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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襲
一個成熟的牧羊人,一定懂得可持續性薅羊毛的道理。
稍後每人還有兩次的抽卡機會,殺雞取卵、竭澤而漁這種傻事,婁五肯定不能夠幹。
按下教姚慶生懂得戰場險惡的邪惡念頭,她輕輕撥弄著火堆,添了一把乾草進去,語氣輕鬆地打趣他,「你怎麼也跟我開起玩笑了,趕緊問吧,只有兩次機會,想好再開口。」
姚慶生默了默。
他其實……算了,生活突然變成一場戰爭游戲,能不能活到通關都不知道,哪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況且婁五的回答,已經是客氣的婉拒了。
他苦笑一聲,神色恢復自然,「多謝,我想知道你的弓是怎麼掉落的,打精英敵兵是不是有訣竅?然後就是生火,為什麼我們弄了那麼久也沒用,你沒鑽幾下就著了?」
婁五瞥了眼恨不得把耳朵貼到她嘴邊的方四,「你,回你們戰旗那待著去,不許偷聽。」
方四厚著臉皮來回磨蹭,就是不走,直到被姚慶生要求平攤支付的卡片報酬,這才悻悻地離開。
婁五招手讓姚慶生附耳過來。
「第一,精英敵兵要先打劫再擊殺,他們全身都是特殊道具,順序一旦弄反,所有物品會和屍體一起刷新,直接消失。」
「第二,你們生火的木頭種類不對,游戲內外季節一致,春天一般用柳木或者榆木,你那個桑木適合秋天,再加上沒工具輔助,覺得困難很正常。」
姚慶生聽完「第一」時差點當場哭出聲,天吶,他以前到底錯過了多少特殊道具?
相比之下,鑽木取火找錯木頭這種小事,已經完全不值一提。
他道了謝,渾渾噩噩地走向紅色戰旗的地盤,對於婁五來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對他來說卻無異於醍醐灌頂。
原來他一直陷在思維誤區裡,這卡片給的太值了。
**
月上中天時,崔飛最後一個回到大本營。
衣衫狼狽,兩手空空。
彼時,婁五因為看到技能欄裡多出的「偵察」技能和「探聽卡(中吉)x1」,好心情地免費派送了火種。
姚慶生正美滋滋地吃烤串,方四則眼饞不已地挨著他烤火。
烤著烤著,他腦袋就湊到了木架上的肉串前。
姚慶生立馬將最後一串拿開,「給卡,不然免談。」
他現在覺得從一開始就單幹的婁五才是真聰明,談感情傷卡,何況就是個臨時組的隊,有個屁的感情。
方四癟癟嘴,嘟囔著,「我也得有卡才行啊,小氣鬼。」
說完看到崔飛回來了,狗腿地上去噓寒問暖,「大佬,你這樣子一看就是跟獵物搏鬥了,絕對的大豐收。」
崔飛清清嗓子,矜持地點頭,「還行吧,湊合。」
腳滑一頭滾下山坡、撞上石頭昏迷大半天、醒來已經天黑只好緊趕慢趕地原路返回這種小事,沒必要和幾個臨時隊友細說。
他吸吸鼻尖,嗅到一陣濃濃的烤肉香氣,雙腳不由自主走到了用樹枝搭的燒烤架前,「做的烤肉串啊,不錯。」
姚慶生毫無自覺地快速吃掉最後一串,一抹嘴,「是不錯,頂飽,要是再來點鹽麵兒更好。」
崔飛看著光禿禿的木棍,臉色不太好,徑自坐下烤火。
方四湊上來,東拉西扯地打聽 ,「大佬 ,你知道精英敵兵怎麼打才能掉落特殊道具麼?」
姚慶生看他一眼,沒拆穿他的小心思。
他賭崔飛不知情,否則他絕對不會輕易讓那個精英敵兵離開。
果然,崔飛餓得胃疼,不耐煩地皺眉,「還要怎麼打,那就是概率事件,拼人品拼運氣,一般人打出花來也沒這好命,不用惦記。」
「哦哦,我還以為有什麼訣竅呢。」方四瞟姚慶生一眼。
崔飛看得分明,想了想,一下懂了。
看來姚慶生到底還是被騙了啊。
那個婁五也是奸詐,專門趁他不在的時候忽悠人,但凡有他坐鎮,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方四本來是想挑撥崔飛幫他套話,全然不知道兩人想的南轅北轍。
見對方遲遲沒開口,他靈機一動換了個切入點,「大佬,你看這堆樹枝,我們一開始鑽了半天也取不出來火,是哪的問題?」
崔飛勉為其難低頭掃了眼,「沒問題,這不是燒得挺旺的,應該就是有點潮,多弄會就行了。」
這下,連遲鈍的方四都察覺到不對勁,想到姚慶生說過的「游戲邏輯統一」理論,狐疑地偷瞄崔飛。
他朝姚慶生擠了擠眼,姚慶生別開頭沒理。
兩個隊友一個賽一個的不靠譜,姚慶生倍感無力,接下來他得自力更生才行。
**
個人面板上的時間跳到0:00的一剎,婁五面前憑空出現三張黑卡。
系統提示音響起,「開戰第2天,玩家當前已獲得6戰功,請抽卡。」
婁五隨手一點,依舊是中間那張,翻過來的時候,卡片上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隱身卡(小吉):可隱身一分鐘,期間一旦碰觸物體默認解除隱身效果。】
雖然是小吉,但是隱身的妙用數不勝數,實乃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卡。
婁五知足常樂,將卡片收入技能欄中。
技能欄裡的內容再次出現細微變化,算上之前的探聽卡,暗衛的兩項技能正式集齊——
刺殺:技能已覺醒(99級內測通關獎勵)
卡片:隱身卡(小吉)x1
眼下只剩軍師職業的繪圖技能和大夫職業的下毒技能還沒解鎖,需要相應的陷阱卡和毒物卡。
這才第一次上戰場,她不急。
**
玩家之間無法看到彼此的抽卡經過,只能等事後自願交換。
崔飛發現他這次手氣特別好,第二抽居然還是中吉,而且是匹配他軍師職業的天氣卡,可以精準地預測天氣,簡直不能更完美。
只是這麼一來,他反倒犯了難。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至今就吃了幾口草根,何止慌,都開始噁心了。
但他想留著天氣卡自己用,所以要拿什麼跟婁五換吃的呢?
崔飛猶豫不決時,姚慶生已經輕車熟路地找上婁五,「我抽到了中吉器材卡,可以跟你換回那張探聽卡麼?」
這麼一來,他們倆都能拿到匹配職業的技能卡,妥妥的雙贏。
婁五雖然每種卡都能用,但探聽卡對她來說剛好相對雞肋,比不上器材卡實在。
20套優質鎧甲,每套生命力+20,送上門的好交易,她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開心地接受它啊。
公平交換完畢,兩人皆大歡喜。
此時,崔飛也終於拿定主意,按著咕嚕嚕叫的肚子朝婁五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談個交易。」
婁五徑自走回藍色戰旗前盤腿一坐,淡淡道:「免談,沒興趣。」
崔飛:「?」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無奈下,他只好自己走上前,語氣頗有幾分施舍地宣布:「這樣吧,你把食材卡激活一下,我不要你的系統兵,無償帶你通關。」
普卻信,實鎚了。
婁五婉轉地提醒,「人,貴有自知之明。」
崔飛冷笑,「知道最好,不跟著我們,你連第二天都活不過。」
婁五輕嘆,又強調一句,「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挺開心的 ,趕緊把卡拿出來,後勤不做飯算什麼後勤?」
「你沒懂我意思,我是想說,你可做個人吧。」
崔飛:「???」
談判直接崩裂,崔飛負氣離開。
**
大本營內氣氛不太融洽,連話癆方四都沒了開口的欲望。
更深露重,四下靜得針落可聞。
婁五熄了火,移開火堆,在燒熱的地面上淺淺鋪了一層乾草,側身躺下。
沙土中積攢的熱度緩緩傳遍全身,她舒服地眯著眼小憩。
姚慶生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沒能戰勝內心的渴望,走到婁五跟前小聲問:「那個……剩下沒用的乾草,可以借我用嗎?」
他白天先是聽了崔飛的建議,死守大本營,後來出去時又太餓,只顧著找吃的了,徹底忘記撿乾草這茬。
問就是後悔,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他絕對選擇跟婁五一隊。
婁五擺擺手,「隨意,反正我也不用了。」
姚慶生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越發不好意思,想了下壓低聲音提醒她,「晚上別睡太死,可能有敵襲。」
婁五挑眉,英雄所見略同嘛。
對方誤以為她不信,耐心地解釋,「第一天太平靜了,咱們贏得太輕鬆,我內測時遇到過這種情況,夜裡多半要出事。」
餘光掃過圍坐在火堆旁打瞌睡的崔飛和方四,婁五讚同地點頭,「謝謝,你自己多加小心。」
畢竟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遭遇強敵,而是遇到豬隊友,還x2。
姚慶生沒聽出這話哪裡不對,只當婁五關心他,抱著乾草一路傻笑地走回去,心滿意足地鋪好躺下。
別看只是區區一層乾草,幕天席地時,有它沒它體驗大不同。
昨日失眠的姚慶生很快就有了睏意,以防萬一,入睡前激活了剛換回不久的探聽卡。
【探聽卡(中吉):可探聽一引(33m)範圍內所有的敵人動向,時效一天。】
終於找回了內測時游刃有餘的步調,他往耳朵裡塞上兩團樹葉,安心地合上了眼。
**
凌晨三點是個很危險的時間。
睡著的人尚處於深睡眠階段,熬夜的人也開始意識混沌。
婁五側躺著,一隻耳朵貼地,哪怕合著雙眼看起來像在熟睡,腦子卻時刻待機。
身為母校偵察系的扛把子,她曾經試過在演習裡一人狙掉敵方全員,靠的就是不眠不休地藏身盯梢。
守株待兔,其樂無窮。
這些年被她盯上還能活著看到演習結束的目標人物,迄今為止就一個,可惜她那1分……
半睡半醒間,地底忽而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婁五猝然睜眼,起身將守在外圍的系統兵叫到身邊。
她這邊鬧出的動靜不小,被吵醒的崔飛一肚子火,「我好不容易睡著,你幹什麼,夢游嗎?」
他一醒就餓得胃抽抽!
由於隊友之間可以看到彼此使用技能卡的提示,姚慶生激活探聽卡後,他跟方四都睡得特別踏實。
現在姚慶生都沒醒,婁五瞎折騰什麼?
誰知他剛吼完,姚慶生就噌的一下跳起來,「快,他們來了,兩個精英帶八十個普通敵兵,分兩路包抄咱們!」
崔飛聽得一臉尷尬。
而姚慶生說完才發現,婁五在他開口前就已經做出應對,眼下被她的系統兵圍在小型保護圈裡,連弓都搭好了,正扣弦瞄準密林的東南方。
那裡恰好有他探聽到的兩股敵人之一,看樣子試圖繞到我方的大本營後面進行偷襲。
是巧合嗎?
不然她又沒探聽卡,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
敵軍連夜進攻,幾乎傾巢出動,為的就是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當然不可能給他們太多反應的時間。
除了隱在暗處的一小隊人馬,剩餘敵軍主力統一行動,從西南方向呈扇形快速逼近。
夜色下,密林邊緣人影憧憧,黑甲兵手上的彎刀閃爍著寒光,殺氣森然。
方四的睡意瞬間被嚇沒,瑟縮著躲到崔飛身後,「大佬怎麼辦,這回他們人多,是咱們兩倍。」
「怕什麼,打勝仗不在誰人多,而是看誰腦子好使。」
崔飛剛才丟了臉,此時恨不得大展神威,找回場子。
他毫不猶豫地激活中級天氣卡,看到精準預測的結果朗笑三聲,「真是天助我也,馬上會刮七級大風,系統兵聽令,排一字陣,全力衝擊,把敵人攔在樹林裡,別讓他們出來!」
三十個系統兵令行禁止,呈一條直線站在我方大本營前,高舉長矛,迎著敵軍大踏步上前。
對面的精英敵兵同樣一聲令下,「進攻,一個不留!」
霎時硝煙四起,龍血玄黃,兵器撞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姚慶生凝視這一幕,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和第一次交手時情況相反,這次敵眾我寡,且系統兵的生命力無法恢復,經過之前一戰,或多或少都掉了血。
被普通敵兵砍中一刀掉血11,生命力一旦低於50,系統兵會出現【重傷虛弱】的負面狀態,戰鬥力從10降低到5,可謂雪上加霜。
毫無疑問,照這麼打下去,我方大本營被攻破已成定局。
一片混亂中,崔飛抓住敵軍尚未衝破防線的契機,雙手各持一把點燃的乾草,勇猛地衝了上去。
「哈哈哈,人多又如何,我老崔今天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他站在系統兵岌岌可危的防線後,輪番揮臂將火種丟向林中,七級大風緊接著刮起,零星的火苗呼啦一下躥高,火勢沖天。
**
同一時刻,婁五扣弦的手一鬆,竹箭嗖的一聲離弦而去。
「啊!」東南方向的林中傳來一聲短促的痛呼。
她自身戰鬥力是30,加上長弓的增幅可達到31,這一箭射中目標,直接打掉另一個精英敵兵近三分之一的血條。
普通敵兵不知傷痛,哪怕嘩嘩地掉血也能堅守陣線直至戰死,精英敵兵卻不行。
他知道疼,更怕死,瞬間便喊停偷襲行動,緊急給自己止血包紮。
望著林中忽然靜止不動的某片陰影,婁五莞爾,誰讓那位的銀鱗鎧甲過於酷炫,在一片黑甲兵裡就像一面會反光的鏡子,她想瞄歪都難。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抓出隻小老鼠的工夫,崔飛已經瘋狂地縱火燒林。
婁五:「……」
她彎腰扯了根狗尾草,舉在空中,看著草尖頻頻地朝自己點頭,心情猶如嗶了狗。
這位兄台,你點火之前難道就沒發現,風向似乎不太對勁?
不管了,我先罵為敬:沙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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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星:知道戰場上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姚慶生:經歷過一次後悟了,是豬隊友。
赫連星搖頭,那是你經歷的太少。
姚慶生:「?」
赫連星微微一笑:「全軍校的人都知道,戰場上最可怕的,是演習時跟你不在一個陣營的婁五啊。」
姚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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