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大頭寶珠

620決戰 八

　　『我個人的勢不強，有它們相助，不正好壯大聲勢？』張榮方平靜道。完全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白鱗忽然感覺，跟著張榮方的時間越長，自己就越發的感覺到自己有多正常。

　　是了……

　　從當初自己被砸碎唯一的一個神像，從那一刻開始，不就早該認識到，張榮方這傢伙就是個瘋子。

　　『有什麼東西來了。』張榮方忽地道。

　　一人一神的視線同時朝著前面斜下方望去。

　　半空中，一道藍光流星，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轟然衝入宛如無邊無際的血雲雲海。

　　才剛一接觸，神牧周身便開始發出被侵蝕的細響。

　　無數血雲朝他迅速匯聚過來。

　　鮮血和神威混雜在一起，急速抵消，消耗，消失。

　　他能感覺到身上的靈飛天神威在迅速被對沖抵消。

　　但這種抵消的速度，還能接受。

　　「不過如此！」神牧眼中藍光大亮，手中藍色電光猛然往前揮出。

　　卡嚓！

　　六道電光劈散前面的血雲，開闢出一條清晰通道，露出遠處漂浮著的張榮方本體。

　　兩人相隔數百米，這點距離對於他們任何人來說，在陸地上都是一瞬間的事。

　　但在這裡。

　　「殺！！」神牧渾身血脈湧動，一圈圈蒼天之血的操控能力擴散開，試圖去操控周圍所有血雲。

　　但這些血雲中蘊含著極其狂暴純粹的意識，根本無法控制。

　　就像是極境，當意識過於純粹時，便會顯得極其強大。所以也同樣無法影響和控制。

　　此時也是一樣。

　　神牧能力展開，只是暫時衝散了周圍數十米的範圍血雲。

　　一眨眼，所有血雲又迅速彌補過來，擋住通道。

　　神牧和聖舞的勢在這裡根本無法展開，完全被周圍彷彿無窮無盡的血雲所抵消。

　　「就是這個方向！」

　　在這種一切都無法感知的狀態下，神牧只能依靠之前的預估定位張榮方的位置。

　　他羽翼一振，全速朝著那裡衝去。

　　他手中不斷飛出電光，劈開血雲，整個人宛如藍色箭失，直衝張榮方所在。

　　卡嚓。

　　一道藍色電光飛向張榮方，但還沒靠近十米，便被其周圍更加濃厚的血雲腐蝕消散。

　　「這個氣息…」張榮方微微一頓，認出了來人身份。

　　正在靠近的這傢伙，似乎是聖舞，又有著之前控制襲擊他人仙觀的那靈飛教靈將氣息。

　　『那個附體的傢伙，找到了。』

　　他眼神微瞇，注視著遠處神牧奮力衝出血雲，朝他激射而來。

　　對方怒吼著，三頭六臂的高大異象遠遠看起來就像一頭前世山海經中的異獸。

　　「去。」

　　張榮方伸手一指。

　　周圍層層疊疊的血雲驟然宛如風暴，從兩側席捲過來，再度將衝來的神牧淹沒。

　　同時對人生物心靈控制瞬間發動，作用在對方身上。干擾其方向感。

　　『你不怕他衝出來麼？這麼近的距離！？』白鱗擔心道。

　　『沒關係。』張榮方伸手一指。

　　頓時間，周圍各處，一道道血雲迅速凝聚，成型，形成一個個和他外形一模一樣的『張榮方』。

　　只是一瞬，便有數十個『張榮方』分散飄蕩在周圍。

　　『這些都是我的軀殼。』張榮方回答。

　　『可你這本體不是很明顯麼？周圍血雲都圍繞你轉。』白鱗傻傻道。

　　『是嗎？』張榮方笑了笑，沒再回答。

　　到了完全體後，鮮血聖軀的恐怖之處，便在這裡。只要他願意，一瞬間意識就能進入這些所有的軀殼之中。

　　然後軀殼變假成真，瞬間轉移，只要血海不滅，他即不滅！

　　當然，他自身本體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強大肉身，而且意識這種東西極其神秘，不到必需之時，他絕不會隨便更換身體。

　　現如今，他既然敢生出淨化天地的想法，自然也是基於自身強大的實力。

　　「死！」就在這時，血雲中，一道粗大的藍色電光轟散雲氣，狠狠朝一個『張榮方』飛去。

　　轟！

　　軀殼被炸毀，散開成無數血水。

　　血水化為血雲血霧，朝著神牧籠罩過去。

　　又是一股源源不斷的濃煙蒸騰而起。

　　神牧一聲悶哼，目光掃視到周圍又出現一道新的『張榮方』。

　　「怎麼回事！？」他驚疑不定起來。

　　「我不知道！上次沒出現過這種情況！？」聖舞回道。「連聖巡附體我都沒贏，你打不過他的，我們必須撤了！」

　　「閉嘴！」神牧厲吼一聲，再度朝著那個『張榮方』衝去。

　　他渾身再度亮起璀璨電光，六臂匯聚身前，結出一個眼型手印。

　　隨著手印成型。

　　無數雷光在其身前凝聚，形成一道直徑十多米的巨型雷柱。

　　轟！！

　　雷柱爆射而出，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狠狠轟在『張榮方』身上。

　　這雖然並非真正的雷電，而是類似光的神威和勢。

　　但生靈會被勢毀滅意識，而周圍血雲也是一樣。

　　巨大雷柱瞬間便衝開血雲，轟碎『張榮方』，然後還不停止，橫掃著朝著周圍切割亂舞。

　　一陣急速揮動下。

　　天空頓時為之一清。

　　神牧氣喘吁吁，渾身電光都有些萎靡暗淡。

　　但看著遠處懸浮著的張榮方，起碼他已經將周圍的不利環境給清除乾淨了。

　　「現在…輪到你了！」他目光直視張榮方，眼中透著濃烈殺意。

　　嗤！

　　電光一閃，他振翅爆射衝向對方。

　　六條手臂再度凝聚出雷電刀劍，往前斬落。

　　積累數百年的武道，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六條手臂，分別使出六種絕世兵器絕學！

　　無法阻擋，無法閃躲。

　　唰！！

　　眨眼間，六條藍色光痕在張榮方身上一閃而過。

　　和聖舞只會以勢壓人不同，神牧實力更強，更善於發揮自己的一切力量優勢，挖掘出全部的極限之力。

　　兩人合身後，本就身體素質，速度，力量，爆發，全面提升近倍。

　　此時再加上精細化的操控。

　　瞬間爆發的實戰力豈止提升一倍。

　　就像直線發射的子彈，強悍超品都能躲閃或者格擋。

　　但若是以子彈速度揮動的刀劍呢？甚至以子彈速度使出的刀術劍術呢！？

　　那威力殺傷力何止倍增。

　　此時便是如此。

　　一瞬間。

　　張榮方還在試圖抬手格擋，便被六道光痕切身而過。

　　「現在…沒有聽從我之前的勸告，你後悔了麼？」神牧逼近對方的面孔，露出冰冷而殘忍的笑容。

　　「後悔？」

　　忽地一聲輕響，從神牧背後驟然傳開。

　　後方屬於聖舞的面孔在發出尖叫。

　　伴隨著尖叫聲中，一陣劇痛，從神牧胸膛炸開，擴散全身。

　　「你說的是什麼？」

　　張榮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而神牧眼前的張榮芳，驟然潰散，化為血雲將其包裹在其中。

　　神牧神色一滯，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被穿透出一個大洞的胸膛。

　　那裡有著一隻暗紅色大手，筆直刺穿一切，刺穿他遠超普通靈將硬度的強大軀體，從胸膛透出來。

　　「啊！！」他猛然尖叫起來。

　　雙眼中藍光化為兩道光束，仰頭沖天而起。

　　『小心，他在大降神！』白鱗驚呼道。

　　張榮方面色不動，手臂皮膚飛速湧出海量精血，灌注進神牧體內。

　　精血和急速湧現的神威碰撞，減緩其速度。

　　他眼中血焰驟然閃過一絲藍意。

　　『靈魂掠奪！』

　　這個他自從得到後，從未用過的天賦能力，終於第一次真正發動。

　　他的手臂飛速染黑，黑到沒有一絲絲光亮，看不到任何紋理，宛如墨汁，又如陰影。

　　龐大到不可思議的恐怖吸引力，對精神意志的吸引力，從他手臂上擴散開來。

　　但就在這時。

　　神牧整個身體迅速膨脹變大，然後…

　　轟！

　　徹底炸開。

　　爆炸開的藍光和電弧，和周圍再度聚攏過來的血雲接觸，再次瀰漫海量煙霧。

　　張榮方被巨大爆炸炸飛出數十米，才控制住身體。

　　他手上的漆黑墨色迅速退卻。

　　剛剛神牧感覺不妙，瞬間放棄降神，直接自爆了。

　　要知道降神實際上也是有一點點的緩衝間隔時間的。

　　畢竟神佛意志降臨不可能那麼快。

　　而就這一點的間隔，足夠張榮方施展靈魂掠奪了。

　　可惜…

　　對方太過敏銳，寧願自爆，也不願挨上這一招。

　　『你剛才……又是什麼招！？我以前怎麼沒見過！？』白鱗再一次驚恐發聲道。

　　剛才那種恐怖吸引力，就連她也感覺到一種致命威脅朝四周瀰漫。

　　似乎只要靠近，就可能會被吸收掉自己的意識精神。

　　張榮方沒有回話。

　　而是緩緩抬起手。

　　在他掌心中，正有一點藍金色晶體碎片，緩緩漂浮轉動著。

　　這是神牧的靈核碎片。

　　收起碎片，他目光落向下方戰場。

　　在血雨的覆蓋下，整個戰場中的靈衛軍，塔朵拉等，盡數被削弱壓制。

　　而人類靈軍則絲毫不受影響，在少數的非拜神宗師帶領下，反向追擊。

　　一頭頭巨大的塔朵拉，轟然倒地。

　　在血雨中，它們失去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強大皮膚防禦，其堅韌的靈線皮膚被腐蝕軟化，就如之前的神牧一樣。

　　神牧強大的終式身軀，在血雲中待久了都會被腐蝕軟化，更遑論這些普通巨獸。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戰場邊緣，血雨中，同樣還有一道人影，正遙遙的朝他望來。

　　那人影身著紅色長裙，身段窈窕顯眼，黑髮及腰，其容貌冷艷中透著銳利。

　　正是許久不見了的徐夢嫣！

　　張榮方看了她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走吧，接下來，該是最後的決戰了。』

　　張榮方不再理會她，感受著留在岳師那裡的鮮血，開始追蹤方向，雙翼一振，帶著漫天血雲朝著雪虹閣方向飛去。

大頭寶珠

621決戰 九

　　雪虹閣。

　　雲氣飄蕩之間。

　　連綿的白色雪山，宛如一個個沙丘，不斷在隆隆震動中往下掉粉。

　　其中最高的一座雪峰中段。

　　這裡的地形宛如一道弧形屏風，處於向陽的光照正面。

　　此時殘餘的一點天光斜射在屏風狀的雪峰上，反射出明亮白光。

　　在前往雪虹閣的山階上，冗長的冰階，每級邊緣都垂吊著一排排尖銳冰稜。

　　岳德文此時就站在台階的一處轉角處，背後便是雪峰懸崖。

　　而他的前面，則是一個身著藍金色長袍的白髮老者，靜靜站立。

　　兩人相距二十幾米，之間風雪飄散，斜灑堆積。

　　「我早該想到，你原來是他的人。」岳德文看著對方，面色終究變得苦澀。

　　「多年相交，原來以前你一直都另有所圖。」

　　老者沉默了下，抬頭望著遠處雪景。

　　黃昏時的天光將遠處雪山染成淡淡金紅色，美不勝收。

　　「老岳，你可知道，我一開始其實並不想來你這裡，你我相識一場，我最不想打的，其實就是你。」

　　他低聲回答，語氣裡同樣帶著惋惜。

　　「不想打，你就讓開。」岳德文道，「老豆，我不想對你動手，更不想殺你！」

　　「我來阻你，只是為了救你！」老豆沉聲道。「老岳，放棄吧。你不可能是聖巡的對手。他和你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多說無益。」岳德文眼神一定，「讓，還是不讓！」

　　戰場那邊，大教盟和感應門的人都在為他爭取時間，所以…

　　他雙手握緊，往前踏出一步。

　　但預料中的交手沒有爆發。

　　老豆側過身，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要後悔，老岳。」

　　「不去，我才會後悔！」岳德文鬆開拳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驟然閃身，越過對方，朝著雪虹閣深處掠去。

　　只留下老豆獨自一人，站在冰階上，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嘆息。

　　「為何不攔阻他？」一道全身灰白石鎧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側緩緩浮現。

　　正是雪虹閣總閣。

　　總閣和大閣主，他們兩人便是統管整個雪虹閣的最高層。

　　但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居然都在外面，而沒有回閣內。

　　「這麼多年的老朋友，我看得清他的決意。這種時候，誰攔誰死。」老豆平靜道。

　　他看了眼對方。

　　「你不也是故意來遲一步麼？」

　　總閣笑了笑。

　　「彼此彼此。反正無論如何，他過去的最後結果，都是必死無疑。你我又何必在之前白白犧牲？」

　　老豆沒再說話，只是眺望雪虹閣深處，有些出神。

　　嗡…

　　之前的巨大震動又開始了，一波波往外傳遞。

　　震動得周圍雪山都開始不斷掉雪粉。

　　雪虹閣深處，一棟棟黑色尖頂建築，表面覆蓋雪粉冰層，宛如純粹用寒冰凝結而成。

　　越過石階，掠過大片斜坡，廣場，岳德文身形閃爍，終於在最後的地母神殿大門前停下。

　　「聖巡！出來受死！」他一聲厲喝。

　　渾身一圈圈月白光暈沖天而起。

　　「降，神！！」

　　「歸真！」

　　他沒有絲毫遲疑，周身籠罩無數白光，巨大銀色彎月在其身後浮現，閃耀。

　　然後往前一掌。

　　伴隨著其體型膨脹變大，身後浮現而出的十二符紋暗金圓盤，齊齊大亮。

　　這一掌帶動無數雲氣在岳德文身後憑空浮現，凝聚。

　　然後化為直徑數百米的龐大雲海。

　　遠遠望去，彷彿整個雲海在月光照耀下，朝著地母神殿傾覆墜落。

　　宛如海嘯！

　　神殿中。

　　聖巡緩緩放下手，看著才復甦站起的神牧和聖舞，轉身面對神殿大門方向。

　　*

　　*

　　*

　　半空中，大片血雲染紅天空，朝著遠處大雪山方向筆直蔓延。

　　張榮方俯身位於血海最前端，雙目凝視著下方大地，在搜索著雪虹閣所在方位。

　　『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明明你實力這麼強了，為什麼剛才還要偷襲！？』白鱗在空中傻傻的問。

　　『實力強，更方便偷襲，解決戰鬥更快，這樣不好麼？』張榮方反問。「難道非要打得兩敗俱傷你才開心？我打他打輕了打不死，重了我自己不痛？」

　　『額……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廝殺戰鬥麼？』白鱗詫異道。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或許會和他好好打一場。但可惜…』張榮方嘆道。『可惜時不待我，時機不對，所以我只好最快解決戰鬥。』

　　『你在擔心你師傅麼？』白鱗問。

　　『我在他那裡留了血滴作為感應，現在看來問題不大。』張榮方回道。

　　他之前幫岳師療傷，故意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點血水，而岳德文發現了，也沒清除，兩師徒頗有默契。

　　『那你…』白鱗還想問話。

　　『等等！』忽地張榮方眼神一凝，他感覺到了遠處自己血滴的劇烈顫抖。

　　血水在迅速蒸騰，消散，被神佛神威所抵消。

　　他的始祖精血和神威靈線等神佛力量的具現，本質是相反的。

　　兩者不存在誰克制誰，只存在誰人多誰就更強的數量對比。

　　而就在剛才，他留在岳師外袍上的部分血滴，被瞬間侵蝕消散。

　　這代表著，岳德文，開打了！

　　張榮方雙翼一振，試圖再度加速，但他此時已經提升到了極致。扇動羽翼也只是增加心理作用。

　　一群跳躍著趕路的高原岩羊，從下方大地抬頭望去，只能看到一頭巨大血色蝙蝠，扇動雙翼，幾乎佔據了半個天空面積。

　　血色蝙蝠身後，是完全鋪滿天際的無數血海，在伴隨著它飛快往前移動。

　　血雲所過，大地一切被籠罩在陰影中。

　　雪原上正在狩獵的雪狐。

　　手持弓箭圍殺犛牛的原住民。

　　甚至兩頭相伴前行的白熊。

　　所有生物都抬頭望著逐漸被染成血色的天空。

　　轟隆！！

　　此時地母神殿前。

　　雪山山腰處，大片白色雲海，從天而降，狠狠沖刷撞向神殿本體。

　　滾滾雲氣帶著屬於岳德文的天下大勢，奔騰中不時形成山水花鳥等等各種圖形花紋。

　　岳德文就在雲海之前，縱身飛起，成為雲海最前端的一個箭頭，轟然一掌打向神殿大門。

　　大門表面藍光閃耀，幾下便被雲氣撞散，往內大開。

　　岳德文筆直飛入大殿，雙目泛著明亮白光，正對上最裡面的聖巡。

　　聖巡手持權杖，靜靜望著他，沒有動作。

　　只有周圍大量的地母神雕像，開始紛紛亮起璀璨藍光。

　　一道道藍光粉碎，化為無數光點。

　　所有的光點匯聚成大河，同樣奔騰衝向白色雲海。

　　藍色和白色，兩種色彩在此時倏然對接。

　　無聲的巨大震動在對接的一瞬間，便爆發開。

　　藍光迅速消散，而白色雲海同樣也在迅速變薄。

　　岳德文飛身進入大殿，一掌筆直打向聖巡胸膛。

　　噹！

　　他的手掌被權杖擋住，發出巨響。

　　強烈的風壓，以兩人交手點為中心，朝四面八方吹散開。

　　一圈圈爆炸氣流將周圍清空出一個圓形空腔。

　　「真是了不得。」聖巡嘆息。「天下大勢的凝聚，能到你如今這個層次，已經遠遠不是達米爾之流能企及。能正面應對我的蒼天大勢，單憑這點，你便已經超越了前面兩次的天地交匯反抗者。」

　　「大話誰都能說。」岳德文面色平靜，奇異的是，明明他此時已經降神，但神智卻依舊沒有失去自我。只是略微變得冷靜一些。

　　「如果說靈飛教代表天下萬靈眾生，那麼現在…我帶著一起過來的，又是什麼！？」

　　他雙臂驟然模糊，化為一片掌影指影拳影，狂風暴雨轟向對方。

　　一個剎那上百次出手，每一次招數都是蘊含頂級大宗師境界的禦敵先機，頂級靈將結合大勢的增幅威力，以及大降神會帶來的恐怖神威。

　　月光和白雲結合，在周圍化為一條條帶著月神紋路的白色飄帶，環繞聖巡和身後的神牧聖舞不斷飛舞。

　　聖巡手持權杖，同樣以驚人的速度格擋閃躲。

　　他數百年的武道修行，不止不弱於岳德文，甚至更強幾分。

　　「數百年來…終於…又來一個登臨武道之極之人。」聖巡面色平靜，站在原地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但下一刻，他忽地變色，就要往後倒退。

　　但已經來不及了。

　　岳德文身後圓盤同時炸碎，代表十二道符法的花紋同時在炸碎的最後一瞬，光芒大作。

　　「真印：無極歸真！」

　　岳德文身旁驟然湧現出遠比之前更加厚重的白色雲霧。

　　這一次的雲霧，一接觸到周圍藍色光點，便迅速將其壓制，淨化，抵消。

　　其濃度是之前雲氣的十倍不止！

　　飛舞的月白色飄帶飛快增多，密密麻麻將周圍整個神殿覆蓋，將所有地母神像原本的位置統統佔據。

　　也將這裡，徹底化為一片純白的世界。

　　「今日，我將終結一切！」

　　岳德文雙臂大張，背後一道十多米高的巨型月神虛影緩緩浮現。

　　那月神一身白裙，身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純白手臂，面色非男非女，中性中帶著溫柔恬靜之意。

　　虛影緩緩俯身，成百上千的手臂宛如羽翼，層層疊疊的往下抓向聖巡三人。

　　「果然……」聖巡似乎看出了什麼。「你拜的神，根本就不是御景寒石天尊……」

　　他站立不動，身後神牧和聖舞同時咬牙衝向他。

　　「終式！」

　　三人瞬間融合一起，變身成聖舞終式的本體。

　　那是三頭六臂，胸膛有著金面具的蛇尾人身形象。

　　但這一次，其三張臉上，分別對應是中間的聖巡，兩邊的神牧和聖舞。

大頭寶珠

622決戰 十

　　三位一體後，聖巡抬高手臂，無數藍色電光在身前化為藍色弧形屏障，擋住從天而降的無數月神手臂。

　　這其實並非月神本體，而是月神神威和其結合天下大勢，用之前那種類似飄帶般的結合物，組成的月神虛像。

　　但就算如此，威力也遠超之前達米爾。也超越了神牧和聖舞之前的合體實力。

　　達到了一個特殊的質變點。

　　轟！！

　　藍光和月神虛影死死對抗，僵持著。

　　周圍一切景象都在扭曲變形，但詭異的是，大殿中的一切擺設和浮雕，都在強烈的氣流撕扯下，崩碎裂開。

　　整個大殿在劇烈顫抖，搖晃，彷彿要被內部的激鬥徹底吹散。

　　這根本就沒有實際接觸，僅僅只是氣流衝擊，便幾乎要將這座用完整巨石和寒冰搭建的龐大建築吹散。

　　「感受到了麼？」岳德文面部開始出現一絲裂紋。

　　「這是天下，對天上的逆伐！」

　　聖巡雙眼藍光宛如太陽般刺目，他體型此時已經拔高，增長到了十米之巨。

　　但在龐大的月神虛影面前，依舊矮了一大截。

　　「你當真不怕死麼？」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岳德文衣袍鼓動，更多的白雲瘋狂從他身下湧出。

　　積累了多年的天下大勢，在這一刻完全徹底的釋放而出。

　　但過度狂暴的釋放，也讓他的身體不負重荷，正在趨於崩解。

　　「我岳德文，今日，逆伐蒼天！」

　　他一步往前，驟然衝著藍光屏障揮動右拳。

　　「死而無憾！！」

　　和上次不同，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後繼有人，知道有張榮方在，就算他不在了，一切也絕不會變糟。

　　如果說上次他是被逼無奈的悲壯。

　　那麼此時此刻，他是帶著開心暢然的心情，揮出這一拳。

　　沒有遲疑，沒有無奈，沒有擔憂。

　　只有一往無前！

　　這一拳沒有招數，只有無窮無盡的天下大勢所化雲氣，在這一刻盡情爆發。

　　嗡！！

　　下一瞬，聖巡連同身後的一切，連同地母神殿高大的牆面，都被無數的白雲淹沒，籠罩。

　　藍光消散，湮滅。宛如失去電流的燈泡，閃爍了幾下，便徹底暗淡熄滅。

　　無盡的白雲帶著狂暴氣流，轟然沖爆神殿，在岩石垮塌聲中，朝著周圍整個雪虹閣狂湧而去。

　　只是短短片刻，便將雪虹閣完全淹沒。

　　海量的白雲甚至將整個雪山大半面積籠罩進去，其中心圍繞雪虹閣旋轉環繞，形成一個龐大的月白漩渦。

　　雪虹閣內還留守的烈將和諸多拜神，在這一刻，同時被雲氣籠罩，身上紛紛浮現藍光抵抗。

　　但他們的抵抗毫無意義，沒堅持多久，所有拜神便接連倒地，身體漸漸變成焦黑，然後粉碎，化為黑煙消散一空。

　　最中心的岳德文，此時全身已經佈滿裂紋。

　　他站在神殿廢墟上，靜靜望著前面渾身殘破，艱難跪倒在地的聖巡本體。

　　「說起來，還要多謝我徒兒，幫我加快了身體恢復。」岳德文一步步朝對方走近。

　　「否則我現在根本撐不到此刻。」

　　「看來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靈飛教，從今往後，將退出歷史。回到自己該去的太淵。」

　　聖巡此時根本說不出話來，他錯估了岳德文全力爆發的恐怖威力。

　　他的蒼天之勢完全被壓制了，對於絕頂大宗師這樣的武之極致境界。

　　勢被壓制，帶來的無數負面效果，可以輕易決定勝負。

　　更何況如他這般的被全面壓制。

　　若非他身份特殊，因為蒼天之血護身，恐怕單單這股爆發的大勢，就能讓他全身僵直，動彈不得。

　　「你…不應該這樣！？」聖巡臉上露出困惑，不解，難看的神情。

　　他理解對方的強大，畢竟天下大勢那種東西，確實威力恐怖。

　　但他不理解的是，對方積攢的勢太多了…遠遠多過了他原本的預料！

　　以至於現在，將他的勢消耗殆盡後，對方居然還有餘力徹底淹沒整個雪虹閣。

　　這樣的程度…已經……

　　卡嚓。

　　忽地一聲輕響從他身上輕輕傳來。

　　聖巡低頭看去。

　　只見自己胸腹處的金面具，此時終於浮現一絲絲裂紋。

　　「我……」他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岳德文。

　　「好像錯了…」

　　嘩啦一聲輕響。

　　聖巡連同神牧聖舞，三位一體，一起徹底崩散，化為無數藍色光點。

　　但下一瞬間，大量藍色光點又在原地匯聚，塑型，重新形成聖巡三頭六臂的終式身軀。

　　他半跪在地，緩緩起身，身上的傷勢在這一瞬間居然全數消失，彷彿根本沒有出手過一般。

　　這一變化，讓岳德文眼中白光一顫，他明明以大勢將其所有一切都侵蝕磨滅了才對！

　　怎麼…會一切恢復原狀！？

　　「這是，你的蒼天之血能力！？」忽然他反應過來，沉聲問道。

　　一揮手。

　　同時周圍無窮白色雲氣紛紛再度將聖巡淹沒。

　　劇烈的腐蝕聲中，聖巡抵消了大量白雲後，再度藍光閃爍，重新恢復原狀。

　　而此時，周圍的雲海已經縮小了一小半。

　　然後，便是第三次！

　　這一次，聖巡依舊完好無損，恢復正常，站起身。

　　他甚至還有餘暇撿起剛剛掉落的權杖。

　　「你猜得沒錯。這便是我的蒼天之血能力。」聖巡拍了拍身上衣袍，將權杖插在廢墟間的一個孔洞裡。

　　「聖舞的是石化，神牧的是控靈，而我的…是重生。」

　　他一步步朝著岳德文走近。

　　「身軀於我而言，只是軀殼，無論你如何毀滅軀殼，我唯一的靈都在那裡，它不遁不滅，永恆如一。而這…便是人與神，最大的差距。」

　　岳德文再度揮手，又是大片雲氣狂湧衝向聖巡，將其淹沒。

　　他掌握天下大勢，確實遠遠在此時強於對方。

　　但……

　　隨著聖巡又一次藍光閃爍，恢復如初。

　　岳德文渾身肌肉緊繃起來。

　　他再度抬手。

　　但…

　　卡…

　　他的手肘處，已經有身體像破碎的瓷器，開始粉碎，掉落白色碎片。

　　而此時，他積攢的大勢雲氣，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岳德文。」聖巡嘆息道，「你既然知道，我所修行的武學乃是大周天九鳳聖靈功，那你便該知道……鳳凰是能浴火重生的神鳥。越是毀滅，我便越是重生。」

　　「而現在，你要死了…」他看著岳德文的身體開始漸漸粉碎，化為無數白色碎片掉落，語氣滿是惋惜。

　　而隨著岳德文的變化，周圍雲氣也終於開始慢慢淡化，消散。

　　它們本就是依托於岳德文才凝聚而出，此時沒了凝聚體，自然也開始自動散去。

　　「我……」岳德文往前想要邁步，但他的腿也開始粉碎，一點點化為細小碎片，掉落在地。

　　忽地他似有所覺，回頭朝遠處望去。

　　遠處一道血雲飛速落地，在一處雪山山腰凝聚，形成張榮方的人形。

　　「乾坤子？」聖巡也看到了張榮方的人影，面露意外之色。

　　「有膽色。上次竭盡全力開了終式，才擊敗聖舞和我的一道投影。現在明知必死，卻還為了你這個師傅，主動前來。」

　　岳德文面色沉默。他抬起手，手掌的下半截，已經徹底碎裂，少了…

　　嗯！？！

　　忽地他面色一凝。

　　他手掌剛剛粉碎的位置，此時居然長出了大量血肉，補上失去的部位！

　　剛才他故意留存的部分鮮血，此時居然在迅速癒合自己軀體！

　　他抬頭看向聖巡，卻見對方也是一臉莫名不解。

　　「師尊，我就知道我不在，你肯定會又來拚命。」

　　張榮方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驚得兩人同時一凜。

　　岳德文和聖巡同時循聲望去。

　　卻見張榮方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神殿廢墟前，正從半空輕輕落地，身體周圍還有未曾散去的血雲。

　　「你不該來。」岳德文面色複雜道。此時他們交手的強度，已經遠遠超越了凡間的認知。

　　就算是明神本尊降臨，也只有飲恨被殺。

　　更不要說像張榮方這樣，只是比頂尖靈將強一些的大宗師。

　　「我盡快出手來此，就是希望盡快解決一切，讓你來不及趕到。」

　　「可我還是來了。」張榮方一步步走到岳德文身旁，看向聖巡。

　　「就算你來了又有何用？」聖巡失笑道。「連你師傅也無法擊敗我。你來能做什麼？靠你那氣勢奇特的終式？」

　　「終式？」張榮方詫異道，「什麼終式？」

　　「嗯？？」聖巡眉頭微蹙，「上次被你斬落，只是因為之前和你師傅交手，消耗太多。被你提前開了終式突襲得手…」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是我的終式？？」張榮方打斷他。

　　唰！

　　他背後巨大蝠翼驟然張開，輕輕扇動。

　　強烈的勁風將周圍碎石紛紛吹散，滾遠。

　　「不是終式？那就更不可能了。」聖巡笑了起來，「這世上不會有人憑空長出翅膀。」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人了？」張榮方同樣笑了起來。

　　看著兩人面色一頓。

　　「我乃仙！」他展開雙臂。

　　「天地以氣灌既眾生！」

　　「而我，以血滋養萬物！」

　　話語聲中，三人的上空，整個雪峰上方，大片暗紅血雲正急速籠罩一切，覆蓋一切。

　　龐大的陰影迅速蔓延，越過冰階，越過雪虹閣諸多建築，直到遮蓋地母神殿，將三人徹底籠罩。

　　岳德文和聖巡同時抬頭，望著漫天血雲，面上都露出愕然之色。

　　「這是……」岳德文難以置信的微張嘴唇。「勢？！」

大頭寶珠

623決戰 十一

　　漫天血雲漸漸遮掩整個雪虹閣周邊雪峰。

　　天色陰暗下來，狂風席捲，發出呼嘯。

　　「這麼多的勢！？」岳德文面皮抖動，他自己辛苦積攢了這麼多年的勢，所以他是最清楚，要積累這麼多勢，需要多少時間，多少等待和付出。

　　而且集聚大勢在身，需要身體極其強大堅韌，需要意志心神遠超常人，甚至遠超尋常大宗師。

　　實際上後者才是一切的根本。

　　而現在，張榮方凝聚這麼多勢，其身體必定會遭受同樣的沉重負荷！

　　他…

　　岳德文迅速看向張榮方。

　　和他一樣的，還有聖巡。

　　兩人同時間想到了一塊。

　　但……在他們目光移動到張榮方身上時，這傢伙一點也看不出有多疲憊沉重。

　　他彷彿郊遊一般，輕鬆自然的朝著聖巡走近。

　　「有意思……仙？」聖巡臉上的震動平復下來，數百年的生命，他什麼樣的奇異人事物沒見過，此時能夠讓他稍微驚訝一點，已經很難得了。

　　「那就讓我見識見識，所謂的仙，到底有何可取之處。如何？」

　　他手握權杖，三位一體的高大身軀俯瞰遠比他矮的張榮方。

　　「如你所願。」張榮方雙翼張開，露出微笑。

　　血蓮！

　　他後背三朵血蓮同時綻放，蔓延出血色花紋覆蓋全身。

　　同時其體型迅速拔高，從三米，到五米，九米！

　　血肉皮膜骨骼翅膀，所有的一切都在同步變大。

　　唰！

　　剎那間，他身影模糊，驟然消失在原地，宛如一頭真的血色巨蝠撲向聖巡。

　　空氣被撕裂，伴隨著的還有無形的超速震盪聲波。

　　在比之前快了一大截的恐怖高速層面。

　　張榮方右手呈鷹爪，一瞬便到了聖巡面部。

　　他這一下的速度，瞬間便將聖巡和岳德文驚到了。

　　『速度這麼快！？！』岳德文在遠處暫歇療傷，此時也是面色震動。

　　他本以為張榮方是終式變化，從之前的三手狀態，變成了現在的雙翼形態。

　　可現在看來……

　　他似乎預計錯了。

　　這樣的速度，就連他也根本無法跟上！

　　頭一次，他心中升起一絲奇異感覺。

　　以前都是他保護別人，他天下第一，無人能及。所以事事只要他在場，就一定都是他為主力主角。

　　但現在…

　　他居然站到一旁只是觀戰，充當配角。

　　真正的中心，頭一次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自己徒弟身上。

　　這種感覺，既複雜，又陌生。還帶有一絲絲如釋重負的輕鬆和不習慣。

　　聖巡一開始還漫不經心的面色，在看到張榮方爆發的瞬間，雙目陡然一凝。

　　『好快！』

　　他心中震撼，只是變幻了個形態，居然就能產生這麼大的速度差距！？

　　而且這樣的速度，甚至連他也無法達到。

　　對方的體型能再一次發生變化。

　　是不是意味著，之前的那雙翼狀態，或許真的只是普通的極限態！

　　而現在這渾身瀰漫花紋的龐大狀態，才是真正終式！？

　　聖巡心頭一沉，頭一次感覺勢態隱隱有脫離自己掌控的跡象。

　　嘭！

　　他抬起手，兩手格擋，其餘四隻手臂分別由兩側抓向張榮方。

　　但還沒完全靠近，這四隻手臂卻同時一頓，似乎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影響干擾，歪斜了方向，抓到空處。

　　這是張榮方對人心靈控制的能力。

　　它無時無刻不在干擾著對方的所有動作，無論進攻還是防禦，甚至是閃躲和感知。

　　聖巡招數變形，皮膚被無形聲波震盪，隱隱有開裂痛楚。

　　他面色一凜，正面的雙目放射出藍光光束，破開聲波，打向張榮方。

　　但光束卻被提前避開。彷彿張榮方提前便知道了他的出手招數。

　　「禦敵先機？？」聖巡瞬間反應過來。這傢伙的禦敵先機居然這麼強？

　　難道說…

　　「你早就到了？之前一直在觀察我的出手！？」他猛然明悟。

　　張榮方一聲不發，超速移動在血族始祖完全體的增幅下，比起以前快了近倍。

　　他身後蝠翼扇動，人宛如一道道殘影，不斷圍繞聖巡浮現而又消失。

　　每一道殘影都會發出一次進攻。

　　一秒內，原本堆砌垃圾石塊的廢墟，又被兩人瘋狂交手炸開的餘波炸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坑洞。

　　因為速度太快，給人的錯覺就好像是同時間周圍幾十個坑洞一起爆炸。

　　屬於血族始祖完全體的天生巨力，也同樣得到了巨量增幅。

　　讓張榮方此時的力量，也比之前開啟血蓮大了八成以上。

　　再加上他此時眉心閃耀血色晶體，全身皮膚在高速移動下覆蓋上金屬般色澤。

　　這是鋼鐵皮膚的能力。

　　此時的他，速度，力量，防禦，都已遠遠超越了最頂尖的靈將，不斷環繞聖巡瘋狂發出攻勢。

　　漸漸的，天空血雲開始下沉，蔓延到周圍。

　　血雲籠罩下，張榮方的速度更上一層。

　　這是鮮血操控在輔助。

　　整個廢墟上一聲聲音爆雲不斷炸開。

　　但那是聖巡出手產生的巨響，而張榮方早已超出了這個層次。

　　「你的速度確實驚人。」聖巡六條手臂不斷格擋周圍襲來的攻擊。

　　巨大力量還好，以他此時的三位一體狀態，對方的力量雖然很強，但距離他還差了一些。

　　關鍵是速度！

　　「但武道，不是光有速度就行的。」聖巡平靜道。「除非你能快到我連抬手格擋也無法反應的程度。否則……一切在我的絕對防禦圈面前，都毫無意義。」

　　他六臂揮動，在身旁隱隱形成六道帶著藍光的奇異軌跡護盾。

　　這六面護盾無論張榮方如何進攻，都會精準的擋在其身前。

　　兩人之間，聖巡是力量佔優，而張榮方是速度佔優。

　　此時被這六面護盾阻擋，無論他再怎麼快，也無法突破。

　　這是武道的差距。

　　「你的武功路數。我已經看穿了。」聖巡面色越發平靜。

　　任何人出手都不會無跡可尋，都會有適合自己的最強路數，適合自己發力的習慣，軌跡。

　　聖巡在禦敵先機和絕對防禦上，都是達到了極致的絕頂高手。

　　若是張榮方能看到對方的屬性能力，便會發現，對方的禦敵先機，是和他一樣的+1層次。

　　而實際上，聖巡的絕對防禦圈，層次也不比禦敵先機弱。

　　這便是數百年的積累極致。

　　「放棄吧，在你的速度不能和我拉出質變差距前，你的一切，我都已瞭如指掌。」

　　聖巡平靜道。

　　此時他周圍不斷有密密麻麻殘影閃現，但無論殘影有多少，無論飛向他的攻擊有多少。

　　他都能輕易將其格擋擊退。

　　心靈控制對他一開始有點干擾，但後來適應後將其納入預判，也就越來越弱。

　　聲波攻擊也是一樣，只能作為偷襲的奇兵使用，實際上威力是不如直接出手。

　　畢竟這樣的層面上，聲波的傳播速度已經不如此時張榮方的出手速度。

　　完全體的他，出手已經直接跨越一倍音速。

　　而聖巡的出手還在音速以內，所以才會產生音爆。

　　這是兩者的差距。

　　面對他的輕視，張榮方毫不理會，依舊以超高速從四面八方瘋狂發起進攻。

　　對他而言，完全體的聖巡確實很強很強。

　　如果說之前附體聖舞的威脅是1，那麼此時的聖墟那三位一體，至少是二十！

　　這是天淵一般的差距！

　　三位一體的三頭六臂軀體，讓張榮方此時就像面對三個之前的聖巡。而且每一個都有著遠超之前的出手力量。

　　再加上對方的武道境界比他強很多！

　　禦敵先機上兩者相同，但絕對防禦上，張榮方差了太多太多。

　　他只是利用屬性點，將絕對防禦圈加到了圓滿，但似乎因為感悟積累不足，並不能達到+1的層次。

　　就這一層的差距，讓他此時正在漸漸陷入被動。

　　對方正在逐漸適應他的超高速。

　　但……

　　張榮方猛地一頓。

　　雙翼大張。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指望靠速度力量壓制對方！！

　　『仙法，血河！』他雙臂大張。

　　無數血雲此時早已不知不覺瀰漫到周圍數千米範圍。

　　這是他的佈局，也是他之前獨自摸索創出的仙法之一！

　　剎那間，無數血水憑空浮現，將聖巡整個身軀包成一個巨大血繭。

　　儘管這血繭一瞬間便馬上被撕裂。

　　但足夠了。

　　血繭遮蔽一切感知。

　　在其被撕裂的一剎那。

　　張榮方已經到了聖巡身側左側，右臂手刀超越音波，無聲貫入聖巡背後身體的胸膛。

　　噗！

　　「純粹武道，我不是你對手。」張榮方看著面露震撼的聖巡。

　　「但可惜…我有的，不只是武道！」

　　嘭！

　　海量血水瞬間灌入聖巡體內，將其一瞬間撐爆炸開。

　　張榮方手臂早已化為漆黑，同時伴隨鮮血發動靈魂掠奪。

　　但什麼也沒抓到。

　　聖巡的身體彷彿一個空殼，轟然爆炸。

　　轉瞬間，藍光在另一處再度凝聚，重新形成其三頭六臂的龐大身軀。

　　「就是那種能力！」他身上屬於神牧的面孔發出厲喝，「我的靈核，有一部分就是被那種能力撕裂奪走！大人務必小心！」

　　聖巡看著張榮方散去漆黑的手臂，一直從容不迫的面色，終於有些變了。

　　「這種能力……已經脫離了武道範疇…你…」

　　他又死了一次。

　　加上之前被岳德文殺死的四次，這是第五次！

大頭寶珠

624決戰 十二

　　血繭被藍光抵消，此時兩人又回到之前對峙的狀態。

　　張榮方雙目中血焰燃燒，那不是真的火焰，而是帶著螢光的血液在瞳孔湧動。

　　他凝視著此時的聖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他頓了頓，站在距離對方數十米外的位置，重新開始凝聚血雲。

　　「你的重生次數，應該是有限的吧？」

　　聖巡面色肅然，此時的他，看向張榮方的眼神，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我承認小覷了你…」他輕聲道。「你比你師傅更危險…」

　　「一開始，我只是把你看作是只能做點干擾的小麻煩。但現在看來，我錯了…」

　　聖巡看了眼遠處已經恢復如初的岳德文。

　　對方心神意志上的傷勢沒法修補，但起碼肉身身體的傷勢補好，人總會慢慢隨著時間推移，得到身體的補充。

　　心神也會慢慢修補回來。

　　所以岳德文的命保住了。

　　「真好啊…」聖巡嘆息一聲。他目光再度回到張榮方身上。

　　「你猜得沒錯。我的重生名為九鳳涅槃，乃是我依據神話中的鳳凰真意，自創而出的極限絕技。

　　是大周天九鳳聖靈功核心真印之一。」

　　「這一招真印，終式之下，每九十年能用九次。也即是說，十年恢復一次涅槃機會。

　　而現在，你師父殺了我四次，你殺了我一次。現在是五次。剩下還有四次，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聖巡嘆息一聲。

　　「四次麼？」張榮方面色平靜下來。

　　他單手朝天一招。

　　漫天血雲開始緩緩圍繞三人旋轉，形成巨大漩渦。

　　「那就再來！」

　　嗤！

　　他身影消失在原地。

　　剎那間出現在聖巡身旁四周，四道張榮方虛影一同往前出手。

　　聖巡正要格擋，但周圍再度一黑，血繭憑空浮現，再一次將他周身的勢抵消覆蓋。

　　剛剛還圓潤如意的感知，再一次陷入絕對黑暗。

　　噗！

　　血繭破碎，但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張榮方的出手接近。

　　有的，只是更多的源源不斷的濃稠血水。

　　浩浩蕩蕩的血河，不斷從血雲轉化而來，形成巨大漩渦，沖刷著中心的聖巡。

　　聖巡的勢，和代表蒼天之血的神威，結合出的藍色光點。正和周圍血水瘋狂抵消，相互侵蝕。

　　這和之前岳德文對付他的那一招何其相似！只是這血的侵蝕效果比不上岳德文的大勢強悍。

　　聖巡心頭一凜，迅速後退，試圖離開血水包裹範圍。

　　但瞬間一股巨力從後方猛烈撞來。

　　他反手一拳打出。巨大力量正好將後方襲來的張榮方擊退。

　　但這一下的阻隔，也讓他後退的身形重新被擋了回來。

　　鮮血不斷腐蝕周圍藍光。

　　聖巡一次次的試圖突圍，但都被張榮方強行以超速擋了回來。

　　兩人禦敵先機一個層次，誰也沒辦法躲開誰。

　　一時間在廢墟之上，兩人暫時僵持下來。

　　聖巡明顯吃了速度的虧，他力量雖強，但速度遠不如張榮方，硬生生被拖住陷在血雲血河的包裹中，不斷被腐蝕抵消身上的勢。

　　而若是他一旦選擇專心對抗周圍的血水，張榮方又會突然冷不丁的來幾下偷襲。

　　藉著血繭隔絕一瞬間感知，再加上血水凝聚假身，欺騙感官。再驅使血河跟著移動。

　　他硬是被張榮芳強行拖在了血河血雲之內。

　　終於。

　　數分鐘後。

　　一片藍光轟然爆開。

　　聖巡再度涅槃。

　　這是第六次。

　　很快重新凝聚的聖巡，不再移動，直接站在原地，一邊戒備，一邊全力聚集藍色光點，抵抗血水侵蝕。

　　「既然你要和我對耗，那麼我也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的勢到底能撐到多少時候！」聖巡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

　　到了眼下這個程度，連死六次，就算是上次的天地交匯中，他也沒出現過這般窘況。

　　而現在，居然被岳德文師徒做到了！

　　張榮方也一聲不吭，全力施展血之召喚，源源不斷將周圍天地精氣轉換成血水。

　　此時岳德文已經退到了更遠處，站在一棟雪虹閣的尖頂神殿頂端，遠觀兩人交手。

　　血雲已經代替他的大勢白雲，淹沒了整個雪虹閣。

　　而且已經形成巨大漩渦，圍繞中心的兩人轉動。

　　「這小子…居然一下變得這麼強！？」岳德文忽然有點感覺自己之前的苦都白受了。

　　早知道徒弟這麼能幹，自己還拼那麼多命作甚？

　　直接躺平享受生活不好麼？

　　反正遇到事徒弟出面就能擺平。

　　岳德文看得越發心情複雜。

　　轟！

　　忽地血雲漩渦中心，又是一道藍光爆炸開來。

　　第七次了！

　　聖巡又死了。

　　「看來……勝負已定了。」岳德文微微嘆道。

　　這樣的招數雖然有些無奈，但量大就是強，人多就是理。

　　張榮方能聚集這麼多血河也是本事。

　　只是讓岳德文不理解的是，這麼多的血水，到底是從哪來的？

　　他們都能看出，張榮方是取了巧。

　　他並沒有自己獨自一人聚勢。而是製造了海量的擁有自己勢的鮮血，讓其圍攻敵人。

　　這些鮮血的勢非常純粹，簡直是最佳的士兵。也是最好的勢的消耗品。

　　轉眼，又是一次藍光爆炸。

　　第八次！

　　馬上就剩下最後一次。

　　血雲漩渦中。

　　一道道張榮方的軀殼環繞聖巡，飛舞在半空中。

　　所有軀殼都是一模一樣，都有巨大蝠翼，分不清真假。

　　打到這個份上，無論是聖巡還是張榮方，都已經精疲力竭。

　　聖巡死亡次數太多，雖然每次身體都恢復如初，但心神的消磨卻是沒辦法恢復的。

　　而張榮方雖然一直沒怎麼受傷，躲藏在血雲裡各種偷襲。

　　但一直全力開啟血之召喚，需要耗費的心神也很多很多。

　　血河侵蝕的對象，畢竟是蒼天之血持有者，靈飛教地面最強之人。

　　若非張榮方來之前聚集了海量的血雲，實際上他臨時召喚的血水，根本不足以跟上和藍光抵消的速度。

　　到了此時，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真正比拚的，是兩者持久耐力的消耗！是精神意志上的消耗。

　　天色終於徹底變黑。

　　冷風吹拂，捲動漫天雪花，散落如雨點，落在血紅漩渦內外。

　　張榮方本體雙翼張開，靜靜站在一塊廢墟殘骸上，望著還在被消磨中的聖巡。

　　他面色已經開始露出疲憊了。

　　而漩渦核心的聖巡，此時身邊的藍色光點越發稀薄起來。

　　但他低沉的看著周圍絲毫不減消減的血河血雲。

　　對方的血水似乎是憑空從周圍凝聚出來，根本不是從自己身體流出。

　　對拼消耗。

　　他徹底輸了！

　　很快，僅存的護體藍光忽閃幾下，被血水徹底淹沒。

　　聖巡自己也被海量鮮血覆蓋全身，漸漸閉上雙眼。

　　轟！！

　　剎那間，無數藍光爆開，又聚攏成新的一個完整人形。

　　第九次涅槃！

　　這也是最後一次，聖巡真印絕技的極限。

　　「最後……結束吧！」

　　張榮方雙翼扇動，一道道軀殼連同本體，一起騰空浮起。

　　然後猛然衝向中心的聖巡。

　　血河翻滾，血雲湧動。

　　聖巡三頭六臂全力展開出手，打爆一個張榮方衝來的軀殼。

　　但每打爆一個，他便會被軀殼爆開的粘稠血水覆蓋全身。

　　這是最後的消耗，也是最後的堅持。

　　張榮方的本體時隱時現，不時出手偷襲一二。

　　聖巡的涅槃極其麻煩，他只能依靠這種消耗戰術，強行磨滅其重生次數。

　　而現在，終於要大功告成了。

　　隨著時間推移。

　　聖巡的神色越發疲憊，其餘神牧和聖舞的面色也分別浮現猙獰和恐懼。

　　「結束吧…」

　　張榮方本體騰空，往前全速衝向已經虛弱不堪的聖巡。

　　超速移動，破壞音波，對人生物心靈控制，鋼鐵皮膚，天生巨力，以及最核心的靈魂掠奪。

　　所有進攻能力，在這一刻配合鮮血操縱和血之召喚，全面展開。

　　他右臂一片漆黑，無聲的穿過血雲，宛如一道黑色流光，一掌打向聖巡身後。

　　沒有任何意外。

　　聖巡也一樣太過疲憊。

　　勢，本質上其實還是源自於精神意識。是心神的變種和衍生。

　　勢的海量對耗，消耗的其實是兩人的精神意識。

　　這方面張榮方遠遠不如三位一體的聖巡，就算有血族始祖血脈的增幅，兩人之間也有極大的差距。

　　但他充分利用了血之召喚這一能力，用海量的天地精血意識，配合自己，分擔削弱聖巡。

　　打到這個份上，張榮方也只是險勝一籌。

　　噗！

　　他的手臂，筆直刺入聖巡胸膛。

　　三頭六臂下，無論他偷襲哪一面，面對的都是胸膛。

　　「是啊……一切，該結束了。」聖巡疲憊的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手臂。眼裡流露出奇異的神色。

　　他低頭注視著張榮方。似乎想要再說什麼。

　　嗤！

　　驀然間，一道純白雲氣，化為一把尖刺，眨眼從背後穿透張榮方心口。

　　劇烈的痛楚，讓張榮方雙眼中的血焰飛快顫動。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識正在被一種比他的始祖精血還要強勢的勢，所侵蝕，撕裂。

　　但這些都不重要。

　　比起這些，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為什麼！？

　　為什麼，岳師，要對他出手！？？

　　張榮方艱難回過頭，看到的，卻是岳德文閃耀著月白螢光的平靜雙眼。

　　「師……傅……？？」

　　「你做得很好。」岳德文神色複雜，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輕聲道。

　　「遠遠超出我想像的好。」

　　嗤！

　　他拔出手中白煙凝聚的尖刺，垂在身側。

　　「如果岳德文還在的話，或許一切對於你們而言，真的會是圓滿的結局。」

　　「但……」

　　嘭！！

　　就在這時，聖巡一掌打出，重重轟在張榮方身側。

　　他本就力量極強，就連此時的張榮方也不能相比。

　　這一掌揮出，硬是將其轟然打飛，炮彈般跨越千米距離，狠狠撞進遠處雪山冰層中。

　　隆隆震動中，大片雪粉冰塊碎裂，滑落，墜入山下。

　　聖巡大笑起來。

　　「果然，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岳德文！你是月神！

　　月神半身！

　　哈哈哈哈！」

　　他明明很虛弱，此時卻彷彿明白了一切。

　　「難怪你能承受遠超達米爾的大勢聚身！」

　　「難怪你能拜神月神，還不受御景寒石天尊的節制！」

　　「原本的大道教掌教是被你殺了吧？李代桃僵，取而代之，這麼多年的蟄伏！以神造身，偽裝一個凡人，然後引領天下大勢，逆伐蒼天！」

　　「厲害！當真厲害！」

　　「不對。」『岳德文』或者說真正的月神半身，此時面露莫名之色。

　　「其實，之前的我，之前的那個人格，是真的我。他的一切都是真的。

　　感情也好，佈局也好，生活也好，喜怒哀樂，全都是真的。

　　只有記憶…只有這個，是我親手編織，偽造。」

　　月神有些悵然。

　　「就像剛才，我在殺死他最重視的弟子時，明明按照邏輯，他的一切都已經回歸於我本體。不該再有自我意識。

　　但……我心中竟然多出了一絲牴觸，一絲抗拒。」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聖巡笑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正好，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這最後一次涅槃之後，就會徹底消逝吧？？」他忽然笑容一斂。

　　「最後的第二終式，我自然知曉。但…」月神面色平靜，抬起手。

　　一道道磅礡的大勢白雲再度在他身後席捲湧動。

　　「岳德文是我，而我…遠遠不止是岳德文。你可明……」

　　猛然間他面色一變。急忙往後退去。

　　不只是他，聖巡也是一樣，面色大變，往後狂撤。

　　就在他們退開的一瞬間。

　　上空一道長寬超過二十米的血色巨斧，帶著漫天血雲轟然斬落。

　　轟！！

　　地面被斬裂，塌陷。

　　整個雪虹閣，在這一巨大轟擊下，地面從中裂開一條數百米長的深邃裂縫。

　　嘩啦聲中，血色巨斧被緩緩拔起，再度舉高。

　　此時周圍的血雲被巨大劈斬盪開一條通道。

　　月神和聖巡循著巨斧望去。

　　只見遠處張榮方墜落之處。

　　一具身高超過五十米，渾身肌肉虯結，長著三條手臂的血色巨人。

　　正站在雪峰邊，拔起巨斧，朝著他們兩人再度砸來。

　　巨人雙眼燃燒血焰，眉心有著暗紅犄角朝天豎起。

　　身上皮膚宛如流動的岩漿，蒸騰起無數血霧。

　　最震撼的是他的臉！

　　那張臉，儘管滿嘴尖牙，方正猙獰，佈滿古老怪異花紋。

　　但兩人一眼便認出來。

　　那根本就是張榮方的面孔！！

大頭寶珠

625決戰 十三

　　血雲沖天而起，籠罩四周。

　　整個雪虹閣中心，已經是一片廢墟。

　　只剩下外圍建築群還算完好。

　　但在剛剛的那一斧頭後，雪虹閣從正中被一分為二。

　　雪山隆隆震動，滑落大片雪粉。

　　雪粉滑動中，不斷夾裹更多，最後形成雪崩。

　　但就算是雪崩帶來的震動，也遠遠不及此時聖巡和月神心中的震撼。

　　不等兩人站穩，又是一把巨型血斧從天而降，狠狠斬落在他們所站的區域。

　　轟！！

　　月神轉身急退，但依舊被濺射開來的石塊冰塊砸中。

　　巨大衝擊力如同海嘯撲擊在他後背上，瞬間便將其撞飛，嵌入一片山壁，撞碎大量冰層岩層。

　　另一邊，聖巡迅速後退，退到地母神殿原本的廢墟之上。

　　他六臂張開。

　　中間面孔同時念誦起靈飛天的聖典經文。

　　地面緩緩震動起來。

　　隱藏在廢墟之下的天地交匯第三階段大陣，開始加速完成。

　　是的，聖巡一開始壓根不認為岳德文能影響破壞他提前佈置的陣法。

　　所以一直沒主動加速。

　　就算整個地母神殿都垮塌了，但對大陣依舊沒什麼損傷。

　　可直到現在，直到看到張榮方徹底爆發出的恐怖巨大體型。

　　他才心中湧出一股股荒謬，和難以置信。

　　就算是之前月神展露真正身份，都沒他此時心頭震撼更多。

　　因為他能感覺到，那至少五十米高的龐大巨人，不是勢，而是實體！

　　「這是怪物吧！？」神牧在另一張臉上尖聲大叫。

　　「會死的！我們必須撤！離開這裡！」聖舞滿臉驚恐。

　　「閉嘴！」

　　聖巡面色迅速沉寂。

　　他再度念誦經文，念誦的速度越來越快。

　　眼看就要徹底完成。

　　轟隆！！

　　天，一下黑了。

　　一把血色巨斧閃電落下，砸中他站立的方位。

　　巨大力量眨眼便將地母神殿廢墟激盪炸開。

　　地面如同水流般鼓動，炸出一圈漣漪。

　　無法想像的恐怖力量，遠比之前交手時感受的強出數十倍的巨力，從天而降，命中此地。

　　聖巡哼都沒哼一聲，便被砸入地下，化為大片藍色光點消散。

　　很快，藍色光點在另一處地面匯聚，重塑他本體。

　　「沒人能阻擋天地交匯！」聖巡仰天怒吼，六條手臂同時張開。

　　「第二終式！束靈凰極！」

　　他整個身軀從下往上，驟然燃起一片藍金色火焰！

　　一道道繁複金色花紋在他體表，面部，蔓延開來。

　　同時其身後的黑色鷹翼，也轉換成亮藍色燃燒著藍色火光的更大羽翼。

　　「去！」

　　聖巡一揚手，身上大片藍金色火焰泉湧而出，化為一片洪流，衝向遠處站立的張榮方。

　　他知道，此時影響天地交匯最大的威脅，就是眼前此人。

　　而月神反而已經成了次要麻煩。

　　就剛剛的那一斧頭，天地交匯的第三階段陣法，硬生生被損毀了五分之一。

　　此時必須給陣法掩護，讓其自行恢復癒合！

　　而他的第二終式，除開身體強度得到提升外，更為關鍵的，還是獲取了一種能燃燒心神的鳳凰靈炎！

　　這種鳳凰靈炎能夠附著在任何有意識的生物身上，永遠燃燒。

　　直到將其的意識體徹底燒燬殆盡。

　　這是絕對的不滅之火！是毀滅之火！

　　只有他自身的第二終式束靈凰極真身，才能不懼怕這種永恆焚燒。

　　「難以想像，這世間能有這般龐大的終式極限體！」聖巡望著火焰洪流衝向張榮方，此時才有空閒鬆口氣，嘆道。

　　「但可惜…從今往後，一切終將成為絕響。」

　　話音未落，他目光一凝。

　　便見遠處半空一聲巨響。

　　鳳凰火焰洪流被漫天血雲包裹，血雲被點燃。

　　但很快，血雲分離出燃燒的小部分，將其遠遠拋飛出去。

　　這極其難纏的鳳凰火焰，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自然解決。

　　鳳凰火焰明明可以鎖定一個意識，不燃燒殆盡絕不脫離。

　　可是現在…

　　「不對！那些血雲的意識，根本不是張榮方自己！」聖巡猛然反應過來關鍵點。

　　但已經來不及了。

　　巨大血斧再度從天而降，朝他揮斬而來。

　　呼！氣流被迅速擠開，形成小範圍的氣流真空。

　　聖巡不能躲開，他憤怒舉起六臂，全身火光沖天，往上抓向巨斧。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人阻擋天地交匯！

　　「殺！！」

　　他強行約束聖舞和神牧，三張面孔同時發出尖叫。一同發力。

　　其身上的藍光一瞬大亮，幾乎到了宛如太陽般刺目的程度。

　　轟隆！！

　　瞬息間，聲音戛然而止。

　　巨斧深深嵌入地下，將這片廢墟的邊角徹底砍爛，也同時將地下的大陣，再度破壞。

　　而聖巡，已經再也沒了聲息。被一斧頭砍到地下深處不知道多遠的位置。

　　或許是死了，或許是昏迷了。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張榮方提起斧頭，大步朝著遠處的月神半身追去。

　　他一步便能跨越數百米。儘管變大，但速度比之前更快。

　　只是幾息，便追上了正瘋狂遠離的月神半身。

　　站在雪山環繞之間，他一斧頭瞄準那宛如芝麻點大小的身影，狠狠砸去。

　　轟隆巨響炸開。

　　雪粉濺射，大地開裂。

　　月神半身靈活往左閃避，堪堪避開這一斧頭。

　　他轉身站定，知道跑不過對方，當即面色沉寂下來。

　　一道道月白色光芒，從他身旁憑空浮現，宛如飄帶，環繞飛舞。

　　所有飄帶一層層的覆蓋疊加在他身上，讓其體型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同時間，其腳下一圈月白色圓形光域，急速擴散，朝四周蔓延。

　　一種屬於神佛太虛的奇異神威，迅速蔓延到四周。

　　「吾隱藏潛伏佈局上百年！豈能倒在這最後一步！？」

　　他雙臂大張，眼中白光大亮。

　　「太虛！！」

　　嗡！

　　其腳下的月白光暈，飛速擴張開來，將周圍雪地納入其中。

　　轟！！

　　巨斧驟然落下。砸中他所在方位。

　　一切安靜了。

　　光沒了，

　　這一次不是砍，而是用斧頭背面砸。

　　以他為中心，方圓數十米的區域，全部被這一下砸落壓實。

　　整個雪地齊齊往下下沉三十米！

　　印出一個方方正正的規矩大坑。

　　周圍數百米區域，被巨力震盪，所有雪粉消失了，露出下面黑灰色岩層。

　　同樣消失的，還有月神半身牽引了一半的太虛神域。

　　嘩啦一下，張榮方拔起巨斧，雙目血紅，再度朝著這片雪地狠狠砍去。

　　轟！

　　轟！

　　轟！

　　轟！

　　每一次劈斬，雪地都會劇烈震動，雪粉消失，岩層炸裂，再下一層的灰色岩層也跟著炸裂。

　　原地很快形成一個寬度數十米的巨大裂隙。

　　嗡！

　　就在這時，之前的雪虹閣範圍，一道藍色光柱沖天而起。

　　漫天的頌唱經文聲層層疊疊蔓延開來。

　　彷彿周圍有無數人在虔誠誦讀經書。

　　藍色光柱衝上雲端，將血雲衝散，在天空中緩緩凝聚一隻巨大的金色豎瞳。

　　「天之眼，天之眼，天之眼……」

　　無數的聲音在激盪，在唱誦。

　　原雪虹閣廢墟處，聖巡渾身藍光大作，周圍籠罩著無數藍色電弧。

　　同時間，一隻巨大的藍色豎瞳，在其身後空中浮現，睜開。

　　豎瞳高達三十米，冰冷的注視著遠處站立的張榮方。

　　一圈圈濃厚的神威宛如海浪，以聖巡為中心，無窮無盡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衝開。

　　之前的血雲，血河，全數被這無邊的藍光沖刷抵消。

　　一時間濃厚的白煙蒸騰而起，在半空中化為雲團，又被藍色光柱迅速淨化，消散。

　　「降神！」聖巡一聲怒吼，身上所有皮膚，都開始亮起密密麻麻無數金色線段。

　　唰！

　　所有線段同時間睜開，竟然全部化為密密麻麻的藍金色豎瞳。

　　聖巡渾身是血，六臂張開，身前的藍色光柱也開始越來越粗，越變越大。

　　嘭！

　　嘭！

　　嘭！

　　遠處張榮方一步步踩踏山體，轉身衝來。

　　其三條手臂的手中，全數凝聚出血色巨斧。

　　「罪孽深重！」他怒吼著，雙眼燃起血焰。

　　面對比他還要高的沖天藍色光柱。

　　張榮方三條手臂閃電般揮動斧頭，一層層轟然橫斬在上。

　　轟！

　　轟！

　　轟隆！

　　三聲巨響爆炸。

　　巨大光柱劇烈搖晃，歪斜，往側面倒去。

　　雲端還未徹底凝實的天之眼，迅速消散模糊。

　　「不！」聖巡拔地而起，衝向張榮方面部，手中凝聚出六道尖銳雷槍，全力投擲。

　　嘭！

　　但他還在半空，便被拔起的一把血斧凌空抽中，當場被打爆成一團銀色紅色黑色交匯的靈線，徹底炸開。

　　周圍新凝聚的血雲如同狼群般，迅速朝這些靈線撲去。

　　很快便將其淹沒在茫茫雲氣之中，再沒有了聲息。

　　雪虹閣廢墟處，殘餘的藍光不斷閃耀，從地下冒出。

　　那是天地交匯的大陣還在試圖自癒。

　　「神佛！」

　　「都得死！！」

　　張榮方憤怒咆嘯，三條手臂高舉戰斧，輪流砸在雪虹閣廢墟。

　　巨大震動和炸響中。

　　早已千瘡百孔的雪虹閣建築群，此時終於在一片暴力砸落下，緩緩落幕。

　　一棟棟巨石和寒冰結合鑄造的高大神殿，被玩具般砸爛，倒塌，斷裂。

大頭寶珠

626決戰 十四

　　一片片裝飾精美，花紋古老的廣場，道場，住所樓閣，在巨斧的橫掃下粉碎飛散。

　　很快，張榮方砍爆了雪虹閣，將其化為一片廢墟。

　　又繼續朝著這片雪峰山腰砍去。

　　他暴增了數十倍的恐怖力量，在高速的結合下，爆發出極其誇張的破壞力。

　　而巨大的怒火充斥在其心中，又因為剛才月神半身和聖巡過快的撲街而無處發洩。

　　吼！！

　　他雙眼燃燒著憤怒的血焰，瘋狂的一下又一下劈砍著雪虹閣所在的雪山山脊。

　　巨大震動中。山脊被越砍越深，越來越細。

　　終於。

　　這座雪峰的上半截山體，開始歪斜，斷裂，緩緩往下滑落。

　　數百米的半截雪峰，緩慢而堅定的被這種連續的毀滅劈斬影響，發生斷裂，滑坡。

　　無數巨石往下滾落，從張榮方身旁砸下。

　　有的砸在他身上，被其一斧頭砍爆。

　　隆隆巨響中，雪虹閣終於連同廢墟一起，被山體滑坡轟然砸中，掩埋進谷底，再不見蹤跡。

　　張榮方展開手臂，仰天怒吼。

　　無形的聲波衝散半空雲氣。

　　被師傅背叛的憤怒，在他心中依舊爆裂燃燒。

　　在砍爆了聖巡，砍爆月神半身，砍爆天地交匯大陣，砍爆雪虹閣和半座雪峰後。

　　他心中依然充滿毀滅怒火。

　　仰天怒吼後，他轉身朝著大都方向衝去。

　　他決定去滅掉靈飛教，滅掉大教盟，毀滅靈廷，毀滅大都，毀滅整個大靈。毀滅這個罪惡的世界！

　　他要讓世上所有的神佛！都能明白自己的罪！

　　明白他們，才是一切動亂的根源！

　　『張榮方！』

　　『張榮方！』

　　『醒醒！』

　　『張榮方！你是人仙觀主！是血仙老祖！是血仙道始祖仙人！不是被憤怒驅使的怪物！

　　醒醒啊！』

　　『你師傅不是背叛你！是被月神控制！

　　他還在！他還沒死！』

　　一道道模糊的女聲，不斷傳入張榮方此時已經有些混沌了的腦海。

　　『你還有天女，我給你做數不清的天女！』

　　『你還有姐姐！還有外甥！還有很多支持你，依賴著你的人！』

　　『快醒醒！！』

　　『再這樣下去！你會真的瘋掉！』

　　嘭！！

　　忽地，張榮方龐大的身軀一下頓住。

　　他閉目，心中洶湧的怒火，開始在自創的五氣朝元功法收束下，迅速下沉，收斂。

　　因為怒氣而形成特殊的無數血雲，此時也盡數鑽入他後背的血蓮之下枝葉中，悄然隱沒，藏起。

　　嘶…

　　他龐大的體型開始迅速冒出高溫血色霧氣，伴隨著霧氣的湧出。

　　他的個頭也開始飛快縮小。

　　很快，縮到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直到一米八。

　　無數血色霧氣瀰漫周圍，緩緩散開。

　　他身上重新披上血袍，靜靜站在雪地上，一言不發。

　　之前發生的一切，如同電影般，在其腦海裡飛快回放。

　　『你終於醒了！』白鱗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如釋重負。

　　『剛才的樣子太嚇人了，我都以為你快瘋了！』她回想剛才，現在心頭還一片心悸。

　　如果說前面砍爆聖巡，月神半身，以及天地交匯大陣，都還算可以理解。

　　可後面砍爆整個雪虹閣所有建築，砍斷半截雪峰。

　　這樣的舉動就已經有點不對勁了。

　　到後來，張榮方心中充斥著滅掉大教盟，滅掉靈廷，滅掉大都，甚至滅掉大靈的想法，就開始讓白鱗毛骨悚然起來。

　　如果說換個人，換個時間，她絕對只會將其當作個笑話看待。

　　但面前是剛剛才砍爆了兩個當世最強靈將的張榮方。

　　如果他真的開始這麼去做。

　　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死於非命，有多少神佛，會因此被殃及池魚，死於動盪。

　　張榮方那強烈的念頭，絲毫沒有隱藏，眼中的憤怒幾乎都快溢出來。

　　白鱗一開始被巨大化的形態震撼了，等到後來發現不對，嚇得瘋狂呼喚他，用各種方法，各種理由喚醒他。

　　還好，她成功了。

　　張榮方並未陷得很深。

　　『抱歉。』張榮方站在雪地中，深深吸氣，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輕聲道了句。

　　『你說剛才那一刺，是月神幹的？老岳沒死？是什麼意思？』他也聽到了月神半身和聖巡之間的對話，知道了其中的大概關係。

　　但具體細節，他並不清楚。

　　因為從被聖巡打飛的那一刻起，他的意識便陷入了狂暴的怒火之中。

　　反倒是白鱗，似乎聽到了全部的前因後果。

　　『你師傅，並非真正的岳德文，而是月神捏造出來的一個替代者。

　　他有著岳德文的很多記憶，有岳德文曾經的性情，有岳德文高絕的武功境界。

　　但唯獨身份，不是真的。』

　　白鱗嘆息道。

　　『之前你在和聖巡交手時，月神就開始吸收那具身體的意識。然後說出真相。』

　　『但，單憑一個降臨意識，要想將這麼多年獨自生活的岳德文人格徹底吸收，這並不可能。』她繼續道。

　　『人格？』聽到這個相當熟悉的詞彙，張榮方眉頭一蹙。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壓下心頭的疑惑，繼續聽白鱗往下說。

　　『因為我也算是神佛，也做過很多次人身，所以對這方面多少有些瞭解。』白鱗繼續道。

　　『意識這個東西，非常奇妙。月神說岳德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那些感情情緒記憶，經歷的一切，卻都是真的。

　　他以為自己不會受影響，但…我們每個人，每個神，最根本的自我，都是意識。

　　而意識是由過去，現在，未來，三方面組成。過去的意識是記憶。

　　岳德文是他的意識的一部分，所以岳德文的經歷，一樣就是他的記憶。他避不開的。』

　　張榮方沉默了下，站在雪地中望著天空漸漸散去的血雲霧氣。

　　『你說這麼多，意思是想告訴我，岳師其實就是月神，月神就是岳師？』

　　『你可以這麼理解。』白鱗點頭。

　　張榮方沉默了下。

　　『也就是說，岳師本質上，並不能產生自己的意識，他的意識，其實就是月神分出來的一部分？』

　　『就是這樣。你不用重複。』白鱗道。

　　『所以說，你之前說給我捏很多天女玩，那些會動的天女的意識，其實都是你自己？』張榮方繼續道。

　　『……』白鱗沉默了。

　　她忽然不想說話。

　　見她徹底沉默，張榮方也不再開口。

　　現在回想起來。

　　他剛剛進入的終式狀態，確實很不對勁。

　　終式，顧名思義，就是將自己的身軀和意識結合，達到最巔峰狀態。

　　但他之前用出後，出現了一個相當麻煩的問題。

　　那便是情緒。

　　他的意志心神不夠強大，導致進入終式後，過於強大的身體細胞意識，過多的影響了他。

　　而血族始祖的血脈本就是侵蝕性攻擊性極強的類型。

　　於是便形成了極度易怒，暴虐，的毀滅性表現。

　　『看來以後輕易不能動用終式了。否則一不小心容易破壞性太強。』

　　『對意識心神的鍛煉，必須提上日程。』

　　像聖巡這樣的頂級靈將，心神方面遠勝於他，靠的便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不斷積累鍛煉。

　　而他最大的問題，還是太年輕。

　　『聖巡最後，似乎沒死？』張榮方忽地在腦海裡問。

　　『他確實沒死。』白鱗贊同回答。『我之前全程觀戰，他本質上應該已經不是人了。而是和我一樣，成了肉身神。』

　　『所以，他也有太虛，不滅掉其太虛，無法讓其墜入遺忘深淵？』張榮方反問。

　　『你知道就好。但他辛苦經營的地上原身，被你打爆了。這損失很大很大。』白鱗嘆道。『自己原身是最適合自己降神的個體，一旦沒了，換成任何其他身體降神，實力都不可能再有之前那麼強。』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說了這麼多，白鱗問道。

　　『天地交匯算是失敗了，靈飛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後面還有得打。

　　而且月神，謀算這麼多年佈局，想取而代之，肯定也會有後手。』張榮方縱身躍起，展開身法，朝著大都方向趕去。

　　『我既然決定要淨化世間一切神佛，那就先去靈廷！』

　　靈廷是靈飛教最大的根本地所在，只有徹底解決靈廷中信奉靈飛教的軍人和貴族，皇族。

　　才能徹底隔絕靈飛教降世的可能。

　　『月神也好，靈飛天也好，他們都身處太虛，高高在上，這一切不過是他們爭奪地上權柄的遊戲。你只有去太淵找到他們的根源太虛，才能徹底解決一切。』白鱗提醒。

　　張榮方不再說話，身影化為一道血線，全速衝向大都。

　　*

　　*

　　*

　　滾滾黃沙之中。

　　艷陽高照，大地升騰熱浪。

　　沙漠中，一座有些殘破的黃色神廟內。

　　一根根粗大的圓柱支撐起神殿內殘破的空間。

　　一個面相慈和，形容飽滿的老僧，正身披黑色袈裟，端坐於神殿正中。

　　他面朝神像，低頭唸唸有詞，似乎在誦經。

　　但若有人看到他面對的神像，便會發現，那神像沒有頭。

　　神像是四條手臂，下身蠍尾的強壯男子形象。

　　但此時，神像的頭，似乎被外力硬生生扭斷，從露出的斷口來看，可以判斷是新扭斷的。

　　卡。

　　忽地，老僧的誦經聲戛然而止。

　　他緩緩起身，回頭看向大門入口。

　　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長髮及腰的高大男子。

　　男子一隻眼眸呈現淡淡紫色，彷彿水晶般晶瑩剔透。

　　「結束了？」老僧沉聲問。

　　「結束了。」男子點頭。「那等層面的強者，就算再遠的注視，也會被察覺。所以我們只能通過間接手段進行觀戰。」

　　「那麼，結果如何？大道教，可有成功？」老僧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不清楚。」男子搖頭。

　　「不清楚？何意？」老僧皺眉起來。

　　「天地交匯並未開始。大教盟的岳德文也並未返回。無論是靈飛天三巨頭，還是大教盟盟主，都一起不約而同失蹤。」男子回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老僧問。

　　「那就開始吧。」男子嘆道。

　　「當真？」

　　「當真。」男子抬起手，彷彿要握住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了…這是最好的時機，否則，便要再等百年。」

大頭寶珠

627真相 一

　　天光剛亮。

　　大都皇城外，便有一隊隊人馬悄然挪動，從各處原本只能是貴族們進出的出入口，四散而逃。

　　靈人們是最先得消息的群體，在聖巡等三巨頭被徹底打爆後，神將們在戰場上被一一圍剿，局勢衰退。

　　皇城內的靈人貴族們，第一個得到風聲，迅速逃離。

　　而最核心的皇族，則早已被屠戮一空。

　　只剩下寥寥幾個在外未歸的個例，逃過一劫。

　　靈人貴族的逃離，對整個大都影響並不大，他們捨棄了大部分產業，在自家神佛的警示下，第一時間逃開。

　　為的便是不引起更大動靜。

　　「失敗了！？」靈信帝坐在御書房內，面色陰沉的看著前來報訊的火者。

　　天地交匯並非第一次，這是第三次。

　　他很清楚，這個看似簡單容易推翻的大型儀式，要想徹底廢除，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明白。天地交匯失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現在，屬下人趕來，居然給他說失敗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啟用第二種預備計劃。」靈信帝迅速穩定心情。

　　他自然不會只相信一個人的說辭。

　　就算剛才那人是他最信任之人，也一樣。

　　揮手讓那人退出房間。

　　靈信帝想了想，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暗金色大印，然後咬破手指，擠出血液滴落在上。

　　頓時間，常人無法感知的層面上，大印緩緩亮起藍金色光暈。

　　忽地靈信帝面色一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仰頭朝遠處天空望去。

　　嗖！

　　紅光從遠處飛射而至，很快便落到皇城上空，往下傾斜落地，露出張榮方收攏翅膀的高大身影。

　　他此時重新編織了一身血袍，長髮披肩，面容蒼白而冰冷。

　　『就是這裡麼？靈飛教最大的神威散發地？』他在腦海裡詢問道。

　　『就是這裡，我雖是殘神，但感應方面，還是遠超凡人。』白鱗回道。

　　張榮方微微點頭，抬眼看向周圍。

　　他落地的位置是皇城內的第一層入口。

　　整個大都皇城，如今被人為分為三層。

　　內裡兩層似乎都有特殊危險的氣息緩緩瀰漫。

　　他本打算直接飛到最內側，但一絲淡淡的心悸，讓其選擇的穩妥為妙。

　　「什麼人！？」看守第二層的巡邏衛兵第一時間發現他，放下長槍弓箭，就朝他大聲呵斥。

　　兩個身著宦官服飾的高手，輕身靠近，二話不說便朝張榮方出招進攻。

　　一共十多人，箭失，掌風，暗器，長槍，同時朝著他一個人全數襲來。

　　張榮方看也不看，揚手一揮。

　　大片血雲飛散湧出，這些血雲並非其餘高手的心神勢攻擊，而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實體。

　　此時血雲衝入人群，一切聲響迅速戛然而止，徹底消散。

　　血雲分開一條道路，露出進出內城的大門。

　　張榮方急速往前，幾下跨過高牆。

　　牆內原本應該是皇族生活之地，但此時一片冷清。

　　『血腥氣…』他眉頭微蹙，對於其他氣息的感應或許他不如外人，但對於鮮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恐怕出事了！』白鱗語氣沉凝起來。

　　到了這個份上，無論月神還是靈飛教，都已經明白，要在地面上對付張榮方，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恐怕它們會用其他手段。

　　嘭！

　　不多時，張榮方一掌打碎皇宮御書房大門，大步進入。

　　裡面早已空空蕩蕩，只留一份信紙端正的放在桌面上。

　　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

　　『是靈信帝留給親信的。看來他就是你說的靈飛天最濃厚氣息的個體了。』張榮方微微皺眉。

　　『沒了靈飛教的大陣遮掩，整個大靈所有和靈飛教相干的潛伏者，都會無法隱藏，這是必然的。』白鱗道。

　　『靈飛教要想被徹底驅逐，主要的難題是信徒太多。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點。』

　　張榮方心中雖然有著淨化神佛的想法，但真要開始實施，卻馬上便遇到了最大的難題。

　　神佛的存在是記憶。

　　逆時會的極境們，通過頻繁的遺忘，來拒絕成為神佛的錨點。

　　但普通人卻不同。

　　『根本還是在太淵。』白鱗沉聲道，『你沒聽到之前月神所說的麼？靈飛天的總部，很可能位於太淵深處。』

　　『太淵……』

　　嘭！

　　同時間，御書房的另一側窗口，被巨力打爆撞開。

　　一道道模糊身影驟然衝入房中，落地站定。

　　當頭的一人，黑髮披散，一隻眼睛是紫色晶體義眼，其身材修長勻稱，完全看不出能爆發出剛才那般的超絕速度。

　　但在張榮方的感知中，此人的氣血動靜最大。

　　他微微瞇眼，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龐大粘稠的血液，宛如水銀，在此人血管中緩緩流淌。

　　對方每一下的心跳，都像近距離重擊一下戰鼓。沉重震撼。

　　雖然第一次見面，但張榮方看到此人的瞬間，便有種面對全盛時期岳德文的感覺。

　　除開這人往外，另外還有兩道人影。都是熟人。

　　一個老農打扮的范恆。

　　另一個身披虎皮，一臉茫然的天鵬獵虎。

　　「之前看到紅光落地，我便猜到可能可能是你。於是果斷前來一見。」

　　紫眼男子氣質文弱，彷彿翩翩公子般，面容帶著死人一樣的僵硬感。

　　「獵虎，范恆，兩位前輩。還有這位是？」張榮方看向當先的紫眼男子。

　　他能猜到對方是逆時會之人，而看其所站的領頭位置，頓時一個呼之欲出的人物，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會主？？」他出聲道。

　　「小友當真聰穎。」紫眼男子笑起來。他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從天而降，落到皇城內的。

　　但這並不妨礙他直接前來對面。

　　本質上，逆時會和人仙觀的關係非常親密。曾經逆時會還數次幫助張榮方這個人仙老祖。

　　「鄙人孟牽，初次見面，小友稱呼我孟叔便好。」紫眼男子微笑道。

　　他的聲音明明帶著笑意，但僵硬的面孔卻絲毫沒有笑容，給人一種莫名的反差怪異感。

　　「聖帝孟牽！？」張榮方心頭一凜。

　　傳說中的極境第一人，甚至一直在歷史上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想到這位居然還活著，還是逆時會的會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小友既然直奔此地，顯然也知道了不少內幕。看來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樣。」孟牽從很早便知道，張榮方的血液克制拜神靈線，這是天生就站在神佛對立面的天然盟友。

　　所以此時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他們的大計，若是能有張榮方的加入，未來必定更加順暢。

　　「孟叔…的目的是…？」張榮方若有所思。他此行的目的，最大的點在於想找回岳師的人格。

　　然後才是淨化天地所有神佛。讓世間重歸正常秩序。

　　「神佛高高在上，很多年前，曾被我等天光者擊敗。於是雙方商議協定，建立了大靈這個龐大王朝。」孟牽語氣悵然道。

　　「後來，天光者一代代變弱，血脈稀釋，無法再與越來越強的神佛靈飛天相抗。

　　僅僅只能依靠協約勉強維持平衡。

　　再然後，平衡破碎，靈帝駕崩，直到現在，靈飛天收割萬靈，已經輪迴到了第三次。」

　　「靈信帝的身份是？」張榮方沉聲問。

　　「神子。」孟牽沉聲回答，「我們也是才查清真相。靈信帝，根本就是靈飛教的隱藏神子。所以才直奔此地，尋找靈飛教的地上神殿。」

　　『靈飛教沒有什麼地上神殿。』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壓過兩人，從門外緩緩傳入。

　　破碎的大門處，一個高大魁梧的黑袈裟老僧，雙臂戴著暗金色精緻鎧甲，慢慢進來。

　　「貧僧達米爾，見過乾坤子施主。」

　　張榮方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再度凜然。

　　達米爾？

　　帝師！？

　　就眼前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老和尚？

　　亦或是剛巧同名？

　　這天地交匯的節骨眼上，這麼巧合，這麼多傳說中的人物都冒出來了？

　　他壓下心中疑惑，不明白這幾人一起聚集到是這裡，是什麼意思。

　　「幾位施主，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天地交匯，失敗了。現在，第一關算是提前通過了，接下來便是最大的難關。」

　　達米爾聲音低沉，給人一種難得的可靠感。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異樣，沒有任何高手氣質，僅僅從外表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和尚。

　　「第一關？」張榮方沒聽懂。

　　「小友和我等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一致的。說出來也沒事。」孟牽似乎很正常，語氣也很和藹。

　　完全看不出是精神病之王的樣子。

　　達米爾沉默了下。

　　「小友可曾聽說過，太淵一說？」

　　「你是說，靈飛天的太虛？！」張榮方瞬間明白，原來這些人，一早就計劃好了，要去靈飛天太虛以絕後患！

　　「正是！」達米爾點頭。他卻是想不到張榮方一點就通。

　　他們的目的，確實是徹底斷開靈飛天太虛和凡間的聯繫。

　　所有的，一切聯繫。

　　孟牽站在一旁，輕輕拍了拍手。

　　「如今神子失蹤，天地交匯失敗，沒了反抗，接下來，只要我們解決所有見聞過靈飛天的所有信徒，就能完成大業！」

　　「但這些人數太多太多了。最難的，還是要面對他們的反撲。」達米爾點頭道。

　　「要如何做？！」張榮方迅速問。

　　「屬於靈飛天的太淵之門，我們早就找到了！」孟牽回答道。

　　「當真！？」張榮方雙目睜大。

　　「自然當真。」孟牽溫和笑道。

　　他沒想到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原本以為會遇到的劇烈抵抗，居然一點也沒。

　　或許，從這一次開始，以後，都不會再有天地交匯！

　　以後，或許就真的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人間時代！

大頭寶珠

628真相 二

　　「具體位置在哪？」張榮方面色沉吟。「另外，可知道月神太虛位置在哪？」

　　「月神倒是不知，但靈飛天的太虛之門，其實一直都是固定的。且幾百年從未變過。」達米爾道了聲佛號，低頭道。

　　「請指路。」孟牽笑著出聲。

　　達米爾沒有停頓，笑著手指了指地面。

　　「不在他處，就在此地。」

　　看著這兩人，張榮方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這兩位可是傳說中最強的兩大極境大宗師，其中孟牽據說還是天光者。

　　但…

　　他眉頭微蹙，看了眼孟牽身後的范恆和烈虎。

　　這兩位就很正常。

　　不動手的時候不是發呆，就是兩眼茫然。

　　這才是真正極境大老的表現。

　　而孟牽和達米爾，給人的感覺是太過正常了。

　　達米爾邁步，走到御書房的一處牆上浮雕前。

　　輕輕用手中一顆金色圓球，往上一碰。

　　他似乎低聲說了一段密語。

　　頓時那浮雕慢慢轉動，從中心朝四面八方分散裂開。

　　露出一個一人多高的大型圓洞。

　　圓洞內一片陰暗，有森森冷氣往外噴湧。

　　「這便是靈廷最大的隱秘，也是靈飛教通往太淵，前往靈飛天太虛的大門。」達米爾感嘆道。

　　「大家是否準備好了？」他回過頭，看向孟牽，范恆，烈虎。

　　「自然。」孟牽心情明顯很好。從大袖中同樣取出一個金色圓球。

　　不只是他，還有其餘兩人，都一起取出金色圓球。

　　「那麼…誰先？」達米爾問。

　　張榮方沉默了下。

　　「我來吧。」他自問在場實力最強，剛剛連岳師和聖巡都打爆了。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此時他沒有從這些人臉上看出懼意。

　　心中多少有些敬佩。

　　他們可沒有自己的始祖血脈加成。

　　就這麼衝進去，幾乎是九死無生。

　　可他們還是這麼義無反顧的來了。義無反顧的站在了這裡。

　　談笑風生，視死如歸…

　　「你？」孟牽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張榮方。

　　他們是打造了針對靈飛天太虛之門的固定封印物。

　　可張榮方什麼都沒有…他這話是…什麼意……？

　　轟！

　　剎那間，紅影一閃。

　　張榮方竟然全速衝進太虛之門，眨眼便沒入其中，消失在一片黑暗裡。

　　「……」

　　「……」

　　「……」

　　在場四人面色都僵住了。

　　孟牽才舉起手裡的封印物圓球，還想問話。

　　達米爾上前一步，打算試探檢查太虛之門的情況。

　　另外兩人原本是在神遊太虛，但此時此刻，都被剛剛張榮方的這麼一下驚呆了。

　　他就這麼，衝進去了！？

　　什麼準備也沒，就這麼衝進去了！？

　　「他……進去了？？」

　　「為什麼要進去？不是說好的封印麼？」

　　他……就這麼不怕死麼！？

　　「我們不是要隔斷關閉這扇太虛之門麼？」范恆皺眉出聲問道。

　　「還做麼？」獵虎一臉茫然，看向孟牽和達米爾。

　　「先關！不要辜負榮方小友的犧牲！」孟牽點頭沉重道。

　　頓時間，四人同時手拿金色圓球，印在太虛周圍四個點上。

　　剎那間，金光大作。

　　另一股龐大神佛的氣息，從四顆圓球中瀰漫散開。

　　*

　　*

　　*

　　陰暗黝黑的洞窟內。

　　張榮方快步在一片漆黑中飛速移動。

　　他能感覺到，有冰冷刺骨的風，從身旁劃過。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一下便分辨出，那是太淵的風！

　　白鱗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在耳邊一下消失。

　　周圍除開風聲，再沒有任何其他聲響。

　　張榮方忽然有種行走在冗長的地下通道的感覺。

　　在他記憶中，太淵除開懸崖，就是神佛平台，從未遇到過像此時此刻，他行走的這種冗長通道。

　　好在周圍的黑暗並未一直維持下去。

　　前面漸漸多出了一絲亮光。

　　張榮方加快速度。

　　這條通道如果當真是鏈接通往靈飛天的太虛。

　　那麼…他正好可以以此來試探，靈飛天真正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對著那亮光，他控制速度，腳尖一點，便是數十米掠過。

　　他沒打算直接進入靈飛天太虛，但先找到其在太淵中的位置，是關鍵。

　　這是為以後做好準備的前置。

　　隨著飛快靠近，那光亮也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噗！

　　剎那間，張榮方感覺身體彷彿衝破了一層無形隔膜。

　　他猛然止步。

　　站在一處黑色斷崖前。

　　腳下的斷崖，是長舌狀，往前凸出，懸在半空的一長條尖石。

　　他就站在這條延伸出來的尖石末端。

　　前面一步，就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遺忘深淵。

　　無數的寒風呼嘯，隱隱如同鬼哭。

　　張榮方站在岩石邊，抬起頭，朝周圍望去。

　　他所在的位置，居然是太淵的一面石壁，挖出來的一條岩石通道盡頭。

　　太淵的石壁，居然能挖開通道！？

　　張榮方心中的驚訝震動，比起之前被岳師偷襲不遑多讓。

　　因為他之前多次測試過，這太淵的兩邊岩壁，其堅硬程度，遠遠超乎想像。

　　而現在，他居然從一側岩壁的通道走出來。

　　他不知道是誰挖了這條通道，但這樣的認知，讓他心頭的警惕迅速提升到了極點。

　　站在尖石末端，張榮方抬起頭，向上望去。

　　上方距離那團明亮的白光已經很近很近了。

　　如果說他從白鱗的太虛出來，仰頭望，光亮是指甲蓋大小。

　　那麼此時他仰頭望，光亮已經變大成了臉盆。

　　他沉吟了下，身旁迅速分散出血水，化為觸鬚，延伸固定到一側的石壁上。

　　八條鮮血觸鬚猛然發力，帶動他筆直往上，朝著那光亮的方向衝去。

　　他不敢完全離開岩壁飛行。

　　因為按照這裡的規則，只要完全脫離接觸，稍不注意就可能會瞬間離開太淵。

　　嗚嗚的氣流不斷吹打在張榮方面孔上，沒過多久。

　　光亮稍微變得更大一圈。

　　上方的石壁上，終於多出了一片全新的，從未見識過的，純藍色建築群。

　　張榮方不自覺的放慢速度，慢慢靠近。

　　藍色建築群由三部分組成。

　　左右兩片圓頂連體房屋，將中心一棟類似神殿的風格建築，拱衛漂浮在半空。

　　而鏈接三片建築群的，是兩條由灰黑岩石打造的冗長石階。

　　從下方望去，就好似兩條石階將懸浮的中心神殿拉扯起來。

　　宛如鎖鏈。

　　張榮方迅速爬到這片建築群的左側。

　　才發現，這裡其實基本結構，和下面的神佛平台，區別不大。

　　不同的是，這裡地盤變大了。

　　從之前的管道通道，一下變成了龐大建築。

　　這片建築群，左右兩側同樣是進出口。

　　張榮方輕輕一躍，落在入口處的黑石板地面。

　　站起身，他忽地眉頭一蹙。

　　地面…有破損裂紋。

　　他緩緩往前，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地上裂痕。

　　『很新，裡面沒有積灰。』

　　同樣的，他伸手在一旁地上摸了下，手指尖沾滿了黑灰。

　　抬起頭，張榮方視線沿著入口往裡望去。

　　最先看到的，是簇擁神殿的圓頂藍色房屋。

　　這些房屋如魚鱗般緊挨在一起，甚至有的地方還有部分重疊。

　　看起來，很多都是民居民屋。

　　房屋中間，自然是一條條街道。

　　街道空無一人，一片冷清。

　　他再抬起頭。

　　入口處正豎立著一座牌坊。

　　上面用有些粗糙歪斜的字跡，雕刻出了三個大字。

　　三個靈文大字。

　　『靈，飛，天。』

　　「這裡就是靈飛天…？」張榮方站在入口處，沒進去。

　　儘管他猜測只有到了最中心，進入太虛之門，才是真正的進入靈飛天太虛。

　　但現在的他，意識上還有短板，就這麼進去只會是有勇無謀。

　　「不進去試試麼？」

　　忽地一個聲音在張榮方身後驀然響起。

　　他悚然一驚，轉身循聲望去。

　　看到來人的一瞬間，他差點便一句師傅脫口而出。

　　站在他身後的，赫然真是帶著岳德文面孔的月神。

　　月神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他此時似乎沒有對張榮方動手的意思。

　　「你是否以為，靈飛天，是一個殘暴，自私自利，絕對統治一切的頂級神靈？」

　　月神目光越過他，落在了那片藍色建築群中。彷彿在眺望著什麼。

　　「難道不是？」張榮方反問。「吸食無數人腦髓，天地交匯收割無數神佛。就為了這一輪輪的收割，它做了多少惡事？」

　　「惡事？」月神笑了。

　　他一步跨出，身體分解成月白色光點，又直接在街道正中凝聚成型。

　　「你建立的人仙道，吸食了多少生命鮮血，還有逃逸者肆意吸食活人精血。你知道你在外人眼中是什麼樣麼？」月神微笑道。

　　「力量只是工具。人心才分善惡。」張榮方面色不變。「我覺得我很善良，其他人怎麼看，和我無關。」

　　「你看看，你們所謂的宗師心境，不正是如此？自欺欺人罷了。」

　　月神轉過身，一步步朝著靈飛天中心走去。

　　「可惜，就根本沒人發現，傳說中的靈飛天…根本就毫無意識？

　　以至於，這高懸的王座，空置數百年之久…」

　　「毫無意識！？」張榮方心中一震，隱隱似乎明白了什麼。

　　月神此時已經穿過了左側的建築區，走上鏈接神殿的石階。

　　「要一起來看看麼？」

　　他忽地轉身，朝著張榮方伸出手。

　　「一切的真相。」

　　沒有回應，張榮方凝視對方。

　　足足好一會兒，他瞇起雙目。

　　終究還是往前一步，走向靈飛天入口。

大頭寶珠

629真相 三

　　蔚藍色的建築群中。

　　張榮方一步跨過那道看上去古樸而簡單的高大牌坊。

　　進入這片屬於靈飛天的領域。

　　他腳步加速，只是幾個閃身，便拉近了和月神的距離。

　　兩人相距數米，便都停下。

　　月神微笑著，身體驟然散開，化為月白光點散去。

　　再出現，他已經是在數百米外，越過了那鎖鏈狀台階的十分之一距離。

　　那遠望看上去並不冗長的鎖鏈，只有真正走上去，才會發現，它至少有近萬米長度。

　　張榮方沒再說話，只是繼續展開身法，化為血影，緊隨其後。

　　一人一神，默默都無言語，不斷在鎖鏈上往前穿行。

　　周圍太淵的寒風緩緩吹拂。微微晃動整個鎖鏈。

　　張榮方默然頓足，此時他已經走到了鎖鏈台階的中間區域。

　　低頭往下望。

　　下方是漆黑深邃的遺忘深淵。

　　那朦朧的白霧，宛如活物般，隨風捲動，飄飛，時聚時散。

　　「你見過天空麼？」月神的聲音忽然從前面傳來。

　　「什麼？」張榮方皺眉，天空誰沒見過？

　　這樣的問題，難不成是有什麼代指？

　　月神繼續往前，沒有回答，而是速度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張榮方不明所以，也選擇繼續跟上。

　　不多時，兩者終於抵達了最高處，懸浮的靈飛天神殿。

　　神殿由一根根巨大藍色晶體構建，宛如一座龐大的寒冰水晶宮。

　　牆壁，地面，乃至其餘所有的一切，都是藍色晶體。

　　隨處可見的粗獷自然之美，讓這座神殿，看上去更像是自然生成。

　　月神腳步落下，踩在有些粗糙陡峭的藍色地面。

　　「真相，就在這裡。」

　　他頭也不回，似乎完全不擔心張榮方會在背後偷襲他，一直往神殿中心的裂縫狀入口走去。

　　張榮方也確實想過偷襲試試。

　　但還是放棄了，他的目的，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為了殺死月神，而是為了讓岳師醒轉。

　　在這個辦法沒有想到之前，他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看著月神繼續往前，他也沒什麼好猶豫的，緊隨其後。

　　到了這個份上，他擁有鮮血聖軀，身體已經沒了要害之說，血河不枯，他即不滅。

　　除非徹底毀滅他的靈魂意識。

　　但實際上，是否真的有靈魂，張榮方到現在也不敢確定。儘管他有著針對的技能。

　　清脆的腳步聲中。

　　兩者一同來到那巨大裂縫一樣的入口處，並肩站立。

　　月神仰頭望著眼前的藍晶入口。

　　那裡矗立著一扇不規則型的藍黑色大門。

　　大門同樣也是用晶體打造，表面光滑如鏡，完美映照出他們兩者的外貌。

　　「其實，我謀劃了數百年，現在，同樣心中有期待，有害怕。」月神輕聲道。

　　「你期待什麼？又害怕什麼？」張榮方沉聲問。

　　「期待，一切或許和我原本所想的不同。而害怕…」月神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往前幾步，身影出現在大門前。

　　抬手，在門上輕輕一點。

　　隆隆…

　　巨大震動聲，從大門底部緩緩傳開。

　　那不規則的，宛如一道狹長刀片的大門，從最底部，迸發出一片灰濛濛塵埃。

　　塵埃被風吹散。

　　大門緩緩往上，開啟了一條縫隙。

　　縫隙裡是一片毫無光亮的漆黑。

　　上千米高的大門，不斷往上，打開越來越多的入口。

　　而入口內，全是毫無光亮的漆黑。

　　月神和張榮方就站在門口，往裡眺望。

　　和上千米高的入口相比，他們的身形和螞蟻差不多，毫不起眼。

　　反倒是太淵中，那團神秘的光，從他們背後斜照進去。

　　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純白色痕跡。

　　「這裡就是靈飛天的源頭。敢進去麼？」月神看了眼一側的張榮方。

　　「有何不敢？」張榮方此時心中也充滿了濃濃好奇。

　　月神微微一笑，往前一步跨出，縱身一躍，飛入黑暗中。

　　張榮方面色平靜，背後驟然張開暗紅蝠翼，輕輕一扇，無數血霧夾裹著他往裡飛去，緊隨月神身後。

　　兩人順著大門照射進來的光束，一直往下。

　　神殿內太深，太大。

　　他們的飛行宛如深海中游動的小魚，遠遠望去，等了許久才能看出有明顯的一點移動。

　　張榮方不時回頭看向入口大門。

　　那道上千米的大門，從一開始的龐然高大，很快縮小成臉盆大小。

　　再過一陣，則變成了拳頭大小。

　　不多時。

　　月神輕輕落地，踩在了一處平台上。

　　他往前幾步，走到平台邊緣，往更下方望去。

　　「終於……到了！」

　　啪嗒一下，張榮方落在他身後，收攏雙翼，緩緩走近。

　　「靈飛天呢？」他問。

　　「那不就是？」月神伸出手指，指向前面斜下方。

　　嗤！

　　一點月白光球，從他指尖飛射而出，照亮周圍數百米區域。

　　光球越飛越遠，越飛越往下。

　　逐漸照亮出，一個龐大無比的藍色晶體人像。

　　那人像沒有面孔，身著長袍，頭戴羽冠，端坐在一張巨大高背椅上。

　　他的身軀，只有頭部被照亮清晰，其餘部分都只是被朦朧的餘光照出輪廓。

　　而讓人震撼的是。

　　這人像光頭部，便有數百米之巨。

　　他端正的坐在座椅上，仰頭望著上方，彷彿在眺望著什麼。

　　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五官，看不出其到底有著什麼表情。

　　「這就是靈飛天。」月神低沉道。「漫漫長河中，它充當著很多很多我們無法相信的角色。」

　　「聖巡呢？靈飛教呢？如果靈飛天是毫無意識的，那麼三巨頭又是如何產生的？」張榮方沉聲問。

　　如果靈飛天當真沒有意識，那麼他有太多疑問需要解答。

　　「我們曾經面對兩條路。」月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起另外的事。

　　「靈飛天塑造了一條路。一條可以有跡可循，不斷往上，找到希望的…死路。」

　　「死路！？」張榮方心頭一凜，感受到了月神語氣中的沉重。

　　「另一條，是脫離靈飛天，獨自尋找希望的…」月神沒有說完。

　　相對比前者，或許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所走的是活路還是死路。

　　他一步跨出，身體化為月白光點，又在巨大人像身前凝聚。

　　張榮方血影一閃，緊隨其後。

　　兩人很快便發現，在無面人像的腳邊，有著專門雕刻好的彎曲階梯。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階梯。

　　這一次，月神沒再化為光點趕路，而是老老實實的步行，沿著階梯一路往上。

　　他們順著人像的右腿，一路攀爬，很快抵達膝蓋。

　　然後順著座椅扶手，再度往上。

　　一直來到人像的胸前。

　　胸前雕刻著的，是人像佩戴的一根項鏈掛墜。

　　掛墜成菱形，正好是一扇可以進出的特殊入口。

　　月神毫不猶豫的走進去，從掛墜處鑽了進去。

　　張榮方跟著進去。

　　掛墜內，是一片陰暗，雜亂的小型大廳。

　　大廳盡頭處，正有著一道光束，從上方落下，照耀在一塊藍金色精緻印章上。

　　光束呈純白色，明亮耀眼。

　　而印章足足有人頭大小，周身有著無數細密花紋蠕動，宛如活物。

　　「最終靈印…就是這個。」月神一步步朝著那印章走去。

　　「真相呢？」張榮方在身後忽地出聲，「你說了要帶我一起看真相。那麼現在…能說了麼？」

　　「當然。」月神站在印章前，卻沒有伸手去拿。「你知道…靈飛天，為何叫靈飛天麼？」

　　「為何？」張榮方眉頭微蹙。

　　「萬靈飛天而起…這便是靈飛天。以前也曾叫飛靈教。」月神回答。

　　「可，萬靈明明都在大地上過得好好的，為何一定要飛天？」

　　是啊，靈飛天的教義，為何會有這樣一個漏洞？

　　張榮方也發現問題。

　　一般宗教都是會宣揚人們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作為希望點。

　　但靈飛教，卻是用飛天來作為願望，這很奇怪。

　　飛翔確實是很美好的願望。但並非所有人都想要飛翔。

　　就像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安居樂業，享受安靜平穩的生活。

　　「來。」月神朝張榮方伸出手，「我帶你去看這個世界的真相。」

　　張榮方瞇起眼，沉默了下，大步往前，伸手一把握住月神的手。

　　同一時間，月神另一隻手，也一把按在了那碩大印章上。

　　唰！

　　兩人周圍豁然間光芒大亮。

　　周圍原本陰暗的環境，一下轉換成明亮乾燥的金黃沙漠。

　　他們正站在一處沙丘頂端，一座神殿廢墟中。

　　周圍是一望無邊的金色黃沙。

　　頭頂是明亮耀眼的灼熱太陽。

　　「抓緊了。」月神沉聲道。

　　他的手抓住張榮方的手，仰頭往上，望天空看去。

　　「向上看！」他一聲厲喝。

　　張榮方本能的抬頭，朝著天空望去。

　　那裡一望無際，蔚藍純淨。

　　呼！

　　剎那間，一股巨大力量帶動他往上升起。

　　他們飛了起來！

　　沒有羽翼，沒有任何光芒，就這麼平平淡淡，反重力一般，往上升起。

　　他們的速度一開始很慢。

　　但隨著時間推移，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下方的廢墟飛速縮小，變成臉盆大小，再變成豆腐塊，最後只剩下一點暗黃色芝麻點。

　　很快，張榮方發現自己已經升到了雲層下。

　　頭頂的雲氣絲絲縷縷，很是稀薄。

　　他們一頭撞入雲氣，然後穿過雲氣，速度變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