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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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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微塵】寵妾作死日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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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1 00:47:20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鈞蝦逵人 於 2023-9-11 00:48 編輯

第109章:主動出擊

    「德妃設局,目標是完顏氏和弘旻他們其中一個。」

    胤禟聞言,面色微變,似乎沒有想到德妃會膽大到在宮宴之上設局,不過轉念一想,胤禟便明白了德妃的用意。

    德妃如此就是利用這種不可能的心理去佈局,真可謂是以不可為而為之,膽大至極,也絕妙精緻。

    別過八福晉,胤禟再也沒有心思跟其他人寒暄了,出去一趟,調動宮裡所有的暗線盯著德妃、胤禎和八福晉,雖說八福晉有開口提醒,不過胤禟卻不如從前那般信任於她了,所謂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八福晉的所作所為早已將她的信任消磨乾淨了。

    不過該承的情胤禟還是承的,若是這次婉兮他們能因她的提醒而逃過一劫,有關於八福晉的各種謠言,他不僅不再推波助瀾,還會幫著澄清,反之,八福晉若是騙了他,他可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事實上,這要是別的事情,胤禟還可以賭上一把,可是涉及婉兮和弘旻他們,光是想想,胤禟便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何況是真的看到他們受到傷害。

    「爺,你來了,妾身和弘旻可是等了好久了。」揚著笑臉,婉兮一臉嬌俏地牽著弘旻的手上前兩步道。

    前世今生,婉兮跟各府女眷都無來往,上一世是沒這個機會,這一世是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胤禟、孩子和復仇上,壓根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可以用在這些人的身上。

    婉兮之於其他府裡的側福晉而言是神秘的也是幸運的,別看各府受寵的多為側福晉、格格,可是鐵打的後院,流水的妾,大家都習慣了爺們今天寵這個,明天寵那個。這不,突然來個近乎專寵的不說,還連生二子,一個還是龍鳳胎,如此表現,如何能不引人側目。

    當然,這些婉兮都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不會在意,畢竟她並不打算跟這些人有所往來。

    「讓你們久等了。」胤禟牽著婉兮的小手,揚唇一笑,伸手正準備拍拍弘旻的小腦袋,就見康熙攜佟貴妃以及四妃過來了。

    眾人上前行禮,等康熙等人坐下之後,眾人這才回到原位坐下。

    康熙掃視一周,便示意梁九功開宴,隨後康熙說了幾句,便舉杯與眾臣同飲,甚至同除德妃以外的四妃共飲,此舉不難看出康熙此時對德妃的成見有多深。

    德妃僵著一張臉坐在原位,努力維持自己大方得體的端莊模樣,她本以為皇上會允許她出席宮宴,就代表著之前的一切就此揭過。

    現在瞧著,一切都是她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

    宜妃坐在一旁,目光掃過德妃臉上僵硬的神情,心中痛快。往年,康熙身旁這一左一右兩個位置,依身份,有一個肯定是佟貴妃的,而另一個自然是憑著寵愛去爭去奪,德妃對康熙的脾氣喜好瞭解甚深,自然勝出的次數較多,而今年不必宜妃開口,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

    「德妃姐姐的臉色不好看啊?可是身體不適,若真是這樣,德妃姐姐可不要強忍著啊!」宜妃故作關心地點了德妃的名,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德妃的身上,康熙也不例外。

    原本康熙會允許德妃出席宮宴,僅僅只是因為十四阿哥大婚在即,原本以為給得是恩典,現在瞧著倒是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了。

    「德妃若是覺得身體不適,可自行退席。」康熙語氣淡漠,看似關心的話語裡卻隱含著一絲不滿。

    「臣妾無事,讓皇上費心了。」德妃對康熙瞭解甚深,如何聽不出他話裡的不滿,別說她現在根本無事,就是真有事,她也不可能離開,所以即便心裡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一臉謙遜地請罪。

    宜妃瞧著伏低做小的德妃,心裡萬分痛快,若是可以,她還真想將德妃踩落塵埃,讓她永世不能翻身。但是她心裡也清楚,僅僅是為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康熙也不會任她們動手,否則今日也不會有德妃出席宮宴這一出,不過不能重重的踩上一腳,能收點利息她也高興。

    目光掃視一周,宜妃的目光最終落在胤禟身上,看著他一臉慈愛地給弘旻夾菜,宜妃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就這樣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胤禟感受到宜妃的目光,抬頭望去,見宜妃正看著他,不由地點了點頭。

    母子倆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只這一眼,卻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呀!」胤禟聽到一聲輕呼,轉頭望去,就見婉兮手忙腳亂整理著衣服,上面盡是湯水,而一旁,一個宮女則跪在地上拼命請罪。

    「奴婢該死,還請側福晉恕罪。」宮女的聲音引得不少人側目。

    「行了,起來吧!」婉兮心中不耐,語氣卻儘量顯得平靜。

    剛才她看得很清楚,這個宮女是故意將手中的湯水打翻潑在她身上的,這其中怕是隱含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

    「謝側福晉。」宮女起身,面色猶豫,動作躊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萬分引人注意。

    「還有什麼事嗎?」婉兮見她不走,眼珠微轉,不由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是,奴婢只是想問側福晉要不要換一身衣裳?」宮女一臉關切地道。

    婉兮聞言,心中恍然,她道這宮女為何不肯離去,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在圖謀什麼?

    宮宴之上出現一兩個小插曲還是很正常的,畢竟宮宴事情繁多,人多眼雜,再加上天氣寒冷,偶有失誤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潑了她一身湯還不走,甚至主動提及換衣,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宮宴之中的太監、宮女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出現在這裡的,像眼前這種做事莽撞的宮女,多半是被人拋出來探路的棄子。

    胤禟坐在一旁,若是平常,他至多囑咐一聲,便讓婉兮過去了,畢竟穿著一身滿是湯汁的衣服,總是顯得有些失禮的。可有了八福晉的提醒,再加上眼前的宮女又做得太過刻意,胤禟肯定是不會讓婉兮去冒險的。

    「下去。」胤禟冷冷地掃了對方一眼,道。

    宮女被胤禟滿是冰寒的目光掃了一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僵了起來,應了一聲後,這才慌慌張張地轉身走了。

    婉兮見宮女離開,不由地低聲看向胤禟問:「爺,現在怎麼辦?」

    胤禟一陣沉默,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德妃設局要對付的從來就不只一個,她只要成功一個,都足矣給他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等會兒,爺陪你去。」胤禟沉吟片刻後對她說道。

    「爺,可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婉兮盯著胤禟的雙眼,語氣肯定地問。

    胤禟一直知道婉兮很聰明,卻沒有想到他只是稍稍露了點痕跡,她就猜到了,「德妃針對你和弘旻他們設了一個局,爺擔心剛才的那一幕就是引你入局的誘鉺之一。」

    婉兮聞言,一陣心驚,她以為今天這一切都只是針對她而已,現在看來,反而是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剛才的情形本就對她不利,就算現在她不入局,等會還是會有人來引她入局,與其一直躲避而促使弘旻受傷,還不如主動出擊,另尋生機。

    這個時候的婉兮基本上已經確定,德妃此舉在於打擊宜妃和胤禟,而她和弘旻他們就是打擊他們的利器。另外,德妃還想借拆散四九聯盟,或者說阻止他們成為同盟。

    十四阿哥胤禎選擇同八阿哥胤禩成為盟友,再加上同宜妃之間糾葛,會動手在意料之中,只是會針對婉兮和她的孩子卻是在意料之外。

    「爺,事情既已如此,不如主動出擊的好,畢竟相比於弘旻,妾身還懂得自保,而且就算這次不成,她們也不會善罷甘休。若是爺實在不放心,暗中讓人跟著妾身便是。」婉兮一臉認真地說著自己心中的打算。

    對於婉兮而言,胤禟和孩子重于一切,為他們,她甚至可以忍下深入骨髓的仇恨,又怎麼會容許別人傷害他們。

    「讓爺再想想。」胤禟一陣猶豫,雖說宮裡的暗線都已經活動起來,可是德妃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他卻絲毫不知情。

    「爺,事不遲疑,再晚說不定又要出什麼變故,到時若真的傷了弘旻,你叫妾身怎麼辦?」婉兮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

    胤禟面色陰沉,心裡明白婉兮的安排才是最好的,畢竟孩子太小,尚不能自救,真遇上什麼緊急狀況,怕是難以應付,「好,一切小心。」最終,胤禟還是咬牙答應了。

    當婉兮起身瞬間,一直用眼角的餘光關注這邊的德妃,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揚了揚,隨後德妃看了一眼殿內的某個角落,隨後便有一個宮女悄悄跟在婉兮身後出去了。

    婉兮一出殿門,便有宮女迎了上來,看那樣子不像是做事的,倒像是站在這裡專門等她自投羅網的。看來德妃的安排十分的周密,一旦她上鉤了,就算察覺不對,也很難抓逃脫,甚至於逃脫之後也很難抓德妃的痛腳。

    一路上,除去開始經過的幾個宮女,婉兮都沒有看見其他人,由此可見,德妃此舉怕是不僅僅只是算計她這麼簡單,而是想要徹底毀掉她吧!

    德妃的計畫誰也不清楚,即便是提醒胤禟的八福晉也僅僅只知道一個大概,至於安排,她根本就沒有參與,由此可以看出,德妃這人做事相當的謹慎,對於八福晉也不如想像中的那般信任。

    事實上德妃的種種行為都是滿含深意的,否則她也不可能從一個小小的宮女翻身成為今天這高高在上的德妃。

    別說宮宴,就是普通的宴席,主人也會針對各種可能發生的小意外做一定的安排,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一場宴會從開始到結束不會發生任何的意外。再者,兩到三個客人被湯水或者酒水潑上一身,真不是大事,只是因何原因被潑卻是大有深意,其中的用意不足矣為外人道也。

    而就在此時,胤禟這邊,又有人想故計重施,將湯水弄到弘旻身上,索性胤禟早有準備,所以這一次,倒楣的只能是那個行事並不周全的宮女。

    在宮裡,任何憐惜都是要人命的,而自小在宮裡長大的胤禟絕不會放這種錯誤。

    「爺……」一旁的董鄂氏注意到這不同平常的變故,不由地有些訝意。

    「無事。」淡淡地解釋一句,胤禟直接將弘旻抱了過來,此舉讓董鄂氏看得眸光閃閃,刺激的董鄂氏心裡那想要兒子的想法變得更加堅定了。

    眼見董鄂氏不說話,胤禟也不由地收回目光,只是心裡微微有些擔心,生怕一個不對,婉兮就出了什麼意外?

    思來想去,胤禟還是打定主意準備出去看看,就這樣幹坐著也不是辦法,有他在的話,就是真有什麼事,他也能幫著擋上一擋。

    「九哥,你這是?」胤俄同胤祥拼完酒,轉過身瞧著站起身的胤禟,不由地開口問道。

    胤禟知道胤俄的脾氣,這種事情要是讓他知道,定然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不僅沒能制止德妃的計畫,相反地還可能引來很多不必要的猜測,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老十,爺有事要辦,你帶著弘昭他們去找四哥,爺沒回來之前,別讓他們離開的眼皮子底下一步。」胤禟本想將弘昭他們交給宜妃的,但是依著目前的這個場面,要靠近宜妃,必定會引起康熙的注意,到時事情鬧大了,卻沒能抓住德妃的錯處,難免會給人一種落井下石的感覺。

    「九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胤俄見胤禟臉色不佳,不由地也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只要記著爺把弘昭和雅利奇的安危都交給你了。」胤禟拍了拍胤俄的肩膀道。

    胤俄雖不知其中的深意,可是看著胤禟一臉嚴肅的模樣,就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惜不等他開口,胤禟就已經抱著弘旻往殿內走了。胤俄心裡沒底,只能拉著胤祥一起,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去找胤禛。

    上座的德妃瞧著這變故,雙眼微眯,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隨後對著安嬤嬤招了招手,低聲吩咐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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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事態緊急

    德妃的手段一向陰毒,她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定然是直擊對方七寸,讓人再無翻身的可能。

    婉兮對德妃的瞭解不算透徹,卻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

    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除了美貌之外,心機手段必不可少,要知道世家出來的秀女,也不是個個都被寵壞的,這其中專門培養的也不是沒有,可這些人除去那些少數臨駕於德妃之上或者和德妃並駕齊驅的妃子,更多的卻是被德妃踩在了腳下。

    這樣的人真想對婉兮出手,怎麼可能沒有萬全的準備,就拿面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宮女來說,從頭至尾,面色平靜,進退得宜,婉兮為了一探虛實,這一路走來故作愜意地同其交談,別看只有幾句話,但就這幾句話就能發現眼前的這個宮女不簡單。

    雖說宮裡的宮女太監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能分配到各宮的,但是宮女太監也是人,沒有專門的培訓,又或者說沒人願意培養,也沒有人手把手地帶,除了個別聰慧的,怕是少有年紀輕輕便沉著穩重且行事周全的吧!

    眼前這個宮女恰恰就是屬於那個別聰慧的,十五六歲年紀,說話行事都踩著線,一絲不漏,要說背後沒人培養,婉兮頭一個就不相信,由此可以看出德妃的用心。

    宮裡的地方本來就大,男客和女客的休息間原本就是分開的,但是分開是一回事,地方偏僻又是另一回事。

    「側福晉,可否讓這位姐姐同奴婢一起去取衣服?」宮女一臉淺笑地望著婉兮,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聽雨。

    婉兮對宮裡不算太熟悉,即便住在阿哥所,能去的地方也很有限,現下聽這宮女的提議,婉兮就知道一切就要開始了。

    「行,聽雨就同這位姐姐走上一趟吧!」婉兮點頭的瞬間對著聽雨使了個眼色。

    「是。」聽雨在宮裡多年,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對,所以婉兮點頭的瞬間,她便明白婉兮是在示意她想辦法傳消息。

    待聽雨她們離開後,婉兮故作從容地走到殿內,舉步來到桌前,伸手微扶髮鬢的瞬間,自髮間抽出一支頂端尖銳的釵子握在手中,以防不時之需。

    誰知剛坐下,便聽到一聲悶響,隨後便傳來一陣鎖門的聲音,婉兮一驚,起身迎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門已經被鎖上了,能看到的只是一個宮女匆匆離開背影。

    這宮裡的宮女除了管事的姑姑,其他人穿的都一樣,再加上婉兮僅僅只是看到一個背影,還真無法判斷這鎖門的人是誰。

    長歎一口氣,婉兮知道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只盼著胤禟派得人或者聽雨能及時發現她的現狀,不然就現在這個局面,她還真是難以脫身啊!

    轉身回到屋裡,婉兮坐到桌前,鼻間聞到一絲甜香味,心中一驚,立馬屏住呼吸,起身的瞬間便朝著另一邊的香爐走去。

    婉兮對香並不熟悉,不過自打胤禟中了慧茹的算計後,她便對此上了心,至此沒少花時間琢磨這些東西,甚至還拉著胤禟一起學,為得就是防著後院以及外面那些別有用心的女人再動這方面的鬼心思。

    正因為如此,婉兮在聞到這種甜香味後才會如此緊張。

    打開面前的香爐,婉兮臉上的表情顯得無比凝重起來,只是這屋子看著大,卻沒有出口,這香真要處理還真找不到地方。恍然間,婉兮的目光瞄到不遠處桌面上的茶壺,心念一動,便將裡面的香小心地取了出來,扔到茶壺裡。做完這一切,感覺到屋裡逐漸變弱的甜香味,婉兮不由地鬆了口氣。

    好在今晚她未喝酒,否則聞了這香,她現在可不是僅僅覺得身體發熱,指不定是頭腦發昏,身體發軟,任人擺佈了。

    正想著,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動靜,婉兮立馬躲一旁,便見一個小宮女在外探頭探腦的,似在打探裡頭的動靜。這還不是最讓婉兮擔心的,更讓她覺得驚駭的是她似乎隱約地能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

    男聲?

    哼!原本她還在琢磨德妃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她,現在看來她倒是心狠,不僅想毀了她這個人,還想一併毀了她的名聲。

    烏雅家因著完顏家的關係一敗塗地,現下德妃反擊,倒是全面,不僅要打擊胤禟,還想一併毀了完顏家的。

    呵!她若同其他男人有一腿,不管是真還是假,在宮宴上曝光,完顏一族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難以將這事壓下去,到時不說完顏家,就完顏一族的所有的姑娘家怕是都要被她連累,不提尚未選秀的,就說那些已經出嫁的,出了這種事,還能不能在夫家繼續呆下去還是個問題。

    至於婉兮,皇室中的女人,遇上這種事,不管是自願還是被人陷害,只要成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重活一世,婉兮原本只是想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沒想傷害其他不相干的人,可惜能進這皇宮的或者皇子後院的,這心肝都是黑得能滴出墨來的,如此她也不必對這些人太過客氣。

    「側福晉,側福晉……」門外突地傳來一聲聲的輕喚,聽聲音並不是之前那個宮女。

    回過神,婉兮心下了然,門外這個小宮女怕是專門放哨的,不過她並不打算回應,只是靜待時機,能脫身最好,不能脫身,為了胤禟,為了孩子,也為了家族,她也不能苟活於世,牽連他們。

    門外的宮女沒有得到婉兮回應也不生氣,她只要確認屋裡的人沒有離開就行,至於後面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

    婉兮躲在角落裡,周圍靜得連她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見,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先前她聽到那模糊男聲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聽對方的意思,應該是跟她一樣,被人潑上了酒水引到這裡來換洗衣物的,只是不知對方是何身份。

    「貝勒爺稍坐,奴才這就去準備。」一個小太監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

    婉兮側過身子,躲在角落裡的陰影處,整個人的呼吸都放輕了,手裡握著的釵子不由地又緊了緊。

    貝勒爺這種身份有些籠統,不過至少知道對方是宗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跟德妃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聯繫?對這次的計畫是知情還是不知情?若都是被算計的,且對方人品過關,一切還有得說,可若是對方和德妃有關聯,還是紈絝子弟的話,她這名聲怕是……

    「怎麼還沒來?」男子的聲音很年輕,隱約地還能聽出他話裡的隱含一絲不耐,只是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婉兮縮著身子,臉上帶著一絲焦急,對方不走,她亦不能離開,而且屋裡的香就算滅了,一時半會的也散不掉,若是對方有喝酒的話……突地,婉兮聽到一陣輕微的水聲,頓時臉上的表情更僵了,她記得她把香爐裡的香都扔進了茶壺裡,這樣喝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怎麼突然覺得有些熱?」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說出的話卻讓婉兮臉上不自覺地開始浮現出些許細汗來。

    任何無法預知的危險都是可怕的,婉兮重活一世不假,可是她除了比別人多知道一些事情,並不特別。她沒有過人的本領,也沒有所謂的不死之事,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面對一個中了藥的陌生男人,她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去對付。但是依她的驕傲,她是不會允許自己被胤禟以外的人碰的。

    在這間屋子裡呆得時間越長,她就越危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上一拼,指不定還能找到一絲生機。想到這裡,婉兮的目光掃視一周,最終落在不遠處的古董架上的花瓶上。

    放輕腳步,慢慢地移了過去,伸手拿起古董架上的那個花瓶,慢慢地靠近那個坐在桌前,不斷扯著衣領的男人,舉起花瓶的瞬間,對方似有所感,突然轉了過來,婉兮一見,立馬驚呼出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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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2 00:09:52 |只看該作者
第111章:陰毒

    另一邊,抱著弘旻從大殿裡出來的胤禟一出來便伸手招來兩人,聽了他們的敘述,胤禟的眉頭皺得死死的,心裡卻無比期盼婉兮不要衝動。

    「走,帶爺過去,爺倒是要看看誰敢攔著爺!」胤禟面色冰寒地說了一句,隨後抱著弘旻往婉兮那邊趕去,他心知婉兮聰慧,可越是聰慧的女人越是懂得如何取捨,他真的很怕真遇上什麼事,婉兮會做出他不想看到的取捨來。

    「主子爺,人就在這裡面?只是外面有人守著,奴才等人反而不好靠近。」

    「裡面情況如何?」胤禟聞言,聲音頓時冷得掉冰渣。

    「回主子爺的話,側福晉一過來就被鎖在了屋裡,之前不久有個小太監領了一個男人進去了,之後小太監就離開了,那個男人也一併被鎖在了屋裡。不遠處還有一個宮女守著,其他人已經退了,想必再過不久,會有人帶著其他人過來。」帶著胤禟他們過來的小太監如實回答道。

    眼線不是暗衛,收集消息可以,救人什麼的卻是不行。

    胤禟一聽婉兮還在裡面不說,裡面還有一個男人,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陰沉,目光看了不遠處宮女一眼,冷聲道:「將那個宮女引開,再去查查,他們到底要引誰過來?另外,你再給爺安排安排,這好戲只唱一齣怎麼能算精彩。」

    「是。」小太監應了一聲,小心地貓著身子走了。

    「阿瑪。」弘旻看著胤禟難看的臉色,小聲地叫了一聲。

    「乖,咱們去接你額娘。」胤禟揉著弘旻的小腦袋說了一句,看著被引開的宮女,快步上前,心急火燎地也顧不上,抬腳就將門給踹開了。

    比起心急火燎的胤禟,跟著帶路宮女離開的聽雨顯得耐心十足,比之婉兮比對宮廷的陌生,聽雨對宮廷卻是無比地熟悉。

    「這位姐姐,你又走錯了,咱們應該這邊才是。」聽雨看著想拉她轉圈圈的宮女,再次開口提醒道。

    「呵呵,多謝這位妹妹提醒。」帶女的宮女深吸一口氣,才將面上的尷尬給壓了下去。

    聽雨見對方只想拖延時間,便知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所收穫,而且她並不認為這背後的主使有自家側福晉的安危重要。

    「這位姐姐若是有事便可自行忙碌,不必顧慮妹妹。」

    「怎麼會麻煩,倒是妹妹可是嫌棄姐姐了?」宮女一臉哀怨地望著聽雨,眼裡竟帶著幾分淚意。

    若是平日裡,聽雨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但是對宮裡那些陰私十分瞭解的聽雨卻知道對方越是拖延就表示情況越是危急,沒了耐心的她一臉笑意地上前兩步,眼見對方一臉笑意,她卻出不意地伸手劈向她的頸後,見她一臉震驚地昏倒在一旁,聽雨不由地撇撇嘴道:「就你還想蒙姑奶奶我,真是馬不知臉長。」說罷,聽雨將人拖到一旁的樹叢裡,隨後帶著裝衣服的包袱往婉兮那邊趕去。

    踹開門,胤禟便見一男一女一前後,一坐一站,甚至婉兮雙手捧著一個花瓶,看樣子差一點就落在了對方的頭上。此番聽到聲響,不說婉兮有驚有喜的,就是坐著的男人也一臉的訝意,似乎也是被眼前的變故給嚇到了。

    「爺,你來了。」婉兮看著長相相似的父子倆,慌忙將手中的花瓶放到桌上。

    「怎麼回事?」眼瞧著婉兮好好的,胤禟鬆了口氣的同時,看著起身的男人,不由地皺了皺眉。

    坐在的人名叫雅爾江阿,簡親王唯一的兒子,之前雙方都有往來,只是因著中間隔了一個胤禩的關係,胤禟已經很少同他往來了。

    「九阿哥。」雅爾江阿一臉笑意地拱手示意。

    「雅爾江阿,你怎麼會在這裡?」胤禟聲音微冷地問道。

    雅爾江阿在見到婉兮的那一刻,就猜到他們被人算計了,雖然不清楚算計他們的人是誰,但是愛新覺羅家特有的小心眼會讓他們把這個仇記在心裡,若當時不能報,日後也定然會找機會還去的。

    「如九爺所見,我是來換衣服的,只是沒有想到兮妹妹也會在這裡。」雅爾江阿用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道。

    「行了,收拾一下,先離開這裡,這裡馬上會有人要來。」胤禟瞧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也是被算計的。

    雅爾江阿這個人看著好像是一個渾不吝的性子,行事卻有的原則,就這點事他不至於撒謊,而且就他跟胤禎之間的齷齪,也不可能會有合作。

    若是平常,雅爾江阿肯定沒這麼好說話,不過現在他也知道這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必定會引人誤會,與其鬧到長嘴也說不清的地步,現在離開才是最恰當的。

    「行,這事是就算是我欠九爺一個人情,但是兮妹妹還請你好好對待。」雅爾江阿自顧自地說罷,轉身就走了。

    胤禟抱著弘旻拉著婉兮坐下,面色陰沉,卻語帶酸意地道:「兮妹妹?恩?」

    婉兮聽出胤禟話裡的酸意,一陣好笑,這個男人連吃醋都吃得這麼彆扭,她真是沒話說了,「雅爾江阿是妾身小時候的玩伴,雖然見面不多,卻是極為照顧我的兄長,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妾身也長大了,見得自然也就少了。誰知再見竟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爺可不知道妾身剛才差一點就把這個花瓶砸他頭上了。」

    砸了才好呢!

    胤禟在心裡嘟囔一句,抬頭看看婉兮,見她沒事,也不由地鬆了口氣,「聽雨呢,怎麼還沒回來?」那是他親自派到她身邊的人,自然是瞭解對方的實力的。

    「那個將聽雨引走的宮女不簡單,想必聽雨要擺脫還得費上一番功夫。」婉兮可沒忘記那個宮女給她的感覺。

    「是嗎?那這衣服就先不換了,等人過來,爺再領著你去看一出好戲。」胤禟想著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冷笑來。

    「好戲?」婉兮一臉的疑惑,抬頭的瞬間對上胤禟眼裡的冰寒,便知德妃此舉是徹底激怒他了,「好,那等下妾身就陪著爺一起去看別人的笑話。」說罷,門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腳步聲,胤禟和婉兮對看一眼,抬眼望去,正好到站在門前的聽雨。

    聽雨本想請罪,可惜胤禟沒讓,直接讓她侍候婉兮換衣,這不,等到婉兮好服出來,這說話聲伴著腳步聲就過來了,胤禟冷一聲,心知這好戲是要正式開鑼了。

    門外領人過來的小太監遠遠望過來沒瞧見看門的小宮女,還以為她是見著他們過來,事先避開了,心裡還暗自贊了一句機靈,誰知一到門口,便見大門是敞開的,心裡『咯噔』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今天辦這事的人都是德妃很久以前埋下的釘子,一直未曾動用,若非這次事態緊急,她也不會動用,此次動用頗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小太監心裡也清楚,這事要是辦成了,他還有小命在,若沒辦成,他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帶著這樣七上八下的心情,小太監快走兩步,到了門前,聽到男女細細說話的聲音,小太監心裡立馬又升起一絲希望,希望一切都一如他們計畫的那樣,順利進行。

    「你這小太監到底領著本福晉過來幹什麼?」一句不耐煩的喝斥後,小太監領著幾個命婦出現在門前。

    「這是……」

    「嬸娘怎麼過來了?」胤禟看著站在門口的裕親王福晉,心中惱怒更甚,若只是一般命婦,這事怕是還有轉圜的餘地,而對方是裕親王福晉的話,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德妃啊德妃,手段還真是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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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一出好戲      

    裕親王福晉是半途被小太監哄來的,她本以為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卻沒有想到見到的會是胤禟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一幕。

    「妾身請親王福晉安。」婉兮的身份到底差了董鄂氏一籌,在這種場事,面對宗室命婦,她都不可能像董鄂那般理所當然地稱對方為嬸娘,所以一般沒有特別吩咐,婉兮都是謹守本分的。

    裕親王福晉雖然是個衝動性子,行事卻相當地大度,府裡那些側福晉侍妾的她都容下了,自然不可能同婉兮這個別府的側福晉鬧脾氣,所以這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起來吧!」

    胤禟經常出入裕親王府,對裕親王也好,裕親王福晉也好,都是相當熟悉的,說話也顯得隨意幾分,「窩克還沒說怎麼過來這邊了,也是衣服上沾上湯水了麼?這侍候換衣的宮女實在不盡心,侄兒若不是等的不耐找過來,還不知道他們把人丟在這裡不管了呢!」

    裕親王福晉也是人精,府裡的事務她都能一把抓,這心計手段自然不弱,就算之前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現在她也猜到自己是被人拿著當槍使了,只是心中再惱怒,她也知道不關胤禟等人的事,真論起來,眼前這一家三口指不定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這猴當了阿瑪倒是懂得心疼人了。」裕親王福晉笑著打趣一句,眼裡的笑意卻不深。

    弘旻看著同阿瑪說笑的裕親王福晉,雖說不認識,卻不妨礙他賣萌,「美美。」

    「喲,他這是說的什麼?」裕親王福晉笑著看向一旁的婉兮問。

    婉兮面色一紅,低著頭,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回福晉的話,這孩子平日跟他阿瑪親近,說是漂亮的人都是美美。」

    裕親王福晉一聽,不由地拿著帕子掩嘴笑了起來,眼裡的寒意也因著這一笑消失了大半,「哎喲,這倒是真像胤禟會說的話,一張嘴盡會哄人。」說罷,從身上摘下一個精緻的玉佩遞到弘旻的手裡,「拿著玩吧!也出來這麼久了,該回去了。」

    「這……」婉兮看著弘旻手裡的玉佩,不由有些猶豫地看向胤禟,見他微微點頭,這才行禮道:「謝福晉。」

    裕親王福晉瞧著婉兮規規矩矩的模樣,面上不顯,心裡卻十分滿意婉兮的行事。

    這人最怕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剛得點好處就顯擺,則上個臺階就看不起人。這種人一般出現得快,消失的也快,當然也有那運道好的,持續時間長了那麼一些,但是下場通常都不好。

    「胤禟,你這側福晉不錯。」裕親王福晉並不是第一次見婉兮,之前不管是生弘旻還是生弘昭他們,滿月抓周不說次次都見,卻也有個大致印象,只是到了她現在這個地位,真心少有人能讓她主動接近和討好,所以一直沒什麼接觸。這次陰差陽地遇上,裕親王福晉到是對婉兮生出了幾分好感。

    「窩克誇獎了,日後還得窩克多幫著照看,她這性子太綿軟,沒人看著總吃虧。」胤禟嘴上嫌棄,話裡話外卻處維護。

    裕親王福晉聽了胤禟的話,心裡一驚,再看向婉兮的目光裡不由地帶了幾分審視。

    這愛新覺羅家每代都會出情種,聖上不是,她家王爺不是,常寧也不是,她還以為情種到先帝這一代就結束了,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裕親王福晉這麼說也就是答應了。

    胤禟感激地拱拱手,在攙著裕親王府福晉回去的路上,他對著聽雨使了個眼色,隨後領著裕親王福晉過來的小太監便被拉了下去。

    這看似鬧劇一般的場面,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眼下胤禟的舉動著實不以為奇,就連裕親王福晉都覺得應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切都要去的時候,只有胤禟知道,一出好戲立馬就要上演了。

    回宮宴的半道上,聽到一陣吵鬧聲,胤禟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不露分毫,甚至不主動提及去看,一副護著妻兒的好男人形象,惹得在場的命婦都直感歎婉兮的好命。

    這女人一生求得是什麼,還不是求個對自己好的如意郎君。

    「走,既然來了,咱們也去看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裕親王福晉心裡堵著一口氣,無處發洩,眼下真出了事,她不湊湊熱鬧,豈不是很對不起那算計她的人。

    婉兮跟在後面,雖然不清楚到底發了什麼事,不過聯想到胤禟說的一出好戲,她也不禁生出一絲興致來。

    今夜的鬧劇從德妃的設局開始,不管成與不成,婉兮都把這個賬給記下了。

    幾人跟在裕親王福晉的身後,轉過回廊來到聲音處,看著胤禎一臉狼狽地被裕親王福晉堵個正著的場面,婉兮不禁地有種想要抑天大笑的衝動。

    都說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上一世,董鄂氏無端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回來了,董鄂氏等人都將一一得到報應;這一世德妃無端算計於她,卻不想她遇上了兒時的玩伴不說,胤禟也及時趕了過來,讓她倖免於難,反而是她的兒子出事被人逮了正著,顏面盡失……哈哈哈……說這是德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不為過。

    胤禟冷眼看著胤禎狼狽的模樣,再看婉兮眼裡滿是笑意的模樣,就知道這樣的安排很合她的心意。

    今日這一出好戲,還指不定是誰算計誰呢!

    瞧著,即將大婚的十四阿哥在宮宴之上收用宮女不說,還被人逮了個正著,這事看著不算什麼,可卻是實實在在地打了康熙的臉。這事若是平常,依著康熙的性子,肯定會私下裡處置,絕不會鬧出來,可胤禟心裡清楚有心中憋氣的裕親王福晉和差點中招的雅爾江阿在,這事再小也能鬧大,到時倒楣的到底是誰,可想而知。

    「這是怎麼回事!」裕親王福晉盯著胤禎,語氣不善地問道。

    「這……」胤禎看著堵在門口的裕親王福晉等人,也是滿頭大汗,神情慌張,特別是在看到站在裕親王福晉身的胤禟和婉兮時,他腦子裡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德妃的計畫,若說八福晉只道一個大概,那麼胤禎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甚至這個計畫裡不少陰招都是胤禎提出來的,比如雅爾江阿就是他提議的人選,目的只在於雅爾江阿前不久曾對他出言不遜,以至於他記恨到現在。

    誰知,婉兮和雅爾江阿沒有被算計到,反而是他自己,明明只是出來醒醒酒的,結果卻遇上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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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面對胤禎的不知所措,一向不奉行落井下石的婉兮竟隱隱有些快意,十四阿哥母子倆還真不是東西,心胸狹窄,行事陰毒,自認為高貴,暗地裡卻總幹些下三爛的事。

    婉兮並不反對別人用手段,弱肉強食這一點她還是明白,可是像德妃他們這樣要了別人的命,還想著別人不還手的,她還真是一次見。

    之前若不是遇見雅爾江阿,不是胤禟及時趕到,她還不知是生是死,而現在胤禎被人算計了,卻露出一副天下人都對不起他的模樣,真心可笑。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裕親王福晉看著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的胤禎,耐心一點一點地消失,簡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要說裕親王福晉,那也不是個喜歡管事的性子,偏偏有人要拿她當槍使,她若不攪渾這灘水,又如何能弄清這算計她的人是誰?

    愛新覺羅家的爺們心眼不大,這愛新覺羅家的媳婦的心眼,也不一定能大到哪裡去,但不越及底線還好,一旦越過底線,他們肯定是要還回去的。

    胤禎見這事躲不過去,不由地瞪向一旁的太監,以眼神示意他別亂說話,而此舉看在裕親王福晉的眼裡,卻覺得他無比放肆,根本就沒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裡。

    「十四阿哥好大的威風,難怪在宮宴上就敢放肆,現在瞧著,倒是本福晉太小看你了。」裕親王福晉冷哼一聲,看向胤禎的目光顯得相當地不善。

    胤禎如今還只是一個光頭阿哥,即便是皇子,這身份上也比不過裕親王福晉,而且對方輩份也高,他就算囂張,也懂得進退。

    「窩克恕罪,爺……我這只是著急,原本只是想出來醒醒酒的,誰知……」胤禎看著冷著一張臉的裕親王福晉,心裡著急,嘴上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說起這個事,胤禎是真覺得冤,而且到現在,連他自己都還沒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胤禟聞言,心中一陣冷笑,若不是礙著康熙,就德妃和胤禎的所作所為,胤禟怎麼可能只是讓胤禎丟丟臉,依他的性子,肯定得要這母子倆的命。

    「行了,進去看看。」裕親王福晉掃了胤禎一眼,抬腳往前,就想進去。

    「窩克……」胤禎伸手攔著裕親王福晉,面上閃過一絲急迫。

    「怎麼?可是有什麼不能看的嗎?」

    「這……」胤禎心裡一陣懊惱,在見到胤禟和婉兮時,他就知道計畫肯定是失敗了,只是他自己身陷其中,顧不上這些,原本他是指著裕親王福晉對付胤禟他們的,卻不想,最終卻鬧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胤禟瞧著胤禎這猶豫的模樣,便知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所以大步上前,越過胤禎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一具衣衫不整的宮女屍體。

    裕親王福晉和跟過來的幾個命婦瞧見這一幕,都不禁怔在當場,而婉兮更是動作迅速地將弘旻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簡直就是……」裕親王福晉原本以為只是鬧出點風流韻事,敲打敲打便是,現在瞧著卻不是這般,雖說奴才的命不值錢,但是再不值錢也是有主的。

    胤禎垂著眼瞼,心裡對於裕親王福晉的指責顯得有些不以為意,不過是死個小宮女,就是死在再多還能有他這個阿哥來得金貴。

    不得不說,宜妃安排在胤禎身邊的人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挑唆胤禎這方面還是盡心盡力的,若非如此,依著康熙的安排,這些阿哥不說很容易成才,可絕不會成為廢物。

    只是這些阿哥們的心性卻各有不同,不管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形成的,身邊的人都至關重要。這一點德妃有注意卻沒有貫徹到底,這才有了胤禎逐漸被養廢的局面。

    當然,有康熙在,宜妃也好,她安排的人也罷,都不敢做得太過,否則觸動了康熙的底線,倒楣的可就不只是胤禎了。

    「看來十四弟是覺得這事不足掛齒吧!」胤禟鳳眸微眯,語氣嘲諷地道。

    「這……」胤禎還真想回上一句『當然』,只是觸及裕親王福晉憤怒的雙眼,他這才不情不願地把話給吞了回去。

    裕親王福晉此時對胤禎的印象是真的低到谷底了,就連原本在她心中印象還算不錯的胤禩,因著他同胤禎走得近的關係,也被裕親王福晉給拉進了黑名單,這結果純粹是躺著也中槍。

    「既然這事本福晉處理不了,那就讓有資格的人來處理。」

    胤禎見裕親王福晉甩手離去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把人給惹怒了,而更讓他擔心的是裕親王福晉剛才說得話。

    有資格的人?

    在宮裡,有資格處理各項事物的還能是誰,除了康熙,誰敢稱自己的有資格。

    此時,胤禎倒是急了,可惜裕親王福晉並不買帳。

    當然,裕親王福晉也不傻,這種事情涉及皇室,能私下處理肯定不會拿到明面上來,無奈病急亂投醫的胤禎因著心急火燎的,雖然趕在了裕親王福晉他們之前回到宮宴,卻畫蛇添足地來了個不打自招。

    好在宮宴已經進入尾聲,多數大臣都已離席,剩下的多是愛新覺羅一族的人,可即便這樣,坐在上首的康熙還是黑了臉。

    大過年的就被自己的兒子觸了黴頭,他要是能高興得起來才有鬼。

    德妃對於康熙瞭解甚深,只要給她時間,她早晚會哄回康熙的信任,贏得他的寵愛。只是近來,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事事不順。先前她瞧見雅爾江阿回來,臉上的表情都未見一絲慌亂,而現在當婉兮安然無恙地同胤禟父子一起出現在宮宴大廳時,她臉上那從容的表情就再也掛不住了,何況下方還跪著神情狼狽的胤禎。

    若僅只是計畫失敗,德妃也僅僅只是覺得可惜,可涉及胤禎,德妃便再也坐不住了,一顆心跟落到油鍋裡一般,疼痛難忍又無力抗拒這種煎熬。明明依她的安排,被揭發出來的應該是婉兮和雅爾江阿。

    依著德妃的想法,即便發生這種醜事,依著雅爾江阿的身份,康熙至多就是斥責,不會大動干戈,如此,她即達到了教訓雅爾江阿的目的,又會把簡親王一脈得罪太深,至於婉兮,她的身份註定她不能繼續活下去。

    如此,只要婉兮死了,德妃敢保證九阿哥一定會一蹶不振,至於得太后和康熙喜歡的弘旻他們,沒有額娘的維護,阿瑪又頹廢下去,到時只要她稍加安排,她還就不信他們幾個小孩子在後院的傾軋中能安然無恙活下去。

    誰知她的苦心安排並沒有起到作用,雅爾江阿沒事,婉兮亦沒事沒事,反而是胤禎在這個關頭出了事。

    「行了,此事稍後再議。」康熙看著跪在下方的胤禎,聲音清冷,面無表情,內心卻對他無比的失望。

    胤禟揚著一絲冷笑,目光淡淡地掃過德妃努力隱忍的模樣,心裡一陣快意。若不是場合不對,他怕是要抑天大笑。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自己幹了心塞,別人幹了,他看著心裡痛快。

    「皇阿瑪……」感覺到康熙冷淡的態度,胤禎不由地叫了一聲。

    「朕說行了。」康熙打斷胤禎的話,明顯是不想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提這樣的事。

    雖然裕親王福晉沒有開口,胤禎本人也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康熙是什麼人,沒老都成精了,何況現在老了,自然是精得不能再精了,這事他不說一眼就看出,卻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皇上息恕。」

    「朕無事。」面對犯事的兒子,康熙可以耍臉色,可面對被牽連的宗室皇親,康熙心裡愧疚,自然是不可能擺臉色的。

    太子等人見狀,嘴上安慰,心裡莫不是想看胤禎的笑話。但凡成為對手的,即便是親兄弟,那也是能互相算計的,何況現在他們只是想著推波助瀾,看看笑話。

    出了這種事,整個宮宴可謂是虎頭蛇尾,結束得不聲不響,但是胤禎的事情明面上沒人提,私下裡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若不是這婚是康熙親賜的,完顏家都想退婚了,畢竟他們完顏家的姑娘近年來,可以說是炙手可熱,而胤禎即便是皇子阿哥,可就近年來發生系列事情,無不在預示著德妃,甚至是胤禎本人都在走下跛路。

    再有這出,誰能保證這胤禎未來還有沒有前途?

    胤禟也沒有想到他憤怒中的安排還會帶來這種意想不到的好處,雖說康熙還沒有處理此事,但是他相信依著康熙的性子,這事肯定得徹查,再有此事涉及裕親王府和簡親王府,不管康熙心裡怎麼想,不說胤禎,就說德妃,怕是也要吃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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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隔閡

    從宮裡出來,胤禟帶著婉兮和弘旻告別裕親王夫婦和簡親王父子後,便在宮門口和胤禛他們匯合。

    今天的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不要說胤禟,就是胤禛他們也覺得心驚。

    德妃的陰狠毒辣,他們還是有所瞭解的,卻不想德妃膽大包天,竟然在宮宴上動手,要知道這可是一年之中最重個宴會,不說他們,就是康熙也無比重視。可就這樣的場合,德妃給他們玩了一手出其不意。

    在脫險這一點上,胤禟對八福晉還是真有點感謝的,只是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的感謝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慶倖。

    相比胤俄的大大咧咧,胤禛卻不能像胤俄那般,認為事情過了就沒事了。

    可以說,胤禟會惹上這事,主要還是因為他,若不是江南一行,他未必會和胤禟走到一起,甚至兩還會隨著局勢的發展變成生死仇敵。但江南一行後,一切都有了改變,胤禟同胤禩分道揚鑣,退出奪嫡的圈子,不,不是退出,而是由明轉暗,開始支持他。

    這事雖然是你情我願,可終究是摻著情份的,甚至因著他的關係,德妃一度將對他的成見統統轉到了胤禟和婉兮的身上,「九弟,今天這事……」

    「四哥,今天這事與你無關。」胤禛一開口,胤禟就知道要說什麼,所以一張嘴,他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德妃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她的野心,與胤禛無關。

    「好。」胤禛也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解釋的好時機,而且就這人來人往的,的確也不方便。

    接回弘昭和雅利奇,胤禟這才領著董鄂氏等一干女眷上了馬車,董鄂氏倒是有話要問,可惜胤禟並不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剛成親那會兒,胤禟倒是啥事都不瞞著董鄂氏,可惜當時的董鄂氏還沒轉過彎,整個一個大小姐脾氣,因著胤禟沒順著她的心意,還鬧了幾次,把胤禟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等她想明白,胤禟也就沒有那個跟她深入交流的想法了。

    之後種種,不提婉兮,就說魏氏、劉佳氏,抓住這種空檔,怎麼可能還讓董鄂氏有得意的時候。

    後院的女人,沒權就得有寵,沒寵就得有權,否則這日子可不好過。董鄂氏有權,再有寵,這後院誰願意,在這種種原因之下,直到婉兮進院,董鄂氏都沒能再贏得胤禟的信任和歡心。如此,才讓婉兮有發展的機會。

    回到府裡,胤禟直接交代一聲,便帶著婉兮和幾個孩子回了清漪院,胤禟知道婉兮表面平靜,心裡肯定不得安寧,這一點從她略微顫抖的手上就能感覺到。

    「行了,你們將兩位小阿哥和小格格帶回去好好安置。」胤禟在進大廳的瞬間,直接將弘旻他們交給了高嬤嬤她們。

    今天的事情不說跟進宮的人個個都清楚,卻也能從胤禟他們的態度和緊張的氣氛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所以胤禟一開口,她們便順從地帶著弘旻他們出去了。

    婉兮跟在胤禟身後,這一路上她都沒怎麼說話,別看她面上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卻是真的害怕了。

    她心裡很清楚,若遇上的不是雅爾江阿,胤禟他們來得又晚,她肯定會用那根釵子殺了那個男人再自盡,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沒事,那倒楣的肯定會是德妃母子。

    進了內室,婉兮上前兩步撲進胤禟的懷裡,面上強裝出來的堅強,此時瞬間瓦解了,那種後怕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還差一點點,她就見不到他了,也見不到孩子們了。

    「爺,妾身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和孩子們了。」抱著胤禟,婉兮聲音顫抖地道。

    胤禟抱著她身子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原本還算平穩的呼吸因著她的話變得微微有些急促,若說之前胤禟還計較於她不肯對自己敞開心扉的話,那麼現在他想要的僅僅只是她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呆在他身邊。

    「不會的,有爺在,爺就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胤禟此時的話堅定而虔誠,猶如誓言一般斬釘截鐵。

    「爺怎麼會知道德妃設局的?」兩人靜靜地抱在一起,良久之後,婉兮的心情稍稍平復一些,這才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八福晉說的,說這是她還給爺的。不管她是還那一次,爺都接下了,至於那些謠言,在跟八哥談過後,爺就讓人停手了,至於後續如何處理,端看他們自己的本事。」胤禟雙眼微眯,心裡對於八福晉他們的感覺卻是越來越複雜了。

    近不得,遠不得,真是……

    婉兮了然地點點頭,對於胤禟複雜的感覺她是有些瞭解的,畢竟上一世,胤禟為了這對夫妻,可是連命都沒了,而現在,即便脫離了他們的隊伍,可曾經有過的感情,卻不是輕易能夠抹去的。

    「爺,別離開我,也別放棄我……」婉兮偎在胤禟的懷裡,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似想坦承,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會放棄的,爺會一直等著你開口的。」直到這一刻,不管是婉兮也好,胤禟也罷,都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了自己對對方的感情有多重要。

    即便婉兮還沒有坦白,可是胤禟相信她遲早會對自己開口的。

    這一夜,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相較於平日裡的激情,這個時候的他們卻是更加貼近彼此的心。

    大年三十的晚上,鬧了這麼一出,這個年對於很多人來說都過得十分糟心,而且為了弄清楚這件事,可謂是各方雲動。

    自打宮裡的人離開後,康熙黑著一張臉,派出暗衛收集消息,若只是平時他肯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這事過去,而現在不管是為了自己的臉面,還是安撫簡親王他們,他都得先把事情給查清楚。

    胤禎的事情看似突兀,但是涉及簡親王和裕親王,說裡面沒有貓膩,誰能相信。

    而就在康熙讓人去查的時候,永和宮裡的德妃卻處於一種非常焦躁的狀態之中。

    這次的事情,她的安排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但是要說沒有絲毫痕跡,這話要是在烏雅家還在時,她肯定不會有絲毫擔心,但是現在她卻十分清楚,康熙不查就罷,一旦查下去,她也難保自己這次還能安然過關。

    「安嬤嬤,讓咱們的人見機行事,能抹掉的統統抹掉,不能抹掉的,找好替死鬼,務必將損失降到最低,最好是不要牽扯到永和宮。」德妃此時也顧不得胤禎了,她要做的就是先將自己摘出來。

    若是從前,德妃定然不會放任胤禎不管,但是現在的局勢太過緊張,她能做的僅僅只是先保住自己。

    「可是,娘娘,這人……」安嬤嬤欲言又止,這次的計畫用得可都不是一般人,真要捨棄,風險怕是不小。

    「安嬤嬤,事情的情況就是本宮已經沒得選擇了,本宮若是敗了,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反之,只要本宮穩坐於德妃之位,他們為了本宮而死,本宮又怎麼會虧待他們的家人。」德妃聲音冷凝,語氣霸道,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安嬤嬤見狀,便知再說什麼都沒有了,只是她並不認為捨棄了那些人就能保住這個秘密,畢竟為了這事,動用的人太多了。

    正說著,玉嬈從外面走了進來,還未開口,就見胤禎跟在她身後跑了過來,神情急迫,眼裡還帶著一絲戾氣。

    「母妃,你一定要為兒子做主,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算計兒子。」

    「胤禎,稍安勿躁,這事母妃自有安排。」德妃思及自己的安排,朝著安嬤嬤使了個眼色,見她出去,這才拉著胤禎的手到一旁坐下,柔聲道:「胤禎,目前的局勢緊張,你皇阿瑪一旦插手,怕是不能善了。」

    「那便不善了。」胤禎一臉冷笑地撇嘴道:「爺豈是這麼好算計的,到時真查出來,先不提皇阿瑪何處置,爺事後還是會想法還去的。」

    「胤禎,現在麻煩的不是你的事,而是裕親王福晉他們不依不撓的關係,一旦你皇阿瑪想到母妃算計完顏氏的事,母妃怕是很難再脫身。」德妃苦口婆心,就是想讓胤禎分出一個輕重緩急來。

    胤禎的事情已經發生,不管是誰算計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查出來動手的人,也不能減輕胤禎的錯,如此,還不如先將她做的事情給掩蓋掉。

    胤禎早就被養浮了,德妃沒有發現也僅只是因為她關注的地方不對。

    「母妃的意思是要兒子硬生地咽下這口氣?」胤禎聞言,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德妃道。

    「不,母妃的意思是先躲過皇上的追查再說。」德妃見胤禎這樣,不由地繼續安撫他道。

    「哼!母妃這話怕是白說了。行,母妃不幫爺,那爺自己去查。」胤禎冷哼一聲,不待德妃開口,便起身沖了出去。

    「胤禎,胤禎……」德妃一臉焦急地叫著,可惜胤禎卻沒有回頭。

    這場面看著只是母子倆口角,可讓德妃沒有想到的是胤禎從此對她有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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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選擇

    這皇宮之中,雖然康熙就是主人,但是這個地方並非是主人就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

    宮宴之上的事情,雖然胤禟有算計胤禎,手段卻十分隱晦,不過就是指使宮女引誘胤禎,若這個宮女還活著,胤禟怕是還得費上一番功夫打點。眼下那宮女被胤禎給了結,反而讓線索直接斷在這裡了,以至於康熙派出的暗衛沒能查出胤禟設計胤禎的事情,而將德妃算計婉兮和弘旻他們的事情給查了出來。

    有了這事,即便德妃已經想法掃清之前留的蛛絲馬跡,可惜她再快也沒有康熙快,她再有能力也沒有康熙來得有能力。

    如此,就算暗衛呈到康熙手中的摺子上寫得不是全部,卻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這樣簡親王和裕親王為何會扯著除夕當天的事情不放也就順勢查清了,兩方都是被德妃算計的人,至於胤禎直接被定了一個喝酒誤事的罪名不說,手裡還憑白添了一條人命,得了一個心狠手辣,荒誕不羈的名聲。

    康熙越看眼中的戾氣就越重,因著之前的種種,康熙對德妃的意見就越來越重,沒有動她除了顧念一絲舊情,主要還是因為兩個兒子。但是康熙對德妃的耐心和舊情卻被磨得差不多了。他本以為自己之前的種種舉動就算沒有讓德妃有改過向善的想法,最起也會有所忌憚,但是眼下看來,一切都只是他想得太過理所然了。

    胤禛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她又扯上胤禟,不僅如此,宗室之中,裕親王和簡親王也一併拉了進來,她這樣子說是一網打盡也不儘然。

    裕親王作為康熙的哥哥,先不提兄弟倆之的感情有多真,但是明面上,康熙對於作為兄長的裕親王還是相當倚重的,至於簡親王,作為愛新覺羅家的族長,許可權也不小。如今,德妃一下子就得罪兩家,康熙若是沒有情緒,這才是最奇怪的。

    之前康熙冷著德妃便行,但是現在他很確定德妃這是有恃無恐,若這次不讓她知道什麼叫疼,什麼叫教訓,想必依著德妃的性子,怕是會惹來更大的亂子。

    胤禟時刻關注著宮裡的消息,雖然因著德妃的事情,宮裡瞬間風聲鶴唳,但胤禟安排的人早就在宮裡紮了根,且多為死士,輕易不會被人收買,況且就算這些人不能用,還有宜妃,只要宜妃還得寵還是四妃之一,那麼這宮裡的消息,大多都瞞不了她。

    眼下德妃的處境微妙,可胤禟知道依著康熙的性子,肯定會有安排,只是不知道這個安排是近期的,還是需要等待的。若是前者,胤禟必定要想法滅掉德妃的復仇之力,即便做不到,他也得先讓德妃感覺到疼,疼得她不敢向婉兮和孩子伸手。

    若一次不行,再來第二次,第二次不行,那還有第三次,他就不信他全力以赴還不能讓德妃知曉厲害。

    大年初二,胤俄聽到風聲,心裡就跟貓抓一般,難受的慌,最後為了確定其事,特地邀請胤禟和胤禛一起到府裡喝酒。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們也是一知半解,特別是胤俄,只顧著看胤禎的笑話,倒是忘了胤禟將弘昭們交給他的初衷了。

    現在聽到風聲,再加上一些小道消息,不管是真還是假,有一點他還是能確定的,那就是那天晚上胤禟他們差點就中招了。

    「九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十四這是?」胤俄將酒宴安排在自己的書房,眼下一見胤禟過來,立馬上前,連連發問。

    他的確歡喜於看到胤禎倒楣,可是事關胤禟他們的安危,他自然是要先行關注胤禟他們的安危了。

    「還能是什麼?德妃娘娘賊心不死,設局想要害婉兮和弘旻,只要他們有一個中招,她就算是成功了。」將杯裡的酒一口飲盡,一提及此事,胤禟就不由地咬牙。

    這件事就像胤禟心中的一個禁忌,輕易碰不得,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每每提及,他依舊感覺有些心驚膽戰。

    胤禛和胤俄心中都有猜測,卻不怎麼確定,現在聽胤禟這麼一說,兩人的面色都不由地一變,他們也沒有想到德妃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選在宮宴上動手,難怪那天的氣氛如此緊張。

    原本以為只是為了胤禎穢亂宮闈的事情,現在看來,反而是德妃此次出手牽扯太多了,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沒事吧!?」胤俄一臉擔心地問。

    「沒事。雖然逃過一劫,婉兮卻因此而病了,就是弘旻也嚇著了,這筆賬爺遲早是要跟他們算的。」胤禟一想到昨天早上一起來,看到婉兮燒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出門又看弘旻小心翼翼的樣子,胤禟那一瞬間恨不能沖到宮裡把德妃給除了。

    那個該死的老妖婦。

    胤禛看著不斷灌酒的胤禟,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一直知道德妃不是什麼好人,卻有想到她的手段如此陰毒,還差一點……長歎一口氣,胤禛心裡慶倖這事沒成,否則就算這事跟他無關,他怕是也要去胤禟這個兄弟了。

    「九弟,這事……」胤禛張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四哥,若你還把我當成兄弟,這事你就不要參與,這不是你的責任,這是我同德妃和老十四之間的賬,我們自己會算。」胤禟大手一揮,一臉認真地道。

    若胤禛一定要將自己和德妃、老十四放在一起,那他只能說這筆爛帳他們永遠都算不清楚,因為他們之間隔著一個胤禛。但是胤禛不插手的話,他們之間就毫無顧忌,是死是活端看各人本事。

    胤禛一陣沉默,猛地灌了自己幾杯酒後,才咬牙道:「九弟,你說的對,這件事不該爺來管。」

    作為人子,他該盡的責任都盡了,沒道理因著內心那一份求而不得的渴望永遠把自己跟他們綁在一起,要知道,德妃但凡有半點顧及他的地方,她就不會向婉兮和弘旻下手。很顯然,德妃心裡從來就沒有他的位置,她也從來都沒在乎他的感受。

    「既然四哥說了,那弟弟也給你一句准話,看在四哥的面上,只要情況允許,爺會給他們留條命的。」胤禟面無表情地道。

    「九弟,這是四哥欠你的。」胤禛聞言,一陣感激。

    只要人還活著就好,至於其他,胤禛表示沒有關係,也許沒了權勢和寵愛,生活可以變得更安穩一點。

    胤禟沒有說話,心裡卻自有一番計較,他要支持胤禛上位的話,定然不能讓他心裡留有疙瘩,所以適當地留手也是為了以後,而且誰說活著就一定比死了好,有句話不是叫生不如死麼?那他就想法了讓德妃和老十四都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感覺。

    「說什麼欠不欠,這事又不是四哥的意思。」胤俄擺擺手,很顯然並不喜歡胤禛這種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扯的做法。

    「老十說得對,這事不是四哥的錯,所以也同四哥無關。」胤禟這話說得實在,雖說心裡不是一點疙瘩沒有,可他清楚,自己這種情緒完全就是遷怒,「事已至此,四哥也不要太在意。」

    「對,這事就此揭過。」胤俄笑著打了個圓場,轉頭的瞬間正準備安撫胤禟兩句,誰知轉頭的瞬間就看到胤禟脖頸上的一條抓痕,為了緩和氣氛,他不由地出言取笑道:「九哥,你這脖子是怎麼回事,大過年的背著小九嫂偷吃,被逮到了,所以……」

    胤禟對著胤俄揮揮拳頭,一臉不屑地道:「你以為誰都跟你府裡那些沒規矩女人一樣,動不動就伸爪子。爺和婉兮感情好著呢!」

    「那九哥你這傷是……」胤俄不在乎胤禟的揶揄,繼續追問,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樣。

    「弘旻撓的,婉兮生病,不讓他過來他氣極了就給了爺一下。」胤禟提及弘旻時,眼裡都是笑意,顯然對於弘旻的孝心很滿意。

    「是了,四哥,怎麼沒把弘暉和弘昀帶過來?」胤俄撓了撓後腦勺問。

    胤禛想著烏拉那拉氏和李氏對兩個兒子的黏糊勁,皺著眉頭道:「弘暉他們被你四嫂她們拘在身邊,大過年的,爺也不想違了她們的心意。」

    胤俄聞言,也不在多說,便轉了話題,說起八福晉流言引發的後續事情,「那就算了。倒是八哥府裡,現在可熱鬧了。」

    「老八?他府裡又出什麼事了?」胤禛一向喜好辦實事,對於流言蜚語什麼的,只要不涉及他自己,他基本不怎麼關注,何況這兩天就府裡各種事情就已經鬧得他頭疼了,他自然不可能去關注別人府裡的事情了,即便他的貝勒府跟八阿哥府只隔一條街。

    「還能是麼事?之前外面都傳八嫂善妒,斷了八哥子嗣香火,誰知這兩天流言稍稍降了溫,便曝出八哥後院有兩個侍妾身懷有孕,肚子鼓起來了,這事看似打了外人的臉,實際上卻是讓八哥頭疼了啊!」胤俄跟了胤禩那麼多年,對於胤禩和八福晉之間的那點事,他不說一清二楚,也知道一個大概,對於胤禩這種置子嗣於不顧的態度胤俄很是不屑。

    有本事別睡啊!

    「既然有了子嗣,八弟便該將人護好了才是。」胤禛在這一點上的觀點還是和胤俄相符的。

    兩人對於子嗣都很是看重,後院的女人怎麼爭,怎麼鬥都可以,前提是不要涉及子嗣。

    胤禟沒說話,這事說來還跟他有關,八福晉宮宴之上給他提醒,他投挑報李,不再讓人鼓動別人傳播八福晉的謠言,更將護著兩個侍妾的人給撤了,本以為這是還了人情,卻忘了比之那些謠言,兩個懷孕的侍妾給八福晉的打擊更大。

    這事說起來也是陰差陽錯,就不知道這一次他那位猶如正人君子一般的好八哥會怎麼選擇了,是任由這兩個孩子被打掉,還是護著他們順利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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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不信任

    八福晉簡直不敢相信這大過年的,府裡發生的第一件大事居然就是這般戳她心窩子的事。

    之前謠言不斷,引得大家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她可謂是站在風口浪尖之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甚至因此向胤禟低頭,暗地裡擺了德妃一道。眼瞧著謠言引起的風波就要過去了,偏偏現實又給了她一記重拳,打得她久久回不了神。

    這後院的女人,只要是進府的她都讓人灌了絕子湯的,這麼多年沒出過差錯,偏偏這兩個新進府的,不僅懷上了,保住了,還鬧得人盡皆知,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說,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府裡的大夫都是幹什麼吃的,有沒有孕診不出來嗎?」八福晉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整個人猶如被激怒的母獅,隨時都可能撲上去,把人撕個粉碎。

    「福晉恕罪。」兩個侍妾的月份都不小了,現在挺著個大肚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求饒,看著端是可憐。

    胤禩坐在一旁,手裡端著茶盞,托著茶盞的手指微微用力,心情顯得十分地壓抑。

    以前後院裡的女人沒懷上孩子,也沒有人鬧到他的面前來,他就算想要孩子,也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這些人身上,更不會為了她們去得罪八福晉,而現在這兩個懷孕的侍妾挺著大肚子出現在他面前,給了他最直觀的感受。

    若是後院裡都沒有孩子,胤禩肯定還會為了大業,為了岳樂殘部勢力的支持繼續縱著八福晉,但是時間越長,子嗣問題帶給他的影響就越大,不說皇阿瑪,就說太子等人,可沒少拿這事戳他的肺管子,每他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而此時此刻,兩個孩子雖然還有出生,但是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好似他一伸手,就能感受他們一般。

    這種感覺太過真實也太誘惑人了。

    「都起來吧!」咬了咬牙,胤禩最終還是開口了。

    「謝主子爺,謝福晉。」兩個侍妾一臉的欣喜,臉上都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倖。

    不是後院的女人很難瞭解後院的殘酷,像她們這種身份低微的侍妾,別說進府之前要被人灌絕子湯,就是懷孕之後,硬生生地被人把孩子打下來的也是不是沒有。她們兩人同一時間進府,承寵次數有限,又一前一後地有孕,兩人互相依靠,一路走到現在也十分地不容易。

    再者,在宮院的這些日子,八福晉雖然不怎麼苛扣她們的用度,但是沒有希望的女人就是坐擁金山銀山也不會覺得快活,所以兩人發現有孕之後,一直小心翼翼的,本想著瞞天過海,誰知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從進來這間屋子,兩人的神經就一直繃得緊緊的,生怕八福晉一個不對就直接讓人給她們灌打胎藥,現在瞧著,事情似有轉機。

    相較兩人的喜悅,八福晉的臉色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原本她還為難要怎麼處理這件事,現在看來胤禩倒是先行有了決斷。

    「爺這是想留下吧!」心如死灰,八福晉此時就好似被抽掉了精氣一般,神情顯得十分地頹廢。

    昔日的誓言還猶然在耳,現實卻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女人先于她而生下胤禩的孩子,這種感覺就像鈍刀子割肉,不會死,卻會持續不斷地痛。

    「福晉若是……」胤禩轉著手中的扳指,有些口不對心地張了張嘴。

    八福晉的心思都在胤禩身上,他的一舉一動她都瞭解,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原本這兩個女人只是刺她的眼,而他卻拿著刀子在戳她的心。

    若胤禩還是一如從前那般信任於她,這兩個侍妾她未必不肯放過,可是現在他卻為了兩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跟她耍心眼,這種感覺就連八福晉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算了,爺的意思我明白,那此事我就不插手了,爺看著安排吧!」八福晉說罷,起身往內室走去,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他們了。

    胤禩看著不同於從前的八福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心裡清楚良好的夫妻關係才是他堅實的後盾之一,但是只要想到平日裡因著子嗣的關係總是被對頭的太子等人嘲笑諷刺,他原本有些鬆動的心立馬又變得堅定起來了。

    按說八福晉和他的身體都很好,要孩子應該不是難事,可事實就是他們一直都沒有孩子。這事他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盼著能有一個孩子。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想再推辭了。

    不管這兩個孩子是男還是女,能有一個好的開頭,至少不會再有人拿八福晉的名聲說事,他也不用再煩惱怎麼處理之前的謠言帶來的種種影響。

    「林成,把她們安排到爺的莊子上去,需要什麼派人來說一聲便是。」胤禩想了想,最終這樣吩咐道。

    「嗻。」林成應聲行禮,隨後領著兩個侍妾往外走去。

    胤禩看著們離開的背影,起身的瞬間往內室走去,他這麼安排雖然有防著八福晉的意思,卻不想八福晉為此而留下疙瘩。

    八福晉躺在繡床上,整個人懵懵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不明白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福晉……」胤禩看著背對著自己躺著的八福晉,見她周身繚繞著一絲寂寥,心裡也不禁有些心軟了,「你這是何苦呢?」

    若是不願他就算心裡不痛快也會忍下,可是現在這樣,他反而覺得更加愧疚了。

    八福晉聽著耳邊這溫潤的男聲,以往覺得溫柔、動人心腸,現在卻覺得冰冷,讓人難受異常。

    「爺什麼都不必說了,這事也是你我的命數。」八福晉說這話時,不由地縮了縮身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冰冷的身子變得暖和一點。

    「你……」胤禩看著往日事事都依著自己的八福晉連轉身看自己一眼都不曾,也不禁生出一絲難堪來。可平日早已習慣用笑容去面對一切的他,私下裡可以放縱自己,明面上卻做不到這一點嬤,最終只能拂袖而去。

    喜嬤嬤因著才到八福晉身邊沒多久,有很多話都不好開口,但是因著她是寧嬤嬤選出來的人,還是很得八福晉青睞的。

    「福晉,您這是何苦呢?」喜嬤嬤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湊上去勸了一句。

    「嬤嬤,你也不必說了,有些事能忍,而有些事卻容不得一點沙子。」八福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決絕,她能忍下後院的那些女人,就能忍下有別的女人生下胤禩的孩子,但是最讓她不能容忍的卻是胤禩的不信任。

    這一室之隔,胤禩說得那些話她如何聽不到,這明顯就是在防著她,可他卻忘了,依她郭絡羅氏的驕傲,但凡開口就不可能去那她偷偷摸摸算計人的事,否則以她的脾氣,她根本不用跟胤禩玩什麼心眼,直接當場將那兩個侍妾給處理掉,他又能奈她何?

    她傷心的是他的不信任。

    「福晉,這兩口子之間,低頭的從來都是女子,八爺此舉也只是急了。」喜嬤嬤雖然是女子,但是時勢卻是站在男人這一邊的,再者就胤禩的表現,大部分的男子還真比不上他,這才有了喜嬤嬤的勸慰。

    「嬤嬤不必勸我,有些事得我自己想通才是。」長歎了一口氣,八福晉淡淡地說了一句,又道:「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喜嬤嬤知道,現在她就是說得再多,八福晉也聽不進去,與其惹怒她,還不如去找寧嬤嬤討個主意。

    八福晉卻不知道她們的打算,此的她整個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翌日一早,等喜嬤嬤她們再進屋時,才發現八福晉整個人都燒得迷迷糊糊的,早就不醒人世了。

    算上婉兮,這才開年,就已經病了兩人,不,應該說是病了三位了,董鄂氏的病可是一直沒有好,她強撐著身子參加完宮宴回來的當天晚上就又病了,只是礙於胤禟,才沒有聲張。

    「側福晉,該喝藥了。」聽竹端著藥侍候倚靠在床邊的婉兮喝藥。

    「不要,好苦。」婉兮皺著秀氣的眉頭,一臉的不情願。

    除了選秀時被人算計病了一場,婉兮一直都是健康寶寶,可年三十那天,別看她一臉沒事的樣子,實際上是真的被嚇倒了。那天晚上,她纏著胤禟,兩人胡鬧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覺,卻做了一場惡夢,驚醒後出了一身冷汗,她當時也沒在意,唯恐吵醒胤禟,所以婉兮並沒有動,甚至沒有叫醒胤禟,只是稍稍往他懷裡靠靠,卻不想等到第二天一早醒來,便感覺頭疼欲裂,口乾舌燥,瞧著胤禟擔心的模樣,她這才發現自己病了。

    「側福晉,主子爺臨出門時可吩咐了,這藥您一定要喝。」聽竹看著一臉不情願卻伸出手的婉兮,覺得只有這府裡也就只有主子爺才能治得住自家側福晉了。

    婉兮聞著那藥味,還沒喝便覺得滿嘴的苦味,她倒是想使得手段把藥給倒了,可惜聽竹盯得太緊,她根本就沒有那個動手的機會,最終只能咬咬牙,一口悶了。

    聽竹好笑地送上蜜餞,看著婉兮鬆了口氣的模樣,覺得自家側福晉還跟小時候一樣,遇上吃藥這種事就耍賴,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個長不的小女孩,可愛的讓人不自覺地心軟,可為了她的健康又不得不硬起心腸。

    喝完藥,婉兮問了一下弘旻、弘昭他們的情況,得知三個孩子都不錯,唯有大一點的弘旻嚇倒了,心裡一陣心疼,隨後又問了一下胤禟,知道他被十阿哥請過去也沒多問,倒是聽說八阿哥府裡一連出了兩個孕婦,狠狠地吃了一驚。

    「兩個侍妾有孕!這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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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索取

    「兩個侍妾有孕!這可是真的?」

    聽竹見婉兮的精神不錯,也不隱瞞,點頭說道:「據說這個消息千真萬真。」

    「那這兩個有孕侍妾要怎麼處置?就八福晉的性子,怕是不會這麼容易咽下這口氣吧!」婉兮可記得清清楚楚的,上一世八福晉一生都未能有子,直到拖得不能再拖,才由皇上親賜的兩個侍妾為八阿哥生下一子一女,而現在這一切似乎提前太多,也來得太過突然了。

    「這次側福晉倒是猜錯了,八福晉還真沒把這兩個侍妾怎麼樣,相反地她將處置這兩個侍妾的事情直接交給了八阿哥,八阿哥便直接將她們安排到莊子上去了。」聽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將得來的消息一一告知婉兮。

    「啊?」婉兮這次是真的被震驚了。「八福晉也接受?」

    聽竹見婉兮一臉驚訝的模樣,不由地將收拾好的東西放到一邊,坐到一旁陪著她說道,「八福晉不接受又能如何?這事最終拿主意還是八阿哥。不過因著這件事,現在外面那些傳八福晉善妒,斷八阿哥子嗣香火的謠言都散了。」

    婉兮微微搖了搖頭道:「這謠言散與不散,八福晉怕是一點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大概是八阿哥的態度。」

    「八阿哥的態度?」聽竹聞言,一臉的疑惑。

    「對,八阿哥的態度。」婉兮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同情八福晉了,為了八阿哥她可以說是傾盡所有,而八阿哥至始至終想到都只有他的雄心壯志罷了,何曾想過八福晉這個當福晉的到底想要些什麼,「若八阿哥直接將這兩個侍妾交給八福晉處置,八福晉不一定會把她們怎麼樣,可八阿哥橫插一手,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特別是還將人到了莊子上,真是多此一舉。」

    聽竹望向婉兮,覺得自家側福晉說話越來越高深了,她有些聽不懂她的意思了。

    這兩個侍妾的處置權不是八福晉自己給八阿哥的嗎?

    怎麼就成了他在防著八福晉了?

    「側福晉這話,從何說起?」

    婉兮見聽竹一臉疑惑的表情,不由地笑道:「八福晉對八阿哥如此在乎,府裡即便有不少侍妾,卻從來沒讓後院的女人有過孕,由此可以看出八福晉的心性,也可以看出八福晉對八阿哥的在乎。八阿哥將兩個侍妾送到莊子上去,看似不想刺激八福晉,可你想想,八福晉既然把決定權交給他,那便表示不管他做麼樣的決定她都接受,可八阿哥呢,全沒有看出八福晉的用意,從這裡不難看出八阿哥對八福晉的信任,其實也很有限。」

    「啊,原來是這樣?奴婢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現在想想,還是這麼一回事。」聽竹聞言,一臉恍然大悟地道。

    婉兮見她這樣,不由地笑道:「其實八阿哥的舉動也能理解,到了他這個年紀,誰膝下沒有子女,而且我聽說宮裡,慧妃娘娘不管,但是良妃娘娘卻是相當地焦急,為此沒少找八阿哥。」

    「為什麼不找八福晉?」

    「聽竹,有的時候地位決定一切。」婉兮這一句話說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依禮,良妃的地位絕對是高於八福晉這個做媳婦的,可惜良妃出生不顯,地位低下,即便已經成為僅有的五位妃子之一(貴妃除外),也並不能她的過去。八福晉脾氣潑辣,看重名利地位,對慧妃尊重,卻看不起出身低下的良妃,這一點從頭到尾都未有改變,婆媳二人關係冷淡,少有聯繫。良妃就算有所不滿,那也只能跟八阿哥提,而不是同八福晉講。

    「這……」

    「聽竹,這世上最傷人的不是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是爭鬥,而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不相信你,防著你,甚至還打擊你。」

    「側福晉的意思是八阿哥此舉是在自作聰明,」聽竹聽了婉兮說得這些話,也覺得平日裡那般張揚的八福晉真心可憐,「難怪了,奴婢還奇怪八福晉怎麼突然就病了呢,現在看來這病也不是病得毫無預兆。」

    婉兮聞言,不由地沉默了,這種事誰又說得好。

    八阿哥此人看著溫文爾雅,待人以誠,實際上卻冷漠自私,獨斷專行,不然的話,前世的胤禟如何能落到那等進退不得的地步。

    「像八阿哥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的,我就覺得爺最好,長得好,又疼人。」婉兮說著,俏臉一紅,裹著被子就往繡床裡一滾,顯然她是說這些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聽竹聞言,一陣好笑,抬頭的瞬間,正想說話,沒想到就見胤禟站在門口,對著她揮了揮手,聽竹曲身行禮,然後順從地退了出去。

    婉兮卻沒有察覺到聽竹的離開,抱著被子的她還逕自偷笑地道:「聽竹,你說爺要是一直都這樣寵著我該有多好啊?可是我又怕自己習慣了,爺又喜歡上別人了?」婉兮的語調聽著輕鬆,實際上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擔憂。

    胤禟站在床前,看著一副小女兒嬌態的婉兮,臉上閃著一絲心疼,他真的沒有想到這無意間的一個舉動竟讓他得到了自己一直在追尋的答案。

    她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不敢信任他,怕太過放任的結果就是傷心。

    「今天爺才知道這看似聰明的不一定是真聰明,就好像爺的嬌嬌,瞧著聰明,實際上卻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小傻瓜。」胤禟突然出聲說道。

    「呀!」婉兮一驚,整個人嚇得蹦了起來,待對上胤禟含笑的雙眼時,才發現自己剛才說得那些話都被他聽去了。一時間,小臉爆紅,下一刻,她只能將臉埋在被子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胤禟看著她這嬌羞的俏模樣,嘴角微揚,依他的驕傲,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動心後而得不到回應的,好在這個小傻瓜只是害怕,不是對他沒有感情,也不是因為身份在敷衍於他。

    回想一下,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顯得那般理所當然,後來的一切又顯得那般順理成章。

    他對她好是一回事,可是他也從未想過承諾過只她一人,這也難怪她總是守著那點距離,不讓他靠近,也不讓她自己靠近他。

    「出來,爺有話要說。」

    婉兮一開始不肯,可胤禟那裡肯這樣放過她,大掌一伸,便強行將她從被子裡挖了出來,還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將她圈在懷裡。

    婉兮對著胤禟放大的俊臉,滿臉的羞澀,大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感覺,所以一對上他的目光便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不許閉眼,看著爺。」胤禟目光深幽,語氣霸道地道。

    「爺?」婉兮鬧不明白他意思,只能睜開雙眼,目光地怔怔地望著他,等他開口。

    胤禟聽著她軟糯的聲音,雙臂微微收緊,四目相對間,胤禟看著她道:「看著爺,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啊?」婉兮想著剛才她說得那些話,整張小臉不自覺地又紅了,說話也開始變得吱吱唔唔起來,「爺……那個……我……這個,還是不要了吧!」

    「乖,再說一遍,爺喜歡你理直氣壯地宣告,不喜歡你這樣把什麼事都藏在心底。」胤禟看著婉兮臉上的變化目光溫柔,言語間著一惑。

    婉兮對上胤禟的溫柔的雙眼,心裡微微有些疑惑,她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只寵她一人,「可是……」

    「沒有可是。」胤禟抬起她的下巴,雙眼正對她的眼眸。

    「那……」

    「不許磨蹭。」胤禟指尖微微用力,捏著她小巧精緻的下巴,逼著她表態。

    婉兮傻愣愣地望著胤禟,覺得他這話怎麼聽著都覺得彆扭?他這意思似乎是在告訴她,他日後只會寵她一人?

    她不會聽錯了吧!

    上一世胤禟就算寵愛於她,甚至給了她不少的特例,卻也從未像現在這樣霸道地想要一個結果,甚至正面給她一個承諾。

    胤禟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見她良久沒有回應,輕笑出聲,道:「怎麼?難道是爺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還是說爺的嬌嬌到現在都還沒能領會爺的意思。」

    「領會了領會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被捏著下巴的女人稍顯猶疑,似乎還覺得有些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沒什麼不能相信的,爺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就再說一遍。」胤禟的目光在她的小臉上巡視一圈,一字一句地說完,便靜靜地等她反應。

    婉兮見他鬆開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還有些微微發愣,眼見胤禟耐心十足的模樣,她沉默良久,才抬起眼斂對上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道:「爺要是一直都這樣寵著我就好了?爺要是永遠不會喜歡上別人就好了,這樣我就不害怕爺對我的好,更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就失去了。」說罷,婉兮眼眶一紅,淚水便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胤禟看著無聲哭泣的模樣,心裡抽抽地疼,帶著薄繭的大手撫上她的小臉,輕輕地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對,你能這般理所當然地索取,爺就敢將你想要的一切統統都給你。」胤禟看著她臉上微怔的表情,眉宇間全是志在必得的霸道,「嬌嬌可敢要。」

    婉兮神情微怔,明亮的雙眼交過一絲精光,良久,她才抬起頭看向胤禟道:「妾身敢要,可爺真的就能一直給麼?」

    依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寵愛和孩子,似乎缺得就是在這些前面加上一個永遠。

    婉兮雖然不知道胤禟為什麼會對自己動情,但是她知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即便這個機會並不可能真正給她永遠,但是絕對可以給她一份無憾的感情。

    婉兮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胤禟,毫不退讓,倔強地想要一個答案。

    胤禟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人,看著她眼裡的固執,看著她清澈的眼神裡對這份感情的執著和渴望。胤禟突地低笑出聲,俊臉上神采飛揚,俯身的瞬間吻住她水潤的紅唇,輾轉碾磨。

    「爺的嬌嬌就該像現在這般,理直氣壯地要求一切。」胤禟吻亂了她的氣息,佔據了她的心靈,至死方休,不肯放手。

    婉兮緊緊地抱著胤禟,原本清澈的雙眼裡滿是喜悅,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重活一世,她不僅護住了孩子,奪得了寵愛,報復了上一世的仇人,還佔據了胤禟的心,甚至得到了他的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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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12 00:11:26 |只看該作者
第118章:清算(一)

    從除夕開始,這皇家就各種事故不斷,董鄂氏也好,八福晉也罷,二人自打稱病之後,便少有出現在人前了,再說婉兮,雖然逃過一劫,卻也病了好些天,同前兩者的區別也就是她原本就很少出現在人前,所以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正月之後,隨著八阿哥府的兩個侍妾的出現,有關八福晉的謠言算是徹底平靜下來,宮裡太后、慧妃和良妃都派人送了賞賜,不管她們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八福晉的名聲是徹底恢復了。

    相較於這些,十四阿哥胤禎就沒這麼幸運了,雖然康熙有心壓下此事,可惜胤禎本人不夠給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來了個不打自招。當時就算人不多,卻也不少,而且魚龍混雜的,只要有一方勢力同他不和,這些就一定會傳出去。

    打臉這種事,明面上顧著兄弟情誼不能辦,私下裡太子以及諸位阿哥但凡湊到一起,都跟鬥雞似的,誰也不讓誰。

    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又怎麼會放過,特別是近兩年來,八阿哥頻出風頭,早已惹得太子等人不滿,此時就算打擊的不是八阿哥,他們也會努力拉下胤禎,阻止八阿哥繼續擴張勢力的。

    事實上若是普通的風流韻事,也不過就是讓百姓們聽個新鮮,可涉及康熙的臉面,這事再小也是大事。

    之前就說過胤禎在宮宴上的所作所為都狠狠地打了康熙的臉,現在這一切又傳得沸沸揚揚的,康熙能容忍才奇怪了。

    康熙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好,為了胤禎和德妃的事情發了好幾次脾氣,鬧得整個後宮裡的人都一副心驚膽顫,人心惶惶的樣子。

    原本康熙還以為除了胤禎的事情有些棘手,其他都是誤會,可惜越是往下查,就發現事情的內容越是驚人。

    德妃的確有辦法,否則這麼多年以來,整個後宮,這麼多身份高貴的妃子,卻任由她一個包衣出身的妃子笑傲群雄。但是去年發生的種種事情都一再消弱了德妃的勢力,以至於往日總是穩坐釣魚臺的她,現在做起事來,總是束手束腳的,難以施展開始來不說,還總是達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這次,德妃雖然反應迅速,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最恰當的調整,甚至順利避開了康熙的眼線和暗樁,可胤禟並不想讓她躲過去,所以任她安排的再隱秘,胤禟的人都會將痕跡透出去,以至於德妃裡那些本沒有參與此案卻負責掃尾的人都被抓了起來。

    這個結果於德妃而言,不下於晴天霹靂。

    事實上從宮宴之後,德妃這心就一直吊在半空中,為了避免自己被牽涉其中,也為了保護她手裡的剩餘勢力,她這些天可沒少動作,甚至還為此委屈了她的老十四,可是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做了這麼多,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康熙心裡總想著給德妃留一絲餘地,可惜此事涉及裕親王福晉和簡親王世子,兩方都是康熙需要仰仗的人,如此也就容不得康熙徇私了。

    只是因著過年的關係,一切就這樣僵著,康熙不提,其他人便不問,默契地等到過完年之後,才將這一切提上案程。

    有句老話說得好,拔出蘿蔔帶出泥,德妃有本事脫身不假,可惜明裡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拖後腿,暗地裡又有胤禟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縱她有三頭六臂,這個時候,她不栽誰栽。

    當德妃被人請到乾清宮時,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栽了。不同於從前的種種,那個時候的她因著得聖心,即便事情真是她做的,只要康熙相信不是她做的,或者說康熙願意護著她,那她便立於不敗之地。

    正是因為這個,任後宮的妃嬪有再多的算計,也無法減弱德妃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反而因著她們的種種舉動,加重了康熙對德妃的愧疚,這才有了德妃如今的地位。

    越是在乎就越是不能容忍,特別是像康熙的這種內心自負又驕傲的人,他能允許人出錯,卻不能允許別把他成傻子一樣玩弄。

    作為一個帝王,喜怒不形於色是基本,但是喜怒以控制,舉手投足間卻能影響到周身的氣氛。康熙就是這樣,即便坐在乾清宮裡的他一句話沒有說,甚至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怒氣,整個人端坐在龍椅之上,身上迸發出來的氣息卻詭異而沉重,讓人輕易不敢動作。

    德妃對於康熙的情緒一向把握的很是到位,一進大殿德妃便感覺到康熙身上傳來的威壓,那種壓力讓她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心裡藏著的那一絲僥倖心理在這一刻也完全消失了,整個人的氣質也瞬間由一開始的僥倖也變得有些陰鬱起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德妃看著高坐在龍椅之上的康熙,相較於平日裡的親近,此時的她卻清楚地感受到康熙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

    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康熙時,感受到心中那源源不斷的惶恐和不安。

    康熙見德妃姿態優美地行禮問安,並沒有像往日那般叫起,相反地眯著狹長的鳳眼,目光冰寒地著她,似想看清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德妃,你可知朕這次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臣妾不知,還請皇上明示。」不到最後一步,德妃是不可能像兒子那樣給人表演一個不打自招。

    比起胤禎那擔不起責任的性子,德妃在算計人這方面可以說是心思縝密,詭計多端,宮裡甚少有人是敵手。眼下對上康熙,德妃雖然心有忌憚,卻十分清楚這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認,否則她努力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地位、勢力和野心就得毀於一旦。

    「不知?」康熙眼著德妃極力鎮靜的面容,嘴角微勾,帶著一絲冷笑,「德妃,朕自問對你夠寬容,凡事對你多有維護,但朕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些什麼?你倒是給朕說說,你想要什麼,又想幹些什麼,你這般處心積慮,害人害己,是為了什麼……」康熙想著暗衛送來的摺子裡的內容,不僅感覺到震怒,還覺得羞恥。

    這就是他寵愛了這麼多年的妃子,沒有慈母之心也就罷了,偏偏還一副蛇蠍心腸,若不事實都擺在眼前,康熙即便會對她有所不喜,甚至於冷落於她,卻不會像現在這樣想要防著她,甚至於處置她。

    婉兮和弘旻在宮宴之上遭算計的事情,康熙雖然覺得憤怒,卻也能接受,畢竟他們母子倆雖然受了驚嚇,到底沒真出事,反而是摺子上提及的有於德妃往各個阿哥府後院伸手的事情。

    膽大包天!

    皇家子嗣豈是能隨意算的,不管德妃的運作成與沒成,這種行為都是康熙不能容忍的。雖說為了前朝後宮的平穩,他本人也有不少子嗣毀于後宮這群女人之手,但是有本事做就得有本事掃尾,做不到這一點,也就怪不得他心狠,特別是德妃的手伸得太長,除了同她有隔閡的胤禛,其他阿哥也均有動手,其中用意就由不得康熙不多想了。

    如今,阿哥們之間的爭鬥越發地激烈了,面對日漸長成的兒子們,康熙多疑的性子也發揮了個十成十,若非胤禟和胤禛他們都有真才實學,能為康熙帶來實質的利益且沒有露出絲毫痕跡,怕是早就坐不了現在的位置了。

    對於兒子,康熙尚且如此多疑,何況是身為妃嬪的德妃。

    簡親王和裕親王看著暴跳如雷的康熙,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候在一旁,默契地沒有出聲,他們今天過來,一是康熙的旨意,二是為了要一個結果,至於三嘛,他們這般也是為了擺出一個態度,讓人知道他們王府可不是誰都能開罪的。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若這次裕親王和簡親王不追究,直接把這口氣吞了,以後怕是沒人會把他們兩個王府的人放在眼裡,是已,該給的面子要給,該護的臉面那也得護。

    「皇上的話臣妾聽不懂,也許有些事情並非臣妾的錯,而是陰差陽錯產生的誤會,又或者有人刻意栽贓。」說這話時,德妃的目光很自地了站在一旁的胤禛一眼,其用意十分明白,她說得要栽贓她的人無非就是胤禛本人。

    「放肆!」康熙怒喝一聲,大掌用力拍了龍案一下,上面的東西因著他的舉動不由自主地跳動兩下。

    「皇上息怒。」眼見康熙一臉怒不可遏的模樣,大殿裡除去裕親王和簡親王之外,其他人都已經跪在了地上。

    康熙和德妃的對話雖然不長,僅只有幾句,可是在場的即便不是人精也自有幾把刷子,自然能聽出其中的不對。只是事關宮中妃嬪和阿哥福晉子嗣之間的矛盾陰私,他們就算是宗室也不能輕易插嘴。

    「除德妃,其他人都起來吧!」康熙到底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很快就冷靜下來了,目光掃過垂著頭的胤禛和胤禟,心裡隱隱有著一絲愧疚,而看向德妃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刺得一向從容的德妃都不由地縮了縮肩,「德妃,朕原是想給留下兩分顏面,現在瞧著,你倒是胸有成竹,自以為是。」

    「臣妾不敢。」德妃垂著眼瞼,感受到康熙身上迸發的殺氣,聲音裡不由帶了一絲顫抖。

    「不敢?」嗤笑一聲,康熙一臉譏誚地道:「朕看你沒有什麼不敢的,敢往朕的眾多阿哥後院伸手,德妃,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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