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甲甲] 中醫許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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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屏蔽記憶，回到過去

     看到這個獎勵，許陽的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迷惑。

     什麼情況？

     眾人一起回到過去，那怎麼解釋這件事情啊？

     自己是在因為救人被開除的那天開始，系統就裝在腦子里面，自己每次一閉眼就能看見“系統已加載1%”，一直到半年後全部加載完成，才啟動的。

     這期間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時間，許陽才慢慢接受這個無法解釋的超現實情況，也有了後來的一次次穿越跟師。

     而現在一下子要帶這麼多人，你怎麼讓人接受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啊？

     而且非典肆虐的時間是02年和03年，距離他們現在2019年也只過去了十六年左右，像許陽這個年紀的人，當時正好上初中。

     像劉何君這樣年紀大一點的，都已經上大學了。而且這次來問縣的，多是名家子弟，他們長輩多是參加過抗非的，你再突然讓他們重回戰場，遇到了曾經的長輩，你這怎麼解釋啊？

     況且那個年代已經有他們這批人了，等下兩批人碰在一起，怎麼辦啊？怎麼解釋啊？難不成還給曾經的自己留下早點買房的條子？

     許陽滿心的疑惑，神色古怪極了，難道這滿是bug的系統腦袋一抽弄出這樣的獎勵來了？

     許陽帶著自己的顧慮問了系統聽。

     系統回復：“滴……現已更新記憶屏蔽模塊，可以屏蔽穿越者的記憶，僅保留醫術技能回到過去，也僅保留成長後醫術技能回到現實。”

     這一次，許陽真的滯住了。

     隨後，許陽突然怒道：“你既然有記憶屏蔽功能，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也不用在我身上？”

     系統噠噠噠打字：“此功能是升級衍生出來的新功能，為彌補之前系統缺陷，請問傳承人是否使用該功能，屏蔽此前跟師產生的現實記憶，僅保留醫術技能。”

     上次在北京的時候，許陽被曾經的那些人和事，弄得糟心不已，那個時候他就在質問系統既然能屏蔽其他人的記憶，為什麼就不能屏蔽他的？

     而恰巧那個時候系統陷入了升級之中，許陽還以為這個滿是bug的玩意兒不敢面對他，只能躲了。

     沒想到它現在回來，竟然真的完成了升級，帶來了記憶屏蔽的功能。

     許陽細細一數，他真的被過去的那些記憶困擾過很多次，很多時候讓他苦惱，甚至有些痛苦。

     現在系統終于更新了功能，能補上這個bug，再等系統問他需不需要的屏蔽記憶的時候，許陽幾乎下意識就想喊同意了。

     可話都到嘴邊上了，許陽的眼前一時快速閃過許多的畫面。

     他看到了自己跟隨錢老在診室里面治病救人的樣子，他看到了自己跟隨在李老身後翻山越嶺趕赴救人的畫面，他看到了自己跟隨蒲老前往各個醫院抗擊乙腦的艱辛。

     還有劉明達……還有高華信……還有他們……

     到了這里，許陽嘴里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回憶就像一盒巧克力，雖然有很多苦澀，但無論哪一顆你也不舍得丟棄。

     許陽閉上了眼睛，他苦笑一聲，然後搖搖頭，有些疲累：“算了……”

     系統不復再言，只是噠噠噠又打了一行字：“獎勵說明，此次穿越過去抗非，並不能改變任何既往歷史，只當做錘煉醫術所用。”

     “因所距年代離現在甚近，因此所有跟隨者都將被強制屏蔽來去記憶，在穿越時將會賦予新的身份和記憶。回來之後，抹除相關回憶，但保留醫術增長。”

     許陽緩緩點頭，實話實說，這的確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許陽的醫術為什麼增長這麼快，其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經歷的多。

     他在系統的那些時空里面行醫好幾十年了，完完全全是個老中醫，又經歷了乙腦這樣的大場面，雖然很忙很累，但對醫術的錘煉是非常有幫助的。

     像幾個月前的流感，問縣中醫院也忙的夠嗆，可眾人進步都是肉眼可見的。只不過流感並不算大病，致死率轉重率都不高，鍛煉的也相對有限。

     但非典不一樣，這是堪比當年乙腦的大場面。在當年的那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竟有三分之一的患者是被感染的醫護人員，連醫護人員倒下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你就知道有多嚇人了。

     這樣的場面，是最能鍛煉醫生水平和膽氣的！

     許陽並沒有多猶豫，就接受了這個獎勵，然後他就開始思考跟隨他一起回去鍛煉的人了。

     許陽放下了手上的醫書，看向了窗外的黑夜，微微皺起了眉。

     過了半晌，許陽眉頭慢慢舒展開來，他輕輕說話：“我要使用群體獎勵。”

     “滴……請選擇跟隨對象。”

     許陽慢慢吐字：“孫子易，劉何君，尋吳生，沈玉言……壯壯……”

     “滴……對象選擇完成，開始穿梭……”

     許陽閉上眼睛，有些疲累地說：“這一次，把我的記憶也一起屏蔽了吧。”

     “滴……屏蔽傳承人記憶……時間2002年12月，地點廣州。”

     “許主任，許主任。”敲門聲響起，門外的呼喚聲連響兩遍。

     “嗯？”怔怔看著桌上綠植的許陽這才有些回過神，他扭頭看向門外，沉聲道：“小沈啊，怎麼了？”

     沈玉言走進來，把一份病歷放在了許陽面前，她說：“呼吸內科那邊接手了一個病情有些奇怪的肺炎病人，他們想邀您去會診，一起看一下。”

     “好。”許陽答應一聲，放下手上的紙筆，然後站了起來。許是動作有些快了，這一站，許陽只覺腰部傳來一股酸麻感，讓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腰。

     許陽又提了提自己的皮帶，這根皮帶被他的小肚子繃的緊緊，都有些勒進肉里了。許陽說：“稍等一下，我洗個手戴個口罩就過去。”

     “好。”沈玉言答應一聲。

     許陽去了衛生間洗手，涼水沖在手上，許陽還有些渾然不覺，神色有些怔忡。沖了一陣，許陽才莫名渾身一抖，一直在魂游天外的思緒才迅速回籠。

     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這才集中起來，許陽用濕潤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龐，精神又更清醒了幾分。

     許陽抬頭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四十來歲人到中年稍微有些發福的模樣，他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然後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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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奇怪的女病人

     許陽洗漱完之後，振了振精神。他總感覺自己有些疲憊，精力不復年輕時候了，他搖頭笑了笑，就往外走了。

     沈玉言還看了看許陽的臉色，問：“許主任，您沒事吧？”

     許陽在自己座位上拿了保溫杯喝了口水，回道：“沒事兒，就是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里泡補品。”

     “哈？”沈玉言笑了。

     “走吧。”許陽在桌子上取了一個醫用口罩，然後對沈玉言說道：“小沈，去呼吸科你最好也戴個口罩吧，小心傳染。”

     “哦。”沈玉言應了一聲，倒是開始找口罩了，可在找了一陣卻發現自己沒帶，她也就不管了，也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了。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呼吸科的地盤。

     “許主任啊，你好你好。”呼吸內科的主任過來跟許陽握手了。

     “你好，馬主任。”許陽也露出了微笑，然後說：“別的就不用客套了，先說說病人的情況吧。”

     馬主任也趕緊點了點頭，醫院里的人都知道許陽的性格，許陽主任不愛跟人交際客套，所以沒什麼朋友。

     但是他的醫術很好，而且醫德也非常不錯。其實科室有事情找他幫忙，他也會馬上過來，毫不推辭。

     但是大家都知道許陽主任做事認真，所以你別在他面前磨磨唧唧，適當客套就可以了，不然人家是要生氣的。

     馬主任立刻道：“小吳，你把那個病歷拿過來，我跟許陽主任一起討論一下。”

     很快，病歷本拿過來。

     馬主任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來，許醫生坐。那個小吳，給許主任倒杯茶來。”

     這一次，許陽並沒有推辭，許陽坐了下來，但是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卻擠得有點難受，讓許陽不停皺眉。

     他覺得這個小肚子很不舒服，也不習慣，感覺這個東西似乎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怎麼感覺這麼不自在呢？

     許陽有些疑惑地搖搖頭，然後翻看起了病例。

     小吳也很快就端茶過來了，兩杯許陽一杯，沈玉言一杯。

     馬主任也在跟許陽介紹病情：“許醫生啊，這個女病人啊，67歲了，是外地轉院過來的，入院的時候發熱、咳嗽、頭痛、全身酸痛、乾咳、少痰為主要癥狀。”

     “我們化驗檢查過，病歷上也寫了，她的白細胞並不高。但是住院不久之後，我們就發現了她的胸片顯示有大片陰影。”

     “然後女患者也很快就出現了呼吸窘迫，我們也及時給她上了呼吸機。一開始我們的診斷是大葉性肺炎，然後用了比較強的抗生素治療。”

     “差不多治療了一個星期，但是她的病情並沒有明顯好轉，肺部陰影沒有吸收，患者仍然間斷發熱、惡寒、乾咳、胸痛。奇怪的是，她的白細胞一直不高。”

     “然後我們這邊也仔細討論了一下，覺得這個患者的診斷並不明確，不能排除是病毒感染，再加上治療效果不佳，所以請你過來幫忙一起會診一下。”

     許陽微微頷首，然後繼續看病歷，看完了之後，許陽也露出了疑惑之色。白細胞不高，其實是提示了非細菌性感染，因此使用抗生素效果不佳。但他們這邊也不能是不是病毒感染。

     馬主任問：“許主任，你怎麼看？”

     許陽回道：“現在還不好說，先去病房吧，看看病人再說。”

     馬主任道：“好，要不你喝口茶？”

     許陽說：“不用了，我不渴，治病要緊，先走吧。”

     “這邊請。”馬主任帶著許陽他們到了病房。

     進入病房，許陽又看了素面朝天的沈玉言，沉聲喝道：“戴個口罩再進去。”

     沈玉言吐了吐舌頭，趕緊去護士站拿了個口罩。

     許陽看了一圈，住院樓這邊的醫生和護士基本上都是不戴口罩的，就連馬主任和小吳也是光著臉過來的。

     許陽沒由來覺得一陣心煩，總覺得很不舒服，但一時間也說不出哪里不對。

     “走吧，進去吧。”

     幾人進了病房，許陽給這個老年女病人診斷，四診合參之後，許陽離開了病房。

     馬主任追上來問：“許主任，你怎麼看？”

     許陽沉吟了一下說：“細菌或者病毒，這類概念不是中醫的，中醫的辨證也不是這樣來的。首先從中醫看，這個病人是屬于溫病的范疇。”

     “雖然已經治療很多天了，但她還是發熱和惡寒，這在中醫看來，還是屬于表證未解，病邪在衛分和氣分之間，屬于風邪束表，衛陽被遏，營衛不暢。”

     “所以才有了發熱、頭痛、周身酸痛等癥狀。正所謂‘溫邪上受，首先犯肺’。患者年事已高，素有輕度咳嗽。”

     “應該是屬于肺熱內伏，外有風邪疫毒，兩陽相合，內外夾擊，所以才有了乾咳、少痰、呼吸急促等癥狀。”

     這里是中醫院，馬主任跟中醫也合作不少年了，對中醫的理論也還是稍微了解一些的，他點了點頭，說：“這樣吧，你要不也擬個方子好了。”

     許陽點點頭：“小沈，寫方子。”

     “好。”沈玉言拿出紙筆來。

     許陽說：“我個人建議，其實你們可以保留原先抗生素治療方案，另外用魚腥草注射液100毫升，靜脈滴注，每天兩次。”

     “另外開中藥湯劑，主要用的是清熱解毒，解肌透表的治療方案，用銀翹散合柴葛解肌湯加減……”

     許陽把具體的配伍和劑量告訴了沈玉言，沈玉言也一一寫好。

     許陽說道：“就照著這個方子，先吃個兩天，看看效果，如果有別的情況再來找我。”

     馬主任忙道：“好，謝謝你了，許主任，有空我請你飲茶。”

     許陽微微笑了笑，說：“不急，先欠著吧。”

     “哈哈。”馬主任也大笑了兩聲，然後道：“那行，那我先走了。”

     許陽點點頭：“好，再見。”

     許陽回到了辦公室，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盤著手看向窗外，神色有些憂慮。

     “許主任，你在想什麼？”沈玉言在後面問。

     許陽望著天空，問：“今年廣東的冬天是不是比往年都要暖和？”

     沈玉言笑著回答：“氣象臺都說了，今年是一個大暖冬呢。”

     一時間，許陽眉頭皺的更緊了。

     三日後，那個女病人癥狀明顯好轉了，發熱已經退了，胸痛的癥狀已經消失了，咳嗽也減少了，胃口也比之前好多了，能正常飲食了。

     只是胸片顯示她的陰影還沒有完全吸收，但是這個女病人是外地的，不想再住在省城醫院里了，就要趕著回家，也要準備過年的各項事情。

     所以醫院也就同意了，讓她帶藥回家。

     馬主任又跑來找許陽：“許主任，明天放假了，我請你飲茶去啊？許主任……許主任？”

     馬主任見許陽充耳不聞，他便好奇地走上前來，卻發現許陽的辦公桌上放著厚厚一沓氣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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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又遇奇怪病人

     馬主任腦袋湊過來，問道：“你系度做乜啊？”

     許陽扭頭看了他一眼。

     馬主任又看了看這一沓氣象資料，他問：“許主任，你要成為氣象專家咩？”

     許陽白了他一眼，問：“馬主任，找我有事？”

     馬主任半句廣東話，半句普通話道：“你食咗飯咩？請你吃飯去啊。”

     許陽搖搖頭：“下次吧，我還要看資料。”

     馬主任有些不解地問：“你看這個幹嘛？”

     許陽回道：“冬季應寒不寒，反大溫，此非其時而有其氣，必有疫。所以我在觀察氣象信息，要做到必先歲氣，毋伐天和。”

     馬主任聽得雲里霧里的，他道：“你是要去做算命先生嗎？”

     許陽無語地揮揮手：“走走走，你自己吃飯去，我還忙呢。”

     馬主任問：“你真不去啊？”

     許陽說：“下次，先欠著。”

     馬主任撓撓腦袋，就管自己走了。

     許陽主任在醫院的朋友不多，老馬同志最近倒是跟許陽走的挺近，經常跑過來找許陽，說是要請許陽吃飯。

     只是許陽每次都沒時間，其實朋友也就是被許陽這麼做沒的。人家好心好意來找你吃飯，交交朋友，拉近點關系，你每次都不去，那還能有朋友嗎？

     但是老馬同志卻是鐵了心了，好像不請到許陽吃飯就不肯罷休一樣，到後來天天中午就過來找許陽約晚宴。

     弄得許陽都毛了，要不是看老馬已經結婚生子了，他都要以為對方對自己可能有點別的想法了。

     又是一日，中午。

     許陽合上了資料，眉頭蹙了蹙，下意識地抬頭看一眼門口，發現沒有出現老馬同志的身影。

     許陽還覺得有點疑惑，這人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沒來，是在忙病人嗎？

     許陽去吃完飯回來，也沒見老馬回來，許陽有些迷惑。

     一直到快下班，也沒見到老馬身影，許陽心里竟然還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還覺得有點沒著沒落的。

     下班前，許陽還去病房那邊看了幾個病人，沈玉言跟著他一起的。

     路上，遇上個呼吸科的醫生，人家沖他打招呼：“你好，許主任。”

     許陽也點點頭：“好。”

     說完，許陽繼續往前走，人家也習慣了許陽主任的高冷了。

     許陽剛錯過身了，卻又停了腳步，有些遲疑地問：“哎，那個……你們馬主任在哪兒啊？”

     那人回道：“我們馬主任接到了佛山醫院的求助，他們那邊有一個重癥病人，當地多位專家會診都不能確診，所以求助到我們醫院來，馬主任早上就去佛山了。”

     許陽點點頭，難怪今天沒見到老馬叫他吃飯呢。

     跟在許陽身後的沈玉言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許陽主任。

     許陽去看了幾個住院的情況，然後出來，結果見著一個小平頭醫生正在病房門口，明明是平頭，還在不停地用手捋著自己的頭髮。

     許陽看他，問身後沈玉言：“這誰啊？”

     沈玉言小聲說道：“新來的住院總，叫尋吳生。”

     尋吳生一邊捋著自己的小平頭，一邊對著許陽嬉皮笑臉道：“許主任好！”

     許陽看著他捋頭髮這樣子，就沒由來的冒出一股火氣，他喝道：“什麼髮型，什麼樣子！”

     說完之後，沈玉言當時就是一愣，什麼情況，現在剪平頭都不行了？

     說完之後，許陽轉身就走了，轉過身後，許陽自己都覺得有些古怪，平頭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麼自己會生氣呢？

     就連尋吳生也愣了一下，他使勁兒地搓了搓自己的小平頭，恍然大悟道：“我是說呢，這兩天我老感覺自己渾身不得勁，感覺哪里不對，我還一直納悶呢。現在被許主任一點，我終于知道了，我就是髮型不對啊！”

     尋吳生扭頭看向許陽離開的背景，眼神中滿是敬佩，無不驚嘆道：“還是主任水平高啊！”

     沈玉言一臉古怪，什麼情況？

     翌日。

     “許主任，下班有空咩？請你去吃飯啊？”

     許陽抬頭見老馬同志又來他這里打卡了，他也不由露出了笑。許陽揮了揮手，大氣地說道：“沒空！”

     老馬笑了笑，也不以為意，走進來，手上提著一點吃的，往許陽桌子上一放，說道：“佛山給你帶的吃的，既然你老不出去吃飯，給你帶點吃的就當請你吃過了。”

     許陽有些驚訝，也有些迷惑，他問：“你為什麼這麼執著要請我吃飯呢？”

     老馬說道：“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為了感謝你啊，你今年也幫我們呼吸科會診好些病人了，不請你吃頓飯，這多不好意思啊。”

     許陽點了點頭，但又察覺他話里隱藏的信息，他又問道：“這是主要原因，那不是其他原因呢。”

     “嘿嘿，沒有了，沒有了。”馬主任摸著鼻子笑了笑。

     許陽一臉狐疑，他沒好氣道：“說呀，你要不說，你把這東西也拿走啊。”

     馬主任做賊似的看了看兩旁，然後靠近許陽，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其實吧……現在醫院里偷偷有一個賭盤，大家都在賭誰能私下請你吃到飯呢。”

     許陽頓時一臉詭異，這什麼賭局？

     馬主任又小聲跟許陽道：“你不是私下一直不跟人出去吃飯嗎？尤其是上次大美女何花都沒請動你，這個賭盤就開始了，現在都累積到三千塊錢了。”

     “不過要來請你的人，規定了不能說賭局的事情，也不能以公事的名義，就是說私下聯系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許陽無語了，廣東人民這麼無聊的嗎？

     馬主任又再度壓低了聲音：“要不你裝作不知道這事兒，我先把賭局的錢拿了，咱倆五五分賬。”

     “滾蛋！”許陽沒好氣噴一聲。

     馬主任忙道：“商量商量嘛，六四也行啊。”

     許陽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馬主任微吸一口涼氣：“你不會是想三七吧？哇，你這就有點過了？”

     許陽生氣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把你這事兒抖出去啊？”

     馬主任急了：“哎，你怎麼還翻臉不認人呢，買賣不成銀義在啊。”

     見許陽又瞪起眼珠子了，馬主任忙往回找補：“我這是有正經事兒找你，我在佛山又遇見奇怪的肺炎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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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又給人當孫子

     “嗯？什麼情況？”見到說正事了，許陽也換上了正經的神色。

     馬主任還有些不死心地過來問：“要不我們再商量商量，其實三七也不是不可以談。”

     許陽眼睛一瞪：“你到底有事沒事？”

     馬主任忙道：“有，有有。”

     “我昨天吧，去那邊醫院ICU了，到的時候才了解到這不是一個單一病例，除了病人之外，病人的家屬也有四個出現了類似的癥狀。”

     “發熱、咳嗽、呼吸氣促，也是用抗生素不理想。昨天病人和他的舅媽已經因為呼吸衰竭在ICU里上了呼吸機了，其他兩個家人也住院治療了。”

     “當地醫院專家說，他沒治療這個病人，最初是按照感冒治療的，開始是發燒、頭疼，按照感冒治了一段時間無效。”

     “後來住院治療，診斷是發熱待查。首診醫院先後懷疑這可能是傷寒和恙蟲病，入院之後不久病人的肺部出現陰影，而且越來越大。咳嗽，呼吸困難，但是白血球不高。”

     許陽打斷道：“等等，也是白細胞不高？”

     馬主任點頭：“對啊。”

     許陽皺了皺眉，又想起來那個已經出院了年邁女病人：“你接著說。”

     馬主任又道：“5天之後，就轉院到了佛一醫院了，28號的時候去了ICU，用了呼吸機，還用了最好的進口抗生素，但是也沒什麼效果。他們那邊實在診斷不清楚，才向外面這邊求助，我就過去幫忙了。”

     許陽點點頭，馬主任也是非常優秀的呼吸類疾病專家。

     馬主任又道：“到了那邊，我單看病歷就看了一個小時。謔，厚厚兩疊呢。但是奇怪的是，一般來說，肺炎是很難出現傳染的。”

     “而且那兩個病人的肺部陰影很特殊，雙肺的肺葉呈大片白色雲霧狀，病灶占據大部分肺部，不像是細菌性肺炎，跟咱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女病人有點像。”

     “然後我建議可以考慮是細菌以外的微生物感染，所以我覺得可能是一起罕見的家庭內病毒性呼吸系統感染，因為醫護人員沒有感染的。”

     “然後我建議在呼吸機的基礎上，用了抗病毒的藥物，像利巴韋林等治療，並且加大皮質激素的用量，再用丙種球蛋白提高病人免疫力。”

     “再讓他們做好消毒和隔離措施。跑出去會診，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是這個病例確實有點怪異啊。許主任，你最近不是在算命嗎？要不要算算看？”
  
     許陽也不理馬主任的調侃，就說：“今年氣候反常，是非應時之氣，民眾很容易得病，尤其是傳染性的疾病。我覺得你最好把這個病例向衛生廳和疾控中心上報一下啊，有備無患。”

     馬主任琢磨了一下：“有道理。”

     說完，他站起來，就準備出去了，出門還不忘再問一句：“真不吃飯啊，可以商量啊！”

     許陽理都不留理他，繼續看資料。

     馬主任討個沒趣，只能自己走了。

     不過這人倒是挺倔，接下來每天還是來許陽這里打卡，風雨無阻。

     許陽本來也不樂意人間交往，知道這破事兒之後，他就更沒興趣了。

     1月2日，許陽去病房的時候，正好又遇上了馬主任。

     馬主任天天打卡許陽辦公室，現在也不見生了，就道：“許陽，我下午就要去衛生廳開會了，還接到了等候出差的命令。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就當給我踐行了。”

     許陽翻了個白眼，這種屁話，這家伙都能說得出來，他沒好氣道：“真有出息，你請我吃飯，為你踐行。”

     “嘿嘿。”馬主任一笑，也不在意，就道：“能吃上就行。”

     “下次吧。”許陽隨口應付一句，就管自己走了。

     馬主任還不忘喊一句：“你可記著，別忘了。”

     許陽都沒理他。

     下午，馬主任坐車到了廳里。

     到了廳里，馬主任才發現叫來開會的還有不少專家，他也認識不少，多是呼吸病專家和傳染病專家。

     馬主任跟其他人詢問，也有好些人不明所以的，還有人在猜測是不是因為最近流傳的謠言，說是有個會傳染的疾病。

     開會。

     領導上臺講話，非常簡短的開場白之後，他道：“昨日我們廳里接到了河源醫院的傳真，說是12月份他們醫院有2名嚴重肺部感染的病人曾經送到了廣州治療。”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密切接觸過這2名病人的醫護人員都跟病人出現了相同的癥狀，醫院內部也因此人心惶惶。”

     “尤其河源流言不斷，有些恐慌。所以我們緊急請來諸位專家出差，一起去河源會診調查。”

     這話一出，小會議室內諸位專家議論紛紛。

     馬主任也是一愣之後，眉頭迅速鎖了起來。

     501會議室的短暫會議很快就開完了，這邊的醫院專家和疾控中心的專家一起上了車，趕赴河源。

     到了醫院，他們發現當地醫院的所有醫護人員都帶上了口罩和帽子，手上也都帶上了手套，但盡管這樣，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擔憂之色。

     馬主任一行專家過來，所見處都是醫護人員的竊竊私語。往日里，醫院都是很繁忙的，來看病的病人還是很多的，但是今日過來，偌大的一個醫院居然這麼冷清。

     這也讓來的專家們心里有些沉重。

     這一次已經明確知道這個疾病會傳染，大家就不敢輕鬆大意了，紛紛穿上了隔離衣，戴上帽子和多層口罩。

     馬主任也一直在想這件奇怪的病情。

     眾人進入隔離病房，查看了被感染的八名醫護人員的情況，然後就出來緊急會診討論了。

     “許主任。”沈玉言匆忙走進來說：“鄧老來醫院了，邀你一起去開會。”

     許陽立刻站了起來，問：“鄧鐵濤老先生？”

     沈玉言點點頭：“對。”

     “好，馬上去。”許陽不敢耽誤，立刻站起來往會議室走。

     進了會議室，才發現來了不少人，都是中醫。

     見許陽過來，他們也跟許陽打招呼，許陽也對他們點頭微笑。許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下首第一個，最靠近鄧老的位置。

     沈玉言找了條凳子，坐在了許陽身後，她是沒位置的，只能坐在後面空地，然後她拿出筆和本子，準備好記錄。

     許陽坐好之後，還扭頭看了一眼會議室里的這些人。這次真來不少人，除了中層領導，小中醫也來了很多，都坐在後面。

     許陽不禁眉頭稍蹙。

     很快，門開，頭髮雪白的鄧老邁步進來，眾人起身迎接。

     “快坐，快坐，不用客氣。”鄧老笑容和煦。

     許陽則是看向了鄧老身後跟著的一個年輕人，露出了疑惑之色，這人他不認識。

     其他人也在看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有些靦腆地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

     許陽和沈玉言也在看他。

     “都到齊了吧？”鄧老坐了下來，微笑著看看場內眾人，見眾人的目光都在往他後面看，他也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這個年輕人。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我的一個徒孫，叫孫子易，這次是跟著過來學習的。”

     孫子易立刻朝眾人微微鞠了一躬。

     眾人明白了。

     “孫子易？”許陽皺著眉頭咂摸這個名字。

     沈玉言摸摸腦門，有些沒頭沒腦地嘀咕一句：“他怎麼又給人當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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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辨證研究

     河源醫院。

     幾位專家在會議室里激烈地討論著，會議室的門外面還時不時有醫護人員擔憂地經過著。

     要是正常的經過也就算了，可這里面有好幾個家伙，就這麼點時間都經過多少回了，這些人的神色也憂慮極了。不僅是外面謠言四起，他們醫院里也憂心忡忡呢。

     這世上，最怕的就是未知。

     會議室里，幾位專家初步覺得很可能是病毒性感染，傳播途徑很可能是通過空氣、以飛沫等方式經由呼吸道傳染給其他人，並且建議對此進行檢測。

     但是對于此病的病因，幾位專家始終不能達成完全一致的結論。

     天慢慢暗了下去，已經是醫院的下班時間。本來就很冷清的醫院，這會兒就更冷清了，醫護人員也是戴著口罩和帽子匆匆下班了。

     本應該繁忙的醫院，在這黃昏之時，竟然安靜的有幾分詭譎。

     就只剩下會議室里的討論依然激烈。

     馬主任捏了捏眉心，一幫專家還在激烈爭辯著，馬主任趕緊壓了壓手：“好了，好了，先別爭論沒找到的病原體，讓我先來總結一下我們目前已經得到的信息好不好？”

     眾人也都點了點頭。

     吵的最熱鬧的那幾位也趕緊戰術性地喝了口水。

     馬主任看了看眼前自己簡單記錄的資料，他說：“從病情概括的角度出發，這組病人的1到4號病例納入標準。”

     “也就是發熱、呼吸道癥狀、肺部X線陰影，白血球不高或者反而降低的癥狀。首先我們現在能確定的，第一，這肯定是一種肺炎。”

     “而且是由一種微生物引起的急性呼吸系統感染，同時從河源醫院做的痰液培養結果來看，並沒有找到肺炎鏈球菌等細菌，所以這不是典型的肺炎表現。”

     “而且我們目前也確定不了病原體到底是什麼，所以以目前現有的依據，我建議以‘非典型病原體引起的肺炎’為結論向上級匯報。”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一噎。

     疾控中心的專家最先說：“你這結論說了等于沒說啊。”

     馬主任反問道：“你能找到病原體嗎？你能確定是什麼引起的嗎？你要是都能找到，我沒話說。”

     疾控中心專家又被噎了一下。

     傳染專家倒是站在了馬主任這邊：“我同意馬大夫的觀點，還是先以非典型肺炎的結論向上面匯報，引起重視，緊急制定各種防止傳染的規范，再慢慢排查，找到病原體。不然這樣拖著，越拖越麻煩。”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疾控中心的專家也點了頭。

     這場會議就以這樣不明不白的初步結論，作為了今天會議的結束。

     回去之後，眾人又在徹夜研究，幾乎未眠。

     醫院那邊。

     鄧老坐在上首，溫和地說：“大家都輕鬆一點啊，這次過來呢，也沒有特別大的事情，就只是想跟大家討論一下疫病，就是學術探討，不針對什麼現實病例。”

     會議室內的一眾中醫都相互看了看，神色有些奇怪，怎麼突然聊這個了？

     眾人心中隱隱有些猜測，這年頭信息還不暢通，但是作為醫療系統中的人，他們也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謠傳。

     中醫風濕科的主任說：“鄧老，您是說最近在傳的？”

     鄧老擺擺手：“哎，那些謠傳的消息呢，我們現在還是要保持理性的態度，聽上面的分析判斷和指揮。我們這次呢，僅僅只是學術探討，假如說今年或者年後春天出現病疫，我們當如何進行分析呢？”

     這話一出，眾人隨即陷入了思考。

     會議室內，一時間竟陷入了安靜。

     鄧老看看眾人，問：“怎麼，你們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眾人也沒人回答。

     鄧老臉色微微有點沉，眉頭也擰了起來，都已經聽到謠言了。雖然說謠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總該對今年的情況進行一個推測啊。

     鄧老臉上雖然依然帶著和煦的微笑，但神色已經稍稍有些不對了。

     此時，許陽看了一眼場內眾人，他道：“鄧老，那我獻丑分析兩句吧。”

     鄧老有些驚訝地看向許陽，然后點點頭：“好，那許醫生你先說。”

     許陽亦是頷首，然後道：“《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中曾說‘丑末之紀……二之氣……其病溫病大行，遠近咸若。’”

     “丑末之紀指的就是干支紀年中的逢丑、逢末的年份，沒有幾天就要過農歷新年了，明年就是2003年，是癸末年，屬于丑末之紀。”

     “而二之氣，指的就是春季，包括我們說的24節氣里面的春分、清明、谷雨、立夏這四個節氣，也就是我們說的三月中旬和5月中旬這一段時間。”

     “從歲氣上來說，這一段時間點，會比較容易出現傳染病的流行和傳播的，若是真有傳染病，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劇烈。”

     鄧老稍稍有些意外地看向許陽。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許陽主任。

     這些東西可不是張嘴就能說出來的，是一定要提前做過準備才行的，很明顯許陽是提前是有過相應的研究了。

     小板凳坐在鄧老後面的孫子易也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許陽。

     中醫兒科的主任卻說：“但是如果我們要討論的最近正在謠傳的這次不知名的傳染病的話，現在就已經出現了，現在有的病例，包括感染的人都是12月份的病例。”

     “當然，我現在了解的也很少，我不知道更早的11月是不是就已經出現這樣的病例，我也在等上面給結論。”

     “但就目前來說，11月12月就已經出現了相應的病例了，而我們卻簡單地講其歸納為春溫，這就不合適了。”

     “而之前的季節屬于秋末冬初，今年又有明顯的熱勢盛，和濕的證候明顯，所以我個人認為將現在這個歸納為伏暑是更合適一些的。”

     其他人也點頭。

     許陽也微微頷首，其實這個主任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也是基于考慮的。

     鄧老也露出了笑容，探討嘛，就得多說，不怕意見多，就怕沒想法，他道：“還有沒有人有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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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先上

     中醫這邊也在小規模地討論著。

     馬主任去的河源，第二日，他們又緊急磋商了一下，再次討論了一下，可還是沒有相應的結論，最後只能把非典型病原體肺炎的結論上交上去了，先引起重視再說。

     其實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對這次突如其來的奇怪傳染病，心里頭打鼓，西醫那邊檢測不到，就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中醫這邊就更加了，領導還沒有讓他們介入呢，相關的一手資料也並沒有給到他們，他們現在就只能從歲氣的角度上來進行推測。

     鄧老去了好幾個醫院，也找了一些人聊了聊，他當然也不指望現在就能分析出什麼來，但至少備戰意識要有，別等戰鬥來了，這邊才開始一臉懵逼。

     然而鄧老說了一通備戰意識，一眾中醫大多還是有些神色古怪。

     其實現在中醫的地位很尷尬，各項規定限制的很死，連中醫退熱的三寶都說有重金屬，不讓用了。

     民間中醫也三天兩頭被打擊成非法行醫，一年掃蕩幾十萬非法行醫，還能上報紙呢。民間中醫想要行醫，就要先考出行醫資格證，而要有行醫資格證，就要考入正規中醫大學培訓。

     民間中醫想要開正規診所，診所面積不能小于三百平，而且注冊資金很高，還有各種各種。所以才有了明年呂炳奎上書大書記的事情。

     但就目前來說，如果真爆發了某些大場面，什麼時候讓中醫上，能不能讓中醫上，還是另外一回事情呢。

     要知道這里可是廣東，是全國中醫最興盛的地方，是老百姓最相信中醫的地方，他們這里的中醫都沒多少信心呢，就更別說其他地方了。

     醫療界竊竊私語。

     民眾就更加了，很多小道消息在私下亂竄。信息不暢通的年代，信息傳播自然比較慢，但同樣的，辟謠就變得更慢了。

     所以外面的謠言是漸漸越傳越厲害。

     馬主任也回來了，有空的時候還是會來許陽這里打一下卡的，但他真的很忙了，經常神色匆匆，眉心也有解不開的憂慮。

     21號，中山報告發現類似病例，一共有26名醫護人員感染。

     作為之前調查過的馬主任，再次接到命令，準備前往中山調查。

     “又要走了？”許陽有些擔憂地問。

     馬主任點點頭，露出微笑：“是啊。”

     許陽又問：“情況嚴重嗎？”

     馬主任笑容有些沉重，他點點頭：“過去看看再說。”

     許陽也道：“那你自己小心點。”

     馬主任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沉重，就開著玩笑道：“我要是中招了，可就沒人請你吃飯了。”

     許陽沒好氣道：“無聊。”

     馬主任笑著道：“你怎麼那麼沒勁呢，有錢不要。哎，說好，我要是仆街了，你要救我啊。”

     許陽笑了：“我給你上香哦。”

     馬主任笑罵道：“我叼死你哦！”

     許陽搖搖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馬主任去了中山，這一次去開會的人很多，除了上次去河源的那些專家之外，呼吸科專家鐘院士也去了，國家CDC的專家也過來了。

     會議上，馬主任又想了最初他在佛山會診的時候遇到的那一家子奇怪的會傳染的肺炎病人，只是那次奇怪的是沒有醫護人員感染，他把這件事情在會議上說了之後。

     專家組採納了他的意見，決定把佛山、河源和中山的病例資料拿出來一起分析。又是激烈地討論，馬主任負責記錄並且書寫調查報告的初稿。

     中山這事兒一出之後，各地的消息就蔓延的更厲害了。

     下班的時候，許陽踏出醫院的門的時候，發現門口有不少人在張望著，見許陽戴著口罩出來。

     門外的人立刻下意識往後撤幾步，想要離許陽遠一些。

     他們嘴里還驚恐地叫著：“是真的，醫生都戴口罩嘞！”

     “撲街仔啊！我聽我二舅說好多醫生都得怪病了，說是十七層口罩都擋不住的啦！”

     “幹哦，口罩能有乜用啊！要飲醋啊，飲醋可以防這個怪病啊。”

     “真的假的？”

     “店里的醋都快賣完了。”

     “幹哦！”那人趕緊往旁邊店里跑了。

     站在醫院門口的許陽竟一時無語凝噎，他眉頭皺的很緊，有些煩躁地說了一聲：“謠言亂飛，怎麼沒有自媒體給辟謠啊！”

     “自媒體？”許陽自己有些疑惑地嘀咕一聲，感覺剛剛腦海里面像是閃過了什麼。

     “怎麼回事？”許陽抓抓腦袋，怎麼感覺最近腦袋里面常常一閃而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的呢。

     許陽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回家了。

     很快，馬主任的中山之行，結束了。

     《關于中山不明原因肺炎的調查報告》也交到廳里了，這里面提出了非典型肺炎的診斷結論，既病因未明，病毒性感染可能性大的結論。

     同時他們對本病的流行病學特點、臨床表現、治療原則、控制措施都提出了比較詳細的意見。

     廳里也迅速將這份報告轉到全省各地。

     一時間，動靜更大了。

     非典一詞，甚囂塵上！

     大家都開始搶購食醋和大蒜，已近年關，甚至有不少沒有放假的地方，都在要求老板買醋來煮，用醋熏，沒有醋，他們不肯開工。

     反正亂的呀，醋和大蒜的價格也在一路暴漲。

     都公布全省各地了，中醫也坐不住了，一直在往上面要求，要求中醫參與辨證和治療。

     可現在連病因都沒找到呢，哪里會讓中醫參與啊。

     尤其這會兒，醫學界普遍不認可中醫能力，更不認可其在傳染病方面的防治能力。

     嶺南醫派的大佬們天天往廳里跑。

     底下各醫院中醫也在長吁短嘆，眼巴巴看著西醫熱鬧，反倒是中西醫還稍稍參與了一下。

     可肺炎的蔓延速度，還是超過了眾人的想象。

     馬主任從中山回來，還有四天就過春節了，他老婆還在跟他討論到底是出去置辦年貨，還是讓人帶回來，外面風聲鶴唳的，讓她有些害怕，她也在問要不要買點醋預防一下。

     馬主任也被他老婆弄得有些煩，還不等說他老婆幾句呢，他的手機就響了：“喂，什麼？好，我馬上過來。”

     馬主任老婆問：“老公，咩事啊？”

     馬主任簡單回道：“嗯……醫院臨時有個病人，我要去看一下。”

     馬主任老婆緊張地問：“不會是外面在傳的肺炎病人嗎？”

     馬主任稍稍一滯，然後說：“不是，別瞎想，你帶兒子在家里呆著，沒事別出去。”

     馬主任老婆去給他拿外套了，然後又問：“那我要不要去買點醋啊？”

     馬主任有些煩地說：“你買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幹嘛？”

     馬主任老婆小聲嘀咕道：“不是，大家都說要買啊。”

     馬主任把外套穿上，說：“你少聽亂七八糟的，盡量少出門，出門記得帶口罩。”

     馬主任老婆小聲答應：“哦，那明天你要不要吃燒鵝？你要上莊還是下莊啊？”

     馬主任開始穿鞋子：“你買一整只行不行啊？”

     馬主任老婆道：“吃不掉會不新鮮的。”

     馬主任沒好氣地說：“都讓你多買點，少出門了。”

     馬主任老婆低著頭道：“好吧，那……叉燒要咩？”

     馬主任套上圍巾，不耐煩地說道：“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就直接出門。

     “哎！”馬主任老婆半句話堵在嘴巴里，見馬主任已經下樓了，她自己嘀咕道：“那油雞什麼時候買合適啊，過年不能沒油雞啊。”

     馬主任開著車，到了醫院，把車子停好。

     帶上口罩就往里面趕去，里面的醫生也都是全副武裝的。

     “什麼情況啊？”馬主任快速問。

     旁邊醫生回道：“我們醫院已經列為收治肺炎病人的定點醫院了，剛剛送來四個病人，有一個是危重癥，需要緊急會診治療。五樓傳染科，院領導，傳染科主任，書記，還有相關大佬都到了，就等你了。”

     “我馬上去。”馬主任快速上五樓。

     一個非常簡短的緊急磋商會議之後，快速成立了領導小組和治療小組，快速確定了方案。因為馬主任前期參加多次調查，對這個疾病認識最深，所以他被臨時任命為搶救治療小組組長。

     馬主任站起來，手上拿著病歷本，他看了看院內會議室的眾人，露出了微笑：“既然我是組長，那就先把這個最危重的病人交給我吧，我帶人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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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 撲街

     馬主任拿著病例出來，神色有些凝重。

     現在醫療界人士都知道這個疾病的可怕了，不說別的，單說有那麼多醫護人員都中招了，就知道了。

     不說外面老百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就連醫院內部，眾人也是心里打鼓，很多醫護人員其實都心里發怵。可越是這種時刻，越是要有人站出來。

     馬主任神色凝重地回到了科室，科室里很多人都看他。

     馬主任也看看眾人，舉起了手上拿著的病歷本，他語氣平靜地說：“我拿下了最危險的那個病人。”

     場內眾人神色一滯。

     就連空氣仿佛都在一瞬間沉重了幾分。

     馬主任看著眾人，神色嚴肅地說：“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胸片也都看了，病人肺部大片炎癥陰影，絕大部分肺野已經被病灶占據，情況很嚴重。”

     “初步檢查，應該能夠確診就是我們這次所說的從未出現過的肺炎，也就是說有很強傳染性的肺炎。”

     眾人神色再度凝了凝，果然沒錯，這就是那個導致了很多同行感染，甚至有些已經病情嚴重到垂危的惡性疾病了。

     而現在終于輪到他們正面面對了。

     大家呼吸都變粗了。

     馬主任神色嚴肅地說：“醫生就是戰士，戰鬥就肯定會有傷亡。軍人戰鬥，為的是保家衛國。我們戰鬥，為的是治病救人。”

     “時間緊迫，病情緊急。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現在需要馬上跟我一起去參與搶救工作，誰主動要求去？”

     馬主任盯著眾人。

     眾人相互看看。

     馬主任眉頭稍稍一凝，臉色也緊繃了幾分，難道這群人竟然沒有人願意主動嗎？

     馬主任想剛板著臉說兩句，卻見有一只白嫩的小手舉了起來。

     “主任，我去。”

     馬主任看去，是他們醫院的實習醫生，是個小姑娘，還在讀研究生，再有半年就畢業了。

     小姑娘有些怯生生地說：“如果……你不嫌我笨手笨腳的話。”

     馬主任神色微微動容。

     “主任，我也去。”又有人舉手了，是他們科室的主治，然後他看向實習醫生，說：“笨手笨腳的實習生，還是等水平練好了，再去吧。”

     “那要說水平的話，不算我一個，這就不合適了。”科室副主任也舉起了手。

     “我也去吧。”

     “我也去。”

     無一例外，他們科室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在這一場明知道醫護人員很可能會有傷亡的戰場上，此行生死難料，可大家卻還是全都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

     馬主任看的內心激蕩，眼眶發熱，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快速說道：“黨員優先，職務高的優先，既然都主動，那我來點名……”

     快速確定好搶救小組之後，眾人都去換防護服，做準備工作。

     馬主任換上防護服，戴上多層口罩，剛準備把手機放下，卻聽見叮咚一聲，新來一條短信。

     馬主任拿起看了一眼，是他老婆發來的。

     “老公啊，要不要多買幾條魚在家里養著啊，過年就不用出去買了。”

     馬主任有些無奈地笑了，他老婆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什麼大事小事都要問他，要他來做決定。

     老馬同志拿起手機，快速回復消息：“你決定不了就都寫下了，我回來再幫你決定。”

     放好手機之後，戴上手套，做好全部防護措施。

     老馬往外走，治療小組已經準備就緒了，就是眾人神色還是免不了的凝重。就連老馬自己心里也有些發沉。

     之前的那些醫護人員，很多也是有防護措施的，可還是被感染了。這就像是穿著盔甲士兵上戰場，依然有很大概率被人射個對穿。

     就這樣的情況下，誰心里都能不發沉啊！

     老馬看向眼前眾人，仔細地檢查了他們的防護措施，確定全部做到位了，他才點點頭，說道：“走吧，出發。”

     幾人快速朝著治療室走去。

     治療工作，緊張又繁忙。

     病人此時已經發著高燒，煩躁不安，頻繁劇烈地咳嗽，而且咳出大量帶血的痰液，呼吸困難。

     他們立刻進行救治，積極抗炎，吸氧，鎮靜，激素等處理，但病人的病情仍舊在家中了。血氧飽和度顯著下降，機體缺氧征象非常明顯……

     “主任，病人生命體征不穩，情況更嚴重了，怎麼辦？”

     馬主任皺眉看向病床上神志已經不清醒，正在煩躁亂動地患者，他扭頭看一下各項數據，說：“氣管插管，上呼吸機。”

     其他人也趕緊行動起來。

     但是現此刻吸患者非常躁動，因為缺氧，已經非常難受了。最關鍵的是，他現在病的太重了，神志已經不清醒了，根本沒辦法跟他溝通，也不能說服人家配合你。

     麻醉師為難地說：“他這樣亂動，他導管根本插不進去。”

     情急之下，馬主任只能當下決斷：“快按住他，別讓他亂動！”

     醫療小組按手的按手，按腳的按腳，扶腦袋的扶腦袋，直接全零距離接觸了。

     麻醉師動作也很快。

     稍頃。

     “好了。”麻醉師鬆了一口氣。

     旁邊人也稍稍放傭一下，馬主任藏在口罩下的嘴角稍稍露出一絲微笑。可就在此時，異變突生，病人突然劇烈咳嗽。

     突然間，病人咳出了大量血性痰液，經由導管而出，直接噴灑飛濺了出來。

     這一瞬，空間仿佛都凝固了，就只剩醫護人家驟然放大的瞳孔。

     兩秒鐘之後，搶救室內響起馬主任沉重的聲音：“快，吸痰，保持呼吸道暢通。”

     匆忙的搶救完成，病人的情況終于暫時穩定下來了。

     醫療小組的人出了搶救室，眾人相互看了看，一時間都非常沉默，因為所有人身上都沾上了病人噴出來的血污，只是污染的位置不同。

     馬主任去換下防護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防護服，帽子上，還有多層口罩上都沾上了血污。

     馬主任看了眼自己的十二層口罩的內側，臉色一時間變得很難看，嘴里輕輕聲說：“仆街仔呀！”

     “叮咚……”馬主任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他老婆發來的。

     “老公，你幾時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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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發燒了

     馬主任一時間也沒有回他老婆的消息，已經是後半夜了，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四周都安靜地有些可怕。

     馬主任呼吸慢慢粗重起來，渾身的毛孔也快速地縮緊了，連身上的寒毛都根根倒立起來。

     這安靜的四周，仿佛隨時會沖出來一個恐怖的東西。

     馬主任在這一瞬間，竟有些驚慌感。

     “主任，劉主任那邊邀請你去會診。”

     “啊？”馬主任豁然抬頭，神色驚慌，見是底下人來叫他了，他才慢慢吐出一口氣，說：“好，我馬上過去。”

     馬主任重新戴上新的12層口罩，手上拿著手機，想回一下老婆消息，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回，就只能先把手機放下，然後又快速去會診其他病人了。

     一直到天亮，晚上送來的這幾個肺炎病人才被控制住。

     院領導又給馬主任下了命令，馬主任可以說是全程觀察和調查這次疾病的專家，現在他們醫院也被劃到收治醫院的范圍了。

     馬主任沒有太多意外就成了專家組長，當然要求他牽頭上盡快制定治療方案，診斷標準，癒後和各種治療和預防措施。

     馬主任答應了。

     已經是一夜未眠了，現在馬主任又困又累，按說以現在這個情況，他是可以去回家先休息了，但是馬主任卻有些遲疑。

     他們科室熬夜奮戰的好些人已經回去了。

     但馬主任卻是待在了醫院里，只是給自己老婆打了個電話。

     年關越來越近，各個單位也已經放假了，外出務工的人員也都回家過年了。

     各大醫院也都開始放假了，但是幾個緊要科室，還是留了全部人手。

     至于中醫，也都已經放假了。

     許陽也有些頭疼，這段時間他也去跟名中醫交流過，大家意見說了一籃，但是他們目前拿不到一手資料。

     上面也沒有讓他們中醫參與治療，他們也正頭疼呢。

     許陽心里也有些煩躁，感覺過年也沒法好好過。他的老家是外地的，家里父母也打電話讓他回去過年，也避一避這邊的危險情況。

     可許陽壓根沒想回去。

     現在他們醫院已經被劃為收治點之一了，許陽就想回去看一看，看看有沒有機會接觸第一手的病人，親自診斷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許陽戴上口罩就往醫院趕去了，現在外面的老百姓都把醫院傳成恐怖的鬼神之地了，像這樣的大醫院，往常過年都是挺忙的。

     而現在，病人現在生病了也都是去藥店買藥，或是去私人小診所，他們覺得醫院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而許陽卻是一頭就扎進去了，他究竟是醫院的科室主任，雖說現在放假了，但也沒人攔著他。

     進了醫院，許陽就想上樓去感染病房那邊看看這幾個非典病人，這才剛上去，卻見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尋吳生，你在幹嘛？”許陽出聲問道。

     “謔！”尋吳生嚇一跳，他趕緊扭頭看來，見著是許陽，他才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許主任，你嚇我一跳！”

     許陽皺著眉頭道：“你打扮成這個鬼樣子，在這里探頭探腦幹什麼？”

     尋吳生摸了摸自己的長髮，他說：“我還納悶呢，我都戴上假髮和口罩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許陽沒好氣說：“要是沒這一頭假長髮，我還認不出呢。”

     尋吳生抖了抖自己的長髮，問：“許主任，現在我這髮型是不是順眼多了？”

     許陽差點沒被他弄得背過氣去，許陽強忍著惡心，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兒到底在幹嘛？”

     尋吳生小聲說：“我想進去觀察觀察那幾個病人的情況嘛，但是他們死活不讓我進去。所以我才喬裝打扮，看看有沒有機會溜進去。”

     許陽板著臉呵斥道：“你膽子倒真是不小！”

     尋吳生卻反問：“許主任，那您是來幹嘛的？”

     “我……”許陽倒是被尋吳生給問的噎住了，他道：“我也是想進去看看病人情況。”

     “哦。”尋吳生頓時了然，他幫拎出自己的包：“許主任，我這里還有一副假髮套，要不先借你用用？”

     許陽不悅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尋吳生無奈道：“想機會混進去？”

     許陽呵斥道：“混什麼混？直接申請進去不就行了？”

     尋吳生叫屈道：“我倒是想啊，可人家不給啊！”

     許陽問：“這邊誰負責？”

     尋吳生道：“馬主任吧。”

     許陽轉身就朝著馬主任的辦公室而去：“我找他去。”

     尋吳生趕緊追在後面：“許主任，這能行嗎？”

     許陽淡淡回道：“同樣的話，看看是誰說的了。”

     許陽快速來到了馬主任的辦公室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在說話。

     “真沒啊，我外面哪里養女人了？不是我不回來了，真的很忙，醫院里，我沒有空啊，哪有女人？醫院女人……那是同事……”

     “我離著人家好幾米遠啊……都說了，我這邊忙，忙好了肯定回家過年啊。別再問我叉燒了，你想吃什麼都買！”

     里面絮叨著。

     許陽卻是聽的眉頭一皺，中醫四診望聞問切，聞聲也是其中一種。許陽怎麼聽著馬主任的聲音無神，有些氣促的樣子？

     許陽禮節性地敲了敲門，然後便直接擰開了房門。

     “誰啊？”馬主任趕緊放下手機，然後有些慌忙地去拿桌子上的口罩。

     也是趁著這個時間，許陽快速觀察馬主任的面色。

     馬主任把口罩戴好，然後看向這邊：“哦，許主任啊，什麼事？”

     許陽卻反問：“這話該我問你，你沒事吧？你呼吸這麼急促？說話也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馬主任有些疑慮地問：“有嗎？我會不會是太累了，我兩天沒休息了。”

     許陽卻神色凝重地上前，伸手在馬主任額頭上探了一下，語氣驟然變沉：“你測過體溫了嗎？你好像發燒了。”

     “啊？”馬主任頓時吃了一驚。

     “手給我。”許陽立刻把馬主任的手拿了過來，診斷脈象，上手不久，許陽就扭頭對尋吳生道：“小尋，快讓人給馬主任安排做個胸片。”

     老馬同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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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就是現成的

     老馬在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之後，就迅速抽回了手，不讓許陽再碰他了，他用手壓著自己的口鼻，神色稍稍有些慌亂：“你們趕緊出去，別靠近我！”

     許陽和尋吳生都是一怔。

     老馬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自言自語道：“別是真的中招了吧？”

     許陽又上前說：“先預約做檢查，那邊檢查之前先讓我給你看看。”

     馬主任卻忙擺手：“別別別，我要是被感染了，你就千萬別過來，再等傳染你們了，那可就真完了。”

     許陽不悅道：“你這叫什麼話，我們也是醫生啊！”

     馬主任緊張道：“醫生歸醫生，但這次這個仆街的鬼病不一樣，我都戴了十二層口罩了，結果還是中招了！你們趕緊離我遠一點。”

     許陽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地看著馬主任。

     馬主任迎上了許陽看他的眼神，他一下就把眉頭皺起來了，然後有些為難地說道：“你別這樣看著我，這種要命的關頭，我知道你對我情深義重，可我已經結婚了呀。”

     尋吳生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他驚恐地看著這兩個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許陽大罵一聲。

     馬主任也被吼的一愣，他疑惑地問：“那你幹嘛不走呢？你不是都放假了嗎？不回家過年啊？”

     許陽說：“廢話，這邊老是冒出來新肺炎病人，我回家能過的住安穩年嗎？我也不瞞你，我這趟來就是跟你說想進隔離病房那邊看看這幾個患者的情況的。”

     馬主任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去病房？你想參與治療啊？”

     許陽點頭。

     馬主任有些為難：“可是上面還沒有批下來，目前的治療方案里面並沒有涉及到中醫啊，這個我做不了主，你至少得要院領導批準。”

     許陽說：“我沒想現在就直接上手治療，我現在就是想先去看看什麼情況，先做診斷，拿到一手資料。”

     馬主任道：“哦，這樣啊，這個不難，這個我能做主的，你要看什麼資料在我這里看就行，你要去病房，我帶你進去。”

     尋吳生立刻看向許陽，又看看馬主任，神色驚訝。謔，他們老大出馬果然不一樣啊。他前面還在那邊磨嘰半天呢，還打算喬裝打扮，結果他老大一句話就搞定了。

     果然有基情！

     “不過……”馬主任話鋒一轉，又問許陽：“你真打算摻和進來啊？這個病很厲害的，已經很多醫生護士中招了。”

     許陽卻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馬主任。

     馬主任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只能說：“那你做好防護措施。”

     說完之後，馬主任又抿了一下嘴，他自己不是防護措施做得嚴嚴實實的麼，可不還一樣是中招了。

     哎呦，這見鬼的病！

     許陽微微頷首，然後說：“我先給你診斷吧，把口罩摘了，我看看你的面色。小尋，拿個體溫計來。”

     尋吳生應一聲就去找體溫計了。

     馬主任稍稍有些猶豫，不過還是依言摘下了口罩，許陽仔細的觀察了他的面色，然後說：“舌頭吐出來我看一下。”

     馬主任再度抿了抿嘴，但還是吐出了舌頭。

     許陽看了一眼，舌質偏紅，舌苔黃膩。

     “咳咳……”不等許陽細看，馬主任就咳嗽了起來。

     “對唔住，對唔住。”馬主任趕緊伸手去抓口罩，然後擋住了自己的嘴。

     許陽眉頭又凝了幾分。

     馬主任快速把口罩戴好，神色更顯憂慮。

     “體溫計來了。”

     尋吳生趕緊給馬主任測了體溫，然後拿出來，有些咋舌地說：“39.2了。”

     馬主任頓時苦笑，那應該是沒跑了。

     許陽又給馬主任做了脈診，脈象滑數。

     尋吳生有些擔憂地看向馬主任，他不禁代入想想，要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被感染了，估計這會兒精神都快要崩潰了吧。

     但奇怪的是尋吳生只是最開始看到馬主任有些驚慌，隨後就是搖頭苦笑，而現在就已經是很平靜了。

     之前那些情緒，停留的時間都非常短暫，幾乎就是在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馬主任就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讓尋吳生有些心驚于馬主任的心態。

     馬主任靠在椅子上，思索起來，然後他說：“哎，許陽啊，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

     “什麼？”許陽問。

     馬主任說道：“你還記得12月份的時候，我請你來會診的一個女肺炎病人嗎？”

     許陽微微頷首。

     馬主任琢磨道：“我現在一直在回顧之前的病例，按照現有的標準來看，那個年紀大女病人的癥狀跟這次肺炎非常相似，我很有理由懷疑她在12月就已經受到感染了。”

     許陽皺起了眉。

     馬主任又道：“不過她也沒有感染任何人……有些奇怪，還有佛山那個也奇怪，只感染了家屬，但卻沒有感染醫護人員，再到現在密切接觸者都有可能被感染……”

     馬主任自己又開始嘀咕了起來。

     許陽則是問道：“馬主任，你想說什麼？”

     馬主任說：“我是想說你可以去把那個女病人的病例找出來，拿去跟上面匯報，畢竟這個也用了你們中醫的療法，而且效果很好。”

     “如果能證明這一點的話，可能會對證明中藥在治療非典方面能起到作用有幫助，這樣的話，估計你們也能早一點參與治療。”

     “早一點？”許陽反問。

     馬主任點點頭：“這里是嶺南地區，任何一家菜市場門口都有中藥藥材鋪，老百姓信中醫遠超過信我們，而且領導也是相信中醫的實力的。”

     “只是現在病因還沒有確定，我們這邊還一團漿糊呢，所以就沒有先讓你們參與了，但我想肯定是會讓你們來的。”

     “現在春節人員流動大，到底感染了多少人，誰也說不好。我估計年後肯定會迎來此爆發，所以你們肯定會要上的。”

     “現在前期工作還是一團亂麻，我估計領導那邊也弄好確定的意見，所以那個女病人的病歷正好可以當成佐證，或許有些用。”

     許陽卻搖了搖頭。

     馬主任疑惑地看許陽。

     許陽則淡淡地說：“不必那麼麻煩調什麼病歷，你不就是現成的病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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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請你吃飯

     “你要治我？”馬主任露出驚愕。

     許陽理所當然地說道：“不然我給你診斷半天做什麼，當我閑著鬧著玩啊？”

     馬主任一時莫名。

     許陽卻笑了笑，說：“你就當為抗疫事業做出的貢獻了。”

     馬主任哭笑不得道：“你是要把我當小白鼠嗎？”

     許陽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中藥藥性的發現，從神農嘗百草開始，就全是在人身上試出來，不是靠研究動物的服藥反應得出來的。”

     馬主任微微一怔，然後道：“好，那我可就把我交給你了啊。許陽，你可要加油給我治好啊。我估計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仗，還沒到最殘酷的大戰呢，結果我先在熱身戰上倒下了。”

     馬主任也有些無奈，還有些尷尬。

     他再怎麼說也是第一批開始調查這個疾病的專家，而且也是全程參與的，可以這麼說，他絕對是目前對這個疾病認識最權威的幾個人之一。

     可現在連他都倒下了。

     馬主任心思一下子就沉重起來，本來大家就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肺炎疾病心存懼意，就連醫護人員也心里打鼓。

     現在連他這位堪稱權威的旗幟也倒下了，這對于整個救治和抗疫工作來說，真是一個再壞不過的消息了。

     馬主任住院了。

     當天參與救治的的醫護人員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發熱、咳嗽、全身酸痛等癥狀。

     一查，中招好幾個。

     得，這些人也住院了。

     還不止他們當天參與搶救的病人，還有後續查房的住院醫生，還有護士，就連送餐員也感染了一個。

     細細一數，醫院里竟然有十二個醫護人員在發燒。

     而那天那個病人的家屬也過來護理了，還有來探望的，連他的家屬也感染了十來個。他一個人就創下了感染二十多人的記錄。

     院領導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嘴巴上立刻急的起了一嘴燎泡，大戰還沒開始呢，他們骨幹就倒下這麼多了。

     院領導又趕緊下命令絕對禁止家屬陪護和探望，然後又急匆匆地跑去跟省CDC匯報了。

     還不止他們這一家醫院匯報，其他好幾家醫院都不停地往上匯報，但消息無一例外，全都非常糟糕。

     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說醫院里出現了毒王，死了一大批醫生，謠言越傳越兇。然後外面的記者又想進來冒死采訪，那叫一個亂啊。

     上頭又緊急開會，決定明確劃分出四家有傳染科的大醫院進行收治非典病人，完善隔離制度，其他醫院不允許再收治了。

     而嶺南醫派的中醫大佬們又緊急跑到廳里開會去了。

     而許陽，則是已經開始給這些人做診斷了。倒是也沒人敢攔他這個大主任。

     許陽仔細地給這次已經發燒的醫護人員全都做了診斷，也讓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尋吳生一一記錄下來。

     許陽又回到了馬主任身邊。

     馬主任躺在病床上，都已經吸上氧了。

     “怎麼樣啊，許主任？”馬主任問許陽。

     許陽則道：“你自己看過胸片和相關檢查報告了吧？”

     馬主任點了一下頭，苦中作樂說：“看了，嗨呀，本來以為今年春節假期泡湯了，要有的忙了。可是沒想到，這假期又回來了。”

     許陽也搖頭笑了笑，說：“我倒是想忙起來啊。”

     馬主任看著許陽問：“我這個病，在中醫上怎麼說啊？”

     許陽回答：“風熱時疫，邪在肺衛。”

     馬主任又問：“怎麼治？有把握沒？”

     許陽回答：“現在還是疾病發展的初步階段，及時清宣肺熱，防止病情朝著嚴重傳變，就不難治。轉重了，就比較麻煩了。”

     馬主任道：“得了，那你趕緊的吧，我就先用你的藥了。”

     許陽給他開了魚腥草注射液和清開靈滴注，然後擬了一個輕清宣化的方子，去找了領導審批，馬主任這邊也強烈要求，領導也就同意了，方子給到了藥房。

     同時，西醫那邊還是照樣用抗生素治療，只是沒上激素，馬主任自己也不同意現在就上激素。

     方子開好了，許陽也沒走，就在馬主任這邊。

     馬主任拿著手機，一臉惆悵：“哎，怎麼跟家里說啊？”

     許陽在一旁出著餿主意道：“要不就說你嫖娼被抓了，要關十五天，有半個月的治療時間，總是能有把握了吧？”

     馬主任立刻罵道：“叼你老母啊！”

     許陽在一旁笑。

     旁邊躺著的醫護人員也笑了。

     “許主任，要不您也幫我開個方子吧？”

     許陽尋聲看去，是麻醉醫，那天給那個重癥病人插管的，他也發燒了。

     “你……”許陽有些訝異。

     麻醉醫說話已經有些氣促了：“許醫生，你的醫術我們都是知道的。我們是倒下了，可病人還在不停增多，醫生是肯定不夠的。”

     “中醫肯定是會被派上去的，你早一點接觸治療，心里就會多一點數，也能盡快弄出中醫的防治方案來。”

     麻醉醫伸出了自己的手，氣促地說：“我跟領導申請一下，我也用中藥。”

     護士也說：“我也用吧，中西醫結合嘛，好得快！”

     “算我一個吧，平時想要掛許主任的號，可不是那麼好掛的。”

     “許醫生，我們都把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要頂住啊！”

     “頂不住也要頂啊！”

     許陽呆呆地看著看著眼前眾人，雖然這些人全都躺在病床上，雖然這些人全都不幸的被感染了，可他們的眼睛卻都是亮晶晶的。

     所有人都在看許陽。

     許陽心中大為觸動，盡管現在上面還沒有下達中醫參與治療的指令，可眼前這些同事，卻都把身家性命都交在自己手上了。

     許陽一陣眼熱，他重重點頭道：“好，小尋，把本子拿來，準備開方。”

     “是。”尋吳生也大聲應了一下。

     馬主任躺在病床上，抓著手機，露出微笑。

     許陽看向馬主任，說道：“馬主任，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吃個飯。這次，我請你。”

     馬主任卻是笑罵道：“仆街仔，你就是死活不肯讓我拿到賭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