要給我驚喜,我不來怎麼行?」喬淇拉住她的手,笑得眼都眯了起來,又忙問莫香她說的驚喜是什麼。

  「呵呵,驚喜晚點再說,我先讓人上菜,咱們邊吃邊聊。」

  菜都上齊後,莫香指著其中一道說:「嘗嘗這道准山悶肉丸,益氣血、補脾胃,還能減緩孕婦疲勞。」

  「我看看你這一桌,鮮蔬紅軍用繪雞丁、當歸枸杞蝦、夜苓雲吞……這麼多的菜,我們才幾個人,會不會太多啦?」

  「你如今一個人抵得上兩個人了,當然得吃多一些。」莫香笑咪咪地又介紹其他菜,「還有芥藍炒羊肉、八寶菜、山藥鮑魚雞湯也得嘗嘗,這些菜最適合孕婦吃,你嘗嘗看味道好不好,將來可以在咱們的分號推出。」

  「好主意!京城貴婦多,肯定會對這有興趣。」喬淇動著吃了一口羊肉,吃得滿口溢香,嘖嘖贊不停。

  「你這丫頭真是沒用,庶女就是庶女,永遠成不了氣候!」

  冷不防聽到這一聲怒吼,大廳裏用餐的衆人不禁往二樓看去,喬淇使了個眼色,幾個小二連忙上去探視情況,不過隔壁桌的客人倒是已經討論起來--

  「哎喲,陳姨娘又在教訓女兒啦。」

  「其實我覺得龍二小姐很不錯了,琴棋書畫樣樣通,氣質出衆,據說繡活也是好得很,不知陳姨娘不滿她什麼。」

  最先說話的黃衣客人道:「這你就不懂了,人家這是望女成鳳。陳姨娘很得龍員外寵愛,但龍夫人死後,她至今無法扶正,聽說是顧慮龍大小姐,龍夫人是戶部吳大人的堂妹,得罪不起啊,陳姨娘處處討好龍大小姐,反倒不顧親女兒了。」

  同桌另一人插話道:「沒辦法,從來嫡貴于庶,嫡女重要多了,我聽說那網鍛鋪蔡東家近來正和龍員外商議婚事呢,想討龍大小姐給兒子做媳婦。」

  那同情龍二小姐的客人驚訝道:「你消息可真靈通,這樁婚事要是成了可不得了,天涼城這一半産業都在這蔡龍二家手中了。」

  「是吧,這就是嫡女的好處,庶女可沒得比!」黃衣客人說得得意,又大口喝酒。

  「話也不盡然如此,你沒瞧人家靖王妃即便是庶出,後來還變成認的,照樣嫁得親王,成了皇眷,被靖王爺捧在手心疼呢,至于那個喬大小姐,卻至今還愁嫁不掉。」

  他一說完,兩人都笑了。

  喬淇翻翻白眼與莫香相視一笑,滿足又感慨的笑道:「其實身爲庶女又怎樣,小窮女、小乞兒也無妨,只要肯努力、有好運氣,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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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22-12-13 00:45:35 |只看該作者
  番外 月下的師徒倆

  夜已深,可在丐幫總部裏依舊燈火通明,如今丐幫擴大,他們改建原本那間破廟,又在一旁的荒地上增建幾排矮房,爲了保有丐幫精神,這些房屋並未修建得華麗,而是以茅草、黃土和木頭搭建,實用大于美觀。

  墨盡日獨坐在月下,看著朱角留給自己的信,那張信紙經他一揉再揉,幾次險些撕成碎片,早已面目全非,上頭用黑炭寫的訊息糊成一團,他最後還是沒有丟。

  對于朱角這個師父,他有時雖對他氣得牙癢癢的,但其實打從心底敬佩他,並且深深感激。

  「幫主。」阿龍過來喚了他一聲。

  一聽這叫喚,他楞了楞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頓時心頭怒火又起。「什麼事?」

  阿龍被他凶狠的眼神嚇了一跳,上心志地上前向他稟報幫務要事。

  「知道了。」他淡淡答了一聲,語氣中的憤怒不滅,又低低咒了一聲,「可惡,盡是丟這種爛攤子給我扛!」

  阿龍知道他在氣什麼,連忙緩頰道:「幫主,老前輩這也是看重你的能力……」

  「看重是假,偷懶推托才是真吧?」

  他再度揉爛那張信,隨手一丟,阿龍見狀上前幫他拾回來,這回他卻不接。

  「連見我也不敢,這不擺明了他心虛嗎?」

  昨夜副幫主柳先生先派人送來這封信,說朱角不耐俗務要去浪跡天涯、遊山玩水,將幫主之位傳給他最看重的徒弟。

  墨盡日當時氣得臉都黑了,今早立刻去找柳先生詢問,並想說服他接受幫主之位,他一點都不想擔起這個重擔,但不論他怎麼說,柳先生都不肯答應,一個勁地說完全遵照前幫主的吩咐。

  「想不到柳先生也跟那老頭一個樣,都是怕麻煩的。」他憤憤起身,不經意看向被自己丟在一旁,那代表丐幫幫主身分的翠竹棒,氣忽然全消了,露出一笑。這是七兒的主意,說是丐幫幫主就得拿著這項信物,他們嘲笑說一根破棒子有何用處,她卻搬出一堆道理,說什麼書上都是這樣寫的,問她哪本書,她支支吾吾的說是個姓金寫的書。

  望向天上的明月,他想起與那對姊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七兒與八兒,那陣子他聽那個成天無憂無慮,只對美食上心的師父,開口閉口都離不開這兩個名字,還向他贊道七兒多懂料理、八兒做菜多有架式。

  他一連聽了幾天,忍不住好奇,向其他小乞丐詢問,才知是一對貧戶姊弟。

  他一開始不太相信,窮苦人家吃飽都有問題了,誰還有閑情逸致講求吃的花樣,再說家裏都這麼貧窮了,又有誰會如此好心替個老乞丐做飯,至少這種沒報酬的事他就不會做。他不禁懷疑起那對姊弟接近師父的動機,開始暗中觀察他們,意外恰巧救了這對姊弟被那賭坊的惡漢欺負。

  那個時候,他根本想不到這對姊弟會和他們師徒有這麼深的交集,更想不到自己竟對那個看似平凡的小丫頭,有了特別的感覺。

  這十幾年裏,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報複靖王府與皇帝,替家人討回公道,過往的傷痛讓他無法輕易信人,爲人孤僻,習慣獨來獨往,然而對于七兒,他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過往獨善其身的態度,主動爲她做了許多事情。

  她爽朗直率,想罵就罵,想笑就笑,愛恨分明的性子令他覺得很舒服,不需防備,他很訝異自己竟然就這樣讓她一點一滴地入侵心底,但就在他猶豫著是否先報仇雪恨之後再來想成家之事,誰知她卻已和那家夥走得這般近了。

  早知結果如此,他當初鐵定不會將偷來的錢袋塞給她,將她推向別的男人懷裏。

  他們離開後,不遠處樹林裏一棵高聳的杉樹上,傳出一陣輕輕笑聲。

  「小墨子,別怪師父啊,師父這是讓你靠忙碌治療情傷……」笑說著,朱角喝了一口酒。

  他望著月亮,邀月一敬,影孤,人也單,往事如風揚起。

  那年,同樣是這樣有著一輪明月的夜,渾身是血的他,懷中抱著瑟瑟發抖的七歲男孩,小家夥沒有哭,但緊咬的牙關看得出他的忍耐,他睜大眼,一副失神的模樣,帶他到了河邊想讓兩人先洗洗身上的血汙,他的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角,說什麼也不放。

  他幹脆抱著他跳進冰冷的河水中,墨盡日被河水嗆了幾口,這才回過神來,對他破口大罵,「你這瘋老頭幹什麼?可惡!咳咳可惡,氣死我了,混蛋……」

  小家夥用最惡毒的字眼辱罵他,邊罵眼淚也湧了出來,他似乎是不想承認自己哭泣,頭一低埋進河水裏,嘩啦啦的水漬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

  那一夜後,他沒看他再哭過,習武再怎麼苦,他從無怨言,沈默寡語,一出口就是傷人的惡毒話語。一日日過去,他長成偉岸堅毅的男子漢,時時想著如何爲父母複仇雪恨。

  皇帝下詔爲鎮南將軍平反,對墨盡日恩賞連連,他沒有笑,只是不屑地退回那些賞賜金銀,完全不怕此舉會觸怒龍顔。

  他哭了,在靖王成婚那夜,他和沈天洛在屋頂上說了幾句話,沈天洛離開後,他遠遠的望見這小子用袖子不甘心的往臉上一抹。

  「小墨子,你如今長得夠大了,萬般出色絲毫不遜當年你的父親,老頭我也算是對得起故友了,如今是到你該出師的時候了。」

  至于他自己,想起八兒……今後還有其他事情等著他。

  又喝了一口酒,朱角才搖搖晃晃地直起身,腳下一使勁,身影瞬間從樹上消失,只留下淒迷的月色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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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22-12-13 00:45:50 |只看該作者
  番外 你要幸福

  「小淇,我們要去給梅梅慶生,一起去好嗎?」

  放學的鍾聲響起,鄰座女同學問向喬淇。

  喬淇還在振筆疾書地抄著黑板上的筆記,頭擡也沒擡就說:「沒空,我很忙,抱歉了。」

  女同學扁扁嘴,自覺討了沒趣,轉身叫他喝其他同學就走了。

  喬淇讀的這所高中是貴族學校,同學都是來自政商名流的世家,彼此交往除了興趣相投,也有些家族合作目的,此時的喬淇對于這樣的應酬相當反感,總是興趣缺缺。

  她抄完筆記,收拾好書包起身走出教室,迎面一個同學對她揮揮手,笑道:「小淇,今天也沒跟孟學長一起回家?」

  「沒必要每天都跟他膩在一起吧?」她說完,發覺自己的口氣有些糟,和那同學轉移話題地說笑幾句後才道別。

  她和孟晨風最近陷入冷戰,正確來說,是她單方面不理孟晨風。

  可是,這絕非她無理取鬧,晨風近來總是不陪她,她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更可惡的是,爲了使他注意到自己的不滿,她也故意對他不理不睬,然而他似乎不在意,依然沒什麼反應。

  難道,他對她再也不關心了嗎?

  難道他們才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喬淇很驕傲,她才不想低頭,當初是晨風先說喜歡她的,現在剛交往不到幾個月,竟然就把她陳在一邊,還常常讓她找不到人,這麼過分的行爲不能輕易原諒!

  「從前他根本不是這樣的……」喬淇委屈地噘起嘴,柳眉輕蹙。

  她和晨風是青梅竹馬,喬淇早習慣有他的陪伴,因此對于交往之後,他突然改變態度,讓她覺得很生氣也很不安,不知該怎麼辦。

  來到校門口,等候的司機立刻爲她打開車門,她剛坐進車裏,就看見晨風走出校門口。

  喬淇心跳漸快,他看到她了嗎?他會走過來吧?司機正要駕車駛離校門口,她不禁急叫道:「等一下……」

  司機已敏捷地停下車,向她問道:「大小姐,怎麼了?」

  「沒有……快開車吧。」見孟晨風並未朝車子的方向走來,而是轉向一旁的公車候車亭,她的眼光頓時變得黯淡。

  他是沒看到她,還是故意不跟她一起回家?喬淇想得心煩意亂,降下車窗吹風,不想再去思索這個問題。

  回到家後,那聘來教導她鋼琴的名師已在等候,她簡單吃了點心就進入琴房練琴。

  「喬小姐今天的琴音有些混亂,這首曲子該柔和些,不能急躁,也不能彈得這麼用力……」

  喬淇暗歎了一口氣,連老師都注意她失常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繼續被晨風擾亂思緒,她的生活步調都要被打亂了。

  或許,是該到了結束的時候,就算她十分不舍,但該斬斷時就該斷得徹底,否則只會深陷泥掉。

  三個小時後,鋼琴課結束了,她今天怎麼彈都不順,老師索性讓她複習舊曲目,喬淇對此也不滿意,她不喜歡失去原本的步調。

  緊接著是法語會話課,等到課程結束之後已是十一點了,她假裝不經意地向孟管家詢問,得知晨風竟還未回來,不由得又生起悶氣。

  「孟叔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嗎?」她忍不住問出口,孟叔應該知道兒子到底在搞什麼鬼才對。

  孟叔卻只是聳聳肩,「他只說有事,也沒仔細說。」

  孟叔雖然故意擺出一副若無其事樣,但孟叔從小看她長大,她同樣也十分了解他,察覺到異樣,這對父子到底瞞著她什麼秘密?

  難道,晨風劈腿了,孟叔怕她知道會傷心,所以幫忙隱瞞?喬淇再也無法抑制腦海中狂冒出的這個想法,驕傲的柳眉緊皺,心裏的醋意一股股往上冒出,她甚至覺得怒氣讓自己的眼睛快噴出火來,因爲她的眼眶熱熱的,好像有霧氣侵蝕她的視線。

  撇過頭,打算回房去洗澡睡覺,養足精神明天再去找孟晨風說個明白,要分手就分,不要拖拖拉拉地浪費她的青春。

  樓下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孟晨風回來了,女傭正殷勤地問候他,接著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孟晨風上樓,微喘著氣來到她面前。

  「有事?」她故意冷著臉,也不看他,但她聽見他低笑了一聲。

  她都氣成這樣了,他還笑得出來?喬淇忍不住瞪他一眼,手卻被他輕輕拉起。

  孟晨風喚了她一聲,見她沒回應也不在意,徑自在她手上套了一個東西,她低頭看去,見是一只設計典雅的鑲寶石銀手鐲。

  「小淇,該是再見的時候了,你要幸福。」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喬淇頓時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要和她分手嗎?見他臉上的表情竟是微笑,她更加生氣,可在下一瞬間,他的臉忽然變得模糊。

  她的眼眶濕了,很不甘心,但不知爲何,哭著哭著,她的不甘心被巨大的悲傷淹沒,她莫名其妙地痛哭不止。

  感覺到晨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她下意識地撥開他的手,又瞪向他,可眼前的晨風卻不再是高中時期那張稚氣的臉龐,他的臉色更加蒼白,臉頰更加瘦削,神韻也成熟許多……

  「晨風……」她感到懷念,不可思議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小淇,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該忘記了,將孟晨風這個名字塵封起來,再不要想起。」

  他遮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微微發涼,喬淇不斷流淚,她知道那股莫名悲傷來自爲何,他要離她而去了……

  「我走了,妳要幸福。」

  感覺到遮在眼上的手撤去,喬淇慢慢地睜開眼睛,她試著動動身子,但動彈不得,像是被什麼人緊緊困住一般。

  「別動,再讓我抱一會兒。」

  一道低沈的男音往她頸邊湊近,穩定了她的不安。

  她微微轉過頭,透過窗外撒進來的月光,看清楚這緊抱自己的男人,光看這張緊閉雙眼、安穩祥和的睡顔,根本看不出他平時的狂傲。

  打量著沈天洛的面容,這鼻子、這眼睛、這嘴巴,全和晨風一模一樣,唯獨一點不同的是,沈天洛身爲王者驕傲的氣質。

  這個男人是她如今最深愛的人,她伸手攬上他的頸項,不意瞥見自己的皓腕上戴著的銀色鐲子。

  這不是夢裏孟晨風送她的鐲子?她楞了一楞,不對,這是昨天丈夫送她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她前陣子就預告過要慶祝他們成婚一周年,沈天洛很期待,昨晚她親自下廚,照足西式餐廳的布置,沈天洛見了驚喜不己,直說他就是喜歡她腦中無窮無盡的有趣主意,有她,日子總過得比別人精彩。

  她煮出來的東西老實說,還是沒有一樣能入口,她自己臉紅的吃著廚子另外呈上的膳食,可沈天洛堅持要吃完「愛妻料理」,毫無勉強,她說那道魚煮得有點太老,他說正好他也不喜歡吃魚生,她說那道肉鹵得太辣,他也說偶爾換吃吃重口味也不錯……

  用完膳後,他拿出這手鐲爲她套上,他說這是他親自設計,讓京城裏最著名的銀樓「金寶記」打造,全天下獨一無二。

  喬淇莞爾一笑,想起夢裏發生的事情其實確有其事,晨風是因爲要送她生日禮物才瞞著她偷偷去打工,沒時間陪她,這才引起她的誤會。

  只是,晨風當時送她的是一款項鏈。

  看著這個手鐲,她忽然想起晨風在夢裏說的話,他說「再見」,他的再見是道別,還是重逢的意思?

  正思考著,那原本緊閉雙眼熟睡的男人悄悄地湊過來偷香,圈在她腰間的手又不安分地遊移,讓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王妃在想什麼想得這樣出神?」他對她壞壞一笑,在她唇間烙下一個吻。

  「想我……現在過得很幸福。」她回以甜甜一笑。

  是啊,她現在有了心愛的丈夫,愛的結晶幾個月後也即將出生,日子真的很幸福。

  晨風向她說再見,不論是何種意思都無所謂,她相信,盡管相隔不同的時空,在天上的晨風一定也暗暗守護著她,她會幸福,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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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3 00:46:06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天倫之樂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今兒個靖王府的下人們早早就起身,各忙各自的差事。

  綠苗見時候差不多了,指揮著小丫頭們准備盥洗的臉盆、臉巾等,來到喬淇和沈天洛的房裏。

  「王妃,該起身了。」她打起簾子輕輕叫喚,「再晚些二太太就要來了。」

  喬淇睜開眼,手下意識地往身旁一摸,發現枕邊的人已不在,她緩緩坐起身。

  「姨娘他們不是說午前才會到嗎?」她揉著惺松睡眼,還沒完全清醒。

  綠苗見她仍舊恍惚,催促道:「是啊,但現在都巳時了,再不起身梳洗可不行。」

  「這麼晚了,怎麼不叫我起來?」喬淇一聽嚇得來了精神,連忙接過小丫頭遞來的巾子擦臉。

  「王爺說您近日沒什麼精神,吩咐讓您多睡一會兒。」綠苗笑著服侍喬淇起身。

  「糟了,孩子該不會餓壞了吧?」

  喬淇想起兒子,趕緊下床,暗自責備自己這個母親太不稱職。

  半個多月前,她爲沈天洛添了一個胖娃娃,初爲人父的他高興得立即入宮向皇帝報喜訊,皇上除了賞賜不斷,還親自替孩子取名爲沈旻霖,夫婦倆十分高興。

  「王妃放心,還有奶娘呢,不會讓小世子餓著的。」綠苗將她按回床上坐著,爲她梳頭。

  喬淇無奈一歎,大概是因爲從前長期營養不良,她的身子不夠強壯,導致産後乳水分泌不足,根本沒辦法喂飽那個小讒鬼,只好找來奶娘,只是對于一個母親而言,她還是希望能親自哺育孩子,多和孩子親近,培養母子感情。

  許是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她近來郁郁寡歡,沈天洛見她悶悶不樂,于是找來謝姨娘陪陪她,分享女人心事,轉移她的注意力。

  等她整衣完畢,在綠苗的服侍下用了早膳,就聽到小丫頭來報說謝姨娘和喬少爺到了。

  八兒認祖歸宗後,喬繁爲他取名爲喬灝,他已經十四歲了,身高抽長不少,持續練武不斷,體格變得壯碩許多,如今看起來已是個威風凜凜的挺拔少年。

  由于喬淇還在坐月子,只得坐在床上見客,見喬灝扶著謝姨娘進門後打算行禮,連忙擺擺手制止,「不用這麼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

  「雖是自己人,但姑姑貴爲親王妃,禮不能廢。」喬顛笑著對她一眨眼,依然向她見禮。

  她招手讓喬灝坐到身邊,打量一番親昵地一捏他的鼻子,「小家夥看來過得不錯,越來越俊俏了。」

  喬繁收喬淇爲義女,她和喬灝兩人就從姊弟變成姑侄,可她依舊習慣喊他爲八兒,對于喬灝喊自己姑姑也是極爲不習慣,不過喬灝倒叫得極爲順口。

  喬灝看了屋內一圈,問道:「姑姑,小世子在哪,抱來給娘看看。」

  喬淇笑答孩子在奶娘那兒,又讓綠苗領著他去找奶娘。

  「還是這麼愛玩。」喬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寵溺地笑笑。

  「他是太久沒見到你,今日才特別興奮,昨夜就催著丫頭們准備呢。」謝姨娘見她有精神,放心不少,笑著又道:「灝兒很認真,學堂裏的先生對他很贊賞,說他舉一反三,一點就通,幸虧他這麼爭氣,讀書起步雖比其他人晚,可先生說他有資質,很看重他,打算讓他明年就去應考。」

  喬淇聞言十分驚訝,「我懷孕後雖不常出王府,也聽過王爺說起他的事,說許多見過他的大人們都誇他是文武雙全,將來肯定能得文武雙狀元。」她每每聽到都覺得未免言過其實,搖搖頭道:「真沒想到,當初看他是個小癡兒,憨厚老實,還怕他被人欺負,如今竟變得如此成才,以後姨娘可就輕松多了。」

  話說起來,應該是自那回他落水被救起來後,他就變得神智清明,思緒敏捷靈活,與過往的表現可說是天差地別,所有人都大爲驚訝。

  喬淇雖然不信當初朱角那套玄妙的說法,但喬灝巨大的轉變是事實也是好事,反正連她自己都穿越,世界上總有許多難以言喻的奇事。她其實有偷偷想過他是不是也是穿越的,說話時故意露口風測試他,不過他一臉霧水的模樣不像裝的,因而她也不想想太多了。

  「娘和姑姑在說誰的事說得這麼開心?」

  此時喬灝已經回來,抱著孩子來讓謝姨娘逗著玩。

  「正說你這位喬大少爺變得這樣有出息,姨娘未來就能放心了。」喬淇打趣他。

  讓謝姨娘抱過孩子,喬灝大力拍著胸脯朗聲道:「不只娘,就是姑姑將來要倚靠我也行,從前是你辛苦地照拂我,現在換我來保護你。」

  如今喬灝特別愛說這句話,喬淇也百聽不厭,每次聽到都極爲感動。

  她從前幫助八兒其實從未企圖過什麼,除了是出于對弱者的同情憐惜,還有是對家人的維護。

  八兒是她穿越到這個時空後第一個遇見的人,雖然他憨傻愚癡,卻懂得體貼,即便生得瘦小,可一且她受人欺負、遭遇危險的時候,八兒都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想起這些往事,喬淇眼中不禁充盈淚光。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八兒果然還是八兒,不管是聰明還是愚笨,都一樣愛護七兒。」

  對于她的擁抱,喬灝似乎顯得很不自在,沒多久就趕緊從她的懷中掙脫,神情驕傲地道:「這是當然的,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兔崽子,這是誰教你說的花言巧語?」

  見他這小子竟說出這話,喬淇好氣又好笑,「我聽王爺說你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好不快活,還結交許多權貴子弟,現在一五一十給我招來,平時都是和誰來往、去哪兒玩耍,若是對方品性不好,千萬別跟他來往,我可不希望你也成爲那些成天只知避樂,不知上進的紈绔子弟,給咱們喬府丟了臉面事小,要是膽敢惹禍,我絕對不饒你!」

  「姑姑,我可不敢啊……」喬灝拱手連連求饒,見她瞪自己一眼後,又調皮地道:「姑姑不愧是爲人妻、爲人母的人了,比以往更愛教訓人。」

  喬淇佯怒,作勢要打他,「臭小子,有膽再說一次!」

  「好了,你們別鬧了。」謝姨娘笑著勸阻。

  沈天洛隨後也進房來,一家人說說笑笑,滿室歡聲笑語不斷,喬淇邊和兩人敘舊,邊問些喬府的情況,看著丈夫接過兒子逗弄不停,大夥的視線全被這對父子吸引過去,她心裏實在很慶幸自己能擁有這般天倫之樂,她萬分感謝老天爺給她這個穿越重生的機會,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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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3 00:46:50 |只看該作者
  【後記這是一篇聽說是後記的東西  寄秋

  秋呀!非常汗顔,羞愧地無顔見人。

  說起在藍海書系的第一本書《巧乞兒~庶女王妃》,秋真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秋……嗚……寫得好淒楚。

  一開始得知要寫藍海書系的書時,秋是傻眼再傻眼,整個人楞住,呆若木雞。

  怎麼可能寫得出來嘛,又不是秋擅長的寫法,寫得出來才有鬼,喜歡看跟寫成一本書是兩回事,秋的腦子要爆炸了。

  這是一個陰謀。

  天大地大的陰謀,徐阿姊和絮小絹看秋的小日子過得太舒心了,決定聯手逼瘋可憐又無助的菩薩秋,讓秋提早得道成仙。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寫不寫得出來?」

  爲了這一句話,秋拿斧頭砍腦袋,跟她們拚了。

  哼!不寫寫看怎麼曉得自個兒會不會寫,不就是一口氣寫出十幾萬字嘛!別人做得到,沒道理秋不行,平平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大腦結構也相同。

  在開稿前秋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不斷自我催眠,再把自己當成死人……不是死人,是古人,用詞遣詞稍微偏離羅曼史小說一點。

  說句老實話,秋覺得自己這本寫得不好,盡管走上這條路已經十余年,但是這回真的是全新的挑戰,很多精髓不能說捉得精准,總覺得可以再補一些再修一點。

  人吶!總是不夠完美,老想著要更好。

  秋也不例外,是個貪心又不知足的小人精,是妖、是怪,是入了魔的邪魅,要得很多卻永遠也填不滿那只名叫「黑洞」的怪獸。

  所以呀--咳咳!各位看完書的讀者偷偷在心裏罵兩句就好,不要罵得太大聲,也不要罵得太殘暴,秋有羞恥心,下一本會努力再努力,懸梁刺骨,三天不吃臭豆腐……

  嗯!這樣應該夠狠了吧?!

  寫完後,秋想,如果再重寫一遍喬淇的故事,秋會寫得不一樣。

  很怪,同樣的題材,同樣的大綱,秋沒法寫出一樣的內容,總會想把它變得不同,看起來像是另一個故事。

  真是自虐的性格,也不知道遺傳到誰。

  啊!寫到這裏,秋要大吐苦水啦?!

  絮小絹打電話來邀序時,本來秋還很爽快的說,欠債欠很久的悠小宇終于嘔心瀝心、用了數年工夫孵出一兩千字的序,秋爽到爆,以爲可以不用寫序了。

  誰知蒼天呀蒼天,居然讓秋大吐血,爽字才喊得正過癮,一道天雷橫劈而行--

  「這是你在藍海書系第一本書,不能代序。」

  這麼沒天良的話到底是誰說的,阿絹絹,秋恨你一萬年啦~啦~啦~(一萬年很久,讓秋多喊一會兒。)

  哼!沒關系,來日方長,秋還沒打算封筆,總會用到悠小宇的這篇序。

  還有,秋的小侄女、敗家小公主呢呢要上高中了,以她愛出風頭的個性,肯定會多寫幾篇序來風騷風騷,秋從現在盯死她,逼她寫序。

  順便一提,台北複興南路一段的「知苑租書店」,感謝妳呀!老板娘,特別從台北寄書到秋這個窮鄉僻壤小鄉鎮,讓秋看了很多字多又耗時的原創類型的小說。

  喔,秋可不是看白書,當然也付了租書費。

  秋呀!只有兩樣東西不省,砸再多錢也在所不情,一是小說,二是吃,爲了看小說廢寢忘食,六親不認,當然要謝人嘍!

  唉,越想越不安,雖然小絹絹一再跟秋說徐阿姊跟編編看過之後都說贊,但是惶恐秋還是沒自信,這種感覺有點像當年初次投稿時,當個小菜鳥的心情,原來不只故事裏的主角可以穿越重來,連真實的人生都能重溫舊夢(惡夢)

  總之,秋盡力了,若是看過書後還是認爲傷眼,歡迎上網去罵秋,反正看不到,嘿!嘿!秋是電腦白癡,從不上網,秋是用木柴燒火的古早人。

  要是覺得秋寫得還可以,歡迎加入古早人行列,寫封信來給秋打打氣。

  下一本,秋一定寫得更好!你們等著看!

  哈--哈--哈--(手扠腰,仰天長嘯三聲,狂妄又欠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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