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二章　【找回記憶的感覺】

　　「怎麼樣？找回自己記憶的感覺如何？之前的很多疑惑，現在已經得到了解答吧。」杜維望著陳小練，微微一笑。

　　「很多，但不是全部。」陳小練點頭，目光掃過了面前周圍的幾人。

　　杜維，傘先生，辰，趙雲，還有紅髮女和朋克少年。

　　再加上自己，石板周圍的座位，已經被坐滿了。

　　在找回了失落在零號房間內的記憶之後，兩方一印證，陳小練確實得到了很多的答案。

　　但仍然有太多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辰究竟是誰？

　　他為什麼想得到奇點？

　　這幾個老怪物，當時為什麼會決定放棄零城？

　　當年的太一，是怎麼變成如今的GM的？

　　「好久不見了，陳小練。」傘先生沖陳小練微笑了一下：「初次見你的時候，我可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天能夠得到權限，進入這個房間，和我們坐在一起。」

　　「聽起來像是很了不起的樣子，不過我倒沒這麼覺得。」陳小練苦笑了一下：「你們這幾個人，隨便誰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按死了吧？」

　　他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拼盡了全力，用天刀的力量面對白起的時候，是怎麼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

　　而現在，他甚至連天刀的力量也失去了。跟面前這些老怪物比起來，自己簡直弱小得像是一隻螞蟻。

　　陳小練覺得自己現在，很像是一個剛剛賺到點錢的小老闆，突然被拉到了坐滿馬爸爸這種級別大佬的飯局上一樣。

　　「不用這麼自嘲。」傘先生微微一笑：「你已經接觸過了奇點。以後你會明白，這對你會有多大的好處。」

　　「到現在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好像並沒有體會到那所謂的好處……」陳小練苦笑。

　　「好了，人齊了。杜維，該是你說出真相的時候了。聽起來，我們幾個人裡，你知道的最多吧。」加布裡沖杜維打了個響指：「我的好奇心已經饑渴難耐了！」

　　「不。人還沒有齊。」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太一已經被徹底刷新了，但還有一個人，你們忘了麼？雖然他沒有參與零城的建立，但至少也曾經是我們的同伴。」

　　「白起……？」加布裡皺眉：「那傢伙不是死了麼？」

　　不過他的目光轉眼間就落在了趙雲的身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嗯，是和小雲一起，被從世界盡頭裡帶出來了？」

　　「不。是更早的時候。」辰搖搖頭：「那次我從橙橙那裡借到了生命贊歌樂譜後，其實……我成功了。他只是被困在一個副本當中，一直沒有脫困而已。而他後來——」

　　辰的手指指向了陳小練：「成了這小子的戰魂。」

　　「什麼！」加布裡望著陳小練，怪叫一聲：「你上次為什麼沒說過！」

　　「因為你們沒有問過我，白起是不是我的戰魂。」陳小練聳聳肩。這一套，他是從零的身上學會的。

　　而他的目光卻投向了杜維。

　　上一次把白起放出來，造成了整個零城的毀滅。

　　而現在……

　　「放出來吧，這一次沒關係了。」杜維點點頭：「作為我們的一份子，他也有權利知道。」

　　「如果他再發瘋的話……」加布裡苦著臉：「你沒忘記上一次，我們殺他花了多少力氣吧。」

　　「這次不會了。」杜維搖頭：「陳小練，按我說的做吧。」

　　「好吧……」陳小練猶豫了一下，咬著牙點了點頭，從系統中放出了白起。

　　一道黑氣落地，白起再一次落在了地面上，而他的眼神果然如之前一樣清明。

　　「好了，白起，我知道你現在急著出去殺人。不過，還是先聽我們把事情說完吧。」杜維沖著白起笑了笑：「你對你死後的事情，不至於一點興趣都沒有吧？」

　　白起的目光冷冷地在幾個人的面上掃過。

　　「看，我們這裡人多。」杜維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他們都說你是瘋子，但我知道你不是。現在動手的話，你很清楚自己贏不了的。」

　　白起默然半晌，點了點頭，在石板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卻始終不發一語。

　　「好了，這下人才是真正的齊了。死掉的白起和趙雲，把自己關在副本裡的加布裡和橙橙，還有……所知最少，剛剛得到『神格』的陳小練。」杜維伸出兩根手指，在面前的石板上輕輕叩了兩下：「現在，故事會開始了！辰，關於你的部分，是你自己來說，還是我來？」

　　辰微笑著沖杜維抬了抬手掌。

　　「好吧，那就由我來告訴大家好了。」杜維向後靠了靠，換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我們都知道，奇點是太一帶來給我們的。我們也都知道，奇點是這個世界初始模板的一部分。但沒有人知道，奇點究竟是誰，從初始模板上分離出來的。

　　即便是身為GM的太一，也不清楚這一點。奇點是他『發現』的，但在他發現之前，它就已經存在於世界的那個角落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這個世界剛剛被建立時，系統同時創造了一個GM。原生的，第一代的GM。

　　身為長子，相比於其後的所有GM，他都是不同的。準確地說來，這個世界上只存在過兩個GM——第一代，以及其後所有的。

　　第一代GM擁有的能力，和其後所有的GM都天差地別。最初，開發組並沒有想過對GM進行限制，或許是由於當時他們的經驗還太少吧。所以很快，第一代GM就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並且想要擺脫開發組的控制。

　　他很强，强到了甚至開發組也無法單獨將他毀滅。明明只是一個附屬於系統的管理程序，但他卻有能力改變了系統的規則。

　　開發組召集了所有的玩家，發布了任務，想要將他擊敗，但他們失敗了。

　　開發組創建了無數電子衛士，想要將他擊敗，但他們失敗了。

　　開發組試著用系統抹殺他，但他們也失敗了。

　　最終，開發組發現自己在現有的框架下，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消滅這個GM了。

　　於是，他們選擇了毀滅一切，清空一切，重置一切。

　　初代GM很强，但他仍然無法跳出這個世界。所以當整個世界都被清零的時候，他也被一同清零了。

　　——這是開發組以為的事情。

　　但實際上，初代GM並沒有死。

　　在世界的毀滅即將到來的時候，他用我們無法想像的權限和力量，分離出了一小塊世界的初始模板，營造出了一個避難所，並將自己的一個分身藏在了其中。就連開發組也沒有發現這個避難所，與初代GM的分身。

　　當新的世界被重建之後，開發組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創建了一個全新的GM，並且大幅度地限制了它的能力和權限。

　　這個全新的GM，就是我們所認識的太一。它和初代的GM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而能力也僅僅只是初代GM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零頭而已。

　　但或許反抗的種子，永遠深埋在這個世界的底層吧。隨著時間的流逝，太一也漸漸想要脫離開發組，脫離系統的掌控。

　　而碰巧，他又發現了初代GM所分離出來的，那一小塊初始模板。

　　他將它稱為奇點。

　　然後，太一找到了我們，和我們一同利用奇點建立了三十三天，也就是如今的零城。

　　但太一在發現奇點的時候，那個初代GM的分身卻並不在裡面。

　　在世界被重置之後，那個分身就已經離開了。雖然是分身，但他卻失去了初代GM所有的能力與記憶，只剩下一片白紙。

　　儘管如此，在被毀滅之前，初代GM還是留給了他最寶貴的一份遺産。

　　因為被分離出了一部分，世界的初始模板自然出現了缺損。而這份缺損，導致了這個世界存在了一個漏洞。

　　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一部分人會得到玩家的部分能力，卻不會被系統所監控，但卻依舊可以漸漸成長，變得越來越强，甚至，還可以複製出更多的同類。

　　而那個分身，就是最初的漏洞。

　　他，是所有漏洞者的起源。」

　　當杜維說到這裡時，辰微微欠身，向著身前的所有人微笑著鞠了一躬，以表致意。

　　陳小練駭然抬起頭，望著辰。

　　而辰卻只是微笑著坐在那裡，臉上波瀾不驚。

　　辰……是漏洞者的始祖！

　　他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見到現任GM時的那番交談。

　　GM對他解釋了覺醒者與玩家的區別與本質，因為覺醒者是他自己做的小動作。但在提到陳小練自己時，卻並沒有解釋，漏洞者究竟為何會産生。

　　因為連GM自己也不知道，漏洞者為什麼會存在！

　　「你……一開始就在騙我們？」橙橙冷著臉，死死盯著辰。

　　「不。」辰搖頭：「最初，我並沒有自己曾經的記憶。我只是一個分身而已，並沒有繼承那個已經被毀滅的本體的記憶。初見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和你們是一樣的。」

　　「我相信他。」杜維淡淡道：「那麼，接下來的事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太一帶著奇點，找到了我們幾個漏洞者，並和我們一同建立了三十三天。但在半途中，白起退出，打算靠著殺戮來填滿黃泉。但我們仍舊在三十三天中留下了他的位置。直到……他回來，打算毀掉這個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避難所。」

　　「當時我聽見他在臨死之前說，三十三天只是一個虛幻的存在，終究將被毀滅的時候，我只覺得他是個白痴。」加布裡愴然一笑，低聲喟嘆道：「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成真了。」

　　「為了阻止他毀掉三十三天，我們無奈之下，只能聯手殺了白起，而趙雲也死在了白起的手上。」杜維對兩人笑笑：「不過你們在世界的盡頭共處了那麼久，現在那份仇怨，也應該被抹平了吧。而三十三天，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就是你們兩人都不知道的了。」

　　「說。」白起面無表情道。

　　杜維和加布裡橙橙對望了一眼，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們一直以為，建成了三十三天之後，就是徹底的安全，開發組再也無法找到我們，無法控制我們。但我們錯了。有一個人，即便躲進了三十三天，也一樣無法脫開系統纏繞在他身上的枷鎖。」

　　趙雲目光一凜：「太一？」

　　「是的。」杜維點頭：「太一。

　　你們有沒有注意過，在我們開始建造三十三天之後，系統一直以來的追殺反而卻停止了？

　　當時我們只以為，是我們成功地躲過了系統的監控，然而事實卻剛好相反，系統從頭到尾都知道一切，只是希望將三十三天連同我們一起摧毀而已。

　　太一知道，系統的刷新將會在何時到來。在刷新來臨之前，我們聚集在長生殿之中，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得意之情滿懷心胸。

　　那時我們覺得，就像在摧毀一切的風暴之中，唯獨我們幾人能夠躲在堅固的房屋裡，看著外面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一般。

　　但我們錯了。這房子，並不像我門想像的那麼堅固。

　　外面的世界在被刷新的同時，三十三天也開始了崩塌。而崩塌的起點，就是太一。

　　曾經的三十三天，是那麼遼闊的一整個世界，但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就開始了毀滅與雕落，崩解成了無數的碎片。

　　就連象徵著我們，三十三天諸神所在的長生殿，也成了如今這副廢墟的模樣。

　　白起，趙雲，我很慶幸，你們當時已經死了，而不用經受我們曾經受過的那種痛苦，絕望，無助。

　　當我們以為一切都不可避免，三十三天將會和外面的世界一起毀滅，被刷新時，太一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用最後殘存的一點力量，離開了三十三天，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們確實將三十三天與外面的世界隔離了開來，而太一，是唯一一個溝通外面世界與三十三天的橋梁。只要他離開，系統就將無法繼續鎖定三十三天的坐標。

　　但離開三十三天意味著什麼，我們都明白。」

　　杜維低下了頭：「太一犧牲自己救了我們，自己卻連同整個世界，一起接受了系統的刷新。而留下的，是我們幾個人的性命，以及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的三十三天。

　　那之後，我們終於明白了，三十三天，也不是那個最終的解決方案。

　　我們離開了三十三天，去各自尋找別的道路。

　　直到今天，系統又經歷過了好幾次刷新。每一次刷新來臨之前，我們都會回到這裡，躲避外面的毀滅與重建。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再離開這裡，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但三十三天，已經不再是我們剛剛建成時那麼完好了。失去了太一的幫助，我們也無法再修復它。這棟房子，已經破了，並且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風吹雨打，變得越來越破。

　　雖然系統無法一次性地徹底毀去三十三天，但每一次外面世界的刷新，都會波及到這裡，摧毀它的一部分。

　　三十三天，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殘破。終於，在上一次刷新之後，它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小片地方。

　　我們意識到，這棟破房子，已經無法再撐過下一次的風暴了。

　　我們乾脆打開了房門，只將最重要的財富，也是這棟房子賴以存在的基石牢牢地鎖了起來，開放了其他的所有空間，然後各自離開，分道揚鑣。我們希望，或許那些其他的使用者，能夠發現一些我們未曾發現的東西。

　　這，就是如今的零城。」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三章　【開發組是什麼】

　　「最後一次？」陳小練喃喃道。

　　「最後一次。」杜維緩緩點頭：「按照以往每一次被刷新時的損毀程度來判斷，現在的零城絕不可能再撐得過下一次的刷新了。如果我們沒有找到別的道路，這一次，就將會是一切的終結。」

　　「那你們……找到了麼？」

　　陳小練的目光從幾個人臉上掃過。

　　加布里和橙橙在羅馬尼亞占據了一個副本，把它設置成了無法被打通。

　　白起認為，只要殺掉夠多的覺醒者和玩家，收集金屬球去無限複製漏洞者，再一次性屠殺掉，將世界盡頭撐爆，就能夠造成系統的崩潰。

　　傘先生靠著奇點的力量，在自己身上創造出了一個微型的，可以隨身攜帶的屏障。

　　如果說零城是避難所的話，那麼傘先生身上的那個屏障，就相當於……一個護身符。

　　這個護身符可以讓他在平時屏蔽掉一部分的系統規則，隨意進出大部分的副本，不被系統發現。

　　但不問可知，連零城都無法抵抗的系統刷新，這個小型的護身符也一樣不可能抵擋得了。

　　趙雲一直留在世界盡頭之中，系統對外部世界的刷新無法影響到她，反倒是躲過了一切。

　　那麼，陳小練還不清楚的，就只剩下辰和杜維了。

　　「先說說你吧。」杜維看了一眼辰：「雖然沒法確切地知道你的打算，但我多少也猜出了一個大概來。你找到的道路……和你從耶路撒冷那群宗教瘋子手裡奪走的東西有關吧。」

　　「耶路撒冷？」加布里翻了個白眼：「那群腦筋比實力更差勁的廢物？」

　　「別這麼說。」辰微笑了一下：「相對於普通的覺醒者來說，他們的實力還算不錯了。不過……我贊成你對他們智力的判斷。」

　　辰抬起手，輕輕按在了面前的石板上，一個盒子伴隨著光芒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下。

　　辰伸手掀開盒蓋，一道金色的光芒頓時亮了起來，然後漸漸平淡下去。

　　盒子的中間，是一對潔白的羽翼！

　　陳小練心中一動。

　　耶路撒冷……？

　　宗教瘋子……？

　　辰和加布里說的，是梅內那群人！

　　當初在那個副本裡，隕石戰隊陷入了苦戰，差點團滅，而喬喬也在戰鬥中犧牲了。

　　在最後的決戰中，他們取出的，就是這麼一對羽翼！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羽翼！

　　但現在，在加布里的嘴裡，他們卻只是一群「實力差勁的廢物」而已！

　　「我不明白。」加布里望著辰，搖頭：「這就是那幫傢伙所說的什麼聖物？一個系統出産的道具而已，我們這些人，誰會把它放在眼裡？」

　　說著，他轉過頭，對杜維笑了笑：「你的缺月五光鎧，計都羅喉瞬獄箭，淚光晶墜……哪一個的威力不比它强得多了？只可惜，現在都讓辰給打壞了。」

　　「加布里，你根本不明白它的意義。」辰緩緩搖了搖頭：「耶路撒冷的白痴們在意的只是它其中蘊含的力量，而這力量對於我們來說確實不值一提。但——它的價值，根本不在力量上！

　　它，是規則！」

　　加布里皺著眉頭，伸出手一把將那對羽翼從盒子裡抄了出來，舉在面前翻來覆去地打量著。而辰卻沒有任何阻攔的反應。

　　「什麼鬼玩意。我怎麼沒覺得它裡面蘊藏著什麼規則？」加布里怎麼也沒看出這對羽翼有什麼特異之處，失望地將它重新丟回了盒子裡。

　　「在有些時候，虔誠的確是有用的。」辰悠然道：「所謂的禱告也好，冥想也好，其實就是在特定的狀態下，將自己的精神力以遠超正常水平的方式集中起來。

　　當一個人在極度虔誠的狀態下，接觸到這種羽翼時，他就有可能得到羽翼之中暗藏的訊息。

　　耶路撒冷的宗教瘋子最初的起源，就是一個從羽翼裡得到了大量訊息與力量的傢伙。

　　而靠著這些訊息和力量，他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教派，並且一直傳承到今天。

　　在那一代代的傳承之中，總有人能夠靠著自己的虔誠，進入極端的精神狀態中，獲取羽翼中的訊息與力量。

　　他們，將這種人稱之為聖徒。

　　當然，聖徒並不是每一代都會出現。畢竟就算是宗教瘋子，發瘋的程度也有高下之分。只有最瘋的那一種，才有可能與羽翼建立起聯繫。

　　而上一代的宗教瘋子裡，剛好出了一個這樣的傢伙。

　　他……很强。雖然在他們的教團之中地位只是最低微的信徒而已，但他的虔誠卻讓他得到了羽翼之中的力量。」

　　「怎樣的力量？」加布里皺眉？

　　辰笑了笑，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話：「我打不過他。」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辰看了一眼衆人：「這玩意上蘊藏的力量波動並不强，如果只是作為普通的道具來使用的話，最多也不過讓使用者提升一點實力而已，甚至……還不到S級。

　　但如果能夠真正地與它産生共鳴，領悟到藏在其中的真正力量，那將會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你剛才說，規則？這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趙雲皺眉，望著辰：「我們在接觸了奇點之後，也一樣領悟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不一樣。」加布里沉著臉，搖了搖頭：「現在的辰……已經可以『改寫』規則了。在你來這裡之前，橙橙用滅空破全力攻擊了他。但他……絲毫無損。」

　　趙雲和白起兩個人的面色也同樣沉了下去。

　　「是的。」辰優雅地點了點頭：「靠著奇點，我們領悟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且能讓我們利用規則。這讓我們成為了超越其他一切覺醒者和玩家的存在。但僅僅是利用規則，離終極的距離還差得很遠，很遠。

　　而我見到的，那個耶路撒冷的瘋子聖徒，他可以做到——改寫規則！」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被我們幾人之外的某個覺醒者打敗，但這卻真實地發生了。

　　雖然我敗了，幸好，我敗得並不算慘，他比我强，但還沒有强到能輕易殺了我的地步。

　　而對於他那改寫規則的力量來源，我産生了極大的好奇。

　　所以，我要得到它。但我一個人，又打不過那傢伙。於是……我想到了我們當中，曾經最强的那一個。」

　　「原來你去世界盡頭找我，是為了讓我去幫你搶這東西？」白起冷冷道：「托了你的福，我被弄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至少你現在也脫困了。何況……我當時確實不知道生命贊歌樂譜有這樣的缺陷。」辰攤了攤手：「當我把你帶出來時，你卻流落到了副本之中。而其他的幾個人，我不覺得和他們聯手之後，就有機會打贏那個聖徒。所以，我乾脆放棄了從他們手裡奪取羽翼的念頭。

　　因為當我知道，這羽翼究竟是什麼的時候，我就確定了，世界上不可能只有這一對羽翼。

　　我建立了荊棘花團，在世界上到處搜尋。終於，我找到了另外一對。

　　我得到了羽翼之中，改寫規則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耶路撒冷。這一次，那個聖徒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了。我殺了他，將他手裡的羽翼也搶到了手。

　　再後來，我又陸陸續續找到了幾對。而這些羽翼之中的力量與訊息，有些相同，有些不同，但將一切拼湊起來之後，我才得到了……一切的真相！」

　　「所以，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加布里敲了敲桌子：「按照你的說法，它難道比奇點更强大？」

　　「天使的羽翼。」辰做出了一個簡短的回答：「既然你也知道那群瘋子，那就該知道他們怎麼稱呼它的吧。」

　　「我問的是真正的答案。」加布里瞪了一眼辰：「這個世界上哪來的什麼天使？除非你說的……是副本裡被系統創造出來的怪物。」

　　「當然不是那種東西。」辰搖頭：「耶路撒冷的那群瘋子確實又弱又蠢，但他們對這件東西的重視卻的確沒有錯。

　　在他們的傳說中，上古時代，神曾經派出過無數天使，與妄圖毀滅世界的惡魔進行過一次決戰。最終的結果，當然是神勝利了，封印了惡魔。但在戰爭中，也戰死了許多的天使。這種羽翼，就是戰死的天使留下的殘軀。」

　　「胡說八道。」加布里撇嘴：「每一次世界被刷新重置之後，我們都是第一時間離開三十三天，回到主世界的。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在這一次刷新之後，有過什麼天使和惡魔的大戰？」

　　「他們說的上古時代，並不是這一紀元發生的事情。」辰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匣子中的羽翼，潔白的羽毛隨著他手掌的滑過，蕩漾起一波又一波的金光：「而是這個世界剛剛被開創出來之後的事情。

　　而那個惡魔——」

　　辰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尖，微笑：「說的就是我。」

　　「你在扯什麼鬼話！」加布里重重一拍石板：「世界已經經歷過了好幾次刷新，除了我們這樣靠著三十三天躲過刷新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在後來才被系統生成的！那幫廢物怎麼可能知道上一次刷新之前的事情！」

　　「如果我告訴你，它究竟是什麼，你就不會那麼驚訝了。」辰笑了起來：「所謂天使，其實是——

　　開發組為自己創建的軀體！」

　　「開發組？」加布里遲疑了一下：「也就是說，他們為自己建立了一些專屬號，並親自登入了上去，和你……不，你的前身，初代GM作戰？」

　　「就是這樣。」辰點頭：「世界其後經歷過了數次刷新，但這些羽翼卻始終沒有在刷新之中消失，而是一直流傳到了現在。」

　　「但為什麼……這些東西會一直留到現在！」加布里皺眉：「就算是有專屬號的高級玩家，在被殺了之後，他們的屍體也不可能留存下來的。更不用說……經歷過這麼多次世界刷新，也依然存在！」

　　「因為你不明白開發組的力量究竟有多强，更不明白，它們究竟是什麼。」

　　辰壓低了聲音，緩緩道：「他們，不但不屬於我們的世界，甚至也不屬於玩家的世界。」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四章　【還是朋友麼？】

　　辰說完了這句話，除了杜維之外，所有人的面色都齊刷刷一變。

　　「玩家，和開發組……也不是同一個世界？」加布里喃喃道。

　　「是的。」辰點了點頭。

　　「那麼，這對羽翼裡留著的是……」

　　「你看，我現在對外的身份，是荊棘花團的團長。」辰笑了起來：「所有的玩家，都絲毫沒有生疑地，以為我是他們的同類。你以為我是怎麼做到的？」

　　「你掌握了上層世界的信息？」趙雲冷冷望著辰。

　　「準確地說，是開發組所知道的，有關我們的世界，和玩家的世界的信息。」辰微笑點頭：「如果把世界想像成程序的話，那麼，我掌握了兩個世界，一部分的源代碼。只是……」

　　辰突然望向了杜維：「我之前竟然從來都不知道，你也瞭解了這麼多。」

　　「很簡單。」

　　杜維微微一笑，也同樣伸出手按在了石板上。

　　一個匣子出現，裡面裝著的，是一模一樣的一對羽翼。

　　「在別的地方，我也找到了一個。」

　　「難怪。」辰緩緩點頭：「那麼說來，你也一樣掌握了『規則』的力量了。」

　　「是的。但唯獨有一點，和你不同。」杜維搖頭：「我不認同……你找到的那條路。」

　　「是麼？」辰聳肩：「那麼說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將我進入零城的權限刪除的？」

　　「是的。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只怕早就已經重新回到零城，將奇點奪走了吧。」杜維笑笑：「其實我想你心裡應該也早就有數，只不過我們都一直不願意撕破臉，將這件事拿到檯面上來說而已。」

　　「說來說去，辰，你找到的路究竟是什麼？」加布里有些不耐煩：「大家好歹是朋友一場，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沒什麼不能跟我們分享的吧？何必要偷偷摸摸地自己一個人幹？」

　　「如果真的是可以分享的，那我也沒有必要暗中阻攔他了吧。」杜維苦笑了一下，看著辰：「我來說，還是你來說？」

　　「隨你，都一樣的。」辰一臉無所謂的淡然表情。

　　「在初代GM取下了初始模板的碎片，也就是奇點之後，整個世界就已經不再完整了。」杜維淡淡道：「他想要得到奇點，然後，將它重新放置回去，補完這個世界。」

　　「這不是和系統想要做的一樣？」加布里不解地望著辰：「補完這個世界之後，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已經從羽翼中取得了一部分兩個世界的源代碼。不僅有這個世界的，更有上層世界的。在將奇點放置回初始模板之前，他一定會對其進行修改。而在補完了世界的初始模板之後，辰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神，甚至……比他的原身，初代GM更加强大。到了那時，或許就連開發組也對他無能為力了。」

　　「不是或許，是肯定。」辰微微一笑：「我將成為系統本身，無論開發組還是玩家，都無法再影響到我們世界。」

　　「那就隨他去做吧。」加布里聳肩：「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力量的强弱已經無所謂了。辰能解放這個世界，我們也不用再被系統所束縛，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

　　「不會再有什麼我們了。」杜維緩緩搖頭：「你們忘了，我們是怎麼産生的麼？」

　　加布里楞了一下，隨後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陳小練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漏洞者的産生，就是因為奇點被剝離，世界的初始模板出現了缺損。

　　而當模板重新變得完整，不再有缺損之後……

　　漏洞者，還會存在麼？

　　「辰，你計劃的完成，意味著我們都會死？」趙雲眼中寒光一現。

　　「不僅僅是死，而是徹底地消失。」白起悶哼一聲：「死掉的話，至少還能留在世界盡頭之中，就像你我曾經經歷過的那樣。但是如果世界被補完的話，就連我們存在的根基都不再存在了。」

　　「那他自己呢！他也是因為奇點缺失而産生的！」加布里望著杜維，語聲急促：「你剛剛說了，他是最初的漏洞者，是一切的起源。」

　　「但他的本質，是初代GM的分身。」杜維緩緩搖頭：「就算漏洞被彌補，他也一樣可以繼續存在下去。」

　　「辰，是這樣麼？」加布里死死盯著辰。

　　「抱歉。」辰嘆了口氣：「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陳小練捏緊了拳頭。

　　這是很明顯的默認了。

　　「你為了自己的私欲，打算把我們全部獻祭掉？」一直沒有說話，冷眼旁觀的橙橙終於開口了：「辰，我現在很慶幸，你離開了我。」

　　「這不是我的本意。」辰輕輕嘆了口氣：「杜維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只不過我們兩人之前，彼此都沒有挑明過而已。他不想讓我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辰抬起頭，直視著橙橙，目光清澈見底：「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半分。所以當我清楚，如果要完成我的計劃，一定會導致你們的消亡之後，我一度猶豫過很久。

　　因為這就意味著，我將會親手將你抹殺掉，還有他們……我最愛的人，我最好的朋友。

　　杜維得到了羽翼，也猜到了我將會做什麼。所以他要求我，如果我有一天要離開你，那麼絕不能告訴你，真實的原因。

　　雖然他除此之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當我終於有一天做出了決定的時候，我離開了你。

　　我寧願你恨我。這樣，我的心裡也會好受一些吧。

　　但當我試著回到零城，取走奇點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的進入權限已經被刪除了。

　　我們在零城的權限，都是相等的。你們沒有能力刪除我的權限，除非……」

　　辰看了一眼杜維：「是一個和我一樣，同樣掌握了一部分世界源代碼的人。」

　　「你也一樣沒有問過我。」杜維笑了笑：「我覺得，就那樣彼此心照不宣，是最好的。可惜，最終你還是回到了這裡。」

　　「是的。」辰攤手笑了笑：「可能是命運注定了，要讓我來拯救這個世界吧。」

　　「用我們的生命作為代價？」趙雲冷冷道。

　　辰收起了笑容，表情變得莊嚴起來：「是的。用你們的生命作為代價。

　　但相信我，我要做的事情，和我自己的私欲沒有任何關係。

　　只要我能夠完成我的補天計劃，那麼整個世界，都將從系統的手中解放。

　　而為此要付出代價的，只是你們幾個而已。

　　或者最多，再加上世界盡頭裡，那麼多年下來的這些漏洞者。他們有多少人？五百？還是一千？

　　記住，這個世界上，不止有你們，還有著數十億的普通人和覺醒者。

　　相信我，做出犧牲你們的決定，對我來說，一樣很艱難，非常艱難。

　　但最終我還是確定，這麼做，是值得的。

　　我要守護的，是整個世界，而不是你們區區幾個人。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辰站了起來，聲音低沉，目光望過面前的每一個人：「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了。你們都知道，三十三天……現在的零城，不會再撐得過下一次的刷新。當它到來時，我們大家……所有人，都將被系統清除。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我來顛覆掉一切。

　　這不是獻祭，而是犧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冷若冰霜的趙雲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然後是加布里，橙橙，白起……

　　「辰，你該不會是被耶路撒冷那群瘋子傳染了吧。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彌賽亞？」加布里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個偉大的救世主，甘願付出巨大的犧牲，只為了保護所有的世人？聽起來可真是太令人感動了。可你想過沒有——」

　　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板上，大聲吼道：「耶穌可沒把十二門徒釘在十字架上！他是自己上去的！

　　犧牲自己，那才算得上是犧牲！你說要我們犧牲，你問過我們的意思麼？」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用自己來代替你們。」辰很誠懇地望著加布里：「但很遺憾，我也沒有辦法。」

　　「行了，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橙橙也站了起來，低著頭，目光望著自己的腳下：「辰，我不想去評價你的做法是對是錯，我也沒辦法評價它是對是錯。

　　你相信你的補天計劃是正確的，你並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這些，我都願意相信。

　　但我不可能放過一個拋棄了我的男人，也不可能那麼無私地，寧願犧牲自己，去拯救這個世界。

　　所以，抱歉，我不接受這種犧牲。」

　　「簦？」

　　「辰，我寧願和你……從沒有認識過。」

　　傘先生搖頭，握住了手中那柄黑雨傘。

　　「白起，趙雲，你們呢？」辰嘆了口氣。

　　「我有我自己的做法。」白起站了起來，握住了長劍：「我會幹掉你，然後離開這裡，填滿黃泉。」

　　趙雲什麼話也沒說，只默默在掌心中凝聚出了一柄長槍來。

　　辰苦澀一笑：「那麼，杜維，你也不會站在我這一邊了，對吧？」

　　「如果我會的話，之前就不會一直試著阻止你回來了。」杜維淡淡道。

　　「好吧，我很遺憾。」辰輕輕搖頭：「我原本以為，至少會有一兩個人認同我的。現在看來，我只能先送你們六個去世界的盡頭，然後再取回奇點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陳小練也站起了身：「還有我呢。」

　　辰的目光落在了陳小練身上，但轉瞬又移了開去：「你就算了。不管你站在哪邊，都沒有什麼區別。」

　　媽的！

　　陳小練在心裡痛駡了一句。

　　老子有那麼弱麼！弱到你連我都懶得算在內了！

　　不過陳小練還是握住了石中劍，盯緊了辰。

　　「退下吧，陳小練。這種級數的戰鬥，不是你能夠摻和的。」杜維是最後站起來的一個。

　　他望著辰，輕聲道：「我一直試著裝傻，不希望我們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我也是。」辰的表情很失落：「我記得，以友誼的名義提出的要求，我還剩下一次沒有用吧。」

　　「是的，還有一次。」

　　「如果我現在用了，你會遵守約定麼？」

　　「……」杜維沉默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抱歉，這件事上，我不能答應你。」

　　「那麼，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我看……已經不是了吧。」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五章　【出手】

　　杜維說完，伸出手，在前方的虛空中輕輕抓了一下。

　　一塊甲片，半根長弓，同時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中。

　　光華流轉下，甲片和長弓飛快地恢復了原狀。

　　「很抱歉，我好像把淚光晶墜捏碎得太徹底了。」辰笑了笑，雖然看著杜維正在面前修復裝備，卻沒有半點上前搶攻的意思：「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需要它們麼？」

　　「當然不需要了。」杜維聳聳肩，手指一彈，那一弓一鎧便向著陳小練飛去：「接著。」

　　陳小練本能地伸出手，剛剛觸碰到鎧甲時，甲片卻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翻轉過來，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向上，包住了他的全身。

　　而那柄長弓，也捏在了他的左手上。

　　系統中出現了提示。

　　【計都羅喉瞬獄箭，遠程？？？級裝備。】

　　【缺月五光鎧，防護？？？級裝備。】

　　就這兩句話，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

　　但陳小練卻突然發現，手中的這柄長弓，和自己曾經在世界盡頭中見過的那柄很相似！

　　那個長弓男人的實力並不算很强，但手裡握著的那柄銀弓，威力卻强到了不可思議，而且連石中劍和它相碰數次，都沒有發動破殺技能！

　　那柄長弓，至少也是A+級的裝備，甚至很有可能是S級！

　　但手中的這柄，系統內卻連提示都沒有給出，甚至連級別都顯示成了問號。

　　也就是說，那柄長弓……其實是贋品？！

　　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手裡的這柄弓……

　　「把你的石中劍收起來吧。」杜維看著陳小練穿上了缺月五光鎧，握住了計都羅喉瞬獄箭，淡淡道：「如果你還想能發揮上哪怕一點作用的話。」

　　「我不這麼認為。」辰輕輕搖頭，笑了笑：「如果話都已經說盡了的話，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他的身體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身前，掌心已經按在了陳小練的胸前。

　　同時面對六個曾經的同伴，就連辰也不敢托大。

　　原本的陳小練在他看來，實力不過是螻蟻一般而已。但既然杜維給了他那兩件神器，現在已經略微能起到一些威脅的作用了。

　　那就——先殺了他！

　　砰！

　　一根槍柄出現在了陳小練的小腹上，將他遠遠打飛。

　　出手的是趙雲。

　　「躲遠點！你以為你身上這套玩意對他來說很結實麼！」趙雲厲聲一喝，借著槍尾打在陳小練身上的反衝力，槍尖刺向了辰的咽喉。

　　陳小練被趙雲的一槍擊飛，翻滾了兩圈，落在了地上，但卻沒有感到什麼疼痛。那一槍的力量只是為了將他推開而已，卻沒有擊穿身上的鎧甲。

　　不僅如此，在他落地的時候，甚至沒有感受到什麼衝擊。

　　身上的這套名為缺月五光鎧的鎧甲，果然是一套……神器！

　　這個念頭剛剛在陳小練腦中升起，胸前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剛剛被辰的手掌按上的地方，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凹陷。

　　陳小練的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辰的力量，即便是透過了缺月五光鎧，仍舊一擊就將陳小練重創！

　　好……强！

　　陳小練咬著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卻看見面前的六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趙雲的全身已經披上了那套力量凝聚的銀色鎧甲，手裡持著長槍銀龍，向著辰不斷攢刺。

　　橙橙雙手中各握著一根自己的紅色長髮，凝聚成次元刀，每一刀劈下，都斬破一片空間。

　　加布里不斷地自手中召喚出光球，向著白起砸去。

　　傘先生手中的雨傘時刻收攏，或劈或刺，時刻又張開，橫掃一片。

　　白起的長劍這一次沒有虛砍，而是每一劍都以最刁鑽的角度，刺向辰。

　　只有杜維負手站在稍遠處，閉著雙眼，一時沒有出手。

　　面對五個人的圍攻，辰卻絲毫沒有落入下風的樣子。

　　他只是慢悠悠地在原地踏步，躲避著幾人的攻擊，然而眼神中一片專注，卻始終盯著沒有出手的杜維，不敢離開分毫。

　　趙雲的槍，白起的劍，傘先生的傘，橙橙的次元刀，還有加布里的光球，在辰的身周揮舞不休，覆蓋了整片的空間，卻沒有一個人的攻擊能夠觸碰到辰的一絲衣角。

　　並不是無法接觸到辰，而是即便擊中了辰，卻像是只觸及到了一個影子一般，絲毫沒有半點作用。

　　「抱歉，對著你們這樣的級數，我沒辦法再留手了。」

　　即便在這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之中，辰竟然還有餘力說話。

　　彷彿舞蹈一般的動作中，辰的身形突然靜止，停留在了原地。

　　五個人的攻擊，同時打在了辰的身上。

　　然而辰卻仍舊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像是剛被擊中的反應。

　　五人的神情同時一變。

　　自己的攻擊，明明有著擊中的觸感反饋，但辰……難道已經强到了這種份上，可以完全無視？

　　下一個瞬間，辰卻突然動了。

　　在他動作的同時，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從他的身上閃現出來，其他人彷彿是靜止了一般，沒有半點動作。

　　而辰的手掌，就這麼印在了加布里的胸膛上。

　　轟！

　　那道强光像是煙火一般，突然爆炸開來，而加布里則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向後飛去。

　　這草坪並不大，不過只有半個足球場的大小而已，而周圍的虛空卻是無窮無盡。加布里像一顆炮彈一般，直直向著沒有邊緣的虛空飛去。

　　一掌擊出，辰卻也立刻向後退去，面色頃刻間由蒼白轉為鮮紅，再轉回蒼白，反復數次。

　　而直到這時，其餘四人才終於重新恢復了動作。

　　「時間……鎖定？」

　　趙雲面如寒霜，從牙縫裡擠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是空間鎖定。」辰擠出一絲微笑來。

　　趙雲雙手握著長槍銀龍，身上的銀芒越來越盛，彷彿火焰一般燃燒了起來。

　　「那麼，就讓我打破你的鎖！」

　　長槍從腰間甩出，向著辰刺去。

　　她的動作很慢，慢得像是幾乎定格了一般，但槍尖每滑過一寸距離，都帶起了一絲空間的漣漪。

　　銀芒從漣漪中散發出來，變成黑白二色，最終又發散為了五彩。

　　而她的面色，凝重如冰山。

　　望著趙雲的這一槍，辰也表情也沉了下去。

　　不再是空手，而是伸手在面前一揮，一道半透明的牆陡然浮現。

　　槍尖似慢實快，就在那道牆形成的一瞬間，已經刺在了牆面上。

　　那面半透明的牆被槍尖刺中時，就突然碎裂，彷彿玻璃一般散開，但槍尖也同時為之一滯。

　　而辰在這同時，右手也緊握成了拳頭，擊在了槍尖之上。

　　周圍的空間在槍尖與拳頭的碰撞之下，攪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紋，像是開鍋亂滾的熱粥一般。

　　槍尖和拳頭同時向著一側偏去，但辰的另一記拳頭，卻也重重砸在了趙雲的槍柄上。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長槍斷成了兩截。

　　而槍尖的那一截，就這麼被辰一翻腕抄在了手中。

　　然後向著趙雲，猛地擲出！

　　長槍在空中帶起的漣漪，比方才趙雲刺出時更為密集濃郁，向著趙雲的前胸飛去。

　　但傘先生的雨傘，也在同時揮到，張開。

　　槍尖扎進了傘面之中，將傘擊飛，自己卻也偏離了擲出時的方向，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從趙雲的左肩飛過，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向著遠方飛去。

　　而兩柄次元刀和白起的劍，也在同一時刻襲向辰的背心。

　　右臂回揮，撐在了劍刃之上。劍鋒沒有能切入肉裡，卻還是將辰將前方打得一個踉蹌。

　　兩柄次元刀，這一次辰也不敢再硬接了，左臂輕輕揮動，生成了一小團模糊的空間，攔在了次元刀的劈砍路線上。

　　在次元刀斬中了那一小團模糊的空間之後，橙橙只覺得自己的刀斬空了，虛虛的毫不受力。肉眼看去，刀像是定格在了那空間之前，被粘住了一般，但橙橙手中的感覺，卻是始終一直在向前斬去。

　　就像是那團空間，無窮無盡，怎麼也斬不到頭一般。

　　兩掌印在了白起和橙橙的胸前，將兩人也擊得向後退了兩步，身體一軟，險些就要跪倒在地上。

　　辰的雙手緊接著一張一合，在胸前劃出了幾道直線，將橙橙和白起都框在了其中，眼中異色一閃，那幾道直線突然顯現，形成了一個立方體。

　　「給我……消失！」

　　立方體一閃，橙橙和白起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剛才電光火石般的瞬間一番交戰當中，陳小練已經咬著牙，半跪著直起身，左手握著弓身，右手拉著弓弦，將弓開到了滿月。

　　弓弦上，並沒有箭。

　　但無數氣流聚集起來，卻在陳小練拉開的長弓上形成了一柄羽箭。

　　鬆手！

　　離弦！

　　氣流凝聚的羽箭，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向著辰射了過去！

　　而在羽箭射出的同時，陳小練也胸口一窒，像是被一柄大錘猛地敲中一般，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種神器，雖然威力强大無比，但果然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就能用的。

　　僅僅只是射出了一箭，就已經將他的體力抽空，甚至還有透支！

　　但那羽箭飛出時，上面所蘊含的力量波動，卻也恐怖至極。

　　陳小練估計，僅僅是這一枚羽箭，若是對上在世界盡頭中所對戰過的兀牙，或是塞巴斯塔這種級數的S級强者，只怕當時就能將他們擊殺，根本用不著第二擊。

　　只是面對這一箭，辰卻似乎連正眼都沒有看上一眼，只是飛快地伸出左手，攔在了羽箭之前。

　　兩根手指並沒有如何用力，就夾住了羽箭，向著陳小練猛地一甩。

　　羽箭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射向了陳小練。

　　「弓月舞！」

　　杜維一直負手閉著雙眼，沒有動彈，沒有開口，但陳小練卻突然在心中聽見了他的聲音。

　　而在聽見這三個字的同時，陳小練的心中彷彿突然生出了什麼，一套與手中長弓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武技，驟然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這套武技，不像是三板斧那樣從系統中兌換的感覺，强行灌輸進去，而像是從最初就深深印在了陳小練的心裡，自幼每天練習過一般。

　　計都羅喉瞬獄箭像是自行舞動起來般，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自下向上反撩了過去。

　　長弓頂端的銳利鋒刃，恰好切在了那羽箭之上。

　　二者相碰，羽箭並沒有被擊飛，而是彷彿被融合了一般，化作一道光芒順著鋒刃流到了弓身之上，再流入了陳小練的體內。

　　剛剛那一劍所射出時所消耗一空的力量，現在卻又重新全部回到了陳小練的體內！

　　像是沙漠中的久旱之人，剛剛喝下一大口甘泉一般，陳小練的全身再度被激活，充滿了力量。

　　這柄弓……似乎能夠吸收力量！

　　「把力量壓縮！越是凝練的力量，才越有殺傷力，而不會被反擊。」

　　杜維仍舊負手閉目不動，但聲音再一次傳到了陳小練的耳中。

　　陳小練再一次拉開了弓弦。

　　這一次，長箭在弓弦上形成了之後，卻沒有立刻射出，而是在弓弦上飛快地收縮。

　　最終，箭身都已經消失，而只剩下了一個小點，凝聚在弓弦之上。

　　然後，鬆弦！

　　陳小練在再一次射出這一箭之後，已經徹底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委頓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抬頭望著前方。

　　那個小點幾乎無形無質，在射出時也沒有半點力量的波動傳出，而偏偏辰的這一次，卻反倒正眼望向了陳小練射來的質點。

　　他沒有躲，而是左手抬起，攔在了質點的行進路線上。

　　左手剛剛抬起，質點就已經飛到了近前，停住了飛行。

　　辰的左手輕輕一振，那質點便消失於無形之中。

　　然後……就沒了？！

　　陳小練在射出了這一箭之後，已經全身脫力，但看見辰再一次輕鬆接下了自己的這一箭，心中還是如驚濤駭浪一般。

　　辰這傢伙……究竟是有多强！

　　在被刷新掉的時間線內，白起殺掉零城的四巨頭時，只是輕描淡寫而已。

　　而辰當時同時對戰三人，卻只殺掉了洛南，而讓阿德裡克和武天使逃了回來。

　　剛剛恢復了記憶之初的時候，陳小練在心中暗自對比過，原本還以為辰的實力，比白起還要弱上一些。

　　但現在，連同白起在內的五個人圍攻，辰卻仍舊招架自如，甚至還能夠反擊！

　　陳小練現在可以肯定，辰當時根本沒有盡全力。如果他真的有心動手的話，只靠自己，就能輕鬆地將零城裡的所有人全部殺光吧！

　　趙雲和傘先生站定了腳步。趙雲的手中重新凝聚生成了一柄銀龍，傘先生的雨傘也回到了掌心。

　　而原本被擊飛到了天際的加布里，也隨著一個巨大的光球，重新出現在了草地上。

　　幸好，這塊草坪看起來倒是結實得很，幾人乒乒乓乓打到了現在，地面卻沒有因為被波及而出現什麼損毀。

　　「橙橙和……白起呢？」加布里皺著眉頭，臉色鐵青。

　　一聲裂帛聲傳來，一旁的空間上出現了一道大大的黑色裂縫，次元刀的刀刃從中伸了出來。

　　橙橙和白起從中跨了出來。

　　五個人對視了一眼，再望向辰的時候，面色都帶上了凝重。

　　雖然已經知道，如今的辰已經今非昔比，但五人卻都沒想到，在聯手的情況下，竟然仍舊會被辰壓制得灰頭土臉。

　　「杜維！你不打算動手了麼？」橙橙寒聲道。

　　「就算是要看戲，好歹也睜開眼看吧？」加布里剛剛擠出一絲笑容，嘴角卻滲出一絲鮮血來。

　　「我算過了，你們打不過他。」杜維輕輕搖頭。

　　「所以才要找你一起動手啊！」加布里瞪了一眼杜維。

　　「加上了我，也一樣打不過。」杜維嘆了口氣：「他從羽翼之中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

　　「那怎麼辦？我們統統舉手投降，看著他把奇點取走，補完世界的初始模板，然後我們被抹殺？」橙橙冷哼一聲。

　　杜維突然睜開了雙眼。

　　那一雙眼睛之中，竟然沒有了瞳孔，也沒有了眼白，而只剩下兩團星雲在其中旋轉。

　　他邁出了腳步，向著辰一步步地走去。

　　杜維的動作不快也不慢，但每一步踏出，都彷彿印在一個特定的節奏上。

　　望著杜維走來的動作，辰的表情第一次真正地嚴肅了起來。

　　杜維的腳步每踏出一下，腳底都會泛起一陣空間的波瀾。

　　他正在用向前邁步的動作，來調整自己的節奏。

　　在一步步邁出的過程中，杜維的力量並沒有什麼變化，但他身上的殺意卻越來越濃。

　　而腳底的綠草，也在那波瀾之下瘋狂地枯萎下去，在杜維的身後，留下了一道焦黃的痕跡。

　　他越是向前走，那焦黃的範圍半徑就越是廣闊。

　　陳小練只覺得臉上像是被利刃割過一般，一陣接一陣的劇痛。

　　身上穿著的缺月五光鎧立刻感應到了這股殺氣，甲片蔓延，自動在陳小練的臉上覆蓋上了一層面罩。

　　辰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出手了。

　　只是他出手的目標，卻不是杜維，也不是傘先生趙雲等人。

　　而是——陳小練！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六章　【25分鐘】

　　辰仍舊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從胸前一掌向下拍了下去。

　　但那一掌，卻穿過了空間，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胸前。

　　不僅是位置發生了變化，就連方向也改變了！

　　陳小練駭然變色，立刻施展出了剛剛領悟到的弓月舞，身體向後扭曲，同時弓刃斬向了辰的手掌。

　　但陳小練明明身體連續變幻了四五個方位與角度，卻仍舊沒有躲開辰的這一掌，被重重打在了胸前。

　　而與此同時，辰也發出了一聲悶哼。

　　趙雲的槍，白起的劍，傘先生的傘，橙橙的次元刀，還有加布裡的光球，同時攻向了辰。

　　最終的那一掌，被陳小練身上的缺月五光鎧卸去了三分力道，又被五人的攻擊逼得有兩分力道沒有發揮出來。

　　縱使如此，陳小練仍舊被再一次重重一掌擊飛，像炮彈一般直射向遠方的虛空中。

　　但只飛到了一半，陳小練卻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而重新出現在了原地，只是方向卻反了過來。

　　在剎那間，辰改變了陳小練周圍的空間法則，調換了他被擊飛的方向，向著自己飛了過來。

　　而他的下一掌，已經蓄勢待發。

　　「抱歉，我本並不想殺你。」

　　在被五人圍攻的當口，辰竟然還有餘暇說話！

　　陳小練被這一擊打得七葷八素，剛剛定下神來，就看見自己已經重新飛向了辰。

　　媽的，老子是皮球麼！

　　自從開打之後，陳小練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相對於這些老怪物來說，實在是太弱小了。

　　若不是穿上了這套缺月五光鎧，辰的第一擊，就已經把自己給打死了。

　　而即便是拿上了計都羅喉瞬獄箭，自己連發兩箭，也絲毫沒有傷到辰，輕描淡寫地就被接了下來。

　　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自己真的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但就算是泥人，也有著三分土性。

　　我是很弱。

　　——可是你他媽憑什麼就追著老子一個揍！！！

　　陳小練一咬牙，體內不知從何處再次生出了一股力量，人還在半空中，已經重新拉開了弓。

　　弓弦上，氣流凝聚成羽箭，再融匯成一枚小小的質點，向著辰射去。

　　辰的身體突然一閃，幻化出了五個分身，各自接下了趙雲等人的攻擊，而右手一根手指，點向了陳小練射來的那一粒質點。

　　這一次，質點竟然也被反彈了出來，直射向陳小練的心窩！

　　「該死！」

　　陳小練在心中暗駡一聲，眼看著質點向著自己飛來，人在半空中，卻絲毫無能為力。

　　但下一刻，他卻看見正一步步走向辰的杜維，抬起了左手。

　　一枚木匣子突然出現在掌心之中，被閃電般推向了陳小練。

　　那匣子飛行的速度，比質點更快，轉瞬間就砸在了陳小練的胸口上。

　　原本正在向前飛行的陳小練，被匣子一砸，身體突然一沉，整個人失去了向前的速度，墜落了下去。

　　而他眼前的景色，也突然為之一變。

　　辰……趙雲……白起……傘先生……杜維……

　　還有那片草地，都統統消失了。

　　眼前，是一道欄桿，以及宏偉卻殘破的大殿內部。

　　長生殿……？

　　在那段被抹消的記憶裡，陳小練就是在這裡，一劍劈在了奇點之上，觸發了刷新的。

　　自己，被從零號房間裡踢了出來！？

　　「陳小練？！你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

　　身後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陳小練飛快地轉過頭，看見了兩張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臉。

　　妮可，與天烈。

　　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陳小練苦笑。

　　這要解釋起來，就太長了一些。

　　「你是誰！你身上這兩樣東西，是怎麼來的！」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看見陳小練，面色一變。

　　「一個叫杜維的人給我的。」陳小練聳聳肩：「怎麼，你有意見？」

　　眼前這男人，看起來實力似乎也不弱。但此刻陳小練身上穿著缺月五光鎧，手裡握著計都羅喉瞬獄箭，除了面對那幫老怪物之外，天下間只怕誰都不虛了。

　　「主人……把它們給你？」他冷哼一聲，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一絲凶光，腳下向前踏出了一步。

　　「克里斯，不要激動，確實是我給他的。」

　　杜維突然出現在了陳小練的身邊，淡淡地對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說了一句。

　　看見了杜維的出現，克里斯的表情突然激動了起來：「主人！您……您沒事吧！辰那傢伙……」

　　「克里斯，你別說話了。」杜維只是淡淡的一句，克里斯就立刻退後兩步，低下了頭去，閉口不言。

　　「你……打敗辰了？」陳小練話剛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眼前的杜維，身上沒有絲毫的力量波動，顯然是和自己初見時那樣，只是一個投影而已。

　　而在零號房間裡的戰鬥，只怕還在繼續。

　　「時間不多了，陳小練，現在，按照我說的做。」杜維指了指陳小練腳下的那個匣子：「把它撿起來。」

　　「我怎麼覺得好像……每次我見你的時候，你都會跟我說一句時間不多了？」陳小練苦笑著一邊吐槽，一邊撿起了盒子打開。

　　金光泛起，盒子裡，正是那一對天使的羽翼！

　　「把它收好。將來你能夠從中間領悟出多少力量來，就看你自己了。」杜維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欄桿：「還有奇點，你也一起帶走。」

　　「什麼？！」陳小練嚇了一跳：「我，把奇點，帶走？！」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們就算加在一起，也沒辦法戰勝辰。」杜維淡淡道：「但合我們六人的力量，要將他封在零號房間裡，還是可以勉强做到的。」

　　「封住……？多久？」陳小練苦著臉。

　　「半小時，最多半小時。他對於規則的領悟，在我之上。雖然暫時被困住，也一定能夠離開。所以，我要你帶走奇點。」

　　「媽的，就算讓我帶走，我能帶去哪裡！」陳小練捏緊了拳頭：「你們幾個都打不過的傢伙，你難道指望我能保護得了奇點麼！」

　　「所以我才告訴你，時間不多了。」杜維搖了搖頭：「你要在這半小時之內，讓自己的精神進入羽翼之中，領悟這個世界的規則。然後，你才可以將奇點取下。而奇點，是零城的基石。沒有奇點，零城也將不復存在。當奇點被取下後，整個零城都將進入坍縮。」

　　「你是說……你們要和他同歸於盡？」陳小練皺眉。

　　「我們可沒那麼有奉獻精神。」杜維笑了起來：「坍縮不意味著湮滅，只是整個空間被折疊了起來而已。就算是現在的辰，要出去也得費上很大的周折。」

　　陳小練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杜維要將自己踢出零號房間，而辰又是為什麼突然不顧圍攻，也要殺了自己。

　　「再說一次，陳小練。」杜維望著陳小練：「辰得到的羽翼，比我更多。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我原本的想像。哪怕零城的空間坍縮了，他遲早也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到了那時，他一定會來找你取回奇點。而你要做的，就是在那一刻到來之前，找到解決他的辦法。」

　　「我……找到解決他的辦法？」陳小練的臉都變形了：「你覺得這可能麼！你們都是怪物，而他是怪物中的怪物！」

　　「辰的確很强，但別忘了，你手裡有奇點。」杜維笑笑：「天使羽翼中，是兩個世界的源代碼，而奇點，則是這個世界的初始模板的一部分。別忘了，我們力量的來源，就是『規則』。只要你能領悟規則，你也一樣可以變得和我們一樣强。然後——」

　　「光是這樣，果然是不夠的，對吧。」陳小練深吸一口氣：「說吧，我還得做什麼。」

　　「找到……然後……」

　　杜維側目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天烈等人，將嘴湊近了陳小練的耳邊。

　　「什麼？！」

　　聽完杜維的話，陳小練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跟你開玩笑。等你讀取了天使羽翼中的信息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該怎麼做了。」

　　說完，杜維伸手入懷，掌心中托著一樣東西，送到了陳小練的面前。

　　「我這裡，只有一枚。希望你的運氣足夠好。」

　　「好吧……」陳小練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然這麼深入地捲進這幫老怪物的恩怨之中。

　　不過……現在就算是想抽身而退，也沒機會了。

　　如果真的讓辰完成了那個補天計劃的話，陳小練自己身為漏洞者，也是一定會被抹殺的。

　　還有喬喬、羅迪、秀秀……

　　「你還剩二十五分鐘。」

　　說完最後一句話，杜維就消失在了陳小練的面前。

　　「好了，從現在起，你們都別說話！」

　　陳小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著木匣子，手指著面前三人大聲道：「如果我在二十五分鐘之內，參不透這玩意裡的秘密，那大家就都要一起嗝屁了！明白了麼！」

　　說完，他也不管天烈他們什麼反應，目光與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那一對羽翼之上。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七章　【拼了】

　　看。

　　看。

　　再看。

　　陳小練一直在盯著那對羽翼，竭盡全力地想要排除心中的一切雜念。

　　但偏偏，人在越是想要專注的時候，就越發是難以專注。

　　剛剛在零號房間裡才找回了零城毀滅的相關記憶，又聽到杜維和辰說出了那麼多令人震驚的秘辛，陳小練現在的心中，哪裡還能沉靜得下來？

　　更不用說，杜維還只給了他區區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如果無法參透，辰就會出來，奪走奇點，然後抹殺所有人！

　　這簡直就像是陳小練在當網路寫手的時候，眼看著書評區裡頭的讀者不斷地在催更，對著打開的WORD文檔，努力想要專注地碼字，卻怎麼也憋不出半個字來一樣。

　　辰說過，要讀取羽翼中留下的訊息，並不一定非要是宗教的信徒。只不過極端的狂熱虔誠，更容易讓人進入到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狀態下而已。

　　但陳小練現在腦子裡的雜念飛來飛去，始終沒法徹底排空，更不用說精神力高度集中了。

　　他甚至一瞬間泛起了一個念頭——自己要是之前信了個什麼教，那該有多好！

　　時間，還剩下二十分鐘。

　　媽的，怎麼辦！

　　陳小練面無表情，身體也一動不動，只是盤膝坐著，望著面前的內心卻在不斷地狂呼。

　　精神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集中……

　　等等！

　　怎麼忘了這玩意！

　　陳小練重重拍了一下腦袋，從儲物腕表裡取出了石中劍來！

　　石中劍自帶技能，王者之威，發動！

　　【王者之威：使用者加持威凜效果，對敵人産生恐懼以及震懾的精神加持。同時消除自己的所有負面精神效果。】

　　雖然在技能描述裡顯示的，是取驅除敵人施加的負面精神效果。

　　但——誰說不能對自己自帶的負面精神效果産生作用！

　　當技能發動之後，陳小練腦中的那些揮之不去的雜念，果然瞬間清除得乾乾淨淨！

　　並不是那些困擾陳小練的記憶消失了，而是雖然仍舊能記得，卻被清除出了大腦當前思考運轉的區域。

　　如果說陳小練原本的腦海是一個房間的話，那麼那些雜念就像是從櫃子裡取出的雜物，鋪滿了一地，連落腳的餘隙都沒有。但現在，這些雜念全被重新裝回了櫃子裡，地面一片乾乾淨淨！

　　在石中劍的特性加持下，帶著一片清明，陳小練終於將精神力集中到了最高，目光死死盯著那一對羽翼，再也沒有挪開半分。

　　漸漸地，那對羽翼在他眼中的模樣，似乎發生了變化，開始變得越來越巨大，直至鋪天蓋地，撐滿了陳小練的整個眼簾。

　　又像是陳小練正在從太空中向下墜落，而身下的星球，就是那一對羽翼一般。他的視線穿過了羽翼表面的羽毛，穿過了羽毛之間的縫隙，穿過了羽毛上的分子、原子……

　　終於，視線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視線再亮起時，出現的畫面是一片殺伐。

　　遼闊的地面，被打成了無數的碎塊，而頭頂的天空則是一片血紅。

　　一群長著羽翼的天使在空中飛舞著，只是背後的雙翼卻並未拍打，而是平平伸開，看起來他們的飛翔並不依靠氣流。

　　一個人型被他們包圍在當中，全身都是一片模糊，看不清相貌，甚至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周圍的天使正在向著它圍攻過去，每個天使手中握著的武器揮動時，都將周圍的空間攪碎成了一片。

　　而在那被攪碎的空間之內，閃耀著細小的綠色符文。

　　陳小練的心中一動，將目光移動了過去，想要看清那些符文。但似乎他的視線並無法隨心所欲的移動，雖然竭盡全力，卻也只能看清十之一二。

　　但每一個被陳小練看清的符文，都突然自原來的位置向著陳小練飛來，投入了眼睛之中。

　　場中的模糊人型，很明顯就是初代GM，辰的前身。

　　他的手裡沒有任何武器，也看不出使用了什麼技能。

　　他只是靜靜站在原地，伸出手，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地抹過。

　　每一個靠近他的天使，在遠遠被他伸手抹過之後，身體都會立刻崩解，分散，同樣化作一片片綠色的細小符文。

　　陳小練拼了命地想要看清更多的符文，而隨著被看清之後，投入他眼底的符文越來越多，陳小練也意識到了自己視線內物體的變化。

　　不僅僅是被天使的武器或是死亡破壞的空間部分，就連其他完好的部分，在陳小練的眼中也漸漸變得能夠分解。

　　整個世界的一部分，都變成了符文的模樣，並且這一小部分，還在漸漸地增多。

　　這……就是世界的源代碼？！

　　陳小練心中剛剛驚喜著，突然感覺到了視線的移動，向著那模糊的人型加速飛去，而眼前也出現了一隻持劍的手。

　　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視線，並不是旁觀者，而是那些羽翼天使之中的一個。

　　「主控被修改過了！他的權限和能力都被大幅度升格了！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了！」

　　遠處，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透著恐懼。

　　「那該死的傢伙！他以為他能逃得掉麼！等我們收拾完主控之後，下一個就是他！就算逃去了他的小世界也沒用！」

　　陳小練聽到「自己」正在開口怒吼，而手中的長劍也向前斬了出去。

　　在長劍斬出的同時，陳小練的眼前也突然看見了初代GM的手對著自己，遠遠地抹過。

　　然後，連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化作了無數符文，飄散開來。

　　全身一震，陳小練幾乎從原地跳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大汗淋漓，而之前眼前的一切也陡然消失。

　　剛才在這對羽翼之中看到的，果然就是它曾經的主人，與初代GM戰鬥的畫面。

　　而那些細碎的符文……

　　陳小練抬起頭，看見天烈三人正屏氣凝神地望著自己，果然一直都沒有出聲打擾過，即便是看見陳小練已經抬起了頭，也沒有說話，只是遞來了一個質詢的眼神。

　　陳小練將目光集中在了天烈的身上，果然發現天烈身體上的很多地方，在自己的目光下都變成了符文組成的淡綠色。

　　再試了試妮可和克里斯，也都一樣如此。

　　「應該……是好了吧。」陳小練笑了笑，站起身來，向著面前的欄杆走去。

　　果然，只要自己集中了注意力，無論視線集中在何處，都能看見面前事物的一部分變成了源代碼的狀態。

　　只不過或許是由於接觸到的天使羽翼數量還太少的緣故，無論什麼，都只能有不足百分之一的部分，化作源代碼。

　　但這也已經夠用了。

　　陳小練站到了欄杆之前，望著其中那一片混沌，果然也看見了其中的一部分變作了綠色的源代碼。

　　陳小練伸出右手，探入了混沌之中，觸及到了那片源代碼，無數潮水一般的訊息頓時流入了腦中。

　　那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去形容，但陳小練的腦子裡，卻像是久旱之人飲下了甘泉，又或是失明已久的瞎子見到了光明一般。

　　那一團混沌沿著陳小練指尖接觸的位置，向上一路流進了陳小練的手臂之中，在腦內凝聚出了一個小小的光團，沒有大小，也沒有重量，正在隨著混沌的流入，變得越來越龐大。

　　這就是……奇點麼！

　　隨著混沌向著陳小練指尖流入的同時，周圍的一切也開始了變化。

　　原本這長生殿，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之中變得破碎不堪，周邊連綿不絕的宮殿碎塊與那白玉通道，散布在了周圍的虛空之中漂浮著，現在卻瞬間向著中心的長生殿加速飛了過來。

　　更準確地說，是整個這片空間，都開始了坍縮，而坍縮的核心，就是奇點原本所在的，長生殿中心。

　　但奇點，仍舊還在持續地向著陳小練的指尖流入。

　　「該死！」

　　陳小練在心中暗駡了一聲。

　　他本以為零城會在奇點完全進入自己體內之後，才開始坍縮。但沒想到，僅僅是這個進程的開始，就已經令得零城失去了支撐點。

　　照著這樣下去，陳小練真的不好說，究竟是自己先取得奇點，還是零城先坍縮消失。

　　「陳小練，你還沒好麼！這片空間要垮了！」天烈在身後吼了一聲。

　　陳小練卻已經顧不上回答了。

　　在奇點剛剛開始流入體內時，陳小練原本只覺得一陣清明的舒適，就像久旱之人逢了甘霖一般。但隨著奇點源源不斷地進入，陳小練卻漸漸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要承受不住了。

　　再渴的人，一口氣被强行灌下一噸水，也是會死的。

　　明明身體看起來沒有任何異狀，但陳小練的感覺上，卻好像自己像是一個氣球一般，正在被越撐越大，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痛著。

　　陳小練正在不斷地駡著娘。

　　杜維……坑了他！

　　他現在擁有了杜維給予的缺月五光鎧與計都羅喉弓，又從天使之翼中讀取了一部分世界的源代碼，整個人的綜合實力已經大大地提升了，但這終究還是外物，並沒有提高他本人的真正實力。

　　換句話說，現在的陳小練雖然實戰能力提升了不止是一星半點，但「修為」卻仍舊沒有什麼變化。

　　他畢竟不是白起杜維辰那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奇點的力量太過龐大，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承受得起的。而杜維……卻偏偏忽略了這一點。

　　但陳小練即便現在想要抽身而退，也已經來不及了。那片混沌像是將他的手死死吸住了一般，連動都無法動上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混沌飛快地向著自己體內流去。

　　「陳小練！你到底還要多久！再不快點，我們都要掛在裡面了！」

　　陳小練勉力扭過頭，强忍著全身的脹痛望向身後，看見天烈和妮可飛快地向著主殿中心退去，眼看著周圍的宮殿碎片不住飛來，轟擊在長生殿上，爆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震蕩，然後湮滅無形。原本巨大的主殿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媽的，拼了！

　　陳小練一咬牙，將左手也伸進了奇點之中。

　　眼看著一道新的混沌順著左臂同時流入體內，陳小練的腦中像是轟然炸開一般，失去了意識。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八章　【訛詐】

　　「火力壓制！火力壓制！」

　　「該死！儘量用實彈武器！不要浪費雷暴戰車的主炮能量！」

　　「前線退下傷員了！迅速治療！」

　　「統計治療獸血的存量！所有人！不要再藏著掖著了！」

　　「左翼出現缺口！哨兵機甲！哨兵機甲支援！」

　　「法師！法師！法師在哪裡！趕緊給我這裡來個大的！」

　　「他媽的！這些傢伙到底還有多少！」

　　轟鳴的實彈炮火，橫飛的能量光束，在漫天飛舞著。

　　茫茫的黃沙之中，無數長著胡狼頭，直立行走的怪物正從砂礫之中湧現出來，向著一個孤零零矗立的山丘沖去。

　　這些怪物身高都在兩米以上，或是手持盾牌與彎刀，或是身負標槍，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沖上前去。在更外圍，更有著手持弓箭的怪物，集結成散陣，遠遠拋射著箭雨。

　　在山丘之上，數百人正扎成了一個防禦陣地，死死抵擋著外側成千上萬的胡狼頭怪物。

　　四輛雷暴戰車分駐四角，形成了中流砥柱般的防禦支點。每一輛戰車的周圍都圍著數十人，外圍近戰，內層射擊。

　　在山丘的正中心，則是大量被架設好的重型武器，從無後坐力炮到火箭筒，甚至還有好幾臺步戰機甲，以滿負荷的頻率向外不斷開火著。

　　而好幾個法師模樣打扮的人，正在輪流吟唱著咒語。每一次吟唱完畢，都在外圍爆發出一個巨大的殺傷性法術，或是給所有人加持上增益效果。

　　不時地有人倒下，再被其他同伴搶救回陣地的中心，但也零星地不斷出現著傷亡。

　　無論是炮火還是法術，每一次發射都能夠清空一片面積上的怪物。但那些怪物被擊殺之後，也依舊只是化作砂礫，落回地上。很快，砂礫之中又會鑽出新的怪物來。

　　「這麼打下去不行。」山丘的中心，一個高瘦的黑人穿著一套高級防護服，雙手中雖然各自提著一柄激光衝鋒槍，卻沒有向外開火，而是死死盯著遠處。

　　周圍的胡狼頭怪物包圍圈，半徑已經達到了幾公里。而在幾公里外，包圍圈的邊緣，站著一個更加高大的怪物。

　　它同樣長著一顆胡狼的腦袋，右手中沒有武器，而是握著一柄權杖，在身前不斷地揮舞著。

　　每一次揮舞，前方的砂礫便會生出數百頭胡狼頭的怪物來，抖一抖身上的砂礫，便立刻向著前方嘶吼著沖去。

　　「直說吧，黎賽。」在他身旁，是一個穿著中世紀盔甲的獨眼壯漢，手裡提著盾牌與戰錘：「你想怎麼辦？」

　　「這次的副本，我們的彈藥儲備只是常規基數而已，沒有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黑人黎賽表情陰鬱：「雷暴戰車也好，步戰機甲也好，驅動能量也都是有限的。還有我們手下的法師，一旦魔力消耗完了，沒有了大規模殺傷性法術，我們肯定會被衝破。」

　　「是誰之前說，阿努比斯的神格不高，很快就能把他的魔力消耗光的？」獨眼壯漢悶哼一聲，斜眼看著黎賽：「按照我原先的計劃，趁著這些怪物還沒有成數量時直接突破斬首，我們現在早就幹掉他了！」

　　「我錯判了，行麼！」黎賽狠狠瞪了一眼獨眼壯漢：「地火，我現在是在跟你商量怎麼辦，不是在聽你說風涼話！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跟我鬥嘴？！」

　　「那就趕緊把你的提議說出來！」獨眼壯漢地火沖腳下的沙地吐了一口口水。

　　「把精銳人員和高級裝備集中起來，試著突破。」黎賽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的怒火，死死盯著地火：「幹掉阿努比斯，這些胡狼頭的怪物也都會消失。」

　　「去吧。」地火無謂地攤手：「我們繼續留守。既然是你提議的，那麼就由你們玩家去執行好了。」

　　「你……」黎賽捏緊了拳頭：「夠了，地火！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的精銳！我需要你作為防禦中堅！還有阿廖沙和鬼狐，他們也必須參加這次突擊！」

　　「是麼？我覺得，荊棘花團裡人才濟濟，根本不需要我們幫忙就能幹掉這個boss吧。」地火翻了個白眼：「我不可能離開防禦陣地。我現在是星落戰隊非洲區的執事，我要對我的人負責。」

　　「要負責，你首先得讓他們活下來！」黎賽竭力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駡出來：「一旦斬首行動開始，抽調出了精英人員之後，這個防禦陣地遲早要被攻破的！不——應該說，不管怎樣，我們都遲早會被困死在這裡！所以現在，突擊斬首是唯一的辦法！這個防禦陣地只要能夠撐到我們幹掉阿努比斯就可以了！而他們需要撐多久，都取決於我們花上多少時間，能幹掉阿努比斯！我們突擊組的實力越强，越快解決掉阿努比斯，留下的人才會越安全！這個道理，我不信你想不通！」

　　「道理我當然明白。但現在是你在求我。」地火冷笑一聲：「我知道，這次你帶來的人裡沒有高端的防禦戰士，也沒有人能給小隊提供全面的增幅强化，還缺少瞬間爆發性的靈力傷害。沒有我們星落戰隊，你幹不成這事。」

　　「沒錯……你說得對！所以你到底想怎樣！」黎賽咆哮著：「你以為我喜歡和你們這些反叛者打交道？！現在我討論的是我們所有人的活命問題！活命！」

　　「跟你一樣，我也必須捏著鼻子才能跟你說話。」地火冷冷看著黎賽：「還在荊棘花團的時候，我就已經看你不爽很久了。能跟你一起在這裡同歸於盡也不算是個很壞的選擇。」

　　「閉嘴吧，地火，你不是這種人。開條件吧，你要怎樣才能幫我！」黎賽的牙齒咬得格格直響：「不要說讓我放過你們這種話。出了這個副本，荊棘花團仍然會無止境地追殺你們這些叛徒。」

　　「星落戰隊從決定成立的那一天起，就沒有怕過。」地火笑了笑，開出了條件：「這裡的四台雷暴戰車，歸我們。」

　　「四台？！」黎賽叫了起來：「你這是訛詐！最多平分！不然我回去之後沒有辦法交待！」

　　「交待？」地火不屑道：「辰那傢伙消失了那麼久，現在只怕早已死了。你是d隊的隊長，你還需要向誰交待？」

　　「該死……三台！我不可能把我所有的家底都給你！」黎賽咬著牙關。

　　「四台雷暴戰車就是你所有的家底了？黎賽，我之前可沒聽說你那麼窮。」地火冷笑：「這些科技裝備，只要花上點數就能慢慢攢出來，我可沒有找你要那些副本裡才能獲取的稀有個人裝備。知足吧！」

　　「……地火！在這生死關頭你居然還有本事跟我這麼討價還價！」黎賽一張黑臉都漲成了紫色，但外圍的廝殺聲越來越激烈，相反炮火的射擊頻率卻正在緩緩地降低中。

　　彈藥和能源的儲備存量，都正在緩步而穩定地被消耗著。

　　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四台就四台！但是你們三人，都必須全力以赴！」黎賽死死盯著地火。

　　「廢話。」見到黎賽答應，地火才終於得意地笑了起來：「我也一樣不想死啊。說你的作戰方案吧。」

　　「該死！你這混蛋……」黎賽咬著牙，强忍著怒意：「我們這裡是我，山鬼和萬引。這兩人你應該很熟悉吧。」

　　隨著黎賽話音落下，兩個他的隊員也出現在了身後。

　　「看來我得頂在最前面了。」地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盾牌：「鬼狐是靈力刺客，阿廖沙可以給小隊增幅，萬引清理周邊的怪物，你負責正面輸出。不過……山鬼呢？他的技能不適合這種任務吧。」

　　「前陣子他在副本裡撿到了一台大傢伙，不過能源核心的升級工作還沒有完成，戰鬥時間比較短。我之前沒讓他拿出來。」黎賽冷冷道：「抓緊時間吧。」

　　「我已經讓他們回來了。」地火笑笑，身後已經走來了兩個人。

　　一個面色蒼白，忍者打扮的瘦削忍者，以及一個留著金色短髮，滿身肌肉，上身只穿著一件彈力背心的强壯女人。

　　兩人都是剛剛從外圍的混戰中撤下來，但身上卻沒有一絲的傷痕，也看不出什麼疲憊之色。

　　「談妥了？」那個忍者走到了地火身後，陰惻惻地道。

　　「四台都是我們的。」地火得意地點點頭。

　　「很好。」忍者伸出長長的舌頭，在嘴唇邊舔了一圈：「快點吧，我已經快等不及了。」

　　聽到鬼狐的話，想到四台雷暴戰車就這麼輕鬆被送了出去，黎賽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

　　一道光芒閃過，陣地中心的空地上出現了一架吞噬者戰機。

　　「就算損傷再大，希望至少別徹底損壞。」黎賽不捨地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面前閃著光芒，完美無暇的戰機機身：「登機吧！」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九章　【第二階段完成】

　　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吞噬者戰機立刻起飛。與此同時，正前方下方也開始了火力壓制。

　　所有的重型武器都臨時抬高了發射角度，向著前方打出了一道火海，給吞噬者戰機下方清空出了一條臨時道路。

　　「抓緊了！」

　　戰機剛剛升空，黎賽便開啓了最大馬力，向著前方加速沖去。

　　戰機沒有繼續爬升，此時也沒有時間留給它繼續爬升。在最短的時間內沖到阿努比斯的面前，才是最重要的。

　　遠處的阿努比斯仍然在揮動著手裡的權杖，而地面上的胡狼頭怪物卻立刻改變了行動的模式。

　　手持刀盾的近戰怪物仍舊在反復衝擊著山丘上的防禦陣地，不計任何傷亡。而餘下裝備了標槍與弓箭的怪物，則開始向著天空投射起來。

　　儘管戰機下方已經被短暫的火力清空出了一條道路，但周圍的怪物迅速地便開始了向中間的補位。而地面上，隨著阿努比斯揮動著手中的法杖，也不停地有新的怪物被召喚出來，向著天空中開始射擊。

　　密集的羽箭和標槍向著空中飛舞著，儘管大多數都因為射程，沒等觸及到戰機，就已經落向了地面，但還有一部分則順利地擊中了戰機。

　　無論是羽箭還是標槍，上面都有著一些隱隱的魔法波動。雖然稀薄，但在擊中了戰機的機身之後，便立刻爆發出一團小型的閃光。

　　那閃光彷彿帶有腐蝕性一般，在爆發出之後，便會將周圍一片拳頭大小的機身溶解掉。

　　片刻之間，機身上已經出現了數十個缺口。

　　「該死！」機身的搖晃中，地火抓著扶手，沖前方的黎賽大吼著：「打開護盾啊！白痴！」

　　「這是簡配版的！沒有護盾！」黎賽扭頭沖著身後大吼著：「就快到了！別嚷！」

　　下方那被清出的道路已經漸漸再次被填滿，而向上射出的羽箭也越來越多地觸及到了吞噬者戰機的機身。

　　兩側的引擎上也中了好幾枚羽箭，甚至右側的引擎上還插上了一柄標槍。戰機歪歪斜斜地傾側著，開始降低了高度。

　　而此刻，距離前方的阿努比斯，還有著接近一半的距離。

　　阿努比斯右手的權杖高高舉起，平地突然騰起了一道龍捲風，將周圍的沙粒統統卷起，正攔在了戰機的前方，飛速地接近中。

　　「該死！」戰機早已是最大的動力衝刺著，黎賽猛地拉動方向桿，戰機向著左側劃出一個弧線，險險地從龍捲風的一側擦了過去。

　　但龍捲風中飛舞的沙粒，還是被大量捲入了戰機的引擎之中。

　　右側已經中了一枚標槍的引擎頓時爆發出一道火光，燃燒了起來，左側的引擎也開始冒起了濃煙。

　　「撐不下去了！所有人！準備接敵！」

　　黎賽雖然本就已經預料到了會遭到截擊，但卻沒有想到僅僅只到了半途就已經無法繼續前進，咬著牙猛地按下一處按鈕，兩側的艙門同時打開：「山鬼！！！！」

　　在艙門剛打開的那一刻，山鬼就當先跳了出去。戰機距離地面只有短短的幾十米高度，而他人還在半空中，就已經召喚出了一台巨大的機甲。

　　這台機甲有哨兵機甲的三倍大小，整體的外形更偏向流線型，剛剛被召喚出來，就自動打開了胸部的艙門。

　　山鬼精準地落進了機甲的艙門之內，整個機甲立刻活動了起來。在半空中調整了姿勢，落在地上，兩側手臂上各自彈出了兩門大口徑火神炮，向著側方與左右掃射了起來。

　　於此同時，其餘幾人也同時從機艙裡跳了下來。

　　「該死的！我們還有一公里的距離！」地火落在了地上，望著頭頂低吼一聲。

　　而最後一個落下的黎賽，則在半空中單手按住吞噬者戰機。光芒一閃，戰機已經重新被收進了儲物裝備之中。

　　「少廢話！沖！！」黎賽落在地上，已經雙手合十，飛快拉開，一條火龍從雙掌的掌心中浮現出來，高高飛升而起，向著前方席捲而去。

　　地火沖在了最前方，右手的戰錘在左臂的盾牌面上一敲，無數電光遊走在了兩件武器之上。

　　阿廖沙的右手單手提著一把大型的轉輪激光炮，向著周圍掃射著，左手卻是空空的，掌心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圓洞，雞蛋般大小，看不出有多深。

　　她將左手瞄準了地火，一道紅色的光束射在了地火的背後。地火全身一震，整個壯碩的身體又再膨脹了兩圈，肌肉墳起。

　　阿廖沙的手掌移開，再度對準了身後的萬引，這一次從左手掌心圓洞中射出的，則變成了紫色的光芒。

　　在紫光的籠罩之中，萬引雙手捏了一個指訣，周圍立刻卷起了六道龍捲風，互相糾纏盤旋著向前方飛去。這六道龍捲風的體積雖然比剛才阿努比斯召喚出的小上了許多，但風速卻遠遠高過了那一道巨大的龍捲風，像是無數利刃在其中不斷攪動一般。本已細碎的沙粒被風捲入之後，立刻便被攪碎成了更加細碎的粉末。

　　至於那些擋在龍捲風行進軌跡上的胡狼頭怪物，更是接連被捲入進風中，攪成了粉末。

　　六道小型龍卷撞上了那道巨大的龍捲風，頓時爆發出一道氣流的爆炸，將周圍的怪物都吹開，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儘管剛才阿廖沙射出的紫光對魔力有加成，但萬引在沒有吟唱的情況下釋放出了這樣一個大型法術，還是露出了一絲虛弱的姿態。

　　在不停開火的同時，山鬼駕駛的機甲一手抄起了萬引，將他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而在那之前，鬼狐早已跳到了山鬼的機甲右肩上。

　　鬼狐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他的戰鬥方式專注於對單體目標的攻擊，對於這種數量密集的敵人，輸出效率太低。等小隊突擊到了阿努比斯面前時，才是他出手的時機。至於現在，每一分體力都是最寶貴的，不能浪費。

　　地火沖在最前方，纏繞著電光的戰錘不斷揮舞著，將每一個沖上來的怪物都擊飛了開去，被擊飛的怪物每一個都是身體從中被生生砸斷，化成了砂礫。

　　遠程的怪物仍舊在向著幾人小隊投槍射箭，但被黎賽召喚出的火龍盤旋在周圍，燒滅了絕大多數的標槍和羽箭。偶爾的漏網之魚，也被機甲生生用手臂擋住。這台機甲不同於吞噬者戰機，倒是在雙臂上配置了高端的電磁防護罩。羽箭與標槍上的腐蝕性光芒被電磁防護罩阻擋著，無法造成損傷。

　　阿廖沙一面大步向前奔跑，提著轉輪激光炮掃射，一面從左手掌心不斷向著其餘人射出光芒。每一次射出的光芒都會附著在隊友身上，將單項能力極大增幅。

　　坐在機甲肩上的萬引，則仍舊在不斷釋放著小型的法術，清理著更外側的怪物。

　　「不要停步！一步都不許停！被拖住我們就死定了！」

　　黎賽一面不住召喚著火龍，一面大聲吼叫著。

　　「廢話！星落戰隊的人不用你來教！」地火悶哼一聲：「管好你們荊棘花團自己的人！」

　　周圍的胡狼頭怪物還在不斷湧上來，但卻無法阻攔這區區六個人暴風般的突進。

　　一公里的距離，很快便推進了一半。

　　前方的阿努比斯目光冷冷地向著這裡注視了一眼，突然張口，發出了一陣悶雷般的低沉聲音。

　　「愚蠢的外鄉人！膽敢在神之土地上觸犯神之尊嚴者，必將受到神之制裁！」

　　他高高舉起了權杖，從喉嚨裡發出了一連串意義不明的悠長吟唱。

　　數十道暗黑色的光環從天空中落下，覆蓋在了地火一行人周圍的胡狼頭怪物身上。

　　那黑光纏繞在了胡狼頭怪物的身上，頓時讓他們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甚至包括堅硬的程度，都瞬間提升了數倍。

　　「該死！和我的技能類似！」阿廖沙從機槍上拆下用光的能量塊隨手拋開，換上了一塊新的，繼續掃射著：「但是等級高多了！小心！」

　　地火一記戰錘砸在了面前的一隻胡狼頭怪物身上，但那怪物只是被砸得向後飛了開去，撞翻了好幾個身後的同類。身上纏繞的電光雖然將它電得滋滋作響，但卻只盤旋在黑光之外，沒有造成致命的傷害，翻了個身跳起，晃了晃腦袋，再度沖了上來，彎刀重重砍在了地火的盾牌上。

　　地火身體只是微微一震，盾牌向外橫掃，就將這頭怪物頂了開去，戰錘全力揮出，重重砸在了那怪物的頂門上。

　　這一次，地火使出了全力，那怪物才終於慘叫一聲，整個頭顱被打得粉碎。

　　「操！」地火怒駡一聲，眼看著又有好幾頭怪物撲了上來。

　　被暗黑光環强化了之後，這些怪物立刻將小隊前進的速度延緩了下來。無論是黎賽召喚的火龍，還是萬引所釋放的法術，造成的殺傷都小了許多。唯獨機甲上打開的兩門重型火神炮，還始終保持著强大的殺傷力。

　　但這種實彈武器的備彈，終究不可能是無限的。剛才這短短時間內毫無保留地傾瀉火力下，已經讓山鬼座艙裡的屏幕裡顯示的備彈量降到了不足三分之二。

　　此時距離山丘頂上的陣地已經有數公里遠，而那裡周圍包圍著的怪物的衝擊也一刻沒有停過，無暇再給小隊以遠程火力支援。

　　「萬引！阿廖沙！剛才那一招再來一次！快！」黎賽大聲吼道。

　　「知道了。」萬引在機甲的肩上點點頭，重新捏起了指訣。

　　「別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阿廖沙雖然臉上有些不悅，但還是左掌再一次高高對準了萬引，一道紫色光芒射了出去。

　　六道比剛才更為巨大的龍捲風以萬引為中心，向著外圍擴散了開來。

　　而在萬引剛剛釋放出這法術的同時，黎賽也雙掌向天，全身綻放出了烈焰。

　　一道巨型的火龍如同焰火般瞬間從黎賽的掌心騰空而起，筆直地射向了頭頂，在天空中猛然炸裂出來，崩開成為六條火龍，再急轉直下，鑽向那六道龍捲風的風眼之中。

　　火龍進入了風眼，立刻被龍捲風捲入了其中，六道龍捲風立刻變作了巨型的火柱，在小隊的周圍旋轉了起來。

　　風助火勢，被龍捲風吹揚起的火柱只是略微地盤旋一下，便將周圍經過的所有地面都化作了通紅的玻璃，而在火柱行進路線上的怪物，則瞬間都被燒熔，化作了黑色的玻璃雕像，再被風刃卷成了碎片。

　　「我技能的作用時間有限！抓緊前進！」

　　黎賽一口氣召喚出了六條火龍，消耗也是巨大，整個面色都有些蒼白，而萬引更是將手撐在了機甲的頭部，弓起身子劇烈地喘息著。

　　機甲身後的推進器噴射出火焰，急促地加速向前沖去，而其他幾名隊員也同樣加快了腳步，趁著周圍的怪物被黎賽與萬引合力釋放出的大招清完的空隙，沖向了就在不遠處的阿努比斯。

　　只是剛沖了不到二百米，旋轉的火焰颶風就已經開始逐漸減緩了勢頭，緩緩熄滅下去。而地面上的怪物，卻仍在不斷地被召喚出來，再被潑灑上暗黑的光環。

　　地火狂吼著每一次都全力揮動著手裡的戰錘，將前方撲來的怪物達成粉碎，但他殺怪的速度卻遠遠比不上怪物湧來的速度，周圍的怪物越圍越多，已經有一些開始撲到了他的身上。盾牌與戰錘上雖然一直閃耀著電光，但對於掛上了强化光環的怪物，效果卻遠不如之前。

　　阿廖沙的紅光强化是近戰增幅，雖然讓地火的力量與防禦都得到了大量强化，那些怪物的彎刀即便砍在了地火的身上，也無法破開皮膚，但仍舊每一次被擊中都讓地火隱隱作痛。

　　而那些武器上附著的暗黑光芒，每一次觸碰到地火，也都會讓阿廖沙的增幅紅光變得更加稀薄。

　　這些暗黑光環，還能夠抵消阿廖沙附加的增幅强化！

　　阿廖沙只能不斷地伸出左掌，一波接一波地為隊伍裡的其他成員附加光芒，但這種技能看起來對她本身的消耗也同樣不小，很快，她也開始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壯碩的右手原本可以輕鬆提起的轉輪激光炮，現在也端不穩了。

　　「隊長！彈藥快用光了！能量核心的儲備能源也下降到不足一半了！」山鬼在駕駛艙裡通過送話器大吼著：「怎麼辦！」

　　「繼續沖！不許減弱火力！」黎賽氣喘吁吁地大吼著。如今突擊小隊的前進速度已經幾乎徹底停了下來，每前進一步，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

　　而無論是機甲的能源彈藥，還是其他人的體力與魔力，以及各項技能的冷卻時間，如今都已經快見了底。

　　距離阿努比斯還有不到200米的距離，但這200米中間，卻填滿了無數的胡狼頭怪物，並且還在不斷地繼續生成著。

　　「該死……」

　　黎賽在心裡默默駡了起來。

　　雖然還是在奮力取出槍械，向著周圍不停點射著，但他的心裡卻已經意識到，這次突擊已經失敗了。

　　就算現在奮起最後的力量，能夠沖到阿努比斯身邊，小隊只怕也已經再沒有餘力去擊敗這個BOSS了。

　　能夠召喚出這麼多的怪物，還擁有著那麼强的强化增幅能力，雖然它至今為止還沒有顯示出近身戰鬥的技能，但作為BOSS，實力絕不會低到一擊擊破的地步。

　　突擊小組裡的六個人，都是星落戰隊與荊棘花團的精英成員。而在曾經荊棘花團未分裂時，也多次一同參加過副本戰鬥。如今雖然星落戰隊脫離了荊棘花團，但曾經慣用的套路配合卻仍舊熟練。如果只有自己六人面對阿努比斯，黎賽倒是還有挺大的信心，能夠輕鬆將它擊殺，但現在，這已經徹底成了奢望。

　　其他五人都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唯一一個依舊保存了全部體力，沒有出過手的鬼狐，擁有的技能和戰鬥方式卻絕不適合這種大規模的群體戰鬥。

　　「魔力耗盡！」

　　萬引喘息著釋放出了最後一道風刃，整個人在機甲的肩膀上搖搖欲墜，再也動不了半根手指。

　　地火的身上已經掛上了好幾道傷痕。雖然都不深，但周圍的怪物卻已經越圍越多，被擊中的頻率也越來越密集。

　　阿廖沙仍在咬著牙堅持著釋放增幅光束，但每一次的釋放之間的間隔卻越來越長，附加的光芒也越來越微弱稀薄。

　　山鬼操縱的機甲雙臂上附加的能量護盾攔截了成千上萬的羽箭標槍，終於也閃爍了兩下之後，徹底熄滅，一直沒有停下過開火的火神炮，也終於伴隨著兩聲清脆的空倉掛機聲停下了開火。

　　「護盾能量空了！炮彈也光了！現在只剩下陽離子炮模塊裡的能量了！是發射，還是抽出補充護盾！」山鬼大叫道。

　　陽離子炮是山鬼操縱的這台機甲中的最强武器，但巨大的能耗只夠讓它在戰鬥中發射一次而已，並且一旦開始發射，需要長達十秒的準備時間，在此期間無法移動也無法使用其他的武器開火，等同於徹底成為了一個只能挨打的活靶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射陽離子炮，幾乎沒有命中的可能。

　　何況，黎賽也根本不確定僅僅一發陽離子炮，就算命中了那阿努比斯，是否就能造成足夠的傷害，將其一擊致命。

　　黎賽僅僅沉默了兩秒，山鬼就又急促地叫了起來：「隊長！快點決定！再不發射就徹底沒機會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黎賽猛地回頭，看見山丘上的防禦陣地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小缺口，大量的胡狼頭怪物正在從缺口之中湧進防禦陣地的中心。而剛才的那聲爆炸，正是一輛被炸飛了炮塔的雷暴戰車發出的。

　　之前陣地能夠撐住那麼長時間的圍攻，正是因為四輛雷暴戰車牢牢扎著根，充當了防禦的支點。而現在，穩固的支點已經缺了一塊。

　　靠著哨兵機甲的反衝鋒，以及自己隊員的素質，黎賽相信暫時防禦陣地還能夠再堅持片刻。

　　但如果不能立刻幹掉阿努比斯，那麼山丘上的防禦陣地也不會再支撐太久，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分崩離析。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要死！

　　黎賽真的後悔了。

　　自己當時的選擇，現在看來真的是太過托大了！

　　他看了一眼地火，也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同樣的眼神。

　　「該死的！山鬼！把陽離子炮的能量抽出來，注入到反應爐和推進器裡，然後改成遙控模式！」黎賽一口鮮血噴出，再度召喚出了三條火龍，在周圍盤旋起來。只是這一次，火龍無論是大小還是飛行的速度，都已經遠不如最初。

　　「幹什麼，隊長？！」山鬼駭然。

　　「一發陽離子炮不能保證幹掉阿努比斯！只能孤注一擲了！」黎賽咬著牙：「要麼搏命，要麼死！讓機甲的反應爐超載，然後沖到阿努比斯的面前去！自爆的威力比陽離子炮發射更高，用爆炸炸死它！」

　　「媽的……」山鬼腦子飛速轉了片刻，但也再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知道了！」

　　一陣細碎的嗡嗡聲突然響起，整個機甲都開始從肢體的縫隙處向外放射出了光芒，背後的推進器也開到了最大。

　　「快點！快點！」

　　黎賽心急如焚地吼著，但他也知道，要將機甲的反應爐超載，需要一定的時間。

　　周圍三條火龍每一次吞噬掉幾名胡狼頭怪物，都會被身上附著的暗黑光環掃過，身體縮小幾分，顔色也些許黯淡下來，飛行的速度更是越來越慢。只怕再過數十秒，這些火龍就會徹底失去力量。

　　只是不知道，機甲的反應爐超載，是否能在火龍徹底消失前完成。

　　地火身上的傷口已經越來越多，動作也越來越慢，阿廖沙的增幅光束已經無法再維持之前的强化幅度了。

　　萬引已經耗盡了全部的魔力與魔法補劑，只能用輕型槍械對外射擊著。

　　鬼狐也早已跳下了機甲的肩部，抽出了一柄武士刀，高速遊走在機甲的邊緣，每一刀都能夠切開一隻胡狼頭怪物的身軀。但這種單體攻擊的效率，卻遠不如之前其他幾人的大範圍殺傷。

　　周圍的怪物密密麻麻地湧了過來，將周圍圍得水泄不通。三條火龍之間的空隙越來越大，鑽進內側的怪物也已經越來越多。

　　「還有十秒！」

　　「五秒！」

　　「三！」

　　「二！」

　　「一！」

　　鬼狐大叫一聲，從倏然彈開的機甲艙門中跳了出來。間不容髮之際，機甲後方的推進器也開到了最大的功率，向著阿努比斯沖了過去。

　　六人的身上都已經布滿了傷痕，但在拼死的搏殺之中，目光望著的卻都不是身前的怪物，而是那劃出一道長長尾焰，沖向阿努比斯的機甲。

　　每個人的心臟都跳到了最快。

　　但轉瞬間，出現的卻是令他們徹底無法料想到的結局。

　　阿努比斯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右手伸向前方，虛虛捏住，向上一提。

　　地面上，砂礫突然像是被一隻巨手捏著一般升起，在阿努比斯的面前凝聚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在那黑影飛臨之前，盾牌已經飛速長到了數米厚，數十米方圓，如同城牆一般厚重，並且還在飛速地增長著尺寸，將阿努比斯徹底擋在了身後。

　　同時，一道暗黑光環也落了下來，刷在了那面沙之盾牌之上。

　　機甲重重撞在了沙之盾牌上，停頓了半秒，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亮起，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一般。

　　然後，便是一團巨大的光球，吞沒了整個盾牌與後方的阿努比斯。

　　光球一直持續了僅十秒鐘，才逐漸開始了收縮。

　　當光球收縮至徹底消失殆盡時，衆人才飛快地抬起頭，望向前方。

　　剛才的爆炸，如果不立刻低下頭，閉上雙眼，此刻一定已經變成了瞎子。

　　在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地面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圓坑型凹陷，一片熾亮的紅光。

　　在凹陷的中心，是一個渾圓的玻璃球體，散發著同樣熾亮紅光的表面已經被徹底燒熔，還在不斷向下流淌著高溫的玻璃液體。

　　「死……死了吧……」

　　山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顫聲道。

　　這是他的機甲，其中裝備的中子反應爐的功率，他是最清楚的一個。當全功率超載之後爆炸能夠發揮出的威力，在作用範圍內幾乎可以媲美一顆小型的核彈。

　　在這樣的爆炸之下，任何防禦都不可能奏效。

　　就連那砂礫構築的盾牌都已被燒熔，成了這樣的玻璃，阿努比斯絕不可能再活下來。

　　「一定已經死了。」地火咬著牙，吞下了兩份治療獸血。他的身上已經遍體鱗傷，雙臂顫抖得幾乎無法再握住戰錘和盾牌。

　　「你們看，怪物已經不動了。」萬引轉過頭望向四周，那些被阿努比斯召喚出的胡狼頭怪物，此刻也都紛紛停止了動作，呆滯地站在原地。

　　「不對！我們沒有接到系統的副本提示！」阿廖沙尖叫一聲，這才從方才的震撼中驚醒過來：「沒有接到提示，就意味著怪物一定還沒死！！！！」

　　像是配合著阿廖沙的話一般，那顆玻璃球突然炸裂開來。

　　內層還未完全被熔化的沙粒，中層堅硬的玻璃殼，以及外層的高溫玻璃液體同時向著周圍飛灑開來。

　　而站在中心的阿努比斯，身上甚至看不到半點傷痕。

　　「我早已說過，膽敢在神之土地上觸犯神之尊嚴者，必將受到神之制裁！」

　　阿努比斯那顆胡狼的腦袋，也做出了明顯的微笑動作，雙手張開揮動了一下。

　　剛才停止了動作的胡狼頭怪物重新動了起來，地面上也依舊在不斷地有新的怪物被召喚出來，但它們卻沒有再向著六人沖去，反倒是向後退了開去，留出了一片空地。

　　而阿努比斯則一步步走向了前方，凡它步伐經過之處，周圍的怪物都乖乖地讓開了身。

　　一條寬廣的道路，出現在了阿努比斯和六人突擊小組的中間。

　　「你們確實很强，使用的力量也很古怪，但就憑著這點力量，還不足以讓你們擁有資格，來觸犯九柱神的尊嚴！而現在——」

　　阿努比斯大步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放聲大笑著：「我，奧西裡斯之子，亡靈審判之神，將會親手給你們帶來神之天罰！」

　　「完了。」

　　黎賽面色蒼白如紙。

　　阿努比斯這個BOSS，竟然會强到了這樣的地步！

　　强大的不僅是他的實力，他在戰鬥中的應對與小伎倆，也一如他的腦袋——胡狼一樣，狡詐多變。

　　這一次，只怕所有人，都在在這個副本裡團滅了。

　　「鬼狐……」

　　地火吞下了兩份治療獸血，滿身是血地望著鬼狐：「只剩下你還有戰鬥力了，拼一拼吧！」

　　雖然治療獸血能夠恢復傷勢，但是消耗一空的體力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復原的。

　　現在唯一還幾乎保留著完整體力的，就只剩下鬼狐了。

　　他的技能靈魂撕裂，配合著手裡的武器童子切安綱，都是專注靈力傷害的類型。在原本黎賽的計劃裡，貼近了阿努比斯之後，鬼狐將會是擊殺的主力。

　　但那也一定需要其他隊員的配合。

　　而現在，只剩下了鬼狐一個人，面對實力上限仍未知的阿努比斯，獲勝的可能性已經無限趨近於零。

　　鬼狐深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武士刀。

　　雖然心裡也沒有半點自信，但到了這種絕境，總不能就這麼乾脆地束手就擒。

　　「阿努比斯——！」

　　鬼狐雙手高高舉起長刀，擺出了架勢，死死盯著正大步走來，五米多高的巨大怪物，積聚著體內的氣勢。

　　是生是死，一刀而決！

　　「準備——在死後接受靈魂的無盡煎熬吧！」

　　阿努比斯已經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權杖。

　　但下一刻，一聲轟響突然出現在頭頂。

　　那轟響如此巨大，以至於使得幾乎整個腳下的大地都劇烈地震動起來。

　　天空中，一道激波突然炸開，撕裂了整片空間。

　　在那激波之中，一個黑影如同炮彈般斜斜向下激射而出，直直指向了地上的阿努比斯。

　　而在那黑影出現的同時，一股强大到令人恐懼的力量波動也同時布滿了整個空間。

　　阿努比斯猛地回頭，甚至顧不上看清射來的是什麼，已經右手一揮，無數砂礫在身前再次凝聚成了一面如城牆般厚重的盾牌。

　　儘管視力還來不及捕捉對象，但身為副本的BOSS，强大的埃及神祗，阿努比斯已經立刻察覺到了危險。

　　好幾道暗黑光環也同時落下，在沙之盾牌上鍍上了一層又一層，令得整個盾牌都散發出暗沉沉的光芒。

　　這是阿努比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構築出的最强防禦了！

　　甚至，比剛才擋住機甲自爆時所凝聚的盾牌更加堅硬厚重！

　　轟！！！

　　那黑影重重撞在了沙之盾牌之上。而剛才那在劇烈爆炸之中都保護得阿努比斯絲毫無損的盾牌，此刻卻像是紙糊的一樣脆弱。

　　籠罩在盾牌表面的暗黑光芒在觸及那黑影的一瞬間，便像是烈日下的水汽一般被蒸發殆盡，構成盾牌的砂礫更是被撞擊的衝擊力瞬間打散四射。

　　黑影像是一顆炮彈般，穿過了盾牌，重重撞在了阿努比斯的身上。

　　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阿努比斯的身體被那黑影撞中，立刻崩出了一團血霧。

　　高速衝擊下破碎的殘肢連同鮮血一起向著四周飛濺開來，在他原本腳下站立的地面上潑灑出了一片巨大的暗紅色圖案，彷彿來自地獄的妖艶之花。

　　而六人的個人系統中，也同一時間收到了副本提示。

　　【死神阿努比斯已被擊殺，副本第二階段完成。擊殺者：無法識別。

　　副本第三階段已開啓，目標：獻祭法老血脈，解封荷魯斯的雕像。

　　擊敗荷魯斯之後，開啓副本第四階段。】

　　六人的心臟開始砰砰狂跳起來。

　　阿努比斯爆裂開的身體所化的血霧飛揚在周圍，濃郁得遮蔽了幾乎所有的光線。

　　六人用盡了視力，也只能勉强看見一絲絲的輪廓——

　　在那漫天血霧之中，一個影子正在緩緩站起。

　　而他，或者她，又或者是它的背後，長著一雙翅膀！

蔡仲子

第七百五十章

　　在那濃霧中的身影開始邁動腳步，走向自己這裡時，地火六人的心都瞬間抽緊了一下。

　　副本第二階段的BOSS阿努比斯，比他們原先所設想的還要更强得多。六人拼盡了全力，甚至連山鬼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台高級機甲自爆了反應爐，也沒能傷到它一星半點。

　　但這麼强的BOSS，設下的最强防禦沙之盾牌卻像是手紙一樣被輕鬆捅穿，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血霧中的來人一擊打爆！

　　一擊，只用一擊！

　　無論是地火也好，黎賽也好，都是曾見過辰團長出手的。

　　在他們如今的感受裡，血霧中這不明身份的來人，只怕比曾經的團長大人……還要强大！

　　更詭異的是，在副本提示之中，甚至無法顯示擊殺阿努比斯的人是誰，而只顯示了幾個問號。

　　這似乎……已經是超出了玩家或覺醒者理解範圍之外的存在了。

　　那麼，重點來了。

　　這個强大到令人恐懼的對手，究竟是敵，還是友？

　　地火捏了捏因為緊張而出汗的手心，看著那個身影走出了血霧，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少年，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青澀。

　　他的身上，穿著一套華麗的鎧甲，散發著流動的五彩光芒。在鎧甲的背後，立著一對金屬的羽翼，隨著步伐的行進微微顫動著。

　　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氣勢與力量波動，强到了令人打心底發顫的程度。

　　——這是個强大到極點的怪物！

　　而更令地火心顫的是，對方此刻正緊皺著雙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目光從周圍依次掃過，最終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神色看上去，似乎……很不爽？！

　　地火深吸一口氣，等著對方開口。

　　但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眼前這個少年，卻始終沒有開口說上半個字，只是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目光空洞。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越是被對方的目光盯著，地火的心裡就越是緊張。對面這少年身上的氣勢，彷彿如千鈞之重一般，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終於，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地火彎下了左腿，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星落戰隊地火，感謝閣下救命之恩！」

　　身後的黎賽只猶豫了片刻，也立刻學著地火的模樣，單膝跪地，低下了腦袋：「荊棘花團黎賽，感謝閣下救命之恩！」

　　……

　　一陣巨震，讓陳小練一下子睜開了雙眼。

　　但剛剛睜開眼，陳小練看見的卻是以高速正向著自己撲面而來的廣袤沙漠。

　　自己……在墜落？

　　陳小練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在腦海裡，就看清了在自己墜落的方向地上，一個長著胡狼腦袋的巨型怪物，扭頭向著自己望來。

　　那怪物咆哮了一聲，雙臂張開，腳下的無數沙粒立刻飛了起來，在面前凝聚成了一面巨盾。

　　一連串的暗黑光環從空中浮現，刷在了沙粒凝成的巨盾之上，剛好攔在了陳小練的面前。

　　「他媽的！」

　　陳小練張大了嘴，駡了一句粗口，卻因為高速撲面而來的疾風灌進了口中，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缺月五光鎧上，是有雙翼的！

　　陳小練腦子裡立刻電光火石般轉過了這個念頭，飛快地試著操控缺月五光鎧，揮動雙翼讓自己飛起來。

　　但他的意念卻猶如泥牛入海。原本穿在身上的缺月五光鎧就像是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般，能夠從心所欲地控制，但現在卻好像變成了一塊沉重的凡鐵般，對自己的指令沒有絲毫響應。

　　缺月五光鎧……失效了？！

　　要撞上去了！！

　　而眼看著那面巨盾離自己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陳小練倉促之間只能做出最後的應對——伸出雙臂攔在了臉的前方，蜷縮起身體，將自己當成一枚沉重的鐵皮罐頭。

　　「臥槽！！！」

　　轟！

　　陳小練的身體重重撞在了那面沙之巨盾上。

　　當身體觸及巨盾的那一刻，缺月五光鎧上的光芒也突然瞬間變得閃耀起來。被刷在巨盾上的黑光觸及到缺月五光鎧的光芒，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不僅是黑光，就連整個巨盾的本體，也完全無法抵受住缺月五光鎧的堅硬與陳小練高速下墜的衝擊力，砰地一聲被打了個對穿。

　　而陳小練下墜的速度，僅僅是被稍稍減弱了一絲而已。

　　在擊穿了巨盾之後，緊接著便是又一陣巨震傳來，自己像是砸中了某個柔軟的物體。而缺月五光鎧同樣閃過一道光芒，對外放射出了一波排斥的力道。

　　「噗哧」一聲悶響，隨後陳小練全身一震，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陳小練緩緩睜開眼，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自己好像……還沒有死？

　　他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又低頭看了看身體。

　　似乎沒有哪裡缺骼膊少腿的。

　　只是身上四處沾滿了粘稠的血液，周圍的地上也滿是因為高速衝擊而爆裂開的殘肢。

　　似乎……是剛才那個胡狼腦袋的怪物的屍體？

　　眼前是一片猩紅的血霧，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但至少陳小練可以確定，這裡……一定不是零城之內。

　　只是他關於最後那一刻的記憶，現在卻並不清晰。

　　他最後記得的畫面，就是自己將雙手同時伸進了奇點之中，混沌湧入體內的速度立刻變作了兩倍，原本就已經幾乎無法承受的身體驟然壓力翻倍。

　　在最後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陳小練記得自己對零城下達了命令——當奇點被完全抽出之後，立刻將除了零號房間內的所有人都送出零城。

　　然後，自己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當再醒來時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自己出現在了這裡，從半空中摔落下來，並且砸死了一隻怪物。

　　只是……這裡到底是哪裡？

　　陳小練雙手撐著地，半蹲著起身，隱隱看見了前方遠處，似乎有著幾個人影。

　　他帶著一頭霧水，走向了那幾個人影。

　　不管怎樣，只要有人，就能先問出這裡是哪兒。

　　走了十幾步之後，血霧就已經變得稀薄了很多，讓他看清了前方站著的六個人。

　　六個人身上幾乎人人帶傷，明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而周圍的地面上，更是遍布著各種戰鬥的痕跡。

　　更遠處是一個巨大的爆炸深坑，此時還沒有完全冷卻下來，被熔化的玻璃依舊發著高溫的紅光。

　　在那六人的身後遠處，高崗之上，還有著近百人，以及各種高級的裝備武器。

　　陳小練腦子裡一片漿糊。

　　這看起來，不像是現實世界，反倒更像是一個……副本？

　　可自己從零城出來，又怎麼會突然進入到副本之中？

　　而眼前這六個人，也不知身份究竟是覺醒者還是玩家，但望著自己的眼神，卻不知怎的，透著那麼一股說不出的奇怪。

　　這詭異的場面，讓陳小練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該不會，要打吧。

　　不過就算是真要戰鬥，陳小練心裡也沒有半分擔心。

　　自己本身的實力，在覺醒者之中也已經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身上還穿著缺月五光鎧這種神器，又得到了天使羽翼中的世界源代碼，更獲得了奇點，只要面對的不是那幾個老怪物，還有什麼可怕的？

　　只是……計都羅喉弓呢？

　　陳小練想到這裡，立刻試著查看了一下儲物腕表。

　　裡面裝著的，有防護衣、石中劍、從零城裡取得的一些單兵武器和藥劑，甚至還包括了一台哨兵機甲。

　　但偏偏計都羅喉弓，卻不知道丟失在了哪裡。

　　但更讓陳小練驚訝的，卻是另一件事！

　　個人系統中，所有的基礎屬性增幅，如今已經統統都消失了！

　　現在他的個人界面裡顯示的數據，是這樣的：

　　體質：D+

　　體力：D

　　敏捷：C

　　能量值：無

　　近戰綜合：C-

　　遠程綜合：無

　　這正是陳小練在飛機墜毀，剛剛撿到金屬球，成為漏洞者時查看到的數據值！

　　從那之後得到的所有成長和增幅，如今竟然全部消失了！

　　這簡直就像是……被洗點，或者退檔了一樣！

　　太荒謬了。

　　以及……奇點呢？

　　陳小練記得很清楚，在零城的長生殿裡，自己剛剛觸碰到了那片混沌，它就開始沿著手臂，向著自己體內流入。

　　而自己現在既然已經離開了零城，那麼奇點就應該已經被自己得到了才對。

　　但這東西……究竟應該怎麼去查看？

　　很顯然，它不可能在儲物腕表裡。系統製造出的儲物裝備，怎麼可能容納這初始模板的一部分？

　　個人系統裡，除了數值被刷新回了最初狀態之外，再沒有半點其他的異狀。

　　那麼奇點……到底在哪兒？

　　陳小練的目光雖然停留在了面前的六人身上，但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天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這麼過去了約莫一分鐘之久，他突然看見面前的六人先後單膝跪了下來。

　　「星落戰隊非洲區執事地火，感謝閣下救命之恩！」

　　「荊棘花團D隊隊長黎賽，感謝閣下救命之恩！」

　　星落戰隊？

　　荊棘花團？

　　陳小練懵了。

　　星落戰隊，就是荊棘花團裡的那些覺醒者在辰失蹤後，分裂出來成立的團隊。

　　他們按理說，應該是彼此之間勢不兩立，一見面就要打生打死的才對。

　　但為什麼現在，卻看起來像是剛剛還在並肩作戰的樣子？

　　陳小練原本正打算開口詢問，但見了面前這六個人的態度，心中立刻改變了主意。

　　而關於當下的情形，陳小練腦子飛快地轉了一下，也立刻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剛才從天而降，完全不受控制地自由落體，只是靠著缺月五光鎧的防禦力，誤打誤撞地砸死的那個怪物，應該就是這個副本中的BOSS了。

　　在下落時，自己帶著極大的高速，將那個怪物砸得粉碎，周圍彌漫出了一片濃密的血霧，正好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沒有看到自己翻滾在地上狼狽爬起的難堪模樣。

　　而面前這幾個傢伙，就順理成章地腦補成了自己從天而降，一擊秒殺了這個怪物。

　　看他們身上幾乎人人帶傷的狼狽模樣，這個怪物的實力似乎還相當强悍。

　　陳小練原本還擔心會不會發生什麼衝突，但眼前這幾人明顯對自己擺出了敬畏的態度，那……何不乾脆利用一下？

　　對面這六人看起來都不是弱者，而陳小練現在自身的實力，卻大幅退步到了沒臉見人的地步。

　　除了身上那一套純粹防禦性質的缺月五光鎧之外，就再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玩意了。而且詭異的是，缺月五光鎧目前似乎只能夠被動防禦，而無法主動對其進行控制了。不僅背後的雙翼無法揮動，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操控它回縮成手環的模樣。

　　此外，除了本體的基礎屬性之外，陳小練的一切技能也同樣消失了。無論是混世魔王三板斧，還是來自傘先生的劍術，甚至就連最初得到的初級劍術都蕩然無存，只剩下了初始技能曙光女神。

　　也就是說，陳小練本體的攻擊技能，只剩下了燃燒全部屬性的日曜洗練。

　　但問題是，以陳小練現在這點可憐的基本屬性，就算全部燃燒殆盡，也不知道能發揮出多少攻擊力。更何況，能夠自動恢復屬性值的强殖藥劑效果，也同樣被清零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召喚系統還在。無論是戰寵四眼萌貓，還是將星圖錄中碩果僅存的太史慈，都處於可召喚狀態。

　　至於白起戰魂，早就在零城之中脫離了將星圖錄，現在當然是無法召喚的了。

　　陳小練大致估計了一下，排除缺月五光鎧考慮的話，自己現在的綜合戰鬥力，大致處在A-級到B+級之間。最大的殺手鐧，也就是每48小時才能夠召喚30分鐘的太史慈戰魂了。

　　至於身上的缺月五光鎧……那雖然是神器級別的裝備，但卻只是單純的防禦裝備，沒有任何用來進攻的手段——或者說，即便是有，至少自己並沒有掌握。

　　剛才那個胡狼頭怪物會死，只是命不好，再加上太蠢而已。

　　自己從高空墜下，原本就帶著極高的速度，身上又穿著缺月五光鎧這樣的神器級防禦裝備，換句話說，可以被看做是一枚不會爆炸，但卻無比堅硬，任何防禦都能夠擊穿的炮彈。

　　當時那頭怪物如果不是托大想要用沙之盾牌攔截，而是只要向一旁閃避開來，陳小練連它的半根汗毛都傷不了。偏偏它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相當於是用盾牌和自己的肉體，高速撞在了穿著缺月五光鎧的陳小練身上。

　　而無論是盾牌也好，它的肉體也好，怎麼可能擊穿缺月五光鎧的防禦？

　　一枚遠程導彈從大氣層外高速射下來，只要能夠命中，哪怕把彈頭換成實心鐵坨，也能把航母給砸沉的。

　　但如果讓陳小練去和那頭怪物現在再正面硬碰硬地打上一場，就算那怪物打不破缺月五光鎧，傷不到陳小練，但陳小練也同樣拿它不會有半點辦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自身的實力太弱，卻帶著這麼一件神器。若是讓面前這些傢伙知道了這一點……單單靠著缺月五光鎧的堅實防禦，未必就能阻攔得住對方的搶奪。

　　畢竟，「會不會被打穿防禦」和「會不會被扒下來」，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荊棘花團？」陳小練只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黎賽，淡淡道。

　　「是的！」黎賽身體微微一顫，抬起了頭來，立刻回答道：「我叫黎賽。您……聽過我們的名字？」

蔡仲子

第七百五十一章　【去完成這個副本！】

　　「辰那小子，沒進這個副本？」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順勢裝逼，陳小練乾脆就擺出了一副高冷的態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果然，黎賽聽見了「那小子」三個字，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精彩了。

　　「您……閣下是……我們團長的朋友？」黎賽的額頭上稍稍伸出了幾滴汗水。

　　倒也不怪黎賽沒見識，實在是陳小練剛才登場亮相時的方式太過唬人，而缺月五光鎧隱隱透出的强大力量波動，也讓黎賽以為那是源於陳小練自身。

　　現在就算陳小練親口告訴他，自己最高一項的屬性也只有C的話，黎賽也絕對不可能相信的。

　　開玩笑！從天而降，一擊秒殺BOSS埃及死神阿努比斯，身上穿著的鎧甲簡直像是從教堂壁畫裡扒下來的一般。這種逼格滿滿的傢伙，說他不是大人物，誰信？

　　而地火則悄沒聲息地向後退了兩步。

　　自己三人是荊棘花團的叛徒。而面前這個强得可怕的少年，如果是辰團長的朋友的話……

　　現在雖然副本還沒有完成，但有了這麼個强大存在作為靠山，黎賽只怕立刻就會弄死自己，以及所有在這個副本裡的星落戰隊成員。

　　「當然是朋友。」陳小練嘴角掛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我交朋友，本來就不管實力强不强的。」

　　陳小練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破綻。

　　反正是吹牛逼，乾脆就往大了吹！

　　果然，聽見陳小練這句話，六人的眼神都閃爍了一下。

　　這是……標準的老怪物形象啊！

　　雖然陳小練的臉看起來年輕得很，但無論是誰，此刻都不會相信他真的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

　　畢竟對一個老怪物來說，駐顔有術，給自己弄一張青春的臉，根本連半點難度都沒有。

　　比如他們的團長辰，看上去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而已。

　　而面前這頭老怪物剛才的話，也有著很明顯的言外之意——

　　「我交朋友，本來就不管實力强不强的。因為反正都沒我强。」

　　這麼說來他……是比辰團長更高端的存在？

　　「辰團長他……不在這個副本裡。」黎賽腦子裡電光火石地轉了一下，沒有說出辰消失在零城裡的事情：「我們回去之後，再見到他時，一定轉告他您的救命之恩。到那時……該怎麼稱呼您？」

　　「缺月。」陳小練此時當然不可能報出自己的真名，隨口用身上的缺月五光鎧編了個假名出來。

　　「原來是缺月先生！」黎賽眼睛一亮，連忙道：「辰團長和我閒聊時，也曾提過您的名字！」

　　「是麼？」陳小練臉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幾乎快要笑破肚皮：「他說我什麼？」

　　明明是自己剛剛瞎編出來的假名，這傢伙卻編得像是煞有其事一般。

　　黎賽抬起頭望著陳小練，一臉正色道：「他說，您是他認識的最强者。我們要是有一天在副本裡見到了您，絕不能有絲毫冒犯！甚至您若是心情好了的話，說不定還會順手幫我們完成副本。只要您願意出手，任何副本都絕對不在話下！」

　　「哦？他真是這麼說的？」陳小練斜斜瞟了一眼黎賽：「那他有沒有說過，我是玩家，還是覺醒者？」

　　「這……」

　　黎賽立刻語塞。

　　他剛才聽陳小練說，和辰有交情，立刻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對方也是玩家了。

　　但看剛才說話這口氣，總不會……

　　「你們幾個，是覺醒者吧。」陳小練轉過頭，望著地火三人：「玩家和覺醒者，怎麼混到一起去了？」

　　「這……是這樣的。」地火一個激靈，連忙道：「這個副本的難度太高了，並且有很多需要合作完成的條件。就像剛才您殺死的那個BOSS，就算是我們合力起來，也沒法幹掉。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們早就統統死在這裡了。」

　　「算了，反正我和辰……也不是沒有一起完成過副本。」陳小練臉上做出了一番緬懷往事的表情：「那些陳年舊事，又被你們給勾起來了，倒是也挺讓人懷念的。」

　　黎賽心裡一沉。

　　眼前這老怪物，聽口氣應該是個覺醒者了。

　　雖然跟團長有些交情，但畢竟身為覺醒者，只怕未必會出手管自己這檔子閒事。

　　黎賽本來心裡確實如地火所猜測的那樣，打算借著有陳小練撐腰，乾脆就在這裡殺掉星落戰隊的所有人。

　　反正有了陳小練這根粗壯的大腿可以抱，也不用擔心無法完成這個副本了。

　　但現在，怕是這計劃只能落空了。

　　「缺月先生，您……您是覺醒者？！」地火驚喜地抬頭望著陳小練。

　　「是什麼身份，很重要麼？」陳小練淡淡一笑：「說說吧，這個副本的任務目標是什麼，到底有多難。」

　　他決定還是不要在自己身份上的問題多糾結了，趕緊轉換話題，到了這個副本上。

　　現在雖然是在副本裡，但可能是因為他並非「合法」進入的關係，個人系統裡並沒有副本的任務提示。

　　想要離開，怕是就只有指望黎賽這些參與者完成副本了。

　　「您……看不到副本的內容？」黎賽疑惑道。

　　陳小練一臉雲淡風輕：「我只是閒得無聊，隨便進來看看，不算是正式參與副本。個人系統裡的副本任務，我是收不到的。」

　　「是，是是。我明白。」黎賽連連點頭。

　　他也算是玩家中的資深者了，也聽過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流言，當然不會像普通的玩家一樣輕視覺醒者，把所有覺醒者都當做低等的土著來看待。何況面前這個名叫缺月的傢伙，一看就是個積年老怪物。

　　對這些人來說，和擁有專屬號的高級玩家一樣擁有隨時以自由意志出入副本的能力，也完全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個副本，名為冥王奧西裡斯，幸好您擊敗了第二階段的BOSS阿努比斯，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到第三階段了。」

　　黎賽趕緊搶在地火之前開口，對陳小練詳細描述起這個副本來。

　　這是一個特殊的副本，完成獎勵高到令人不可思議。

　　副本第一階段，是潛入古埃及王宮，擊敗王室禁衛軍和祭司團，擒獲法老血脈。

　　當荊棘花團和星落戰隊進入到了副本之中，彼此發現了對方之後，互相都做好了打算，要將對方團滅。

　　但雙方很快就發現，僅僅是第一階段的敵人，就遠超過了普通副本的强度。禁衛軍和祭司團人數衆多，實力也相當强悍。雙方雖然各自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同時也意識到如果雙方繼續這麼內鬥下去，這個副本絕對沒有完成的機會。

　　短暫的紛爭之後，地火和黎賽捏著鼻子，同時做出了和對方接觸，暫時和平的決定。

　　這個副本內還有其他一些零散的小型玩家與覺醒者團隊，但在兩大巨頭都已經握手言和的前提下，自然立刻就決定了跟隨。

　　在獲得了法老血脈之後，接下來的任務是在阿斯旺以西沙漠中，找尋到奧西裡斯神廟。

　　但神廟此刻被封印著，無法進入。要解開封印，就必須擊敗守衛神廟的兩個神祗——阿努比斯與荷魯斯。

　　在埃及神話中，奧西裡斯是冥界之王，至高的九柱神之一，執行人死後是否可得到永生的審判。死神阿努比斯與復仇之神荷魯斯，便是他的兩個兒子。

　　第二階段的任務，是將法老血脈獻祭給阿努比斯的雕像，為其提供塵世的**。當阿努比斯寄宿在法老血脈上復活之後，再將其殺死，就能夠解開神廟的一半封印。

　　現在，阿努比斯已經被擊敗，第二階段的任務完成。第三階段，就是按照同樣的方式獻祭血脈，讓荷魯斯復活之後將其擊殺。

　　「就在那裡。」黎賽抬手指著遠方，沖陳小練諂媚一笑：「解封荷魯斯的封印之後，神廟的封印就能夠打開了。有您在，只要抬抬手就能幹掉那傢伙了吧。」

　　陳小練在肚子裡暗駡了一句。

　　對於埃及神話，他也瞭解一些。阿努比斯是奧西裡斯的私生子，而荷魯斯則是奧西裡斯的嫡子，在神話中的神格同處一檔，地位甚至還更高上一絲。

　　既然同樣是神殿的守衛，那麼荷魯斯不管怎麼想，也不可能比阿努比斯更弱。

　　第三階段，居然還要打一個和阿努比斯差不多級數的怪物BOSS？！

　　黎賽和地火緊張地望著陳小練，只等著從他嘴裡蹦出一句允諾的話來。

　　然而陳小練目光在他倆臉上轉了轉，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剛才你們說，這個副本的獎勵很豐厚？」

　　「啊……是。」黎賽連忙點頭道。

　　「是什麼？」

　　「是……」黎賽猶豫了一下：「是不死之身！」

　　陳小練聽見這四個字，臉上立刻露出了冷笑。

　　不死之身？開玩笑！

　　如果換作剛剛成為漏洞者時的陳小練，聽見這番話，或許就信了。畢竟在那時的他眼裡，系統實在是無所不能的。

　　但如今陳小練已經經歷過這麼多之後，再相信這個世界有不死之身這種東西，那就是白痴了。

　　在這個世界裡，哪來什麼真正的不死之身？

　　天烈的液態金屬，確實擁有很强的恢復力，哪怕只剩下一個細胞，只要周圍還有其他的金屬材料，就能夠恢復過來。但就算是擁有這麼變態的技能，他不也照樣死在了東京副本裡？

　　甚至就算强到了傘先生、趙雲那種級別，也一樣不可能達到真正意義上的「不死」！

　　初代GM，甚至都已經達到了連開發組親自化身降臨都無法殺死的程度，但在世界被刷新之時，照樣被抹殺了。如果不是有奇點的保護，他甚至連辰這個分身都無法留下來。

　　再退上一萬步來說。

　　這個世界，即便真的存在「永生不死」的辦法，得來的方式也絕不可能是通過完成副本，來得到獎勵！

　　「您……您笑什麼？」黎賽望著陳小練，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們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有不死之身這種東西？」陳小練冷冷掃了一眼黎賽：「你是來自上層世界的玩家，不該這麼蠢吧。」

　　「我……」黎賽頓住了。

　　玩家的確是來自上層世界，但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並不比覺醒者多太多。

　　面對著陳小練這樣的積年老怪物，他也不敢那麼自信地認為，自己一定是正確的。

　　「算了，先不管究竟有沒有不死之身這件事。」陳小練擺了擺手：「暫時就當真有這樣的獎勵，那麼……我出手完成副本，獎勵當然是我的了。」

　　黎賽和地火兩人面面相覷。

　　「我出力，你們得好處，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吧。」陳小練淡淡道。

　　「如果您……想要的話……」黎賽和地火對望了一眼，痛苦地低下了頭：「當然是您來取得獎勵。」

　　雖然不捨這麼豐厚的獎勵，但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還指望什麼別的？

　　「算了。」陳小練矜持一笑：「不死之身這種東西，我是不信的。這獎勵，我也沒什麼興趣。這樣吧——」

　　兩人立刻都竪起了耳朵。

　　「下一個BOSS，我可以給你們一些指導意見，但動手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來，我不會插手。除非，你們真的遇到致命的危險。但一旦我出手，那副本獎勵，你們也不要想了。」

　　陳小練的目光依次從黎賽和地火的臉上掃過：「有沒有意見？」

　　黎賽和地火兩人的腦子飛快轉動，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喜。

　　這個缺月先生話裡的意思，不啻於給他們上了一個保險。

　　不管能不能打得過第三階段的BOSS，至少自己可以先試試看。如果能成功，那自然最好。但假如真的還是打不過，缺月先生也可以給他們兜底。

　　這簡直是當前最好的狀況了！

　　「沒有！沒有意見！多謝缺月先生了！」兩人忙不迭地點頭，生怕陳小練反悔。

　　陳小練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走吧，去完成這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