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三章　【自己的位置】

　　「我……」

　　陳小練剛說到一半，眼前卻突然一黑。

　　視線中的一切都驟然消失，整個人的身體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抽離了原本的空間，然後用力擰著，扭曲著。

　　那突如其來的壓力，幾乎要將他擰碎。

　　陳小練在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至少是立刻便要死了。但幸好，這種痛苦緊緊持續了一瞬間，就立刻消失了。

　　他的身體重重摔在了地上，而眼前也重新出現了新的畫面。

　　身下是一片一畝見方的草地，青青如茵。在那草地的四周上下，盡是蔚藍的天空。

　　陳小練抬起頭來第一眼，看到前方草地的正中是一塊石板。在石板的周圍，擺放著一圈古怪的東西。

　　有龜殼，有石凳，有樹墩……

　　零號房間！

　　對於這裡的陳設，陳小練就是打死也不會忘記！

　　他當初就是在這裡，失去了一段記憶！而當他再醒來時，零城的入口就已經開放了！

　　不管陳小練怎麼對零城發問，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答案。那一段記憶，已經被他自己使用最高權限刪除了。

　　陳小練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掃視了一下周圍。

　　草地上，站著幾個人。

　　趙雲。

　　傘先生。

　　辰。

　　還有在羅馬尼亞副本裡見到的那兩個老怪物，紅髮女和朋克少年，也同樣在這片草地上。

　　唯一一個陳小練不認識的，是一個同樣一頭火焰般紅髮的男子。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剛剛，明明還在島上的度假村會客室裡，對著霹靂火說話。

　　為什麼下一秒，就跑到了零城的零號房間裡？！

　　這簡直……是見了鬼了！

　　「杜維！！！！」

　　陳小練還沒來得及繼續思考下去，就聽見辰發出了一聲厲喝。

　　陳小練之間見過辰好幾次，但無論哪一次，他都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就算是在零城覆滅的那一天，所有人都被傳送了出去時，辰也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但現在，他的表情卻扭曲了起來。

　　辰視線望著的，正是那個紅髮的男子。

　　「我本來還以為，永遠沒有機會，也沒有必要開啓緊急模式，將所有人都召喚到零號房間裡來的。」杜維微笑著看著辰：「漫長的歲月過去，我們又再一次聚在了一起，難道不應該是值得被慶祝的事情麼？看，就連小雲也回來了。」

　　杜維說著，扭頭向著趙雲看了一眼，微笑：「恭喜回到人間。」

　　趙雲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開啓緊急模式？」

　　「因為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想要獨占屬於我們大家的奇點。」杜維笑著看了一眼辰。

　　「你以為把所有人聚齊了，就能阻止得了我麼？」一時的失態之後，辰立刻又恢復了冷靜，只是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怎麼好看：「杜維，在場的所有人裡，應該只有你知道我得到了什麼吧？」

　　「當然。我不但知道你得到了什麼，我還知道你得到了什麼。」杜維將同樣的一句話重複了兩遍，但似乎卻並不是指向同樣的含義：「當你從耶路撒冷那群宗教瘋子手裡搶到第一件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你還做什麼徒勞無用功？」辰冷冷道：「畢竟是那麼多年的交情了，難道一定要我先殺了你們，再去拿奇點？何況——」

　　他的目光掃過了其他衆人：「你真的確定他們都會幫你麼？」

　　「難得今天人聚齊了，先聊聊天不好麼？幹嘛總是張口閉口打打殺殺的。」杜維笑笑，當先走到了石板旁，在那塊樹墩上坐了下來：「我相信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應該都充滿了好奇吧。」

　　「這些年來，我和橙橙一直都窩在那個副本裡，外面發生了什麼居然都不知道了。」加布裡笑笑，也走到石板旁，坐在了那一扇龜殼上。

　　橙橙面色鐵青，目光始終沒有向著辰望上一眼，走到了稻草堆前坐了下來。

　　趙雲默然跨坐在了馬鞍上。

　　傘先生走到了蒲團前坐下，抬眼看了一眼辰。

　　辰的目光掃過了五人的面龐，過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好吧。」

　　他也走到了石凳前，但剛要坐下，面色卻突然一變。

　　在石板一旁，赫然多了一個座位！

　　辰伸出手，指著石板旁的一張草席，沒有開口，目光從身周的幾人身上依次掃過。

　　杜維笑了笑，抬起頭，望向著遠處正獨自站著的陳小練：「陳小練，坐到你自己的位置上來吧。」

　　「我……見過你？」陳小練仔細打量了一下杜維。

　　「當然見過。」杜維灑脫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並且，就在這裡。只不過你腦子裡的那段記憶，現在已經被封閉了起來而已。」

　　「在……這裡？」聽見杜維的話，陳小練心中頓時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雖然中間的記憶已經失去了，但陳小練現存的記憶中可以確定，在進入這個零號房間時，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那這個叫杜維的紅髮男子，究竟……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非常好奇，迫切地想知道一切。」杜維微笑著：「尤其是……那段被你自己刪除的記憶。你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下達指令，讓零城開放入口，對吧？」

　　陳小練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來吧。」杜維伸出手，拍了拍那張草席：「你刪除自己的記憶時，設下了一個觸發條件。只有當你重新回到這個房間，坐在了你的位置上時，那段記憶才會被解封。」

　　「你怎麼會知道……？」陳小練死死盯著杜維的臉。

　　「當然是因為——」杜維嘻嘻一笑：「當時，我就在這裡呀。」

　　陳小練再不答話，大步走到了那張草席上，撲通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間，腦中突然轟地一響，就像是一座大壩突然倒塌一樣，無數記憶像是洪水般轟然湧了出來。

　　……

　　「應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陳小練盤膝坐在距離石板稍遠一點的地方，嘬著牙花子，頭髮已經被自己抓得亂蓬蓬的。

　　那六個座位的旁邊，有著一個空位，但上面卻沒有放著任何東西。

　　那六個座位，他已經試了一個遍，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坐下去。而空著的那個位置，無論陳小練放上什麼東西當做座位，也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彈開。

　　在這個零號房間裡，陳小練已經待了快一個小時了，卻始終找不到法子，坐到那個所謂的「自己的位置」上。

　　而零城在留下那最後一句話之後，不管陳小練再怎麼呼喚，都沒有半點動靜了。

　　「該死！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的位置！零城！你給我說話！」

　　陳小練再一次大聲沖著天空吼道，卻仍然沒有半點回應。

　　如果零城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陳小練真想把一記狠狠的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明明自己身上有著初始模板，卻還要跟自己在這裡打什麼啞謎！

　　龜殼，馬鞍，樹墩……這裡一共有六個稀奇古怪的座位

　　也就是說，當初零城的創始人，一共有六個。

　　那麼自己呢？零城說，自己的身上帶有模板，那麼這個模板，是屬那六個創始人之一的麼？

　　至少陳小練可以肯定的是，這模板不是來自於白起。因為零城說過，白起的身上也是帶有初始模板的，甚至他的匹配程度，在某些方面更高於自己。

　　不過……

　　陳小練心中突然一動。

　　現在的白起，因為已經是戰魂的狀態，失去了正常的神智，就連說話都說不利索，除了戰力强橫之外，簡直跟白痴沒有什麼兩樣。

　　但他既然同樣具有初始模板，那或許他能夠給出自己一點提示！

　　陳小練想到這裡，再不猶豫，立刻將白起召喚了出來。

　　墨汁一般濃稠的黑氣中，一襲白衣的白起緩緩走出。

　　「白起，你對這裡……」

　　陳小練剛剛開口說了半句話，卻突然楞住了。

　　白起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竟然再沒有之前的呆滯空洞，而是彷彿一個真正的活人一般。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三章　【自己的位置】

　　「我……」

　　陳小練剛說到一半，眼前卻突然一黑。

　　視線中的一切都驟然消失，整個人的身體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抽離了原本的空間，然後用力擰著，扭曲著。

　　那突如其來的壓力，幾乎要將他擰碎。

　　陳小練在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至少是立刻便要死了。但幸好，這種痛苦緊緊持續了一瞬間，就立刻消失了。

　　他的身體重重摔在了地上，而眼前也重新出現了新的畫面。

　　身下是一片一畝見方的草地，青青如茵。在那草地的四周上下，盡是蔚藍的天空。

　　陳小練抬起頭來第一眼，看到前方草地的正中是一塊石板。在石板的周圍，擺放著一圈古怪的東西。

　　有龜殼，有石凳，有樹墩……

　　零號房間！

　　對於這裡的陳設，陳小練就是打死也不會忘記！

　　他當初就是在這裡，失去了一段記憶！而當他再醒來時，零城的入口就已經開放了！

　　不管陳小練怎麼對零城發問，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答案。那一段記憶，已經被他自己使用最高權限刪除了。

　　陳小練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掃視了一下周圍。

　　草地上，站著幾個人。

　　趙雲。

　　傘先生。

　　辰。

　　還有在羅馬尼亞副本裡見到的那兩個老怪物，紅髮女和朋克少年，也同樣在這片草地上。

　　唯一一個陳小練不認識的，是一個同樣一頭火焰般紅髮的男子。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剛剛，明明還在島上的度假村會客室裡，對著霹靂火說話。

　　為什麼下一秒，就跑到了零城的零號房間裡？！

　　這簡直……是見了鬼了！

　　「杜維！！！！」

　　陳小練還沒來得及繼續思考下去，就聽見辰發出了一聲厲喝。

　　陳小練之間見過辰好幾次，但無論哪一次，他都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就算是在零城覆滅的那一天，所有人都被傳送了出去時，辰也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但現在，他的表情卻扭曲了起來。

　　辰視線望著的，正是那個紅髮的男子。

　　「我本來還以為，永遠沒有機會，也沒有必要開啓緊急模式，將所有人都召喚到零號房間裡來的。」杜維微笑著看著辰：「漫長的歲月過去，我們又再一次聚在了一起，難道不應該是值得被慶祝的事情麼？看，就連小雲也回來了。」

　　杜維說著，扭頭向著趙雲看了一眼，微笑：「恭喜回到人間。」

　　趙雲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開啓緊急模式？」

　　「因為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想要獨占屬於我們大家的奇點。」杜維笑著看了一眼辰。

　　「你以為把所有人聚齊了，就能阻止得了我麼？」一時的失態之後，辰立刻又恢復了冷靜，只是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怎麼好看：「杜維，在場的所有人裡，應該只有你知道我得到了什麼吧？」

　　「當然。我不但知道你得到了什麼，我還知道你得到了什麼。」杜維將同樣的一句話重複了兩遍，但似乎卻並不是指向同樣的含義：「當你從耶路撒冷那群宗教瘋子手裡搶到第一件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你還做什麼徒勞無用功？」辰冷冷道：「畢竟是那麼多年的交情了，難道一定要我先殺了你們，再去拿奇點？何況——」

　　他的目光掃過了其他衆人：「你真的確定他們都會幫你麼？」

　　「難得今天人聚齊了，先聊聊天不好麼？幹嘛總是張口閉口打打殺殺的。」杜維笑笑，當先走到了石板旁，在那塊樹墩上坐了下來：「我相信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應該都充滿了好奇吧。」

　　「這些年來，我和橙橙一直都窩在那個副本裡，外面發生了什麼居然都不知道了。」加布裡笑笑，也走到石板旁，坐在了那一扇龜殼上。

　　橙橙面色鐵青，目光始終沒有向著辰望上一眼，走到了稻草堆前坐了下來。

　　趙雲默然跨坐在了馬鞍上。

　　傘先生走到了蒲團前坐下，抬眼看了一眼辰。

　　辰的目光掃過了五人的面龐，過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好吧。」

　　他也走到了石凳前，但剛要坐下，面色卻突然一變。

　　在石板一旁，赫然多了一個座位！

　　辰伸出手，指著石板旁的一張草席，沒有開口，目光從身周的幾人身上依次掃過。

　　杜維笑了笑，抬起頭，望向著遠處正獨自站著的陳小練：「陳小練，坐到你自己的位置上來吧。」

　　「我……見過你？」陳小練仔細打量了一下杜維。

　　「當然見過。」杜維灑脫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並且，就在這裡。只不過你腦子裡的那段記憶，現在已經被封閉了起來而已。」

　　「在……這裡？」聽見杜維的話，陳小練心中頓時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雖然中間的記憶已經失去了，但陳小練現存的記憶中可以確定，在進入這個零號房間時，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那這個叫杜維的紅髮男子，究竟……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非常好奇，迫切地想知道一切。」杜維微笑著：「尤其是……那段被你自己刪除的記憶。你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下達指令，讓零城開放入口，對吧？」

　　陳小練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來吧。」杜維伸出手，拍了拍那張草席：「你刪除自己的記憶時，設下了一個觸發條件。只有當你重新回到這個房間，坐在了你的位置上時，那段記憶才會被解封。」

　　「你怎麼會知道……？」陳小練死死盯著杜維的臉。

　　「當然是因為——」杜維嘻嘻一笑：「當時，我就在這裡呀。」

　　陳小練再不答話，大步走到了那張草席上，撲通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間，腦中突然轟地一響，就像是一座大壩突然倒塌一樣，無數記憶像是洪水般轟然湧了出來。

　　……

　　「應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陳小練盤膝坐在距離石板稍遠一點的地方，嘬著牙花子，頭髮已經被自己抓得亂蓬蓬的。

　　那六個座位的旁邊，有著一個空位，但上面卻沒有放著任何東西。

　　那六個座位，他已經試了一個遍，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坐下去。而空著的那個位置，無論陳小練放上什麼東西當做座位，也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彈開。

　　在這個零號房間裡，陳小練已經待了快一個小時了，卻始終找不到法子，坐到那個所謂的「自己的位置」上。

　　而零城在留下那最後一句話之後，不管陳小練再怎麼呼喚，都沒有半點動靜了。

　　「該死！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的位置！零城！你給我說話！」

　　陳小練再一次大聲沖著天空吼道，卻仍然沒有半點回應。

　　如果零城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陳小練真想把一記狠狠的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明明自己身上有著初始模板，卻還要跟自己在這裡打什麼啞謎！

　　龜殼，馬鞍，樹墩……這裡一共有六個稀奇古怪的座位

　　也就是說，當初零城的創始人，一共有六個。

　　那麼自己呢？零城說，自己的身上帶有模板，那麼這個模板，是屬那六個創始人之一的麼？

　　至少陳小練可以肯定的是，這模板不是來自於白起。因為零城說過，白起的身上也是帶有初始模板的，甚至他的匹配程度，在某些方面更高於自己。

　　不過……

　　陳小練心中突然一動。

　　現在的白起，因為已經是戰魂的狀態，失去了正常的神智，就連說話都說不利索，除了戰力强橫之外，簡直跟白痴沒有什麼兩樣。

　　但他既然同樣具有初始模板，那或許他能夠給出自己一點提示！

　　陳小練想到這裡，再不猶豫，立刻將白起召喚了出來。

　　墨汁一般濃稠的黑氣中，一襲白衣的白起緩緩走出。

　　「白起，你對這裡……」

　　陳小練剛剛開口說了半句話，卻突然楞住了。

　　白起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竟然再沒有之前的呆滯空洞，而是彷彿一個真正的活人一般。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四章　【他在殺人】

　　白起低下頭，伸出手，望了望自己的掌心，微微皺起了眉頭。

　　「力量……只剩這麼一點了啊。」

　　「你……」陳小練呆住了：「你恢復神智了？」

　　「你身上，有太一的模板？」白起沒有理會陳小練的問話，反倒是面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太一……？那是誰？」陳小練被白起問得一頭霧水。

　　白起沒有任何徵兆地突然恢復了神智，已經夠讓陳小練驚訝的了。而他口中所說出的那個名字，更是陳小練聞所未聞的。

　　白起轉過頭看了一眼石板和周圍的幾個古怪座位，突然笑了起來：「他們之前要給我的，我不願意要。現在的我想要，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從頭到尾完整地解釋一下？」陳小練皺眉，提高了一些音量：「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我的戰魂……還有，零城說，我需要在這裡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夠獲得掌控權限，你知道那個位置究竟在哪裡麼？」

　　「我的運氣倒真是不錯。」白起回頭望了望陳小練：「你過來。」

　　說著，他自顧自走到了那張石板的旁邊，六張座椅之中空出的唯一一個空位前：「在這裡，放下你的座位。」

　　陳小練苦笑：「我剛剛試過了很多……」

　　白起在陳小練說完之前，已經提起了右手的長劍，劍尖對準了自己的手指，輕輕一劃。

　　一滴鮮血，落在了草地之上。

　　「因為你的模板並不完整。」

　　白起回頭看了一眼陳小練：「站到我的血上，想像你想要的座椅模樣，然後坐下去。」

　　「我想……要的？」陳小練走到了白起滴下的鮮血上。

　　聽白起的意思，似乎現有的這些座位，都只是那些傢伙隨便設置的而已。

　　「形式並不重要，隨便你喜歡就行，但是快一點。」白起淡淡道。

　　「好吧。」陳小練閉上眼，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一次，陳小練沒有再被彈開。

　　就在他坐到一半時，一張草席出現在了他的屁股下方。

　　陳小練原本打算在這裡安上一張權力的遊戲中的鐵王座，或是魔獸裡的冰封王座，這樣才算拉風。

　　但想一想周圍其他的幾張座椅，也都只是簡單的造型，陳小練還是放棄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座椅顯得太過扎眼。

　　「初始模板驗證通過，陳小練，你已經得到了我的完整權限。」在陳小練坐在了草席上之後，零城冷冰冰的聲音終於又響了起來。

　　「那麼，我現在可以做點什麼了？」陳小練摩拳擦掌站了起來，心情愉悅得快要飛上了天。

　　今天似乎是自己的幸運日啊。

　　不但得到了零城的權限，而且白起還恢復了神智。

　　既然曾經和傘先生是同伴與好友的話，那麼他的實力，應該不會比傘先生差到哪裡去吧！

　　「你已經具備了完整權限，現在起，你可以對我下達任何命令，只要在零城之內。」零城的回答讓陳小練越發地心花怒放。

　　「那麼……」陳小練思考了一秒：「讓我的隕石團隊成為零城的常駐團隊，可不可以？」

　　「可以。你可以隨時更改零城常駐團隊的設置，將任意團隊加入其中，或是驅逐任意團隊。」

　　「讓零城創建出專屬於我團隊的礦區，就像那個C11星辰砂礦一樣，可不可以？」

　　「可以，但我並不建議你這麼做。」零城的聲音乾巴死板，但話的內容卻讓陳小練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在常規運行模式下，現有團隊只能被動接收我發出的任務。但你可以直接調撥零城內現有的資源直接使用。」

　　「你的意思是……」陳小練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不需要創建什麼礦區，如果想要星辰砂的話，我可以直接跟你要，要多少，你就給我多少？」

　　「包括星辰砂在內的二十三種稀有資源，都可以向你提供，但因為零城的主世界模塊嚴重受損，現在無法進行生産，只能提供現有存量。其清單為，刺石3412345單位，黑曜金93468344單位，火焰雲母2341113單位，星辰砂86664234單位，碧藤果932451單位……」

　　「夠了夠了，不用念了！」陳小練連連擺手：「反正這些玩意我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你先告訴我，你說的單位究竟是克，還是公斤？」

　　而零城的回答很迅速。

　　「是噸。」

　　陳小練眼前一黑，幾乎要立刻歪倒在地。

　　開什麼玩笑！

　　零城報出的稀有資源，除了星辰砂之外，其他都是陳小練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

　　而那些數量……最少的也是七位數。

　　七位數！

　　這特麼……還能叫稀有資源麼！

　　這對於隕石戰隊來說，和天文數字已經沒有區別了！

　　而這些海量的資源，只要陳小練願意，那就可以由他一個人獨享！

　　什麼零城常駐團隊！

　　什麼荊棘花團！

　　有這麼多大量的資源來武裝自己……陳小練有信心，讓隕石團隊在幾個月之內，就能夠成為整個覺醒者世界的第一團隊！

　　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除了……這些資源，我還能夠從你這裡獲得什麼？」陳小練捂著飛快跳動的心臟，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猝死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零城……可以向我提供點數麼？」

　　「不可以。」零城這一次的回答終於不再讓陳小練的心臟陷入危險：「點數是主世界系統發布的，我沒有製造點數並提供的能力。但是零城內部的工業系統，可以製造科技裝備。是否需要提供清單？」

　　「好。」陳小練點點頭，零城的回答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點數是用來向系統兌換物品和技能的東西，相當於是系統發行的貨幣。零城如果能夠連這玩意都能夠隨意提供的話，那豈不是簡直等於製造僞鈔一樣了？

　　不過即便如此，現有的福利也已經讓陳小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潮汐戰機……

　　雷暴戰車……

　　應龍對地攻擊機……

　　哨兵機甲……

　　武神單兵强襲護甲……

　　破星導彈發射車……

　　零城一項一項地對陳小練列著自己能夠提供的裝備，有些是陳小練聽過見過的，有些則聞所未聞。

　　而所有的這些裝備，製造所需的資源都儲存在零城自己的倉庫裡！

　　和刀山火海這種常駐團隊不同，只要陳小練一個命令下達，零城就可以開始進行製造，甚至不用自己提供資源！

　　雖然零城相對於外界，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世界而已。但對於一個團隊而言，它還是太大了。

　　換句話說，只要陳小練願意，哪怕隕石戰隊的規模比現在大上一百倍，陳小練也有能力給自己的隊員全部裝備上最高等級的科技武器，從單兵直到大型駕駛載具！

　　强忍著快要因為激動而炸裂的心臟，陳小練看完了零城列出的一長串清單。

　　「那麼現在，先把我的團隊加入到零城常駐團隊的列表之中……不，還是算了，只先給隕石團隊的全員提供隨意進出零城的權限吧。」陳小練想了想，決定還是暫時不要讓自己的團隊成為常駐團隊。

　　如果一支新的團隊成為了常駐團隊，零城的元老會一定會發現。到了那時，陳小練只怕很難去解釋這一點。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現在就乾脆地將所有其他團隊都驅逐出零城，將零城變成只有隕石戰隊獨享的空間。

　　就像之前藍海曾經打過的那個比方一樣，零城是一座空置的房子，房子的主人消失了，而現在的這些常駐團隊，都只是裡面的租客而已。

　　但現在，陳小練這個主人回來了，還帶著房子的房産證！

　　他有權力將其他所有的臨時租客都趕出這套房子。

　　但問題是——這麼做，就意味著他和隕石團隊的所有人，都會徹底成為零城常駐團隊的敵人！

　　零城的確可以提供近乎無限的資源，强力的科技裝備，但卻唯獨不能提供點數。資源和裝備，都只是外在的實力，而本體實力的提高，陳小練和其他隊員，還是必須離開零城，去副本中做任務。

　　如果真的跟其他的零城常駐團隊撕破臉的話，以後在副本裡，一定會遭到所有覺醒者與玩家的圍攻。

　　以現在隕石戰隊的實力，就算加上零城內的各種先進裝備，陳小練也並不認為達到了和整個覺醒者世界為敵也能夠取勝的程度。

　　但僅僅是讓自己的隊員擁有進出零城的權限，那就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了。

　　先默默隱藏著，靠著著零城內海量資源的支持，再加上各種裝備，陳小練有信心自己能夠在半年之內，讓隕石戰隊成為任何覺醒者團隊都無法正視的對手！

　　「好的，隕石戰隊所有成員，已經獲得隨意進出零城的權限。」零城機械呆板的聲音繼續響起：「還有什麼安排？」

　　「暫時沒有了。」陳小練想了想，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剛才一直只是自己在和零城對話，而被召喚出來的白起，卻一直沒有半點動靜。

　　他突然回頭，卻發現周圍空空蕩蕩，根本看不見白起的身影。

　　而個人系統裡，白起仍舊是被釋放的狀態，並沒有回到虎符之中。

　　「白起他……去哪裡了？」陳小練掃視了周圍一眼。零號房間的這塊草坪並不大，並且空空蕩蕩，除了中心的石板和幾張座位之外，一目了然，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而白起……卻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離開了零號房間，現在正在零城的主城區。」零城的回答簡單扼要。

　　「離開了……？他在那裡做什麼？」陳小練皺眉。

　　剛才獲得了零城控制權限的狂喜一時沖昏了他的腦子，沒來得及顧上白起那一邊。現在稍稍冷靜下來了一些，才開始奇怪起來。

　　白起突然恢復了神智，他還沒弄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本想等解決完了權限的事情再慢慢問他，但現在的情形，卻似乎有些詭異。

　　白起自從出現開始，對陳小練的態度就始終是冷漠而不關心的狀態。

　　當知道陳小練的身上帶有初始模板時，他說的那句話，現在仔細想想，也很奇怪。

　　他說的是：「我的運氣不錯。」

　　獲得席位的是自己，為什麼……是他的運氣不錯？

　　陳小練心中這念頭飛快地轉過，就聽見了零城的回答。

　　聲音冰冷而單調，但卻讓陳小練全身的血都凝結成了冰一般。

　　「他在殺人。」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五章　【死去的天使】

　　愛情海，沙灘。

　　雖然並不是零城的開放日，但沙灘上卻還是有著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覺醒者。

　　偌大的零城，當然不可能只有常駐團隊存在。

　　零城內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活設施與不太重要的工廠，需要的人手太多。只靠常駐團隊的人手當然是不夠的。

　　零城現在的常駐團隊總數是七個，但除了它們之外，還有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團隊，分別依附在七個常駐團隊之下。

　　這些團隊依照不同的級別與人數，擁有不同的定期進入零城的次數，有些團隊裡的重要成員，則乾脆可以長期在零城內駐留。

　　愛情海所在的南區，就是各種酒吧店鋪等所在的生活區。現在按照外界時間，正是下午三點。按理說，頭頂的人工太陽此刻應該灑下金黃的光芒，把海灘染得一片柔美。

　　但現在的頭頂卻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雲彩與太陽。

　　原本正在休憩的覺醒者，就在半個小時前，突然同時看見周圍的所有光芒同時熄滅。

　　包括頭頂的虛擬天空，也包括周圍的其他店鋪。

　　直到過去了好幾分鐘之後，昏暗的應急路燈才開始亮起來，但那光度也僅僅只能維持最低限度的可見而已。

　　這些覺醒者此刻正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沙灘上，竊竊私語著，做著各種各樣的猜測。

　　不過，倒是沒有人慌亂，大家心中更多的情緒，是好奇。

　　這好像是……停電？

　　但這也太詭異了。從來沒有人見過零城停電，甚至連想都未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能源供應，遲早也會來的，現在只要暫且在這裡等待就好了。元老會和天使軍團已經維持了零城那麼久的完美運轉，那麼這完美運轉也一定會繼續被維持下去。

　　但又過了數分鐘之後，代表緊急狀態的警報聲卻突然以兩長一短兩長的節奏響起，周邊的路燈光芒也從昏黃變成了暗紅。

　　這一下，這些覺醒者們終於開始了小範圍的騷亂。有些人開始取出自己儲物裝備中的交通工具，打算向著北區的元老會進發，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很快，幾支天使軍團小隊的出現，阻止了這一舉動，並且借助著廣播系統，下達了戒嚴令。

　　「我是天使軍團的絕天使。所有人員，立刻進入自己的住宅。如果沒有零城長期居住權的人員，回到你們的旅館房間中。如果房門使用了系統能源無法打開，就近自行安置。」

　　一個穿著淡金色浮游鎧甲，面部被遮擋了一半的天使軍團隊長身後跟著幾個隊員，匆匆走上了愛情海的沙灘，用簡短的手勢指揮著視線內的所有人員向著商業街的方向疏散：「零城現在進入戒嚴狀態，在戒嚴狀態解除之前，任何人不得自行移動。」

　　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後，沙灘上的人群中轟地爆發出一陣喧嘩來。

　　沒有人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零城……進入戒嚴狀態？

　　有些人開始默不作聲地按照絕天使的指示，向著商業街的方向移動，但還有一些覺醒者開始走向絕天使，打算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聲輕輕的嗡嗡聲響起，一道光束打在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穿著比基尼，胸部波濤澎湃的年輕女人腳下，高溫的光線瞬間燒融了地上的沙粒，融化成了暗紅色粘稠的玻璃。

　　「這不是演習，我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在十五分鐘之內，零城內的所有街道必須被淨空。禁止發問，禁止拖延，十五分鐘後，如果還有人出現在街道上，天使軍團已得到元老會的授權，可以對其使用一切武力！」

　　絕天使掀起面罩，用冷冷的目光望著那個比基尼女人，機械的聲音裡帶著不可違抗的權威。

　　比基尼女人差一點就被那道光束擊中，雙腿本能地向後跳去，用手死死捂著嘴，掩住了將要喊出嗓子的一聲尖叫。

　　「你，聽明白了沒有？」絕天使將右臂稍微抬高了一些，對準了比基尼女人的胸膛，手腕上剛剛發射過的小型能量炮還在冒著青煙。

　　「聽……聽明白了！」比基尼女人用力點了兩下頭，像兔子一樣飛快地繞過了能量炮射中的那小塊沙灘，向著商業街飛快地跑去。

　　絕天使點了點頭，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繼續掃視著前方的海灘。

　　這一下，沒有人再滯留，也沒有人再打算纏夾不清。天使軍團原本在零城就意味著絕對的權威，再加上現在的非常時刻通告，只有白痴才會試圖違抗戒嚴的命令。

　　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此刻最好的選擇還是乖乖聽話。

　　看著海灘上的人越來越少，絕天使滿意地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他也不喜歡這麼粗暴的執行方式，但身為天使軍團的高級成員，他很清楚地意識到了現在的狀況緊急程度。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該怎麼解決，以及什麼時候能夠得到解決，但絕天使可以確定，現在發生的一切很不一般。

　　他並不是一個技術人員，現在監控大廳內的一切，他無法插手幫上忙。那麼能做的，就只有努力去執行元老會和武天使的戒嚴令。

　　「海灘清除了，走吧。」絕天使轉過身，剛要向著商業街的方向走去，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看見了一個身影。

　　一個白色的身影。

　　雖然愛情海只不過是一個人工造出的沙灘，但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會選擇穿著泳衣泳褲，或是休閒的沙灘裝，這樣才不會破壞掉這裡的氣氛。

　　前方的那個男人，此刻正從海裡慢慢向著沙灘上走來。海水已經漫到了他的膝蓋位置，但他的身上穿著的，卻是一襲白袍！

　　這——絕不是會被穿著來海灘休憩的衣著！

　　而且絕天使很確定，自己剛剛抵達時，視線裡絕沒有這樣一個人的模樣。

　　「什麼人！報上你的所屬團隊與名字！」絕天使在開口的同時，已經伸出右臂，將右腕上的小型能量炮對準了面前的白衣男人。

　　自己剛剛才發布了戒嚴令，但現在面前這個男人走得卻並不快，臉上也沒有半點惶急的神色。

　　更準確地說，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那背負雙手，緩緩向前邁步走著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剛剛用完一頓精美的午餐，正在自家後花園裡散步的紳士。

　　「我再說一次，報上你的所屬團隊與名字，並且立刻回到自己的住處！戒嚴狀態下，天使軍團有權對任何不聽指示的人員使用無上限的武力！」

　　絕天使再一次厲聲道。

　　但那個白衣男人卻仍舊不緊不慢地走著。

　　「開火。」

　　低聲向著喉部送話器裡下達了命令，絕天使已經對著白衣男人射出了一道光束。

　　而其他的天使也立刻不折不扣地執行了絕天使的命令，五人小隊同時打開了浮游裝甲上的武器槽，向著白衣男人射出了光束。

　　但能量光束在擊中到了那男人的面前三米時，卻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飛，簡直就像是實彈武器打中了堅硬的裝甲，産生了跳彈一般。

　　絕天使的面色微微一變。

　　眼前這個男人……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的全身上下立刻掀起了十幾處裝甲板，露出了下面的武器插槽。

　　「第五小隊呼叫總部，第五小隊呼叫總部。愛情海上發現疑似敵意人員，拒絕執行戒嚴令，現在接敵。」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裝甲板下的十幾處武器已經同時向著白衣男人開火。

　　全彈發射！

　　但令絕天使駭然的，是這一次的攻擊，依然起不到半點效果！

　　無論是能量光束，還是小型火神炮，都在那男人身前的三米處詭異地拐彎，打在了空處。

　　甚至有一枚淩空爆炸的小型火箭彈，就在那男人的腳下爆炸，火光和氣浪掀起了一大蓬的沙子，但那揚起的沙子，卻竟然也沒有半點落在那男人的身上。

　　不但沒有受傷，甚至就連一絲灰塵也沒有沾染！

　　而當火光散去時，絕天使看到的畫面，是那個男人的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長劍，然後虛虛向著身前劈落了下來。

　　兩個人之間，還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但就在那個男人的劍落下的時候，絕天使的心中卻突然響起了一聲警兆。

　　那是長年的生死戰鬥中，養成的本能反應——

　　我會死！

　　不顧之前元老會下達的禁止使用推進器的禁令，絕天使在電光火石間開啓了雙臂雙腿與背後的五個推進器，打開到了最大功率，向著上方沖天而起。在不到半秒的時間內，已經躍到了半空中。

　　下屬的幾個浮游天使駭然抬頭看著突然向上爬升的絕天使，訝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就像是一枚發射失敗的火箭，絕天使剛剛躥起不過二十米，身體卻突然停滯，然後整個人倒栽蔥般摔落。

　　就在他下墜到了一半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分了開來。

　　從頭頂直到雙腿，精準地分成了左右對稱的兩片，就像是被尺子量著裁剪出一般，帶著包裹在身體上的浮游戰甲一起栽落。

　　他的右半邊身體平平摔下，在沙灘上像是一根木樁般滾了兩圈。而左半邊身體卻恰好以垂直的方向落下，倒著插在了沙灘上，沒去了整個腦袋和大半個肩部。

　　其餘的四個天使軍團成員，以及海灘上正在匆匆向著商業街開始疏散的外圍團隊覺醒者，每一個人都呆住了。

　　絕天使……就這麼死了？！

　　沒有半點預兆，連標準意義上的「戰鬥」都沒有發生，就這麼……死了？！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一刀！】

　　白起向著前方絕天使的屍體一步步緩緩走著，而餘下的四個天使軍團成員，隨著白起前進的腳步，開始向後緩緩退卻而去。

　　並不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勇氣，而是絕天使的死亡……來得實在太突然。

　　人類的大腦，當面對自己無法理解的事實時，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接受，才能夠做出理性的反應。

　　白起走到了絕天使分成兩半的屍體之前，而那四個天使也已經退到了數十米開完。

　　至於其他的覺醒者，此時早已把絕天使說的安靜有序離開拋到了腦後，飛快地向著商業街跑去。甚至其中有些人，還從儲物裝備裡取出了飛行道具。

　　但是白起卻只是在絕天使的屍體前低著頭，蹲下了身。

　　當他再站起來時，手裡已經捏著了一枚圓圓的金屬球。

　　他仔細地用兩根手指捏著金屬球，看了看，以微不可查的角度點了點頭，將它收了起來，重新站起了身。

　　「管理者。」

　　「我在，請吩咐。」零城的聲音在白起耳邊響起。

　　「關閉所有的對外通道，任何人不得離開。」

　　「剛才在陳小練接入時，系統已經自動中止了常規模式，所有能源供應已經切斷，並且對外通道已封閉，只有在接到權限持有者的命令才會打開。」

　　「那麼，很好。」白起滿意地望了望前面的四個天使，再一次舉起了長劍，輕輕向著身前的空氣劈了下去。

　　他的動作毫無花俏，速度也並不快，就像是初進劍術道場裡的練習生，在師傅的教導下試著空揮練習一樣。

　　沒有任何聲響，但又一個天使卻突然以同樣的方式被分成了兩片。

　　餘下的三個天使都向後退了一步，其中一個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推進器開啓到了最大，向著白起沖去，右臂一振，一道光束刀出現在了手臂上：「科亞！紐扣！撤退！去回報武天使！敵人是——」

　　如同一道流星一般，他沖向了白起，但僅僅只飛到了一半的路程，整個人就突然分成了兩半。下半身翻滾著落在了地上，而連著推進器的上半身則仍舊以原來的軌跡繼續向前飛行著。

　　「S級！」

　　一顆金屬球被白起抓在了手裡，而他的上半身則爆成了一團血花。

　　兩個天使對望了一眼，猛地開啓了推進器，向著後方電射而去。

　　白起的目光沒有在他們的身上多停留，也沒有向前追趕，只是繼續以從未變過的節奏向前走著。

　　前方，是更多的正在逃竄的外圍團隊覺醒者們。

　　……

　　監控大廳內，每一個監測員都在緊張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屏幕，但卻沒有人有任何動作。

　　之前每個人，每個崗位都已經試過了無數遍，但無論怎麼操作，系統都沒有半點反應。

　　現在他們能做的，就只有待在自己的崗位上，盯著屏幕，希望奇跡能夠發生。

　　「武天使閣下，容克閣下，洛南閣下，鐵流閣下，方便的話，請借一步說話。」

　　在緊急狀況發生之後，奇跡之刃的團長鐵流，羅德裡亞團的團長容克和榮耀戰隊的團長洛南，都已經趕到了監控大廳。

　　在聽武天使和藍海介紹了現在的情況之後，三個人一直到現在都陰沉著臉不發一語。

　　「說什麼？」容克傲慢地掃了一眼藍海。

　　在血裁的時候，陳小練代表刀山火海出戰，殺了他團裡的一個人，這倒也罷了。

　　但原本應該被撤銷常駐團隊資格的刀山火海，現在卻依舊保留著這個地位，才是讓他最不爽的地方。

　　尤其藍海自身的實力，還只是A+而已。

　　「走吧。」武天使點點頭，沒有等洛南的回復，轉身向著大廳一角走去，推開了一扇小門，轉頭對身後的兩個天使軍團成員道：「我和幾位元老商議事情，任何事都不要打擾。」

　　藍海跟在武天使的身後，洛南和容克對望了一眼，也只能跟著走了上去。

　　穿過門後的走廊，武天使推開了一個小房間的門，進門坐下，看著身後幾人魚貫而入：「說吧，藍海，你有什麼見解。」

　　「我希望讓所有的團隊，都進入最高戰備狀態。A級以上的所有成員，都要隨時準備作戰。」藍海坐下之後，沒有繞半點彎子，開門見山道：「現在黑暗騎士團的阿德裡克和魔法之光的科萊亞兩名團長都被困在了自己的資源小世界之中，不滅鑽石的團長現在不在零城。這三支團隊，我們無權下令，但我們餘下的四支常駐團隊，必須做好一切應變的準備。」

　　「為什麼？」洛南瞪著眼睛：「現在出問題的是零城系統，不是敵人入侵。難道我們的團員進入備戰狀態，對系統的恢復能起到什麼幫助麼？」

　　「嘖，武天使閣下，似乎你的天使軍團被人瞧扁了啊！」容克哈哈一笑，對武天使搖了搖頭：「天使軍團不是已經全員進入緊急動員狀態了麼？看起來他是認為，光靠天使軍團，不足以維持零城的秩序了。」

　　「我相信藍海不會是這個意思。」武天使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有理會容克話裡的刺，但也同樣轉向了藍海：「將四支常駐團隊全部動員起來，總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如果你手頭有確實的證據能拿得出來，那麼我希望這足夠說服他們，以及我。」

　　「沒有什麼證據，只是我個人的擔心而已。」藍海搖頭：「之所以讓大家離開監控大廳，就是因為我擔心會給下面的其他團員造成心理恐慌。」

　　「恐慌？」洛南粗豪地大笑起來：「主系統停擺，連生態系統都不工作了。現在城內的氧氣只夠維持二十幾個小時。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

　　藍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低聲道：「如果是主人……回來了呢？」

　　「你說什麼？！」鐵流是個戴著眼鏡，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向來以喜怒不形於色著稱，但聽見了藍海的話，也不禁全身一震。

　　而其他的三人，也同樣流露出了駭然的目光。

　　「藍海，在這種非常時刻，你這般危言聳聽，是什麼意思！」容克重重一拍桌子：「你也說了，你沒有任何憑據不是麼！」

　　「確實沒有憑據。」藍海緩點頭，目光依次從面前的四人臉上掃過：「但是你們想一想吧，別說零城之前從未出現過這種系統全部停擺的狀況，就連哪怕是最輕微的故障，我們也是可以在接口中進行查詢的。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我們和零城主系統無法取得任何聯繫了！」

　　「這只能說明是故障吧！」容克陰沉著臉。

　　「故障？」藍海冷笑：「什麼樣的故障，會沒有任何預兆地停止所有功能，但卻唯獨留下了對外防禦系統，並且還將安全等級調整到了最高？」

　　沉默。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解釋。

　　藍海繼續開口，只是這一次，他說話的速度很慢，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如果連同防禦系統一起失效的話，我還可以理解為是故障。

　　但既然防禦系統還好端端的，唯獨其他的組件失效，那麼我只能認為，零城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停擺』，而只是『拒絕與我們對話』而已。

　　那麼，零城『拒絕與我們對話』的原因，會是什麼？諸君，自己想想吧。

　　的確，防禦系統還在工作，我們沒有外敵入侵，但在我看來，現在的情況只怕比防禦系統失靈還要更惡劣。

　　電子衛士的確可怕，但我們都很清楚應該怎麼去應對。但這一次……甚至連我都無法想像，我們將會面對的是什麼。

　　我們都很清楚，雖然身為常駐團隊，但我們從來也沒有成為過零城的主人。我們只是擅自占據了這棟大廈而已。那麼，如果它真正的主人回來的話……會怎樣看待我們，又會怎樣對待我們？

　　我在剛才已經下達過命令，刀山火海的所有成員，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藍海說完，目光從其他三個巨頭的面上掃過：「你們如果願意相信我，那就照做吧。」

　　三個巨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藍海所說的話，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從邏輯上似乎也完全能說得通。

　　而且在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任何危言聳聽的必要。

　　「武天使閣下，那麼，天使軍團的意思呢？」鐵流抬起頭，望著武天使：「在零城內全體進入備戰狀態，原則上還是需要得到天使軍團的首肯。」

　　「七個常駐團隊的巨頭，有四個在這裡。就算按照元老會的程序投票決定，也已經多數票通過了。我能有什麼意見？」武天使淡淡道：「藍海閣下的推測確實有一定存在的可能性，提前動員也好。只是，還是希望這件事不要發生吧。」

　　「沒有人會希望這種事發生的。」容克陰沉著臉。

　　武天使身上的通訊器突然響起。

　　他打開了通訊器，裡面立刻傳來了一聲驚惶的慘叫：「支援！愛情海需要支援！！有敵人出現！」

　　「科亞？」武天使面色一凜：「具體情況！」

　　一絲不妙的預感開始在武天使的心頭升起。

　　「愛情海出現了敵人！正在對所有人進行攻擊！我們小隊戰敗，正在撤退中！」通訊器對面，科亞的聲音正在顫抖著。

　　「敵人？」武天使皺了皺眉頭：「是電子衛士？」

　　「不……只有一個！是人類！」

　　轟！

　　外面一聲巨響。

　　武天使和其他四個巨頭一同站了起來，對視了一眼，快步向著門外走去。

　　監控大廳裡，科亞和紐扣兩人重重撞開了大門，摔在地上，正從地上爬起。看見武天使從門內走出，大口地喘著粗氣：「絕天使已經戰死，我們小隊只有我和紐扣逃脫！敵人仍在殺戮，我們無力阻止！」

　　「戰況如何？」武天使皺眉，快步走到了兩人的面前：「對方的能力是什麼？」

　　「一刀……只有一刀！」科亞用力捏著拳頭，抬起頭望著武天使的眼睛裡滿是惶恐：「看不出任何能力，只是隔著十幾米甚至幾十米空揮劍，我們的人就被斬成兩半！絕天使，克蘇娜，斬空，他都只用了一刀！我們……還有愛情海周圍的其他團隊成員對他的攻擊完全無效！」

　　武天使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

　　能夠擁有獨特天使名號的，都是天使軍團中的中高層成員。每一個都至少有著A級的戰力。

　　而其中的絕天使，則更是A+級別的精英戰士。

　　只用一刀，就能殺得了絕天使？

　　「我去看看。」武天使大步向著大廳外走去，身上的浮游已經附著在了身上，變化成了一台巨型的機甲。

　　剛剛步出廳門，身後的推進器就已經啓動，向著天空中急速飛去。

　　餘下的四人對望了一眼，也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一絲警惕。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七章　【魔化的白起？】

　　遠遠地，武天使看見了南區的商業街，已經一片騷亂。

　　一部分擁有飛行能力或是裝備的覺醒者已經飛上了天空，向著遠處飛了過去。而其餘的那些，或是瘋狂地向著遠處逃竄，或是嘗試著反擊。

　　在商業街的主幹道上，一襲白衣的白起正緩步向前走著，時不時地對著身前揮出一劍。

　　然後，便是幾個覺醒者慘叫著倒下。

　　他的步伐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緩慢，就像在公園裡賞景閒逛一般。

　　但偏偏不知道為什麼，他每一劍揮出，都始終能夠斬殺幾名覺醒者！

　　在武天使的目光投向白起的同時，白起也同樣抬起頭向遠處的空中看了一眼。

　　隔著數公里的距離，連人都只是一個小點，但武天使卻偏偏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與白起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在那一剎那，像是有無數無形的針，一齊扎在了武天使的全身，心臟砰砰狂跳不止。

　　緊跟在他的身後，十幾個天使軍團的成員也都全副武裝地飛了過來。

　　就連剛才惶恐到了極致的紐扣和科亞，也跟在了武天使的身後。

　　「武天使，請布置作戰方案。」紐扣咬著牙，挺了挺胸膛。

　　「都退下。這傢伙……」武天使回過頭，看了一眼紐扣，搖了搖頭：「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僅僅只是一眼，武天使就已經看出了對方的實力。

　　既然對方能夠一劍斬殺絕天使，那麼自己其他的部下就算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但您一人……」科亞顫聲道：「萬一有個什麼閃失……」

　　「誰說我只有一人？」武天使淡淡道。

　　身後，四個身影同時飛上了天空。

　　洛南身披金甲，手持閃電。

　　容克手中握著一柄長矛，材質非金非鐵，黑黝黝的沒有一絲反光。

　　鐵流全身金屬化，五彩流光。

　　藍海的身上穿著一套外骨骼裝甲，靠著推進器懸浮在空中。

　　「藍海閣下，這種層面的戰鬥，你就不要參與了吧。」容克轉過臉，看了一下身旁的藍海，嗤笑道：「絕天使都會被一劍斬殺，你上去，怕不是送死麼？」

　　「也好，那我就在這裡為你們掠陣吧。」藍海點了點頭，對容克的侮辱似乎完全不以為意。

　　「都小心點。這傢伙……很强。」武天使沉聲道。

　　「强不强的，打過了才知道！難不成我們四個S級的巨頭在這裡，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在下面繼續殺人麼？」

　　洛南狂笑一聲，已經當先沖了下去。右手中的閃電像是標槍一般，重重射出。

　　彷彿連空間都被撕裂，在閃電行進過的路徑上，飛沙走石。

　　白起剛剛揮出一劍，將身前數十步外的幾個覺醒者斬成了兩半，長劍回轉，正迎上了洛南的閃電。

　　一聲輕響，閃電像是有實體一般被磕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反射回去。

　　洛南縱身閃開了閃電，雙手中卻又捏出了兩道新的。

　　此刻他距離白起，只剩下了不足五十米。

　　大吼一聲，洛南的兩道閃電向著白起當頭劈下。

　　而與此同時，另外三人也已經同時出手。

　　鐵流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暗紅，再到深紅，再到熾紅，整個人都像是煉鋼爐中的鐵水一般融化了下來。

　　他的右手伸出，突然拉長，直刺向白起。

　　武天使一聲咆哮，重力力場已經壓在了白起的身上。

　　最大負荷，一千倍重力！

　　同時機甲上生出了一柄戰刀，向著白起橫斬過去。

　　只有容克仍舊停留在半空中，沒有沖上前去。

　　但他卻將那柄長矛，重重地向身下插去。

　　與此同時，白起的頭頂也突然顯現出了一柄長矛。

　　光是矛頭就有一人多粗，散發著耀眼的金光，彷彿泰山壓頂之勢般，壓向了白起的頭頂。

　　零城的四個常駐團隊巨頭同時出手，圍攻一個敵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問一句，就統統全力出手。

　　這在他們心裡，原本是絕不會發生的荒謬事情。

　　但同時面對四個S級强者的圍攻，白起的臉上卻依舊沒有半分表情。

　　他仍舊只用劍！

　　並且只用了一招！

　　單手握劍，自上而下劈落！

　　兩道閃電轟在了白起身上，將他劈退了數米。

　　劍落！

　　洛南口噴鮮血，向後拋飛，胸前一道駭人的傷口，破開了金甲，幾乎將他開膛破腹。

　　鐵流灼熱的右手抓在了白起身上，瞬間擊穿了白起的胸膛，一陣焦臭泛起。

　　劍落！

　　鐵流的右臂被憑空切斷，身上的熾紅瞬間黯淡下去。

　　武天使的戰刀斬在了白起的身上，卻只斬進了數分，就再也無法前進。

　　劍落！

　　戰刀片片寸碎，整台機甲也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狂暴力量打得分崩離析，只留下武天使的本體重重落在地上。

　　那一柄長矛，眼見著就要落在白起的頭頂，卻被白起抬起的左手攔住。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傳來，白起的左臂頓時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扭曲了下來，但長矛落下的勢頭卻也同時為之一緩。

　　劍落！

　　白起頭頂的長矛突然化作了一片虛幻的金光，四散崩裂，而容克手中的長矛也同時一並碎裂。

　　像是一隻被拍落的蒼蠅一般，容克從半空中頽然落下，撞在了白起腳邊的地面上。

　　白起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勢，臉上直到此刻才微微有了些表情的變化。

　　——對自己的不滿。

　　「真的……變弱了啊。」

　　白起淡淡自言自語了一句，再一次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劍。身上那些傷痕，於他似乎根本沒有什麼阻礙一般。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洛南雙肘撐著身體，沖著白起聲嘶力竭地大吼。

　　長劍虛虛斬落。

　　洛南慘叫一聲，身首異處。

　　「你是玩家，還是覺醒者！回答我！」

　　鐵流抬起頭，咬著牙。

　　長劍虛虛斬落。

　　全身熔鐵的鐵流，被斬成了兩截，身上的光芒消失無蹤，整個人都化作了堅硬冰冷的鐵塊。

　　容克整個人已經昏迷了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長劍虛虛斬落。

　　容克的身體被從中劈成了兩半。

　　「回答我！你是不是零城的原主人！你是不是要來收回零城的！現在系統失去響應，是不是你——」

　　武天使抬起頭，用絕望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白起，死死咬著牙。

　　長劍虛虛斬落。

　　武天使的頭從肩膀上滾了下來。

　　白起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他們的任何一個問題。

　　他只是伸出左手，四枚金屬球從地上飛起，落在了掌中，然後消失不見。

　　然後，白起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他走得並不快，依舊像是閒庭信步一般，彷彿剛才的戰鬥與身上的傷痕，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但他每一步踏下，身體都出現在了周圍的覺醒者周圍。

　　揮刀，斬殺。

　　「大人！！！」

　　在藍海身後，那些天使軍團齊齊爆發出了一聲悲憤的怒吼，齊刷刷開啓了推進器，向著白起沖了過去。

　　光束，槍彈，戰刃，在半空中驟然一同綻放。

　　然而白起仍舊只是簡單地揮劍。

　　墜落，墜落，墜落。

　　藍海望著眼前的一切，全身都像是掉進了冰窟中一般，眼睛裡只剩下了絕望。

　　怎麼會那麼强！

　　這種實力的對手，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對抗！

　　雖然武天使他們剛才聯手發出的全力一擊，確實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痕，但這些傷痕卻似乎根本沒有對他産生半點削弱一般。

　　又或者——即便是削弱了一些，他的實力也依舊可以讓他隨意殺掉面前的任何對手。

　　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從頭至尾，白起一直都看見了仍舊飛在空中的藍海，但他卻始終沒有向藍海出手。

　　藍海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白起無法攻擊空中的自己，也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頭領的角色。

　　只不過——在白起的眼裡，這並沒有什麼區別而已。

　　在兩人的目光對望的一瞬間，藍海就立刻明白了白起在想什麼。

　　這個突然出現在零城的神秘白衣男人，不開口，也不接受任何交涉，只按著自己的節奏一個個殺掉面前所有出現的人。

　　他不在乎自己殺掉的是誰，實力有多强，或者是誰更有優先被殺掉的價值。

　　只要全部殺光就行，順序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反正——零城已經被封鎖，你們沒有人能夠逃得掉。

　　「關山，系統現在還是沒有響應麼？」藍海低下頭，對著通訊器裡低聲道。

　　「還是沒有。」關山立刻回答道：「藍海先生，入侵者已經清除了麼？」

　　「召集所有的隊員吧。」藍海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刀山火海的人，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像個戰士。」

　　「什麼？」關山剛詫異地答道，藍海已經關閉了通訊器。

　　他知道，關山一定會執行自己的命令的。

　　藍海掛掉了通話，降落在了地面上，面對著前方正一步步走來的白起。

　　曾經的零城，是幾乎牢不可破的避難所。擁有零城常駐資格的覺醒者，就意味著更多的安全，更好的發展前景。

　　但現在，這個曾經的避難所卻成了一所牢籠，一座屠場！

　　一座門被封死的屠場！

　　既然總之都是死，那麼現在，就等著刀山火海的隊員集結，然後——一起戰死吧。

　　在刀山火海的隊員集結之前，藍海看見其他的覺醒者在嘗試著脫離零城無果之後，終於開始了自發的反擊。

　　雖然在幾個常駐團隊的巨頭都已被擊殺之後，這種反擊沒有任何的組織，但依托著零城內大量的物資裝備，至少在感觀上，這種反擊仍舊炫目十足。

　　持有單兵裝備的覺醒者或是在街道的角落，建築物的頂部遠程狙擊，或是三兩成群地向著白起發動突襲。

　　而常駐團隊中的那些主力隊員，則開始駕駛著大量的大型戰爭機器，向著白起傾瀉火力。

　　白起的身周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

　　但火海對他，卻沒有絲毫的阻礙。

　　他只是簡單地踏步，揮刀。

　　人被斬開，機甲被斬開，戰車被斬開……

　　然後，隨著一條條性命被收割，唯有白起能夠看見的金屬球就會滾落在地，被他納入掌中。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擋在了藍海的面前。

　　「該死的！白起！你瘋了麼！」

　　撕心裂肺的吼聲爆發出來，然後藍海看著他取出了手中的長劍，向著白起沖了過去。

　　「陳小練？！」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八章 【陳小練的命令】

陳小練剛剛讓零城系統將自己傳送出零號房間，就看見了一地的屍體。

面前是那種只有戰爭才會出現的慘重傷亡，血與火正在零城內沸騰燃燒。

周圍的覺醒者開始瘋狂地向著白起傾瀉著火力。哨兵機甲……雷暴戰車……光束和導彈在空中橫飛，連天空都幾乎為之遮蔽遮蔽。

但白起卻像是完全不受影響一般，只是淡定地一步步地走向前，隨意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每一劍落下，就是一片屍橫就地。

“該死的！白起！你瘋了麼！”

陳小練目眥愈裂，右手已經取出了石中劍，向著白起就沖了過去。

長劍重重劈下，一道金光虛影攜帶著山崩地裂般的威勢，從半空中轟然降下。

那虛影落下的速度快若雷霆，但白起卻仍舊有余暇抬起頭來，望了望頭頂落下的巨劍。

然后搖了搖頭。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輕描淡寫地舉起，向著空中迎去。

陳小練劈下的長劍金光凝聚，長達數十米，但在和白起那細小的劍尖相交時，卻像是一個被針戳爆的氣球一般，發出了一聲輕響，消失于無形。

“你在做什麼？”

白起眉頭微微蹙起，望著陳小練，像是看見了完全無法理解的行為一般。

“我在阻止你！！！”陳小練幾乎要咬碎了牙，再一次對著白起揮動了長劍。

白起這一次沒有出劍，而是只伸出了左手，凌空對著前方的陳小練彈了一指。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頓時將陳小練死死地壓住，像是身上壓了萬斤巨巖一般，再也無法動上半分。

“為什麼？”白起踏出一步，腳步落下時，已經走到了陳小練的身前，蹲下身困惑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管這些人的死活。”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殺人！”陳小練喘著粗氣，瘋狂地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起來。

自己明明已經得到了天刀的力量，跨入了準s級的門檻，但卻為什麼……連白起都打不過？！

沒錯，白起在阿房宮時表現出的實力，的確強到恐怖！陳小練自己估計，至少是s級的實力。

但在被納為了陳小練的戰魂之后，他的實力分明已經大幅度后退了。

陳小練本以為，靠著吸取生靈之氣與死魂之力，雖然能讓白起的實力逐漸恢復，但還不知道要過上多久，才能回復到阿房宮時的狀態。

更不用說……就算是直接面對阿房宮內的白起，陳小練知道自己就算用上了天刀的力量，長久戰斗下來，的確也是必敗無疑。但在天刀的力量還能夠發揮作用的時間段內，至少……也不至于被白起秒殺吧！再怎麼樣，撐個幾招，還是能做到的！

而他剛才憤怒之下，全力劈出的那一刀，卻連白起的半根毛都沒傷到，就被輕松擊潰！

而接下來，白起更是遠遠地只彈了一根手指，就將自己壓制得連動都沒法動上半根手指！

白起……絕對不正常！

“太弱了。”白起望著陳小練，緩緩搖頭：“而且就算是這麼弱的力量，也不是屬于你自己的，連你旁邊那四個都比不上。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得到權限的。”

“什麼旁邊四個！”

陳小練被白起拉著衣領，一把拉起，才看見了身前的四具屍體。

雖然其他人，陳小練並不熟悉，但唯獨羅德里亞團的團長容克，他在血裁的當時卻是見過的。

零城常駐團隊的巨頭之一，s級的高手！

那麼，其他三人……

“聽著，你擁有權限，我如果殺了你的話，會有些不方便。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白起冷冷地看了一眼陳小練：“你不用等太久，這座城市的出入通道已經被封閉，我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也用不了半個時辰。”

“你到底想做什麼！白起！這些人和你有什麼仇怨！”陳小練死死盯著白起，嘶聲道。

“這些東西，怎麼配和我有仇怨。”白起站起身，淡淡道：“他們只是等待收割的稻草而已。”

“你的名字是白起，對麼？”

藍海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在他的身后，近百個身穿刀山火海制服的覺醒者，已經排成了整齊的隊形。

他們並沒有排出什麼散兵線，也沒有任何的火力梯度。對于行伍出身的刀山火海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他們只是排成了簡單的密集隊形，在街道上形成了一個狹長的方陣。

當團隊的成員集結完畢之后，藍海沒有做任何的動員。

他只說了簡單的幾句話。

“敵人強到不可思議，其他四個團隊的巨頭，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對外通道已經封閉，零城已經注定毀滅，我們刀山火海也不能幸免。

所以，你們只有兩個選擇，在這里以戰士的姿態死去，還是在逃跑中以懦夫的姿態死去。這是最后一次的選擇，你們自己決定。”

然后，藍海轉過身，從腰間拔出了戰刀。

“選擇戰死的人，在我身后列隊，沖鋒。”

“藍海先生！”

陳小練望著快步沖來的藍海，與他身后的刀山火海眾人，嘶吼著叫喊了起來。

然后，他就看見白起站起了身，緩步迎上了沖鋒的隊列。

揮劍。

他甚至沒有回答藍海問題的意願。

陳小練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刀山火海！”

眼前的隊列迎著白起，齊齊發出了壯烈的吼聲。

第一劍落下，藍海的身體被驟然切成了兩段，倒在了地上。

然后，是第二劍，第三劍。

一具具屍體倒下，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機會沖到白起的面前。

而每一個人在倒下之前，都聲嘶力竭地喊著同樣的一句話。

“刀山火海！”

陳小練的眼眶已經濕潤。

但他卻做不了任何事。白起在他身上施加的不知是什麼禁制，體內那來自天刀的s級力量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被壯漢捏在掌心中的嬰兒一般。

零城完了，已經徹底地完了。

數以千計的覺醒者也好，大量的高等級裝備也好，s級的常駐團隊巨頭也好，在白起的面前竟然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陳小練的心里，已經是一片絕望。

不過幾十秒，前方的街道上，除了白起之外，已經再沒有了一個站著的活人。

地面已經被鮮血沾滿，倒伏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有勇氣的稻草。”白起掃了一眼面前的屍體，雖然口中算是誇贊，但表情卻仍舊是冷漠如冰，看不出一絲贊賞的意思。

他抬起左臂，伸向前方，頓時無數的金屬球從屍山血海中飛了起來，齊刷刷地落向了他的掌中。

陳小練心中突然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明白了白起在干什麼！

從覺醒者和玩家身上掉落的，能夠將普通人變成漏洞者的那種金屬球！

白起殺人，只是為了收集這玩意！

“白起！你要這金屬球做什麼！”陳小練沖著白起吼道。

然而白起卻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一步步向著長街的盡頭走去。

陳小練望著白起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長街之中，心中突然一動。

他想起了剛剛才再一次經歷過的秦皇陵副本。

在副本的最后，自己身上的戰魂白起，將副本中的boss白起給吞噬了！

然后，戰魂白起在回到陳小練的系統之中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我需要一段時間的沉睡。等我醒來后，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那麼，難道這就是白起所說的，不同？

“零城！！！！！”

陳小練瘋了一般地大叫起來。

“我在這里。”零城機械死板冰冷的聲音在陳小練耳邊響起。

“剛才那個重新經歷的副本，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對白起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他變成這副鬼樣子！”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所作的，只是令你重新進入了那段時間線，進入了秦皇陵副本。而在那段時間線之內發生的事，並不是我所能夠所控的。”

“白起的變化，和你沒有關系？”

“沒有。”

“那麼剛才他離開零號房間，又是怎麼回事！”如果陳小練現在可以移動，如果零城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跳起來把它活活掐死。

“因為你獲得了權限的關系，白起也同樣依附于你獲得了權限。正如我之前說過的，他的匹配程度，在某些方面甚至更高過你。在得到了權限之后，他就離開了零號房間，這是權限擁有者的自由，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干涉，而你之前並沒有向我發問，所以依照既定的規則，我也沒有主動向你報告的義務。”

“你不是很智能的麼！你不是能像人一樣思考的麼！該死！”陳小練大吼著：“我不問，你就不說？他可是在外面殺人！他要殺光零城里的所有人，你看不出來麼！”

“依照既定的規則，在權限者對我進行操控之前，我以常規模式運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當前占用者的需求。當權限者出現之后，常規模式關閉，我對之前的占用者不再負有任何義務，也無需對其進行保護。”零城干巴巴地回答道：“白起是當前正在這個空間內的兩個權限者之一，他選擇對之前的占用者做出任何事，都是他的自由。”

“狗屁的自由！那是人命！成千上萬條的人命！”陳小練破口大罵：“你剛才說過，他是依附于我才取得的權限對吧！好！那我現在命令你，取消他的權限！”

“指令無法執行。”零城冷冰冰地拒絕了陳小練：“當前白起擁有和你相同的權限。”

“狗屁！依附兩個字是你親口說的吧！既然我是主，他是從，為什麼我不能取消他的權限！”陳小練死死咬著牙關。

“因為邏輯上的悖論。”不知為何，零城的語氣雖然仍舊機械冰冷，但陳小練卻仿佛從中聽到了一絲嘲諷的味道：“你所擁有的模板並不完整，而白起所擁有的模板也同樣不完整。但你們所擁有的模板卻正好互補，所以當你們兩人合二為一時，才能夠共同獲得權限。當白起的權限被取消時，也就同樣意味著你的權限被取消。而如果你的權限被取消，那麼你就沒有資格取消白起的權限。我這麼說，你能夠明白麼？”

“明白！你的解說非常他媽詳細！我他媽非常明白！”陳小練咆哮著：“那麼你就直接點告訴我，你有沒有能力阻止他再這麼瘋狂地殺下去！或者解開他對我的束縛，讓我去阻止他！”

“抱歉，我沒有任何能力阻止白起這麼做。同樣，我也不認為你有這樣的能力。”零城的聲音聽起來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關于你身上的束縛，我也沒有能力解開。不過……”

“不過什麼！”陳小練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白起曾經要求過我關閉零城的對外通道，看起來，他似乎很在意是不是能夠殺光零城中的所有人。當然，因為常規模式已經終止的緣故，現在對外通道和城內的能源系統本就是關閉中的狀態。如果你願意重新開啟能源供應和對外通道的話，那麼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有一部分人逃掉。”

“那就趕緊開啟！還在這里廢話什麼！”陳小練嘶聲道。

“但我要提醒你，白起當前和你擁有同樣的權限，所以即便你下令打開對外通道，他也可以重新要求我關閉。而對于你們兩人的命令，我都無法抗拒，因為我只是一個執行管理程序而已。”

零城淡淡道：“所以，如果你這麼對我下令的話，那麼或許接下來的情形會演變成你們兩人輪流對我下達相反的命令，而對外通道則會在你們的命令下反復開啟和關閉。”

它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可以想象一下，當兩個臭棋簍子遇到了死局，來回走著同一步棋，卻死活不願意和局的情形。我不得不說，這種局面很愚蠢。”

“那就徹底打開！把它設置成無法關閉！”陳小練已經紅了眼：“告訴我，我有這種權限！”

“是的，你有。”零城終于給了陳小練一個積極的回答：“你可以命令我打開所有的對外通道，並且將這個命令設置為無法撤銷。不過我仍然要提醒你，當對外通道被徹底打開之后，系統也會探明零城的存在。這幾乎將百分之百導致電子衛士與玩家的入侵。”

“入侵就他媽入侵！”陳小練喘著粗氣：“再不開門，人都要死光了，還管什麼外敵入侵！”

“而你也將失去我，以及我將可以給你提供的一切資源，還有工廠內可以生產的全部裝備。”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陳小練大聲吼著：“現在，我一句廢話都不要再聽了！給我打開對外通道，並將其設置成無法撤銷！這是命令！”

零城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低聲道：“好吧，如你所願。”

蔡仲子

第七百三十九章　【進入】

　　白起已經離開了商業街，向著中心廣場開始移動。

　　他走過的街道後，盡是滿地的鮮血與屍體。

　　在刀山火海的集體自殺性衝鋒之後，幾支常駐團隊也陸續進行了幾次反撲，試圖殺掉白起，但在一概失敗之後，現在已經幾乎不再有試圖反抗的覺醒者了。

　　餘下的人還是很多，但零城相比於外面的世界並不大，要殺光餘下所有的人，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但白起卻突然看見，周圍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原本在能源系統斷開之後，除了應急的路燈之外，所有的建築都是一片漆黑，頭頂的虛擬天空也沒有了任何日月星辰。

　　可現在，一切卻都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系統恢復了！通道全部打開了！」

　　遠處，一個激動得聲嘶力竭的聲音正在尖叫著，嘶啞的聲音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正在中央廣場附近的覺醒者，身上開始冒出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而無數的身影開始從四處的角落裡冒出，向著中央廣場潮水般蜂擁而出。

　　在抵達了中央廣場之後，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白起不斷地揮劍，也不斷地有人倒下，但絕大多數人卻還是前仆後繼地順利抵達了中央廣場之上，成功地進入了對外通道。

　　「管理者，報告當前狀況。」白起眉頭微微皺起，手中的劍卻沒有停下。

　　「當前另一權限持有者陳小練，要求我開啓了能源系統與對外通道。」零城立刻回答。

　　「為什麼沒有通知我。」

　　「你們同樣身為權限持有者，我在未接到主動問詢的前提下，依照既定程序，無需向另外一方報告其下達的指令。」

　　「那麼，重新關閉對外通道。」白起立刻下達了指令。

　　「無法接受該指令。陳小練已將開啓通道的命令設置為無法撤銷。在得到高於陳小練的權限者命令前，通道的開啓狀態無法改變。」

　　「更高的權限？誰有？」白起寒聲道。

　　「開發組。」

　　白起沉默了片刻，望著正在向中央廣場湧來的覺醒者，縱身向著來路飛去。

　　「你來了。」雖然剛剛還在狂怒的狀態，但在看著白起出現在面前之後，陳小練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但已經沒用了，我想現在，絕大多數還活著的人已經離開了零城了吧。」

　　「為何要壞我的事。」白起伸出手，抓著陳小練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我自殺人，與你何干？」

　　「我開門，又與你何干？」陳小練雖然身體無法活動，臉上卻掛著冷笑。

　　「你知不知道，你打開了大門，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白起冷冷看著陳小練。

　　陳小練嗤笑一聲，挑釁地望著白起：「不爽的話，你殺了我啊！」

　　白起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

　　「我的系統裡仍舊能查詢到你的存在，所以，你現在的狀態仍舊是我的戰魂，我想這一點我應該沒有判斷錯誤。而且剛才零城的系統已經說了，你和我，是同時共享著一個權限。」陳小練笑著看著白起：「雖然不知道如果你殺了我，具體會出現怎樣的事情，但我想，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白起沉默片刻，突然鬆開手，陳小練像是一個空了的破口袋一樣，重新落回了地上。

　　「你改變不了結局的。」白起轉過身，竟然不再理會陳小練，重新向著中央廣場的方向走去：「回到了外界之後，我會慢慢一個個找到他們的。不過是慢上一些而已，注定要被收割的，終究還是會被收割乾淨。另外……」

　　白起突然轉過頭，瞪著陳小練緩緩道：「管理者，告訴我，現在零城內的人數。」

　　「總數是五百七十三人，此前一直停留在各自的資源空間內，其中六十七人目前已經回到了主空間，需要我報告位置麼？」

　　「全部列出來。這些人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面發生了什麼，我會在他們開始逃跑之前，把他們統統收割掉。」白起雖然是在對著零城說話，但目光卻始終盯著陳小練沒有移開：「等殺光了他們之後，我會再到外面的世界，開始慢慢找到其他人。」

　　「白起！你是真的瘋了麼！」陳小練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叫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拿那些金屬球做什麼用！」

　　白起卻沒有再理會陳小練，轉過身向著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回來！白起！殺了我！你他媽殺了我啊！」

　　陳小練瘋狂地大喊起來，但白起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他是為了要……填滿那黃泉啊。」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陳小練的身後響起。

　　而在聽見那聲音之後，白起的腳步卻也突然停下，倏然轉過身，望向了陳小練的身後。

　　「杜維，你……還活著？」

　　「還活著，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陳小練身後的那個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你怎麼把這里弄得亂七八糟的？看起來太糟心了。」

　　「這些人的死活，你有什麼好在意的？」白起在面對陳小練時，幾乎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但在對著這個名叫杜維的男人時，話卻多了許多。

　　這個男人……很早之前就和白起認識！

　　只是杜維現在正在陳小練的身後，而完全無法動彈的陳小練，無法扭過頭去看見他的長相。

　　「我當然沒什麼好在意的，既然已經是被廢棄的屋子了，誰會在意裡面長出的雜草？」杜維笑嘻嘻地：「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再一次回到這裡，並且得到權限。」

　　「我記得你們說過，三十三天的衆神之位，永遠會給我空出一個的。我只不過是兌現了你們的承諾而已。」白起的表情依然淡漠：「要反悔了麼？」

　　「我倒是無所謂了。都說了已經是被廢棄的屋子了嘛。」杜維嘆了口氣：「但是你們這麼一折騰，卻把屋子的大門給打開了。我們留在屋子裡的東西……被別的不速之客給找到了，那可怎麼辦？」

　　「奇點？」白起目光一凜：「它還在這裡？」

　　「那當然。沒有了奇點的話，這個屋子也壓根不會繼續存在了吧？」杜維向前走了兩步，聳肩。

　　直到這時，陳小練才看到了他的背影。

　　修長瘦削的身形，一頭有些淩亂的紅髮，那髮色……卻和羅馬尼亞副本裡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白起環顧了一下四周，冷冷道：「你們連這屋子都不打算要了，為什麼還在乎奇點？」

　　「分行李散夥，那也得行李能分得開才行。」杜維笑了起來：「雖然我們都想要奇點，但卻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去獨占它。那麼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乾脆大家都不要，把它留在這裡了。道理很簡單，不是麼？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現在有個人，很想得到它。」杜維攤開手：「現在你們倆這麼一鬧騰，把大門都給打爛了。那傢伙……只怕很快就會嗅著味道過來了吧。」

　　「誰？」

　　「辰。」

　　「那傢伙？」白起不屑地嗤笑：「你需要在乎他麼？他一直都不是你的對手吧。」

　　「此一時，彼一時。在你死後，發生了很多你不清楚的事情。」杜維嘆了口氣：「你的時間不多，咱們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你現在不應該回來，所以，我不得不把你再重新送回去。」

　　「時間不多？」白起冷笑：「你在威脅我？」

　　「不，我只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

　　杜維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向後，拉住了陳小練的手臂。

　　下一刻，兩人就同時消失在了白起的面前。

　　白起望著面前空蕩蕩的地面，臉上卻沒有半點怒容，只是抬起頭：「管理者，他們去了哪裡？」

　　「長生殿。」

　　「送我進去。」

　　「你擁有的權限，足夠進入長生殿。但我無法直接將你送進去。其他的權限者留下了六個關卡，必須通過其中的隨機三個，才能夠到達長生殿。」

　　「知道了。」

　　白起點點頭，下一刻，他也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章　【黑暗】

　　陳小練仰著頭，看著面前那遼闊廣大的宮殿。

　　儘管已經殘破不堪，但面前宮殿所透露出的雄壯蒼涼的氣勢，仍舊將陳小練震撼得目瞪口呆。

　　「帥不帥？」

　　杜維的聲音打斷了陳小練的思緒。他轉過頭，望著面前那張臉龐。

　　英俊得像是超脫了所有現實中的存在，帶著懶洋洋的笑意正望著陳小練。

　　「我又不是女人，你再帥，和我有什麼關係？」陳小練皺眉望著杜維。

　　「別誤會。我是問你，這座長生殿，帥不帥。」杜維啞然失笑：「這是我們幾個建造的。」

　　「不錯。這也是零城內部？」陳小練又抬頭看了一眼長生殿，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能夠活動了。

　　很顯然，是杜維解開了白起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

　　「是的。現在，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杜維笑嘻嘻地在陳小練面前盤腿坐了下來：「對你有好處，對我也有好處。」

　　「交易？說說看。」陳小練不動聲色地問道。

　　「很簡單。」杜維笑著：「看起來，你很在乎這裡死掉的這些覺醒者吧。如果我說，我能夠讓他們全部復活，你有沒有興趣？」

　　陳小練心中猛地炸開，但轉瞬間又重新恢復了冷靜，眯縫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杜維：「你在跟我說笑？」

　　「我喜歡開玩笑，但現在不是。」杜維搖頭：「我只和熟悉的朋友開玩笑，而你……」

　　「我們不熟，也不是朋友。」陳小練替杜維說完了下半句：「所以，你說清楚，所謂的復活到底是指什麼。別告訴我是覺醒者死後被刷新成普通人的那種復活，那根本用不著你做任何事。」

　　「當然不是這樣。」杜維伸出一根手指，在陳小練面前擺了擺：「我說的復活，當然是通常意義上的理解——回到被殺之前的狀態，原本有的一切，包括技能和記憶，都全部保留。」

　　陳小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杜維。

　　這不可能！

　　覺醒者死後，會被刷新成為普通人，這是所有覺醒者都知道的。

　　那麼，既然已經變成了普通人，又怎麼可能再復活，重新變回覺醒者？！

　　零城現在雖然不是開放日，但裡面的全部人員加起來，至少也有數千之多！就算除去那些成功逃離的，陳小練估計死在白起手上的也至少有一千人以上了。

　　面前這個叫杜維的紅頭髮男人，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可以任意把這種數量的死去覺醒者復活回來的話，那麼他的能力，豈不是已經像神一樣了！

　　這種事情，連GM都不可能做到！

　　「不信？」杜維看著陳小練：「沒關係。你只需要告訴我，假設我能做到的話，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

　　「沒必要繞彎子。」陳小練搖頭，淡淡道：「直說吧，你想讓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生命。你一個人的生命，換整個零城，被白起殺掉的那些人的復活。」杜維笑得很燦爛：「單看數量對比的話，這筆買賣，很划算吧？」

　　「你……要我的命？」陳小練掃了一眼杜維：「這說不通。」

　　「哦？為什麼說不通？」杜維挑了挑眉毛。

　　「第一，你認識白起。那麼說來，你，他，還有傘先生，你們應該都是同一個級別的强者。你如果想殺我，根本用不著和我商量吧。

　　第二，和你們相比，我只是一個小角色，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我想不明白我的命對你來說，會有什麼用處。」

　　陳小練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第三，既然我已經死了，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兌現你的承諾，復活零城的這些人？萬一你騙了我，我上哪兒說理去？」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同一個。」杜維安靜地聽完陳小練的話，攤手：「很簡單，我並不是要殺你，而只是想讓你做一件事而已。只不過在你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而讓零城的這些人復活，同樣也是你做這件事的結果之一。」

　　陳小練閉上了眼，沉思片刻，再睜開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在杜維的面前坐了下來：「那麼，我換一個說法吧。你想讓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對你有好處，同時也能復活零城死去的人，我的理解沒錯吧？」

　　「完全正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杜維滿意地點頭，笑了起來。

　　「那麼，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杜維微微前傾身體，認真地看著陳小練：「把零城的大門，重新關上。」

　　「為什麼？」陳小練思索了片刻，問道。

　　「這要跟你解釋起來，太複雜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杜維淡淡一笑：「雖然外面的布置可以延誤白起一會，但他遲早還是會進來的。」

　　「你打不過他？」陳小練瞥了一眼杜維。

　　「當年巔峰時期的白起，我一個人怕是確實打不過他，但現在他的實力折損得厲害，如果認真動手的話……」杜維想了想：「我要贏應該沒問題。不過問題是，我不在這裡，怎麼跟他打？」

　　「你……不在這裡？」陳小練皺眉，目光仔細上下打量著杜維。但不管怎麼看，眼前都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

　　甚至剛才，陳小練明明記得，是杜維拉著自己的骼膊，把自己拖到了現在的這個空間裡。

　　「是的。」杜維笑笑：「我的本體，離這裡還很遠，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投影而已，無法使用真正的力量。如果白起真的順利闖進來的話，我是沒有辦法阻止他的。所以，我們能不能快點？」

　　「抱歉，我不可能那麼輕易地相信你。」陳小練想了想，還是搖頭：「現在我們討論的可是我的命！單憑幾句話就把命送掉，我又不是傻缺。你還是先解釋清楚吧，詳細的。」

　　剛才正是因為自己的輕信，對白起沒有半點防備，才讓零城幾乎整個毀在了白起的手裡。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必須這樣？」

　　「必須這樣。」

　　「好吧。」杜維苦笑了一下：「但願白起那傢伙碰見的關卡能多拖住他一會吧。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陳小練斬釘截鐵地道：「全部。我為什麼會擁有零城的權限，白起為什麼會脫離我的掌控，你為什麼一定要關上零城的大門，零城的人們會怎樣復活，你和白起的關係，還有……」

　　「慢點慢點！你要問的問題太多了。」杜維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收拾：「那麼，我還是從頭跟你說吧。」

　　杜維低頭想了想，飛快道：「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們一夥人，建立了零城。當然，那時它還不叫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

　　白起也是我們的同伴，但是他的脾氣……有些古怪。建立零城的時候，他已經和我們分道揚鑣了，所以他沒有得到零城的控制權限。但他畢竟曾經是我們的同伴，所以，我們在建立零城時，也將他的模板加入到了創始人的身份驗證之中。

　　當後來，你將白起收為了戰魂，也就連帶著帶有了他的模板。

　　但僅僅是他的模板，還不足夠。你之前也來過零城，但直到這一次，才觸發了系統對模板的驗證。那是因為，你身上剛好還有另一個人的模板。」

　　「誰？」陳小練皺眉。

　　杜維緩緩道：「太一。」

　　「我……聽過這個名字。」陳小練想了想：「剛才白起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但我確定我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他現在已經不再叫這個名字了。甚至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是太一。」杜維的笑容裡微微有些蒼涼：「現在的他，把自己稱為——GM。」

　　「他……是零城的創始人之一？！」陳小練驚住了。

　　「簦難道沒有告訴過你，GM曾經被刷新過的事情麼？」杜維看了一眼陳小練。

　　「我大概知道這是為什麼了。」陳小練回憶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在進入懲罰副本之前，GM分出了一個分身，附著在自己的身上，一同進入了懲罰副本。

　　而在懲罰副本中得到了那個基地之後，GM的分身也就成為了基地的主控。

　　如果說GM就是杜維口中的太一，零城的創始人之一的話，那麼自己的另一部分模板，應該就是來自於這裡吧。

　　「你們這些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陳小練剛問出口，卻發現杜維的面色微微一變。

　　「白起這傢伙……好快！」杜維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有些焦急：「我們的時間不夠了。三個關卡，他已經突破了兩個。最多再有五分鐘，他就會進入長生殿！沒時間留給我說故事了，你必須立刻啓動刷新機制！」

　　陳小練望著杜維焦急的眼神，看起來不似作僞。

　　但現在，杜維還什麼都沒有說清楚。

　　「好了，長話短說。」杜維轉身向著長生殿的內部走去，一面走，一面匆匆道：「單獨地復活死去的覺醒者，並沒有那麼容易，但如果是將一切都恢復到原狀，那麼死去的人也會重新回來。你要做的，就是觸發一次刷新，將時間重新回溯到白起出現之前。」

　　「刷新？回溯時間？」陳小練快步跟在杜維的身後，不敢置信地大聲追問：「這是系統才能做到的事情！」

　　「奇點就是系統。」走進了長生殿，杜維向著殿中心的一道圓形欄桿走去：「那些覺醒者的死活和我沒有關係，但我不能讓辰重新回到零城來。偏偏……我又沒有辦法親自動手去阻止他。所以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

　　他站到了欄桿的面前，伸出手指著欄桿中圍著的一片混沌：「不論你是否願意相信我，我都沒有時間再去對你解釋了。現在的情形很簡單——你必須在白起突破關卡，進入長生殿之間做出決定，是否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觸發刷新。。到時候，除了你之外的一切，都會回歸到原本的狀態。」

　　「零城的對外通道會被重新封閉，被白起殺掉的人會復活，是麼？」陳小練再確認了一遍。

　　「是的。各取所需，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杜維飛快地回答道：「另外，你別忘了，當前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放出了白起！」

　　「……」陳小練沉默了。

　　「白起隨時會出現。我再說一次，我只是一個投影，沒有任何力量。不論他要做什麼，我都無力阻止。」杜維死死盯著陳小練：「我知道你不敢信任我，但現在你只能賭一把。」

　　「死後的世界……存在麼？」陳小練突然抬起頭，望著杜維。

　　「什麼？」杜維一楞。

　　「我有一個朋友，在之前的副本中戰死了。」陳小練捏緊了拳頭：「如果我死後，能見到她麼？」

　　「你的朋友……？」杜維笑了笑：「女朋友吧。」

　　陳小練沒有回答。

　　杜維想了想：「她是覺醒者？」

　　「不。和我一樣。」陳小練搖頭：「我想，應該也和你一樣。」

　　「漏洞者麼？」杜維緩緩點頭：「漏洞者的話，死後會進入一個名叫世界盡頭的地方。如果沒有在那裡再被殺死一次的話，會一直存在下去。」

　　陳小練的眼睛一亮，但卻又聽見杜維道：「不過……你是沒有機會見到她的。」

　　「為什麼！」陳小練厲聲道。

　　「因為你沒有機會進入世界盡頭。你付出生命的代價啓動刷新，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被殺死』，而是直接抹去你的存在，徹底地歸於無。」

　　「你……沒有騙我？」陳小練咬著牙。

　　杜維看著陳小練的眼神很坦然：「如果我要騙你的話，我應該告訴你，你死後能夠見到你的女朋友才對。」

　　「我……明白了。」陳小練垂下頭，淡淡道。

　　「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白起什麼時候能夠突破第三道關卡，進入長生殿，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幾分鐘之後，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杜維的話音剛落，陳小練就看見了在大殿之外，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口。

　　白起，終於進來了！

　　「你真是烏鴉嘴……」陳小練咬牙切齒地駡了一句。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白起一張冷冰冰的面孔，目光從杜維的身上掃到了陳小練的身上。

　　「到了你做決定的時候了。」杜維轉過頭，凝望著陳小練。

　　「……告訴我該怎麼做。」

　　陳小練望著正一步步走來的白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再慢慢考慮，杜維說的話是真是假，或是值不值得了。

　　零城……是因為他放出了白起而毀滅的。

　　那麼，也應該由他，擔負起責任來！

　　「看著，我的眼睛。」

　　陳小練望著杜維，在那雙眼睛中，突然現出了一對金色的烙印。

　　陳小練只覺得雙眼一熱，那金色的烙印像是從杜維的眼中飛了出來，落在了自己的眼中。

　　一瞬間，陳小練眼中的畫面變作了無窮無盡的宇宙。

　　「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一切，都在奇點之中。若是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慢慢對著它參悟，得到屬於自己的力量。不過現在，我也只能臨時借一部分力量給你了。

　　現在，把你的劍握在手裡，然後向著奇點劈下去！」

　　聽見杜維的話，陳小練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一咬牙，已經將石中劍握在了掌心之中，高高舉起。

　　「還想跟我動手？不知死活。」白起望著陳小練舉起的石中劍，冷笑一聲，也同樣舉起了長劍。

　　「劈下去！」

　　杜維一聲大喝，陳小練沒有半分遲疑，突然轉過身，向著身後的奇點全力劈落。

　　石中劍上，一道金芒突然暴起，落在了奇點當中。

　　「停下！」

　　白起面色一變，向著陳小練全速沖去。

　　他本以為陳小練拔劍，是要和自己動手，但卻沒想到那一劍劈落時，卻是對著身後的奇點。

　　雖然不清楚杜維究竟打算讓陳小練做些什麼，但身體的本能卻告訴他，這絕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但在白起沖到陳小練面前之前，那一劍已經落在了混沌的當中。

　　金光突然自奇點中爆發出來，無數光粒向著周圍飛射。

　　光粒像是具有穿透力一般，穿過了陳小練，穿過了杜維，穿過了白起，也穿過了長生殿內的立柱、屋頂與地面，向著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地飛去。

　　而每一個人，在被光粒穿過之後，都驟然停止了原本的運動軌跡，靜止了下來。

　　那靜止像是只持續了一剎那，又像是過去了億萬年，當靜止重新開始流動起來之時，一切都以原本的軌跡開始向回運動起來。

　　白起在後退，陳小練的劍從奇點那一片混沌上升起。

　　唯獨那四散的光粒，仍舊在向外擴散著。

　　陳小練看著世界，開始了倒流，心中終於放鬆了下來。

　　那個叫杜維的紅髮男人，沒有騙自己。

　　刷新，確實已經開始了。

　　不過自己的生命，也將因此而終結。

　　不過陳小練並不後悔。

　　零城因自己而毀滅，那麼為了贖罪，自己有責任讓一切回歸到原點！

　　這是男人的擔當！

　　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漸漸黯淡下去，沒有痛苦，只有虛弱。

　　終於，一切歸於了黑暗。

蔡仲子

第七百四十一章　【命令】

　　陳小練緩緩睜開眼，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我還活著？

　　他飛快地坐起身，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沒有任何缺骼膊少腿，就連石中劍也仍舊握在自己的手中。

　　身下，是一片如茵的綠草，周圍是無盡的虛空。

　　自己……又回到了零號房間？

　　陳小練緩緩站起身，心中一片驚疑不定。

　　杜維明明說過，啓動奇點的刷新，將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現在，自己卻明明還活著。

　　剛才經歷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場夢？

　　「不用懷疑了，這不是夢。」

　　身後響起杜維的聲音。

　　陳小練猛地回過頭，看見了身後的杜維。

　　只是他的面色，卻難看得很。

　　之前哪怕是在白起出現了之後，杜維也只是微微有些急躁而已，但現在，之前那淡定自若的微笑卻已經消失了。

　　「刷新……失敗了？」陳小練皺眉問道。

　　「沒有。」杜維想了想，緩緩搖頭：「但也沒有完全成功。在最後的關頭，開發組察覺到了這次刷新，並且强行終止了它。你撿回了一條命。」

　　「那零城裡的人呢？他們怎麼樣了！」陳小練打斷了杜維的話。

　　「幾乎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狀。白起造成的殺戮已經被從時間線上抹消，那些人都被重置，並且剛才那一段時間的記憶也不復存在。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都還處在系統剛剛停止響應的時間節點上。」杜維緩緩道：「至於白起，他現在應該已經重新變回了你的戰魂。」

　　陳小練檢查了一下個人系統，白起確實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系統裡，顯示為戰魂的狀態：「那他……以後會怎麼樣？」

　　「只要你不在這裡再把它放出來就行。」杜維的回答讓陳小練心裡一鬆：「零號房間是零城裡最特殊的地方。如果說長生殿是零城的動力室的話，那麼這裡就是它的艦橋。雖然白起之前從沒有得到過零城的權限，但我們為他留下了一個位置。正是這讓他暫且擺脫了系統的束縛，恢復了神智，並且重新解放了自己的力量。嗯……一部分力量。我想你應該不會再犯蠢一次，把它在這裡再放出來了吧。」

　　陳小練思索了一下：「我明白了。既然一切都好，那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個命令。」杜維重重嘆了口氣：「你下達的，打開所有對外通道的命令，它沒有被刷新回初始狀態。我想，在你打開通道的時候，開發組就已經注意到了零城的入口開放了吧。它們不關心其他的一切，但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保證零城被毀滅。」

　　「那麼現在……」

　　「現在，我想電子衛士已經開始在集結了吧。還有那個男人……」杜維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像是在笑，又有點像是無奈：「他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辰？」陳小練點點頭：「我記得你剛才和白起說過，你們放棄零城時，大家都想獨占奇點，但卻沒有人有能力獨占，所以就只能把它留在了零城之中。那麼現在……」

　　「你猜得沒錯。」杜維緩緩點頭：「他已經……有了獨占奇點的能力了。」

　　「如果讓他得到奇點，會怎麼樣？」陳小練皺著眉頭。

　　「我不知道。」杜維搖了搖頭：「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要的，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最終的追求，只是能夠徹底逃離系統的束縛而已。但他……」

　　杜維想了想：「他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

　　「我明白。」陳小練點頭：「不管漏洞者也好，覺醒者也好，都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想要的，無非是不做系統的奴隸而已。不過我卻想不明白，他身為一個玩家，想要的又會是什麼？」

　　杜維望著陳小練，過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不，他也不是玩家。」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小練瞪大了眼睛，頭皮有些發麻。

　　辰是荊棘花團的團長，這是所有覺醒者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一個玩家團隊的團長，怎麼可能不是玩家？

　　或者說……如果不是玩家的話，他……又會是什麼？

　　「當年的他，可是我們的同伴之一。如果他真的是玩家的話，我們怎麼可能和他一起建立零城？」杜維冷笑了一下：「那時的我們，一直都以為他是一個漏洞者。而他，也始終表現得像是一個漏洞者。比如……他在殺死了玩家或是覺醒者之後，也會掉落金屬球。他做得很好，以至於當時的我們沒有人意識到，他其實是一個異類。」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陳小練捏緊了拳頭。

　　「他是……GM。」杜維望著陳小練，低聲道：「第一代的，和後面所有每一個GM都不同的GM。」

　　「不同？」陳小練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不過，你真的有時間去聽麼？」杜維搖搖頭。

　　「該死！」陳小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這才反應了過來。

　　剛才的刷新被開發組阻止了，雖然自己活了下來，但那個開啓對外通道的命令卻仍舊存在著，並且無法再被撤銷。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阻止即將到來的入侵了。」杜維苦笑：「按照我的猜測，系統現在應該已經發布了任務，組織玩家攻占零城吧。而辰……也一定在準備入侵的路上了。我們剛才所做的一切，看來都是一場無用功。」

　　「不……不是無用功。」陳小練咬著牙：「至少他們還是復活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在入侵者抵達之前，逃離零城就可以了。」

　　「你真的認為，他們有可能聽你的麼？」杜維挑了挑眉毛：「這麼多年來，那些團隊在零城之中得到了多少好處，現在只憑你空口白牙的一句話，就讓他們放棄？你覺得，你有這個威望麼？」

　　陳小練沉默了。

　　「另外，剛才發生的一切記憶，你不能繼續保留著。」杜維的下一句話，讓陳小練全身一震。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讓辰知道，你得到了權限。否則，他一定會試圖從你手中得到它。如果辰想要抓住你，那麼你就一定會被他抓住。除非……他覺得你是一個不重要的，可以被忽視的目標。」杜維的表情很嚴肅：「而要阻止一個人泄露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也徹底忘記。」

　　「為什麼他要從我的身上得到權限？」陳小練一頭霧水：「他是零城的創始人之一，應該早就具備了這個權限才對！」

　　「他的權限已經被刪除了。雖然座位仍舊保留著。」杜維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石板和座位：「否則，你以為他怎麼會那麼多年來，一直被擋在零城的外面？」

　　看陳小練還想要問下去的樣子，杜維搖搖頭：「如果你真的打算再救一次零城裡的那些人的話，那麼你就不該在這裡繼續跟我閒聊了。」

　　「最後一件事。」陳小練咬了咬牙：「你之前說過，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話，我是可以見到死去的漏洞者的，對吧？」

　　「是的。」杜維點頭：「不過你不希望只買一張單程車票，對吧？」

　　「那如果我想要把人帶回來，需要怎麼做？」

　　杜維笑笑：「就算我現在告訴了你，你能記得麼？」

　　不過他緊接著又道：「放心吧。如果你真的能從零城中逃出去，我會讓別的你信任的人來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誰？」

　　「傘先生。」

　　「好吧。」陳小練點頭：「我該怎麼刪除自己的記憶？」

　　「零城會幫你做到，你要做的只是對他發布命令就行。」杜維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又睜開：「我保證，我們再見面時，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的。」

　　「一切？」

　　「一切。」杜維點頭：「現在，命令零城刪除你的記憶，然後去試著拯救零城裡的人吧。然後……就看你的運氣了。如果你能夠從辰的手裡逃脫，那麼，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好吧。」陳小練嘆了口氣：「希望這一切，你沒有在騙我，也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諾言。

　　零城！把我從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後，所有的記憶全部刪除！然後送回我原來所在的房間。還有……

　　盡一切可能，阻止辰得到你的權限！」

　　「接受命令，正在執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