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章　【圍殺趙雲！】

　　營寨之中，大帳的後方，一輛雷暴戰車靜靜停在那裡，上面站著兩個人。

　　左邊是僵龍，右邊則是一個穿著華麗古裝的矮小男子，下頜掛著三綹稀疏的長鬚，眼中精光四射。

　　兩人都專注地望著前方，被包圍在垓心廝殺的趙雲，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丞相，此處危險，還請暫且退避。」

　　一個面目粗豪的壯漢背負一柄巨大的鐵錘，跪在了雷暴戰車之前，恭敬低頭道。雖然聲音只是平常的語氣，但音量卻天然像是打雷一般響亮。

　　「無妨。」那矮小男子皺著眉頭揮了揮手：「敵人不過是區區一人而已，何足道哉？有他們保護，孤安全無虞。仲康不用擔心。退下吧。」

　　「是！」鐵錘壯漢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往後退開了幾步，轉過身警惕地望著前方的戰局。

　　在幾人的外圍，是一圈虎衛，刀劍都已出鞘，殺氣騰騰地戒備著，將幾人拱衛在中心。

　　「當了曹操，架子端得夠足，說話倒是也像模像樣嘛，通幽。」僵龍扭頭望著身旁的矮小男子，滿意地笑了笑：「許褚是他的貼身護衛，都看不出什麼端倪。」

　　「在控制他靈魂的同時，所有記憶和性格都已經被讀取了，只是直接拿來用而已，那當然是一模一樣了。」那個分明是曹操外表，卻被叫做通幽的男人嘿嘿一笑，臉上稍微帶了點憂慮：「不過，執事，你確定我們在這裡不會有危險麼？」

　　兩人的對話聲音都不大，周圍無論是許褚還是其他虎衛士兵，都離得足夠遠，不必擔心會被聽見。

　　「你已經提前離開了主營，就算趙雲真能沖進去，也找不到你。何況以曹操軍的數量，加上那麼多的覺醒者，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僵龍嗤笑一聲：「現在你得穩住。否則一旦軍心亂了，這一仗還怎麼打？別忘了，都是因為你在，所有人才能夠隨意使用技能和裝備。」

　　「我明白，明白……」通幽左右看了看四周，悄悄伸出袖子擦了擦汗：「這次，真能那麼順利就拿下？太順利了一點吧？」

　　「銀槍銀甲，一騎白馬，除了是趙雲還能有誰？」僵龍哈哈一笑：「這次的任務目標只有他一個，幹掉他就能完成副本了。真是沒想到，剛進副本，BOSS就主動跑過來，還剛巧趕上我們這邊的NPC强大得多，又正好你有靈魂占據的技能。這次我們的運氣倒真是好得過分了。十分鐘之內，結束這個副本！」

　　前方，趙雲正被一群武將與虎衛圍攻，雖然周圍已經躺下了無數虎衛的屍體，但那幾個高級武將卻一個也沒有戰死，反倒是她自己的身上已經留下了好幾處傷痕。

　　那幾個武將的實力每一個都相當出衆，彼此之間更是互相趨退有度，配合無間，一擊不中，立刻便後撤，由其他的同伴將自己的破綻彌補上。

　　外圍的那些覺醒者也一直在遠程地襲擾，雖然攻擊的威力算不上太强，絕大多數都無法破開趙雲護體的銀芒，但卻每每打亂她的攻擊節奏，被迫收回刺出的長槍進行防禦。

　　「那個……執事……」通幽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我總覺得，亂立FLAG，有點危險啊……」

　　「亂立？」僵龍悶哼一聲：「你……」

　　剛說到一半，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瞬間炸開，彷彿數百個太陽同時出現一般。

　　以趙雲為圓心的周圍一圈虎衛士兵，瞬間化作了人型的焦炭，而更遠一些的士兵，也紛紛慘叫著倒地，全身依照著距離遠近的不同，出現了深淺不一的灼傷。

　　那幾個武將雖然距離更近，但身上的鬥氣烈度卻遠勝普通的士兵，只是齊齊都發出了一聲慘嚎，向後翻滾著退開，身上的皮膚被强光灼燒得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與焦痕。

　　「該死！」

　　更遠處的僵龍低著頭，牙關咬得格格直響，好不容易才抬起頭，望著前方。而他身旁的通幽，則已經捂著面孔在車頂翻滾起來。

　　趙雲靜靜站在原地，低垂著頭。剛才發出的光芒已經漸漸黯淡下去。

　　然後，一道無形刀刃一般的銀芒突然自她的左肩後迸出，在盔甲上割出一道裂口，帶著血沫，向後方射去。

　　那道銀芒一路射去，其勢未衰，擊穿了攔在軌跡上的數十名曹操軍士兵，這才消失於無形。

　　緊接著，又是一道刀刃銀芒從趙雲的體內射出。

　　又是一道。

　　每一次銀芒的射出，都讓趙雲悶哼一聲，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周圍的地面上也迅速被她的鮮血灑滿。

　　「逃命！！」

　　又是一道銀芒筆直地射向那一輛雷暴戰車。千鈞一髮之際，僵龍伸手提起了腳下還在顫抖著的通幽，拖著他一同慌忙翻身滾下了雷暴戰車。

　　儘管有著厚重的電磁反應裝甲，但那道銀芒仍舊像是穿過豆腐一般，毫無停留地擊穿了那輛雷暴戰車。戰車在原地搖晃了兩下，轟然爆炸開來。

　　僵龍用力抱住了通幽，用自己的脊背擋住了背後傳來的爆炸，但兩個人依舊被掀飛了數十米遠，重重落在了地上。

　　「執……執事？」

　　在剛才的衝擊下，曹操也略微清醒了過來，卻看見僵龍倒在自己的身前，背後一片血肉模糊。一件A級的防護衣，已經在方才的爆炸中幾乎半毀。

　　「你……沒死吧！」僵龍呻吟著抬起頭，連忙一把拉住曹操，上下左右地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執事……」通幽的眼睛裡已經流出了無限感動來，卻被僵龍的下一句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你要是掛了，這數萬的曹操軍只怕立刻就會翻臉，把我們和趙雲一起幹掉了。」

　　「還不是因為你剛才保證我不會有危險的……」通幽小聲嘟囔了一句。

　　「發令啊！還傻站著？！」僵龍呻吟著直起腰，瞪了一眼通幽，小聲道：「趕緊讓他們繼續上去戰鬥！」

　　剛才趙雲身上驟現的光芒，就像是突然引爆了一顆小型的炸彈一般，但稍縱即逝過後，除了近處那些傷亡之外，遠處僅僅是短時間失去了視力的士兵已經逐漸恢復了過來。

　　趙雲現在的狀態，明顯不正常。身上不時迸發出的銀芒氣刃，完全不像是主動的攻擊技能，反倒更像是因為突然爆發而帶來的負面狀態。每一次氣刃飛出，都在身上留下一道傷口，而身體也在顫抖個不停，搖搖欲墜。

　　周圍還有大量的虎衛士兵，只要能在這裡把這個BOSS幹掉……

　　「全軍聽令！」通幽也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勢：「仲康！虎痴！帶隊去幹掉那個傢伙！」

　　「是！」許褚剛才的站位更靠前，雖然也是剛剛才勉强恢復過來，還是立刻轉過身，遙遙半跪了一下，伸手抄起了負在背後的那柄重錘，向著趙雲一指。

　　衆多的虎衛士兵，再一次潮水一般向著趙雲湧去。而僵龍卻扶著通幽，警惕地向後退卻而去，將自己藏到了更深處的士兵拱衛當中。

　　前方的趙雲仍舊低垂著頭，像是站著昏迷了過去一般，身上已經一片鮮血淋漓，而那些氣勁仍舊在不時地向著體外爆發開來，只是頻率已經開始漸漸降低。

　　周圍的低階士兵已經有些畏縮地向後退卻，但在許褚帶領下的虎衛卻依舊悍不畏死地向前沖了過去，而周圍未死的覺醒者，也有一些已經爬了起來，大口地吞下治療獸血，重新準備發動遠程攻擊，要搶在NPC的前面擊殺趙雲。

　　系統在發布任務時可是說得很明白了，最終獎勵的分配，是按照貢獻來計算的。而誰能夠完成最後一擊，自然會在貢獻計算時得到更高的分成！

　　許褚帶領的虎衛沖到了距離趙雲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時，一根弩箭已經搶先一步射出，帶起犀利的勁風射向趙雲的面門。

　　但它卻落了空！

　　就在它即將射中時，一道模糊的虛影突然俯衝而下，從趙雲的頭頂掠過，將她提起重新沖天而起，轉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滯了數秒，然後，周圍覺醒者憤怒的叫駡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一章　【江陵】

　　「飛穩一點，別摔了！」

　　陳小練站在羅迪身後，越過肩膀望著他面前的操縱臺。

　　而屏幕上，一片雜亂無章的光點和線條，正在快速地閃動著，根本看不清任何有意義的畫面。

　　但羅迪卻仍舊死死盯著那屏幕，手裡小心翼翼地握著操縱桿挪動著：「廢話，這還用你說麼！不行你來試試？所有的傳感器剛才都被燒毀了，我能讓亞當飛起來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好麼！」

　　他的臉上已經微微沁出了汗珠，但手指卻依舊穩定得像是機器一般：「方位是對的，高度也沒問題，只是跟我們的距離無法確定。輪胎，你小心盯著雷達。雖然亞當隱形了，但是趙雲沒有，到了一定距離之後，雷達上應該可以看見。一旦發現，立刻回收。」

　　「明白。」輪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緊緊盯著雷達屏幕。

　　沒過多久，輪胎就在雷達上看見了移動的光點：「看到了！」

　　羅迪輕輕出了一口氣，伸手按動了一個按鈕，將自己面前的顯示屏切換成了潮汐戰機對外的監控器。

　　遠處，一個小黑點正在急速飛來。

　　「輪胎，升空，懸停高度五百米，方位角143，穩住不要動。小臉，到艙門口去，準備接人。後面不知道有沒有追兵，我們必須在接上人之後立刻離開。」羅迪飛快地下達指令：「趙雲回收行動，最後一步，開始！」

　　潮汐戰機呼嘯著升空後，立刻盤旋了一下，將側面對準了亞當飛來的方向，側面的艙門也同時打開。

　　陳小練站在艙門之後，目光一霎不霎地緊盯著前方那個正在漸漸變大的黑點，

　　「我減速了！小臉，抓好！」

　　終於，隱形狀態下的亞當提著趙雲，筆直地飛到了艙門之前。羅迪在駕駛艙大叫了一聲，操控近乎透明的亞當在半空中轉了半圈，背對著潮汐戰機猛地將推進器開到了最大功率。

　　「羅迪你這混蛋！為什麼到了最後才減速！」陳小練險些被推進器的火焰噴中，猛地側身閃開，一把抓住了剛剛接觸光學隱形狀態的亞當，另一隻手托住了趙雲的脊背。

　　「沒辦法！我怕會被後面的敵人追上！」羅迪嘿嘿大笑，關閉了艙門。潮汐戰機轉了個彎，推進器全開，轉眼間便進入了巡航極速。

　　……

　　「這是搞什麼！僵龍！任務目標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怎麼會說逃走就逃走？你給我一個解釋！」

　　中軍大營之中，僵龍坐在一張桌子後面，面無表情地望著身前的數十個覺醒者團隊首領。

　　曹操軍下至士兵，上至將領，都被通幽下令遠離營帳五十步守衛，沒有命令不得擅入。

　　方才開口的是一個滿面皺紋的老頭，整個腦袋從上到下光禿禿的，沒有半根鬍鬚頭髮，但唯獨一雙眼睛卻是精光閃爍。

　　「落松老先生，我明白您的憤怒，這這件事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僵龍抬起一隻手，在面前虛虛壓了壓：「我們都站在同一個陣營裡，共同的任務目的就是擊殺趙雲。我沒有任何理由去做出傷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禿老頭落松重重拍了拍桌子，瞪大了眼睛：「既然所有參與者都站在同一個陣營裡，那怎麼會有人半途救走趙雲！你說不是你放走的，那他又是怎麼逃掉的？」

　　他身周坐著的，也都是各個覺醒者團隊的隊長，每個人都沉默地看著僵龍，等待著他的答覆。

　　「諸位，我並不是上帝。」僵龍笑了笑：「哦，不對，這個世界並沒有上帝。那麼……我並不是開發組。這個副本不是我安排的，我怎麼可能全知全能，解答諸位的一切問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老朽認為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維持同盟的關係了。」落松瞪起了眼睛：「剛才的戰鬥裡，老朽的團隊死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更是我們的主力成員！現在你卻告訴老朽，即便加入你的同盟，你也無法保證一切按照你的規劃發展？」

　　「我從沒有說過，一切都會按照我的規劃發展。」僵龍攤了攤手：「我願意將進入副本前，我對諸位所說的話再强調一次——我希望我們能夠站在一起，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一同面對副本中的困難。這會讓我們完成任務的機率達到最大化。但即便如此，面對這個副本，我也不能保證任何結果。」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帳內的衆多團隊首領：「我明白，在座的諸位，每個團隊多少在剛才的突襲中有了成員傷亡。甚至有些位置靠近外側的團隊，現在已經團滅了。

　　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這是副本！是每時每刻都存在著危險的副本！這一次的任務沒有要求我們彼此鬥爭，並不意味著它更簡單了。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它的難度空前，系統才會做出這樣的設定！

　　我們星落戰隊，希望在這次副本中，成為所有團隊精誠合作的紐帶，但我們沒有能力成為主導者和保護傘。我們所有人，只能一面前行，一面摸索，小心翼翼地試探。而這一切的基礎，是信任！

　　如果諸位中，有人不信任我，那也沒有關係，我們的合作關係隨時可以終止。星落戰隊會召回聯絡員，並且不再繼續任何的情報共享。」

　　他站起了身，目光炯炯地望著衆人：「現在，問題來了。你們，願不願意信任我？」

　　「咳咳……」落松身旁，一個面目平凡的中年人輕輕咳嗽了兩聲，微笑道：「落松老先生只是一時心急而已。我們既然在進入副本前選擇了和星落戰隊合作，那怎麼還會有什麼不信任的想法？僵龍執事言重了。落松老先生？」

　　他輕輕拍了拍身旁落松的肩膀：「我想，你只是想要和僵龍執事一同探討一下，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理順邏輯，對吧？」

　　「就是這個意思。」落松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僵龍執事，老朽剛才措辭激烈了些，倒不是對星落戰隊有什麼不滿。還望僵龍執事不要見怪。」

　　「那就好。我怎麼會怪落松老先生？」僵龍連忙微笑頜首，又望了望其他人：「大家……也都不會懷疑我吧？」

　　「當然不會。」

　　「沒有沒有。」

　　「精誠團結才是最重要的嘛。」

　　看到衆多覺醒者紛紛搖頭否認，僵龍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麼，僵龍執事，既然大家都達成了共識，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認真地探討一下現在的局勢，與接下來的行動了？」那個中年人笑了笑。

　　「當然。」僵龍點頭：「這正是我打算做的。現在，所有的曹操軍士兵都已經得到了指令，而我們也被賦予了西域進獻的異人武士的身份，無論做出怎樣的舉動，都不會招致懷疑，失去曹操軍士兵的身份。」

　　「很好。」落松緩緩點頭：「如果老朽沒猜錯的話……」

　　他的目光掃向了僵龍身後的通幽：「這個NPC曹操，已經被星落戰隊控制了吧。」

　　僵龍哈哈一笑：「落松老先生果然目光如炬。沒錯，我們團隊的通幽，已經占據了曹操的身體。要不然，剛才我怎麼敢讓大夥放心地使用所有武器？」

　　「這就說得通了。」落松點頭：「那麼，現在我方的位置，與所處的時間節點，應該都已經確認了吧？」

　　僵龍回頭看了看通幽，比了個手勢。通幽向前走了兩步，恭敬道：「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是新野以南八十里，正在向樊城襄陽進發。曹操剛剛接受了劉琮的投降，也知道了劉備棄守樊城，向南逃亡的消息。但這一次的夜襲，全軍上下包括曹操本人都沒有任何預料。」

　　「那麼說，現在這裡的部隊是曹操南下的所有主力了？人數多少？」落松立刻追問道。

　　「在宛城留守了一部分，由曹仁率領，大約是兩萬人左右。這一支部隊總數是七萬八千餘人，但剛才的夜襲中損失了不少，暫時還沒有具體的統計數字。」通幽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再怎麼損失，總還剩下五六萬人。」落松摩挲著自己油光鋥亮的光頭：「有這麼多炮灰頂著，就算那個趙雲再强，總也會有累的時候，磨也磨死他了。反正他帶來的那些騎兵，已經被殺得一乾二淨了。」

　　「但那些騎兵的數量並不算多，肯定不是劉備軍的全部人馬。」通幽搖了搖頭：「根據曹操麾下將領的回報，這次夜襲的敵人總數，只有五百餘人，應該只是趙雲的本部部下而已。劉備的全部兵力，應該在五千人左右，這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而已。」

　　「總不成，劉備的兵卒每一個都有這種實力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曹操拿頭打贏啊？」那個中年人哈哈笑了起來：「任務目標帶來的這支騎兵部隊，顯然已經是最精銳的了。」

　　「老朽也贊同這個說辭。」落松緩緩點頭：「現在來複盤一下剛才的戰局，任務目標想來是打算以那些騎兵為誘餌，吸引大部隊的注意，然後自己從另一個方向突入，刺殺曹操。但因為有我們的存在，任務目標的計劃失敗了。劉備軍那裡，多半再也找不出同樣素質的騎兵部隊了。」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他的計劃雖然失敗了，但卻被救走了。」中年人望著僵龍：「我們當然相信，星落戰隊不會是為了獨吞點數，暗中放走了任務目標。但究竟是誰幹的，僵龍執事有沒有什麼看法？」

　　僵龍點點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桌上，按了一下按鈕，那盒子便在前方的空地上投射出了一片光幕。

　　「這是剛才在主營附近的戰鬥全息錄像，大家可以看一看。」

　　一個模糊的虛影從上空俯衝而下，勾住了趙雲的甲胄，再立刻轉向上方，轉瞬間便飛出了營地上空。

　　「這是……」

　　所有覺醒者團隊首領都站起了身，湊到了全息投影面前，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

　　而僵龍也將全息投影的播放速度降到了最低。

　　「不是魔法系的能力。」沉吟良久，落松緩緩道：「那東西的輪廓很方正，而且雖然看似透明，但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它的表面與周圍的環境有一定的延遲。這是光學投影原理開發的隱形技術。這——是個科技道具！」

　　幾個覺醒者紛紛點了點頭，贊成落松的看法。

　　「這個副本的設定應該是高武位面，所以雙方的士兵和武將可以使用鬥氣，倒也不算稀奇。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出現科技道具。這絕不是副本裡的東西。」落松斬釘截鐵：「這是某個覺醒者幹的！」

　　「這……」所有覺醒者都面面相覷。

　　落松的判斷沒有錯。雖然系統內出産的道具，有很多種都具備隱形能力，但因為實現原理的不同，從外觀上也顯現出不同的特徵。這種肉眼在近距離能夠發現的隱形手段，只可能是光學投影方式生成的。

　　但問題是，那個覺醒者為什麼要這麼做？

　　「並不是所有團隊都加入了我們這個同盟吧。」一個染著白髮的年輕人想了想，插話道：「會不會是那些單幹的團隊……想獨吞任務獎勵……」

　　「這不脫褲子放屁麼？」旁邊一個膀大腰圓，一身紋身的漢子瞪了他一眼：「真要為了獨吞點數，當時直接幹掉他不就得了？就算是抓走了他，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現在也早該殺了他了，這時候副本還沒結束，就說明那個趙雲還沒死唄。他是被救了，不是被抓了，懂不？」

　　「那就真的沒有辦法解釋了。」白髮年輕人苦笑著一攤手：「所有覺醒者都有同樣的任務目標，沒有這麼做的理由。這個副本裡的NPC，又不可能使用科技道具……那還會有什麼可能？」

　　「有的。」一直沒有開腔的僵龍冷不丁道：「你們忘了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副本的系統說明裡，那個任務目標的確是所有覺醒者共有的。但——你們忘了，副本裡除了覺醒者和NPC之外，還會有什麼人出現麼？」

　　僵龍在盒子上方又按了兩下，光幕上的投影畫面變成了一張雷達圖。

　　「事發突然，我們沒有來得及追趕，但是臨時架設的迷你雷達上，探測到了對方的運動軌跡。趙雲被那個不明飛行物抓住之後，一路向南高速飛行，但卻在距離我們三十公里的位置突然減速，同時雷達上短暫出現了另一個體積更大的亮點，不過時間只有短短的五秒，就連同趙雲一起消失了。」

　　「這是……」落松眯縫起眼睛，仔細看著正反復播放的雷達圖，語氣中帶著不確定：「被回收了？」

　　「落松老先生果然經驗老到。」僵龍點頭：「根據我的猜測，應該是一架具備隱形功能的大型飛行器，回收了任務目標。」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型載人飛行器，還擁有隱形功能……能夠裝備這種高端玩意的隊伍，只有兩種可能了。

　　零城的常駐團隊，與——

　　荊棘花團！

　　落松的面色也有些難看：「僵龍執事的意思是，這個副本中或許也有玩家進入，並且他們的任務目標和我們相反，或者至少有衝突？」

　　「這是最大的可能了。」僵龍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自從零城毀滅之後，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一個零城人露面過，不知道潛伏在哪裡。我認為，即便他們也進入了副本，也不太可能做出這麼招搖的事情。何況……他們也是覺醒者，沒理由阻撓自己完成任務目標。所以……」

　　僵龍沒有把話說完，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那個答案。

　　看不見的陰影，悄悄籠罩在了營帳之中。

　　「行了，大家也不用太擔心。」僵龍突然笑了笑，打破了沉默：「就算是荊棘花團，那又如何？至少我們手裡握著數萬大軍，荊棘花團如果來的真是一群高手，也不至於那麼偷偷摸摸地才會把人救走了。不管怎樣，我們總得完成任務。」

　　下面漸漸響起了附和聲，越來越響。

　　「現在起，我們將不會按照歷史上曹操的舉動來行動。」僵龍把面前的全息投影換成了一張地圖，伸出手指著上面的位置：「系統這一次沒有設置任務的目標時限，所以我們完全不需要趕時間。我們現在距離樊城和襄陽還有不足五十里的距離，明天就能抵達。在那之後，我們會繼續與大軍一同前進，而不分兵突進追擊，目標——」

　　他的手指劃過樊城襄陽，移向下方的江陵：「仍舊是江陵！」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二章　【你介意麼？】

　　趙雲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綠色的樹冠，剛破曉的晨曦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來，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但她馬上便一個翻身跳了起來，警惕地左右四顧。

　　「你終於醒了。」陳小練坐在她面前的不遠處，手裡捏著一塊速食披薩，正在大口吃著。看見趙雲醒來，從面前的披薩盒子裡抓起一塊，遞給趙雲：「先吃，要問什麼，吃完再問。」

　　趙雲掃了一眼周圍，點點頭，沒有多話，接過了陳小練遞來的披薩，咬了一口之後，微微皺起眉頭，挪開手低頭看了一眼。

　　「不對你胃口？」陳小練笑了起來：「你應該確實沒吃過這玩意。」

　　「還行。」趙雲搖了搖頭，重新恢復了淡淡的表情，三兩口吃完手裡的披薩，又不客氣地伸手從盒子裡撈起一塊，繼續塞進嘴裡。

　　「像你這麼美的女人，吃東西卻那麼狼吞虎咽，我倒是第一次見。」陳小練笑了起來，將盒子推到了趙雲的面前：「都是你的。」

　　趙雲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盒子裡的披薩，順手在披風上擦了擦手裡的油，抬頭望著陳小練：「他們……都死了？」

　　「誰？啊，你說那些騎兵？」陳小練立刻反應了過來：「我沒親眼看見，但他們最後被全部包圍了，所以……應該都戰死了吧。」

　　「嗯。」趙雲聽完，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只輕輕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你……沒別的想問我了？」陳小練眨了眨眼睛：「現在的你，應該沒有任何關於我的記憶。還有我們手裡的這些玩意，以及後面那個大傢伙……應該都是你沒有見過的。可我看著，你怎麼好像對我們一點好奇都沒有？」

　　「我現在沒有好奇的時間。」趙雲搖頭淡淡道：「這是哪裡？離江陵有多遠？」

　　「你要去找你的主公劉備？」陳小練笑了起來：「我的建議是，算了吧。這沒有任何意義。」

　　趙雲不理會陳小練，抬頭看了看太陽的高度，扭頭就走：「不說的話，我自己找。」

　　「喂，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完？」陳小練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切都是假的，你知道麼？」

　　「假的？」趙雲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陳小練：「你什麼意思？」

　　「陳小練。」陳小練伸出手指著自己：「我們以前見過。在彼岸的另一個世界。是你，讓我來找你的。而現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你的主公，你的部下，你記憶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趙雲冷笑一聲，臉上露出看白痴的表情，轉頭繼續邁步。

　　「如果你願意聽我把話說完，還堅持要去找劉備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陳小練攤手：「羅迪，飛一圈給她看看。」

　　羅迪原本遠遠地靠著潮汐戰機坐著，聽見陳小練的話，點點頭，跳進艙門，飛快地發動了引擎。

　　一陣微不可查的嗡嗡聲響起，潮汐戰機升空，在空中飛速地盤旋了一圈，重新落回了地面上。

　　從戰機起飛的那一刻，趙雲的眼神就變了，死死盯著空中的戰機，不敢相信看到的畫面。

　　「機關術？」趙雲低下頭，重新望著陳小練：「這東西，能飛多快？」

　　「很快。不要半個時辰，就能帶你找到劉備。」陳小練笑了起來：「現在，你願意坐下來聽我慢慢說了麼？」

　　……

　　「所以，我們救了你，帶到了這裡來。」陳小練花了一個小時，才將所有關於覺醒者、玩家、漏洞者與副本的事情對趙雲詳細講述完畢。

　　而自始至終，趙雲都一直在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過陳小練。

　　直到陳小練說完，她才緩緩點了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對主公的忠誠，都是那個叫做系統的東西捏造出來的？」

　　「是曾經存在過的。」陳小練斟酌了一番：「只是……現在這個副本裡的劉備也好，曹操也好，都只是系統安排出的NPC而已。你的忠誠，應該是對那個真正的劉備，而不是……這個NPC。」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麼那個主公，不過也是個NPC而已，不對麼？」趙雲淡淡一笑：「你說的一切雖然離奇，但卻合理。加上那個——」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潮汐戰機：「大玩意。我願意相信你。只不過，你打算怎麼把我帶出去？還有你要找的那個叫喬喬的女孩，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我也不清楚。」陳小練苦笑：「你的情況和白起差得太多了。那時的他，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是一個系統的傀儡而已。而你卻有自己的思想和記憶。那時我使用了一件副本內的道具虎符，他就自動成為了我的戰魂。但對於你……似乎同樣的做法行不通了。」

　　「讓我看看，你說的白起。他或許會知道什麼。」趙雲想了想。

　　陳小練猶豫了一下。

　　在世界盡頭裡，白起可是一見到趙雲，就發了瘋般地上前打了個不可開交。現在再把它給放出來，萬一再這麼打上一架……

　　「你在等什麼？」趙雲皺眉。

　　「好吧。」陳小練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傢伙……我也沒辦法完全控制。所以待會如果他出手攻擊你的話，你得當心了。」

　　趙雲嘴角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那麼……」陳小練小心翼翼地退開了兩步，將白起放了出來。

　　一道黑氣凝聚，再散開時，一個穿著古樸長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地面上。

　　白起剛剛現身，目光就鎖定在了趙雲的身上，但令陳小練鬆了一口氣的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動手，而是就這麼不言不語地凝視著趙雲。

　　「你就是白起？你認識我？」趙雲上下打量著白起：「你在離開世界盡頭時，說讓我來找你。雖然不是我找到的你，但我們現在還是見面了。」

　　「你……比我……完整……被篡改……」白起看了趙雲半天，終於緩緩生澀開口，一字一頓：「副本……完成……得到……釋放……」

　　斷斷續續地幾個字說完，白起便閉上了雙眼。

　　陳小練又連續追問了白起幾遍，但他卻像是僵死了一般，再也不動不開口。

　　陳小練無奈之下，只能先把白起收進了虎符之中，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他說的……我似乎沒聽懂啊。」陳小練皺起了眉頭：「完成副本，得到釋放，這是什麼意思？」

　　「你之前不是說過，每一個副本都有任務目標麼？完成任務目標，我就可以脫離副本的掌控。這很難理解？」趙雲看了一眼陳小練。

　　「我好像還沒告訴過你，這個副本的任務目標是什麼吧？」陳小練苦笑了一下：「是……殺了你啊！」

　　趙雲一楞，也同樣苦笑了起來。

　　……

　　「偶像，你好偶像……」

　　羅迪搓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湊了兩步，但還是離趙雲隔著好幾米的距離：「我從小吧，看三國的時候就特崇拜你！長阪坡七進七出，單騎救幼主，簡直帥炸了有沒有！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還是那麼漂亮的一個大美女！」

　　剛才陳小練和趙雲交談時，讓羅迪等人都暫時避開，方便單獨說話。現在為了弄清楚白起所說的那番話的意思，又讓大家聚了過來。

　　「行了，肉麻話等會再說。」陳小練捶了一拳羅迪的肩膀：「剛才白起對趙雲說了一句話，但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所以，該到了發揮我聰明才智的時候了？」羅迪連忙拍了拍胸脯：「雲姐，放一萬個心！隕石戰隊的智囊軍師，說的就是我了！絕對不會比你們的諸葛孔明差到哪兒去！」

　　「羅迪，我兄弟，平時不正經，但關鍵時刻還算靠譜。」陳小練笑笑，對趙雲介紹了一遍團隊成員，又將白起剛才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完成任務？」羅迪瞪大了眼睛：「可……系統下發的任務，是殺了……殺了她啊！」

　　「所以才希望你們能集思廣益。」陳小練攤手：「字面上理解，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我不敢冒這個險。萬一真的這麼做了，而雲姐卻真的死了，我們上哪兒後悔去？」

　　「而且……我想雲姐也不會老老實實地讓我們殺的，對吧？」羅迪討好地沖雲姐笑笑。

　　「邏輯上……也說不通。」輪胎沉聲道：「系統發布這樣的任務，正是因為檢測到了趙雲的存在，所以才會召集那麼多覺醒者一同進入副本，試圖殺掉她。如果說在副本裡死亡，反而是讓她解脫的話，那系統所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我們再來捋一遍……每一個詞都要仔細研究。」羅迪望向陳小練：「你比我完整，被篡改，副本完成得到釋放……就這麼多了，對麼小臉？」

　　「前面沒什麼好研究的吧。」陳小練嘆氣：「你比我完整，指的應該是白起失去了大部分的神智，而趙雲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至少還有完整的人格和思維能力。被篡改，指的是她被安排了新的記憶，實力也被極大地削弱。然後……副本完成，得到釋放……我實在想不到除了字面意義之外的其他解釋了。而且……我不覺得白起是一個會打啞謎的人。」

　　「會不會……指的不是這個副本？」備胎插話：「或許我們完成另一個副本，就能把趙雲救出去？」

　　「第一，我從來沒聽說過兩個不同的獨立副本之間可以互相影響的。第二，就算真是這樣，我們不完成任務，又怎麼從這個副本裡出去？」輪胎搖頭。

　　除了趙雲之外，所有人都低著頭苦思著，但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半點結果。

　　「你比我完整，被篡改，副本完成得到釋放……你比我完整，被篡改，副本完成得到釋放……」羅迪閉著眼，在嘴裡反復念叨著白起留下的這句話。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突然大叫了一聲，跳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陳小練驚喜地看著羅迪：「快說！」

　　「白起那傢伙，說話磕磕巴巴還大喘氣，所以……你把他的斷句斷錯了！」羅迪激動地一拳捶在地上：「被篡改那三個字，指的不是雲姐，而是這個副本！」

　　「有道理。」輪胎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羅迪的意思：「這個副本原本的任務目標，並不是擊殺趙雲？」

　　「是的！」羅迪興奮地飛快道：「你們想一想，如果不是雲姐的實力那麼强的話，這個副本也太容易了！曹操軍有數萬之衆，而覺醒者們還直接就被丟進了曹操的陣營，對面的劉備卻都是一群老弱殘兵。在這種天然的優勢下，根本沒有什麼難度可言。

　　所以原本的設定裡，或許也有一個趙雲，但那個趙雲只是個虛擬出來的NPC而已，絕不是我們現在面前的雲姐，更不會是任務的目標。如果想要讓玩家和覺醒者們有點難度，那麼敵對一方不可能是劉備軍，而只會是曹操軍！」

　　「也有可能是分雙方立場進行的。」陳小練補充道：「還記得倫敦副本麼？在王位戰之中，威廉和哈羅德雙方都被系統分配了玩家和覺醒者。還有耶路撒冷副本裡，我們成為了唯一加入黑暗陣營的團隊，而其他參與者都是光明陣營的。」

　　「的確。這樣更合理一些。」羅迪接受了陳小練對自己猜測的修正：「所以，加入劉備一方的危險更大，但是獲益可能會更豐盛。加入曹操一方的難度更低，但是完成的獎勵會少上許多。雙方任何一方完成任務，副本就宣告結束。這才應該是這個副本的原貌！」

　　「那麼……問題來了。」陳小練皺眉：「我們接到的提示裡，任務目標只有擊殺趙雲這一個而已。既然副本已經被篡改了，那麼我們還怎麼去完成它？」

　　「我倒是覺得……既然白起這麼說了，那就應該可以直接完成。」羅迪飛快道：「我猜，系統雖然給這個副本追加了一個任務，但是並沒有將原來的任務取消掉，而只是屏蔽了它的相關提示而已。那麼這些任務就變成了相當於……隱藏任務！我們不會在消息提示裡看見它，但一樣可以完成！只不過，這種隱藏任務要直到完成時，系統才會發布通知。」

　　「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但已經值得一試了。」陳小練點頭：「先找到喬喬，然後完成任務，結束這個副本。不過……」

　　他抬起頭，對趙雲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說，我們要幹掉劉備，你會介意麼？」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三章　【半年！】

　　「我大致聽懂了你們在說什麼。不過，抱歉，這件事我不可能答應。」趙雲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我明白，對你來說，這種心理上的坎很難跨過去。」陳小練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但對於我們來說，這是最簡單的一條路了。很大概率上，殺掉劉備，就能夠結束這個副本裡的一切，你也能找回曾經的那個你。」

　　「不是還有曹操麼？」趙雲冷冷道：「你們之前的推測裡，曹操是任務目標的概率更大吧？」

　　「但那太難了……」輪胎誠懇地望著趙雲：「昨夜你剛剛才試過襲營，應該很清楚，曹操的大軍實力有多强。更何況……現在還有那麼多的覺醒者在他的軍隊裡。你帶著你的那些精銳騎兵，也沒能成功。現在他們的戒備更森嚴，而我們的人數更少，你覺得……成功的希望能有多大？至少，我們也應該先試試劉備。如果真的不行，再把目標放到曹操的身上。你是劉備麾下的將領，帶著我們接近他應該很容易。」

　　「弒主之事，我怎麼可能做得出來？」趙雲面如寒霜：「此事再也休提。」

　　「你這人，怎麼聽不進道理呢？」備胎有點急了：「跟你說了，這是假的！是副本！你真正的主公早就已經死了！要說幾次才懂？這個劉備只是一個NPC而已！」

　　「行了行了！備胎！別說了！」羅迪看見趙雲的眼神銳利了起來，連忙跳出來打圓場：「都別激動！聽我說，聽我說！」

　　「那個，雲姐……你現在的思維，應該還是一個古人對吧？」羅迪清了清嗓子，陪了個笑臉：「所以，剛才小臉跟你說了這麼多副本啊，覺醒者啊，玩家啊之類的事情，你立刻就相信了他。我覺得，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然後呢，備胎剛才說的，雖然口氣不太好，但道理其實是沒錯的。你在變成漏洞者之前，或許確實曾經侍奉過劉備，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只是系統創造出的副本而已。當然——我也理解你的心理。畢竟突然讓你轉這麼大一個彎，也確實難為你了。

　　所以，要麼我們先擱置一下這個話題吧。這個NPC劉備呢……確實是我們離開副本的最大捷徑，但我們還是要尊重你的意見。反正我們現在還有其他事要做，找到我們的同伴喬喬。那不如你先跟著我們一同行動，也用這段時間來好好考慮一下。等找到了喬喬之後，我們再做決定，如何？」

　　「我意已決，不會更改。」趙雲淡淡道：「不過，先跟著你們行動，倒是無妨。」

　　「那就行了！」羅迪喜笑顔開：「反正找到喬喬，也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我們到時候再商量就是。」

　　「喂，羅迪，你到時候打算怎麼說服她？」陳小練不動聲色地在團隊頻道裡對羅迪悄悄問道。

　　「我哪兒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唄。」羅迪也同樣用團隊頻道回答道：「反正咱們得先找到喬大小姐，且得有一會呢。說不定……在那之前，劉備已經被曹操軍給追上先幹掉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這和歷史上不同，有那麼多的覺醒者站在那一邊啊。誒，對了！」

　　羅迪突然一個激靈：「我們如果沒有找到喬喬，劉備就被幹掉了，那會怎麼樣？」

　　陳小練也同時一楞：「我也……不確定。這種局面，我又沒經歷過。」

　　「我覺得……應該可以直接回到現實世界吧。畢竟和趙雲不同，我是有自己的意識的，而且團隊頻道也可以使用。」喬喬笑著插話道。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陳小練說完，突然猛地一楞，驚叫了起來：「喬喬？！」

　　陳小練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到羅迪等人面上同樣瞬間露出了驚呆的表情，才終於確定自己剛才確實在團隊頻道裡聽見了喬喬的聲音。

　　「你……你……你怎麼會突然能夠跟我們說話了？你在哪？還好吧？」羅迪結巴了一下，立刻搶在陳小練前面連珠炮般地發問。

　　「能跟你們說話有什麼稀奇？」喬喬的聲音聽起來很精神：「我還是隕石團隊的成員，又沒被開除，憑什麼不能在團隊頻道裡說話？」

　　「可你……不是應該變成NPC了麼？就像趙雲一樣！」羅迪一臉見鬼的表情：「為什麼你還知道自己是誰？」

　　「小臉沒有跟你們說過麼？」喬喬哼了一聲：「當時趙雲的猜測確實很準確。她說，因為我太弱了，所以不會像她一樣觸發系統的限制。雖然也和她一起被丟進了這個副本裡，但我依舊能保持著自己的意識，甚至原有的技能和持有的道具也可以使用。」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我們是半夜進入副本的，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了！」羅迪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因為之前我在睡覺！」這個理直氣壯的回答，很有喬大小姐慣常的風範。

　　「好吧……」羅迪嘆了口氣。確實，除了半夜剛剛抵達時，他們使用過一陣子團隊頻道之外，後面都再沒有用過。喬喬在睡夢中聽不見團隊頻道裡的說話，也理所應當。

　　「喬喬，告訴我你的位置。」陳小練終於平復下了心情，瞪了一眼羅迪：「我們這就來接你。」

　　「我在江陵城南十幾里路的一個小村子裡住著，村子旁邊有兩條小河交匯。你們帶了潮汐戰機來的話，從天上找一找吧。」

　　「行。這就到。」陳小練强壓著激動的心情，抬起頭掃視了一眼身前的同伴：「走吧，我們去……接喬喬！」

　　……

　　趙雲跟在衆人之後登上了潮汐戰機。雖然一直是一副冷靜的模樣，但在升空之後，看著舷窗外的白雲飄過，目光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沒什麼稀奇的。曾經的那個你，見過的高級貨色比這個强多了。而且你自己也可以飛。」陳小練看見趙雲驚訝的目光，笑了笑：「跟我見過的那個你比起來，現在的你可是弱得多了。」

　　「是麼。」趙雲淡淡道：「我倒是還覺得自己變强了。」

　　「那當然。」陳小練笑笑：「雖然從世界盡頭出來時，你被生命贊歌樂譜切割到了『能夠放進那個箱子』的程度，但還是要比這個副本裡原本設定的NPC趙雲要强太多了。以你被系統僞造出的記憶，當然會覺得自己變强了。若非如此……」

　　陳小練看了看她：「你也不會帶著那幾百個騎兵，就想去取曹操的腦袋吧。」

　　「嗯。」聽陳小練提到昨晚的事，趙雲的眼神有些黯淡：「沒能殺掉曹操，我負了他們。」

　　「你已經盡力了。」陳小練這時當然不會不開眼地提什麼都是NPC之類的話，只淡淡地安慰了一句，馬上轉開了話題：「那麼劉備現在在哪裡？」

　　「你想做什麼？」趙雲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陳小練。

　　「放輕鬆點。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們不會貿然去殺劉備的。」陳小練連忙解釋：「一般而言，進入歷史副本時，我們都會根據已有的歷史知識推測當前環境與後續發展。但你昨夜去夜襲……是歷史上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所以我想，因為你的出現，取代了這個副本中原本的NPC趙雲，而導致副本劇情也發生了改變。知道劉備的動向，對我們接下來采取行動會比較有利——哪怕是去殺曹操。」

　　「主公……」趙雲還是沒有改掉習慣的稱呼：「我一直懷疑劉琮會向曹操投降，所以特別留意他的動向。五天前，我得到了他決定向曹操獻出荊州的確切消息，並且告知了主公。主公棄守樊城，渡過漢水逃往江陵，而我則偷偷帶領本部的五百騎兵北上，伺機突襲斬殺曹操。」

　　「偷偷？」陳小練訝然：「你的意思是……劉備並不知道你的舉動？」

　　「如果讓主公知道的話，他不會同意的。」趙雲淡淡一笑：「無論我是否真能取下曹操的首級，都一定會死在亂軍之中。他是忠厚仁者，怎麼會親眼看著我去送死？」

　　「如果劉備出發得那麼早的話，或許現在已經抵達江陵了。」陳小練想了想：「那麼說，歷史上的長阪坡之戰，在這個副本之中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那對我們來說可不算是個好消息。」前面正在駕駛的羅迪插嘴道：「如果想要殺掉曹操，那麼他帶著五千虎豹騎輕騎追擊的時候，相對還算是個不錯的機會。但如果是大軍的圍城戰的話……那可就頭疼了！」

　　「再慢慢找機會吧。」陳小練嘆了口氣：「到哪兒了？」

　　「已經到了目標地點上空了。」羅迪將顯示屏調到了下方監控器，在上面仔細搜尋著：「有好幾個村子……有兩條河……交匯的……好！找到了！」

　　羅迪哈哈大笑一聲，突然前推操縱桿，潮汐戰機猛地一頭高速向地面扎去。

　　為了掩人耳目，不要鬧出什麼騷亂來，羅迪將潮汐戰機降落在了離村莊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裡。

　　在降落之前，陳小練已經和喬喬通過團隊頻道確認了地點。戰機剛降落解除隱形，喬喬的身影已經遠遠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她穿著的不再是世界盡頭裡那一身白袍，而是一身粗布的漢服，頭髮簡簡單單地綰了個雙環髻，臉上不施脂粉，卻仍然有一股清麗動人的姿態。

　　看著喬喬，陳小練的眼中一片熾熱。

　　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孩。

　　喬喬原本是飛奔過來的，但靠近了陳小練之後，她卻放慢了腳步，雙拳緊握著，眼眶先是微微泛紅，然後大顆大顆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陳小練……」喬喬咬著嘴唇，死死盯著面前這張熟悉的清秀面孔，語聲裡再沒有了剛才在團隊頻道裡的從容淡定：「你……你怎麼才來！」

　　「怎麼還哭呢？」陳小練快步走上前，一把將喬喬抱進了懷裡，溫言道：「從我們離開世界盡頭到現在，不是只過了幾天麼？上次在世界盡頭裡找到你的時候，也沒見你哭成這樣。」

　　「幾天？」喬喬一口咬在了陳小練的肩膀上，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是半年！！」

　　「什麼？！」

　　陳小練呆住了。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四章　【兩條路】

　　「副本裡的時間流逝，有時候會和外面不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喬喬雖然鬆開了牙齒，但手卻一直掐著陳小練腰間最嫩的那塊肉：「你知不知道，我從進入了這個副本之後，每天都會在團隊頻道裡喊話，就希望有一天能夠聽見回應？」

　　喬喬的聲音越說越是顫抖：「我……剛進入副本的時候……幾乎每個小時都會在團隊頻道裡喊你們，但是從來都沒有人回答……一個月之後，變成了早中晚三次……兩個月之後，是每天一次……三個月之後，我再也不再說話了，因為我害怕，你知道麼，小臉！我害怕這種孤獨感！我以為我會永遠生活在這個副本裡！永遠等不到你們來找我！

　　哪怕在世界盡頭裡，我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寂寞感！因為在那裡，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可以在無盡的時間中慢慢等待，終有一天能夠等到你的到來。而在這個副本裡，我是個活人！我對你有了期待！可你……你卻一直都沒有來！」

　　喬喬的臉埋在陳小練的胸膛裡，淚水打濕了胸前的一片衣服。

　　「對不起，喬喬。」陳小練輕輕撫摸著喬喬的長髮，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貼著自己的身體。

　　「你要賠我！」

　　「好，我賠你。」

　　「怎麼賠！」

　　「你說怎麼賠，就怎麼賠。」

　　「我在這裡待了兩百零三天，你……」喬喬的聲音本來足夠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聽見，但到了這時，卻突然壓低了嗓子，踮起腳尖將嘴湊到了陳小練的耳邊。

　　「啊？！我會吃不消的！」陳小練驚恐地扭過頭，望著喬喬，臉都被嚇白了。

　　「又沒讓你一天賠完！」喬喬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這時卻突然笑了起來，瞪了一眼陳小練：「咱們以後的時間還不夠多麼？」

　　羅迪捅了捅身旁的輪胎和備胎，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起壞笑起來。夏小雷和旗木西原本還一臉懵懂，看見了三人的笑容，才反應過來喬喬說的是什麼，臉都紅了起來。

　　但沒有人注意到，站得最靠後的秀秀，卻是始終面無表情地望著喬喬，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複雜的神色來。

　　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轉過了臉去。

　　「喬喬歐尼……你回來了。可我……又該怎麼辦？」

　　用沒有人能聽到的聲音，秀秀悄悄地自言自語。

　　……

　　喬大小姐畢竟是喬大小姐。雖然剛才情緒一時失控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恢復了原本那嬉笑怒駡的模樣，把所有人都拉了過來，圍著自己坐了一圈，聽她說自己這半年多來的經歷。

　　從世界盡頭剛剛離開，周圍的畫面一刷新，喬喬就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了副本之中，只是一時半會還沒能判斷出副本的內容。

　　花了幾天的時間，喬喬才靠著向路人問到的消息，和自己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判斷出了現在的年代是三國。但對於她來說，除了知道三家是劉備孫權曹操再加個諸葛丞相之外，就連五虎上將的名字都背不齊。

　　這個副本面積很大，是一個完整的，能夠自給自足的世界，生活著衆多的普通人。對於喬喬這樣的覺醒者來說，要在這樣一個普通的世界裡活下來並不難，但喬喬卻沒有選擇生活在城裡，而是在江陵城外找了一個小村落住了下來。

　　在個人界面裡，喬喬看不見任何消息，除了計時器還在走動之外，她簡直就像是生活在真正的古代一樣。

　　直到今天早晨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喬喬才發現，有了變化。

　　除了剛好聽到團隊頻道裡陳小練在和羅迪交談之外，喬喬還發現自己的個人系統中，出現了本次副本的任務介紹。

　　但她所看到的任務目標，卻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的個人系統裡，雖然能看到任務目標，但卻是灰色的，顯示未激活的字樣。哪怕到了現在也是如此。」喬喬無奈道：「不過奇怪的是，我們以往的正常情況下，只能看到當前階段的任務目標，而現在我看到的，卻是每一個階段的目標，甚至包括了所有的分支。」

　　喬喬在團隊頻道裡分享了她的個人界面，裡面詳細地列舉了本次副本的所有任務。

　　【長阪坡副本，編號SD9502。

　　劇情背景：曹操大軍南下，接受了劉琮的投降後追擊逃亡的劉備。本副本難度：C-級。本副本限制使用C級以上的火藥科技、能量科技與電子科技技能與道具。

　　第一階段任務：所有玩家與團隊將會隨機降臨至副本區域內，並分發道具：【劉備軍兵籍冊】，同時在雷達坐標上顯示道具【曹操軍兵籍冊】，數量20枚，可以撿拾，可以掉落。

　　擁有【劉備軍兵籍冊】的個人玩家與所屬團隊，將被識別為劉備軍士兵。擁有【曹操軍兵籍冊】的玩家與所屬團隊，將被識別為曹操軍士兵。

　　【劉備軍兵籍冊】可以被拋棄，【曹操軍兵籍冊】撿拾後不可主動拋棄，只能死後掉落。系統識別時，以【曹操軍兵籍冊】為優先判定。

　　第一階段開始24小時後，鎖定陣營，不得再行更改。

　　第二階段任務（劉備方）：跟隨並保護劉備前往江夏，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500點。如劉備死亡，則任務失敗。

　　第二階段附加任務（劉備方）：除劉備外，保護以下人物存活至抵達江夏，可以得到點數：

　　簡雍、糜芳、麋竺、孫乾、伊籍：每一人存活，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50點。所有人同時存活，額外獎勵100點。

　　關羽、張飛、趙雲：每一人存活，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100點。所有人同時存活，額外獎勵200點。

　　諸葛亮：存活，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500點。

　　糜夫人、甘夫人：每一人存活，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500點。所有人同時存活，額外獎勵1000點。

　　劉禪：存活，所有劉備陣營成員得到2000點。

　　第二階段任務（曹操方）：跟隨曹操追擊劉備軍，擊殺劉備。阻止劉備進入江夏。劉備死亡，則任務成功，擊殺者可得到500點。如劉備進入江夏，則任務失敗。

　　第二階段附加任務（曹操方）：除劉備外，擊殺簡雍、糜芳、麋竺、孫乾、伊籍，可得到50點。擊殺關羽、張飛、趙雲，可得到100點。擊殺諸葛亮，可得到300點。擊殺甘夫人、糜夫人，可得到500點。擊殺劉禪，可得到2000點。

　　隱藏任務：

　　隱藏任務1（劉備方），天誅漢賊：在進入第二階段後擊殺曹操，劉備陣營勝利，劉備所有陣營玩家得到5000點。

　　隱藏任務2（劉備方），襄樊鐵壁：說服劉備擊殺劉琮，劉備陣營所有玩家獲得1000點。協助劉備放棄逃亡，占領襄陽、樊城，並防守三日，則劉備方任務成功，劉備陣營所有玩家獲得2000點。劉備軍重要NPC角色存活獎勵仍舊計算。

　　隱藏任務3（劉備方），元直的歸屬：尋得並保護徐庶之母，直至副本結束，獲得1000點。

　　隱藏任務4（劉琮方），子繼父業：在未撿拾【曹操軍兵籍冊】時丟棄【劉備軍兵籍冊】，並擊殺劉備，可得到系統道具【劉琮軍兵籍冊】，將被識別為劉琮軍士兵，同時劉琮改變投降決定，與曹操敵對。協助劉琮防守襄陽、樊城三日，則劉琮方任務成功，劉琮陣營所有玩家獲得20000點。

　　隱藏任務5（無陣營），寶劍無主：擊殺夏侯恩，可掉落A+級武器青釭劍。】

　　看完了喬喬分享來的這麼一大串內容，所有人都駭然盯著喬喬，說不出話來。

　　「很震驚是吧？我剛看到的時候，比你們更震驚。」喬喬捧著一罐羅迪用儲物裝備帶來的薯片，滿嘴香甜吃得嘎嘣脆：「我第一次見到這麼詳細的任務目標描述。」

　　「這簡直……簡直……」羅迪瞪大了眼睛，可是憋了半天，卻還是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簡直就像是遊戲攻略一樣！」陳小練替他補完了想說的話：「而且，還是廠商開發人員編纂的那種！」

　　「是啊。」輪胎也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倒抽一口涼氣：「每一個任務階段的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還包括了所有的隱藏任務。曹操方，劉備方，劉琮方……不同的分支走向與成功後獲得的利益，統統列了出來。能看到這種任務細節，能節省多少事啊！」

　　「我們原本在副本裡，只能按部就班地按照系統發送的任務提示去行動，甚至有的時候，剛進入副本時連一點提示都沒有，還得靠自己去摸索。」羅迪咬著牙：「就算系統提示出現了，也都只是模糊的一兩句，不會告訴我們具體該怎麼做。至於那些隱藏任務……開玩笑！沒看到這種描述的時候，誰能他媽想到這裡頭還有劉琮的事呢！」

　　「好了，先不忙著感嘆。」陳小練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安靜：「我們先來分析一下，喬喬這個任務目標清單裡透露出了多少訊息吧。」

　　聽見陳小練開口，羅迪等人都默契地點頭住嘴，安靜地坐了下來。

　　「首先，可以確定喬喬身上出現了某種BUG。這種BUG的來源，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從世界盡頭裡復活，又被直接拋進了副本之中的緣故。白起也好，趙雲也好，現在都沒有作為漏洞者的意識，所以我現在無法確定這個BUG是否是喬喬專屬。

　　其次，喬喬身上的這個BUG，是只在這個副本裡有效，還是——」

　　陳小練說到這裡，抬起頭笑了笑，臉上也帶上了一絲興奮的神光：「在以後的每個副本裡都能使用，這點我們還不清楚。但如果是後者的話……」

　　「那我們就發了！」羅迪摩拳擦掌，身體都因為興奮而顫抖了起來：「發——死了！」

　　「是的。這對我們團隊以後進行副本，有著極大的幫助。根據這個副本的任務列表來看，系統發布的任務其實只占了整個任務列表的很小一部分，並且往往還帶有刻意的誤導。」

　　陳小練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道：「比如這個副本中，最初所有人都擁有劉備軍兵籍冊，默認是劉備陣營的成員。而曹操軍的兵籍冊卻只有20枚，並且死後可以掉落。這簡直就是在刻意告訴玩家，大家一起去爭奪曹操軍的兵籍冊吧！

　　沒錯，曹操軍的整體實力遠比劉備軍更强，所以站在曹操軍一方的話，獲勝的機率要大得多了。但是獲得的利益，曹操陣營卻比劉備陣營要少太多了。

　　在系統這樣的引導下，能夠奪得曹操軍兵籍冊，加入曹操陣營的，一定是玩家裡的最强者，甚至……可能在第二階段開始之前，其他人就已經被殺光了。劉備陣營那裡根本就沒有一個玩家！

　　任務列表裡的劉備軍那些核心人物，只要存活，劉備陣營的全員都能夠獲得點數，而對於曹操軍來說，卻只有擊殺者才能得到點數！更不用說，這些人還很有可能死在其他NPC的手上。如果一支十人的團隊加入了劉備方的話，那麼獲得的點數就將會是站在曹操陣營的十倍！

　　但普通的玩家進入這個副本時，系統絕不會把這些細節發布得那麼清楚！他們只會知道，劉備和曹操兩個陣營都可以加入，劉備陣營的任務目標是保護劉備抵達江夏，曹操軍的任務目標是擊殺劉備。而其他重要人物存活或是抵達的獎勵點數，系統是不會告訴玩家的！

　　然後這些隱藏任務……嗯，任務一，天誅漢賊，這個還算是玩家有可能在誤打誤撞的情況下達成的。但餘下的這幾個……我想幾乎任何一個玩家都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滿足這麼複雜的判定條件，再完成如此困難的任務路線。但同樣，越是困難的隱藏路線，完成時的獲益也就越大。如果走劉琮路線的話，勝利之後的獎勵是20000點，還是每人20000點！」

　　儘管大家剛才都已經看過了這個數字，但聽見陳小練再一次重複時，還是心中禁不住砰砰跳動起來。

　　「我舉一個最極端的例子。如果我們是正常進入這個副本，並且喬喬也用這個BUG讀取到了完整任務清單的話，那麼我們完全可以在一開始就選定獲利最高的路線，和其他團隊溝通並公布所知的信息，要求大家一同走劉琮的隱藏任務路線。只要信任我們的人越多，我們一方的實力也就越强。即便劉琮本身很弱勢，但當幾乎所有的玩家和覺醒者都站在他的陣營裡時，要抵擋曹操軍的攻勢仍舊不會太難。那麼……」

　　「那麼，我們簡直就是在刷分！刷分啊！」輪胎從嗓子裡發出了一聲呻吟。

　　「當然，這種操作除了讓我們能夠快速賺取巨量點數之外，也會同時讓其他的團隊以和我們相同的速度成長，所以具體怎麼做，還要根據副本裡的具體情況而定。」陳小練又潑了一小盆冷水：「何況，喬喬身上的這個BUG，在下一個副本裡是否仍舊有效，還是未知之數，現在我們也最好別高興得太早，免得樂極生悲。」

　　「喬大小姐，如果到了下一個副本，你告訴我這個功能失效了，我會自殺的。」羅迪認真地望著喬喬，表情嚴肅得像是在參加追悼會：「不開玩笑。」

　　「那麼，再來談談我們眼下的事情吧。」陳小練笑著拍了拍羅迪，繼續道：「這幾個隱藏路線中，劉琮已經投降，劉備也已經離開了樊城，所以無論是襄樊鐵壁還是子繼父業，我們都失去了完成的時間窗口。餘下的兩個，救徐庶的母親拿點數也好，搶奪青釭劍也好，對完成副本都沒有什麼幫助，我們也沒必要去管它們。所以，要結束這個副本，我們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

　　一，擊殺曹操。

　　二，將劉備護送到江夏。」

　　說完，他抬起頭來，沖著大家笑了笑：「你們覺得，該選哪一條？」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五章　【做一次逆臣】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的。」羅迪突然一拍腦袋：「劉備的死亡，也是副本結束的條件之一，但並沒有說必須是我們動手殺的啊！我們乾脆搭上潮汐戰機，飛遠一點。曹操那邊那麼多的覺醒者，要幹掉劉備應該很輕鬆吧？只要保證雲姐不會死亡，我們就可以坐等副本結束。」

　　「你小子還真……」輪胎咧開嘴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羅迪的肩膀：「最近越發覺得你智商變高了啊！」

　　「雲姐……」陳小練試探地望了一眼趙雲，卻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了否決。

　　「算了……」羅迪泄氣地垂下了頭：「偶像，我只是從邏輯的嚴謹性來考慮，補充一種存在的可能性而已。但是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絕不會同意選擇這條路的！」

　　趙雲點點頭，便扭過了頭去，不理會羅迪。

　　「好吧。那麼我們還是保證劉備活下來吧。」陳小練聳聳肩。

　　「殺曹操這種事，難度太大了。」輪胎搖頭：「所有的覺醒者，除了我們之外，現在都在曹操陣營裡，我們這幾個人過去，簡直就是送死。把劉備護送到江夏，難度倒是還小一些。」

　　「只怕未必……」備胎否定了輪胎的想法：「劉備最初的目的，是江陵。而最終將目的地變成江夏，正是因為在長阪坡遭到了曹操軍虎豹騎的追擊。如果劉備一路平安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把目的地改變成江夏吧。這也就意味著，我們還是得和曹操軍有一次正面衝突，並且在這次衝突中保證劉備的存活……我不覺得這個難度會比刺殺曹操低。」

　　「那如果讓雲姐去勸說劉備呢？」陳小練沉吟了一下：「劉備不是應該從善如流的麼？如果能夠勸他改變目的地，往江夏去……」

　　「不可行。」趙雲乾脆利落地搖頭：「我是武將，只知道戰陣搏殺。這種決定大局的意見，主公不可能聽從我的看法。」

　　「總可以試試……」備胎著急道。

　　「抱歉，小臉，輪胎，備胎，你們討論的這些都已經不成立了。」羅迪剛才一直在低著頭擺弄一塊平板，這時候才抬起頭來：「我之前給亞當替換了備用的傳感器，在抵達江陵之後，就把它放出去偵察了。這是亞當剛剛傳送回來的高空照片。」

　　羅迪將手裡的平板遞了出去：「按照歷史來看，曹操軍應該在抵達襄陽之後就立刻輕騎突出，追擊劉備，並在長阪坡將其擊潰的。但現在從江陵直到當陽這段路上，都沒有曹操軍活動的痕跡。相反——」

　　陳小練接過平板，翻了幾張照片，嘆了口氣。

　　羅迪聳了聳肩：「劉備剛剛安全地進入了江陵城。現在……只怕再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離開了。」

　　「你們說的……我好像聽不懂。」喬大小姐的歷史知識實在是欠缺得多了一些，聽得一頭霧水，抬起頭望著面前的衆人：「你們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讓劉備到江夏去，對吧？」

　　「對，但是這同樣不輕鬆。」陳小練點頭，想著該怎麼對喬喬用最簡單明瞭的方式解釋這一切：「以現在的局面，劉備已經不可能做出再從江陵撤退去江夏的決定了。因為……」

　　「為什麼要他做決定？」喬喬還是一臉困惑的樣子，眨巴了兩下眼睛：「我手頭沒有劉備軍兵籍冊，你們有麼？」

　　「沒有。」陳小練搖頭：「這個副本被系統更改過了，我們進來時接到的唯一提示就是擊殺趙雲，並且先天就直接加入了曹操軍陣營。只不過……我們幾個當了逃兵，這個身份就被取消了。」

　　「所以，無論是曹操陣營的任務，還是劉備陣營的任務，我們都沒有辦法完成，對吧？」喬喬盯著陳小練：「什麼殺了誰誰有多少點數，或者保證誰誰存活有多少點數，這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麼？我們的目的，難道不只是讓這個副本直接結束麼？」

　　「你……你是說……」旁邊的羅迪一拍腦袋，跳了起來。

　　「去找到劉備，五花大綁地捆起來，然後塞到潮汐戰機裡，開到江夏去。」喬喬伸手撩了一下頭髮，笑得風情萬種：「這個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

　　「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陳小練在腦子裡仔細地把這個副本的任務清單，與當下的局勢過了一遍，發現似乎還真的像喬喬所說的一樣，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這個副本裡現在，沒有人持有劉備陣營的身份，所以即便是任務完成，也不會存在得到劉備陣營完成獎勵的「勝利者」，而只是單方面造成曹操軍任務失敗而已。

　　何況，相對於迅速結束副本，確保喬喬和趙雲的安全，即便是有機會得到點數，也根本不重要了。

　　陳小練看了一眼趙雲：「雲姐，你怎麼說？」

　　「能不能答應我，不傷一人的性命？」趙雲沉默片刻。

　　「不傷一人……？」陳小練皺眉：「你是說，連普通的小兵也……」

　　「那都是我的同袍。」

　　陳小練猶豫了片刻，搖頭：「我們可以儘量不殺人。但如果情況危急，我也不會為了婦人之仁，將我的隊員置於危險之中。」

　　趙雲和陳小練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走吧，上飛機。」陳小練乾脆利落地一拍手，當先向著潮汐戰機走去。已經決定了行動方針，那麼就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潮汐戰機呼嘯而起，開啓了隱形裝置，向著不遠處的江陵城飛去。

　　「你的團隊頻道裡有什麼消息？僵龍分派了任務沒有？」陳小練轉頭望著夢魘。

　　「有倒是有，但是具體的細節我不是很清楚。」夢魘連忙恭敬地回答：「他只在公共頻道裡說過，讓覺醒者們的主力隨著曹操軍統一行動，不要做出任何分兵的舉動。但是……他的話裡有提到過幾個偵察團隊，但具體的成員和方向，出發時間，以及偵察範圍我都不清楚。」

　　「嗯……」陳小練沉吟了一下：「他應該是通過私人頻道安排了偵察團隊。看起來，似乎是提防著什麼……」

　　他突然抬起頭，逼視著夢魘：「趙鐵柱，你沒有在團隊頻道裡說過什麼吧？」

　　「我哪兒敢啊老大！我還指著你活命呢！」夢魘連忙雙手亂擺，滿臉惶恐：「自從離開曹操軍的陣營之後，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團隊頻道裡的任何話都不接茬。我……我發誓！一句話都沒說過！」

　　「那僵龍有沒有私聊過你？」陳小練皺眉。

　　「這倒是沒有。」夢魘小心翼翼地搖頭：「怎麼了，老大？」

　　「小臉，你在擔心什麼？」輪胎問道。

　　「但我總覺得，以僵龍這種聰明人，不太像是會做出這麼保守舉動的樣子。」陳小練想了想，疑惑道：「趙雲的夜襲失敗之後，他怎麼也該會統計一下損失名單。我們整個團隊都消失了，他竟然一點懷疑都沒有，這很不正常。」

　　「說不定以為我們死了呢？」輪胎大大咧咧地一笑：「昨天夜裡那次夜襲，我們的位置也很接近那些騎兵突入的位置。死絕了也很正常吧？」

　　「就算我們死絕了，那趙鐵柱呢？」陳小練伸手一指夢魘：「僵龍可是星落戰隊的隊長！他死沒死，在系統裡的團隊名單上一查就能查到。趙鐵柱既然還活著，卻不在曹操軍的陣營裡，那他究竟去了哪裡？」

　　「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古怪。」輪胎緩緩點頭：「從昨夜夜襲直到現在，也過了十幾個小時了。這麼長時間沒問過趙鐵柱，不合情理啊。」

　　「老……老大……」夢魘鼓起勇氣望著陳小練：「能不能……叫我夢魘？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土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羞辱我了？」

　　「好吧，夢魘。」陳小練哈哈一笑。雖然靠著血控丹，掌握了夢魘的生殺大權，但陳小練卻還是不太想把關係鬧得太僵。對這小子，恩威並施才是更好的選擇。

　　畢竟哪怕不說以後，在這個副本裡，他的作用也是至關重大的。靠著他的團隊頻道，覺醒者聯盟那裡的公共消息對於隕石戰隊來說，成了完全單向透明的。

　　僵龍本是為了在每個團隊派駐觀察員，但在隕石戰隊這裡，夢魘卻成了他們的監聽員！

　　「我剛才想了想，僵龍或許已經意識到了我們在計劃著什麼，但卻又不敢坐實。所以，他也不願意直接對夢魘發問。因為一旦這麼問了，也就等同於讓我們知道了他在懷疑我們。」陳小練沉思片刻：「對他來說，暫時維繫這種彼此心照不宣的狀態或許才是最好的。」

　　「但是如果他知道了我們打算做什麼的話，那他一定會立刻翻臉吧！」隕石哈哈大笑：「原本曹操陣營的任務目標裡，殺掉關羽張飛這樣的高級將領也才不過300點而已，但趙雲率領的那些騎兵，一個就價值1000點。系統為了讓我們做事，給的甜頭倒是真不小。在他們眼裡，劉備軍的所有將領士兵，豈不是都成了白花花，會移動的點數？對了！還有他那兩個夫人和阿斗！只怕在現在的版本裡，得上萬了吧？」

　　「點數再多，也不是他一個人拿的。」陳小練搖頭：「這傢伙的野心太大了。相對於點數，他更在意能否控制所有的覺醒者團隊。這個副本是絕好的機會能讓他提升星落戰隊在所有覺醒者中的影響力的時候，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拒絕了共同行動，對他的威望有很大的影響，所以還不如乾脆不聞不問，等到我們真的做出什麼之後再說。」

　　「等到那時候，就已經晚了！」一直專注駕駛的羅迪得意大笑：「當前坐標，江陵城上方，劉備位置已確認，空域安全，隨時可以機降突擊，抓捕劉備！請團長指示行動！」

　　「雲姐，該動身了。」陳小練望了一眼正閉目假寐的趙雲。

　　「走。」趙雲猛地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滿是寒光：「子龍一生，不曾負人。但今日，就做一次逆臣吧！」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六章　【殺】

　　從潮汐戰機現在的高度向下看去，已經能夠遠遠看見下方的一段城牆上，一群士兵拱衛著幾個盔甲精良的將領。

　　在最中間的那人面白無鬚，手裡正握著一柄短戟，對著面前一人大聲說著什麼。在他後方站著的兩個大漢，一個紅面長鬚，一個黑面虯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關羽和張飛了。

　　「高度降低中！200米！100米！50米！」羅迪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控著操縱桿，一邊大聲報著高度：「後艙門已打開，準備機降！30米！20米！」

　　潮汐戰機飛速向著那段城牆下降，同時打開了機腹後方的主艙門。

　　隨著潮汐戰機的下降，下方的劉備幾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抬起頭向上望去。隱形裝置雖然可以隱藏外形，但卻無法消除引擎的噪音和氣流聲。

　　當高度下降到距離地面不足十米時，陳小練已經當先跳了下去，落在城牆上一個翻滾卸除了衝擊力，向著前方沖去。

　　劉備剛剛率領麾下部隊進入江陵城，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休整，已經在城牆下開始分配各個將領的任務，統計城內軍械，加固城牆，整編部隊。

　　此刻他手裡正捏著一柄短戟，對著面前一個將領怒目而視：「混帳！你給我再說一遍！」

　　「主公……千真萬確，趙將軍不是失散。他帶著本部騎兵……根本就沒有南渡漢水到襄陽，而是向北進發了。屬下當時看得一清二楚。」那將領一臉愁容：「屬下知道，主公向來信任趙將軍，但這一次，他怕是真的投了曹操去了……」

　　「胡言亂語！」劉備氣得雙手發抖，用力將那短戟砸了過去。那將領嚇了一跳，倉促間一閃，躲過了短戟。仍舊跪在地上。

　　「子龍不棄我走也！」劉備鬚髮皆張，大喝一聲，卻突然看見前方幾個身影突然自空中出現，跳落在了地上，向著自己飛快沖來。

　　而除了幾個裝束奇怪，面孔陌生的傢伙之外，最後一個落地的，正是趙雲！

　　「你們看，我就說子龍還會回……」劉備臉上剛剛浮現出放心的笑容，就聽見身後齊齊兩聲大吼：「大哥小心！」

　　輪胎剛剛落地，就激活了肌肉果實的能力。全身的筋肉彷彿有了生命般飛速增長，讓他本來就健碩的肌肉變得越發恐怖誇張，身高也幾乎有了常人兩倍的高度。

　　他沒有揮拳，也沒有踢腿，而是只雙手抱著腦袋，向前極速猛衝了過去。所有攔在他突擊途徑上的士卒，都被重重撞飛。

　　一柄青龍偃月刀，一柄丈八蛇矛，同時繞過劉備向前刺出。

　　而兩人刺出的目標，正是輪胎！

　　但一柄銀槍卻也同時刺出，恰好迎上了蛇矛與偃月刀！

　　「我拖住他們，你去抓主公！」趙雲長槍在身前一撥一挑，已經將蛇矛與青龍刀都挑了開去，再一閃身，已經讓出了身後的陳小練。

　　關張二人與趙雲兵器相交一瞬，已經被重重磕飛，虎口破裂，鮮血橫流，頓時心中大駭。

　　趙雲剛才的這一槍，無論力道速度還是技巧，都遠不是此前三人演武時可以比擬的。

　　甚至，就連當初在虎牢關合戰呂布時，也沒有過剛才這一槍的恐怖壓迫力。

　　「空氣鎖！」

　　最後落下的備胎雙手抱在一起，食指拇指張開，捏起了一個三角形的手印，將關張二人籠罩在了其中。

　　還沒來得及再揮動兵器，兩人已經瞬間被一股急速的氣流纏繞在了身體四周，死死困住。

　　「子龍，你……」

　　劉備張口結舌，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陳小練沖到了面前。

　　「給我倒吧！」

　　陳小練右手一個手刀砍向了劉備的脖子，左手揪向了劉備的衣襟。

　　只要擊昏這傢伙，帶上潮汐戰機就可以了。

　　但這一記本以為萬無一失的手刀，卻竟然落了空！

　　在差之毫厘之間，劉備閃過了陳小練的手刀，而一柄鋒銳的長劍卻陡然自腰間抽出，從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刺向了陳小練。

　　「什麼鬼！」

　　陳小練心臟猛地一跳，雙腳猛一蹬地，向後生生硬退了半米，才免過了開膛破肚的命運。

　　而一道金黃色的鬥氣，也突然騰地自劉備的身上冒了出來。

　　腰間的雙劍被拔出，八字形地握在劉備的手中。

　　在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剛才的氣急敗壞，也沒有初見趙雲時的欣喜，只剩下了凝重，嚴肅，還有——

　　宗師氣度！

　　「子龍，你讓我太失望了。」劉備望了一眼趙雲，緩緩搖了搖頭：「不管誰對我說，你北去投了曹賊，我都始終相信你絕不會棄我而走。但卻沒想到，你不但離了我而去，還親自……帶人來殺我……」

　　「主公，我……」趙雲剛要開口，卻陡然聽到了兩聲大喝。

　　備胎口中一陣血霧噴出，向後倒去。而關羽和張飛兩人的身上，也燃起了一紅一黑兩團熊熊的鬥氣。

　　與劉備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殺意！

　　原本纏繞在他們身周的空氣鎖，被瞬間爆發的鬥氣打得粉碎，反噬到了備胎的身上。

　　「備胎！」輪胎一聲怒吼，看見周圍的士兵已經向著備胎圍了上來，扭頭就向著備胎沖去。

　　剛才對劉備陳報告趙雲已經叛逃的武將，此刻也握起了一口大刀，身上冒出鬥氣來，沖向了輪胎。

　　輪胎向後飛退一步，閃過他重重劈來的一刀，右拳凝聚了全身力氣打向了他的腰側。那武將轟然一聲被打飛了幾米，摔在地上，但一個翻身卻又立刻站了起來，看上去竟然沒受半點傷。

　　反倒是輪胎的右拳，被鬥氣震得微微劇痛，竟似有些骨裂。

　　「支援！」輪胎在團隊頻道裡大吼一聲：「羅迪繼續駕駛！秀秀旗木西留在戰機內！喬喬和夏小雷，下來！」

　　他頓了頓，看見那個武將又一次向自己沖來，咬了咬牙，在團隊頻道裡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有必要……可以下殺手！」

　　趙雲獨自擋住了關羽張飛，此時城牆的這一端，只剩下了劉備和陳小練兩人。

　　「那個……老劉，你聽我解釋。我們……並不是為了殺你。」陳小練嘆了口氣，望著正緩步向自己走來的劉備：「只是想帶你去江夏！」

　　劉備肅容，不答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過改變，看起來就像是完全充耳不聞般，而原本垂在身側的雙劍，也隨著腳步的前進漸漸平舉了起來。

　　「去黃泉解釋吧。」當雙劍平舉到與肩同寬時，劉備猛地身形一側，兩柄劍一前一後，向著陳小練斬來。

　　「該死，小看他了！」陳小練低低地暗駡一聲，長劍迎向了劉備。

　　原本的計劃中，利用潮汐戰機的隱形功能，對劉備進行突襲，要擒獲他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所以無論是陳小練還是趙雲，都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

　　但出乎陳小練意料的卻是——劉備的武力！

　　現在劉備身上冒出的鬥氣，光芒竟然比關羽張飛兩人更為耀眼。

　　但劉備的劍只斬到了一半，卻突然劃出兩道詭異的弧線，一柄劍從下向上反撩，另一柄劍卻繞過了身體，以一個扭曲的角度刺向了陳小練的胸膛。

　　「好快！」陳小練嚇了一跳，只能高高躍向空中，從腳底躲過了下面那一劍，但刺向胸口的一劍卻還是劃過了胸膛。

　　A級的防護衣也沒能擋住長劍上纏繞的鬥氣，被劃開一道口子，劍尖直接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但若不是防護衣的阻隔，陳小練現在只怕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但陳小練還沒落地，劉備的劍又再一次斬了過來。

　　陳小練一咬牙，長劍在身下掃出一片光罩，生生擋下了劉備的斬擊，但整個人卻被再一次彈得飛上了高空，竟是無法落下地來。

　　劉備的劍術……怎麼會那麼强！系統設定人物强度的時候是吃錯藥了麼！不管是三國志也好，演義也好，劉備的武力值都不可能高過關張二人吧！

　　陳小練正在心中狂駡時，心中突然一跳，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雜書之中，有這麼一條的印象。

　　——「劍用則有術也。法有劍經，術有劍俠，故不可測。識者數十氏焉，惟卞莊之紛絞法、王聚之起落法、劉先主之顧應法、馬明王之閃電法、馬超之出手法，其五家之劍庸或有傳。此在學者悉心求之，自得其秘也。」

　　「顧應劍！」陳小練失聲喝道。

　　「識貨。」下方的劉備雙目一凜，長劍交叉，再一次將陳小練擊上了半空中，一道十字劍芒斬向了上空。

　　趙雲一直漠無表情的臉上，此刻也帶上了幾分急躁的神色。

　　以他如今的實力，即便是關羽張飛兩人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但偏偏她卻不可能親手殺掉這兩人，兩人卻是瘋了一般，招招盡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面對趙雲刺出的銀槍，關羽和張飛壓根不閃不避，只向著她的要害攻去，反倒逼得趙雲只能回槍格擋。

　　每一次兵刃相交，關羽和張飛都被震得手臂一麻，虎口處的撕裂越來越大，鮮血順著手腕留得整條骼膊都已被染紅，地面上也是星星點點，濺滿了鮮血。

　　但兩人的攻勢卻始終未曾停下過，彷彿雙臂的傷勢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般，將劉備和陳小練攔在了後方。

　　輪胎握著兩根從旁邊的士兵手中搶來的長矛，單手拿著矛尾在身周飛快亂揮。他雖然除了徒手肉搏之外，並沒有什麼武器武技，但靠著驚人的力量，倒是讓周圍的士兵和那個將領一時不得靠近。

　　但城牆下，越來越多的士兵已經開始聚集，開始向著城牆之上湧來。

　　「趙雲！！你想為了幾個NPC，大家一起死在這裡麼！動手殺人啊！」輪胎沖著趙雲大吼了一聲。

　　現在在場的衆人之中，最强的就是趙雲了。可她分明有無數次機會能夠殺掉關羽張飛兩人，卻始終被糾纏著沒有下殺手。

　　「你果然是要來殺大哥的！」張飛咆哮一聲，雙手握住蛇矛，旋風般打著轉劈向趙雲。

　　「住嘴！」趙雲狠狠瞪了一眼輪胎，槍尖磕開了長矛，槍尾反手砸在了張飛的胸口。張飛向後踉蹌著退了幾步，捂著胸口，一張黑臉漲成了深紫色，手中的蛇矛卻仍舊死死握著：「再來！」

　　在放下幾人之後就拉升了高度的潮汐戰機再一次俯衝而下。此時隱形裝置已經關閉，但輪胎抬頭間看見的，卻是機翼下兩側打開的導彈倉。

　　「羅迪！你幹什麼！」

　　陳小練剛在團隊頻道裡驚呼一聲，就看見兩枚導彈已經拖著長長的尾焰向下射來。

　　但導彈飛行的軌跡，卻不是戰場上的任何一處，而是城牆的兩端。

　　火光沖天，磚石紛飛，城牆已經被炸塌了兩截，將所有人都困在了中間那窄窄的一段上。城牆下正趕來的兵將也失去了增援的機會。

　　剛剛發射完導彈，潮汐戰機的機頭猛地拉起，從城牆上方掠過，喬喬與夏小雷兩人便從艙門內跳了下來。

　　喬喬剛剛脫離機艙，整個人就化作了一團黑霧，緩緩飄了下來。而夏小雷則是硬生生地咬牙雙腿著地，落在城牆之上。

　　兩聲脆響，夏小雷的腿骨在數十米高處落下的衝擊下頓時碎裂成了幾截，甚至有幾處骨渣刺出了皮膚之外，將防護衣都撐起了一個尖角。

　　「好疼！媽的！」夏小雷慘叫一聲，但卻沒有半點驚慌，雙手在地面上一撐，人已經跳了起來，踉蹌兩步之後，便全速向著張飛沖去。

　　剛剛折斷的腿骨，竟然就在這幾秒鐘之間恢復得完好如初！

　　而喬喬化作的那團黑霧，也已經籠罩到了關羽的頭上。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七章　【矛盾】

　　「我們纏住他，你去幫小臉打暈劉備！」

　　喬喬擦過趙雲時，身體已經一半凝聚成形，卻還有一半是黑霧的狀態，對著趙雲低聲道：「三十秒內，否則劉備就死！」

　　關羽的偃月刀剛剛斬下，卻斬在了喬喬化作的黑霧之中。

　　黑霧看似有形無質，但刀鋒剛剛切入，卻像是斬進了一團漿糊中一般。

　　而黑霧更是沿著刀柄，飛快地向下延伸著。包裹在外層的鬥氣轉眼之間便被吞噬得只剩下薄薄一層。

　　「妖物敢爾！」關羽眼見著黑霧就要沿著刀柄，纏到自己身上來，斷喝一聲，刀身一震，黑霧被鬥氣震得四散而飛。

　　但不過只是片刻功夫，黑霧又再一次凝聚成一團，卷向關羽。

　　陳小練正揮動長劍，和劉備打得不可開交。聽見後面夏小雷的聲音，嚇了一跳，喝道：「小雷？誰讓你下來的！」

　　「輪胎大哥說反正我不會死！讓我下來練練手！」夏小雷說話間已經沖到了張飛的面前，雙手握著戰刀猛力砍去。

　　張飛咆哮一聲，蛇矛一撥，便挑飛了夏小雷的戰刀，反手便將矛尖刺入了夏小雷小腹之中。

　　夏小雷疼得臉上一陣扭曲，但傷口只微微滲出了一點血跡，卻立刻便癒合了起來，雙腿一蹬便沖進了張飛的懷裡，一口咬了下去。

　　張飛怒吼一聲，左手抓起夏小雷，向著地下猛力一摜。但夏小雷卻雙腿雙手向上一纏，死死抱住了張飛的左臂。

　　兩人已經暫時被喬喬和夏小雷纏住，但趙雲卻沒有立刻沖向劉備，而是幽幽嘆了口氣。

　　「對不起了。」

　　長槍在手中轉了半圈，槍尾閃電般分刺兩次，點在了關羽和張飛的胸前。

　　兩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身子一晃，軟軟倒在了地上。

　　「雲長！翼德！！」劉備雙劍正不斷釋放出劍芒，把陳小練打得左支右絀，看見趙雲打倒了關羽和張飛，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轉頭拋下陳小練，向著趙雲沖來。

　　「抱歉了，主公。等到了江夏，再向你謝罪吧。」

　　話音剛落，長槍已經化作了一道遊龍，向著劉備襲去。

　　劉備右手劍橫攔在胸前，左手劍徑直刺向趙雲的胸膛。

　　但趙雲卻像是看不見劉備的左手劍一般，長槍仍舊直刺劉備，將空蕩蕩的胸膛暴露了出來。

　　劉備瞳孔猛地收縮，劍尖刺入趙雲身體內的同時，趙雲的長槍也陡然一晃，撥開右手劍，以槍尾打中了他的脖子。

　　劉備全身金黃色的鬥氣，在趙雲這一擊之下，竟然被一擊打散，身體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

　　眼看劉備倒下，陳小練一躍過去，手中變出了一枚注射器，扎進了劉備脖子裡。

　　「只殺我一人……別傷了我二弟三弟……」劉備在被陳小練注射之後，眼皮立刻垂了下來，斷斷續續地說了半句話，身體已經一晃，躺倒在了地上。

　　「走！」陳小練一把將劉備扛在了肩上，向著城牆邊緣沖去。。

　　潮汐戰機方才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就在陳小練扛起劉備的那一刻俯衝下來，沿著城牆邊緣懸停著。

　　輪胎身上掛著數十道傷痕，抱著備胎沖了過來。

　　潮汐戰機的頂部緩緩打開，衆人依次跳進去之後，羅迪立刻加速，拖著淡淡的尾焰消失在天空中。

　　……

　　機艙內，輪胎喘著粗氣，死死盯著面前的趙雲，幾乎要將她吃了一般。

　　「輪胎大哥……」夏小雷小心翼翼地從後面捅了捅輪胎，遞過來一瓶治療獸血。

　　「不喝！」輪胎頭也不回地吼了一聲，嚇得夏小雷差點手一抖摔了瓶子。

　　但他面前的趙雲，卻仍舊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甚至連目光也沒有望向輪胎。

　　「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們大家差點被你害死？」輪胎鐵青著臉，眼角一處傷口還有鮮血在潺潺流下。

　　「你們沒人死吧。」趙雲淡淡道。

　　「是，沒有人死。但一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弄得那麼複雜？！」輪胎的胸膛不住起伏著：「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麼！這是副本！是假的！他們只是系統自動生成的NPC而已，不是你認識的真正的劉關張！」

　　「輪胎……」陳小練剛要說話，輪胎卻轉過頭來，望著陳小練，咬牙道：「小臉，你是團長。在你做完了決定之後，我們就應該不折不扣地執行。但現在，戰鬥已經結束了。我想問你一句，你剛才第一擊出手不中，為什麼不改變計劃，直接幹掉劉備？」

　　「抱歉，輪胎。是我的錯。」陳小練誠懇地望著輪胎，沉聲道：「如果重來一次，我會選擇幹掉劉備的。」

　　陳小練站起身，拍了拍輪胎：「我明白你心裡的不滿。不過備胎只是因為空氣鎖被掙斷的反噬而已，傷勢不會太重。你去照看他一下，我來和她談談。」

　　「嗯。」輪胎點了點頭，向著機艙後方走去。走了兩步，又轉過了頭，輕嘆一聲：「不好意思，我不該對你也發脾氣。」

　　陳小練沖輪胎做了個不用介意的手勢，坐到了趙雲的對面。

　　「我很生氣。儘管我完全能理解你，但我還是很生氣。」陳小練平靜地望著趙雲：「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你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給你聽。

　　要結束這個副本，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掉劉備。但你在感情上不能接受這麼做，我們也理解。所以我最終選擇了把他帶去江夏，而不是殺掉他。我甚至答應了你，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不會殺死他。這不是因為我喜歡繞遠路，喜歡給自己找麻煩，而是因為我尊重你，尊重你的心情！

　　你是一個聰明人，所以在被我們救下醒來之後，你很容易就聽懂了我在說什麼，並且選擇了相信。

　　這很難得，所以我希望回報你的信任。

　　但我不能用我的隊員的生命作為代價！」

　　陳小練的語氣很平靜，但卻透著內心的憤怒。

　　選擇擒獲劉備，將他帶去江夏這條路線，完全是為了考慮趙雲的感受。若非如此，劉備早就死了。

　　既然這個副本裡不限制一切的科技武器，那四台哨兵機甲加上使用時限已經達到五分鐘的高達，別說是擊殺劉備，就是毀掉整個江陵城也算不得什麼太難的事情。

　　更不用說，若是不用考慮時間的限制，哪怕駕駛著潮汐戰機，保持著足夠的高度，慢慢轟炸也能把劉備一群人全部磨死。

　　「你說的，我都明白。」趙雲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劉備。被打昏之後，陳小練又給他注射了大劑量的麻醉劑，雙手雙腳也都帶上了沉重的合金鐐銬。

　　「但感情的事，不是靠著明白道理，就能夠控制得住的。」趙雲望著陳小練認真道：「抱歉，我承諾你，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離江夏最多還有十五分鐘。只要抵達那裡，任務就可以完成了。」陳小練點頭：「只要離開了這個副本，你就會變回我認識的那個雲姐了。」

　　……

　　曹操的大軍正在向南開進，隊列拉長得一眼望不到頭。

　　覺醒者中，大部分團隊的實力並沒有那麼强。攜帶載具進入副本的只有不到半數。大部分人只能邁開雙腿，跟著士兵一起行軍。

　　隊伍中央，一輛雷暴戰車正放慢了速度向前開進。僵龍沒有坐在戰車內，而是站在炮塔頂上，背負著雙手望著前方出神。

　　再有半日的路程，就到江陵了。

　　雖然絕大多數覺醒者都留了下來，和大軍一同行動，但僵龍還是派出了不少自己團隊的成員，去執行偵察任務。

　　雖然荊棘花團的覺醒者成員向來不受重視，幾乎沒有物資的管理權限，在叛變之時帶走的物資只是九牛一毛，但終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擁有單兵飛行裝置和高精度光學遠距成像儀的成員，只需要遠遠飄在外面觀察就可以了，但不用太過擔心個人安全問題。

　　不久前，江陵方向的偵察員已經發來了消息，確認劉備已經率軍進入了江陵城，並且看起來是打算據城固守，不再移動。

　　這個消息讓僵龍很滿意。

　　與其滿世界地去找趙雲，還不如先困住劉備來得穩妥。

　　如果趙雲也在江陵，那自然最好。即便不在，也可以順利地賺上一波點數。反正這個副本只有一個任務目標，而且也沒有時間限制。哪怕花上再久，只要找到趙雲就可以了。

　　僵龍正在心中盤算著到了江陵城下之後，該如何統籌所有團隊與曹操軍協同戰鬥，派駐出去執行偵察任務的團隊成員突然發來了一條私人訊息：「執事，江陵城出現了戰鬥。」

　　「江陵？戰鬥？」僵龍皺眉，有些疑惑：「雙方是誰？」

　　「一方是劉備，另一方是……覺醒者或者玩家。」那個偵察員有些猶豫：「我距離太遠，所以看不清細節，但……那個進攻的團隊駕駛的是一架潮汐戰機。」

　　「潮汐戰機？」僵龍面色凝重了起來：「你沒看錯？」

　　「不會錯。」偵察員堅定地道：「除了潮汐戰機，還有哪種飛行器有同樣的外形和尺寸，同時還具備隱形功能？」

　　僵龍沉默了一下：「戰況呢？」

　　「細節不能確定，但大致是那架潮汐戰機開啓了隱形功能後，突襲了江陵城。」偵察員利落地回答：「戰鬥發生在城牆上，人數不多，時間也不長。大約只有兩分鐘左右，那個團隊就撤退了。但他們走的時候，好像抓了一個俘虜。」

　　「往哪個方向撤退？」

　　「應該是……」那個偵察員在心裡暗中計算了一下：「江夏的方向。」

　　「江夏？」僵龍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重：「俘虜是誰？」

　　「抱歉，執事。我的距離太遠了，沒有辦法確認。」

　　「好的，我知道了。」僵龍點了點頭，結束了通話。

　　「陳小練……難道真的是你？」

　　僵龍小聲自言自語著，想了想，重新打開了團隊頻道：

　　「夢魘，回報你的位置。」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八章　【回家】

　　「老……老大！僵龍在私人對話裡問我的位置在哪裡，要不要回答他？」　

　　夢魘突然轉過頭，一臉緊張地對陳小練問道。

　　「終於還是來了。」陳小練的臉上沒有絲毫異樣，點了點頭：「羅迪，距離江夏還有多遠？」

　　「11分25秒。」羅迪掃了一眼控制台，飛快地回答道。

　　「不回答。」陳小練想了想，對夢魘道。

　　「好……等等，老大！」夢魘苦著臉：「僵龍又說，他打算直接和你對話，讓你把潮汐戰機的通話信道告訴他。」

　　「依舊不回答！」陳小練冷哼一聲。

　　……

　　「夢魘，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

　　僵龍已經坐進了雷暴戰車內，將原本的駕駛員打發了出去，一面操縱著雷暴戰車開到了一旁停下，一面在團隊頻道裡對夢魘私聊著：「團隊名單裡還有你的名字，說明你還活著。告訴陳小練，這是最後的機會。不管他想做什麼，我已經知道潮汐戰機裡是他了。他可以選擇讓這件事成為我們兩人之間的私人秘密，也可以選擇讓我立刻告訴所有的覺醒者團隊首領。我等他一分鐘。」

　　對面仍然是沉默。而僵龍的面色也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過了半分鐘，僵龍終於聽到了夢魘的回復：

　　「中微子通訊模式，信道834，秘鑰是……」

　　僵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夢魘報出的一串數字輸入了雷暴戰車的通訊裝置之中。

　　「僵龍執事，你好。這麼著急找我，有什麼要緊事麼？」

　　陳小練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

　　「看來你果然是很擔心成為所有覺醒者的公敵啊，陳小練團長。」僵龍淡淡一笑：「我其實並不能夠確定潮汐戰機上面的人是你，只是想賭一把試試看而已。看來，我贏了。現在心裡是不是有點沮喪？」

　　陳小練哈哈一笑：「僵龍執事究竟有什麼事想對我說，就直說吧，不用玩心理戰術了。」

　　「好。那我就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僵龍也笑了：「我真的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有潮汐戰機這樣的高端裝備。你們救走趙雲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是荊棘花團或是零城常駐團隊也進入了這個副本。」

　　「你怎麼知道沒有呢？」陳小練悠然道。

　　「行了，別亂布八卦陣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這樣。」僵龍呵呵一笑：「告訴我吧，你們究竟在做什麼。大家的任務目標都是殺掉趙雲，為什麼你們要救他，又為什麼去了江陵，現在又轉向江夏？」

　　「如果我不回答你的話——」陳小練沉吟了一下：「你是不是打算繼續威脅我，要告訴所有的覺醒者團隊？」

　　「不，這不是威脅，只是我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僵龍的聲音很淡然：「如果我自己弄不明白，我只能找其他人一起來參詳一下了。」

　　「喲？」陳小練摸了摸下巴：「這麼說來，你已經找到其他穩定的星辰砂貨源了？」

　　僵龍沉默了。

　　陳小練看了看計時器，距離抵達江夏還剩8分鐘。

　　「行了，僵龍執事。有些話，我們還是敞開來說吧。」陳小練的口氣輕鬆自若，完全不像是正在被威脅著的模樣：「我們都有一些秘密，沒有必要對著對方刨根問底，也沒有必要互相揭穿。更重要的是，我們彼此需要。

　　你看，你們叛離了荊棘花團之後，急需壯大自己的實力，來應對將來荊棘花團的反撲。你那麼著急地想要在各個覺醒者團隊之中建立自己的威信，就是為了這一點，而這次副本，就是你最好的機會。我說得沒錯吧？」

　　「繼續。」僵龍淡淡道。

　　「零城已經完蛋了。那些常駐團隊曾經或許無比强大，但現在卻不知道藏在哪裡，不敢再露面。剩下的這些覺醒者團隊，數量雖多，實力卻是參差不齊。對於你而言，究竟是一個强大的盟友重要，還是一群弱小的同伴重要，應該不難選擇吧？」

　　「你打算怎麼定義所謂的盟友？」

　　「很簡單。」陳小練知道對方已經心動了：「在共同參與的副本中，我們雙方團隊會永遠站在同一個陣營上。相對的，副本內的決策，全部由我們來做出，但可以由你們來對其他團隊發布。」

　　「我怎麼聽不出，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僵龍啞然失笑：「一切我們發布的決策都由你們做出，你的意思，是讓星落戰隊成為你們的傀儡？何況……如果碰見副本中要求彼此敵對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做出這種提議，那當然正是因為我有把握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陳小練的聲音很自信：「我們掌握著系統的某種漏洞，可以自由選擇進行任務的路線，哪怕是……在副本中沒有發布的任務。想想吧，如果在星落戰隊的帶領下，所有的副本都能夠以百分之百的通過率完成，只要幾次副本下來，你的威望會提升到怎樣的級別？」

　　「你在說什麼？！」僵龍只思索了片刻，便聽懂了陳小練的言下之意，聲音中立刻生出了波動，再也不是之前沉穩的模樣：「任何一個副本？」

　　「任何一個副本。」

　　「你讓我拿什麼來相信你？」僵龍深吸了一口氣：「而且這種事，你為什麼要讓給我們？」

　　「因為我們並不需要威望。」陳小練哈哈一笑：「我們兩支團隊的境況不同，我們只希望能把自己藏得深一點，不要讓別人知曉。而你們……才是希望成為覺醒者領袖的那一個。至於憑什麼相信我嘛……」

　　陳小練看了看計時器，悠然道：「安心地等上五分鐘吧。」

　　「五分鐘後，會發生什麼？」僵龍連忙問道。

　　「系統宣告副本結束，並且，是在趙雲沒有死亡的情況下。我想，這個證據一定足夠有力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僵龍頓了頓：「那麼從那一刻起，我們就是盟友了。」

　　「沒有如果，是一定。」陳小練斬釘截鐵：「好了，今天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吧。這個信道我會繼續保留，即便離開這個副本之後也可以接通。保持聯繫，我想，我們會合作得很愉快的。」

　　「我也同樣真摯地希望。」

　　僵龍掛掉了通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手看了看腕表。

　　「五分鐘……是麼？」

　　……

　　「小臉，你怎麼就那麼自信地跟他許諾這種事？」陳小練剛剛關閉通話，羅迪就急不可耐地轉過頭來：「喬喬身上的這個還沒有確定是否能在以後的副本裡使用呢。萬一不行的話……那時候豈不是注定翻臉了！」

　　「不然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麼？」陳小練笑笑：「至少現在能先穩住他，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否則，讓他現在就告訴所有團隊，是我們救走了趙雲，接下來我們豈不是要成為覺醒者世界的眼中釘？我可不想以後每一次下副本，都要先面對其他覺醒者團隊的圍攻。」

　　「那如果在其他副本裡也可以使用喬喬的BUG的話……」羅迪皺眉：「你真的打算把副本的任務情報和他們共享？」

　　「像這種以團隊全員計算獎勵的副本，畢竟是少數。」陳小練聳聳肩：「我們不用擔心其他團隊會和我們平分利益，因為最肥的肉，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漏給他們，只需要給出一丁點甜頭就足夠了。」

　　「說得也是。」羅迪點點頭：「不過……和那個僵龍合作，我總是覺得有些危險。」

　　「只要我們足夠强，就不用擔心會被別人背後捅刀子。」陳小練自信地笑了笑：「相信自己，我們總有一天，會變得——很强的！」

　　很快，雷達地圖上顯示出，潮汐戰機已經接近了江夏郡的夏口城，任務裡劉備抵達的判定區域。

　　陳小練給劉備注射的，是系統內最高等級的麻醉劑。就算是一條巨龍，也得乖乖地睡上一整天。

　　「快到了，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就趕緊趁現在說吧。」陳小練看了一眼趙雲：「不過別弄醒他。我可不想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再捅出什麼麻煩來。」

　　「你都已經說了，這只是個NPC了，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趙雲神色淡漠地搖了搖頭：「讓這一切都快點結束吧。」

　　潮汐戰機終於飛臨了夏口城的上空，而所有人的個人系統中也同時收到了提示。

　　【（劉備方）已完成，劉備抵達江夏。勝利方：劉備陣營。】

　　【十、九、八……】　

　　「喬喬，你也接到提示了對吧？」

　　費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喬喬。如果到了這一刻，喬喬卻無法跟隨團隊一起離開，那陳小練一定會瘋掉的。

　　「放心吧。」喬喬沖著陳小練巧笑倩兮：「和你們一起收到了。我們——終於要回家了！」

　　【三、二、一……】

　　整個潮汐戰機突然消失在了空中。

　　……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副本怎麼完成了！」

　　「趙雲死了麼！是誰殺的！」

　　「不對！趙雲沒死！你們沒有仔細看系統提示麼！獲勝的是劉備陣營！勝利條件是劉備到達了夏口！」

　　「這怎麼可能！任務列表裡壓根就沒出現過這一條啊！」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

　　曹操的大軍中混雜的覺醒者們在同一時刻炸開了鍋，紛紛喊了起來。

　　而在雷暴戰車之中的僵龍，聽著外面的嘈雜喧嘩聲，卻面無表情地靜靜閉上了眼睛。

　　距離陳小練掛掉通話，到現在剛剛好過去了不多不少的五分鐘。

　　他說的，是真的！

　　「陳小練……我期待著和你再見的那一天。」

　　僵龍輕輕張開嘴，在只有自己一人的車廂內輕聲道。

蔡仲子

第七百一十九章　【對著世界而言消失的喬喬】

　　一道亮光閃過，潮汐戰機出現在了空中，仍舊保持著飛行的姿態。

　　之前在副本中時，羅迪就一直保持著隱形裝置的開啓，現在雖然是突兀地出現，卻也不至於引起什麼騷動。

　　「順利完成！」羅迪哈哈大笑著在屏幕上鎖定了度假村的位置，調轉了方向，全速飛去。

　　陳小練在脫離副本之前的倒計時剛開始，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喬喬。直到窗外的景色刷新之後，喬喬仍舊好端端地坐在原處，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怎麼，怕我飛了？」喬喬翹著二郎腿，沖著陳小練挑了挑眉毛：「一個大男人，患得患失的。」

　　這時候，她倒是忘了之前在副本裡時，自己是怎麼哭得梨花帶雨的。

　　「嗯。怕你飛了。」陳小練倒是難得老老實實地沒有回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喬喬。

　　「幹嘛！」喬喬一開始還笑嘻嘻地和陳小練對視著，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小練的目光卻仍舊沒有挪開，她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低聲道：「喂，還有別人的！」

　　「我看我女朋友，管有沒有別人呢。」陳小練不屑地哼了一聲：「誰有意見？有意見的站出來！」

　　「沒有沒有！你是團長你說了算！」羅迪嘿嘿一笑，沒有回頭：「愛看多久看多久。別說是看了，就是再幹點別的什麼，我們也沒意見啊！」

　　「死羅迪！」喬喬白生生的小腿抬起來，一腳踢在了羅迪的座椅靠背上：「別的什麼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點！」

　　「天可憐見！我怎麼知道你平時跟小臉都幹點什麼！」羅迪帶著哭腔嚷了起來：「別亂踢啊！把我踢昏了，小心墜機！」

　　「嘿！姑奶奶我還偏偏就不怕恐嚇！」喬喬摩拳擦掌站了起來：「你小子出息了啊羅迪！來，給我墜一個機試試看！」

　　可喬喬剛站起身，就被陳小練伸出雙臂，摟在了懷裡。

　　溫暖的胸膛緊貼著自己纖細的背，甚至可以通過肌膚隔著衣服，感覺到背後的心跳聲傳來。

　　剛剛還咋咋呼呼，揮著拳頭的喬大小姐，一下子就僵住了。

　　「小臉……你……」

　　「以後，再也不許離開我了。」陳小練將頭埋進喬喬的長髮裡，貪婪地呼吸著後頸處傳來的少女芬芳：「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你快給我放開！」喬喬一臉咬牙切齒，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哼哼，暗暗伸出手，在陳小練的腰上狠狠掐著，但陳小練卻仍舊緊緊抱了半分鐘，才輕輕放開她。

　　喬喬的臉已經紅成了一枚大蘋果。

　　「雲姐……」陳小練鬆開手，望向後排的趙雲。目光剛一對視，就得到了答案：「你也已經恢復正常了。」

　　「嗯。」趙雲輕輕點頭，扭頭望了望一旁剛剛放著捆縛劉備的那個座位。

　　現在，座位上已經是一片空蕩蕩的。

　　「在副本裡的記憶，你也保留著？」

　　「對。」趙雲輕聲道，目光仍舊望著那個座椅，深遠悠長，像是穿過了無盡的時空，到達了曾經的那段歲月。

　　陳小練在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

　　「抱歉，輪胎備胎。」趙雲抬起頭來，望著兩人。備胎在被灌下了獸血之後，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只是身體還仍然有些虛弱。

　　陳小練看著備胎的模樣，眉頭微微一皺。

　　他的空氣鎖技能雖然算是個不錯的輔助技能，但缺點也同樣明顯。一旦碰上實力遠强於自己的對手，空氣鎖被打破的話，自己就要面臨反噬。

　　尤其是對手的實力越强，對空氣鎖造成的破壞越大，備胎本體受到的反噬也就越猛烈。

　　——也該儘早給備胎升級一下技能了。

　　輪胎望了一眼趙雲，點了點頭，算是禮貌上接受了道歉，但臉色卻仍舊不怎麼好看。

　　「行了，輪胎，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陳小練湊到輪胎身邊：「畢竟是被洗去了記憶的狀態下，不能用我們的思維去要求她。如果換了你戰死，被刷新成了普通人，你能親手殺掉備胎麼？哪怕在知道他是副本裡的NPC的情況下？」

　　「你說得對。」輪胎想了想，長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趙雲看了一眼陳小練，目光裡流露出了一絲謝意。

　　「雲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樣？」陳小練看了一眼趙雲。

　　趙雲想了想：「其實，有沒有復活，似乎也沒什麼太大差別。不過既然回到了陽世，那就……去找找那幾個老朋友吧。過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們各自都在做什麼。對了，多多呢？」

　　「我們照顧著。不過你也知道，他已經死過了一次，沒辦法回到自己家裡了。我們把他交給了朋友照顧。」陳小練笑笑：「你先跟我們回度假村吧。」

　　「行。」趙雲乾脆地點頭。

　　飛行了不多時，潮汐戰機降落在了度假村。

　　這一次的副本完成得算是相當順利了。除了在江陵擒獲劉備之外，甚至幾乎沒有發生什麼戰鬥。陳小練給趙雲安排了一個房間，又讓羅迪打了一個電話。

　　有錢有關係，就是好辦事。多多的身份證和戶口還沒有完全落實，但是羅迪的爸爸已經安排好了一所私人小學，把多多送了進去開始聽課，手續延後再補。

　　銀杏湖離城區不算很近，多多要是仍舊住在度假村裡，每天上學也不太方便。羅迪考慮了一下，乾脆就讓自己的老爺子暫時繼續照顧著。

　　羅老爺子聽了這話，倒是笑逐顔開。多多雖然年紀不大，但卻離奇的懂事。羅老爺子四十歲上才生下羅迪，算是老來得子，身邊年紀差不多的朋友幾乎都抱上了孫子孫女，自己早有些著急。如今突然多了個小孩子照顧，倒算是提前享受了一下含飴弄孫的快樂。

　　而夢魘因為坐標的原因，在脫離副本時也同樣留在了潮汐戰機上。下了飛機之後，陳小練就將他打發走了。星落戰隊和其他的團隊不同，是一個鬆散的組織，成員平日裡各自行動。夢魘現在在團隊裡已經成了邊緣人物，加上被陳小練下了慢性毒藥，就算放走他，也不會擔心有什麼亂來的舉動。

　　雖然這一次的副本沒有任何點數和道具獲得，但至少喬喬歸隊了，隊伍裡的氣氛仍舊很熱烈。歡慶的酒宴之後，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沉沉睡去，而喬喬卻拉著陳小練，在屋子裡又纏綿了一整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陳小練才從沉沉的睡眠中被電話鈴聲吵醒。

　　「誰呀？大清早的……」身旁的喬喬一條光潔白嫩的腿正蹺在陳小練的大腿上，睡夢中迷迷糊糊不耐煩地問道。

　　陳小練皺著眉頭，閉著眼睛，在枕頭邊摸索了幾下才找到手機，半睜開眼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陳小練接通電話，沒好聲氣地應了一聲。

　　「陳小練，你在哪？我是喬逸峰。」

　　電話那頭的聲音仍舊像以前一樣，威嚴渾厚，但語氣中卻帶了幾分焦急。

　　反應了半秒，陳小練的腦子裡一激，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金陵。」

　　「我需要跟你見一面。你現在就到東郊來，紫陽山莊，一個人。到了之後，再打這個號碼。」喬逸峰話音剛落，電話已經被掛掉了。

　　陳小練緩緩放下電話，轉過頭，就看見旁邊的喬喬也完全醒了過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正凝視著自己：「是……我爸爸？」

　　「……嗯。」陳小練點點頭。

　　「他為什麼突然找你？是因為知道我回來了？」喬喬說到這裡，才突然反應過來：「對了，他知道我死過麼？你……應該沒有告訴過他吧？」

　　「……」陳小練苦笑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喬喬。

　　「到底說了沒有！」喬喬有些著急了。

　　「沒說……」陳小練翻身起來，開始往身上飛快地套衣服：「我去見他一面。」

　　「哎！等等我！」喬喬瞪大了眼睛望著陳小練：「你一個人去？不帶我？」

　　「嗯……你爸讓我一個人去見他。」陳小練轉過頭，不敢迎上喬喬的目光。

　　「一個人？我是他的女兒，他卻讓你一個人去見他？」喬喬的眉頭皺了起來：「陳小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很複雜……你可能不能馬上接受。」陳小練嘆了口氣：「喬喬，聽我說，你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可以麼？你爸爸他……剛才的口氣很急。」

　　「小臉！」喬喬從床上站了下地，表情嚴肅了起來：「那是我的父親。不管他出了什麼事，我都有權知道真相，也有權見到他。就算是他之前知道我死去的事情，現在我已經復活了，我當然得去見他，告訴他。」

　　「……好吧。」陳小練咬了咬牙，伸手將喬喬攬進了懷裡：「你慢慢聽我說，不要激動。喬逸峰……已經不再是你爸爸了。」

　　「什麼意思？」喬喬一頭霧水，仰起頭要看陳小練，卻被陳小練抱得更緊了。

　　「你是漏洞者。你戰死之後，系統為了抹掉你曾經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自動改動了時間線。在喬逸峰的記憶裡，已經沒有你這個女兒了。」

　　「你……在說什麼啊？小臉？」喬喬强笑著：「你們不是還記得我麼？你，羅迪，輪胎……每個人都記得我啊！」

　　「僅限於普通人。」陳小練搖了搖頭：「覺醒者和漏洞者不會被系統更改記憶，但是所有普通人……都已經不記得你的存在了。」

　　喬喬身子一軟，險些要跌倒在地，卻被陳小練趕緊抱在懷裡。

　　「沒……沒關係。」喬喬深呼吸兩下：「我們可以讓他重新想起來這件事，就像他刀山火海裡那些戰友所做的一樣。我從小到大留下了那麼多照片，只要讓他看看跟我的合照他就會明白了。」

　　「不，不一樣的……」陳小練輕嘆一聲：「被殺死的覺醒者被系統重新刷新身份之後，他本身仍舊存在，只是記憶被改變了而已。但漏洞者死後，我們所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過的痕跡都會被更改。我和你一起的合影……裡面的你也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任何證據，來對他證明我是她的女兒了？」喬喬從陳小練的懷裡掙脫，向後踉蹌了兩步，坐在了沙發上，一臉茫然。

　　「……是這樣。」陳小練痛苦地點頭。

　　喬喬的雙眼失去了焦距，茫然地望著陳小練，卻不知在看著什麼。

　　「我……先去見他。」陳小練在團隊頻道裡叫了一聲羅迪，讓他照看一下喬喬，隨後走上前，捧住了喬喬的臉：「自從零城毀滅之後，你爸爸也突然消失了。直到剛才，是他第一次聯繫我。我必須馬上去找他，問清楚現在的情形。你在這裡等著，等我回來，好麼。」

　　說完，陳小練便向著門口走去。

　　「等等！」

　　陳小練回頭，卻看見喬喬艱難地站了起來，深深呼吸了兩口，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表情已經恢復了自然。

　　「我和你一起去。就算他已經不記得我的存在了，我也要……再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