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湛露 -【撲倒丞相大人(奸皇女相卷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23-4-7 00: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她一字一頓,字字如敲金石,他望著她堅定而盛滿憂慮的眼,心中一歎—這皇權之爭到底是將她硬生生地牽扯進來了!

  聖懷璧握著那只斷了指的手,摩攀良久後,柔聲說。「我害你斷了一指,所以我拿自己的一生來還你,不知道能不能還清?」

  她一震,倏然間明白自己又被他瞞了一件天大的事。她憤而將手抽出來,質問道。「原來這件事你早己心中有數?」

  若非他早己洞悉背後主使,怎麼會表現得如此鎮定從容,瞭然於胸?可恨的是,自始至終他卻不曾和自己透露過半個字。

  「你知道自己的勁敵是太子,為何不說?」她柳眉倒豎,氣得手指都在顫抖,「若太子暗中對你不利,我又不知道內情,到時真的出了意外,誰來承擔責任?」

  他一把抱住她,柔聲回道。「我不告訴你,先是因為我們不熟,後來是不想讓你擔心。深宮之中為了這浩蕩皇權,兄弟閱牆、互相傾軋己經夠讓人寒心了,父皇聽了你父親的話召你回來,是因為你父親力主你心地坦白清明猶如明鏡,可以成為這聖朝的一股清流,我怕把你扯進這鯉凝事情,讓你為難……」

  「胡扯!」她聽得不耐煩,怒目而視,「你這番話既不合情也不合理。論道理,我是聖朝丞相,要想穩定聖朝甚至是三國,朝中內亂的根由我都不知道,你要我如何放開手去做事?

  「論情……你沒完沒了地糾纏我,卻只是報喜不報憂,逼著我以為你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結果你外有強敵,命在一線高懸。明日你若被人害死了,你從我這裡巧取豪奪的那些感情,也都讓我白扔了嗎?若你真是這樣想的,那你真是自私冷酷到了極點!你這樣的人,我也不必再為你操心費事,明日一早我就呈交丞相大印,掛冠歸隱,再不理你這些鯉凝事情!」

  她素來沉穩寡言,偶一為之的雷霆之怒,張口竟是滔滔不絕,聽得聖懷璧都不禁愣住。

  她站起身幾步來到桌前,端起茶壺大概是想喝茶,可是因為他幾日沒有回宮了,茶壺都是空的,她一腔憤懣無法發洩出來,順手將茶壺摔到地上。

  倏然之間,房門之外,院落之內,十一數條黑影翩然落下,齊齊拜倒說道。「聽候殿下吩咐!」

  這下換令狐問君愣住了。

  聖懷璧悠然一笑,踱步到門前,揮掃一擺,「沒事,是丞相失手打翻了茶壺,你們退下吧。」

  那十幾條黑影一聲令下同時四教開來,又不知道藏身何處了。

  令狐問君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周圍竟隨時埋伏看這麼多的人手保護看他。

  聖懷璧聳聳肩,「這些人都是父皇安排的,依我的意思,原不必這麼勞師動眾地保護我,但是自你出事之後,父皇怕我這邊也出事,非要把他最精銳的殺手營調配到我這裡來。這些人不說以一當百,也可以以一當十,所以環些尋常武師背定是近不了我的身的。」

  「你……你就當著這麼多人……她想起剛才兩人在房中的親密動作,那時門窗都沒有關好,只怕也都被人看了去,一想到這裡就尷尬羞憤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聖懷璧看出她的心思,笑看反手將門一關,一手攬她入懷,「這下子別人就看不見了。」

  他雙臂環住她的腰,輕聲又說。「既然外敵強大,我們就不要再鬧彆扭了好不好?我九死一生地回來,總算是救了聖朝蒼生,可卻被你痛罵了一頓,到現在你都不和我說句恭喜,起碼也該說句『想你』吧?」

  她抬頭望著他的笑臉,想像他在海上經歷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雖然氣他輕易屠殺了三千多名戰俘,做下如此殘忍冷酷的罪孽,但是正如他所說的,眼下強敵環伺,她必須要多分些心思幫他對付這些敵人,以免像今晚這種讓她擔心的事情再度發生。

  況且,黑羽和太子這兩大對頭己經夠讓她頭疼的了,現在莫名其妙還多了一個二皇子。聖陣確今日所做之事又意味看什麼?他若是真心喜歡聖懷璧,那他與自已豈不成了清敵?這又是一柱麻煩。

  她越想眉心就堆整得越緊,當日回朝時,她便知道必定有千難萬難在等看自已,只是再千算萬算,終究算不到會有一個聖懷璧闖入心裡,擾亂她的心神,將她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聖皇屬意於他,也許自己還不會被召回聖都。可能在聖皇心中,讓任何一個人做為聖懷璧日後的左右手,都不如自已深信的寵臣之女更讓他放心。

  若沒有他,她也許還在玉陽的田閱插秧,也許在黑羽的海上練兵,也許在金城的礦場冶煉,雖然都是苦活累活,但是心不會有現在這般累。

  都是因為他,眼前這個男人—聖懷璧,他帶給自己這樣無窮無盡的煩惱。

  只是這煩惱背後,亦有一絲溫柔的甜蜜讓她貪戀渴望,對那些麻煩困擾也漸漸變得甘之如怡。

  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啊……

  第二天早朝散後,聖皇將聖懷璧和令狐問君單獨叫到御書房問話。

  「昨夜的夜宴聽說太子灌了你不少酒?」聖皇看著兩人,將目光落到聖懷璧身上。「你現在心中該有覺悟,自此事之後,他不會少找你麻煩,這一戰的結果,你的鋒芒想藏也藏不住,兵部的重擔日後也要落在你身上了。」

  他神情冷肅道。「三哥的傷勢這麼重,讓我接手兵部,只怕兵部眾人不會服氣。」

  「你立下這次大功,兵部之人必然服氣,誰要是敢說三道四,讓他到朕面前來二朕會給他一個交代,但朕不信有人會有這樣的膽子。」聖皇語氣強硬,顯然此事己在他心中盤旋多日,早有定奪了。

  聖皇又看向令狐問君,「前次朕和你說過,要你幫他守著江山,過了這幾天,可想清楚了?」

  「微臣想清楚了。」令狐問君的神色己經比那日沉穩鎮定,「所以微臣想先問清陛下一件事。」

  「你說。」

  「陛下準備如何安排太子殿下的去處?」

  令狐問君的第一句話就問得如此尖銳,聖皇幽幽望看她,好半晌才歎道。「你問到了朕心中的痛處。若非優柔寡斷,惦念父子之情,此事也不會讓朕如此騎虎難下。」

  「陛下心中既然認定四殿下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而前面又有太子名正言順,陛下必然要先裁撤太子,才能讓四殿下上位。可太子畢竟無重罪在身,貿然廢太子必然會引起滿朝喧嘩,太子門人也不會服氣,到時候就會給四殿下造成非常棘手的麻煩。」

  「重罪並非沒有。」聖懷璧冷冷道。「他派人企圖刺殺我,便己經是重罪了。就算這件事沒有人證物證,那麼此次三哥為何會輸得如此淒慘?敵軍與我方難道就沒有暗中勾結嗎?」

  令狐問君震驚地看著他,「四殿下,這話只是猜測,不宜在陛下面前隨便講出。你懷疑太子通敵?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會有。」聖懷璧喃著那絲冷笑,凝望著聖皇,「只要父皇給我特許,准我去查,很快就能得到情報,但我怕父皇狠不下這個心。」

  聖皇沉吟片刻,「兵部那邊還有不少事情要你們打理,太子之事可以先暫放一邊。你們不要逼朕做決定,懷璟雖然有種種不是,但他和懷璧一樣都是朕的骨肉,朕不想把事情做絕。」他又看了一眼四皇子,「你也要記得朕的這句話。」

  「是。」聖懷璧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但神色卻是極為不屑。

  出了御書房,令狐問君問他,「看來兵部要交給你了,你剛剛說的到底是猜測還是有證據?」

  「先從邱朕東身上下手,既然他是太子放在兵部的細作,他身上自然可以查出不少事。」

  聖懷璧的語氣中流露出的森寒殺氣讓她渾身一顫。

  黑羽俘虜被海祭之事,兩人自爭吵之後便沒有再提及,這似是兩人之間的禁忌,無法輕易觸及,但是他剛才的這句話又讓她不得不想起,他在面對外敵時可以做到何等的狠辣無情。

  「無論如何,你要殺誰,先與我商量之後再做。」她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底線。

  他笑道。「師父說的話,弟子怎敢不聽?」

  「其實你從未聽過我的話。」她輕歎看低語,「走吧,現在去兵部,諸位大人都在那裡等我們呢。」

  聖懷璧此時眼角餘光一掃,看到一人正從側門走來,他微微揚起了下巴,主動出聲招呼,「二哥。」

  聖懷玥一眼看到他們,神情尷尬地向兩人點點頭,避開他的眼神,就直接去了御書房。

  令狐問君悄聲道。「我以為你再面對他會不好意思。」

  「要不好意思的是他,為何是我?再說,我現在也不想和他搞僵,日後還有不少要倚重他的地方。」聖懷璧笑看和她並肩前行令狐問君遲疑看問。「倘若改日他再有所舉動呢?」

  他湊近她耳邊說。「那你就再來一次英雄救美。」

  秀眉一蹙,她情不自禁地呸了一聲。

  聖懷璧和令狐問君朕袂走進兵部的時候,兵部中的大小官員正擠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什麼,人人神色凝重,似是出了大事。

  「怎麼了?」令狐問君揚聲問。

  兵部尚書肖怡然這才發現他們,連忙走過來行禮,沉聲稟告,「員外郎邱朕東昨晚突然被人殺死在家中,家人今早發現後報了案,現在刑部和九門總督那裡應該也都知道了。」

  聖懷璧和令狐問君對視一眼,彼此都心如明鏡。

  他輕哼道。「下手倒快。」

  肖怡然敏感地看看兩人,「四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令狐問君拉了聖懷璧一把,對兵部尚書使了個眼色,「咱們後堂說話吧。」

  進了後堂,他大刺刺地坐在三哥原來常坐的那把交椅上,問道。「此次三哥出海作戰,為何會大敗而歸,尚書大人是否己經釐清敗因了?」

  肖怡然一征,沒想到四皇子開口問的是此事,略微沉吟後回答,「眾人都覺得敗因有三。一是因為黑羽驟然來犯,我方準備不足,二是因為我方久己疏於海戰,的確處於下風,三是輕視了敵軍之將黑羽定海的作戰能力—」

  「這些並非關鍵根由。」聖懷璧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尚書大人應該還未看過三哥那一戰的戰程紀錄,上面明明白白記著三哥出兵之後,有人從背後伏擊他,而且目標直指主戰船。你知道三哥作戰的風格,素來不會輕易讓人知道主戰船是哪一條,若非有奸細出賣,黑羽定海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得知三哥的所在位置?」

  「果然有奸細?」肖怡然氣得鬚髮顫抖,看向令狐問君,「丞相大人前幾日也和我說過懷疑有奸細,但是我們都沒有確鑿的證據啊。」

  「這證據現在有了,但也不過是個死證據。」聖懷璧冰冷的聲音意有所指。

  他立刻明白,驚訝道。「殿下難道認為那死了的邱朕東就是奸細?可是……邱朕東在兵部任職多年,素來沒有什麼差錯啊。」

  「老尚書您大概是糊塗了,這奸細的臉上難道還會刻著字不成?」聖懷璧滿是不屑地扯動看嘴角,「您不會忘記前些日子丞相遇刺那件大事吧?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此事與邱朕東有關。現在您再想想,為何我得勝回來,這邱朕東就突然死了?顯然是有人殺人滅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23-4-7 00:06: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肖怡然拍案而起,怒聲道。「這幕後主使到底是誰?先刺殺丞相,又害了我們三殿下!四殿下您說出此人名字,老臣願拚得身家性命不要,親手去取此人的項上人頭!」

  令狐問君暗中擔心,怕聖懷璧萬一說出太子,這六部就真的要大亂了。

  然而她才剛要開口,卻見他轉而一笑,拍看兵部尚書的肩膀說。「老尚書真是年紀越大脾氣越火爆,我若確知了那幕後主使是誰,還來和你說做什麼?直接去稟報父皇不就好了。

  「此人陰險狡詐,躲在幕後,一時難以查清,我己經讓令狐衛去查了,您就放心了吧,一有結果,我必然先來告知您。眼下兵部中三哥傷勢沉重,己經不能主事,好在還有您在,現在雖然暫時休戰,但對方未必不會捲土重來,這幾日還要勞煩尚書大人多多費心了。」

  肖怡然鄭重地躬身表示,「這一戰多虧四殿下神機妙算,將這幫狼子野心的黑羽人擊退,若是陛下讓四殿下到兵部主事,我等必然全力擁戴,絕無二心!」

  聖懷璧像是有些動容,垂下頭去掩飾他眼角閃爍的淚光,輕聲道。「自小三哥最疼我,兵部永遠是他的,我不會雞占鵲巢。不管父皇日後如何安排,我只盼著三哥能早點好起來,重掌兵部,也就不枉我這個做弟弟的替他浴血奮戰,報此大仇了。」

  令狐問君自始至終只是默默看著他們兩人說話,不管聖懷璧的熱淚盈眶是真是假,她知道他在兵部這邊己經順利的收攏人心,不得不欽佩他。

  兵部這些人是六部之中最不容易馴服的一批,文官們自視甚高,武將們仗看自己有軍功兵權,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以前只有三皇子可以鎮得住,連太子他們都不放在眼裡。

  聖皇想讓聖懷璧取代太子,得到兵部的支持與認同會是很大的幫助,說起來黑羽的發兵雖然可恨可惡,但也的確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聖懷璧未曾辜負聖皇這些年的苦心栽培,當機會來臨時他亦善於把握,以弱勝強,巧退重兵,贏得了自己在兵部的民心,將三皇子取代得順成章,合清合理。

  等聖皇的旨意一下,他入主兵部之時,兵部自然不會再有反對之聲。

  果不其然,聖皇的旨意很快下達了。區為三皇子重傷,不能理事,所以兵部的主事權除兵部尚書肖怡然之外,另由四皇子聖懷璧一同協理統攝。

  這道旨意是滿朝文武既出乎意料又在清理之中的事情。

  其實六部各有各的尚書本來就夠用了,但聖皇這些年為了緞鏈兩位皇子,先後將太子和三皇子安抖濃戶部和兵部主事,兩人各恃一方霸權,互不買帳,早己是朝電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如今三皇子醫傷黯然下台,上台的是之前在朝中從不顯山露水,如今一朝才驚動天下的四皇子聖懷璧,誰也不知道這朝內風向又會變成什麼樣了。

  眾人只能屏息等待,靜觀其變。

  雖然旨意上是讓聖懷璧協理兵部,但是他自接旨之後,卻很少到兵部去,更多時候還是畜在了他的舊轄之所。雀靈苑。

  肖怡然幾次去找令狐問君,希望她勸勸聖懷璧直接到兵部理事,也免得下面的人每天還要在兩處之間往返傳遞公文,她只是笑著回答,「四殿下在雀靈苑更自在些,就讓他在那邊吧。他心中潔念著三殿下的傷勢和兄弟之清,既然己經說了不會塢占鵲巢,他不到兵部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這理由冠冕堂皇,肖怡然聽了也說不出什麼不對,反而還感慨兩位皇子兄弟情深。其實令狐問君心裡清楚,聖懷璧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讓太子對他入主兵部的忌憚稍稍減少幾分。

  她並不喜歡雀靈苑這個地方,但是她知道聖懷璧現在比以前忙了許多,她也不想讓外人知道兩人的關係,所以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偶爾到雀靈苑來找他商議事情,商議完了立刻就走。

  今天她來得晚了些,天邊的夕陽都己經泛紅,一進雀靈芡的朱紅大門,就聽到裡面傳出絲竹管弦之聲,還有很尖細柔媚的嗓子在辛呀呀地唱著那妖媚古詞—

  「蜀錦地衣絲步障,屈曲迴廊,靜夜閒尋訪。玉砌雕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覆熏爐溫斗帳,玉樹瓊枝,迤邐相偎傍。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

  她聽得皺眉,正好聽到聖懷璧高聲說道。「這最後一句唱的不對,酒力漸濃春思蕩這一句,『春思蕩』三個字要唱得餘韻悠長,而那句鴛鴦繡被翻紅浪卻不要唱得這麼淫賤似的,想那鴛鴦帳裡,海棠春色,交頸而眠是何其旖旎的事情,你只要拋個媚眼給那些貴人們,她們的骨頭就酥了,可你若把自已擺在這麼輕賤的位置,倒讓人家看妖了你。要知道對待女人,欲擒故縱、若即若離是最高段的,她們若被你引逗得上了鉤,什麼矜持和驕傲就都顧不得了。」

  她越聽越聽不下去,真想轉身就走。

  恰好他的貼身侍從小謝一眼看到她,咳嗽了一聲提醒斜躺在軟榻上的主子,「丞相大人來了。」

  聖懷璧眼如春波,橫掃一眼過去,看到令狐問君鐵青著臉色,便笑看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吧,丞相大人又來煩我了。」

  偌大的大堂內,很快就走了個千淨,小謝也識時務地退下去了。

  令狐問君僵硬地站在他對面,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對應付女人很有經驗啊。」

  他那漫不經心的一張臉霎時變得百花盛開,伸過手來拉住她的手,妖聲說。「我向來就是趙括,只會紙上談兵的,沒有你想的那麼『身經百戰』,你試一試便知曉。」

  她甩脫他的手,冷冷道。「殿下對付我便是這樣若即若離、欲擒故縱的吧,真是好手段。我今日來是有正事,殿下的那些手段還是收起來的好。」

  「我對你哪裡是若即若離、欲擒故縱?根本是趕看巴結、百般討好才對啊。」他嬉笑看非要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才肯罷休。

  「近日一直沒有收到玉陽的信,你不覺得奇怪嗎?」她被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才推開那張對她不規矩的臉,正色問道。

  「玉陽做事向來溫吞似水,你要他們回信,只怕他們還得要措詞個三四天才會落筆呢。」他淺笑看,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令狐問君盯著他,「四殿下在我面前說話請正經些,你心中明明不是這麼想的,若你對我還要有所隱病,要我如何輔佐你日後一統四海?」

  他拉過一把凳子坐在她對面,雙手握看她的手,臉上笑容因她的喝斥而絲絲收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之前我出征,你讓玉陽出兵幫我,但是他們遲遲沒有動作,雖然後來是派了船來,但當時我大戰結束,他們也沒有正式參戰就縮了回去。玉陽那邊的態度暖昧不明,你」泊他們也被黑羽拉了過去,對不對?」

  她的臉色這時方才緩和些,「玉陽王室一脈單傳己經三代,這一代的玉陽王和太子據說身體都不好,也許對他們來說,惜命要緊,但是玉陽王和我們令狐家也算是姻親關係,且不說當年四國簽下的協議玉陽應要遵守,就論這親緣關係,他們也不能坐視黑羽如此欺負聖朝。」

  聖懷璧笑道。「你說的是當初令狐一族有位被封為公主的絕代佳人嫁到玉陽去當王后的事情吧?那要這樣說,我們聖家也是他們的媒人,玉陽就更該向看我們才對了。」

  「但是從你出征到現在,一轉眼半個月都過去了,玉陽卻遲遲沒有回覆我之前送去的信函,送信的使者們根本見不到玉陽王,之前安插在玉陽境內的探子也沒有可用的消息傳回,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二黑羽的戰船敗退之後,據說也沒有回國,而是留在公海上,顯然還有所圖謀。」

  他笑吟吟地用食指在她嘴角摩擎,「這件事我其實知道一些消息,你要不要聽?」

  令狐問君訝異地看著他,「難道你在玉陽安排了細作?」

  他回眸看著自己的雀靈苑,很是得意地低聲道。「你說我這雀靈苑是做什麼的?難道你以為我這裡真的就是調養男寵的教習之所嗎?」

  她震動地看著他的笑顏,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種可能,立即脫口問。「莫非這裡的男寵都是細作?」

  「差不多吧,除了我之外。」他以食指點看自己的鼻尖,又笑道。「不過我現在就專門伺候你一人,也可以說是個男寵了。」

  她沒有心思回應他的調笑,只是驟然聽說這個秘密之後,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憂慮,急問。「你這裡有多少人己經被安插潛入到朝內大臣府上?」

  他揚眉想了想,似是在心中計算了一番,然後才說。「大約三十一、二人吧。」

  令狐問君又倒抽一口冷氣。

  三十一、二人,這個數字當然不算大,但是對於滿朝文武百官來說,若有三十一、二個細作安排在他們身邊,這數字就足以驚人了,因為這代表著朝中最重要的朝臣的一言一行,都己被聖懷璧掌控在手中,這份刺探消息的能力,就是兵部、刑部甚至九門總督都做不到。

  「設置這個雀靈苑,原本就是為了幫你培植細作的?」她想通這一點,又忍不住佩服起聖皇的心思深沉。

  旁人都以為這雀靈苑是聖皇為自己喜好男風所設置的,人人都知道雀靈苑裡的是男寵,有誰會把這裡當回事?

  「父皇說,在平民百姓那裡,最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經常出沒的地方是秦樓楚館,天子若想掌握群臣動向,便也要有這麼一個地方,所以才有了這雀靈苑。」

  聽了他的解釋,令狐問君深吸了口長氣道。「有了這雀靈苑,你無疑擁有數萬精兵,朝中如此盛行男風,這些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自掘墳墓。!

  「他們若沒有異動,男寵就只是男寵,他們若要對皇朝不利,男寵就是插在他們心口的一把尖刀,自然會讓他們痛一痛了。」

  他無聲地笑,卻笑得她心裡發毛,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就不怕這些人之中有人對監視的對象動了真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雀靈苑的秘密?」

  他微笑道。「我指派給他們的工作大多只是監視,搜羅注意那些人的言行舉動,並不是殺人,所以他們心中不會有什麼糾結和掙扎。更何沉,我教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對監視對像動了心,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還有別人監視看,這個組織的複雜龐大,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

  令狐問君聽得心頭又是一沉。她以前從來也想不到朝中竟然還有這樣一股可怕的勢力在暗中蟄伏,若非這組織的幕後首腦是聖懷璧,則她就又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真的要疲於應付了。

  她輕歎了口氣,拉回到剛才的話題。「玉陽到底出了什麼事?」

  聖懷璧慢條斯理地回答,「這是一名潛入玉陽的細作傳回來的消息,據聞是玉陽的太子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玉陽王無心管理國事,連這一場聖朝與黑羽的大戰都躲看不管,所以之前派去的信使才會連玉陽王的面都見不到,後來會出兵,應該是你的信催得急了,他才裝模作樣的派了幾艘船來,若是他們的太子死了,這玉陽恐怕馬上就要先亂起來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23-4-7 0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令狐問君思付看沒說話。如果玉陽真是遭遇這樣的變故,那也是聖朝所不樂見的。一朝皇帝最怕的是什麼,就是後繼無人,多少皇朝,多少國家,為了一個皇位繼承權鬧得天翻地覆,眼下的聖朝也正面臨這樣的危機,若再加上玉陽內亂……

  「我知道你又在想什麼,」他笑咪咪地扶看她的肩膀,「你又想去玉陽走一趟,對不對?」

  她再度驚詫地瞪著他,「讀心術也是你們雀靈苑必須練就的一門功課嗎?」

  他那精緻秀美的五官在她面前向來不吝惜展現艷驚四方的笑容,他湊在她的紅唇前輕輕嗅著她的香氣,一隻手就在她的下巴上揉摸著,「雀靈苑最先要學的,是如何討好監視對象,而這讀心術則是討好對方的前提。若連一個人的心思都猜不中,又該如何討好?但是,我的恩師丞相大人,你不能每次都逼看自己身先士卒吧,去了一趟金城,還要再去玉陽,你若走了,誰替我盯看太子?難道又要把我丟給二哥欺負嗎?」

  令狐問君斜晚著他的俊容,鄙夷地冷哼道。「你若不想被人欺負,自然有你的手段避開。他們有誰真正是你的對手?現在若還有人把你當作柔弱可欺的綿羊,那才真的是傻子了。」

  「你這話還真和太子不謀而合了,那天他在御花園威脅二哥說我絕不是小綿羊,終有一天會把他們都生吞活剝地吃進肚子裡。哼,可是誰要吃他們那副臭皮囊,我想生吞活剝的只有你一個。」

  他欺身而上,整個人將坐在椅子中的她壓得密密實實,也將那香軟的紅唇採擷到自己的口中。

  她如常地掙扎了幾下,雖然被他偷襲了無數次,但每次都還是被輕易得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反抗越來越微弱,還是接受得越來越順理成章?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他在她唇上逗留,引得她呼吸不暢,不耐煩地說。「你一天到晚那麼多話,誰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他笑嘻嘻道。「當初我說你必然還是個處子,要給你送一名床伴暖身又暖心啊,眼下你眼前的我算不算得上風華無雙?為你暖床該夠格了吧!」

  令狐問君嚇了一跳,推開他從椅中一躍而起,明明紅透了臉,還是強自鎮定地轉開話題,!玉陽那邊若有新的消息,你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聖懷璧拉著她的手,仰著臉笑道。「瞧把你嚇的,伯我現在就把你抱上龍床嗎?」

  她冷笑一聲,「又不是皇帝,你哪來的龍床。」

  「若我有朝一日成了皇帝,你敢不敢睡我的龍床?」

  他嘴角的笑意掩不住眼中熾熱的專注和認真,看得令狐問君心裡激盪不己,連忙避開那火辣辣的眼神說。「少胡說八道了,好好做你的事情。陛下這麼仰仗信賴你,你若是做錯一件事,後面等看抓你小辮子的人可多呢。」

  他笑著回應,「我知道師父盼著我好,弟子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只是我這些天這麼勞累,也不見您給弟子一點嘉獎。」

  「你這裡吃穿不愁,還要什麼嘉獎?我能給得起的,都是殿下有的了,殿下也不會希罕從我這裡得什麼綵頭。」她左甩右甩,卻甩不開他的手,於是慎怒道。「快放手!我還有事,不能在你這裡停留太久。」

  他拉看她的手不放,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套在了她的斷指上,「師父心中沒有弟子,可弟子的心中卻是有師父的。這是我送師父的薄禮,請師父務必收下。」

  她困惑地低頭看—原來在她手指上套看的是一個金色的指套,尺寸剛好吻合在斷指處,乍然一看,彷彿她的那根手指變成了金色。

  「我知道你不在意美醜,只是每次看到你這指頭短了一截,我心裡就難受得很,所以叫人打造一個指套給你,天冷時若要戴手套,這根手指也不會空蕩蕩的。」他溫柔地托起她的手掌,像孩子獻寶似的問她,「怎麼樣,現在看起來是不是也順眼多了?只可惜長不回原來那個樣子了……不過沒關係,好在我也不嫌棄。」

  她沒想到他會想得這樣周到,連她要戴手套時斷指會不方便都考慮到了,他的溫柔低語更如春風化雨一般注入心田,只是他最後的一句話又逗得她莞爾一笑,「總是沒幾句正經話。」

  他似是忽然想起一事,起身望著她道。「有句話我好像還沒和你說過。」

  「什麼?」她隨口問。

  他粲然一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呢?」

  令狐問君怔住。這樣驚天動地的話,他怎麼就這樣毫不矯飾的就說出來了?要她怎麼回答?

  「你只要告訴我說,你喜不喜歡我就好。」他摟過她的纖腰,挺秀的鼻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呢喃,「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沒關係,我若是吻你時你不躲開,我就當你答覆我了。」

  他話語稍一停滯,便覆上她的紅唇,一如每次都能感受到的美好般,清冷的香氣像梅子酒一樣清清淺淺地注入他的心,若是一飲而盡便會有飄飄然的醉意,他最愛在她唇上攫取這種氣息,甚至喜歡她的輕顫和推拒。

  征服四海的鴻圖大計或許說起來可以激盪人心,但是贏得眼前這顆美人心才是他真真正正最渴慕的願望。

  令狐問君沒有躲開,然而即使她想躲,他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因為她,注定是他的女人!

  聖懷璧身邊的那個小謝,對令狐問君來說一直像個謎,她始終不知道小謝的全名,也只跟看他「小謝小謝」的叫。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小謝到底叫什麼名字?」

  他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她不信。

  「他自小就跟看我,但卻不是聖朝人,他其實是黑羽人,父親早亡,母親帶看他一路逃難到聖朝來,最後病死在路上。恰好我出宮去玩,遇到了快餓死的他正縮在宮牆一角,我叫太監拿了一匣子點心給他吃,他狼吞虎嚥地吃完後就跟著我了。他對過往的事情不記得多少,只記得自己姓謝,於是我就叫他小謝,以後也忘了給他取名,就這樣一直叫下來了。」

  「就這麼簡單?你就這樣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收在身邊?」令狐問君不可思議的問道。

  「一個人對我忠不忠,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自九歲起跟看我,眼中就只有我一個主子,我練武時他就是陪練,我讀書時他是陪讀,這雀靈苑內我是一苑之主,他也算得上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你可不要小看他,他的武功好得很,做事又機警,我一直想把他調派去給你用。」

  「我不要。」她立刻拒絕,「他是你的人,還是應當跟著你。」

  聖懷璧眼珠轉轉,笑道。「其實我也不大放心,雖然他沒有我這樣的美貌,但是到底也有些姿色,朝內不少王公親貴的夫人和小姐都暗中傾慕他呢。將這樣一個人長期安插在你身邊,日後怕是會成了我的威脅。」

  「不知道你是低估了自己,還是高估了他。」她哼笑一聲。

  此時兩人是在丞相府,這幾日他們一直在處理和黑羽之戰結束後的後續之事,太子那邊倒是出奇的平靜,沒有給他們找什麼麻煩,不知道是暫時的倡旗息鼓還是在尋找時機。

  「太子肯定想從我身上找出破綻,逼迫父皇把我從兵部裁撤出來,所以我要更加小心。問君,我倒有個想法。」

  他極少直呼她的名字,每次這樣一叫,她心裡的不安就不斷擴大,知道必然有不好的事情要從他口中說出。

  見她如此緊張,聖懷璧不禁笑道。「我又不是要謀朝篡位,看你緊張的樣子,在伯什麼?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要去玉陽,不如我也和你同行好了,這樣可以暫時避開太子的怨恨,又能就近瞭解玉陽的情形,幫你出謀劃策啊。」

  令狐問君想了半晌,說道。「陛下只怕不會答應你和我同行吧,你剛剛接掌兵部,諸事繁忙,又要在朝中確立威信地位,這時候若去了玉陽,遠離朝堂,豈不是將你好不容易建立的名聲又都拱手送回去了?」

  「未必。我和你去金城那次是掩人耳目去的,這一回,咱們依舊寸削肖進入玉陽,將那邊的情形打探清楚之後,想辦法逼著玉陽王定下一份新的同盟契約。待契約到手,就如同你從金城要到那五十萬兩銀子一般,為你我日後攜手同理江山鋪路。這些日子,朝內有父皇主持大事,兵部又有肖怡然看看,我在與不在其實都不重要,我若避開了,太子的心也可以暫時放一放。」

  他說的句句在理,但令狐問君心中總是不安。「你現在己經不同於前次和我去金城了,那次沒有人在意你的一舉一動,你稱病縮在雀靈苑,也不會有人來查你。可現在,只怕一朝三國中的人都知道這一仗是你打勝的了,不要說黑羽會將你視作眼中釘,就是玉陽國也會對你的身份有所忌憚畏懼。你貿然和我同行,倒會給我帶來麻煩。」

  他卻早己有了主意,「戰場之上,敵軍沒人見過我的真面目,玉陽國更是沒有一人認得我,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是誰?」

  她望著他那張一臉堅定果決的俊容,「看來你早己算計好了,這回又要匿名和我同行嗎?」

  他額首表示,「嗯,就按照上次的說詞,說我是你的護衛就好了,這樣不是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他的一番話真的打動了令狐問君,思來想去,帶他同行玉陽也未嘗不可。這樣一來可以讓朝中暫時太平一陣,二來也是給他多一個歷練的機會,三來……自己身邊有了他相伴,這一路應該不會寂寞。

  於公於私,她似乎再沒有了拒絕他的藉口。

  第二日,她將自己想私訪玉陽的決定告訴了聖皇,而聖懷璧要同行前往的意思她也一併說了。

  聖皇聽後笑道。「這孩子,現在到哪裡都要追看你了。問君,你這個太傅當得很辛苦吧?」

  她心中有鬼,自己的這份辛苦又豈敢和聖皇說,只得含含糊糊地回話,「四殿下天資聰穎,實乃不世出的奇才,微臣才疏學淺,真的無從教起。」

  聖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反對的話,只是讓他們這一路務必小心,就算是輕車簡從,該帶的還是要帶,又將太醫院的太醫和御膳房的廚子撥了幾人給他們,並且另選了十餘名禁衛軍中的精銳與他們同行。

  令狐問君苦笑地聽看聖皇的這一番周到安排,心中想。聖皇到底是疼愛小兒子,生怕出這趟遠門會累壞了聖懷璧似的,可那傢伙……那麼講究排場安逸,哪裡會累到!

  他們兩人同時要離開聖都,自然不能做得太張揚,令狐問君以巡視海防為名先出聖都,聖懷璧則被聖皇以「收斂玩性、潛心讀書」為名留在御前伴駕讀書十日,可實際上卻是後腳悄悄溜出了聖都。

  外人不知道這兩人的去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化身商賈潛入玉陽,這一回他們沒有走水路,而是改走了官道。

  聖懷璧特意命人準備了三輛馬車,一輛較大的並沒有留給他們自己,而是讓他們的侍女坐在上面,另一輛裝飾較華麗的,是小謝帶看兩個精銳手下坐在其中,他自己則是偕同令狐問君上了最不起眼的一輛小馬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23-4-7 00:07: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她疑惑他這番佈置是為什麼,他眨眨眼笑道。「總要防範有人企圖不軌,狡兔三窟的道理你沒聽說過嗎?」

  「就你鬼心眼多。」她看看自己所在的這輛馬車,雖然小,但也算五臟俱全,可以坐臥,亦有茶杯酒盞。

  「其實我們兩人坐在這輛車上還有一個好處。」聖懷璧脆笑著湊近,「這樣挨得近一些,我們倆也方便說話。」

  「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令狐問君別過臉去,將自己隨身帶來的幾本書放到兩人中間,故意隔開距離。

  他又湊過來看,「是玉陽的史書?看這個做什麼?」

  「知己知彼的道理你都不懂,還好意思和我弔書袋背《孫子兵法》。」

  她的取笑讓他也笑了,!你總是低估我,我自四歲起就開始識字讀書,所讀之書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本玉陽史書我早己看得滾瓜爛熟,不信你提一段出來問我,我保證背得隻字不錯。」

  「真的?」她疑惑地看著他,想想聖皇這些年苦心栽培他,連雀靈苑那樣的地方都給他巧妙安排了,這點史書他當然是能爛熟於胸的,自己的確是小瞧了他。於是她放下書,乾脆直接問他,「你覺得玉陽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聖懷璧的眼睛又眨了眨,「你可真會問,弱點?一國的弱點豈能用一言以蔽之,在我看來,玉陽處處是弱點。」

  「怎麼說?」

  「人心無鬥志,國富民不強,無抵禦外敵之能力,亦無鴻鵠之志,被人取代是早晚的事。我若是黑羽,先從玉陽下手,說不定比從金城下手要更快些。」

  他的話雖短,但句句精練,顯然早己深思熟慮過了。令狐問君深思道。「所以我現在最擔心玉陽王搖擺不定,會成為幾國之中的隱患……我們到了玉陽之後,先觀察兩天看看,打探到明朗的消息再決定要不要入宮見玉陽王。對了,你派在那裡的細作,可能朕絡幫忙?」

  聖懷璧笑答,「當然,否則我跟著你來做什麼?那細作不認別人,只認我。」

  她望著他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唇角微微勾起,將那史書一推道。「那就讓我們看看玉陽王的這潭水到底有多深。」

  玉陽國的都城並沒有聖朝的宏偉,也沒有金城的奢華,但是街道千千淨淨,來往之人言談舉止極為莊重得體,人人看上去都像是飽讀詩書的儒士,就是來往的女子也溫良貞淑得像仕女一樣。

  馬車走了兩天,終於來到玉陽的首都,當令狐問君從車內觀看看眼前這些景色時,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當年她從玉陽開始遊歷,玉陽的都城她小住過一年,對這裡的街道巷弄都很熟悉,沒想到再回來時,一切景色如舊,唯有她,不再是過去那孤苦無依的小女孩兒了。

  「我們要先找家客棧住下來吧?」聖懷璧第一次住客棧,對地方的選擇很是挑剔,「我看咱們不要住在太繁華的地方,但是也不要太偏僻了。繁華的地方人多口雜,沒準會留意咱們,偏僻的地方客棧生意不好,一應物件也肯定不好。」

  令狐問君瞥他一眼,「哪那麼多講究,就住前面那家悅來客棧好了,地方大,我們這麼多人,應該住得下。」

  他見她面露不悅之色,便笑道。「好,都聽你的。」

  但是他們最後並沒有住悅來客棧,因為客棧己經客滿了。

  「這客棧生意這麼好?看來必有過人之處。」聖懷璧叨念看,滿是遺憾,但他們一連走了四五家客棧,居然間間都客滿,他不由得感到狐疑,「怎麼回事?玉陽國的人都改住客棧了嗎?」

  令狐問君低眉深思,「往年只有到秋收的時候,玉陽國才會有這麼多的外來客,現在己經過了立冬,不該再有如此大量的客人投宿,只怕此事事有蹊蹺。」

  他們又找了幾家客棧,依然都是客滿,或者即使有空房,也不過兩三間,住不下他們這二十多人。

  聖懷璧有些洩氣了,歎問。「難道咱們真的要去騷館亮明身份,今晚才不會住在馬車上嗎?」

  正說看,小謝從前面打探消息回來,在馬車外回稟,「主子,前面有家客棧中空房很多,但老闆說整間客棧己經被人包下來了,不肯騰房給我們。」

  「怎麼有這麼霸道的人?」聖懷璧找客棧找了大半天的己經很煩了,一聽到這話就惱了,吩咐道。「你去和那客棧老闆說,對方出多少銀子,我出雙倍,讓他給我騰出房來!」

  令狐問君按住他,「別耍孩子脾氣,對方既然包下客棧,自然是有他的緣故,人家不在乎這點小錢,你也別想拿錢就把對方砸走。我去看看,若能好好商量,興許對方可以讓幾間給我們住。」她於是下了車問小謝,「是哪家客棧?」

  小謝順手一指,「就是前面那間風入樓。」

  聖懷璧也跟看下了馬車,說。「我和你一同過去。」

  「你這脾氣去了也只會壞事,還是留在這裡等我好了。」她撇下聖懷璧,自己獨自走進客棧,敲了敲櫃檯,問。「掌櫃的,聽說這客棧己經被人包了,是嗎?」

  掌櫃的自櫃檯後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客氣道。「是啊,客官若是要投宿,還請到別家去看看吧。咱們做生意的向來是講究先來後到,所以即使客官您要多出銀子,小人也不能逼著人家騰屋子。」

  令狐問君聽他這樣一說,就知道從掌櫃這裡要房間己經沒有可能了,事到如今,只能找那包下客棧的正主兒聊聊,於是她問。「那位客人現在在客棧內嗎?我能否見他一面?」

  掌櫃的很是為難的說。「他人是在,不過吩咐下來不許我們上去打擾,那位爺看上去挺氣派的,身邊前呼後擁的跟看許多人,姑娘您最好還是別冒險惹他了。」

  「人多又怎樣,人多就可以獨斷專行嗎?這客棧既然是開門迎客的,哪有讓一人霸佔著的道理。」

  一聽到聖懷璧的聲音,她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回頭道。「不是讓你在車中等我,為何又過來?你這話若是讓對方聽到,我都沒的談了。」

  「沒的談也罷,我就不信今晚我就要睡在馬車上。」聖懷璧冷笑一聲,伸手過來拉她。

  令狐問君正猶豫看,忽然看見樓上的客房裡走出來兩個人,一眼看上去就是像護衛一樣的角色,一身黑衣勁裝的打扮。

  她眸光一凝,忽地反扯住聖懷璧的手腕,低聲吩咐一句,「快走!」

  「怎麼了?」他反而不解。

  她悄聲道。「這兩人的腰上掛著黑羽士兵的腰牌。」

  「黑羽人?」聖懷璧眉頭一沉,又回頭看了一眼,「黑羽人居然到玉陽來了……」

  「只怕這玉陽都城間間客棧都客滿,就和他們有關。」令狐問君略一沉吟,「這群人,十有八九就是黑羽定海的手下。」

  「這麼說來,包下這間客棧的人就有可能是黑羽定海了?」聖懷璧的神情古怪,一抹笑容爬上嘴角,「我倒想當面見見這個手下敗將。」

  「你瘋了?!」她硬拉住他的手往外走。雖然他說過在海上一戰他沒有和黑羽定海照面,但是此時此地同樣不是兩軍將領碰面的時機,他們還有重任在身,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才好。

  但就在此時,樓上有個響亮的聲音開口問道。「樓下那兩位朋友,是想在這裡投宿嗎?」

  令狐問君只背看身應了一聲,「既然兄台己將客棧包下,那我們再找別家好了。」

  聖懷璧卻微笑道。「這地方空房這麼多,你若是好心讓我們幾間,也免得我們再受四處奔波之苦了。」

  「天色己晚,這城中的客棧只怕也沒有多少空房了,你們一行有多少人,也許我可以讓幾間給你們擠擠。」對方回應。

  「不必了。」

  「二十來人吧。」

  令狐問君和聖懷璧幾乎同時間開口,她氣得直瞪他。

  樓上那人笑道。「人馬還真不少,你們是做什麼的?」

  聽那聲音己經從樓上漸漸接近他們,令狐問君知道實在是避不開了,只得轉回身答覆,「我們是從聖朝來玉陽做生意的。」

  「聖朝?」幾名黑羽護衛聽到「聖朝」兩個字就像聽到毒蛇一樣,亮晃晃的刀劍瞬間出鞘,直指兩人眉心。

  令狐問君心中一凜,暗暗擋在聖懷璧的面前,面上卻微笑道。「怎麼,聖朝人都該死了?黑羽將軍,不知道可還認得故人?」

  「你是……君子晨?」

  一條高大的人影從那幾人後面走出,氣勢如山嶽一般沉穩威武,這黑衣男子正是黑羽定海。

  他望著令狐問君,面露驚喜之色,不禁幾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雙肩笑道。「你這丫頭,悄不作聲的就從黑羽走了,我當你去了哪兒,沒想到搖身一變,倒變成個富家千金的樣子,是要嚇唬本將軍嗎?!」

  她淡淡一笑,「那時走得匆忙,是因為家中有急信寄到,說父親病重,要我回去看望,父親走後,族中生意沒人照料,我就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當日我看你在黑羽就是個巾幗英雄的樣子,想不到現在都能做一族之長了。」黑羽定海朗聲笑看,笑聲在客棧裡迴盪。

  聖懷璧看看他們如此親密熟悉的樣子,冷冷一笑,走上前說道。「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原來咱們遇到的是鼎鼎大名的黑羽將軍,剛才太失禮了。」

  黑羽定海這才留意到他。一眼看過去,先是驚訝於這男子的美貌極是少見,尤其是那雙靈動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知怎地,倒令他心裡一沉,有種不大舒服的。

  但他千想萬想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位看上去柔弱清瘦的俊美少年,竟然就是日前手段狠辣、害他兵敗如山倒,並屠殺了三千黑羽戰俘的死敵。

  「這位是……」他面對聖懷璧,卻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令狐問君。

  令狐問君本想按照約定的說法將聖懷璧說成是自己的護衛,但眼看這位四殿下口氣這麼大,哪裡像個護衛的樣子,只得隨口編道。「他是我家小表弟,他父親讓他和我出來經商走一趟,也算是歷練歷練。他人年紀小,在家被嬌寵慣了,不會說話,將軍不要見怪。」

  黑羽定海笑道。「剛剛說我們獨斷專行的就是這位小兄弟吧?你說的倒也沒錯,我們自己包下客棧,不讓其他客人投宿,的確不合適二好,那一樓的客房都讓給你們,我們住在二樓。這會兒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子晨,等我回來,咱們好好喝一杯,敘敘舊。」

  令狐問君強笑回應,「將軍的酒量我可敵不過,只能勉強陪飲幾杯罷了。」

  黑羽定海笑著走了。

  聖懷璧背看手斜晚看她,「原來你瞞看我的事情也不少,你和黑羽定海竟是這麼熟的關係?」

  「我和你說過我在黑羽軍中待過,這件事可不算瞞你。」她忽然想起一事,「讓小謝換個地方去住,他在陣前出現過,別在黑羽定海面前露了破綻。」

  他應了一聲,看著她,又問。「黑羽定海成親了嗎?」

  「還沒有吧,當年我走時他還沒有娶妻。怎麼了?」她不解地看著他,只見他低頭哼道。「這可有點麻煩了。」

  因為被黑羽定海發現,也因為這都城中所有能夠容納下他們的大客棧都己經住滿,所以令狐問君最終同意住進了風入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23-4-7 00:0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聖懷璧的房間緊挨看她的房間,但是他從一開始就直接進了她的房裡,絲毫沒有要回自己房間的意思。

  「那個黑羽定海那麼晚了還跑出去,你猜他可能去哪兒?」他的面前擺了一匣子蜜餞,都是他從聖朝帶出來的。

  令狐問君在他對面坐下。「這得問你啊,你的細作那麼多,難道就沒有派幾個人跟著他?」

  「他那麼機警,若是細作跟蹤他被發現了,事情更不好辦。」

  他用兩指捏起一顆蜜棗要放入自己口中,見她盯看自己,就笑看轉把蜜棗送到她嘴邊,但她不吃,只是直勾勾地盯看他顯然他剛才說的話她根本不信。

  他只好歎氣道。「好,我是派人跟蹤他去了,但也要過會兒才會有回報啊。現在你不先給我講個故事嗎?」

  「講故事?」

  他托著腮,手肘撐在桌上,邪魅地望著她,「關於你在黑羽的那幾年,尤其是跟著黑羽定海時候的日子,我很感興趣呢!你想從我口中聽到情報,是不是也該拿這樣有趣的故事和我換?」

  她垂下眼瞼,輕聲說。「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有趣的,父親要我遊歷三國,每個國家都至少要待上個三五年,學習各國的精華。黑羽是我歷練的最後一國,因為黑羽國的用兵、造船,都是三國之首,只有成年之後,我才有可能近身接觸和學習這一切,我來時恰逢黑羽在徵兵,我就女扮男裝混進軍營了。」

  「這麼簡單就讓你混進軍營?黑羽人還真是低能啊。」聖懷璧輕蔑道。

  「其實也不簡單,是我使了一些手段才騙過層層考核,況且我一個女兒身待在男人堆中也有諸多不便,結果入伍一年之後,我的身份就被發現了。」

  「然後呢?他們把你趕出軍隊了?」

  「沒有。」令狐問君微微一笑,「發現我身份的就是黑羽定海,他問我為何要女扮男裝,我就騙他說因為我父親娶了新老婆,不要我和我娘了,我們母女落難到了黑羽,當兵可以有軍銅,我就能養活我娘,而且我也嚮往海上生活,天大地大,自由自在。」

  「你這套說詞騙過他了?」聖懷璧挑著眉尾,「他竟沒有把你軍法處置?」

  「他為人心腸不壞,聽我是為了盡孝道,讓我不要再做普通小兵,將我留在他身邊做了個參軍,」

  「為人心腸不壞?」他更加蔑笑,「我殺黑羽人的時候,你把我當成殺人狂魔,他殺了我們聖朝那麼多人,還害慘了三哥,結果竟然換來你一句「心腸不壞」?你可真是偏袒他啊。」

  她被他說得語塞,悶不吭聲。

  他歪看頭想了半晌,又湊近道。「我覺得你這故事裡似是少了很重要的一段。」

  「什麼?」

  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頰了,呼出的熱氣直接罩在她的臉上,!他是怎麼識破你的女兒身的?嗯。」

  她尷尬地側過臉,「總之是我露出破綻了,問那些細節做什麼。」

  「什麼破綻?」他的眉心堆整,「該不會是你淨身沐浴的時候被他撞破了吧?」他攬看她的肩膀,將她緊壓到自己懷中,「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一個外國來的女人,女扮男裝進了軍營,被他識破後不但沒有軍法處置,居然還把你留在身邊,聽來聽去,我都覺得他若不是個傻子,就是別有目的,只怕他對你有別樣好感吧?」

  「又胡扯!黑羽定海是正人君子,誰像你這麼毛手毛腳,沒規沒矩。」她不耐煩地推他,「天色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有狼在側,焉能安睡?」他冷笑道。「那人不是還說,晚上要找你喝一杯,我不留在你身邊做個護花使者,哪能安心。」

  「你做護花使者?」令狐問君挪榆他,「我看你倒更像是採花大盜。」

  聖懷璧的眉字唇角瞬間舒展開來,放縱的風流春色在眼底漫開。!你說的對,我是個採花大盜,專采你這朵問君花。」他的唇貼著她的脖頸旖旎吻下,似是在她身上種下了一串火種,燒得她渾身發燙。

  正在她被吻得全身發軟之際,忽聽門外有人說道。「君姑娘在嗎?我們將軍請姑娘到大堂飲酒。」

  令狐問君輕喘看揚聲說。「請轉告你家將軍,我馬上就過去。」

  聖懷璧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手,哼了一聲,「真是個擾人好事的討厭鬼」」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警告他,「我去和他喝酒,你不要多話壞事。」

  他也緩緩起身,輕聲笑道。「是,徒弟謹遵師父教誨。」

  令狐問君和聖懷璧走入客棧大堂時,客棧大門己經上了門板,大堂內只有黑羽定海和兩名護衛。

  黑羽定海正在從酒罈中倒酒,一抬頭看到他們兩人一起走過來,便笑道。「小兄弟也跟來了,好啊,那就再拿個酒杯來!」

  聖懷璧笑咪咪地坐在他對面說。「黑羽將軍的風采我聽表姊說起過好幾次了,一直思慕不己,想看一見,今天難得有這個巧遇,怎麼能錯過?」

  「就沖看你這樣誇我,我要先敬你一杯。」黑羽定海笑著先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聖懷璧也將自己杯中的酒喝了。

  「將軍怎麼不在黑羽,到了玉陽來了?」令狐問君柔聲問道,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他看了她一眼,又自斟自飲了一杯,方才說。「你們既然是從聖朝來的,應該知道不久前我們兩軍剛剛打了一仗。」

  聖懷璧悠悠插口,「是,聽說將軍重創了我們三皇子,將軍真是厲害。」

  黑羽定海哼道。「那不過是一戰之始,到最後還不是被你們四皇子打敗了。」

  他看看令狐問君,又問。「我昨天才聽說這一戰聖朝派的是四皇子出戰,可以前從未聽說過此人,這是個什麼人物,你們清楚嗎?」

  令狐問君故作思忖道。「我們不過是普通百姓,對皇室的事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四皇子年紀小,性格輕桃,不過聖皇倒是很溺愛他。」

  她說的時候故意不去看聖懷璧,但他卻在她說「性格輕桃」四個字之後,偷偷在桌下掐了她的腿一下,以示不滿。

  黑羽定海沉吟地說。「只怕這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那小子的作戰佈局十分老道狠絕,絕不是易與之輩,也怪我輕敵了,竟栽在他手裡,但下次我可不會再給他贏我的機會了。」

  聖懷璧趴在桌上,笑吟吟地問。「將軍難道還要和聖朝打啊?好好的為什麼老是你爭我奪的,讓我們百姓都不得安生。」

  黑羽定海看他一眼,歎氣道。「小兄弟,你不是皇室中人,不會理解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權力對於王者是多麼巨大的誘惑。我們黑羽被聖朝壓在頭上數百年了,也該輪到我們翻翻身了。你仔細想想,聖朝有什麼?論糧產,不如玉陽,論錢財,還要靠金城救濟,若有外敵侵略,是我們黑羽的士兵出去賣命退敵,他聖氏一族憑什麼只要安安穩穩的和令狐家的人花天酒地玩男寵,就可以坐稟其成了?」

  他挑眉看向令狐問君,「說的也是啊,令狐一族到底憑什麼本事在皇家混得風生水起,還不是靠美色惑人!以前我爹還說,大概是聖氏的人欠了令狐家的人一段情債,所以還上了這麼多輩子都還不完。」

  她哼了一聲,「若是美色惑人就可以立於朝堂不倒,你也可以去混了。」

  黑羽定海笑道。「朝廷可是個大染缸,你們兩個人,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姑娘,都不適合那裡。」

  聖懷璧笑了,「將軍說的是,就不知道將軍在黑羽的朝堂混得怎麼樣?將軍到玉陽來,是不是因為這一仗打敗了,所以就躲到玉陽來了?」

  吭嘟卿幾聲,黑羽定海身後的護衛同時拔劍出鞘。

  他回頭怒斥,「做什麼?!你們眼裡還有我嗎?」

  那兩人義憤填膺地握著劍柄說。「這小子胡說八道,屬下想教訓他一下。」

  「童言無忌,你們也當真?」黑羽定海瞪了他們一眼,又對聖懷璧說。「別害怕,小兄弟,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不過你這話說的不算對,也不算錯,我來玉陽的目的不能告訴你,你知道的越少就離危險越遠。」

  聖懷璧聳聳肩,「無妨,反正你來的目的若是為了玉陽的疆土呢,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都會知道了。」

  黑羽定海瞇看眼看了他半晌才道。「小兄弟真是個聰明人,今年多大了?」

  「他才十七,鬍子還沒長出來呢,嫩得很。」令狐問君插話打斷了他的追問,順口胡編了聖懷璧的年紀,希望他們把他當成沒有威脅性的少年。

  反正他看上去說是十六、七歲也有人信。

  「將軍要在這裡待多久?」她問完又笑道。「若是涉及機密,我就不問了。」

  「還要有幾天吧。」黑羽定海也答得含糊,他看看令狐問君,旋即話鋒一轉地說。「我記得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

  「嗯。」

  「你……成親了嗎?」

  「……還沒。」

  「訂親了嗎?」

  令狐問君遲疑看,嘴唇翕動了一下,一旁的聖懷璧一直聽看這兩人的對話,見她脫口就要說「沒有」,便笑看接過話來,「等這樁買賣做完,表姊不是就要回去成親了,當著黑羽將軍的面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她瞥他一眼,歎了口氣,「就你話多。」

  黑羽定海愣了愣,又笑問。「夫家是怎樣的人?他鎮得住你嗎?」

  令狐問君苦笑了下,「像我這麼年紀大的姑娘能嫁出去就不錯了,哪還敢嫌夫家怎麼樣,況且我又不是母夜叉,有什麼鎮不鎮得住的。」

  他沉聲道。「若嫁得不開心便不要勉強,你這樣的好姑娘自然該有個奇男子配你。你若改變心意不想嫁了,便托人給我帶個話。」

  兩人聞言都是一愣。

  聖懷璧的神色陰沉下來,嘿嘿一笑,「莫非黑羽將軍看上我表姊了?」

  黑羽定海朗聲笑著,「小兄弟,我說你是個聰明人,真的沒有說錯。」

  令狐問君面上大窘,忙說道。「將軍就別開我玩笑了。」

  「不是玩笑話。」黑羽定海收了笑容,鄭重其事的看看她,「我的心意現在告訴你了,你可以考慮看看,反正我在這玉陽還要再留幾日,倘若你改變心意,願意跟我走,我的戰船隨時可以接你離開。

  「你以前說最嚮往在大海上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日子,跟看我,日後天天都可以按你的心意過,豈不是很好?」

  她萬萬沒有想到黑羽定海竟然會向她告白,而且還當看聖懷璧的面……她偷偷看了聖懷璧一眼,只見他一張俊容冷沉似冰,只有嘴角還勉強掛著一絲冷笑。

  令狐問君心中忐忑,垂下眼瞼低聲說。「多謝將軍這樣看得起我,我就……考慮看看吧。」

  「你說,什麼叫考慮看看?嗯?!」一回到房中,聖懷璧就將令狐問君一把推到牆角去,死死地壓住她,整張臉貼到她的臉上,語氣充滿了危險。

  她漫不經心地回答,「那你要我怎麼說,你在人家面前胡編說我要成親,經過我的准許了嗎?我要嫁誰,我怎麼不知道?」

  他死死瞪著她,「你要嫁誰?自然是嫁給我」否則你想嫁誰?嫁給那個黑鐵塔一樣的武夫嗎?一輩子在海上顛簸受苦,就是你想過的日子?」

  「我喜歡海上的日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23-4-7 00:07: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我陪你。」

  「我不喜歡一夫多妻。」

  「誰說我要娶小老婆?再說,你就能保證他不會娶兩三房小妾?」

  「黑羽將軍是個很專情的男子漢。」

  「我哪裡花心了?!」

  「你未來要做一國之主的話,就注定要三宮六院。」

  「誰說的,我若是另娶他人,就讓我斷子絕孫!」

  令狐問君啞然失笑,「哪有這樣咒自己的,陛下要是聽到了,肯定要罵我害你們聖家後繼無人。」

  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只冷冷問道。「你說心裡話,到底對他有沒有動過心?」

  她沉默片刻,坦誠回答,「有。」

  聖懷璧的眉尾飛揚,眼中的寒氣更深,「原來你們兩人是郎有情妾有意,那我算什麼?橫刀奪愛嗎?」

  她直視他的怒容,淡淡地說。「你若像我這樣一生孤苦飄零,無依無靠,在那軍營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忽然有一人肯真心照顧你、對你好,你不可能不動心的。只是……我們倆算是錯過了,他若是早在我回國之前和我表白,或許……我就不是現在的令狐問君了。」

  他聽出了她話中的寂寥,心中一軟,放緩了神色笑道。「明白了,你動心在自己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那時不管是不是他,只要有個人對你好,哪怕是阿貓阿狗你也會動心的。你們兩人不是錯過,只是沒有緣分而己,如今有了我,他才是橫刀奪愛的那一個。只可惜,他處處都不如我,想把你搶走,只不過妄想罷了!」

  令狐問君對他這番狂妄自信的話語感到莞爾,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打趣他,聖懷璧忽然拉看她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縷月光投射進來,照到兩人身上。

  「做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

  他柔聲說。「我們對月盟誓,今生今世絕不負對方。天地為證,我聖懷璧只願娶令狐問君一人為妻,今後無論生死榮辱,休戚與共,絕不變心。」

  她的眼眶似是被月光刺得酸疼,一股熱流從眼角溢出。

  聖懷璧率先在窗前跪了下去,那輪皎潔的明月高懸空中,彷彿是一面無瑕的冰盤玉鏡,靜靜地望著此時此刻的他們,令狐問君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靠著他跪了下去。

  「問君,我平生最喜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你呢?」他在她耳畔呢味一問,那深幽的情意如櫻桃酒的味道沉入她的心裡。

  「我,令狐問君……」她硬嚥了一下,側目望看他那水晶琉璃一般清透的眼,洗惚看在心中問自己,他是一個怎樣的男子?

  他在她眼中一直像個謎,他說的話,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她的心思,他件件都能猜透,而他的心思,她卻永遠摸不清看不明。

  不管日後有多艱難,有了聖皇的許諾,他就一定是要做聖朝的新帝的,而她,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女子嗎?

  他對她的情意,她感受分明,卻總是隱隱的不安。或許是因為他藏得太深,他的身份又有太多的未知和變數,讓她不敢真的交付自己的心,可是,眼前月色溶溶,他的誓言又是如此讓人心動,太美的景色和太美的語言,交織成她無法抗拒的美麗誘惑。

  久久,她終於啟唇輕喃,「我也……絕不負你。」

  緊鎖的眉心自她這句話後如鮮花盛開一般舒展開來,他輕托住她的臉,柔柔地吻了上去—深夜的玉陽王宮,寂靜如水。

  玉陽王獨自一人坐在不語殿中,望著牆上的一幅水墨畫愣愣地出神。

  幾名宮女伴著一位氣度雍容華貴的宮裝貴婦走進來,那貴婦看到玉陽王的樣子,輕歎著搖搖頭,將一名宮女手中的托盤接過來,輕聲道。「你們下去吧。」

  眾人退去,那貴婦款步走到玉陽王的面前,低聲說。「陛下,下人說您己經一天都沒有進食了,這怎麼行?太子病倒己經夠讓人看急的了,您若是再病了,這玉陽國可就再無人能支撐下去了。請您為了舉國百姓,多少吃點東西吧。」

  玉陽王的目光有些呆滯,他看著那牆上的畫,癡癡說道。「這是賢兒十二歲畫的,你看他十二歲時就能畫出這麼好的畫兒了。當時大學士冀培同看到還大加讚賞,說他是玉陽幾代王儲中最有靈性的一個,當時朕聽了都覺得得意,可是沒想到一轉眼……今天太醫和我說,賢兒只怕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那貴婦聽得淚珠暗落,勸道。「太子的事情,若真是這樣一個結果,那是天意。陛下不是一直說要順從天意的安排嗎?請恕臣妾大膽說一句話,陛下,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太子,而是黑羽,太子這邊有天命歸屬,而黑羽的刀劍卻己逼到我們的脖子上了,不理不行了口阿。」

  玉陽王這才勉強收拾心神,握著她的手歎氣道。「華妃,原來黑羽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朕現在真的沒有心情想他們的事。白天黑羽定海己經來威脅過眺,朕沒有答覆他,就是因為朕要為這玉陽的子民看想,我不想和黑羽開戰,但是也不想他們做亡國奴。」

  「陛下為何不求助聖朝呢?」華妃急切諫言,「我們祖上和令狐一家有姻親關係,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聖朝己是自顧不暇了。」玉陽王再歎氣道。「雖然前次海戰他們勝了,但是畢竟勝得勉強。黑羽現在調轉槍頭對付我們,為的就是下次出兵聖朝時可以無後顧之憂,黑羽定海還很肯定地對朕說,聖朝即將有大變,改朝換代是遲早的事。若果真如此,玉陽將會是黑羽的刀俎之肉,黑羽是一定要吞下去的。」

  華妃的臉上愁雲密佈,「陛下這樣說讓臣妾實在是太失望了。難道陛下準備放棄抵抗了嗎?好歹我們玉陽也有八萬士兵,不見得就拚不過黑羽!」

  他沉默看,沒有回答。

  她哀戚地低聲說。「陛下……請恕臣妾再大膽說一句,難道您要做玉陽的千古罪人嗎?玉陽的百姓不會甘願做亡國奴的,哪怕給我們一個戰死的機會,也比不戰而敗要死得有尊嚴啊。」

  玉陽王動容地望看她,「華妃,朕一直以來都小看你了,你雖身為女子,卻比朕還有骨氣……好,朕會再好好想想。」

  宮殿瓊頂之上,一道黑影久久地伏在上面一動不動,直到玉陽王被華妃勸得勉強喝了點湯後去休息了,黑影才一個鶴子翻身,跳入黑夜暮色之中。

  聖懷璧躺在床上,睜看眼想看黑羽定海這個人。此人是個厲害的對手,不僅因為他是黑羽國的將軍,曾經重創了三哥,還因為這個人在面對自己的失敗時,可以不卑不充的坦然以對,這一點很多人就做不到。

  勝不驕、敗不餒,這是一軍之帥最應有的胸懷氣度。雖然曾經敗在自己手下,但是他一點也不會低估他,尤其這個男人,還差點打動了問君的心……

  他勾看嘴角笑,笑這世上的緣分兜兜轉轉,誰也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一個會在哪裡遇到。也許遇上了,卻錯過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再續前緣,那就不要怪老天,只能怪自己了。

  他絕不會犯這樣致命的錯誤,尤其是當他打定主意要讓令狐問君成為自己的女人之後。

  這世上除了她,再沒有人配與他並肩比翼,任何人若想從他身邊奪走她,除非踩過他的屍體!

  有人輕敲房門,兩短兩長,是約定好的訊號。

  他起身問。「是小謝嗎?」

  「是,主子。」小謝輕聲回應。

  「進來吧,門沒上鎖。」他披衣而起,沒有點燃屋內的燭台,只是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一縷月光射了進來,正好照在他的床前。

  小謝側身進入房內,躬身道。「屬下己經打探清楚了,玉陽國的太子玉頌賢的確身染重病,玉陽王親口說太醫己經斷定他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嗯。」聖懷璧側身靠看床架,「繼續說。」

  「黑羽定海今天進過宮,似是威脅過玉陽王,玉陽王現在舉棋不定,不知道對黑羽是戰是降。」

  「黑羽從我手下敗退之後,果然將矛頭轉到玉陽來了?」聖懷璧冷笑道。「他帶著殘兵敗將大大方方地入侵了玉陽的都城,這玉陽王還真是無能。」

  小謝低聲問。「主子有何決斷?」

  「容我想想……」他沉吟良久後說。「聽黑羽定海今日的口氣,在這玉陽國至少還要再待上三五天,可能他自己也知道玉陽王不會那麼快做出決斷,但是他必定要先行部署之後的計劃,但就算他打算逼宮,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主子的意思是?」

  聖懷璧的黑眸似是被月光點亮了一簇雪白的火苗,笑得張揚而自信,「明日我們也去拜會一下玉陽王,看看到底是他黑羽定海有威懾力,還是我聖懷璧可以力挽狂瀾。」

  「是。主子要亮明身份嗎?可是丞相大人不是說要主子不要洩露了真實身份?」

  「明日我會讓她去做別的事,我入玉陽王宮的事情不要透露一個字。知道嗎?」

  「是,屬下明白。」

  「去吧。」

  小謝退出房去,將房門俏然關好,

  聖懷璧一手扶看窗權,將臉貼在窗邊,遙望看那一輪明月,輕聲笑道。「明月有情應笑我,一片苦心只為卿。她幫我幫得那麼辛苦,我也總要報答她一下啊。」

  明日,就先把她借給那武夫一兩個時辰,他才好放手去做他該做的事情。這一朝三國的根基己經動搖,誰能搶得先機,誰就是未來的四國之主,他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令狐問君沒想到聖懷璧經過昨夜那番令她極為動心動情的對月盟誓之後,第二天一早就改變了主意,居然讓她去「色誘」黑羽定海。

  「昨天是我不對,不該跟著你去。有些話,他當著我的面未必會說,但你若單獨問他,他倒有可能告訴你。」

  令狐問君見他一臉壞笑,皺看眉說。「你變臉變得可真快,昨天還口口聲聲……算了,我去找他聊天,回來之後你可不要又亂發脾氣。」

  聖懷璧笑咪咪道。「不會了,我又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再說,你昨晚和我都拜過天地了,我還性你逃婚不成?」

  她臉一紅,「呸!誰和你拜天地了!」

  「要耍賴?那我就在你手背上刻個名字。」他拉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手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令狐問君一時疼痛難忍,輕呼看推開他,叱道。「你瘋了?」

  「這是咱們聖朝的規矩,定情的男女,要在對方的手背上留下嚙痕。你若是不甘心,你也咬回來好了。」他笑著將自已的手湊到她的櫻唇前。

  她哼了一聲,推開他起身出去了。

  聖懷璧見她出了房門,他旋即走出客棧,兩條街外,小謝正牽看馬在那裡等候。

  他接過馬緩繩,翻身上馬,「走,我們現在去玉陽王宮。」

  當他們來到玉陽王宮門前時,聖懷璧向四周看了看,隨後吩咐,「小謝,你留意這周圍,只怕有不少黑羽的士兵在這埋伏。」

  小謝點點頭,「正是如此,昨天我便已經看過了。殿下要是走正門的話,只怕太引人注意了。」

  「王宮角門在哪?」

  「東西南北各有四個角門,北面那個最靠近玉陽王的寢宮。」

  「我們就從北面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23-4-7 00:0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兩人到了北面角門處,小謝先使計引走在暗處看守的黑羽士兵,聖懷璧才緩步走到兩名看守角門的士兵面前。

  那士兵看到陌生人靠近,警覺地拔出嘎刀,喝問。「什麼人擅闖王宮禁地?」

  聖懷璧微微一笑,舉起一塊玉玨,「請將這塊玉玨交與你們玉陽王,就說有貴客來訪,請他務必一見。」

  兩名士兵見這畫一般美麗的少年口氣如此之大,不禁一證,但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清貴傲氣又讓他們知道他絕非尋常人,兩人遲疑地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接過他的玉玨,問道。「可否請問尊駕大名?我們也好回報陛下。」

  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接過他的玉!!,問道。「可否請問尊駕大名?我們也好回報陛下。」

  聖懷璧淡淡回應,「玉陽王看到玉壓自然就會知道我的來歷。你們若是待慢了我,被你們的陛下處置,可不要怨我沒事先提醒你們。」

  玉壓很快就被送到了玉陽王的手上,當他看到這玉壓時不禁大震,速問。「來人在哪兒?」

  那士兵單膝跪在地上回稟,「就在北面角門。」

  「是什麼樣的人?一共多少人馬?」

  「只有兩個,看上去都很年輕,弱冠左右的年紀。」

  華妃也在玉陽王的身邊,她不解地看看他,「陛下,這玉壓怎麼了?」

  玉陽王看看那玉壓,很是感慨的說。「這玉壓是當年一朝三國訂立協議時,彼此留下的信物,一共有四塊。這塊白色的屬於聖朝,所持之人便是聖皇的欽差信使。」

  華妃大喜,「這麼說,救星到了?」

  「或許是……但眼下這情形何其凶險,他們兩個人又能做什麼呢?」玉陽王依舊憂心忡忡。

  華妃忙說。「無論如何,陛下總要先見對方一面才好決斷啊。」

  「是,你說的對。請那兩人進來見朕,記得不要引人注意。」玉陽王細細叮囑著。

  很快地,聖懷璧就站在了玉陽王的面前。

  他定定地看看眼前這位美少年,訝異地問。「你是聖皇的使者?」

  「是。」聖懷璧淡淡一笑,「我知道您看我年輕,不相信我可以代表聖皇,也想問我帶了多少兵馬來解玉陽之困。」

  玉陽王驚詫於對方犀利的言詞與敏銳的反應,不由得對這個少年另眼相看。「好,朕要問的事情你既然都先說了,朕便聽聽你的答案。」

  聖懷璧說道。「我們此次從聖朝出來,所帶人馬不過二十餘人,所以並不能如您所願,以武力幫您抵抗黑羽。不過我出聖都之前,聖皇己經全權委任我處理四國之中的一切事宜,王上有任何想問的,都可以直接問我,我知無不言。而我所要求的,王上也請務必照辦,否則玉陽即將大禍臨頭。」

  華妃在一旁張大眼睛說。「你這孩子好大口氣,由你全權處理?你以為你是何人?可以擔得下這麼大的責任!」

  他躬身回道。「您就是華妃娘娘吧?我在聖都便聽過您的賢名。請恕晚輩無禮,一直未曾告知晚輩的名字。晚輩聖懷璧,是聖皇四子,父皇托晚輩問候二位。」

  玉陽王驚訝地看著他說。「你就是聖懷璧?日前在公海上大敗黑羽定海的人就是你?」

  他微微一笑,「一場小戰,贏得幾分虛名,竟然讓您也聽說了,晚輩汗顏。」

  玉陽王再一次上下打量看他不禁感慨,「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聖朝人才濟濟,是我玉陽所不及啊。」

  「那麼,現在陛下可以相信我了嗎?」聖懷璧負手而立,朗聲說道。「王上若想解黑羽重兵圍城之困,從今日起務必要聽我的指示行事,方可退敵。」

  玉陽王掙扎著想了好久,緩緩問道。「你有退敵妙計?」

  聖懷璧但笑不語,神態自信從容,彷彿天下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黑羽定海下樓時,見令狐問君獨自坐在大堂內喝茶,他還沒有開口,她就微笑看起身問。「將軍可願和我出去走走?」

  他看看四周,「你那個小保鏢怎麼今天不陪看你了?」

  令狐問君笑道。「他玩心重,一早就跑出去玩了。」

  猶豫一下,他回頭看向自己的護衛,吩咐了一聲,「你們留在這裡等我。」然後並肩和她一起走出風入樓。

  「還記得上次我們倆一起逛街是什麼時候嗎?」她踱步在繁華的玉陽都城中,側目笑問。

  黑羽定海也報以一笑,「怎麼會忘,不過是去年的事情。正好趕上過年,你說喜歡看花燈,我就陪你在黑羽都城的街上看了一晚上的花燈,還幫你買了一盞,你提在手上那雀躍的樣子,真像個小孩子。」

  她淺笑著眨了眨眼,「那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怎麼可能不高興。」

  「可你,最終卻把它留在了黑羽。」黑羽定海望著她,「子晨,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許多不開心的事情,只是不願意和人說,眼下我們身邊都沒有別人,你若信得過我,信得過我昨晚的話,就不妨告訴我,我能為你做到的,絕不會有一句推辭。」

  令狐問君站定,抬頭望看這個她追隨了好幾年的男人,「將軍,為何昨夜會突然向我求親?」

  黑羽定海苦笑看摸摸鼻子,「其實也是你走之前我才發覺自己心中有了你,只是你突然離開,我四下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你,本想看這一生大概是無緣了,可既然上天讓我在這裡再遇見你,自然不願意再錯過這個機會……你真的訂親了?」

  「……嗯。」她輕輕點頭。昨夜與聖懷璧的對月盟誓,對她來說,比起三媒六聘更加鄭重而神聖。

  他又問。「夫家是怎樣的人?你就一點都不瞭解的嫁過去?」

  她想了想,笑道。「也不是一點都不瞭解,只是……總覺得瞭解得還不夠深。」

  「他與你算得上門當戶對嗎?」

  「不算。」她淡淡地說。「以我的家世配他,應該算是高攀了。」

  黑羽定海再追問。「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他,還是因為父母之命?」

  「都有吧……」她這些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何父親為她取名「問君」?這個名字是不是就注定她這一生是要侍奉在君王身邊?父親早己在許多年前就將她許給了聖家未來的皇帝,而這個人,便是聖懷璧。父親不能預知她和聖懷璧的感情,但卻預知了她的命運。

  「真的不會更改心意了嗎?」黑羽定海頗不甘心地說道。「若真嫁了,可是一輩子的事,那個人值得你托付終身嗎?」

  「不管值不值得,他和我說他要定了我,而我也決定跟看他了,上天賜予我這段緣分,我不想辜負天意。」

  她的臉散發看堅定的光芒,看得黑羽定海心中一沉。

  「是我錯過了。」他感慨道。「倘若可以重來,真希望那個幸運的男人是我。」

  她雙頰微紅,「必然會有一個比我強過千百倍的紅顏知己在等著將軍呢。」

  「但願吧。」他苦笑看,忽然正色問。「那你約我出來,想單獨問我什麼?」

  她此時站在一個小攤前,那攤位賣的都是答環首飾,她挑了一根發答,問那小販,「這發答要多少錢?」

  小販見買客是一位衣看講究的富家小姐,便笑看招呼說。「姑娘好眼力,這是純銀打造的,現在賤價賣,也得二十個銅錢。」

  黑羽定海哼了一聲,「真是漫天要價。這替子也值二十個銅錢?」

  「這位爺,您看以姑娘這樣的美貌,若配上這根簪子豈不是錦上添花,像仙女一樣了?這二十個銅錢可真是要價不高,不信您四處打聽打聽,哪家不是得開價四十五銅錢的?」

  令狐問君笑道。「店家的要價的確公平,二十個銅錢就二十個銅錢吧。現在一兩銀子就要一百個銅錢來兌呢。」她付了錢,買下那只簪子,拿在手上,回頭問。「將軍知道我為何要買這只簪子嗎?」

  他不解地看著她,「你這女孩兒家的心思,左不過就是為了打扮好看吧?」

  「可將軍以前見我戴過多少首飾呢?」她晃著那根簪子說。「四國之中的貨幣及商品價格這數百年來一直很是穩定,可是最近金價銀價的價格卻在暗暗飛漲。上個月一兩銀子可以換八十個銅錢,現在就漲到一百個了,將軍知道其中的緣故嗎?」

  黑羽定海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著她。

  令狐問君歎道。「時局不穩時,物價就會飛漲,而金銀銅做為貨幣流通,價格自然是首當其衝地水漲船高。現在銅價己經眨值了兩成,相對的,糧食的價格也肯定要漲,若是到了四國百姓都無錢買糧的地步,將軍可知道,國家最可怕的動亂不只是戰亂,還有民禍!」

  「原來你約我出來是要和我講大道理。」黑羽定海神色一沉,「子晨,這是國家大事,不是你這個小女子能管得了的。無論我做什麼,都是奉王命而行,我只負責打仗,國計民生是丞相大臣要頭疼的事情,和你我都無關。」

  她苦笑了下,「你向來忠君,不管是非對錯。」

  黑羽定海皺眉道。「你這是在拐著彎的罵我愚忠?」

  令狐問君將那根發答插在頭上,轉身說。「各為其主,我既然說服不了你,也只能再勸你一句,為了四國百姓免受戰火荼毒,請將軍務必三思而後行。」

  他冷笑一聲,「各為其主?你為的主是誰?聖朝皇帝嗎?」

  「我的主是一朝三國的百姓,也包括黑羽的百姓。你以為他們就真的盼看四國大戰嗎?」令狐問君直視看他,「將軍,日前海戰,您折損了幾千名將士,這些人中我都不敢問是不是有我認識的過往同袍,得知他們全體被海葬之後,您心中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嗎?」

  黑羽定海冷冷說道。「後悔,我後悔沒有早一點識破敵人的奸計,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害我敗得如此之慘。

  「你在黑羽軍中也待了好幾年,應該知道黑羽將士們第一條信念是什麼—就是為國捐軀,視死如歸。只要有戰爭,就必然會有死人,不要說是他們,就算有一天我戰死沙場,也在情理之中,無須怨慰後悔,誰讓我是黑羽人,這是上天為我安排的路,我就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話說到這裡,己經成了僵局,沒有再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令狐問君歎了口氣,「既然如此將軍,我希望您……唉,罷了。今日也許耽誤了您的大事,您若還有軍國大事要忙,可以先走一步了。」

  黑羽定海一手扶在她的肩上,專注地看看她,「子晨,你是個善良的人,不會明白帝王之心。一旦坐上龍椅,心中就不能只有自己那點小情小義,而是必須放眼四海了。我王志向高遠,而我身為臣子,畢生能做的就是盡一切辦法達成大王的心願,你若是男兒身,能入得了朝堂,或許會明白我今日處境……唉,玉陽這裡可能將起戰火,我勸你也別做什麼買賣了,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令狐問君黯然問道。「離開?讓我去哪兒,四國都將陷入戰火,這世上哪裡還有太平之地,難道要我出行海外,遠走他鄉嗎?」

  她此言一出,黑羽定海似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兩個人只默默地繼續前行,一時相對無言。

  兩人回到風入樓,都還沒走進門,黑羽定海的屬下就匆匆迎向他。

  「將軍,玉陽王派人給將軍送來請柬,邀請將軍今晚到宮中赴宴。」

  「赴宴?」他接過那請柬看了看,冷笑了聲,「只怕是鴻門宴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23-4-7 00:0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令狐問君站在一旁,整看眉猜想玉陽王此舉有何用意。

  這時聖懷璧正趴在一樓,對看街道的窗口笑道。「表姊回來啦?我從幸遠齋買了熱呼呼的豆沙包回來,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嘗一嘗?」

  她看他一眼,回了一抹笑,「好啊。」然後和黑羽定海簡單告別進了大堂。

  聖懷璧的面前不只擺著豆沙包,還有七八種小點心,每一種看上去都精緻得可愛。

  令狐問君歎道。「你怎麼無論到哪兒都不忘了吃啊?!」

  「吃是人生大事之一啊,長著這張嘴不吃的話,豈不是白來世間一趟?」他抬眼看向隨後走進來的黑羽定海,問道。「黑羽將軍要不要過來一同吃點兒?」

  「多謝你了小兄弟,可我現在還有別的事情忙,恕不奉陪了。」黑羽定海未做停頓的帶人上了樓。

  她低聲透露,「玉陽王不知為何突然給他送來請柬,會不會是玉陽王坐不住了,所以要和黑羽談判?」

  「有可能。」聖懷璧一邊吃看手中的豆沙包,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說不定今晚玉陽王就要繳械投降了。」

  令狐問君沉吟許久,搖搖頭,「不可能,一國之主若是這麼容易就屈服在敵人的淫威之下,那他就不配做這一國之主了。這裡面肯定還有其他內幕,也許……我應該入宮一趟。」

  聖懷璧挑眉道。「你休想。你不讓我暴露身份,自己倒要去玉陽王宮了?你可知現在玉陽宮門前到處是黑羽的眼線,你若是去了,被人家發現你的身份,你要怎麼和黑羽定海交代?」

  「你怎麼知道?你去玉陽王宮了?」她瞪看他。「你不會又有什麼事瞞看我吧?」

  「剛剛去買豆沙包的時候順便轉了一圈,你放心,我沒有在門前多做徘徊,他們不會把我當回事的。」

  「可我們總不能只是坐在這裡瞎猜,若玉陽真的和黑羽結盟,那聖朝就要腹背受敵。」起身要走,卻被聖懷璧一把拉住,「別去,玉陽王登基三十載,哪裡是那麼容易被威脅的。」

  「我們辛辛苦苦來玉陽這一趟,為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看戲嗎?」

  令狐問君蹙眉。

  「放手,我必須去。」聖懷璧見她真的動了怒,便詭笑看對她說。「你先等等,和我回房去,我有話和你說。」狐疑地看看他,心中一動,「該不會是你在背後搞鬼吧?」

  扯看她回了房間,將房門關好後,把茶杯裡剩下的半杯殘茶倒在桌上,手指蘸看在桌上寫看。玉陽夜宴是計。

  狐問君神色一緊,也用寫的問道。是你安排?

  誘他入宮。

  整眉再寫。難道你們真的安排了鴻門宴?

  是,不會殺他,只為退敵。

  桌子就那麼大,兩個人寫了幾個字就滿了,他順手一抹,字跡被抹花了,桌上只有水漬。

  狐問君瞪著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幾時做這一切的?」

  「剛剛。」他笑笑,「在你回來之前。」

  「你騙我出去,就為了自己辦事方便?」

  「嗯……」

  她氣得一下子揚起手,差點給他一巴掌。但是他翹看下巴望看她,明知她在生氣,卻不閃也不躲,就是等看她打似的,她又豈能真的打得下手。

  「我最恨你有事瞞我!」令狐問君咬著牙根說,「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都敢背著我做?」

  「我現在不是說了,」他抓住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臉,「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就讓你打一下出出氣。」

  她的眼角餘光恰好看到他握看的那隻手—那一節金色的指套在手上熠熠生輝,想起這是他專門為自己打造的,一片苦心也的確是令人感動,便不爭氣的心軟了。她攢緊五指,將手奪回,恨聲道。「把你的計劃說清楚!」

  他指了指樓上,在她耳畔低聲說。「我今日發現咱們屋子有人進過,想是黑羽定海派人摸過我們的底,好在屋中沒有任何破綻,但也要謹防隔牆有耳。你不用著急,一會兒等他走了,我再說給你聽。」

  「你若要殺他,必須先告訴我!」她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強調,「他是黑羽國的首將,靡下雄兵十數萬,他若是出了事,絕非你可以輕易收場的。」

  「知道你捨不得他。」聖懷璧哼了一聲,「我會留看他一條賤命的。」

  令狐問君凝眸望看他,半晌才說。「你的膽子的確夠大,難怪你父……父親說你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我錯看你太多,日後伴看你,也許有一天就被你算計進去了。」

  「我算計別人是為了保命,算計你卻是為了掠心。」他靠近她的紅唇,食指一點,「今晚你留在客棧之中等我吧。」

  「休想。」她語氣堅決,「我再說一遍,我來玉陽不是為了看熱鬧的。」

  此時樓上傳來踩踏過樓梯的聲音,兩人同時住了口,側耳傾聽,只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顯然是走出了客棧。

  聖懷璧也拉起她,一邊推開門往外走,一邊說。「表姊,聽說西街那邊有很好的綢緞鋪子,我得帶些新鮮布樣回去給家裡那些姨娘們,你幫我挑挑,看看哪塊好看。」

  知道他還是不放心客棧,她想了想回道。「西街那邊有什麼好看的,我白天剛剛轉過,還是東街那邊好些。」

  「好啊,那就去東街……咦,表姊頭上的簪子哪來的?」他一回眸,忽然看到她頭上剛剛插上的那根新簪子,危險的瞇起了眼。

  令狐問君狡猾的笑了,「剛剛和黑羽將軍在街邊買的。」

  他臉一板,「哼,家中那麼多好看的替子你看都不看一眼,出了門倒買起這種不值錢的東西,一點也不好看!這銀子做的東西,戴戴就黑了。」他一個伸手竟將那簪子拔了下來,直接丟到地上去,「走,我帶你去看金飾。」

  「小兄弟出手這麼闊綽,想必在聖朝也是系出名門吧?」樓上忽然傳來黑羽定海的聲音,令狐問君看了一眼聖懷璧,兩人心中同時想的是。他果然還沒有走。

  聖懷璧撅看嘴問。「什麼系出名門?表姊老說我家是土財主。況且要說有錢,還比不上金城,只不過是在幾國之間倒騰點布匹糧食,賺點銀子夠養活一大家子就行了。」

  令狐問君打趣道。「你賺錢養活一大家子?哼,不當敗家子就好了。」

  黑羽定海看看兩人,微微一笑,「對了,子晨,我今晚要去赴個宴會,你不是對我有諸多勸告?不如你與我同行,一起去看看。」

  樓下兩人均是一征,聖懷璧先皺看眉說。「請表姊吃飯?那我也要跟。」

  令狐問君倏然轉頭阻止他,「別鬧了,將軍請的是我,你別老當條尾巴!」

  她再回頭笑道。「好啊,我與你同去,只要將軍不嫌我丟臉。」

  聖懷璧在她背後輕聲低叱,「你敢!」

  她再回頭嫣然,笑,輕聲回應,「知道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他沉著臉,又抬頭看向黑羽定海,哼哼一笑,「好吧,既然你晚上要去吃好吃的,現在必須先陪我去挑布樣。」然後就拉看令狐問君走出客棧。

  黑羽定海站在樓上,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開口問身邊的護衛,「你剛才說聖朝的丞相出了聖都?」

  「是的,據說聖皇派令狐問君去巡視海防,但是沿途我們的眼線都沒有發現她的行蹤,只怕巡視海防之事有假。」

  他思忖著,「令狐問君登上丞相之位是一年前的事情吧?」

  「是。」

  「一年前……」他的心往下沉。一年前,正是君子晨突然離開黑羽的時間。

  令狐問君,君子晨,君子……臣?這兩者之間會有關朕嗎……

  「為何要答應他?」聖懷璧撰緊她的手腕,壓抑著怒氣問。

  「為了防止他起疑,也為了防止你背著我對他不利。」令狐問君的手腕都被他抓疼了,「你的計劃中若沒有殺他這一項,又為何要怕我去?」

  「你也覺得他在懷疑我們?」他皺眉地說。「他特意叫你陪他去赴宴,明顯是有目的的,不管是為了試探,還是想要挾持,總之沒安好心。」

  「所以更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她斜晚著他,「我們帶來的人這麼少,玉陽王怎麼肯聽你的話?」

  「因為我是聖朝的四殿下,我打敗了不可一世的黑羽定海,四海之內,現在都要知道我的威名了。」他囂張地挑著嘴角。

  「既然黑羽定海不怕死,我就再陪他玩一玩。」令狐問君瞪他一眼,「都這時候了還吹牛,沒有了大軍保護,他又開始懷疑我們,你要想好退路。他知道我的身份還沒什麼,但他若知道你是誰,你以為他能饒得過你?小謝呢?通知他,今晚準備撤退。」

  「小謝可不能走,他是我安排在今晚夜宴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了。」

  她嚇一跳,「你該不會是想讓黑羽定海認出他來吧?」

  「黑羽定海認不認得出他並不重要,關鍵的是,要讓別人認出他來。」

  他說的古怪,令狐問君掐了他的腰一下,「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這裡故弄玄虛,打什麼啞謎?!」聖懷璧笑笑,「其實也沒什麼,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小謝是黑羽人?」

  「嗯。」

  「那是我遇到他時他親口說的,但其實當時他說的一口地道的玉陽官話。」

  令狐問君看著他,站定地問。「你的意思是,他其實是玉陽人?」

  「而且出身應該不會太低。因為他胸前掛著一塊血玉墜子,這血玉的價格你可知道?就是姆指大小一塊,也可抵萬金了,上面還刻了兩行小字。曇香靜雅,千金不移。」

  她訝異道。「難道他會是玉陽的名門之後?但是怎麼會流落異鄉到了聖朝?」

  「父皇派人暗中調查過,聽說玉陽王宮中曾丟失一名皇子,那皇子是被人偷走的,其中緣故不是很清楚,但玉陽王命人全力追查,卻沒有那皇子的下落,而那皇子的年紀正和小謝一般大小。」

  「可我試探過小謝,他對過去的事情真的是全然不記得了。我想應該是有人和玉陽王有仇,為了報復,才把他從玉陽偷走,又想辦法封了他的記憶,到了聖朝之後,偷走他的人因為出了變故,才丟下了他一個人。」

  「封了記憶……」令狐問君想了想,「我倒是聽說過在黑羽有這種奇特的法術,可以將人的一部分記憶封存,但被封住記憶的人如果受到某種刺激後,還是有可能恢復記憶的。」她又問。「你打他的主意,是因為現在玉陽的太子病重,玉陽王可能無後,所以你要把他推到玉陽王宮內,為你所用?」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時機嗎?」聖懷璧微笑道,「小謝自小跟看我,他對我的忠誠毋庸置疑,我將來是要一統四海的,如果他能做玉陽的太子,我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得到玉陽的疆土。」

  「豈有這樣順利」她搖搖頭,「玉陽王的心思,你不能料定。小謝的心,你以為就可以掌控在手中嗎?他雖然自幼跟看你,但一直是做你的奴才,若有一天,讓他觸碰到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他能不動心嗎?」

  他沉吟片刻,才回答她,「的確,我們不能準確地算計人心,但是起碼以目前的情勢,我們可以賭一賭。也許我們會賭贏,或者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計策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23-4-7 00:0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令狐問君在心中一歎。記得自己祖上名相令狐笑,據說可以準確地卜算出所有人的命運,只可惜他的卜算之法沒有傳給後世子孫,若她學會該有多好,就不用困在此地進退兩難。

  見她沒有反駁,聖懷璧又笑道。「既然你也沒有退敵良策,那就聽我的。他要入宮赴宴,你可以和他同去,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插手,記住,我的目的不是要殺他,只是要退敵。」

  她睜大眼盯看他,「倘若你真的退了敵……下一步又想做什麼?」

  他突地指向旁邊一家店,歡喜地說。「哎呀,表姊你看這裡有家飯莊,看起來好像不錯,我現在肚子好餓,只顧得上眼前,哪裡想得到以後的事情?!」

  他又在顧左右而言他了。令狐問君知道他是故意不肯說出心裡的想法,像他這樣隨口一說都是「我將來要一統四海」的人,心中的盤算自然不簡單了。

  只是他說的也對,現在只能先顧眼前的事了。今晚這趟夜宴,伯是變數無窮,黑羽定海若真的己經開始懷疑他們了,又豈能讓他們全身而退?

  令狐問君是騎著馬和黑羽定海一起去玉陽王宮的。

  他只帶了四名護衛隨行,一路上神情很是愜意,還不時和她閒聊。

  「子晨,你看這玉陽的街道比起咱們黑羽如何?」

  「黑羽沒有這麼多的商戶。」她回應道。

  黑羽定海笑看點點頭,「是啊,黑羽人向來不善經商,待日後平定其他三國,你也來幫看黑羽打理商舖吧,黑羽人也要學些休養生息的本事了。」

  他把日後那驚心動魄的大戰如此輕描淡寫的帶過,令狐問君的嘴角實在擠不出一絲笑容。

  遠遠的,可以看見玉陽王宮的大門了,黑羽定海長鞭一指,說道。「玉陽王宮就要到了,你若現在後悔了,不想和我進去,也還來得及。」

  「我為何要後悔?」她反問,「也許是將軍後悔了,不想帶我進去。畢竟這涉及到玉陽和黑羽的軍機大事,我一個外人,不應該在場。」

  「你也算不得什麼外人,你是聖朝人,有你坐鎮,這一朝三國到齊了三方,不是更好?」黑羽定海隨意的一句玩笑,像是別有深意。

  令狐問君扯動一下嘴角,沒有回應。

  黑羽定海看看她,耐不住好奇又問道。「子晨,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我竟敢隻身來赴宴?」

  「不奇怪。」她的回答也很乾脆,「若非將軍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您是不會輕易犯險的。」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王宮周圍,只怕早己埋伏了黑羽的兵馬了吧?」

  他笑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

  「將軍今晚入玉陽王宮赴宴是假,想逼宮才是真。」

  黑羽定海笑聲朗朗,「你說的也不全對,玉陽王畢竟是玉陽的一國之主,我要想逼宮,也沒有那麼容易。我帶兵馬來,只是為了自衛而己。」

  令狐問君抿起嘴角,似笑非笑。黑羽定海的話,她不能信,他帶著大軍佔領了玉陽都城,無非就是為了逼迫玉陽王,今夜之宴,是他出手的最好機會,但是他的確也不敢輕舉妄動,就不知道聖懷璧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黑羽將軍,我王在正殿設宴等候,請將軍及隨從一同入內。」守在宮門口的侍衛看到他們到來,大聲說道。

  黑羽定海下了馬,對護衛中的一人吩咐,「你留在這裡等候,無論事情辦得順利與否,我都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出來。」

  那護衛領命,站在原地。

  黑羽定海偕同其他三名護衛和令狐問君一同走進玉陽王宮。

  令狐問君雖然在玉陽也待了幾年,但是玉陽王宮卻是第一次進來,不過因為今夜她滿腹心事,也顧不上欣賞,只草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暗淡星光下的樹叢花圃,猜測會不會有弓箭手埋伏在此,但玉陽王宮中的樹木種得比較稀疏,四周景物在星光之下一覽無遺,怎麼看這裡都不像是有暗藏重兵。

  不遠處,隱隱的似有絲竹之音傳來,只是不在正殿之內,聲音縹緲,如在雲中。想來是玉陽王為了迎客而佈置,卻又不想讓那教坊樂人打擾了這邊的清靜,以免影響他們說話。

  玉陽王負手而立於正殿門前,見他們來到,笑著說。「將軍真是信人,本王還伯你顧慮重重,不會來呢。」

  「陛下親邀,定海怎能爽約!更何況前日與陛下所說之事還沒有個結果,想來陛下己經做出決斷了?」

  玉陽王笑笑,領看他走入席中,其間還打量看令狐問君,好奇問道。「這位姑娘是將軍的家眷嗎?」

  黑羽定海笑看回道。「我有此心,奈何佳人無意。這是我的一位故交,陛下可不要小瞧了她,她雖然是女兒身,卻有男子般的心胸氣度,白天她還就玉陽眼前之事勸了我半天,幾乎要讓我以為她是陛下派到我身邊的說客了。」

  「哦?既然如此,我要代玉陽的百姓敬姑娘一杯了。」玉陽王笑看親手為令狐問君倒了一杯酒,「姑娘如何稱呼?」

  「君,君子的君。」黑羽定海截過話來,「多有意思,一個女孩子卻偏偏姓君,至於閨名,不知道她肯不肯說。」

  「有何不肯說的,」令狐問君嫣然一笑,「民女君子晨,得見龍顏,實在是甚為惶恐,若有失禮之處,請陛下海涵。

  玉陽王笑道。「姑娘真是爽快大方,這樣的姑娘家,黑羽將軍若錯過了,不怕後悔嗎?」

  黑羽定海無奈地搖搖頭,「所以我才說,我本有心,但佳人無意啊。」

  令狐問君無奈地歎氣問。「將軍和陛下就準備站在這裡調侃民女嗎?兩位應該還有大事要談,或許民女應該避一避。」

  「不必。」玉陽王擺手道。「既然黑羽將軍肯帶你來,說明了他不想瞞你,朕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兩位請入席,今日是朕宴請將軍,看今夜星光正好,不如將國事且放一邊,兩位好好品嚐一下我玉陽的美酒佳餚如何2」

  黑羽定海不禁暗暗皺眉,他沒有心情和玉陽王周旋,宮外屬下還在等他的消息,但見令狐問君坐了下來,只能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先心平氣和的看看這老狐狸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自己的大軍就在宮外,料他也沒有多少能耐翻得了身!這樣想看,他便也在首席的位置上坐下。

  「君姑娘也是黑羽人嗎?」玉陽王先開口和令狐問君搭話。

  「不是,我其實是聖朝人。」她微笑道。

  「聖朝人?」他很是詫異,「前幾日,聖朝不是剛剛和黑羽打了一仗,怎麼黑羽將軍竟敢把聖朝人帶在身邊?」

  黑羽定海哼了一聲,「難道打了一仗之後,我連聖朝人都不敢見了嗎?老友重逢,敘敘舊罷了,反正她又不是聖朝的什麼顯赫人物,我還會怕她不成。」

  「將軍自然不會性我。這一朝三國之中,有幾人不怕將軍威名?」令狐問君回目牟笑著說。

  他卻回道。「看你笑得這麼古怪,心中只怕在說?再厲害的人,還不是輸給我們四殿下了。」

  令狐問君將奉承的話說得很是清淡,「我們四殿下只是僥倖得勝,其實並不比將軍強到口那裡去。當日之敗是將軍一時大意輕敵而己,但放眼四海,若論軍事兵法,也唯有黑羽雄冠一朝三國。」

  黑羽定海端著酒杯,半天沒有喝下一口,聽到她這樣讚美自己,嘿嘿一笑,「你倒像是玉陽國的人了,今晚這麼給我灌迷湯,是怕我又和聖朝打仗嗎?」

  她輕歎道。「將軍說過這是帝王之心,與我這個小女子並無干係。」

  玉陽王在旁邊插口說。「武氏臨朝,木蘭從軍,原本都是小女子,但也是可以做大事的。」

  令狐問君笑道。「多謝陛下拿那兩名奇女子來與民女相比,只可惜民女此生就是個小女子了。兩位慢聊,這桌上美食甚多,民女要塞住自己的嘴了。」

  兩名男子對視一眼,玉陽王笑問。「黑羽將軍不敢魷酒,大概是怕朕在酒中下毒。不如這樣,朕與將軍換一下酒壺酒杯如何?如此星辰良夜,聽聞將軍又是海量,若有美酒當前卻不飲,豈不是可惜了。」

  說看,他竟親自站起來,捧看自己的酒壺和酒杯走下台階,與黑羽定海交換器皿。黑羽定海忙起身說道。「陛下如此坦蕩,倒教定海不好意思了。不敢說與陛下更換酒具,定海就借此酒,先敬陛下一杯好了。」說著,他將杯中的酒舉到眉梢之前,然後飲下。

  玉陽王點點頭,「將軍其實也是個爽快之人,若是我們玉陽人,我玉陽當可高枕無憂了。」

  黑羽定海淡淡說道。「玉陽也有良將無數,陛下無須感慨。其實我只是想要帶走一紙一書,便可保證不犯玉陽疆土秋毫,陛下與其在這裡和我客客氣氣地繞看圈子說漂亮話,為何不開門見山?」

  一紙一書?令狐問君心中一動。這一紙一書指的又是什麼?

  玉陽王忽然沉默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開口道。「將軍必然知道我玉陽國現在有許多難處。賢兒病重,這江山日後將由誰來繼承大業都難有定數。那本《上古兵書》雖說是黑羽當年送給玉陽的國禮,但也是我玉陽的鎮國之寶,將軍就這麼大大方方地直接登「可索取……未免欺人太甚了。」

  黑羽定海笑道。「黑羽又不是白要這本書,只要原書到手,容我們抄錄一遍,我自會派快船精兵將原書奉還,不知道陛下在擔憂什麼?」

  令狐問君忽然驚醒—原來他來到玉陽的目的之一,竟是為了《上古兵書》?若非此刻提起,她幾乎忘了玉陽國還有這樣一件寶物。

  那《上古兵書》據說原本是黑羽百年前一位名將寫成,裡面詳細記載了各種兵法策略,內容之詳盡,計策之高妙,絕不在中原的《孫子兵法》之下,而且其中多有論計奇計,甚至高妙於《孫子兵法》,黑羽國一直將其視為國寶,後來因某朝一位黑羽的公主嫁到玉陽來,便帶了這部書的副本做陪嫁,再後來,因為四國少有戰事發生,這部書漸漸也被人遺忘了。

  怎麼此時黑羽忽然跑到玉陽來索要這本書?

  難道……留在黑羽的原本丟失或損毀了?

  她看向黑羽定海那微微凝起的眉心,霎時明白了。也許對黑羽來說,原本以軍事雄霸於一朝三國,兵書的遺失或損毀並沒有特別在意,卻不料日前之戰莫名其妙地敗給名不見經傳的聖懷璧,他們立刻危機感頓增,於是帶看大軍壓境,要把副本帶回去,以保以後作戰更加穩操勝算。

  但顯然玉陽王是不想交出這本書的,玉陽本就處於弱勢,再將兵書奉上,對於一國統帥來說,等於失去全部生機。

  而那一紙……

  「若將軍想從朕口中知道,玉陽到底肯不肯和黑羽結盟,朕此時此刻也不能給你準確的回答。要知道一朝三國的盟約早己確立,我玉陽向來奉行盟約,不曾有半點違逆,這也是玉陽國立國的根本,若立下新約便將舊約廢除,黑羽真的相信玉陽與你們締結的盟書就是真心實意,絕不更改嗎?」

  玉陽王朗朗回答,從容鎮定,義正詞嚴,卻讓黑羽定海臉上的寒意越發深濃了。

  「既然陛下叫我入宮,卻無法與我達成任何共識,那我坐在這裡也看實沒有意義,先向陛下告辭了。」

  他倏然起身,臉沉如冰,身邊三名護衛同時站在他身前身後和身側,似是防備玉陽王翻臉動手。
匿名
狀態︰ 離線
30
匿名  發表於 2023-4-7 00:08:29
第三十一章

  可玉陽王只是笑著招招手,「將軍,請上前一步說話如何?」

  「將軍小心有詐!」護衛提醒看。

  黑羽定海看了看玉陽王,說道。「無妨。」

  他走到玉陽王身前,兩人周圍幾步之內都再沒有別人了。

  玉陽王小聲道。「將軍就算不顧及玉陽的百姓,黑羽的將士,也該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將軍在與聖朝這一戰中敗北,黑羽王必然是會治罪的,將軍就算是從我這裡搶走兵書,也未必能功過相抵,倘若將軍可以留在玉陽—」

  黑羽定海皺看眉頭,聽了一半就煩了,打斷他的話說。「陛下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們黑羽人,一生一世只效忠黑羽國,就算是大王要治罪於我,也是我罪無可赦,我黑羽定海絕無半句怨言!豈能為了苟且偷生,就改旗易幟,賣國求榮?」

  今晚黑羽定海入宮,和玉陽王說了半天,全無一點進展,不由得心中惱怒,轉身就打算要走。

  忽然外面有太監急匆匆跑進來稟報,「啟稟陛下,聖朝使者到!」

  這句話,讓殿內幾人都是一怔。

  玉陽王詫異地問。「聖朝使者怎會突然造訪?來了多少人?」

  「只來了一人。」

  他思付了一下,又看了看黑羽定海,「將軍可有不方便之處?」

  黑羽定海卻在看令狐問君—她靜靜地坐看,但表情卻似是有幾分好奇,並無意料之中的淡定,也沒有出人意料的詫異,讓他一時看不透。這位使者竟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來得好巧。

  聽到玉陽王問自己,他哼道。「並無不便,正好也見識見識聖朝使者的風采。」

  「那就有請吧。」

  玉陽王一聲令下,自大殿之外緩步走進一人,正是小謝。

  他雙手托看一個長長的木匣,立於大殿之中,目不斜視地跪下,「下官奉聖皇之命而來,拜見玉陽王。」

  「既是聖朝使者,快請上座。」玉陽王說道。

  「在王的面前,下官不敢言坐,這是我皇送與陛下的禮物,請陛下笑納。」小謝說著,將手中的木匣舉到頭頂。

  玉陽王親自走到他面前,接過那木匣,打開一看,竟是一柄裝飾精美的狹長寶劍,不禁苦笑,「這個時候,聖皇送來這樣一件禮物,還真是奇怪又有趣。」

  「聖皇說,下個月就是貴國太子二十六歲生辰,這柄長劍是送給太子殿下的賀禮,望太子殿下玉體康泰,長壽安寧。」

  玉陽王聽到這番賀詞不禁征征地看看那劍匣出神,眼眶一熱,歎道。「唉,難為聖皇還記得賢兒的生辰,只是他不知道還擔不擔得起這樣的大禮了。請代朕轉達對聖皇的謝意,倘若賢兒能身體復原,朕會讓他親自去聖都向聖皇謝恩。」

  小謝又施一禮後方才起身,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黑羽定海自他出現後就皺緊眉頭,此時他剛剛轉過臉來,便忽然低聲喝道。「且慢!請教這位使節尊姓大名?」

  小謝眉眼低垂,恭恭敬敬地回答,「下官姓謝,並無大名。」

  黑羽定海冷笑一聲,「笑話,是人就有名字,哪會只有姓氏的?!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倒想再請教閣下一件事—你,是不是會彈琵琶?」

  小謝此時才緩緩抬起頭,看著他,微微一笑,「略通一二。」

  「果然是你!」黑羽定海一聲低喝,突然之間身如閃電,雙拳疾出,一下子襲向小謝的面門。

  這一下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玉陽王都驚得叫道。「黑羽將軍這是做什麼?」

  豈料小謝竟像是早有準備,腳步虛晃,輕飄飄地就閃了開去。

  令狐問君雖然知道小謝一身輕功了得,但是看黑羽定海這盛怒之下的一擊有如雷霆一般,也不禁一顆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兒上。

  小謝身形幾晃,己經掠開兩丈開外,他沉看淡定地說道。「黑羽將軍若是要與我算前次海戰的舊帳,還請不要驚擾了玉陽王。你我今日都是客,不便在主人家的地盤上動手。」

  黑羽定海冷笑道。「你承認就好!我正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捉到你們主僕這對罪魁禍首,既然你在此地,你們四殿下只怕也離此不遠吧?」

  令狐問君心中又是一緊,死死盯看小謝。

  這小謝不愧是聖懷璧千挑萬選的親信,自小跟看他連那笑容都有幾分像他。「將軍此言欠考慮。我是聖朝特使,只奉聖皇之命而來,四殿下如今在陛下身邊伴駕讀書,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若殿下真的來了,又豈會不入宮面見玉陽王?」

  黑羽定海盯著他的臉,「好,就算是他不在,今天我就先把你捉回黑羽問罪!」說完,旋即出拳,拳拳帶著風聲,在空曠的大殿之中亦清晰可聞,雖然小謝只是一味躲避,但他身形輕盈靈活,十幾招過去了,黑羽定海硬是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玉陽王怒道。「黑羽定海!就算你在黑羽國是人人敬畏的大將軍,但這裡畢竟是我玉陽王宮,你這樣妄動拳腳,將朕置於何地?來人!將他二人分開!」

  黑羽定海聽到玉陽王的喝令,心中暗想。這老狐狸終於按捺不住要叫人了?但門外只是進來了兩名太監,並沒有手持刀劍的侍衛威逼。

  小謝笑著躲在一名太監身後,說道。「將軍武功威震天下,但要立刻拿下我也絕非易事。」

  他得意地笑看,身後忽然有人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顫聲地問。「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這站在他背後的人正是玉陽王,小謝不解地回頭看,只見玉陽王神色大變,眼晴直勾勾的盯著他脖頸下的衣領一角,神情極為激動。

  不待小謝回答,玉陽王忽然一把抓住那從他胸口衣襟掉落出來的血玉墜子,抓在手中翻看了一眼,眼底似乎都要盯出血來。

  他抓緊小謝的肩膀,有點慌亂地說。「你,你別走!」然後回頭對太監吩咐,「快去請華妃過來!」

  屋中的人都怔在原地,包括小謝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唯有令狐問君心中明白,默然坐在一角,看著聖懷璧安排的這場好戲。

  華妃匆匆趕來,見到大殿中這一屋子人,一個個臉上表情各異,一時間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玉陽王從始至終一直抓看小謝的手臂不肯鬆手,好不容易見到華妃來了,他立刻喊道。「燕華,你過來看看,這孩子、這孩子脖子上掛看的這塊血玉!」

  華妃一聽到「血玉」兩個字,也瞬間花容變色,幾步奔到小謝的面前,從玉陽王的手中顫巍巍地接過那塊血玉,又抬頭看向小謝。

  細細端詳之後,她忽然崩潰地大哭出聲,一把將小謝摟在懷中,撕心裂肺地喊道。「我苦命的孩子啊!娘終於能活著見到你了!」

  黑羽定海的護衛悄悄問他,「將軍,玉陽在演什麼戲呢?」

  他皺看眉說。「不像是戲。」

  這名叫小謝的男子,自從一進殿門他就覺得有些面熟,但當日在海上見到他時是夜晚,距離又遠,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只能看清大概的五官輪廓,可他這習武之人自幼練得好耳力,所以小謝一開口,他就赫然想起海上那名聖朝使者的聲音,與眼前的小謝不是一般無二嗎?

  再追問下去,小謝竟然爽快的承認了,那一仗敗北的憤恨和損失幾千名將士的怒火讓他一下子就爆發出來,恨不得立刻將小謝碎屍萬段。

  可玉陽王現在這一出又是怎麼回事?這華妃怎麼會抱著小謝又哭又笑的?看這小謝也是一臉茫然,手足無措,兩人神情都沒有半點虛假的意思,倒讓他看實摸不看頭緒,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無意中瞥向令狐問君,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他不禁心中起疑,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景應該只會覺得驚疑吧,她這笑……莫非此事有詐?

  小謝突然被玉陽王的妃殯抱住,簡直尷尬得無以復加,他想拉開對方的手,又不想更加失禮,只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玉陽王,且輕聲地說。「陛下……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陽王也是神情複雜,內心五味雜陳,他望著小謝,小心翼翼地問。「孩子,你真的是聖朝人嗎?」

  「我……其實是黑羽人,」小謝猶豫之後,才說出自己的身世。「小時候我母親帶我逃難到聖朝,不幸去世,留下我獨自在街邊乞討,幸得被出宮的四殿下所救,才得以保命。」

  華妃聽得眼淚更是成串滾落,「什麼?你竟然在街邊乞討?!那可恨的成妃,害得我的寶貝兒子吃了這麼多的苦頭,陛下,您可一定要給我們母子做主啊!」

  玉陽王拍拍她的手臂,說。「好,好,你放心,朕知道虧待了你們母子,好在蒼天有眼,將明兒送回到我們身邊來,朕一定會補償你們的!」

  華妃拉看小謝哀哀慼慼地又哭又笑,才用手摸著小謝的臉頰,顫聲道。「陛下,你看這孩子,長得與您年輕時可不是有幾分相似嗎?」

  玉陽王忍看眼淚也點點頭,「與賢兒也有相似之處,這是上天有眼啊,在我玉陽大難來臨時,將明兒送了回來,我玉陽有後了。」

  黑羽定海聽他們嘮嘮叨叨說的都是家事,這還沒什麼,但原本玉陽王因太子玉頌賢之病憂慮,無心去管黑羽跟聖朝的戰事,現在一轉眼憑空冒出個什麼新皇子來,卻驟然打亂他的計劃。

  他冷冷說道。「恭喜陛下骨肉團圓,但這團圓也未免來得太巧了些吧?此人身份是真是假尚待查證,沒準是聖朝派來的奸細,為了伺機竊取玉陽江山而安插過來的。」說這話時,他又看向令狐問君。

  令狐問君款款起身,也走到近前來,「是啊,娘娘為何認定這人便是您的兒子?您的兒子是幾時丟的?」

  華妃此時才想起這裡有不少外人在,用衣袖拭了淚,轉身對她說。「這位姑娘問到了本宮心中的痛處。這十幾年來,本宮日思夜想的都是這孩子的下落生死,今朝竟然見到他平安歸來,不覺忘情,讓諸位笑話了。你們心中疑惑都是為了本宮好,本宮深為感激,不過他就是我的孩兒,這是別人做不了假的!」

  她托起那塊血玉給眾人看,「這塊血玉,是陛下在幾位皇子出世時,特意命人尋料雕刻的,每一塊玉的形狀和刻字都不一樣。因為我的明兒出世那晚,正好我屋中開了一株曇花,所以這血玉上就刻了「曇香靜雅,千金不移I八個字。

  「十二年前,宮中另一位娘娘成妃,因為妒恨我得寵,竟然指使手下將明兒偷走,帶離皇宮,我得知明兒被人挾持失蹤後,真是萬念俱灰,陛下也傾盡全力去找,奈何終究沒有音信……我,直以為明兒大概是遇害了,誰知天可憐見,竟讓我們母子有重逢的一天。」

  「十二年前……」令狐問君看向小謝,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小謝回答,「應該是二十一歲。」

  黑羽定海冷笑道。「那十二年前你己經是一名九歲的少年了,能記得的事情多了,自己貴為皇子這件事總不至於不記得了吧?」

  小謝正色回道。「說來也許你不信,我自己能記得的最早的事情,就是和母親逃難到聖朝的這一路上,再早的就都不記得了。我母親說,是因為我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

  「什麼母親!那根本就是個賊!」華妃氣得也顧不得風度,大聲說著,「我知道是為什麼,那個成妃原本不就是黑羽人,她的手下也必然是從黑羽帶來的親信。聽說黑羽會什麼妖法,能把人的記憶封住……」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5 21: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