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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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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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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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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14:51 |只看該作者
第099章:宜妃出手

    下了早朝,康熙便帶著眾阿哥過來給太后請安,一行人剛進內殿便聽到孩童清亮的說話聲和太后愉悅的笑聲。

    「什麼事讓皇額娘這般高興,也說來朕聽聽。」康熙著一臉笑意一邊說著一邊舉步往殿內來。

    眾人見康熙過來,立馬起身上前問安。

    康熙點頭,免了眾人的禮,便拱手向太后問安,隨後坐到太后身邊,就這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就能看出這對不是親生母子的母子相處的真心不錯,不說事事推心置腹,最起碼有著一定的信任。

    「皇帝來了,瞧瞧老九媳婦把這幾個孩子養得多好,特別是弘旻這張小嘴,說話跟抹了蜜一樣。」太后抱著弘旻,一臉的歡喜。

    康熙對弘旻還是有印象的,畢竟這麼多的孫子裡,能讓他親自去參加滿月宴的可不多,能得他喜歡的也不多,而弘旻恰恰就是他喜歡的其中一個。

    不管是湊巧在太后這裡見到,還是胤禟他們無意識地把弘旻送到康熙面前,總之,相比那些不甚至熟悉的兒孫,眼前的弘旻絕對是讓康熙印象深刻的。

    「皇瑪法。」弘旻一見康熙就邁著小短腿跑到他跟前,雙手扒拉康熙腿就要往上爬,還真是一點不認生。

    「好小子,這膽子夠大。」康熙伸手將弘旻抱到腿上,看著小傢伙樂呵呵的樣子,原本因著公務而有些煩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太子離康熙最近,眼見弘旻受寵,心裡雖有些不高興卻也不至於跟一個孩子計較,況且對於弘旻,太子本人還是很喜歡的,「弘旻,還記得孤不?」

    弘旻黑黝黝的眼睛看向太子,小手握著拳頭,稍稍猶豫一下,才大聲叫道:「二伯。」

    「呦,還記得。來,這是二伯給你玩的。」太子看著弘旻臉上燦爛的笑容,突地從腰上扯上一個荷包放在他手上。

    「謝謝二伯,弘旻很喜歡。」弘旻拿著太子給得荷包,很是禮貌地道謝。

    看這表現,不說康熙和太子,殿內的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認弘旻被教得很好,聰明,懂禮,討人歡。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現在看著絕對是惹人喜歡的。

    胤禟站在下方,看著兒子可愛的小臉,眼裡滿滿都是驕傲。

    熱鬧過後,眼瞧著太后臉上露出一絲倦容,康熙起身,眾妃嬪自然不會再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寧壽宮出來,瞧著便是熱鬧非凡。

    「四阿哥這是怎麼了?臉色如此之差?還真是讓人擔心吶!」宜妃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走在最前面的康熙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在後宮,消息最靈通的從來都不是皇帝,就德妃母子為難胤禛的事,康熙不清楚,其他人可都一清二楚,之所以不吱聲,不過就是事關不己,才高高掛起。現下,宜妃挑頭,眾人便知德宜二妃之間的爭鬥又打響了。

    「讓宜母妃掛心了。」胤禛眼裡閃過一絲壓抑,面上卻一臉感激地道。

    「本宮知道四貝勒一向都是孝順的,就這一點本宮還是十分羨慕德妃姐姐的,不過有一點妹妹得提醒德妃姐姐一句,都是親骨肉,凡事還是有個度。瞧著四阿哥這樣子,即便本宮不是四阿哥的親母妃,本宮看著也心疼啊!」宜妃擺出一臉『我為你著想』的模樣,字字句句都氣得德妃想吐血。

    眼瞧著康熙面色發黑,德妃不由地僵著一張臉道:「宜妃妹妹多慮了,本宮母子之間的事,本宮自會處理,不勞妹妹操心。」

    宜妃聞言,一陣輕笑地道:「德妃姐姐這話說的,若不是有人一心想給四阿哥扣上一個不孝的名頭,妹妹也不至於因為看不過眼而開口,想必德妃姐這個當母妃應該比妹妹更著急才是。」

    可不著急麼?急著把自己的兒子逼進死路。

    德妃瞧著宜妃冷嘲熱諷的得意模樣,再看康熙一臉不滿的表情,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碎,「怎麼會,胤禛歷來孝順,眾人皆知,豈是隨隨便便能誤會的。」

    「是這樣就好了。」宜妃見狀,沒有像其他人預想的那樣緊抓著德妃不放,而是打轉看向康熙道:「皇上,這話可是德妃姐姐自己親口誠認的,到時真要有人給四阿哥扣個不孝的罪名,還請皇上做主。」

    「朕的四阿哥當然孝順。」康熙是何等的人物,話到說到這份上了,豈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胤禟等人看著瞬間變了臉色的德妃和老十四,心裡一陣快意,有了皇阿瑪的金口玉言,即便胤禛真的不孝,又有誰人敢說。

    一場鬧劇之後,康熙也沒了說笑的興致,他一走,其他人自然而然地也就跟著散了。

    「安嬤嬤……你說宜妃這麼做有什麼好處?本宮實在想不通老四孝與不孝和她有什麼關係……」德妃閉著雙眼思慮了半響才開口道。

    她是真想不通,鬥了這麼多年,她們彼此之間還是有所瞭解的,依宜妃那不見免子不撒鷹的性子,鋪這麼大的攤子,難不成就只是為了膈應膈應她?

    不,事情肯定沒有麼簡單,她一定是忽略了什麼事情?

    安嬤嬤聞言也是皺眉,宜妃此舉的確有別于從前,「娘娘,會不會是這翊坤宮的那位另有後招?」安嬤嬤直到現在都還沒鬧明白這宜妃娘娘因何出手,若說是單純為了四阿哥,為何?是四阿哥的請求還是另有算計,值得深思!

    德妃目視前方,嘴邊掛著一抹冷笑,「哼!鬥了這麼些年,本宮還不知道她郭絡羅氏居然還有一絲善心?本宮瞧著她是明知皇上不滿本宮偏心胤禎的事,借機踩本宮一腳,避免本宮緩過勁來,再分宮權。」說著,德妃端起手邊精緻的茶盞,漫不經心地端詳片刻,道:「雖說此舉略顯小家子氣,可勝在實用,本宮瞧著皇上心裡怕是又要因老四之事遷怒于本宮了,如此,烏雅一族東山再起之事怕是要緩上一緩了……」

    德妃偏過頭,思及胤禎,不由地看向安嬤嬤道:「此事暫且放下,老四那邊,一如從前,至於老十四那邊,你派人過去知會一聲,讓胤禎千萬不要再同老四發生衝突,以免適得其反,落個不敬兄長的名頭。」

    「是。」安嬤嬤微微躬身應著,心裡卻一陣歎息,這十四阿哥行事越來越莽撞了,若是聽勸還好,這不聽勸……罷了,只要將娘娘的話傳過去,聽與不聽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這次的事倒是便宜老四了,他現在怕是要在心裡感歎自己怎麼不是宜妃的兒子了吧!」德妃嘴裡說著調侃的話,眼神卻冷漠的很,果然是克她的,事事都跟她作對。

    安嬤嬤聞言,低眉順眼,不敢妄言。

    事實上整個永和宮裡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四阿哥比十四阿哥來得出息,而且還孝順,偏偏自家娘娘就是不領情,還處處為難,以至於母子之情消耗殆盡。安嬤嬤等人看得心焦,可主子的決定豈容她們這些奴才置喙。

    盼只盼,將來自家主子不會因為這個決定而後悔。

    「娘娘,這事應該同四阿哥無關吧!」

    德妃聞言,一聲輕笑,端著茶盞的手一鬆,原本精緻的茶盞便應聲落在地上,『啪』一聲後,原本價值連城的茶盞便成了一堆無用的碎片。

    「無關?」德妃冷眼看著地上的碎片,冷笑道:「怎麼會無關呢?本宮這老四表面看著孝順,心裡奸詐狡猾的很。你瞧,本宮才給他出了個難題,他轉身就找老九同郭絡羅氏通氣。」德妃語氣一頓,思索一番後,一臉恍然大悟地道:「是了……就是這樣了,瞧著郭絡羅氏那張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四是她兒子呢!真沒想到,平日裡總是表現出一副木訥樣的老四,同本宮耍起心機來竟是這般地油滑。」

    「娘娘……」

    「本宮無事。」德妃伸手阻止安嬤嬤的想要勸慰的話,一臉後悔地道:「到底是本宮錯了。當初本宮就不該因為一時心軟將老四這個白眼狼給接回來。佟佳氏到底是手段高啊,即便人死了,也依舊能給本宮添堵。」

    一提到佟佳氏,德妃就止不住地恨,因為她,她失去了一個兒子,即便他最後回到她身邊,她亦清楚,這個兒子和她不是一條心。

    「娘娘,慎言!」安嬤嬤聞言,一臉慌亂地的提醒道。

    「嬤嬤,無須如此,皇上此時必定是惱了本宮,這十天半個月的,本宮怕是又見不著皇上的面了。」扶著額頭的德妃一聲輕歎,想必是在為自己的不謹慎而懊惱。

    安嬤嬤看著眼裡閃著寒光的德妃,就知道這件事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對決才剛剛開始。

    翊坤宮裡,宜妃正一臉好心情地喂弘旻吃點心,雖說擠兌德妃只是一時興起,不過眼見烏雅氏如此狼狽,宜妃心裡便覺得無比的痛快。

    話說這些天瞧著十四阿哥在宮裡上躥下跳的地宣揚四阿哥如何如何不孝,她就不相信皇上一點都不知情,之所以不管,怕是在等烏雅氏醒悟。

    呵,這烏雅氏要真能醒悟,又如何會走到這個地步。想來烏雅氏是越老越糊塗,否則她怎麼會明知皇上因她苛待四阿哥而心生不滿,她不但不改,還變本加厲呢!

    都說好日子過久了,容易忘了本分,現在看來烏雅氏可不就是忘了本分麼?

    四阿哥再不好,那也是皇上的兒子,如何能由著她一個奴才秧子苛待。原先宜妃還忌憚烏雅氏,現在瞧著,即便她不出手,時間久了,這烏雅氏也能把自己作死。

    「婉兮呢?」宜妃回神,環視一周,沒瞧見婉兮,不由地看向一旁侍候的齊嬤嬤問。

    「回娘娘,弘昭小阿哥尿濕了,側福晉帶著小阿哥去偏殿洗漱換衣去了。」齊嬤嬤笑著回道。

    「如此用心,也難怪幾個孩子都養的好。」宜妃聞言,眼裡過一絲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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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15:03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事態

    婉兮可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又給她自己在宜妃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此時的她正一臉耐心地給弘昭擦洗換衣,看著小傢伙樂呵呵地揮舞著他肉呼呼的小胳膊沖著自己樂呵,婉兮臉上的笑容不由地變得越發地柔和了。

    之前她給宜妃轉達胤禟的意思時,還擔心太過突然了宜妃會找不到機會出手,誰知宜妃神來之筆,半道上硬是逼得德妃表態不說,還引得皇上對德妃不滿,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婉兮動作輕柔地抱著弘昭,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抬頭看著一旁半路的去打聽消息回來的就抓耳撓腮的聽雨,輕笑一聲,問道:「說吧,又打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回側福晉,奴婢剛出去打聽過了,據說四貝勒這『不孝』之名能被宣揚的全宮皆知,還得感謝十四阿哥的百般用心。」提及十四阿哥胤禎,聽雨眼裡不由地流露出一絲不屑來。

    這麼多位阿哥,即便是名聲越為越不好聽的太子,在對付其他阿哥,也未曾用過這般卑鄙下作的手段,就他,動起手來還真是不分親疏且無所不用其極。

    婉兮頭也不抬地為弘昭系好衣帶,然後看著咧著小嘴跟自己笑的弘昭,低頭聽了他一口,道:「難怪,之前我還道德妃娘娘怎麼這麼容易就偃旗息鼓了,現在看來,賊心不死,想要捲土重來的不只是她,還有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子。」

    這母子倆還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廂四阿哥才剛拒絕幫忙,轉過身,他們便不遺於力地開始抹黑他的名聲。虧得他們及時應對,若是繼續放任下去,或者由著這些人折騰,到時這事鬧得人盡皆知,怕是不好收場了。

    「可不是。」聽雨聞言,用力地點點頭,然後略帶不解地問道:「不過讓奴婢不明白的是,這次德妃娘娘在宜妃娘娘手上吃了虧,回宮竟然沒有發脾氣,以往只要對上宜妃娘娘,無論事情大小,但凡只要吃了虧,德妃娘娘即便不是次次都砸東西,訓斥宮人什麼的還是有。」

    婉兮面色一變,原本輕鬆的心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若德妃一如從前,她定然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可這一次吃了這麼大的虧,德妃既然毫無動靜,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如此,怕是有什麼後招才是。

    「你打聽消息的人可這些人都是主子爺的人。」聽雨如今一心只為婉兮辦事,有什麼問題自然得先行提出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婉兮聞言,笑著瞟了聽雨一眼道:「是不是爺的人都無所謂,真正讓我在意的是德妃不同以往的表現……」

    「難道德妃此舉還有什麼深意不成?」聽雨有些不明白地問道。

    「深意談不上,有後招卻是一定的。你想想,一個受不得氣的人,突然把這氣給忍下來了,為什麼?」婉兮笑問。

    「當然是……」聽雨聞言,稍稍思索一下,猛地瞪大雙眼,一臉恍然地道:「還是側福晉想得周全,倒是奴婢想差了,這件事事關宜妃娘娘、主子爺和四貝勒等人,牽扯甚廣,自然是讓主子爺注意的好,否則真讓德妃娘娘他們得逞,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

    「行了,你先讓人把永和宮給盯緊了,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立馬讓人把消息傳給爺。咱們這位德妃娘娘如此能忍,不是有倚仗,就是有後招,以防萬一,咱們還是謹慎點的好。」婉兮一臉肅然地道。

    「奴婢明白,側福晉放心。」聽雨低聲應道。

    婉兮抱著笑得露出兩顆小米牙的弘昭,臉上帶著一絲冷然的笑,「不是本側福晉不放心,而是德妃娘娘的所作所為容不得別人放心。你想想,後院的女人尚不可掉以輕心,何況是浸淫後宮這麼多年還屹立不倒的德妃娘娘。雖說現在皇上對她心存不滿,可只要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只要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她就有翻身的機會,更有除掉對手的機會。」

    「奴婢明白了,雖說咱們占了上風,可這並不表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烏雅一族倒了不假,可只要有德妃在,沒有烏雅一族,也還有其他族的人來投靠,所以德妃不缺人,她只是缺時間和機會。」聽雨這麼一想,就明白婉兮的用意了。

    後宮裡永遠不缺人,可要在德妃和這些人前面豎起一面牆,雙方無法接觸,就算德妃再有手段,無人可驅使也是惘然。

    婉兮見她想通了,不由地笑道:「這後宮裡從來都是捧高踩低,德妃如今丟了宮權,又惹得皇上不滿,肯定很著急複寵,但有了今天這一出,皇上怕是還得冷落她一段時間。」

    「聽側福晉這麼說,奴婢反而有種德妃娘娘在跟皇上對著幹的感覺了。」聽雨看著閉著眼睛打起小呼嚕的弘昭小阿哥,下意識地壓低自己的聲音。

    這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問題出在那裡,沒道理德妃自己看不出來,但是就德妃的所作所為來看,她不僅沒有悔改之意,相反地一再變本加厲,這不是跟皇上對著幹是什麼!

    婉兮將睡著的弘昭交給一旁的高嬤嬤,又從她懷裡接過還沒睡著的雅利奇,伸著手指點點她的白淨的額頭,撇了撇嘴道:「這事想必跟已逝的佟皇后有關,眾人皆知,德妃娘娘在成為妃嬪之前是佟皇后宮中侍候的宮女,當時傳言甚多,有說是佟皇后為求子,將德妃娘娘給推出來的,也有說是德妃娘娘自行爬得床,不管那種是真那種是假,德妃娘娘拿四阿哥這個兒子換了前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不是應該對四阿哥更好一點嗎?」聽雨小聲問道。

    「你看德妃對四阿哥好嗎?」婉兮一臉嗤笑地問她。

    聽雨本能地搖頭,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德妃對四阿哥那態度,簡直跟生死仇人差不多,哪裡跟好沾得上邊。

    「這不就得了。德妃娘娘啊,是鑽了牛角尖,心裡一直拿自己跟佟皇后相提並論,更甚至把四阿哥當成了佟皇后的親生子,然後把她對佟皇后的恨也好,憎也罷,統統加注在四阿哥的身上,這才有了我們看到這種局面。」婉兮會說這話,並非大放厥詞,從某種程度上說,她是結合了上一世和這一世的種種訊息才總結出這個結論的。

    「瘋了吧!佟皇后去逝的時候,四阿哥當時才多大!」聽雨一臉吃驚地道。

    「這不是瘋了,這只是一個女人可怕的執念。」婉兮瞧著時辰,將兩個孩子交給高嬤嬤和聽竹抱好,這才領著人去了正殿。

    這裡到底不是她的清漪院,避著人聊幾句還是可以的,可時間長了,這風險就增加了,而且誰能保證聽到這些話的人不會添油加醋,亂改亂傳,從而給她引來殺身之禍。

    「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出宮了。」

    「是。」

    從偏殿出來,婉兮去正殿陪著宜妃稍坐一會兒,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婉兮便起身告辭,帶著幾個孩子出宮回府了。

    以往只要進宮,必定都是胤禟接送的,只是今日胤禟有事,早早地便派人過來知會婉兮了,所以從翊坤宮裡出來,婉兮便著孩子們直接回府了。

    相較永和宮的壓抑和翊坤宮的明朗,此時的乾清宮正殿裡滿是陰冷肅殺之氣,康熙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下探子們傳回來的情報,捏著摺子的手青筋畢露,心裡更是宛若熱鍋裡翻滾的油,讓人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前面就曾提過,康熙念舊情,亦對德妃有義,畢竟是相伴這麼多年的人,如何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顧忌並沒有讓德妃悔改,而是給他的兒子造成了無數的傷害。

    比起德妃,更讓覺得失望便是他的十四子胤禎,之前只是覺得這個兒子少有擔當,現在看來,不僅沒有擔當,還手段下作,簡直比之畜生還不如。

    思及此,康熙不由地有些心灰意冷,伸手將手中的摺子隨手往桌案上一丟,整個人倚在龍椅之中,仿若一只受傷的野獸,找不出發洩的方式,渾身上下不由地散發著一股陰鬱壓抑又想要毀滅一切的危險氣息。

    他真的很難相信德妃竟然恨老四到了這種地步,平日的刁難就算了,對老四福晉下手,對老四的子嗣下手,她這是想幹什麼?

    他原本只是以為她的冷淡和偏心都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才鑽了牛角尖,現在瞧著可不只是鑽牛角尖這麼簡單,她這是在跟表妹較勁,跟他較勁。

    不知所謂。

    他答應過表妹的,一定會為照顧好老四的。

    可——

    他不僅沒有照顧好他,還縱著德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德妃到底想幹什麼?

    若非他對後宮以及兒子們的府邸都是關注的話,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德妃做做樣子,陪個小心,他便一如從前,選擇將一切都壓下來,畢竟她是老四的生母啊!

    老四的生母麼?

    他真想不出德妃這麼做的理由?畢竟依德妃當時身份,老四就算不抱給表妹,也要抱給別人,而且當時她總是擺出一副慈母的模樣,他才會想著再給她一個孩子,再給她提提份位。

    康熙心中悚然一驚,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那便是德妃從頭至尾都只是在作戲,什麼慈母,什麼不念權勢、善解人意都只是她的假像?想得越多,康熙的心就越冷,若說他之前還存著一絲僥倖,那現在他的心便一寸一寸地冷到底了。

    梁九功抬眼偷看了一眼康熙陰沉到極點的神情,心裡忍不住顫抖,雖然不知道摺子裡都寫了些什麼,可他心裡清楚,這事定然跟德妃娘娘有關。

    對於德妃失寵之事,梁九功的態度一直有所保留,一是康熙沒有明確的表示,二是德妃名下有著兩位成年阿哥,但是現在端看康熙這種快要爆發的模樣,他就知道這位德妃娘娘即便能保住現在的地位,怕是也難以保住原有的寵愛了。

    『咚』的一聲巨響,梁九功抬頭的瞬間便見康熙一腳踹倒了面前的龍案,案上的摺子、朱筆以及墨硯散落一地。

    梁九功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心裡暗恨德妃作死,明知有錯還跟皇上對著幹,現在好了,就因為她的過錯,他們都得被她牽連,若這次僥倖逃脫,日後他定當百倍償還。

    康熙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低沉的嘶吼,腳不斷地踢打踩弄著面前的摺子,那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中的憤怒讓康熙心中的殺意直接迸發出來。

    豈有此理。

    一個奴才竟然敢如此算計玩弄於朕,誰給她的膽子,不僅愚弄於朕,還妄圖同表妹相提並論,簡直混帳至極,不知所謂。

    若說四阿哥生母這一身份和康熙對德妃的憐惜便是她屢屢逃脫罪責的主要原因,那麼現在德妃的所作所為不說一舉推翻了這兩點,至少日後這些都不會再成為她逃避罪責的理由。

    這也就是說,康熙對德妃的容忍已經快到極限了,再有差遲,誰能保證康熙就不會對德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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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45:32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發展

    依著胤禟手裡握著的那些暗線,宮裡的各種動靜都難以瞞過胤禟的雙眼,要說如此,胤禟便事事都一清二楚也不儘然,不過從這些零散的訊息中胤禟若是要拼湊出事情的大致過程還是輕而易舉。

    胤禟從宮裡出來,回府走進清漪院的時候,婉兮剛帶著幾個小包子吃完點心,現在正給他們講故事,這不,故事還沒有講完,胤禟就進來了。

    「兒子(弘暉、弘昀)給阿瑪(九叔)請安。」三個小包子一見胤禟,立馬迎了上去。

    婉兮見三個小包子如此禮貌的樣子,不由地宛爾一笑,而胤禟伸手抱起站在中間的弘旻,正想開口,就見弘暉和弘昀各自伸手抱住他的小腿,那模樣瞧著好似怕他跑了一樣,端是讓人看著好笑,胤禟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是一對上幾個孩子純真的笑臉,他也只好壓下內心的那份不自在,任他們纏著自己。

    「看爺的笑話,嬌嬌很開心。」眯著鳳眸,胤禟一臉似笑非笑地轉頭看著婉兮道。

    「沒,妾身只是覺得爺真的越來越英俊偉岸了。」婉兮感覺到胤禟語氣中的隱含的一絲威脅,張嘴就拍起他的馬屁來。

    家裡來了可不只一位小客人,婉兮是真不想再被胤禟折騰的下不了床,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而被取消去溫泉莊子的福利。

    眼瞧著天氣越來越冷了,雪也下了兩場,雖說呆在屋裡十分的暖和,可是婉兮心裡一直惦記著胤禟說得溫泉莊子。

    「爺,你最好了。」

    胤禟瞧著她的諂媚討好的模樣,不由地伸手掐了她的小臉一把,「爺瞧著嬌嬌真是越來越狡猾了。」

    「阿瑪,額娘說你要帶我們去溫泉莊子上玩,我們什麼時候去啊?」弘旻這話一說,頓時三雙亮晶晶的眼睛就直直地看向了胤禟。

    胤禟看著還跟孩子一樣,總想著出去玩的婉兮,只當她是太久沒有出門,覺得悶了想出去走走,便道:「後天阿瑪休沐,正好和你們十叔一起帶你們過去莊子上住兩天,現在你們都回房去看看,到時都想帶些什麼東西去莊子。」

    「哦……要去溫泉莊子上玩了!」達成願望,三個小傢伙也不纏著胤禟了,均是一臉歡呼地從內室裡沖了出去,看樣子是急著回房商量這次溫泉莊子之行,要帶上那些東西了。

    婉兮眼中含笑,眼見嬤嬤們都跟了上去,不由地上前拉著胤禟的大掌,打趣他道:「妾身到現在才知道,這要去溫泉莊子還得自己收拾行李呢!」

    胤禟握著婉兮的手踱步走到炕上坐著,伸手將人攬到懷裡,鼻間繚繞的熟悉的馨香讓他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

    「今日母妃當眾打了德妃的臉,看著痛快,其實後患無窮。德妃在後宮經營這麼多年,即便眼下沒了宮權,沒了娘家,甚至還被皇阿瑪冷落,但是在沒有徹底將她打壓下去之前,一切尚需小心。」胤禟握著婉兮的手,輕聲提醒她道。

    阿哥府裡有著不少人的眼線,有埋得深的,也有表面上的,經過這些年的經營,胤禟差不多已經把這裡面的道道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一般只要能收服的,胤禟都不會動,甚至在適當地時機還會主動給對方傳點消息,而不能收服的,來一個他除一個,來一雙他除一雙,絲毫不會手軟。

    當然,這裡面有例外,比如康熙的眼線,明明清楚卻只能裝作不知,而且就是將其孤立,也得做得沒有絲毫痕跡。否則就他獨寵婉兮之事,就不可能一直這般平靜。

    說實話,以往胤禟對於後院的女人們,並不怎麼關注,看得順眼,便多寵上幾分,看不順眼,那便放在一邊,而在婉兮入府之後,胤禟才真正將目光落在了這些女人的人身上,不管她們是向著誰的,誰又是誰的眼線,他還真不在意。但是,在兆佳氏之後,除了婉兮,胤禟真的誰也不信,甚至每個院子裡他都陸續安排了眼線,為得就是不再重蹈覆轍。

    「爺的意思妾身明白,不過妾身還好,畢竟是在府裡,又少有出門應酬的時候,反而是爺,日日在外,才讓妾身擔心呢!」婉兮靠在胤禟懷裡,言語中微帶一絲嗔怪的關心不僅不讓人覺得心煩,反而覺得心中舒坦。

    胤禟捏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一臉笑意地道:「嬌嬌放心,爺自有主張。」說完不等婉兮反慶,翻身吻住她的唇,她一聲驚呼,隨後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裡,「爺的嬌嬌總是這般讓人把持不住。」胤禟看著她嗔怪的模樣,笑得更高興了。

    婉兮氣惱地伸手摸到胤禟的腰間的軟肉,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擰著他腰間的軟肉,用力一扭。

    胤禟倒抽一口冷氣,大掌握著她行兇的小手,呲牙道:「你還真下得了手!」

    「爺總是這般戲弄於妾身,妾身有什麼下不了手的。」扭著身子轉到一邊,婉兮故作兇惡地瞪著他道。

    胤禟見她生氣,不由地笑道:「好,好,爺不跟你開玩笑。」

    婉兮眼珠微轉,想著她吩咐聽雨打聽宮中之事的事情,不由地扯著他的大掌,輕聲道:「爺,今日妾身在宮裡……」

    「你說的事爺都知道。」胤禟並不生氣,事實上他沒有調整以前聯絡暗號就是為了方便婉兮行事。畢竟在宮裡,很多地方他都顧不上,能有一個倚仗,不說擋住誰,算計誰,只要關鍵時候能給他送個信就行。

    「爺知道就好,妾身就怕自己誤了爺的事。」婉兮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假,恨這個後院裡的女人也不假,可是她從沒有想過對付胤禟。

    這個男人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即便他上一世並未像現在這般專寵她一人,但是該給的他從來沒少過她,最後她會死在那些人的手裡,也不是他的錯,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胤禟一聽她的話,不由地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道:「嬌嬌不必擔心,爺既然沒避著你,就表明爺把這些人都給你用了。」

    「爺就不擔心妾身蛇蠍心腸,把這後院的女人都給害了嗎?」婉兮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卻也是在借此給胤禟表明一個態度。

    她早晚會對後院的這些女人動手的,即便兆佳氏死了,可還有董鄂氏、劉氏等人,那些人的嘴臉,她永遠都忘不掉,但凡有一點點的機會,她都會不遺於力的報復這些人。

    婉兮聲音中透出一絲淡淡的悲傷和憂鬱讓胤禟心疼極了,他總想著到底是什麼促使她封閉了自己的心,現在瞧著似乎是這後院陰私讓她覺得害怕、不安,甚至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是完顏府裡的陰私讓她心裡有了陰影還是兆佳氏,又或者說是德妃的所作所為嚇倒了她?

    「若有人心懷不軌,即便被嬌嬌處置也是理所應當,罪有應得。」胤禟這話說得可是半點水份都不摻,要知道在他眼裡,這滿府的女人也抵不過婉兮一根頭髮,更別說他們之間還有三個孩子。

    「有爺這句話,妾身就放心了。說來,妾身也不是什麼好女子,善妒,小心眼,還心狠,可只要沒有人同妾身搶爺,也不動手傷害弘旻他們的話,妾身即便針鋒相對,也不會動她們的性命。」婉兮想著胤禟的難處,強忍著內心的不甘給他一個保證。

    投桃報李,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胤禟聽著婉兮言語中隱含的一絲嬌羞,不由地心中一蕩,他的嬌嬌還是這般與眾不同,說是心狠卻從來不對孩子動手,說是善妒卻願意為他一再退讓,如此貼心,如何能讓他放手。

    先不管宮裡有何變化,胤禟一休沐便履行自己的承諾,帶著婉兮和一溜的小包子去了位於小湯山附近剛修建不久的溫泉別莊。

    他們來得前一天,大雪紛飛,婉兮本以為這次又無法成行了,還暗自想著要怎麼安慰幾個孩子呢,卻不想胤禟不懼風雪,早上起來,用過早膳,一行人就直接上了馬車,往溫泉別莊去了。

    小湯山離京城不遠,又有大片的溫泉,皇子宗室不少人都在這邊修建了莊子,為了方便出行,還特地修建了官道,所以即便有風雪,到也不難成行,不過這一切還是讓婉兮狠狠地吃了一驚。

    上一世因著董鄂氏她們的聯合打壓的關係,別說塞外、江南了,就是莊子上,婉兮也只去過一次,而現在,董鄂氏都未能成行,她卻早於後院的所有人先行住進了這個別莊。以後,她還會壓下其他人,去塞外,去江南,去上一世她未曾去過的地方。

    別莊裡,婉兮在安置好弘昭和雅利奇後,便直接撇下胤禟和胤俄,領著幾個小包子去別莊探險去了。

    胤禟一臉寵溺地看著滿臉歡喜的婉兮帶著幾個小包子從面前離開,抿唇笑笑,同胤俄一起去了大廳。

    「九哥,皇阿瑪應該看到那些東西了吧?你說皇阿瑪會是什麼反應?」胤俄捧著茶盞,輕呷一口,轉頭問坐在一旁的胤禟。

    被自己信任且寵愛的女人戲耍了這麼多年,陡然看到,肯定氣瘋了吧!胤俄是沒有親眼看到康熙當時的表情,不過聽傳回來的那些消息,康熙似乎就此大發雷霆。

    胤禟抿了一口熱茶,冷笑道:「德妃能從一個包衣奴才爬到德妃之位,作戲什麼肯定早已融進了骨子裡,就是皇阿瑪也深信不已。即便因著四哥的事情,皇阿瑪心有不滿,但是這絕不會影響到她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甚至德妃一示弱,皇阿瑪還會覺得愧疚於她。現在牽扯到佟皇后,皇阿瑪這心中的天平怕是就不那麼容易往德妃這邊靠了。」

    這活著的人如何比得過死去的人,沒瞧見佟皇后住過的景仁宮到現在都還空著嗎?

    「可九哥你不是說有四哥和老十四在,德妃就一直會是德妃麼?難道就因為咱們傳過去的那些東西,皇阿瑪就能不顧四哥和老十四,把德妃給處置了?」胤俄一臉疑惑,不是他不相信胤禟的能力,而是德妃在這宮裡縱橫的太久太久了。

    「十弟,德妃娘娘的實力的確不可小覷,可你也別忘了,咱們的皇阿瑪是一個真正的帝王,他自信又多疑,他以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誰知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一向英明神武的他竟然會被一個小小妃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爺在這個時候送上這些證據,為得就是要放大這一巴掌的威力,加深皇阿瑪心中的羞惱和忌憚。」胤禟冷笑一聲,又繼續道:「德妃能有今天,憑得是什麼?還不是皇阿瑪的寵愛,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好,可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而這些蛛絲馬跡,最終會成為壓垮德妃的最後一根稻草。」

    胤俄點了點頭,覺得還真是這麼回事,沒有了皇阿瑪,德妃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想憑藉這些徹底打垮德妃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德妃的所做所為,往大了說算欺君,往小了說也就只是爭寵。」胤禟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到一旁的几案上,繼續道:「依著皇阿瑪的性子,肯定是以大局為重,即便心裡氣得要死,現在也不會處置德妃,可等爺添上一筆,披露德妃的野心,不管是欺君也好,爭寵也罷,這味兒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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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莊子之行

    「依著皇阿瑪的性子,肯定是以大局為重,即便心裡氣得要死,現在也不會處置德妃,可等爺添上一筆,披露德妃的野心,不管是欺君也好,爭寵也罷,這味兒就變了。」

    胤俄聞言一臉驚喜,「九哥的意思是德妃這次真的要栽了嗎?」

    「自然是栽了,就像爺之前說的那樣,若沒有同佟皇后相比這件事,也沒有德妃動四哥後院這件事,咱們這次怕是又白忙活。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皇阿瑪心裡肯定是不好受的,但是要處置德妃也不可能是現在,別忘了老十四馬上就要大婚了。」胤禟嗤笑一聲,對於康熙這種為了大局總是隱忍退讓的行事準則,他能理解卻不能接受。

    雖說前朝後宮一直都是緊密相聯的,可若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委屈自己和家人為前提,胤禟想,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要。

    「九哥的意思是一切到此為止?」胤俄有些不滿地道。

    「不,就憑著爺這次送到皇阿瑪面前的那些東西,這事就不可能到此為止。」胤禟話中有話地道。

    「九哥的意思是……」

    「關鍵如何就看爺添得這一筆能帶來什麼樣的效果了。」

    若德妃只是對胤禛一人動手的話,康熙就算心裡再氣也只是一時的事,可惜德妃這種人膽子大,心更大,她要的可比康熙給得多更多,再者,德妃此人並非冷落就能打壓的,她詭計多端,又擅長裝模作樣,時間久了,即便沒有康熙的寵愛她也能順利地保住她在後宮的一席之地,這並非他們想要的結果。

    德妃此人,就像毒蛇,打蛇不死,那必定會被反咬一口,這種事情他胤禟可不會做。

    胤俄伸手拈了塊點心放進嘴裡,心裡也是一陣憤恨,誰能想到德妃的手伸得那麼長,但凡已經出宮建府的阿哥後院裡都有她的手筆,就這手段看來,德妃的本事的確不小,若不是他們發現的早,日後如何,他倒是有點不敢想了。

    子嗣對於這些來說何其重要,後院女人之間的爭鬥本就防不勝防,現在再加上一個興風作浪的德妃,也難怪他們府裡的孩子不是小產就是夭折,能活下來的身體也不好,雖不清楚有多少是出自於德妃的手筆,但是人就是這樣,在某些事情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即便抓住的不是罪魁禍首,也會自然而然地將這些事情統統推到她的身上。

    胤俄現在的情緒就是這樣,他明知道自己的兒子女兒身體不好,不全是德妃的責任,可相較於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他寧願動手的人是德妃。

    「德妃此舉,野心勃勃,可惜老十四怎麼看都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胤俄語氣不屑地道。

    阿哥之中,胤禎並不是最聰明的,最起碼相較于太子等人,胤禎還差了些許火候,即便胤禎能算得上文武雙全,那也僅僅只是文武雙全。若只是比才華講武藝,胤禎綜合能力不比太子,文不比三阿哥,武不及大阿哥,就是不出頭的四阿哥也比他有謀略,何況其他阿哥各有所長,真要相比,除非上面的阿哥全部死光,否則沒有他榮登大寶的可能。

    當然,康熙若有這方面的意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坐不坐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想也對,不說之前,就說眼下,原本只是被德妃養得有些浮淺的胤禎,這一世因著婉兮的關係,使得原本要成為大將軍王的胤禎正在被宜妃安排的人逐漸養廢,也正因為這些日子的種種表現才有了胤俄剛才的這個結論。

    胤禟知道胤俄話裡的意思,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呵,有因必有果,這事還不算完。」

    胤俄想起胤禟之前提過的促使胤禛被記在佟皇后名下的提議,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地深了許多。

    正說著,探險歸來的婉兮和三個小包子都是一臉亮晶晶的表情,看樣子他們對溫泉莊子裡的一切都顯得相當地滿意了。

    「如何?看著還好嗎?」胤禟一臉笑意地握著婉兮的手問。

    「恩恩。這個溫泉莊子真的修的好漂亮,以後爺可得常常帶妾身和弘旻他們來玩。」打蛇上棍,婉兮逮著機會就開始為自己爭取福利。

    胤禟滿臉笑意地貼著她的耳畔說了一句話,使得婉兮的小臉瞬間紅了起來,隨後婉兮見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由一臉惱怒地跺了跺腳,瞪了胤禟一眼,扭身出去了。

    胤俄見狀,一臉好笑地看向胤禟道:「九哥和小九嫂的感情真好。」

    胤禟但笑不語,拉著胤俄一起,帶著三個小包子到莊子週邊轉了一圈,原本只是想跑跑馬的,誰知中間竄出一只野兔,三個小包子都是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胤禟瞧著,便領著他們追了上去,跑了一路,抓了兩只野雞,一只野兔,算是過了過癮,最後瞅著時間回去了。

    胤禟的這個溫泉莊子都是經過特別設計,主院、次院和客院的溫泉或大或小,或精緻或簡潔,都是有一定講究的。正是為這樣,婉兮才會這般高興地要求胤禟多帶著他們過來。而胤禟就是看出婉兮的心思,才會在用過晚膳沒多久,便將三個小包子一併交給胤俄,自己則回院子裡去找婉兮一起享受這溫泉的樂趣了。

    主院的溫泉自然是修得最大最致的,此時胤禟靠在溫泉邊上的大石上,同婉兮一起品嘗葡萄美酒。

    婉兮身上裹著一件輕薄的紅色罩紗,這鮮亮的顏色襯得婉兮原本晶瑩剔透的肌膚更顯嬌嫩,此時因著喝酒的關係,婉兮如玉般的小臉上浮現出絲絲紅雲,整個人置身於這嫋嫋煙霧之中,宛若水中仙子,美得讓人側目,美得讓人心醉。

    胤禟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未曾離開過婉兮的身上,大掌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上下遊移,直覺得愛不釋手,怎麼也看不夠。

    婉兮瞧見胤禟眼裡的迷戀,原本準備送至唇邊的酒杯陡然轉了一個方向,突地送到了胤禟的唇邊,語帶笑意地道:「爺可是想嘗嘗妾身杯中的美酒?」

    胤禟張嘴喝下她送到唇邊的美酒,大掌接過她手中的酒杯,往旁邊一丟,健壯的身子猛地一轉,便將婉兮困在了他的胸膛和大石之間,語帶邪氣地道:「比起這杯中美酒,爺更想嘗嘗嬌嬌的美味……」

    婉兮思及胤禟先前在耳邊說的話,身子一縮,整個人滑溜地從胤禟懷裡掙脫了出去,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後,婉兮紅唇微揚,眼波流轉間,那動人心弦的美讓胤禟的氣息變得越來越重了,「那爺先抓住妾身再說。」

    「妖精!」胤禟咬牙說出這句話,隨後一個縱身撲進池子裡,你來我往的,這女人的體力終究比不上男人,婉兮這速度一慢,立馬就被胤禟給攬到了懷裡。

    「爺壞!」婉兮一臉嬌嗔地橫了胤禟一眼,直讓胤禟覺得整個人的骨頭都酥了。

    「知道爺壞還敢撩撥爺,待會兒不管你怎麼求饒,爺都不會心軟的……」胤禟指節分明的手指輕點她的紅唇,言語之間吻住她的紅唇,隨後整個溫泉浴池似乎都動盪起來了,激蕩的漣漪漸漸擴散到了溫泉之中的每一處。

    原本還想在兩個小侄子面前保持一點形象的婉兮,經過這一夜後,別說小侄子了,就是十阿哥這裡,她也沒有絲毫形象可言了。

    胤禟一臉好笑地看著縮在床上不肯起來的婉兮,一臉的好笑,最後抱著她許了不少的好處,這才成功把人給哄起床。

    在莊子裡玩了三天,若非胤禟的公務不能耽擱,府裡又有著一大群別有用心的妖精,指不定婉兮就讓胤禟自己先回去了。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有爺在,這莊子還能跑了。」胤禟瞧著一臉戀戀不捨的婉兮,啞然失笑地捏捏她的小臉道。

    「莊子是不能跑,可誰知爺下次帶妾身出門又是什麼時候?」婉兮拉著他在自己臉上作怪的大掌,狠狠地咬了一口,聽到他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這才鬆開嘴道:「都是爺惹的。」

    胤禟將人抱到懷裡,好一陣搓揉,才道:「沒出息,端只會在爺面前撒潑。」

    婉兮聽著胤禟話中的寵溺,不由地在他懷裡打滾鬧小脾氣。兩人鬧了一會兒,待胤禟說到弘旻在四貝勒府裡受了委屈後,婉兮的雙眼瞬間就瞪圓了。

    「爺怎麼不早說,妾身作為一個額娘,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受了委屈。」婉兮現在是真的傷心了,這兒子還沒長大,居然都開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不管她兒子是什麼態度,她心裡又有什麼樣的想法,在婉兮看來她捧在手心裡的兒子,就連太后和皇上都喜歡,一個四福晉,憑什麼委屈她的兒子。

    上一世,沒有他們插手,弘暉病逝,這其中到底有多少陰謀,又牽扯出多少人,婉兮是不清楚,可是她唯一清楚的是失去弘暉,四福晉這個福晉之位坐得並不穩當,不管是李氏,還是後來居上的鈕鈷祿氏和年氏,都逼得她不得不妥協不得不退讓,可以說後期,四貝勒府裡,烏拉那拉氏就是一個隱形的管家人。

    沒想到這幫忙還幫出仇來了,對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使心計,真是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就這心胸,活該一輩子不受寵。

    「放心,敢讓爺的兒子受委屈,爺必定得讓她付出代價。」胤禟把玩著婉兮柔若無骨的小手,語帶冷意地道。

    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娘家也是名門世家,只是自拉那拉氏的阿瑪去逝之後,她的兩個兄長資質平庸,才能不顯,明顯難成大氣,以至於這族長之位也不穩當,至於族中的那些優良之輩,才能的確不錯,可就憑著兩兄弟那岌岌可危的地位,想要在朝中這些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為這些人謀得一席之地,卻是千難萬難,如此局面,使得烏拉那拉家一日不如一日,最終撐著名聲烏拉那拉家名頭的除了費揚古往日的名聲,也就只剩下四福晉的這個福晉之名了。

    就這樣的人家胤禟還真不放在眼裡,若非犯到他頭上,胤禟根本就懶得與之計較。可是對方既然不長眼,硬是要跟他亮亮爪子,他也不介意教訓教訓對方。但是因著胤禛的關係,胤禟不好動烏拉那拉氏,也不可能同弘暉一個孩子計較,最後能拉出來教訓一下的也就只有烏拉那拉氏的娘家了,誰讓他們這些娘家人不把自家姑娘教好呢,現在招禍了,那也只能說是他們咎由自取。

    「那爺打算怎麼做?」婉兮只要一想到能給自己的兒子出氣,就來勁了,眼角眉梢間還帶著一絲小興奮,雙手拉著胤禟的大掌,撒嬌道:「爺說說嘛?」

    胤禟瞧著她這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由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爺若說了,嬌嬌該如何謝爺?」

    婉兮不假思索,笑意吟吟地道:「妾身什麼都是爺的,爺說怎麼謝就怎麼謝。」說罷還一臉諂媚地點點頭。

    「若是如此,今晚爺自當努力,不負嬌嬌的一番期待和誇讚。」胤禟一臉笑意地道。

    婉兮微愣,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明明他們是在說找別人麻煩的事,怎麼轉個頭就成了調戲她了,「爺,你怎麼又欺負人呢!」

    「爺可從來不隨便欺負人,爺就喜歡欺負……你。」胤禟說罷,曖昧一笑。

    婉兮被胤禟的話噎得無言以對,再瞧胤禟一臉笑意的模樣,不由地惡膽從邊生,小嘴一張,這下不僅是咬手,連胳膊胸膛都被咬了。

    胤禟看著婉兮窩在自己懷裡鑽來鑽去的,十分不老實的模樣,忙伸手攬著她的身子,低聲警告道:「爺瞧著嬌嬌體力甚好?」

    婉兮見他一臉意味深長的模樣,思及自己被吃幹抹淨後的樣子,不由地僵了身子,再不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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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46:03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八福晉的謀算

    八阿哥府正院裡,八福晉看著手中的信,冷笑一聲,看著一旁的寧嬤嬤道:「沒想到慧茹竟這般得姑媽看重,還特地給她派了個養身嬤嬤。可惜慧茹到底沒這個福氣,千方百計保下來,最終還不是只生一個格格。」

    八福晉語氣譏誚,話裡卻隱隱透著一絲不甚明顯的羨慕。

    寧嬤嬤看了看八福晉遞過來的信,一臉可惜地道:「倒是可惜了,若是生個小阿哥,這作用可以說是超出咱們的想像。」

    寧嬤嬤此人也是宮中的老嬤嬤,榮養出宮,便被八福晉的外祖岳樂親聘安排到了八福晉的身邊,一是為了教導八福晉成為真正的貴女,二是為了保障八福晉將來的生活能夠安然無憂。可惜寧嬤嬤到底年紀大了,年輕時到是真教了八福晉不少事,現在年紀漸大,精力跟不上了,很多事情也幫不上八福晉的忙了,若非如此,八福晉行事肯定會更加周全,不會像現在這般有這麼多的漏洞。

    「嬤嬤的意思是……」八福晉對於這位從小就陪在她身邊的嬤嬤還是很尊敬的,即便寧嬤嬤現在已經少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她還是習慣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過來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九阿哥的後院裡,二子三女,二子一女皆為完顏側福晉所出,由此便能窺見其寵愛,若此次慧茹格格生得是小阿哥,便打破了後院的固有的格局,給其他人一個錯覺,那就是只要能生子,用什麼手段都是能被原諒的,到時這九阿哥府的後院就是想不亂也亂了。」寧嬤嬤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隨後一臉語重心長地道。

    寧嬤嬤這話說得其實也是有一定歧義的,若慧茹不是宜妃的侄女,沒有郭絡羅氏的血脈,指不定她這條小命早就沒了,何談生子。

    八福晉聽了這話,心裡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最後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順著寧嬤嬤的意思往下想。如此到沒覺得寧嬤嬤的話說的有什麼不對。

    若慧茹真生了小阿哥,九阿哥後院定然會有她的一席之地,到時她再加以挑唆,這後院的女人定然會擠破腦袋地為了生子而甘赴險境,到時即便九阿哥有三頭六臂,也管不住這後院的亂局,這樣他們豈不是有機會了。

    八阿哥的雄心大志,八福晉是相當清楚的,為此她也是挖空心思幫著他拉攏各方勢力,為此她甚至壓抑自己張揚跋扈的性子,遊走在眾多福晉夫人之間,拉攏人心,為八阿哥造勢。原本一切都進行的無比順利,誰知一趟江南之行,竟讓胤禟轉投其他陣營。

    沒有胤禟大筆的銀子支持,八阿哥的陣營雖不至於崩塌,但是想要像從前那般穩健的發展,卻是不可能的。

    八阿哥的能力是一回事,銀子又是另一回事,畢竟八阿哥再有能力,再有魅力,也不能讓人吃飯,所以賺取銀兩成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

    八阿哥越是為銀子而苦惱,八福晉就越是憎恨胤禟的背棄,即便八阿哥一直未曾死心,可八福晉卻覺得與其求他回心轉意,還不如直接毀了他,讓他不能再幫其他人。可她卻忘了,胤禟並不欠他們夫妻倆的,他支持是因為他講道義重情義,他不支持也僅僅只是守本分。

    「嬤嬤,現在慧茹已然生產,而且依著胤禟的性子,怕是不會再給她機會接近,這……」八福晉心有不甘,但凡是背棄他們夫妻的人,她都不會讓對方有一個好下場。

    「福晉,這事講究機緣,眼下這慧茹格格幫不上你的忙,就她現在的處境,即便有一個小格格傍身,也僅僅只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罷了。」寧嬤嬤人老成精,看得可比八福晉清楚,但是她自打榮養之後,即便有八福晉時不時地過來,這外面的局勢她即便能從她口中得知一二,卻難以再像從前那般正確地把握方向,更別說寧嬤嬤對於胤禟的瞭解僅來自于八福晉帶有偏見的埋怨。如此不提前因,只問結果,寧嬤嬤就是再有能耐,給出的意見也難免會有所偏頗。

    八福晉聞言,面色鐵青,似沒有想到轉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廢了這麼大的力氣,甚至為此不惜得罪宜妃,最後竟得來這麼一個結果。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運作起來就十分困難了。」寧嬤嬤雖然覺得有傷天和,可她這一輩子就是這麼從陰謀詭計中走過來的,到死也避免不了。

    八福晉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寧嬤嬤道:「嬤嬤有何良策,只管道來,成與不成都是本福晉的事,與嬤嬤無關。」

    寧嬤嬤看著這般急切的八福晉,心裡不由地歎了一句『癡兒』,隨後長歎了一口氣道:「若想讓九阿哥的後院亂成一團,唯有從這位受寵的側福晉和她的孩子入手。」

    點到即止,寧嬤嬤只是給個提議,並未說出什麼精妙的計畫來。

    八福晉聞言,雙眼煥發出一絲精光,隨後也顧不上和顧嬤嬤招呼,起身便往外走去。寧嬤嬤望著八福晉離去的背影,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麼不可預兆的事情即將發生,而這件事說不定會在這八爺府裡掀起軒然大波,甚至影響到八福晉的生活。

    胤禟可不知道這些,此時他正坐陣書房,聽著暗線傳來的各式消息,心中對於各個暗線的表現還是相當認可的,尤其是派去監視德妃和胤禎的眼線,都給他帶回了滿意的答案。

    原本他就覺得這母子倆不老實,果然,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表面上看著人模樣的,暗地裡卻是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一出手就恨不得將四哥打落塵埃,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

    也罷,他早就準備好了大禮等著他們了,他們若是不動,他才真的覺得苦惱呢!

    正尋求機會的德妃可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此時的她正處於無比惱怒之中,揮手的瞬間,桌上的茶盞便被直接掃落在地,發出劈裡啪啦的碎裂聲。

    以往烏雅家的人在內務府裡深居要職,以職務之便,拉攏了不少人,對於康熙的探子和眼線也有一定的瞭解,再加上德妃身邊的嬤嬤和四個貼身大宮女都是她的絕對心腹,令她對後宮的情況瞭解甚深,行事起來自然便宜。如今烏雅一族徹底地被逐出了內務府,康熙對她忌憚頗深,婉兮又利用胤禟的勢力對她一系列的翻身計畫橫加阻撓,最終使得原本耳聰目明的德妃一下子變得跟瞎子聾子一般,這叫她如何能習慣。

    所謂樹倒猢猻散,自打宜妃當眾擠兌德妃之後,德妃為了翻身可沒少動作。可惜德妃想得簡單,卻不知這後宮勢力早在包衣世家被替換之時就已經徹底變了天。

    後宮勢力原本就良莠不齊,除了少數心腹和隱藏極深的眼線,多數人都是識實務的,畢竟深宮之中,生存不易,比起那些由各大家族培養的宮人,更多的還是毫無背景的普通宮人,為了生存,他們只能依附於人,不,不是認附於人,而是依附於那些佔據著重要職位的人。

    這樣的變故讓德妃諸事不順,以至於她往日的涵養似乎全用在這幾天了。

    回頭想想,也能理解,一年以前德妃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受盡寵愛的德妃娘娘,而一年之後的今天,一切都變了,她依舊還是德妃,卻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再受盡寵愛,甚至連原有的地位都變得岌岌可危起來,而這一切都怪老四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白眼狼。

    這個兒子生來就跟她不對付,若說被抱走是因為規矩,是因為佟佳氏的算計,又或者康熙的命令,那麼屢次不能理解她的心意,甚至配合佟佳氏來遠離她,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明這個兒子根本就不該成為她的兒子。

    若早知會有這樣的變故,當初就是拼著失寵,她也不會讓他回來。

    天知道依著她的計畫和行事,一切都應該進行的相當順利的,一如從前。畢竟她的手段隱蔽,凡事又謹慎小心,所用之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若不是胤禛一再駁了她的要求,打亂了她的計畫,皇上也不會注意到這一切,她也好,烏雅一族也罷,都不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

    可恨。

    真是可恨至極。

    如今皇上冷落于她,佟貴妃宜妃等人又不遺於力地踩她,種種行為使得她在宮中的日子過得越發地艱難了。

    不過,她還有機會,只要她還是德妃,只要她還是胤禛名義上的母妃,只要她還有老十四在,她就一定能重新站起來,到時候不管是佟貴妃宜妃等人,還是胤禛這個白眼狼,她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安嬤嬤站在一旁,身體微微顫抖,唯恐德妃一張嘴又就是杖斃,可是抬眼的瞬間見德妃臉上的神情由猙獰變為平靜,心裡不僅沒有鬆口氣的感覺,相反地變得更加不安了,似怕德妃又動了什麼不動的念頭,「娘娘……」

    「嬤嬤。」德妃心裡打定主意,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她動作優雅地站起身,理了理原本有些淩亂的衣服,喚人將屋裡的一切收拾妥當,才開口說道:「之前,八福晉曾過來拜訪,本宮有事未曾接見,近日本宮新得了幾盆名花,故邀八福晉一起共賞。」

    「是。」安嬤嬤近來雖然被德妃折騰怕了,若非親眼所見,她真的無法相信平日裡溫柔嫺靜且從容淡雅的主子有一天竟然會變成這般歇斯底里行為瘋癲的瘋婦。

    此時此刻,安嬤嬤心裡也明白,自家主子能開這個口,定是有了什麼主意,她不說,她這個當奴才的自然也不能問,但是提及八福晉,安嬤嬤就算不懂她邀見八福晉的用意,心裡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

    雖然她並不認為此舉行得通,但是她心裡更清楚如今的德妃已經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了。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勸她收手,四阿哥說到底也是主子自己的親骨肉,她相信依著四阿哥的孝順,只要主子肯低頭,這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

    可惜德妃想不通,也理解不了別人的苦心,此時此刻的她已經鑽進了死胡同裡,不到絕境,她絕不會誠認自己的錯。

    這廂德妃給八福晉下了帖子,那廂宜妃便收到了消息,這後宮就這麼大,除了私下裡那些算計,但凡過了明路的,什麼事情不是前一刻剛出,後一刻全宮皆知。

    「嬤嬤,你覺得德妃此舉是想幹什麼?」宜妃手裡拿著把精緻的小剪刀,哢嚓一下剪掉盆栽上新長出來的枝椏。

    「近來德妃娘娘處處碰壁,昔日那些討好永和宮的奴才們,現在都做鳥獸散了,病急亂投醫,所以找到八福晉頭上也不奇怪。」齊嬤嬤微微思索一番後,斟酌地道。

    宜妃一臉冷笑地將手中的剪刀交給一旁的明心,語帶譏誚地道:「病急亂投醫?嬤嬤可是把烏雅氏想得太簡單,也把本宮這個侄女想得太好了。」

    「娘娘的意思是……」

    「嬤嬤,本宮這個好侄女可是早早地就跟本宮離了心,自打胤禟遭了老八的算計而收手後,本宮的這個好侄女就記上仇了,否則你以為慧茹是怎麼進得老九的後院。」宜妃心裡有什麼不清楚,她只是不願意追究這種事。

    齊嬤嬤臉色一變,不由地有些著急地道:「那娘娘就任由八福晉幫著德妃娘娘翻身嗎?」

    宜妃在明語的侍候下淨完手,拿著錦帕細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眼裡卻透著絲絲寒意,「嬤嬤覺得可能嗎?本宮對這個侄女的確有幾分感情,可這幾分感情還不足矣讓本宮放任她去傷害本宮的兒子。上次的事,涉及子嗣,本宮也就忍了,這一次她若再敢動手,就別怪本宮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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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怨氣

    宜妃倒是有心再給八福晉一次機會,可惜八福晉根本就沒想過宜妃的感受,對她來說,胤禟的反叛出走就預示著她同宜妃母子之間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所以她選擇了快刀斬亂麻,直接斷了宜妃的一片心意,把一腔心意統統花在算計胤禟這事上了。

    此次,德妃突然相邀,八福晉心裡雖然直犯嘀咕,卻也明白這種事不管是拒絕還是不拒絕,她都得走上一趟。

    目前,胤禩和胤禎相交,兩人不管內裡如何,在外便隸屬同一陣營,雖然胤禎本事一般,勢力也不強健,但胤禩的確需要支援,而胤禎,即便比不上胤禟他們,可好歹也是成年阿哥。這樣的兩兄弟,依禮,相互之間有些聯繫實屬正常。可偏偏之前除去胤禩和胤禎兩人間的聯繫,雙方之間,不管是母妃還是後院女眷,一概沒有來往,現在突然之間湊在一起,別說其他人怎麼看,就是八福晉自己也懷疑德妃的用意。

    在宜妃當眾擠兌德妃之前,八福晉因著胤禩的交代還真求見過德妃,只是當時德妃拿喬,一面想給胤禎爭得主動權,一面又想著奪回宮權,以至於並未理會八福晉。想來德妃自己也沒有想到,短短十天的時間,她竟會從主動變為被動,甚至為了合作,親自出言邀請八福晉進她的永和宮。

    有種老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德妃就是好日子過太久了,才會讓她失了原有的警惕性,待跌了大跟頭,才想著找人幫忙,難道不嫌太晚了點嗎?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何況德妃並未施恩于八福晉,若無足夠的利益,想必是很難達成所願的。

    事實上,當八福晉赴約之時,德妃才發現這個看似風風火火、行事毫無章法的八福晉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簡單地寒暄幾句,德妃看似占了上風,實際上並沒有從八福晉這裡討到什麼便宜。

    「本宮今日邀八福晉過來,是有事相商。」德妃眼睛一掃,見八福晉一臉嚴陣以待的模樣,不由地皺了皺眉,她要得是合作,不是結仇,八福晉這個樣子,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害她呢!

    八福晉身子一僵,顯然是沒有想到德妃會這麼直接,她本以為德妃會拐個彎子,先跟她拉拉關係,誰知德妃上來便直奔主題,就這份掌控力便足矣窺見德妃的心計手段到底有多深。在來之前,八福晉就做過不少的準備,她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重視德妃了,現在看來,她還是小看德妃了。

    果然,能穩坐四妃之位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娘娘此話何意?」八福晉眉梢微挑,故作輕鬆地看著她道。

    「八福晉不必覺得緊張,本宮既然是想合作,自然是有備而來,再者本宮敢開口,這個合作肯定是八福晉感興趣的,也是對八福晉有利的。」德妃伸手理理耳邊的鬢髮,一臉笑意地道。

    「德母妃這話是何意,我家爺和十四弟關係甚好,您又何必如此客氣。」八福晉乾笑兩聲,顯然也是察覺到自己的態度顯得太過生硬,逐換了稱呼,借此拉近兩人的距離。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麼事情,還是直接一點的好。」德妃沒有理會八福晉的尷尬,而是逕自說起了合作的事情。

    德妃有一張巧嘴,這張嘴最是會說,會哄,昔日的她哄得佟皇后在眾多宮女之中選中了她,過後又哄得康熙對她寵愛有加,而今,一番分析之下,她自然是哄得八福晉心動不已。

    「此事如何?」德妃一臉篤定望著八福晉問。

    對於自己的計畫,德妃還是相當有信心的,畢竟她這個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在決定邀請八福晉之後,她更對八福晉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和分析,此時就算她還沒有摸清八福晉這個人,卻也有幾分瞭解。

    今日所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指八福晉的內心,她就不相信她不動心。

    八福晉的確動心,甚至有那一刻她直接就被德妃的話所蠱惑,若不是她戒心夠重,也難以回過神來。待回過神的瞬間,八福晉雖然有些懊惱於自己的掉以輕心,可更多的依舊是心動。

    八福晉對於胤禟的心結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輕易不能解開,即便知道德妃此舉不懷好意,她還是忍不住去想,甚至蠢蠢欲動地想著配合德妃將刀指向婉兮和她的孩子。

    之前寧嬤嬤的提議就讓八福晉想過種種可能,心裡清楚婉兮的作用卻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而今德妃再提,八福晉這心裡就跟貓抓似的,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婉兮不比慧茹,她從進府便得胤禟的寵愛,又連生兩子,若她出事,或者弘旻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都能致使九阿哥府出亂子。只是如今的九阿哥府不比從前,若說從前她能在九阿哥府裡來去自如的話,那麼現在的她還真是少有登門,再依他們之間產生的種種衝突,但凡她有所動,怕是都會引起注意。

    「娘娘可是已有打算?」八福晉眼波流轉,眼裡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算計。

    「那就得看八福晉是何打算了。」德妃眯著眼,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

    八福晉見狀,暗罵一聲老狐狸,隨後笑道:「既然來了,自然是以娘娘為馬首是瞻。」

    德妃主動,八福晉也不被動,可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並不適合衝鋒陷陣,而且她手頭上得用的人雖多,九阿哥府裡卻沒有。此時的八福晉早已自動將慧茹納入了棄子之中,更因為疲于應付,直接將事情的真相以信件的方式告知,才算是真正斷了聯繫。

    「八福晉客氣了。」德妃自然是要主導一切,但是她要出手,必定是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的,「既然大家都是相同的心思,那麼合作起來,自然是要共同出力才是。」

    「娘娘說得是。」八福晉心有不甘,卻也知道德妃能坐穩四妃之位,肯定不是她隨便能支使的。

    對付胤禟這種事,德妃和八福晉的出發點不一樣,但是結果卻相同,所以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接下來八福晉和德妃到底商量了什麼就只有她們自己清楚了,不過就八福晉的這個舉動,無不在表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同屬一支,精誠合作。

    宜妃坐在內殿,手裡玩著胤禟讓人送來的一些外邦之物,臉上噙著一絲笑意,雙眼卻滿是冰寒。

    她顧念姑侄之情,屢次留手,現在瞧著倒顯得她自作多情了。

    「嬤嬤,八福晉可出宮了?」宜妃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回娘娘的話,八福晉剛出宮。」齊嬤嬤看不清宜妃的神色,也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心裡莫名地有些不安。

    昔日娘娘待八福晉猶如親生女兒,就算八福晉的婚事,娘娘即便覺得不妥也因著不忍八福晉的哀求而隨了她的心意,昔日種種維護,誰能想到最後竟養出一個白眼狼來。

    宜妃將手中巴掌大的玻璃鏡隨手扔到一旁,只聽見『哢嚓』一聲,原本價值連城的玻璃鏡便有了裂縫,宜妃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嗤笑一聲道:「這樣也好,原本本宮還想著她終究是本宮的侄女,照顧一二也是應該,再加上老九和老八摻和在一起,本宮用點心也無所謂,現在瞧著到是她自己想著要拉開距離,那本宮便如她所願。嬤嬤,以往本宮在宮裡宮外安排照顧她的人都收回來吧,以後八福晉的死活都與本宮無關,另外,讓咱們的人盯緊永和宮,讓他們查查德妃和八福晉到底在合謀什麼,本宮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齊嬤嬤頷首,輕聲應道:「老奴明白。」

    這廂宜妃撤了原本安排給八福晉的人,那廂胤禟便收到德妃和八福晉密謀的消息,昔日胤禟倒是真把八福晉當成表妹在看,顧念著兄妹之情才處處謙讓於她,之後八福晉因著他抽身離去的事情,屢次動手,欲陷他於不義,甚至於慧茹的事,他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忍了。如今倒好,他們處處忍讓,她卻不知感恩,得寸進尺,如此,也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林初九,八阿哥府裡那兩位有孕的侍妾怎麼樣了?」胤禟突地想到之前他讓人保下的兩個侍妾,冷笑地問。

    「回主子爺的話,這兩人剛有孕不久,一前一後,相差不足一月,暫時無人知曉。」林初九道。

    「讓咱們的人先護著,另外派人到街上傳一傳八福晉在後院的種種行為,爺就不相信八哥再不得皇阿瑪喜愛,皇阿瑪就能冷眼看著他絕後。」胤禟望著窗外被白雪覆蓋的美景,嗤笑一聲,眸色冰寒。

    以前倒是沒有看出來,他這位表妹這般有迫力,動起手來可不一點都不曾猶豫,比之他那位偽善的好八哥都不逞多讓啊!

    也對,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他這位好八哥,若不是心冷異常,又何以會為了岳樂舊部的支持,不要子嗣,屢次退讓,甚至要他的命……呵呵,這打算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嗻。」林初九應聲之後,便將胤禟的意思給傳達了下去。

    胤禟雖然不爭,可他對大局的掌控並不弱,甚至因著退到局外,還看到了很多以前沒有看到的東西。

    目前的德妃猶如困獸,聯繫八福晉也僅僅只是為了脫困,而八福晉,不顧他母妃的感受,親赴永和宮,這其中的用意怕是都跟他有關吧!

    呵,他倒是不知道往日的禮遇退讓竟養大了她的心,讓她把別人的關心付出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此情此景,他是不是該慶倖他的好八哥還沒能成功上位,他這位好八嫂也還沒能舉起刀,給他玩上一出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好戲。

    胤禟處理好書房的事情後,便著林初九去了清漪院,誰知剛到清漪院門口就被一個雪團砸中了胸口。抬眼望去,看著低著頭裝作沒看見他的婉兮,一陣好笑,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居然還跟個孩子一樣淘氣。

    「爺,你來了。」婉兮見胤禟過來,知曉剛才是自己太冒失,不由一臉討好地蹭到他身邊,嬌聲討好誇讚,就想著把這事給糊弄過去,「爺今日真是玉樹臨風,俊美絕倫。」

    「真的?」胤禟冷著一張臉,滿身的威儀絲毫不減,讓原本淘氣的三個小包子也不禁收斂起自己的動作來。

    婉兮看了看胤禟,又看了看排成一排的三個小包子,心中一陣柔軟,然後用力點頭,以保證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

    胤禟一臉滿意地輕咳一聲,揮手讓弘旻他們自己去玩,他則牽著婉兮往屋裡走去。

    婉兮扭著身子直往胤禟身邊黏糊賣好,胤禟美人在懷,就是有再大的氣,現在也消了。

    「宮裡八福晉和德妃達成協議,估計是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只是不知道她們這次是針對你和孩子還是針對爺。」胤禟過來就是為了提醒婉兮,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針對爺和針對妾身和孩子有什麼區別嗎?妾身就不明白了,這八福晉同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竟這般緊追不放。」婉兮靠在胤禟的懷裡,俏臉微冷,似對八福晉種種舉動相當地不滿。

    當初慧茹之事,婉兮就意識到八福晉的來者不善,本以為八福晉只是心裡過不了那道坎想給胤禟添添堵,現在瞧著這位八福晉似乎並非出口氣這麼簡單,她這是想不死不休呢!

    「她這是心大了,以為誰都欠著她呢,可爺不慣著她,誰慣的誰負責,沒人負責,跌得狠了,那也是自己活該找罪受。」胤禟心中冷笑,都是好日子過太久了,才讓某些人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婉兮依戀地蹭蹭胤禟的胸膛,心想這八福晉可不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麼?

    八福晉郭絡羅氏,和碩額附明尚之女,安親王岳樂之外孫女。身份看似貴重,實際上也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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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誤會

    「啪——」

    「砰——」

    八阿哥府的正院裡傳來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重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聲音,新上任不久的喜嬤嬤和兩個大丫鬟碧香和碧玉都不約而同地縮著脖子站在門外,不敢往前一步,就怕自己一動,就讓盛怒中的主子注意到她們的存在。

    畢竟當出氣筒這種事,誰也不想。

    話說這日子原本還是過得不錯的,可近幾天卻不知道怎麼回事,謠言四起,一切都直指八阿哥的子嗣問題,八福晉的跋扈,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戳八福晉的心窩子。

    這種事,府裡的人壓根不敢提,就是那些有孩子的下人也不敢讓孩子出現在八福晉的面前,誰不知道八福晉爭孩子都快盼瘋了,可方法用盡就是沒效,單沖著這局面,誰也不敢戳她的眼珠子,誰不知道八福晉向來說一不二,說杖斃絕不給留口氣,就這樣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是府裡沒人敢動,不代表府外不敢。

    府裡的採買每都要出門,對於府外的動靜知曉的一清二楚,可就八福晉那脾氣,他還不敢吱聲,以至於等到八福晉發現一切的時候,這謠言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八福晉可不知道下人的想法,她現在的情緒很憤怒,很憋屈,很壓抑,就好像一個氣鼓鼓的圓球,快要越過承受的範圍而極於找發洩的途徑,所以目光所到之處,但凡能砸的都讓她給砸了,「到底是誰?這般可惡?本福晉生與不生關他們什麼事,莫不是有人想借此對付爺,所以打算壞了本福晉的名聲,借此打壓爺的氣勢。」

    八福晉越想越有可能,她與八阿哥大婚也有些年頭了,子嗣之事也不是沒有人提過,可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八福晉一律都想法頂回去了,不管是為了誰的臉面,這事提的人漸漸的就少了,就是她姑姑宜妃在此事上也僅止是言語上暗示,並未明言。

    可她不願意,誰又能耐她何?

    但是八福晉再蠻橫,她心裡也清楚,這些事情私下裡如何都只是他們自己的事,一旦擺到明面上,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錯的人都只能是她。

    「該死,到底是誰?之前一點苗頭都沒有,現在傳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日後定然是不好收場的。」八福晉知道她多年未曾出懷已經惹得康熙側目,良妃不滿了,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定是八爺在康熙他們前面代為周旋,才讓她免去責難,而今,此事被傳得人盡皆知,勢必會惹來無數的關注和猜忌,到時她若不拿出一個態度來,此事她怕是難辭其咎。

    八福晉本想著和德妃一起算計婉兮及其子,只要婉兮,或者她其中一子出事,必然會引來軒然大波,到時她們不僅打擊了胤禟的囂張氣焰,還能渾水摸魚。

    只是一切還未順利展開,她就讓這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砸了一通,八福晉喘著氣坐在一旁的炕上,面色發紅,胸口似有一口悶氣堵著,上不來,下不去的不說,她還得打起精神來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她一個婦人,背個惡名對大局並無影響,可是八爺不一樣,他有雄心壯志,不能因為她而受到影響。

    即便知道一切都只是權宜之策,可只要一想到八爺的孩子不是出自她的肚子,她就覺得胸悶氣短,難受非常。

    可惡!可恨!若是讓她知道動手的人是誰,她必定要將對方剝皮抽筋、碎屍萬段。八爺自己都沒有因為子嗣之事而對她心生不滿,偏偏這些躲在背後的人喜歡多管閒事,還逼得她不得不表態,不得不後退。

    八福晉內心滿是不甘,整個人正處於一種快要爆發的狀態,誰知屋外卻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一時間讓她徹底爆發了,「吵什麼吵?都想死嗎?」

    門外,胤禩皺著頭,看著外面噤若寒蟬的下人,不由地抬腳往裡走去。

    八福晉聽到腳步聲,一陣惱怒,上前幾步,飛快地拉開門,對上胤禩溫和平靜的面容,八福晉原本高高的氣焰一下子滅了,「爺,你怎麼來了……」

    「此事爺會處理,你無須顧及,也不必在意,只要爺願意,無論外面說什麼,你都無須理會。」胤禩握住八福晉的手,牽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屋內走去。

    「爺,妾身其實並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妾身只是恨上天不公。」在胤禩面前,八福晉強忍多時的淚水這才掉了下來。

    說到孩子,八福晉其實比任何人都想要,求神拜佛,她亦不比別人做得少,這京城大大小小的廟都讓她給拜遍了,香油錢更是散出去不少。可就是這樣,她的肚子依舊沒有半點動靜,這如何能讓她心甘。

    胤禩眼神複雜,看向八福晉的目光裡有憐惜亦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埋怨,到他這個年紀,不說前面的眾兄長,就說小於他的弟弟們,都各自有了子嗣,要說他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可思及他心中的抱負,又必須對此予以容忍,不至於因小失大,畢竟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他們的夫妻關係和睦就是他最堅實後盾之一。

    「咱們還年輕,以後日子還長著,總會有孩子的。」胤禩此時也只能這樣安慰於她,又或者說安慰他自己。

    「可是依眼下的情勢,若是處理不當,唯恐影響到爺。」八福晉面露憂色,一臉關切地看著他道。

    胤禩目光幽深,一臉若有所思地伸手拍拍八福晉的手道:「這些暫且不提,一切待查明之後再做決斷。」

    事已至此,再急再怒也解決不了問題,唯有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弄清楚對方的用意,才能出奇制勝,解除危機。

    近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胤禩疲于應付,為此倒是忽略了不少事情,等到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八福晉已然把人得罪深了,再想挽回,怕是難於登天了。

    胤禩輕歎一口氣,目光看向窗外,陽光下的白雪透著一種高雅之美,他卻無心欣賞,「福晉同德妃合作之事,還是再行斟酌為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德妃敗局已定,就算折騰的再歡,也再難恢復往日的榮光。

    當然,最重要不是這些,最重要的是德妃已經不得聖心了。

    「爺的意思是……」八福晉並非藏於閨閣之中的人,事實上除了主持家政之外,在一些重要事情上,八福晉還會為胤禩出謀劃策,胤禩也會根據情況進行採納。

    「近來,皇阿瑪的種種舉動都在表現他對德妃和十四弟的不滿,原本尚有鬆動的態度再次有了轉變,甚至變得更加忌憚起來。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德妃此次就算不出局,也很難恢復往日的榮光。」胤禩目光定定地看向八福晉,相較從前的隨意,此時的他顯得相當地認真,「若德妃是想借你之手對付九弟,借此轉移視線,再渾水摸魚,爺勸福晉還是想法推了吧!」

    八福晉靜默了下來,整個內室裡一片安靜,胤禩也不催她,而是靜靜地看著她,讓她思考,畢竟這事她自己要是想不明白,他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爺,你對九阿哥他們就真的一點都不怨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八福晉平靜的詢問聲。

    「這事真要論起來,首先錯得就是爺。」胤禩長歎了一口氣,似沒有想到他的隱瞞才是造成這一切的主要原因。

    八福晉聞言,心中一驚,猛地抬頭看向胤禩,「為何?」

    「江南之行,爺派去對付四哥的人差點要了九弟的命,雖說這其中有誤會,卻抹不掉爺的責任。」胤禩想著當時的情景,心裡依舊有些懊惱,當時的他怎麼就能忍心對一心為他的九弟下手呢,「九弟因此事跟爺決裂,不難理解,可即便如此,之前的那些勢力和銀子,他一樣都沒有要回去,所以計較起來,錯在爺而不是在九弟。」

    胤禩雖然心中算計多,可該有的擔當他還有有的,並不會為胤禟和胤俄的出走就抹殺掉他們對自己的付出,在這一點上胤禩和胤禎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

    八福晉越聽面色越僵,她認為的背棄現在看來似乎都只是一個笑話,「爺為何不早說。」鬧到這一步,他們的確沒有顏面再要求什麼,特別是在經歷這一系列的算計之後。

    這一陣大起大落的,八福晉心裡也是滋味莫名,就跟打翻了調味瓶一樣,分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爺當時只覺得心中羞愧,卻不想會引得福晉誤會。事已至此,福晉也不要多想,一切順其自然的好。」胤禩輕歎一口氣後,滿臉的平靜,似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啊!現在也能順其自然了。」八福晉輕歎一口氣,心裡也不無感慨。

    在此之前,她還一腔戰意地準備除了九弟的側福晉和兒子,現在弄清楚一切,她倒是想停手,畢竟胤禟的勢力並不小,就她所知,僅僅只是宜妃交給他的人手就不少,何況,現在誰不知道阿哥之中,最能摟銀子的當屬胤禟。這有了銀子,還怕建不起勢力來,她該慶倖的是胤禟沒有爭儲的想法才是,昏了頭才會步步緊逼,鬧得兩敗俱傷。

    可惜這些她都明白的太晚了,以德妃的性子,怕是不會那般容易讓她退出吧!

    不過,看了身旁的八阿哥一眼,見他眉頭深鎖,八福晉反而不敢把實話告訴他了,只是德妃那邊,她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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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矛盾

    「哈哈哈……報應,報應,這都是報應!郭絡羅氏,你我同屬一宗,你卻屢次算計於我,甚至在我落魄的時候踩上兩腳,現在得報應了吧!」九阿哥府後院,慧茹尖利的笑聲從院子裡傳了出來,笑聲中帶著歇斯底里的癲狂,讓屋裡子裡侍候的秋月和奶嬤嬤們都躲得遠遠的,眼裡均著一絲驚恐。

    自打慧茹收到八福晉傳來的信件之後,整個人就變得越來越古怪了。若說之前只是念念有詞的話,現在就是癲狂了。

    內室裡,慧茹披頭散髮地坐在床上,削瘦蒼白的面頰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窩深陷,完全不像月子中的人。如今的她找不到往日的囂張跋扈,整個人就像失了水的花兒,憔悴不堪,唯有眼裡帶著一絲瘋狂的怨毒,「郭絡羅氏,你這個賤人,你不是高高在上麼?你不是喜歡隨意決定別人的命運麼?現在呢,你有本事你倒是生個孩子啊!你這就是作孽太多了,才生不出來的。」說罷又是一陣瘋狂的笑聲,讓一旁的秋月看得心驚膽顫。

    「姑娘,姑娘,你別這樣,你的身子……」秋月看著有些癲狂的慧茹,心裡雖然痛快,卻也怕她真出點什麼事,自己沒個著落。

    在這個奴才如豬狗的年代,她這種不是內務府出身的丫鬟可沒有什麼好去處,若慧茹真的出了什麼事,別說現在生活,怕是以後的境遇比起現在更不如。

    說到秋月,那也是心氣高的,原本慧茹進阿哥府時,她還想著自己姿也不差,指不定日後還有點大造化,誰知慧茹進府之後,不僅脾氣越來越不好,她也沒什麼機會見到胤禟,就是見到,那也必是慧茹瞎折騰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自我表現的機會。

    這一度讓秋月覺得前途渺茫,好在慧茹懷著孩子,她到也不急,誰知慧茹如此不給力,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硬是生了個格格。

    這下好了,先不提她心中的打算,就慧茹現在的情況,她若真出了什麼事,她怕是什麼都不用想了。

    「身子?我還顧什麼身子?我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慧茹伸手抓著秋月的手臂,放聲大哭,哭得是自己的無知,哭得是自己的滿是黑暗的未來。

    「姑娘,姑娘,你振作點呀!」秋月看著一副不要命了的慧茹,有些語無倫次地安慰她道:「姑娘,你這樣不就是隨了八福晉的心意麼?她當初算計于姑娘時,就是想借姑娘之手陷害主子爺,現在沒成功就把姑娘撇到了一邊。可是姑娘你還沒輸啊,你還有小格格啊!」

    「小格格?」慧茹目光失焦地望著秋月,似有些回不過神來。

    「是,只要有小格格在,姑娘一直有機會,畢竟這後院有孩子的帶著姑娘也不過三人啊!」秋月越說越起勁,似乎只要能保住慧茹,她說什麼都無所謂。

    「對,對啊,我……我還有小格格……哈哈……郭絡羅氏那個賤人可是什麼沒有,她根本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這就是她的報應。」此時的慧茹語無倫次地說著,好似最終找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對,姑娘說得對。」秋月可不管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她現在只想慧茹能活下去。

    慧茹似乎是真的想通了,又或者被秋月的話給轉移了注意力,原本毫無血色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嫣紅,整個人看上去也顯得有了些人氣,一改之前接到八福晉送來的信件時的那種頹廢和絕望,顯得鮮活幾分,「哼,我不會讓她郭絡羅氏得意的,我要活著,好好地活著,活著看她有什麼樣的報應。」

    外面的天氣越發地冷了,天空中時時飄著雪花,再加上年節將近,弘暉和弘昀也被四阿哥接回了四貝勒府。

    事後,四福晉和李氏都派人送了禮,而婉兮隨意翻看了一下,相比李氏的精細,四福晉送得禮相當地貴重,婉兮卻無暇欣賞,直接讓高嬤嬤收了下去。回禮之時,李氏的禮她是親自看過的,加厚一成,以表心意,至於四福晉的禮,按規矩走便是,她連過問都沒過問。

    對於李氏,婉兮沒什麼意見,人家客氣,她亦不為難,可對四福晉,不是婉兮小心眼,而是四福晉的所作所為太過膈應人。

    當然,依著胤禟的性子,說要幫弘旻出氣,肯定不會只是說說而已,而四福晉送禮,定然也是別有用意。

    「四福晉可有給福晉送禮?」婉兮若有所思地問道。

    「回側福晉的話,福晉那邊沒有收到禮單。」聽竹聞言,輕聲回道。

    「沒有麼?看來,咱們這位四福晉的臉是被爺給打疼了,否則怎麼會甘心認錯。」婉兮嘴角含笑,眼裡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聽竹見婉兮一臉高興的模樣,笑著附合道:「可不是,奴婢聽聽雨說四福晉的兩位嫂子可是三去四貝勒府,為得就是求情。」

    婉兮聞言,雙眼微微發亮,語氣也顯得興奮起來,「可有何結果?」

    「四貝勒自然是沒管,而四福晉自然不可能認錯,一次兩次的,她還能應付,到了第三次,她就直接出言敲打兩位烏拉那拉夫人,這下可把人得罪深了。」聽竹見婉兮高興,言語間也不由地透著一絲喜氣,「之後主子爺加大打壓的力度,這次找上門的就是四福晉的兩位兄長了。」

    「呵,四福晉再能耐,她也離不開娘家兄長的支持,若烏拉那拉家真的敗了,她四福晉又何以立足。」婉兮接過聽琴遞來的茶盞,輕啜一口道:「不管四福晉今日因何而低頭,我們之間的梁子都結下了。」

    「那又如何,只要主子爺在,誰也不能動側福晉分毫。」聽琴笑著湊趣。

    婉兮抿唇輕笑,別人不知道,她心裡卻清楚,烏拉那拉氏最終會登上后位,到時,怕又是一筆爛帳。

    正院裡,董鄂氏聽了下人的回報,心裡堵著一口氣,沒兩天就病了。頓時,整個正院上下都慌了手腳,再過不久可就是年底了,宮宴以及府中年禮往來都尚未安排妥當,這會兒董鄂氏病了,即便後院有四大嬤分管,大面上沒人做主也於事無補啊!

    尹嬤嬤低聲勸慰幾句,見董鄂氏依舊一副鬱結於心的模樣,心裡也不由地一陣歎息。這段時日好不容易才讓董鄂氏安下心來安安分分地過自己的小日子,誰知四福晉這一出不僅惹得董鄂氏又起心思,還氣得董鄂氏一下子就病倒了,真是……

    「嬤嬤,本福晉心裡真的難受的慌,原本以為只要退上一步,再抱養一個小阿哥,便能安安穩穩地守著自己的福晉之位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現在看來不是本福晉心胸狹窄,而是別人並沒有把本福晉當數。」董鄂氏側躺在床上,聲音哀切而嘶啞,神色悲傷而憤慨,「你瞧瞧,你瞧瞧,本福晉還沒有退,這外頭的人就已經將她完顏氏當成了九阿哥府裡的女主人——」話未說完,便是一陣巨烈的咳嗽聲。

    尹嬤嬤見狀,立馬揮了揮手,一旁的佟姑姑立馬端著一碗溫水走了過來,動作輕柔而小心地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將溫水喂進她嘴裡。

    佟姑姑喂著,尹嬤嬤則輕輕地拍著董鄂氏的後背,幫她順氣。

    咳嗽過後,董鄂氏不由地揮了揮手,臉上帶著幾分不耐,臉上的愁緒不僅沒有散開,相反地眉頭皺得更緊了。

    「真是事事都跟本福晉作對。」董鄂氏抱怨一句,又道:「四嫂這是看不起本福晉,巴著她完顏氏呢?」

    佟姑姑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便知董鄂氏又開始鑽牛角尖了,一時間不由地偏頭看向尹嬤嬤,希望她來解決這件事。

    尹嬤嬤看著逕自抱怨的董鄂氏,輕聲解釋道:「據老奴所知,四福晉此舉是為了道歉。」

    「道歉?」董鄂氏微微一怔,似有些不明白婉兮和四福晉之間還有什麼變故。

    「是。據說之前弘旻小阿哥在四貝勒府時,四福晉似乎是做了什麼事情委屈了弘旻小阿哥,之後主子爺動手懲治了四福晉的娘家,四福晉不堪壓力,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尹嬤嬤之所以把事情打聽的這麼清楚就是為了阻止董鄂氏再生出什麼奇怪的念頭來。

    尹嬤嬤的話剛說完,董鄂氏便猛地坐了起來,目光陰沉而淩厲,雙手更是握著拳頭,用力地捶打著繡床,使得繡床上不由地傳出幾道悶響聲,顯得十分地嚇人。

    一旁的尹嬤嬤和佟姑姑都被董鄂氏嚇了一跳,似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福晉,你這是怎麼了,你就算是心裡有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啊!」尹嬤嬤見董鄂氏的情緒這般激動,一陣錯愕,回過神來連忙上前,伸手幫她撫著後背。

    董鄂氏重重地喘息著,好不容易才在尹嬤嬤的勸慰下慢慢平靜下來,只是面色依舊陰鬱難看。

    「本福晉怎麼了?本福晉是在感歎爺對完顏氏的寵愛。嬤嬤,你瞧瞧,你瞧瞧,咱們的弘旻小阿哥只是受點小委屈,爺就能逼得四嫂派人送禮賠罪,若是完顏氏再受點委屈,爺還不得逼著四嫂親自上門賠罪啊!」董鄂氏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便再次咳喘連連,一副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來的樣子。

    尹嬤嬤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勸什麼,甚至不好再提婉兮他們,就怕再說點什麼又刺激到董鄂氏那敏感的神經。她心裡一陣歎息,四福晉此舉往深了想並不是好事,就她看來,四福晉怕是對清漪院的那位有了心結,日後對上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只可惜福晉想不通又不肯聽,一個勁地鑽牛角尖,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董鄂氏看了尹嬤嬤一臉猶疑的模樣,就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但是她卻不想聽,飛快地翻了個身,董鄂氏選擇背對著所有人,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尹嬤嬤見狀,就知道董鄂氏是不想再說什麼了,便替她掖了掖被角,順從地退到一邊。

    董鄂氏躺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她睜大一雙眼睛,目光怔怔地盯著床幔,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董鄂氏病倒的消息,當天下午便傳遍了後院,眾侍妾的目光卻一致望向了清漪院,似想先看看婉兮的反應。

    「爺,妾身要不要送點慰問禮過去慰問一下福晉?」婉兮躺在胤禟身上,雙手把玩著他的大掌,嬌聲詢問,似在問徵求他的意見。

    「嬌嬌若是有心,派人送份禮過去也行。」胤禟一臉笑意地道。

    婉兮聞言,覺得自己還是表現一下的好,畢竟雙方還未撕破臉,她這個側福晉若做得太過,怕是要惹人生厭了。

    不過,表現和低頭是兩個概念,所以……眼珠微轉,婉兮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一旁的胤禟,聲音軟糯地道:「那爺可要送點慰問禮過去,若是送的話,妾身的這份禮就和爺一起送過去。」

    婉兮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會向董鄂氏低頭,即便隨大流地表現一下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得點明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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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46:56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爭論

    「那爺可要送點慰問禮過去,若是送的話,妾身的這份禮就和爺一起送過去。」

    婉兮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會向董鄂氏低頭,即便隨大流地表現一下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得點明自己的態度。

    「和爺的一起送過去?」胤禟聞言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董鄂氏的那點小心思,胤禟清楚的很,卻不想像從前那般縱容她。有些話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沒想過讓婉兮取代她福晉的位置,而婉兮本人對於福晉之位也並沒有想法,只要她謹守本分,她董鄂氏一輩子都能穩坐這福晉之位,反之,不用婉兮開口,他頭一個就饒不了她。

    「不行嗎?」婉兮拉著他的大手,雙眼圓瞪,故作不滿地鬧著胤禟,一陣歪纏,「一起送嘛,爺的面子向來最大了,爺順道把妾身的禮一併捎過去,想必妾身也能讓福晉多重視幾分。」

    胤禟瞧著婉兮纏著自己,小心討好的模樣,大掌輕撫她的小臉,調笑幾句,眼見她要生氣,這才點頭應允。

    「如今歡喜了?」胤禟瞧著離開的林初九,笑問。

    「恩。爺最好了,最心疼妾身了。」婉兮稱了心意,到沒有玩麼過河拆橋的把戲,而是討好地湊在胤禟身邊,按摩捏肩,好不殷勤。

    胤禟扭頭看著趴在自己背上的婉兮,對上她清澈靈動的雙眼,思及她依舊沒有敞開心扉,一時間面色不由地變暗了許多。

    「爺?」婉兮見他突然變了臉色,不由地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想想,並沒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

    「嬌嬌,爺有話問你,爺希望你能實話實說。」胤禟想過給婉兮更多的時間,但是這一瞬間,他突然想知道了。

    越是在乎她,他越是想走進她的心裡,那種想要佔據她所有心神的感覺太強烈了。

    婉兮看著面色嚴肅的他,不由地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還一臉嚴肅的樣子。

    「爺想問什麼?」婉兮見他如此嚴肅的模樣,不由地也收起笑鬧的心思,認真地詢問道。

    胤禟見婉兮半是困惑半是好奇的模樣,不由地胸悶氣短,他表現得如此明顯,她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除了清漪院,他哪裡都不去,甚至事事都護著她,難道這樣還無法讓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麼?

    「嬌嬌想要什麼?又在怕什麼?或者說你在顧慮些什麼?爺都希望你能說出來,而不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胤禟面沉如水,語氣嚴厲,態度強勢霸道,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指中心。

    婉兮被他如此強勢的態度嚇了一跳,神色微變,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現在看來,不是她藏得好,是他沒有當場揭穿她。

    「爺這是什麼意思?」婉兮抬頭看向胤禟,努力想要緩和氣氛,卻怎麼也張不開嘴,最終只能乾巴巴地問了這麼一句。

    胤禟看著婉兮周身不自覺浮現出的防備,只覺得頭疼,他想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信任,不是她的防備。可是這個小女人面對問題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明顯就沒有說實話的意思,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想逼她,但是不可否認是胤禟心裡是十分地失望的,重重地歎了口氣,胤禟起身的瞬間,舉步往外走去,一字未言。

    婉兮看著胤禟離去的背影,眼圈一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挽留,只能這樣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門外,眼瞧著胤禟突然離去的身影,聽竹她們也是一愣,進屋就見婉兮躺在炕上,靜靜出神,不由地心下焦急。

    「側福晉……」

    「無事,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婉兮的語氣顯得十分地平靜,那樣子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是。」聽竹和聽雨對看一眼,兩人心裡著急,卻不得不退出去。

    婉兮微微翻了個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梅花上,那是她撒嬌讓胤禟給她摘來的,原本只是一時興起,可隨後的日子裡,不用她提,胤禟每天都會給她摘上兩枝帶過來。

    事實上從再次成為胤禟的女人開始,婉兮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哪個皇子阿哥都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也不會只守著一個女人?而且她從一開始就帶著極強的功利心,一步一步地算計著自己想要的一切。

    復仇也好,恩寵也罷,一步一步的,她鬥垮了董鄂氏,熬死了兆佳氏,甚至越過所有人成功地得了胤禟的偏愛。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守著彼此劃下的界線,直到胤禟看上別人的那一刻,卻不想她的表演竟是這般的拙劣,甚至拙劣到早就被他看穿了還不自知。

    婉兮不想追究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看穿自己的,她現在只知道有些事情她還無法做到坦誠以對。胤禟剛才的舉動是在提醒她還是在警告她,婉兮就不得而知,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失望。

    書房裡,胤禟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手裡拿著一本摺子,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半個時辰都不曾有絲毫動作。

    良久,他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摺子扔到書桌上,他這才恍然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他原本是打算慢慢來的,等到她願意卸下心房再開口,誰知今天一個衝動,倒是讓他們之間原本融洽的氛圍變得無比尷尬起來。

    現在到好,話沒問出來,反而把她逼得太緊緊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打個手勢讓暗衛去查,胤禟這才拿起桌上的摺子,耐著心思繼續看了起來。

    正院裡,尹嬤嬤正在查看各院送來的禮品,待目光落在同主子爺放在一起的從清漪院裡送來的東西,立馬喚胭脂將這些東西分了出來。

    董鄂氏現在的樣子可受不得半點刺激,特別是有關於清漪院的一切。

    如今的完顏側福晉可不是昔日的小角色,現在的她早已站穩了腳跟,輕易動不得,否則就跟引火焚身沒什麼兩樣。

    「嬤嬤,剛剛主子爺從清漪院裡沖了出來,面帶怒色,想來應該是和完顏側福晉之間發生了什麼衝突。」珍珠一臉興沖沖地跑進來,言語之間還著些許興奮。

    也對,當奴才的怎麼可能不想自己主子好,畢竟只有主子好了,她們才能過得更好。

    婉兮未進府之前,董鄂氏就算不受寵,好歹有權力在手,後院但凡得寵的不得寵的都被她捏在手心裡。那時別說尹嬤嬤和佟姑姑她們,就是正院的粗使和跑腿的走出去也被人高看兩分,不像現在這樣,看著風光,實際上卻只有一個空殼子。

    「胡說什麼!」尹嬤嬤斥了珍珠一句,偏頭看了內室一眼,見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拉著珍珠低聲道:「這件事在沒打聽清楚之前,千萬不要在福晉面前露了口風,萬一只是誤會,仔細你的皮。」

    珍珠反應過來,不由地吐吐舌頭,小心地看著尹嬤嬤道:「嬤嬤放心,奴婢定然會小心探查清楚的。」

    尹嬤嬤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查可以,但是要小心,別做得太過,否則別說我這個老婆子,就是福晉,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珍珠重重點頭,能成為董鄂氏的大丫鬟,一定的見識還是有的,特別婉兮進府之後,正院的變化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

    「嬤嬤放心,奴婢一定會小心的。」

    事實上,不只是珍珠,整個後院的女人都知道胤禟含怒離開清漪院的情事,雖然她們都清楚婉兮不會因為這一件事而失寵,可是沒肉湯也好,能分一點是一點。

    然而,胤禟並沒有給這些人機會,雖然午膳沒有在清漪院裡用,下午胤禟也留在書房裡處理公務,但是一到晚膳時分,他便習慣性地帶著林初九去了清漪院。

    清漪院裡,急得團團轉的高嬤嬤等人一見胤禟過來,均是一臉驚喜地迎了上去。

    「側福晉呢?」胤禟過來瞧著門週邊著一堆的下人,不由地問了一句。

    「回主子爺的話,側福晉自打主子爺走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誰也不讓進。」高嬤嬤一臉憂心地道。

    「胡鬧!」胤禟低喝一聲,越過高嬤嬤等人,徑直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躺在炕上抱著雙腿縮成一團的婉兮,胤禟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的,他要真是生氣,她就不會湊上來撒撒嬌,以往不是很聰明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盡犯傻。上前兩步,伸手將縮成一團的小女人抱到懷裡,怒斥道:「爺平日裡說話你怎麼就知道不聽,偏偏這次就這般聽話了。」

    「爺?」婉兮聽到胤禟的聲音,一臉訝意地抬頭,聲音裡帶著重重的鼻音,一聽就知道是哭過的。

    胤禟看著雙眼紅腫,紅唇破皮,甚至冒著血珠的嘴唇,一陣惱怒地道:「你這是跟爺賭氣?」

    婉兮看著他一臉責怪自己的模樣,眼淚不自覺地又落下來了,「爺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你……」胤禟見她強嘴,剛想開口斥責,目光落在她滿是淚水的小臉上,欲言又止。

    「妾身如何?誰還能沒有一兩個秘密,爺就能保證自己沒有秘密嗎?」婉兮噘嘴,心裡卻覺得無比地心虛。

    她心中只有一個秘密永遠不能說——那便是借屍還魂,即便這身體還是她自己的,可是這種事太過駭人聽聞,難保不會嚇倒對方。

    有些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於其他的,她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胤禟瞧著她這樣子,反而不好再繼續了,只是這心裡到底有個結,這結一日不解開,他一日不舒坦。

    「嬌嬌的意思是想跟爺交換秘密?」胤禟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這樣大家都不吃虧。」婉兮這樣子根本就是在給自己爭取緩刑。

    胤禟瞧著她一臉心虛的樣子,知道把她逼太緊了不好,便將此事就此揭過,想著再給她一點時間,等她想通了再說。

    高嬤嬤他們見胤禟和婉兮和好,心裡都鬆了口氣,特別是清漪院裡的一干人等,今天這一出可是真把她們嚇壞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胤禟和婉兮之間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問題只是暫時壓下了,若不解決,到時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波瀾。

    後院裡的其他人一見胤禟到了晚膳時分便去了清漪院,不由地都氣得扯爛了手中的絲帕。

    婉兮可不知道這些,休養了兩天,養好精神的婉兮雖然依舊有些擔心,可是眼瞧胤禟同往常一樣寵著自己,她又覺得其實一直這樣就好了,坦白交心什麼的,看似是一個走進對方心裡的辦法,可是她卻無法肯定這份感情是否能永遠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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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47:07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德妃設局


    臨近年關,外面有關於八福晉的各種謠言越演越烈,原本只是針對八阿哥府後院的是是非非,現在已經發酵到了各個方面。


    八福晉為人霸道跋扈是眾所周知的,得罪的人也不少,之前礙於她八福晉的身份,即便有所不滿,也僅只是私下裡傳傳。這次,有關八福晉的謠言一出,一開始還有人顧忌一二,眼見宮裡沒什麼動靜,不少人的膽子都大了,跟著傳人也多了,事情自然也越鬧越大了。


    胤禩花了大力氣去查這些事,只是越往下查他的臉就越黑,他自認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對於福晉一向寬容,否則不會允許八福晉在處理內宅之事的同時也參與到他的政事中來。即便八福晉並不是他心中最滿意的福晉人選,但是不可否認的卻是最適合他的福晉人選。


    這次的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事情的發展也有些出乎意料,胤禩一直以為在交際方面,八福晉能做得好,現在看來,好只是表面上的,私下卻得罪了不少人。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這件事的背後他還發現了胤禟的影子。


    每每要想到昔日形影不離的兄弟成了如今的陌路人,甚至是對手、敵人,胤禩心裡滋味莫名,會覺得後改線,會覺得惋惜,卻未後悔過他所做的決定。畢竟這壓嫡之事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執念,他不可能為胤禟放棄,也不可能為八福晉而放棄,所以即便會錯過,他也會直走下去。


    只是眼下這件事有些麻煩,再過幾天就到宮宴了,這些風風雨雨的只在外面傳到也沒什麼大礙,可要是傳進宮裡,或者說傳到康熙的耳朵裡,一切就不一樣了。


    胤禩目前在康熙面前算是混出了幾分臉面,他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而功虧一簣,便直接給胤禟下了帖子,請他出來談談。就算此舉不能一舉解決這件事,但是只要胤禟就此停手,不再推波助瀾,他也不會就此事再多做計較。


    胤禟可不知道這些,他此時正忙著府裡的事情,因著董鄂氏臥病在床的原因,又時至年關,此時後院裡無論如何都需要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原本胤禟是體貼董鄂氏,想讓她好好養病,就準備將後院的事情統統交給不情不願的婉兮,誰知他還沒張嘴,董鄂氏便稱自己病好了。


    胤禟看著董鄂氏蒼白面容,削瘦的身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說之前他因著大格格的關係對董鄂氏還存有幾分憐惜的話,那麼現在,看著病中還拽著這點權力不放的董鄂氏,胤禟心中對董鄂氏那僅剩的幾分憐惜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厭惡之感。


    董鄂氏強撐著身子接過這一大攤事,一來是為了防著婉兮搶走自己的地位,二來則是為了用實力向胤禟表明,這個後院真正能接過這一切的人——只有她董鄂氏,婉兮再受寵也不是適合的管家人。


    可惜董鄂氏想得好,現實往往卻是殘酷的,她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證明自己,孰不知她這番辛苦不僅沒有讓胤禟對她產生任何好感,相反地還產生了厭惡感,就這結果也不知道她知道了會不會氣得想要吐血。


    婉兮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之前她就表示過對於後院的這剩餘的丁點兒權力並不稀罕,可惜她的一再聲明也沒有四福晉的一份禮物來得能證明她的『野心』。


    這天用這晚膳,婉兮拿著胤禟送的新棋譜擺弄了一會兒棋譜,等收拾好東西湊上去,就見胤禟拿著一張帖子在看,不由地問一句:「爺在看什麼?」


    「八哥讓人送來的帖子,想來是查到什麼了。」胤禟冷笑一聲,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依他現在的實力,想要胤禩查不出來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他偏偏就留了線索給他。


    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他愛新覺羅・胤禟並不是好欺負的,坐以待斃、忍氣吞聲可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既然有膽子陰他,有得有膽子承受他的報復。


    「那八阿哥的意思?」婉兮眼珠微轉,一臉好奇地問道。


    「還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想拿往日的情分當藉口,讓爺收手唄。」胤禟和胤禩當了這麼多年的兄弟,還能不明白他的那點想法。


    要說胤禩為了帝位,付出一切,也無可厚非,畢竟最終得到一切的都是他。而現在,胤禩的要求卻是希望他胤禟為了他的帝位付出一切,甚至連他們夫妻找人出氣這種事,都恨不得他來承受,這算什麼!


    真是馬不知臉長,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那爺是什麼想法?」婉兮不希望胤禟再跟八阿哥有牽扯是一定的,但是知道結果不代表明白當前的局勢,所以最終看得還是胤禟自己的想法。


    「這宴爺肯定是要赴的,至於收不收手,還得看爺的心情。」胤禟面上笑著,眼裡卻滿是冰寒。


    婉兮嘴角含笑,心裡卻不自覺地了口氣,她不怕胤禟和八阿哥他們反目,怕只怕他他們會重修舊好。


    兩日後,在胤禟名下的酒樓包廂裡,欣然赴約的胤禟時隔許久再次同胤禩同處一室,同坐一桌,兩人都頗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錯覺。


    「九弟,別來無恙。」胤禩見胤禟過來,不由地起身相迎。


    「八哥,才是的別來無恙。」胤禟話中有話,表情微微帶著一絲譏誚,完全無視胤禩那溫和無害的微笑。


    胤禩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似沒有想到往日以自己馬首是瞻的胤禟,到了今日竟是連一個好都不想給他。


    「九弟,當初是八哥不對,這事八哥承認,但是當初八哥針對的並不是你……」


    「停。」胤禟見胤禩舊事重提,不由地打斷他的解釋道:「八哥,若是你請弟弟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咱們就此別過,若是其他事,也得看看她情況再做打算。」


    胤禟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想跟胤禩拉什麼家長,也不想跟他討論什麼往日情分,他現在要的就是他的一個態度——是想相安無事還是想針鋒相對。


    胤禩見胤禟態度如此強硬,便知這個死結已然是解不開了,長歎了一口氣,他同胤禟一起坐下後,才開口道:「好,九弟既然不想提前的事,那麼我們就說說現在的事吧!」


    胤禟聞言,伸出右手,做一個『請』的手勢,等著他開口。


    「九弟,你八嫂就是一個衝動性子,之前會做出那些事情,全是因為我沒有把話說清楚,她才會誤會你和十弟,續而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胤禩說著看了胤禟一眼,語氣隱晦地道:「現在我把話都跟她說清楚了,也想趁機同九弟解開這個誤會。」


    「哦,是這事?」胤禟不承認也不否認,態度略顯曖昧,可其中包含的意思卻非常地清楚,「那八哥可知郭絡羅氏在爺府裡都幹了些什麼事,又或者說接下來她同德妃合作想算計誰?」


    「這……」胤禩一陣語塞,沉吟片刻又道:「九弟,之前的誤會都在我,現在我可以保證你八嫂不會再摻和這件事。」


    胤禩雖然拉攏胤禎,卻絲毫不敢信任他,若胤禟和胤俄還在,胤禩何苦如此,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胤禟雖然氣惱于八福晉的所作所為,卻也沒想來得魚死網破。眼下局勢越來越緊張,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胤禩對上,否則他也不會赴這個約。


    「好,既然八哥開口了,弟弟又怎麼可能不給你這個面子,不過,再有變故,八哥就別怪弟弟做事不留情面了。」胤禟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整個人蓄勢待發,看起來相地危險。


    胤禩心裡滋味莫名,卻只能點頭應允,畢竟就他現在掌握勢力而言,要防範大阿哥、太子等人都顯得有心無力,再加上一個胤禟,他可不認為自己還有勝算可言。


    從酒樓裡出來,胤禩看著胤禟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連連,如今的胤禟得康熙重用,在戶部又有實權,說是各方拉攏也不為過,胤禩此番還真是得罪不起。


    胤禟卻不管胤禩心中的想法,他若知趣,他至多也就是不再推波助瀾,至於收尾這種事,胤禩若是都做不到,也就不怪他了,畢竟吃虧的不能總是別人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年底,略做準備,胤禟便帶著董鄂氏和婉兮還有一干子女進宮參加宮宴。


    相較于董鄂氏的興致勃勃,婉兮則顯得有些興趣缺缺,之前參加宮宴時,婉兮看著桌上那冰冰涼涼的佳餚,便再無興趣。但是這種場合,她這個側福晉不一定非得到,但是弘旻他們卻必須到,就算是為了兒子,婉兮也得跟著跑一趟。


    宮宴時,各大阿哥也好,宗室皇親、受寵的大臣也罷,都會出現在這裡,從彼此之間的招呼和交談上,不僅看出彼此之間的關係和派系。


    大阿哥和太子不對付,太子和其他人都不對付,面上卻又不得不裝作一副和睦的模樣,那場面看著平和,實則刀光劍影、電閃雷鳴,看著最為融洽的大概就是那些中立大臣之間的關係吧!


    婉兮坐在一邊瞧著,本以為依著胤禟那不管不顧的脾氣,肯定沒幾個交好的人,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除去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同胤禟打招呼的宗室皇親以及大臣真心不少。


    看樣子中立在某些時候比明確的派系安全也更受歡迎。


    八福晉看著長袖擅舞的胤禟,面色複雜,她現在倒是有心再拉攏彼此之間的關係,可惜宜妃也好,胤禟也罷,因著她的種種作為都早早地對她死了心。


    「表哥,我們可以談談嗎?我真的不知道這其中會有那麼多的誤會。」八福晉到底還是上前擋住了胤禟的路,輕聲要求。


    「八福晉,爺可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談一談的必要。」胤禟一臉吊兒郎當的模樣,顯然並不打算再跟八福晉他們沾上任何的關係。


    八福晉望著胤禟眼裡那淡淡的冷意,心裡莫名地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一刻徹底地消失了。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想聽,但是這個消息就當是我還你的。」八福晉想著胤禩之前說得那些話,咬咬牙,說道。


    胤禟挑眉,目光在她臉上,見她一臉執拗,再思及德妃私下裡的種種舉動,沉吟片刻才道:「說吧!」


    「德妃設局,目標是完顏氏和弘旻他們其中一個。」抿了抿唇,八福晉到底還是把這個消息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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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7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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