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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昂梯菲爾奇遇記之鬼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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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1: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昂梯菲爾奇遇記之鬼車  作者:倪匡


有關鬼車的傳說,

世界各地都有,

而且頗多神奇。

正是這些傳說,

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想象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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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2:31 |只看該作者
鬼車--序言

序言

有關鬼車的傳說,世界各地都有,而且頗多神奇。正是這些傳說,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想象空間。

世界上存在著許多的神秘現象,用現代的實用科學知識根本就無從解釋,於是,人們一概以不可知現象來界定這些事。這些不可知現象,如果是一些大事,如百慕大的許多次飛行物神秘失事,人們認為那是現代科學之謎,但有一些看起來並不大的神秘事件,卻被許多沒有大多科學知識的平民百姓神化,然後又被官方或者說一些自認為是科學家或者科學衛道士者流斥之為迷信。

社會發展到今天,神話早已從公認的科學社會中消失了。卻仍然在民間的口頭流傳中存在著。

由於民間創作者的知識所限,其流傳也很難說有著多少科學性存在,更多的時候是與神秘的鬼坤怪之類相聯繫,因而,這樣的一些民間創作越來越玄,也越來越背離了科學,於是,給了那些所謂的科學衛道士們以攻擊的最好藉口。

《鬼車》這個故事,我本人是非常欣賞的,首先,我認為這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因為這種故事經常發生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所不同的是,我將其更加的神奇化了。

另一方面,我喜歡這個故事也因為其中提出的幾種設想,這些設想雖然沒有最後的結論,卻能給人提供無限的想象空間。

第一個設想,如果改變時間速度、達到一定的物體運行速度等幾重因素,任何物體便可以從一個空間到達另一個空間。

第二個設想,世界上存在著一種高速運動著的強磁場,這種強磁場就像龍捲風,卻要比龍捲風的威力大得多。

第三個設想,世界上存在著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磁力通道。

這些設想是不是很有趣?或者,還可以有更多的設想。

我想,設想不怕多,只要是有著一定科學性就行。人類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進步,正得益於人類的幻想。同時,我們也有理由相信,人類的幻想本能正在一天天退化,這對於人類來說,很可能是所有悲劇中最大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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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3:13 |只看該作者
一、神秘消失的朋友

有人一直都在提一個特別的問題:衛斯理怎麼會經歷那樣多稀奇古怪的事?我在地球上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連一次這樣的經歷也沒有?可見,衛斯理每次都強調說他的那些記述是他親身的經歷,完全都是他編出來的,根本就不可信。

提這種問題的人當然不止一個兩個,也有很多人見了我以後,直截了當便將這個問題擺在了我的面前。

對這樣的提問,我也一概都是同一個回答:不錯,那都是假的,是我編出來的,不必相信。

自然,對於我來說,你相信或者不相信,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

但如果說你從未經歷過任何怪異的事,這似乎就有些不是真話了。

某一天早晨,你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忽然聽到別人說你的一個朋友,或者是你的一個親戚,或者是你的一個熟人,非常神秘地不知所蹤。這個神秘失蹤的朋友。親戚或者熟人也可能永遠都沒有再在你的生活中出現過,或許幾年後的某一天又突然回來了,卻根本不告訴任何人,他這些年在什麼地方,到底有著一些什麼樣的經歷,或者他確然是說起過一些什麼,但所有人在認真想過以後,都覺得他所言大有可商榷之處?

或者某一天某個人忽然向你說了一些極其怪異的話,當時,你覺得不明所以,也根本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然後在幾天之後,這個人卻神秘地死了,而你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中有著什麼怪異,想要弄清楚的時候,卻已經沒有機會。

我是否可以問一句,當你遇到這樣一些怪異經歷時,是否曾經窮根間底?

其實,你不用回答,我很清楚你的回答,你的回答是沒有,因為在你看來,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因為所有的人都可能有過這樣的經歷,這樣的經歷便是正常的了。

現在,我可以回答許多朋友們提出的問題了,正因為你們沒有對那些你們認為正常的事情進行探索,不管你們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或者因為膽怯,或者因為無心,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總而言之一句話,是沒有探索於是便鍺過了一次機會。

當然,並非全世界所有人全都失去了對未知事物探索的興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很可能是整個人類的悲劇。

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正是人類科學進步的動力。

在故事的開始,說一些其他東西,這已經是衛斯理故事的一大特點,表面上看起來,這些似乎都是閒言,其實,閒言不閒,或者是上一個故事中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的片段,或者是下一個故事的某種提示。

總之,故事就是故事,並沒有什麼人曾經制定一個規則,講故事可以說是一場無規則的遊戲,只要這場遊戲精彩紛呈,規則倒是其次的。

好了,言歸正傳,現在開始講一個新的故事。

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正是凌晨四點多鐘。

這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時間,也是一個很讓人沉醉的時間,因為所有睡覺的人,在這個時間裡,毫無疑問是睡得最香的時候,這個時候能盡情地睡覺,真正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我相信所有人全都會贊成我的觀點,覺得這個時間可愛。然而,我在一開始便說這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時間,似乎就不那麼容易讓人理解了。

事實上,假如正當你沉醉在夢鄉之中,突然被人叫醒,你最不願在什麼時間?當然就是這個時候,所以說,這個時間也是極其令人討厭的。

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也正是這樣一個時候。

當我書房那個極少人知道號碼、又有特殊聲響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時,我在床上猛地驚了一跳,醒了過來,老大不情願地翻了一個身,看了看時間,是凌晨四點五十分。

我相信所有人定然是理解我說這個時間為什麼討厭了。

我討厭那個電話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我甚至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將那電話機給砸掉。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我在聽到電話響起之後,最多不超過三秒鐘,便從床上一躍而起,我心裡非常清楚,在這樣的時間,有人打這個電話給我,那必然是有要緊的或者極其特別的事。

戈壁沙漠曾幾次要把我這個電話,接在一個如同手錶大小的隨身電話上,可是,我卻一直沒有答應,我甚至連普通的隨身電話也拒絕使用。因為我覺得那東西像是一個怪物,可以使人隨時騷擾你的安寧,我不想做人做到這一地步,所以才不肯用。

但在這時,想想若是電話就在我的手腕之上,多少也有點好處,可以不必起床上。

我疾步走向書房,白素也醒了,發出了一下聲音。

白素髮出的這一下聲音,在別人聽來,可能毫無意義,但是我卻知道白素在向我表示: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支持我!

一進書房,在靜寂之中,電話聲聽來更是驚天動地。我一伸手,拿起電話來,就大聲道:“好了,是哪一位仁兄大人?”

會打這個電話來的,一定是和我極熟的朋友,所以,我也不必掩飾在這個時候,被人吵醒的不滿。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子“咕咕”的笑聲,一聽這樣輕鬆的笑聲,我就不禁一怔,因為那絕不是有急事的人所能發出來的。

隨著笑聲,一個清脆的女聲道:“不是仁兄,是仁妹;不是一個,是兩個。”

我明知那是兩個人在說話,可是我分不出哪一句是哪一個說的。別說是在電話裡,就是她們現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人不清她們誰是誰。

事實上,不等她們開口,才聽到她們的笑聲,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人了。

除了良辰美景,還會是誰?

這對奇特無比的雙生女,不是去瑞士留學的嗎?學習那麼緊張,她們還有心打這樣一個電話來?這樣想的同時,我腦中迅速冒出兩個問題來,第一,現在正值假期,她們倒是清閒得緊,說不定正是閒得無聊,於是想起給我們打來這想一個電話;第二,我們分別在地球的兩邊,時差不同,所在的時間也就不同,她們在的地方,現在是什麼時候?至少可以肯定,應該是白天,而我這邊,雖然已是凌晨,畢竟還是在晚上。

這兩個傢伙,真是可惡,她們這一通電話,似乎是專門選了在這個時候打的。

不過,畢竟是多時未聯繫的朋友,我就是想氣,也還是氣不起來,這一對雙生女,慣於給朋友玩一點惡作劇,正是她們的特點,而這種特點也正是讓人又好笑又好氣,笑和氣相抵消,結果便成了很高興能再次聽到她們的聲音了。

這兩姐妹在我的朋友圈子裡,之所以大受歡迎,道理也正在此。

我打了一個呵欠,才道:“好啊,兩位仁妹,黃夜來電,有何見教?”

兩人似乎仍在不斷笑著。

她們的這種笑讓我非常迷惑,如果說僅僅只是惡作劇,她們似乎也不會可惡到如此程度;如果說不是惡作劇,可她們又一直都在笑著,根本就不像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後來,我一想,倒是不能以笑來判定她們是否遇到了特別的事,因為她們兩個人,就是遇到了天大的事,也一定會笑著去面對。溫寶裕可算與她們是特別的熟悉了,他就曾經說過:“兩千多年前,維蘇埃火山突然爆發,數以億噸計的火山灰,在剎那之間罩住了龐貝城,把城中所有的一切,全都埋進了火山之中。如果這樣的情形再一次出現,將我們也埋進去的話,再過幾千年後,有人將我們發掘出來,一定會發現,所有的人全都極其恐懼,只有良辰美景這一對,竟然是笑著的。那時候,發掘的人一定會感到駭異莫名。”

這確然就是兩姐妹的性格。

我非常清楚地記得,許多年前,也是這樣的時間,當時的情景也幾乎是一樣,我和白素正在凌晨的夢鄉之中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接聽的結果,正是這一對姐妹打來的,她們在本市的機場被人當作人質扣押,要我們趕去救她們。而當我和白素趕到機場時,警方的高級警官黃堂卻告訴我們,她們竟與那個四巧堂的啞巴是一夥的,因為她們倆姐妹以極快的身法將機場保衛以及最先趕到機場的警方人員全部繳械。

那一次,由於那個啞巴扣押了幾百名人質,幾乎控制了整個機場,真正可以說是一件天大的事,但也正是那樣一件天大的事,她們在給我和白素打電話的時候,同樣是嘻笑不止,以至於在一開始時,我們根本就不相信她們所說會是真的。

當然,後來證明她們的話絲毫不假,一個具有雙程生命的聾啞人因為在生命的回程中經過明天到達今天然後準備走向昨天,他在經過明天的時候,知道一架由本市機場起飛的飛機會失事。他想制止這場悲劇的發生,於是才劫持人質,封鎖機場,要求將機場封閉。

這件事的結果非常的出人意表,那個具有雙程生命的聾啞人被當作國際恐怖集團成員,飛機終於失事這筆帳被算到了他的頭上。然而,他因為與普通人的生命走向不同,普通人是走向明天,他卻是在走返程生命,經歷一天之後便走向昨天,高級警官黃堂並未能將他留住,結果被其上司認定他與國際恐怖集團共謀而被拘押。在這件事中,大亨因為聽信了我們的話,沒有乘坐那一趟航班,因此撿回一條命。

黃堂便是在那個被我定名為《雙程》的故事中結束了他摯愛的警察生涯的,不久以後,便在另一個故事中不知所蹤,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物,便從此在衛斯理故事中消失了。

歷史真是出奇的相似,這一次,同樣的時刻,同樣是良辰美景這一雙姐妹,同樣是以一種完全說不上嚴肅的口氣在給我們打電話。

難道又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了?

當然,我寫了許多,在當時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因為這樣的情景太容易讓人想到以前某一次類似的經歷。

當時,良辰美景兩個人在電話中向我和白素說了很多話,因為這兩姐妹的相貌實在是太像,聲音也幾乎一模一樣,我雖然與她們交往了很長時間,卻根本無法將她們區別,且她們說話的方式又往往是你說上半截我說下半截,因此,我在記她們說話時,根本就無法分辨哪一句話是誰說的。

正因為如此,我便採取了一個懶辦法,只是說她們說了什麼話,至於是誰說的,讀者可以去猜測。

還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在我接聽電話時,白素也已經起來,為了讓她也能聽到電話中的內容,我將電話的一個掣扭按了下來,然後掛上了話筒。

她們之中的一個說:“衛斯理,非常對不起,在這時候將你喊起來。”

另一個接道:“是啊,為了打這個電話,我們已經等了幾個小時,實在是不能再等了。”

這兩姐妹似乎有什麼特別的事急著要告訴我,是以,根本就不容我插進話去。

她們說話的速度非常快,又是兩人一唱一和,旁的人在她們說話的時候,要想插口,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這種情形,溫寶裕也曾有過一種形容:“兩挺機關槍,一挺剛剛停下來,另一挺就又開始叫了,在這種情形下,就是神仙都不敢發起衝鋒了。”

白素當然是有著極好習慣的,別人談話的時候,她一般都不會打斷。但我則不一樣,我遇到什麼疑問或是認為非常重要的問題時,忍不住就在插口,然而,面對這一對姐妹,我就是想插也定然插不進去,除非她們有意留下時間讓我說話。

當時,一個還沒有說完,另一個便接了過去:“是真的,我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們會急得跳樓。”

另一個就說:“不對,不是跳樓,這裡的樓不高,跳下去摔不死,卻會落下殘廢,是跳海。”

先說的一個又說:“不管是跳什麼,人急了,什麼都可能做出來。”

讓她們這麼說下去,真是沒完沒了,我實在忍不住,便叫了一聲:“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有一個便叫道:“我們要你坐最早的航班趕來。”

另一個說:“對,越快越好,你不趕來,我們就沒救了。”

我一聽,心中一怔:“難道又是像上次一樣,她們成了某一個高人的人質?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能將她們姐妹扣作人質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幾個人。”

我還沒有想出個頭緒,她們就又說:“遇到這樣的事,如果沒有衛斯理,那別人也就毫無辦法可想了。”

另一個說:“你說這位仁兄是來還是不來?”

第一個又說:“他當然得來,他如果不來,我們怎麼辦?”

我在這時實在忍不住,便大喝一聲道:“夠了,你們給我聽清楚,只准一個人講話,如果再是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我立即掛斷電話。”

一個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這是你的研究成果之一,對不對?”

另一個道:“他當然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

任是以好脾氣著稱的白素這時也忍不住了:“行了,我不管你們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現在,由我提問,你們回答,你們由一個人答也好,兩個人一起答也好,我不管。總之,我問一句,你們就答一句。”

兩姐妹一起說:“白姐,對不起,將你也給吵醒了。”

白素道:“第一個問題,你們現在在哪裡?”

她們一起報出了一個地名,這是一個我和白素都不熟悉的地方。

白素道:“這種小地方,我們怎麼能搞得清楚?你們說詳細一點。”

她們對白素是恭敬有加,果然是說得極清楚,歐洲某國某一地的某一個極其古老的城堡,她們現在就在那個城堡之中。

當然,她們是將那個國名、地名以及城堡名都說出來了的,但除了那座城堡以外,其他的與本故事沒有太大關係,故而,沒有介紹的必要。

需要說清楚的是,那一座城堡名叫雲堡,是一座建於中世紀的城堡。

當然,我們也弄清楚了,坐飛機無法直接到達雲堡,只能到最近的一個城市,然後再改乘汽車。

“好了。”白素問道:“下一個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素提出這個問題後,那兩姐妹竟然一問一答起來。

一個道:“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另一個說:“我們也說不清楚,這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完的。”

第一個道:“確然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這件事太奇特太複雜了。”

另一個:“你們最好馬上動身,我們怕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第一個:“對,正是這麼回事,對於未知世界,隨時可能發生各種名樣的怪事,每晚一分鐘,可能就會錯過一次探索的機會。”

我當然知道她們定是遇到了什麼特別的事,同時我也知道,她們是想以這種方式引起我的興趣。事實上正是如此,不僅是我,就連白素,也似乎被這兩姐妹的話深深地吸引著,鬧了半天,我們竟完全被她們牽著鼻子在走。

我立即道:“看在朋友份上,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用一句話將事情的主要部分說清楚。如果再囉囉嗦嗦,我馬上掛斷電話。”

那兩個傢伙真是可惡,她們似乎吃準了我,因而其中一個問另一個:“你聽出來沒有?這是衛斯理在說話嗎?我怎麼覺得不像?”

另一個說:“當然是衛斯理,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不過,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能這樣,總算是不惜了。”

“你是說,衛斯理老了,對許多事再不能提起興趣了?”

“不是沒有興趣,興趣任何人都有。”

“那他為什麼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他當然是感興趣的,如果不感興趣,也不會接聽我們的電話了。但是,他畢竟是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知道了,有一個武林高手,幾十年嘯做江湖,原本是一個頂尖的人物。但有一次,他非常偶然地失去了全身武功,再遇到有人來向他挑戰,他就說:‘你們都是一些武林晚輩,我哪裡會與你們動手?’他是怕一旦動手,便晚節不保。”

“正是,一世英名,頓時掃地,那種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唉,一個人能出名似乎不是太難,但要想永遠將這名聲保持下去,那真是太難了。算了,我們也不必強人所難了,還是找別人去吧。聽說近年來,江湖上可出了幾個奇人,名頭都快超過衛斯理了。”

這兩個花妖,真是可惡之至,我大喝了一聲:“閉……嘴,再不痛快點說出來,我可真要掛斷了。”我實在是非常的氣憤,原想說閉上你的鳥嘴,後來一想,這樣的話,對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士說,實在是大顯粗魯,便只說出了兩個字。

白素也知道依著她們的性子,不知會說出多少廢話來,便道:“你們別鬧了,就算我們要動身的話,也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對不對?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說:“我們也想用一句話說清楚,但這件事實在是太複雜,用一句話根本就說不清楚。”

白素道:“你們為什麼不試試?”

她們道:“我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

我一聽大是憤怒,鬧了半天,只不過是因為兩個朋友失蹤,這樣的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根本就不能算一件奇事。良辰美景姐妹也算是經歷過不少奇事的人,怎麼會將兩個人的失蹤這種事列入奇特一類?

“夠了。”我道:“這種事,我們幫不上忙,你們應該報警,去找警方,他們才能為你們找到失蹤的朋友。或者,你們也可以給小郭打個電話,他是找人的專家,任何人,只要還在地球上,他就一定有辦法找出來。”

她們當然不肯服氣:“這件事警察管不了,因為與一輛鬼車有關,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鬼車?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素問。

白素當然問得極簡略,但如果是溫寶裕,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他會問:“什麼鬼車?是不是每到天黑,就神秘地跑出來一輛車?是不是來無影去無蹤?”

這時,她們兩個又開始了自說自話。

“你看看,我說一句話根本就說不清楚。”

“是啊,這件事本來就複雜之至,別說是一句話,就是十句、一百句也一樣說不清楚。”

“一百句有什麼用?一百句話,還不夠介紹鬼車的兄弟的。”

這時,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們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什麼鬼車兄弟?車難道還有兄弟不成?”

“人有兄弟,車自然也是有兄弟的。”

“如果不是兄弟,那可能就是與我們一樣,是雙胞胎。”

“不是雙胞胎。按照衛氏理論,雙胞胎大多會人格不完整,一個大惡,就會有另一個大善。”

“不錯,這一點我倒沒想到,那鬼車兄弟,一個可以說是大惡,一個應該算是小惡。”

“對,它們根本不存在車格互補。”

“但是,衛斯理理論也不一定正確。如果按照他的理論,我們兩姐妹又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不存在人格互補?可見,衛斯理也常常會胡說八道的。”

這兩個可惡的傢伙,完全是為了調侃我才打了這一通電嘛,我可不想與她們在這樣的早晨胡調,至少,我還可以回到床上,多少再睡一個小時。這樣想時,我便伸出手,將電話鍵按下了。

那時,白素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注意力不在我的身上,所以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待她驚悟過來,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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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3:49 |只看該作者
二、中世紀的雲堡

白素對我的舉動似乎有些不滿,但她是個涵養極好的人,就算是有什麼不滿,也不會以大喊大叫的方式表現出來。

她對我說:“良辰美景雖然乖張一些,但她們決不是胡鬧的人。”

我一聽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你是說她們真的遇到了特別的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們一定還會再打電話來的,你放心好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酒,還沒來得及拿到白素面前,電話又響了起來。

白素很快便接了電話,她並不是拿起話筒,而是將那個被我還原的掣扭又按了下去,然後說道:“良辰美景,你們……”

她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完便停下了,因為電話中傳來一陣非常得意的笑聲,那笑聲同樣是兩個人留下的,但我和白素都知道,那不是良辰美景,而是另外的兩個人,是兩個男人。

那兩個人一邊笑一邊在說話。

一個說:“你是良辰?”

另一個說:“你是美景?”

然後兩個人一起說:“錯了,我們不叫良辰美景,我們叫景美辰良。”

其實,他們一開口的時候,我和白素就已經聽出了他們是誰。

白素說:“原來是你們兩個。”

我道:“你們兩個做神弄鬼的,不要得意太早,我很快就會見到良辰美景,我會告訴她們,說你們兩個替她們起了個綽號,然後再在她們面前參一本。到時候,我看你們是連哭都沒有眼淚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兩個,一個是戈壁,一個是沙漠,是一對科學奇人。良辰美景是一對雙生女,他們卻不是,只能算是一對好得不能再好的異性朋友。曾有一段時間,我暗中懷疑他們可能有同性戀傾向,因為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對某一個女人表示興趣。直到在《爆炸》那個故事中,他們偶然遇到了良辰美景姐妹,我才知道並非如此,他們之所以沒有對某一個女人表示特別的興趣,那是因為沒有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女人。認識良辰美景之後,兩個人同時害起了相思病,遺憾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此時,我說要在良辰美景面前參他們一本的話,自然是指了這些,他們聽了,頓時噤聲。我雖然不能看到他們,卻也可以想象,他們此時的情形定然是尷尬至極,怕是恨不得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饒了他們。

白素知道,戈壁沙漠這一雙怪人,平時是極其活躍隨意的,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卻認真得不得了,任何人都不能開這方面的玩笑。她怕弄得經了,便問道:“你們這麼早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有事,如果沒有事,這時候誰不想好好地睡覺?”戈壁說。

沙漠立即便接了過去:“我們想問一下,你們什麼時候動身?是一個人去還是夫妻雙棲雙宿?”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問道:“你是不是說夢話?我們到哪裡去?”

戈壁立即便叫了起來:“衛斯理,你搞什麼鬼,剛才不是你自己說要去的嗎?”

沙漠也說道:“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白素便問道:“是不是你們也接到了電話?”

沙漠說道:“我們差不多一晚上沒有睡覺。”

戈壁說:“是啊,我們一接到電話,就開始準備了,現在,我們正準備去機場,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我這才猛然想起,剛才我與他們開玩笑說要去見良辰美景,要在良辰美景面前參他們一本。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或者是不去,因為我不知道她們所說的事是否有去的價值,剛才開玩笑時同他們說了那句話,並不等於我已經決定,恰恰相反,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白素知道良辰美景給他們也打了電話,便問道:“到底是什麼事?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

戈壁說:“既然她們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就一定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事,我們不去是不行的。”

沙漠道:“而且,她們說還要通知大名鼎鼎的衛斯理,這事情就更不會簡單了。”

戈壁又道:“當然不會簡單,簡單的事,不會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這兩人一唱一和,沙漠又接道:“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這件事非常緊急,也非常特別,所以才會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戈壁又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她們正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應該立即就趕過去。”

聽到他們這一對活寶自問自答,白素便衝我笑了笑。

我知道白素的意思,戈壁沙漠和良辰美景,可真是天衣無縫的匹配,如果真能結合的話,誰都會將他們認作是兩對金童玉女,卻不知道那一對美女心中是怎麼想的,偏偏對他們無意,在我們這些朋友看來,真是一件憾事。

白素又問道:“她們遇到了什麼事,難道一點都沒有告訴你們?”

沙漠先說道:“這倒是說了。”

戈壁說:“也不能算是說清楚了,她們說這件事太複雜,在電話中說不清楚,只能說一個大概。”

沙漠接道:“就是這個大概,也是夠駭人聽聞了。”

戈壁接:“是啊,一輛老得不能再老的汽車,竟然可以吃掉兩個人。”

“什麼什麼?”我問道:“你們說什麼胡話?汽車怎麼會吃人?”

戈壁問了一句,顯然不是問我而是問他身邊的沙漠:“是啊,汽車又不是豺狼虎豹,沒有嘴也沒有牙齒,怎麼會吃人?”

沙漠道:“正因為這種事太奇特太匪夷所思,所以才會需要衛斯理出馬。”

戈壁說:“不錯,衛斯理是專治疑難雜症的專家。”

沙漠又道:“既然有這個大專家去,還要我們去幹什麼?”

戈壁說:“你沒聽說?專家總需要助手的,有許多具體的事,專家當然不會親自去做,那就是我們的事了。”

戈壁說:“我想也正是這樣,我們去給衛斯理當助手。”

他們正說到這裡時,我便聽到外面有汽車聲。

我忽然明白,這兩個傢伙並非在家中給我們打電話,而是坐在車上,車子一邊向前行駛駛,他們的人已經到了我的家門口。他們一定是為意外地接到良辰美景的電話激動不已,放下電話便做好了準備,然後便開車趕到我這裡來。

知道他們到了門前,我只好下去打開門,放他們進來。

他們進來後,見我還穿著睡衣,顯出大惑不解的神情來:“你還沒有做好準備?”他們問。

我應道:“我還沒有最後決定是去還是不去。”

戈壁道:“你答應過的,自然就要去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沙漠也道:“是啊,你可不能害我們。”

我不解:“我去不去,與你們有什麼關係?”

他們兩個一個說:“自然是大有關係。”

另一個說:“對啊,我們曾經答應過的。”

我道:“你們答應過是你們的事,與我有什麼相干?”

大家相處得久了,自然是知道各自脾氣的,戈壁便叫了起來:“衛斯理,你不會這麼不夠朋友吧?”

沙漠便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就是衛斯理。”

戈壁連忙說:“是啊,是啊,衛斯理這個人呢,架子是大了點,但對朋友,那是沒話說的。”

沙漠接道:“那還說什麼?我們在這裡等好了。”

戈壁這時對我說:“你去準備吧,我們早已給機場打過電話了,訂了四張機票,一小時後起飛。”

這時,白素早已換好了衣服,從樓上下來,正在樓梯上,聽到了他們的話,便應道:“要去也沒必要去那麼多人,你們三個去就行了。”

我立即衝她叫道:“誰說我要去了?你如果答應下來,那你去好了。”

我們的說話聲不知什麼時候將紅綾吵醒了,她從自己的房中跑出來,說道:“你們不去我去,你們等等,我這就去準備。”

關於良辰美景所遇到的事,我所知實在是太少,儘管消息來源於兩個方面,但這兩個方面同樣可以說都沒有說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

良辰美景說:她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而這次失蹤事件與一輛鬼車有關,並且說,這部鬼車還有一個兄弟。而戈壁沙漠對此的說法卻是:有兩個人被一輛老得不能再老的車子給吃了。

這確然是一件荒謬絕頂的事,但這樣的事,似乎完全沒有可信度,在沒有得到更進一步的消息之前,我實在無法下最後決心,哪怕良辰美景說我已經老了,沒有好奇心和探索精神了。

如果她們所說的事發生在本城,那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究竟的,然而,這件事卻是發生在地球的另一邊,如果我答應下來,馬上就得進行幾十個小時的飛行。當然,對於一個長期處於冒險生涯的人來說,飛行並非一件苦不堪言的事。問題是這樣做有多大價值。

至少,良辰美景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我的而且確是越來越老了,人老了,倒不一定是沒有好奇心,或者沒有探索精神了。我敢肯定,人越老,好奇心越盛,對於那些不明白的東西,就更想弄個清楚明白。但是,所謂人生苦短,正因為老了,才知道來日無多,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極其重要,去之不返了,因此,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便力求真正的育意義。

在紅綾說了她要去以後,戈壁沙漠並沒有回答,卻看著我,見我還沒有動作,便叫道:“衛斯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難道你是真的不準備去不成?”

我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去。”

兩人聽我如此說,相互看了一眼,一個說:“可惜。”另一個連忙接道:“是啊,真是太可惜。”

我原想說,有什麼可惜的?不就是一輛怪車嗎?就算有什麼古怪,機械方面,你們兩人正是行家裡手,有你們去便行了,我去反而不會有太大作用。

他們根本就不容我說出來,因為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不給別人以插話的機會。

戈壁對著沙漠問道:“你說,這個世上真有鬼車嗎?”

沙漠非常認真地答:“那當然有,不然,良辰美景的那兩個朋友,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戈壁說:“我想肯定是良辰美景她們搞錯了,說不定,那兩個人是自己下車了,然後去古堡的什麼地方玩去了。”

沙漠說:“這根本就不可能,當時有幾個人看著那輛車,根本沒有看到那輛車打開門,更沒有看到那輛車上有人下來。”

戈壁又道:“據說,她們追上那輛車的時候,車還在向前行駛,但車上卻是無人駕駛,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沙漠道:“當然有可能,現代科技極其發達,別說無人駕駛汽車,就是無人駕駛的飛機、軍艦,也早已經制造出來了。”

戈壁又說:“你說的都是現代科技成果,但那輛車卻是一輛差不多百年前的老車,可以說是汽車的老祖宗,將這樣的車改裝成現代汽車,還不如本身有價值。”

沙漠接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說不定,那輛汽車是外星人設計,由地球人制造的,這種設計中有一個極大的妙處,就是可以讓人神奇地失蹤。所有人都不知這是怎麼回事,於是便認為這是一輛鬼車。”

戈壁擺了擺頭:“我只聽說過有地遁、有水遁,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車遁。”

沙漠道:“是不是有車遁這回事,我們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戈壁道:“不錯,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他說過這話,沙漠便衝著樓上喊:“紅綾、紅綾,你準備好了沒有?我們可是要走了。”

紅綾在樓上應道:“好了,好了,我立即下來。”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這件事確然有著奇特之處,也不跟他們搭話,便返回樓上,換了衣服,提起一隻皮箱,便走下樓來。

多年的冒險生涯使我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隨時都做好出發的準備,我只要決定走,準備工作根本就不必超過一分鐘。在許多時候,一分鐘很可能是極長的一段時間,一分鐘可以決定許多人的生命。

我提著行李下樓,紅綾也正好準備走出來,我們一起走下樓,戈壁沙漠見我有了走的表示,非常高興,主動走上來,提了我的箱子,放在他們的車上。

白素駕車,送我們去機場。

一路上,戈壁沙漠和紅綾是有說有笑,我因為早晨起來太早,所以一直都在閉目養神,對他們的談話不聞不問。

路上無事,到達後,我們一起走下飛機,戈壁沙漠顯得極度的興奮,甚至連紅綾也看出了一些名堂來,她非常怪地衝我一笑。

我自然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笑。那是因為戈壁沙漠的喜怒哀樂表現得太明顯了一些,甚至可以說一反常態,自從下了飛機,便又是跳又是叫,再不就是大聲地讚美這裡的風光怎麼怎麼的好。全世界的機場都大同小異,風光就算是再好,又哪裡能與大自然的造化相比?他們也不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不至於看了一個機場,便認為“閱盡人間春色”了,如果他們所說的話不是讚美這裡的風光,而是讚美天氣的話,那倒也有幾分貼切,這裡的天確然是十分的蔚藍,藍得讓人覺得心為之一靜。

但是,我們走出了離港通道之後,並沒有立即見到良辰美景,那兩個科學怪傑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機場外人並不多,而且,良辰美景應該來接機,這也是我們早便預料到的事,她們如果不來,我們自己怎麼到那個什麼雲堡去?我們甚至連往哪個方向走都還沒有搞清楚。

我們走到了廣場上,但仍然是沒有見到那兩姐妹。

紅綾見狀,便喊了起來:“良辰美景?你們在哪裡?”

她的喊聲剛落,我直覺得身邊有一陣香風傳來,接著就見到人影一幌,她們竟已經到了我們面前,連我這可以稱作高手的人,竟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來的。

這兩姐妹的身法極快,那是我早已領教了的,對於這一對壁人,我簡直就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只能說她們是一對“花妖”。

她們來了以後,齊聲說道:“歡迎大駕光臨。”

這話顯然只是針對我而言,戈壁沙漠倒像是成了配角,因此兩人的臉色為之一變。

我立即說道:“你們該歡迎的不是我,我只不過是陪著他們來玩一玩,你們歡迎這兩位機械專家才對。”

兩姐妹向他們看了一眼,這一眼中當然有著特別的微笑,然後便說道:“這是自然,四位的名頭都是響遍全世界的人物,真正是如雷貫耳,自然都是大駕了。”

我笑道:“沒想到,你們在外國讀了幾天書,竟是越來越乖了。”

良辰美景又是笑了笑:“難道我們說錯了不成?”

尚不待我有所反應,她們又道:“這下好了,有了四位高人,我們的事就可望解決了。”

我道:“你們鬼精得很,到底是什麼事?”

她們說:“這事,說起來不是幾句話能夠說清的,走,我們還是先上車。”

我們跟著兩姐妹,上了一輛旅行車。這是大眾公司生產的一種小型的旅行車,正是為一家一戶旅行設計的,車的後部比普通轎車要長,共有八個座位。這種車的性能當然不能算是超絕,但有一個特點是物美價廉,因而極受普通大眾歡迎。

我因為總也分不清她們誰是誰,便問與我們一起坐在後排的那個:“你是美景還是良辰?”

這兩個真是可惡得緊,她們明知我分不清才問的,原該獨自回答才對,可她們偏偏一起答:“我是良辰美景。”然後,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我知道是無法將她們分清了,便道:“我分不清倒不要緊,怕只怕有一天,你們結了婚,你們的先生也分不清,那可就糟了。”

坐在我們一起的一個故意顯得非常嚴肅他說:“是啊,這可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駕駛著車子的另一個卻道:“那樣不中用的先生,不要也罷。”

此話一出,我便去看戈壁沙漠,他們對機械可以說是精熟得很,設計出來的東西,又精巧又實用,但對於人情世故,就似乎差得遠了。我相信,他們也一定分不清這兩姐妹,是以,在聽了剛才那句話之後,倒似乎覺得此話是有意對他們說似的,臉上立即便有了極度的尷尬和悲切。

我也知道這兩個科學怪傑在這方面是經不起開玩笑的,再說下去,他們說不準因此大放悲聲也是完全可能。

於是,我便將話頭一轉:“行了,我不管你是良辰還是美景,總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紅絞也說:“是啊,聽說有一輛車會吃人,真有這樣的事?真是太駭人聽聞了,我們這樣跑去,會不會也被吃掉?”

與我們坐在一起的這個說:“那倒也說不定,俗話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如果你們不去摸它的話,它不發怒,那當然是不會吃人的。”

在前面駕車的一個說:“這種事也實在是難說得很。”

我於是問:“也不用打啞謎了,還是快點將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吧。”

前面那個又說:“在知道這件事之前,你們至少要先了解一下雲堡,那可是一座中世紀的城堡。”

我說:“那不管是一座什麼時候的城堡,我們去了以後,自然就可以看到,不介紹也無所謂。”

這話當然是為了說明我對那座城堡並不感興趣,別說是一座中世紀的城堡,就連再古老幾百年的城堡,我也曾見識過。對這些,我當然是不會大關心,雖說一座城堡太古老了,免不了會出一些古古怪怪,但我最感興趣的,就是汽車何以會吃人。

坐在我們一起的一個便說:“你不想聽城堡的故事?”

前面那個道:“這可就難了,這件事因為與城堡多少有點關係,不將城堡介紹一下,你又怎麼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後面那個又道:“是啊,正所謂有前因才會有後果。”

如果是不熟悉她們的人,見她們這般嘻嘻哈哈的模樣,定然不會相信她們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不過,我們是早已熟悉了,知道了她們兩姐妹的性格,所以也不在意。

另一方面,她們顯然也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最不願別人說一件什麼事的時候吞吞吐吐,最好當然是一見面便將什麼都說出來。然而,有些事並非一兩句話便能說清楚,常常會繞一個很大的彎,最後才到達關鍵之處,這種事也是常常存在的,如果不是這樣特別的事,我也不會感興趣。

我想,她們之所以堅持要從雲堡說起,一方面是因為事情發生在雲堡,確然是與雲堡有一定關聯,同時,也是要故意讓我急一下,她們就曾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別看衛斯理幾十歲的人了,一急起來,就像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那樣子可真是好玩至極。”

知道她們心中打著什麼樣的算盤,何況這一路行去,還不知要走多遠的路,如果沒有點話說,那也是太過沉悶了,因而,我也不打斷她們,任她們說下去。

下面對雲堡的介紹,一方面是良辰美景姐妹在車上告訴我們的,我想,既然她們定要以此開頭,那我便也按這個順序介紹好了。與她們的介紹略有不同的是,我在這裡將後來我們到達雲堡之後的一些觀感也加了起來,因為那時候還有其他一些事情需要介紹,對雲堡的介紹就不可能另花筆墨。

雲堡是一座有著幾百年歷史的中世紀古堡,建在一個半島之上,那個半島伸到了海的中間,且海拔比其他地方都高,遠遠看去,古堡就建在一座山的山頭上。更奇特的是,那座山臨海的一面,全都是懸崖峭壁,從古堡的城牆上,可以看到崖壁下的海浪,那海浪在離崖壁有一段距離時,還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但只要接近了崖壁,立時便露出了猙獰,沖天而起,奔騰而來,掀起幾十米高的浪花,緊接著,便可以聽到海水碰上崖壁所發出的巨大聲響,顯得極其壯觀。

離開雲堡,只有一條路可走,那是從雲堡的正門而出,沿著山形盤旋彎曲的一條山路,當然,這條路最初是走馬車的,後來因為有了汽車,路便被拓寬了,現在可以並行走兩輛轎車,因而,無論是誰,在這條路上行駛,都不可能開快車。

若論雲堡周圍的環境,也還有一點需要特別介紹,除了三面崖壁以外,另一面通向陸地,大約因為此地在數百年前便是一個伯爵的封地,被保護得極好,因而,這雲堡四周,樹木蔥籠,四季常綠,風景極佳。

雲堡是一個紅色的城堡,四周是城牆,城牆的每一角都有一座塔樓,而在城堡的中心部位,則是一幢兩層樓,伸出極為特別的尖頂,佔地面積極大,僅這一幢主樓,每一層都有近百個房間,其中一樓還有幾個大小不同的廳堂,正面那個最大的廳,估計至少也可以容納一百人在裡面跳舞,而廳堂的頂是一種拱形,這種形狀使得廳堂既空闊又華貴,置身其中,很容易讓人想起古堡的鼎盛時期,這裡賓朋雲集,樂音嫋嫋的過去,彷彿那樂音竟至今不絕似的。

至於雲堡的主人,我們也完全沒有太多的必要仔細介紹,雖然那是一個極其生動的故事,但因為與本故事無關,只好略去。

唯一需要知道的,這個古堡的主人姓查爾斯,在許多代之前,是一位頗有地位的公爵,到了後來,查爾斯家族越來越大,他們便不再生活在雲堡,而是到了歐洲甚至是美洲各地。偶而,他們會回來看一看雲堡,畢竟這裡是查爾斯家族的發詳之地。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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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4:25 |只看該作者
三、賽車手闖禍

良辰美景姐妹原在瑞士讀書,怎麼會跑到這雲堡來的?

這裡也需要介紹一下。

良辰美景最初出現在衛斯理故事中,是因為她們有一種特別的愛好,那就是她們是雙生女,因而特別喜歡結交雙胞胎,在她們結交的雙胞胎中,有一對非常特別的兄弟,哥哥是一個小國的獨裁者,而弟弟卻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科學家。就在那個科學家弟弟所主持的一間研究所裡,發生了一起特別的爆炸,她們便受那對雙胞胎兄弟所託,來請我出面去調查爆炸的原因。

那次雖然是她們第一次與我見面,但因為我們有幾個共同的朋友,所以,她們的名字,我是早便已經聽說了的。

在那以後不久,她們便來到瑞士讀書,一讀便是好幾年。

需要特別一提的是,在學校裡,她們很快便與另外兩對雙胞胎兄弟成了極好的朋友,這兩對雙胞胎兄弟,一對姓查爾斯,正是雲堡的少主人,另一對姓霍夫曼。當然,他們都是有著自己的名字的,但因為外國人的名字比較複雜,且不太符合中國人的習慣,更不會像戈壁沙漠、良辰美景的名字這般奇特有趣,更有一層原因是我在雲堡雖然住了一段時日,但對他們誰叫什麼根本就沒有弄得太清楚(這也是可以想象的,我和良辰美景已經是夠熟了,連她們兩人誰叫良辰誰叫美景尚且還沒有弄清楚,何況是外國人?),因此,凡提到他們的時候,我一概籠而統之。

這六個人雖說是三對雙生子,且同在一所學校讀書,但性格卻是完全的不同。

良辰美景是大家早已經熟悉的了,她們有著極好的身手,尤其是行動之快,簡直就讓人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除了武功之外,她們也還有一些其他的愛好,例如對未知事物有著濃厚興趣等,因為大家對她們早已熟悉,在此不再另作介紹。

霍夫曼兄弟在大學裡學的是歷史,可兩人最愛的卻是賽車。歷史和賽車似乎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情,可在他們的身上,偏偏又是那麼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如果誰要問他們為什麼會既愛歷史又愛賽車的話,他們便可能一攤雙手,反問道:“你為什麼會既愛妻子又愛情人?”

在他們的心裡,究竟歷史是他們的終生職業,而賽車卻是他們的業餘愛好。在他們說出上面那段話後,你如果緊接著再問一句:“歷史和賽車,哪一種類似於你們的妻子,哪一種類似於你們的情人?”他們聽了這樣的問題,一定會哈哈大笑,然後非常認真地告訴你:“研究歷史是與妻子居家過日子,參加賽車卻是與情人幽會。”

這一對兄弟確然是極好的賽車手,他們曾幾次在不同的大賽上取得過相當好的成績,曾經有幾家名頭極響的汽車公司想聘請他們去當職業賽車手,但被他們拒絕了。他們的好朋友查爾斯兄弟曾問過他們為什麼要拒絕那種既刺激,又有高收入的職業,他們的回答非常的生動有趣。他們說:“如果你選擇跟你的情人結婚,那麼,你肯定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且,你的婚姻也一定不會幸福。”

與良辰美景以及霍夫曼兄弟的好動比起來,查爾斯兄弟卻是極其文靜的一對,他們學的是法律,業餘愛好卻是文學。

查爾斯是貴族世家,溫文爾雅是這種家庭的特色,因此,這一雙兄弟身上,有著一種特別的氣質,這種氣質使得他們身邊有了許許多多的朋友。

在這些朋友之中,最特別的當然是良辰美景和霍夫曼兄弟了,這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這樣的六個人同時出現在世人面前,我相信,當時就是著名的好萊塢影星波姬·小絲在場,也不會比他們更引人注目。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他們一起走到什麼地方,那裡就可能出現交通阻塞,因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他們,竟然會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這一個假期,他們早就在籌劃一起去旅遊,但直到假期來臨的前一天,還沒有拿定最後主意去哪裡,查爾斯中的一個提議去亞洲,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而霍夫曼提議去南美,其他人也不幹,所以一直定不下來。

就在這時,查爾斯兄弟收到母親的一封快信,母親在信中說,她最近準備回雲堡去住一斷時間,問他們兄弟是否願意去陪她。

當然,這裡需要介紹一下,雲堡作為查爾斯家族的發源地,現在是早已不再有人住了,整個查爾斯家族有很多人,大多數分散在歐洲各地,其中有不少大人物。但查爾斯這一支卻似乎有些不很幸運,他的父親年輕時,曾參加過一個政治勢力反對政府的鬥爭,後來這場鬥爭失敗,他也因此被監禁,由此染上了許多疾病,後來,查爾斯兄弟尚在幼年時,父親便撒手塵寰,母親一直都是寡居。

雲堡對於查爾斯兄弟來說,也是一個神秘而又遙遠的所在,他們接到母親的快信之後,立即找到了良辰美景和霍夫曼兄弟,告訴他們要去雲堡,並且說,如果這兩對願意同行一起度假的話,他們將會非常高興。

良辰美景對一座中世紀的城堡充滿了興趣,幾乎是在查爾斯兄弟的話音剛落時,她們便高興得跳了起來。她們當然知道,這樣的一座古堡,說不定會有著許多的怪異,這也正是她們感興趣的原因。她們同時還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是由我記述的一件奇事。

白素的表妹高彩虹因為去一個叫大公古堡的地方旅遊,結果有了特別的奇遇,由此而始,她和王居風兩個人便在時間中旅行,真正是上下五千年,幾乎變成了超人。這件事記述在《迷藏》那個故事中。

正因為如此,她們聽說要去一個古堡,便歡呼雀躍起來。

一座古堡,對霍夫曼兄弟的吸引力不大,但因為六個人中已經有四個同意,他們便隨了大多數。

在計劃這次行程的時候,誰都沒有料到,雲堡有一件近代古物,讓霍夫曼兄弟如痴如醉,最後竟鬧出一件怪異莫名的大事來。

他們六個人分別駕駛了兩輛汽車到雲堡,因為是旅遊,也不趕時間,所以邊走邊看,倒也非常的悠閒,到達古堡時,已經是他們從校園出發的第三天晚上。

這時,查爾斯的母親早兩天已經到達。

他們到達後,查爾斯兄弟第一件事便是去拜候母親,然後將另外有四個朋友一起來古堡旅遊的事告訴了母親。

查爾斯太太六十多歲的年紀,這一對雙生子是她最小的兒子,自然是極寵愛的,且她天生就是一個非常好客的人,又聽兩個兒子說,來的四個朋友是一對雙生子兄弟和一對雙生子姐妹,她便大感興趣,希望兒子能介紹她認識他們的朋友。

到了別人的家裡,拜望主人是當然的禮節,根本不必查爾斯提出來,他們從母親那裡出來時,良辰美景便提出要去向查爾斯太太問安。

查爾斯兄弟於是將這四個人帶到了母親面前。

查爾斯太太見了他們,自然是非常的高興,尤其是良辰美景這一對壁人,百靈百巧,幾句話便逗得查爾斯太太大樂,當即便生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兩個能成為我的兒媳婦就好了。

當晚,因為時間關係,他們根本來不及參觀一下這座古堡,因此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良辰美景起床很早,她們起來後便到了古堡的城牆邊,城牆有差不多三公尺高,一般人根本無法徒手上去,但對於這一對姐妹來說,要爬上這樣的城牆,那就只能算是雕蟲小技了。

她們爬上城牆時,天還沒有亮起來,古堡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中。她們坐在城牆上,眼睛無法看清任何物事,但耳朵卻可以聽到。

此時,因為絕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她們聽到的當然不會是人聲,而是海浪擊打在崖壁上的聲音,那聲音非常之大,簡直就可以說驚天動地,沉浸在這濤聲和清涼的海風中,她們感到無比的暢意。

後來,天漸漸亮了起來,霧也慢慢散去,便可以看到崖壁上猛烈碰撞而起的浪花,她們頓時被海浪湧動的巨大力量震呆了。一個浪頭湧過來的時候,誰都無法看清它到底有多大力量,或者說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其力量,看上去,那浪頭也實在是太柔了一些,然後,當那浪頭離崖壁還有差不多兩公尺的時候,浪頭便猛烈地一往無前地撲了上去,結果,浪頭和崖壁相撞,這一撞可真有著雷霆萬鈞之力,於是,海水便向上噴射起來,向四周散去。

中國武學中有以柔克剛的說法,這種說法對於那些不明奧妙的外國人來說,根本就是不可理解,甚至是荒唐的,但對於兩個深諳中國武術的高手來說,她們此時所想到的,正是以柔克剛的威力所在。

海水看起來是何其的溫柔?然而,只要看一看這海浪與崖壁的碰撞,這樣的力量,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鋼鐵製品,在這一撞之下,也會粉身碎骨。

她們正被這海水的力量震懾時,霍夫曼兄弟來了,他們也想像良辰美景一般爬上牆頭,然而,他們哪裡有兩姐妹那樣的身手?努力了半天,卻是無能為力。看他們那種又急又惱又不服氣的神態,良辰美景禁不住哈哈大笑。

他們當然不相信良辰美景是徒手上去的,還以為她們藉助了什麼工具,但找了半天,卻並沒有找到梯子之類的東西。

正要進一步想辦法爬上城牆時,查爾斯兄弟走出了城堡,看到良辰美景竟然坐在城牆之上,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目定口呆。

他們快步向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問:“你們是怎麼上去的?”

另一個便說:“快下來,那上面危險得很,如果掉下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霍夫曼兄弟便說:“她們說是跳上去的,我們根本就不相信。她們一定是藉助梯子爬上去的。”

查爾斯兄弟卻告訴他們:“雲堡根本就沒有梯子。”

“沒有梯子?可是,她們是怎麼上去的?”他們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查爾斯兄弟不顧霍夫曼,而是對良辰美景說:“快,你們快點下來,如果掉下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良辰美景哪裡將此當作一回事?她們說道:“在這裡看海浪撞在崖壁上,真是有趣極了,我們還想再看一會。”

查爾斯兄弟便說:“你們如果僅僅只是想看海浪,那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們可以打開一座塔樓,你們想看多長時間,便可以看多長時間。”

良辰美景本還不想立即下來,後來見查爾斯兄弟的臉色極其難看,才相互看了一眼,輕輕一躍,便跳了下來。

下面的兩對雙生子兄弟見她們竟在三公尺多高處往下跳,大驚失色。大約有差不多五秒鐘,他們竟不知該乾點什麼,似乎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後來,猛地醒悟過來,應該去接住她們,以免她們從高處躍下時受傷。

他們開始行動時,因為有過五秒鐘的驚呆,便是大大地晚了,待他們剛剛做出動作時,兩姐妹已經穩穩地站住,隨後便是兩串銀鈴般的笑聲。

見她們身輕如燕地從那麼高的地方悄然躍下,竟然沒有絲毫損傷,下面的兩對兄弟驚得目瞪口呆,竟有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過了大約一分鐘,查爾斯兄弟中的一個才問道:“你們會施法術?”

這話又引起良辰美景的一串大笑。

霍夫曼兄弟也說:“真難以置信,我們還以為是一對天使從天上下來了。”

接下來,查爾斯兄弟便將他們引上了一個塔樓。

這塔樓當然是為了防範外敵攻擊而建的,雖說古堡的四面,差不多有三面是峭壁,一般的敵人根本無法從那裡攻上來,但塔樓還是建了四座。可以想象,在最初,這些塔樓上每時每刻都是有人站崗的,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件事便成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崗哨被取消了,塔樓卻仍然還在,只是作為古堡的一部分被保存著。長期以來,這裡幾乎是沒有人來(當然,除了定期有人上來打掃以外),因此,培樓顯得很破敗。

六個人上了塔樓,便可以憑藉這個高點看到海上的一切。

太陽正從海面上升起,真正是霞光萬丈,將海面映得一片火紅。

那景色實在是太美了,就連對大自然的造化並不是很感興趣的霍夫曼兄弟,也禁不住驚呼出聲,情不自禁大叫了起來:“噢,海上日出,太美了。”

緊接著,就是良辰美景的一聲驚呼,因為她們的目光已經從海上日出轉了過來,正看著下面的崖壁,海浪撞在崖壁上,浪花四濺時,因為水珠間相互折射著太陽光,分出了七彩來,那色彩變幻莫測,有著極強的動感。那種美,簡直就無法形容,比海上日出,不知要美多少倍。

因為聽她們說得如此奇妙,到達雲堡的第二天早上,我們幾個人特意去看了一下,那果然是人間奇景。

當然,那樣的景色,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待太陽出了海面,角度變化以後,這樣的奇景便消失了。

他們幾個人在塔樓上看了一會,便回到城堡中吃早餐。

餐後,便由查爾斯兄弟作嚮導,參觀這座中世紀的古堡。

在參觀的時候,良辰美景向查爾斯兄弟問了一個問題:“像這樣的古堡,一般都可能會有一些古怪的事情,你們這裡是不是也有?”

兩兄弟中的一個問道:“你指的古怪事情是什麼?”

良辰美景應道:“比如鬼神之類,或者神秘的,用現代科學知識無法解釋的事件。”

她們得到的回答是:“沒有,這裡的一切都非常正常。”

查爾斯兄弟說過這句話之後,良辰美景多少有些失望。她們之所以對來古堡如此熱衷,關鍵還是想在這裡經歷一些奇特的東西,而古堡的主人卻對她們說,這裡一切正常。既然一切正常,毫無疑問,她們的這一次旅遊定然是極其乏味的了。

兩個少主人見了她們的神色,很快知道她們到這裡原是想了解一些奇特的事情,其中一個便說:“這裡也曾發生過一些事情,不過不能算是奇特。”

良辰美景聽說也曾發生過一些事情之類的話,頓時興趣大增,問道:“什麼事?你說曾經發生過一些事情,是指什麼事情?你能不能說得清楚一些?”

查爾斯便說:“那事發生在許多年前,那可能是古堡的鼎盛期,整個古堡中,有差不多一百多名下人和士兵,再加上這些人的後代,總共有兩百多人,也可能更多,總之,確切的數據,現在是沒法統計了,因為有關古堡的記載中,根本就沒有這些下人以及士兵的名字和數字。下人中有一位小姐,與守衛雲堡的一名士兵產生了愛情。這樣的事在這裡並非違例,甚至是允許的。但是,有一天早晨,這一對戀人搭梯子爬上了城牆,兩個人坐在城牆上接吻,結果一不留神,那位小姐便跌落下去。那名士兵為了救自己的戀人,以極快的速度抓住了小姐的一隻手,但小姐下落的慣性卻將那名士兵也帶下了城牆。後來,堡裡的人花了很多時間尋找他們的屍體,卻根本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在海中消失了。從此,古堡便有了一條禁例,不準使用梯子,這也是霍夫曼兄弟在古堡找不到梯子的原因。”

良辰美景原以為是一件極其奇特的事,在聽了他們的述說之後,情緒頓時一落千丈。這種事,根本就不能算是奇特,甚至連浪漫都還算不上。

她們又問:“還有沒有別的奇事?”

兩兄弟認真想了想,最終卻是非常遺憾地擺了擺頭。他們顯然不想讓這兩位美麗的客人失望,但又實在是無能為力。

正因為良辰美景對這座古堡感到失望,因此,在接下來由查爾斯兄弟安排的參觀活動中,她們竟有些提不起興趣,僅僅只是不想大拂了主人的好意,她們才強打起精神。在參觀古堡的時候,她們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在這裡最多住三天,將這個半島轉一遍之後,便離開此地去別的地方。

但是,她們的計劃並沒有實現,根本原因在於霍夫曼兄弟,他們對古堡中的一輛汽車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竟是連吃飯時間都在研究那輛汽車。

這當然不難想象,他們是一等一的賽車好手,對各種汽車有著非常的鑑賞力,像這樣的古堡之中,如果有著什麼高級的汽車,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有意思的是,最初,對這座古堡不感興趣的正是這一對兄弟,有興趣的卻是良辰美景。現在,事情剛好發生了轉變,霍夫曼兄弟自從見到那輛汽車之後,便有了不虛此行之感,而良辰美景卻是大失所望。

因為整件事與這輛汽車有著極大關係,因此,需要特別介紹一下。

那是一輛德國造的汽車,正如戈壁沙漠所說,那是一輛老得不能再老的汽車,其出廠日期可能在一九一0年前後,那時候,還是汽車的幼年時代,也就是說,這輛車可以說是汽車的祖先。

當然,這輛車是有品牌的,但由於某種原因,我不準備說出它的品牌,隨著後來的介紹,如果是對汽車極其熟悉的朋友,定會知道這輛車的牌子,如果不知道,那也不要緊,絕對不會影響閱讀這個奇特的故事。

我在稍稍介紹了這輛汽車之後,所有的讀者定然知道霍夫曼兄弟為什麼會對這輛汽車感興趣了,因為對於汽車這種新型的工業機器來說,一九一0年生產的車子,的確可以算是古董了,而這種古董,一般人除了在博物館之類的地方遠距離地看一看之外,根本就無法如此近地觀察研究。

霍夫曼兄弟自然看過更早的汽車,他們甚至看過世界上的第二輛蒸汽牽引車,它是真正的汽車的祖先。那輛車間世,距今已有二百多年,設計者名叫尼古拉斯.約瑟夫。屈尼奧。一七六九年,他設計製造了世界上第一輛蒸汽牽引車,速度為每小時三點六二公里,這輛車是為軍方作為牽引車設計的。這輛車似乎沒有被完好地保存下來。

世界上所保存的最早的汽車是第二輛蒸汽牽引車,設計者同樣是屈尼奧,在第一輛車設計成功之後,他於第三年又設計了一輛更大的牽引車,這輛車目前保存於巴黎的國立工藝藝術博物館。

雖說那是最早的汽車,但人們並不認為那就是現代汽車。真正的現代汽車,在人們的觀念中,認為應該是汽油機動車。

第一輛汽油機動車的誕生差不多是在機動牽引車問世一百年之後。

這輛車的製造者是德國卡樂斯魯區人卡爾。弗里德里希。本茨,他設計製造的是一輛重二百五十公斤的三輪小卡車,發動機為單缸四衝程、鏈傳動式,轉速為每分鐘二百轉,功率為零點八五匹馬力。一八八六年,這種新型汽車首次在德國羅海姆亮相。一八八五年,這種車一共製造了兩輛,其中一輛至今保存在慕尼黑德國博物館。

汽車誕生的時候,許多非常著名的人物對這種新的機械錶現出不屑一顧,他們稱汽車為成人的玩具,但卻沒有料到,短短的一百年時間裡,汽車工業的發展給整個世界帶來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目前的一些世界經濟大國,全都以汽車工業作為經濟支柱。

雲堡中保存的那輛汽車,相對於本茨設計製造的那兩輛車來說,晚了近三十年,此時,汽車的外型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內部裝飾也更加奢華,性能也更加超卓。

兄弟雖然看過許多更古老的汽車,但如此之近地觀察一輛古車,並且,他們還可以打開引擎蓋,看一看內部的結構,這實在是第一次。

一個愛好汽車的人看到這樣的一輛汽車,其欣喜絕對不會亞於一名生物學家看到了古生物化石。古生物化石能讓生物學家看到生物的進化過程,而一輛如此古老的汽車,同樣能讓人看到汽車工業的變革。

霍夫曼兄弟發現了這樣的一輛車,從此對別的所有東西再不感興趣,餘下來的所有時間,他們一直都在那間經過特別設計的車庫裡。

第二天,他們向查爾斯兄弟提出了一項特別的要求,他們想將那輛車拆開來進行研究,然後再將所有的零件裝上去。

查爾斯兄弟聽到他們的要求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商量了一陣,才對他們說:“可以,但有一個要求和一條禁令。”

霍夫曼兄弟見到了這樣的一輛車,別說是一個要求和一條禁令,就是十個要求和十條禁令,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說吧,我們不會違反的。”

查爾斯兄弟便說:“一個要求是你們不能損壞任何零件,並且,一定要保證能夠重新安裝上去才能拆下,如果覺得某一個零件,你們拆下來後便無法還原,那麼,這個零件便不能拆下。”

這簡直就不能算是要求,汽車畢竟不是古生物,就製造工藝來說,古代汽車與現代汽車根本就無法相比。而霍夫曼兄弟又可稱為是汽車專家,裝配一輛古代汽車,對於他們來說,實在不能算是一件難事,因此,他們很爽快便答應下來。

答應下來後,他們便問道:“還有一條禁令是什麼?”

查爾斯兄弟便說:“這條禁令並不是我們所下,而是我們的祖人下的禁令。禁令就在這裡,你們可以自己看。”

他們順手一指,便看到牆上有一個銅牌。

當時,良辰美景也在場,她們看了那條禁令,感到那簡直就不是一條禁令,而是一句咒語。

那條禁令寫道:“任何人不準將此車駛出,否則,他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不管這是一條什麼樣的禁令,目的非常的清楚,任何人不準將這輛車開出去。

良辰美景看到這個禁令牌之後,並沒有引起任何興趣。

事實上,別說良辰美景,就是查爾斯兄弟,他們很早便知道有這樣一條禁令存在,卻從來都沒有研究過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條禁令。我相信,別說是他們,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一些非常特別的事,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會特別注意這條禁令。

幾乎所有人在看到這條禁令之後,都會作出一種解釋:這輛車太古老了,正因為古老,才有了難以估計的價值,這種價值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大。然而,如果有人經常使用這輛車的話,車上的零件便會很快地磨損,到了一定的時候,一輛“活”的車,就會變成一輛“死”車,那時,這輛車的價值便會大大地貶值。查爾斯的前人下這樣一條禁令的目的,正是為了保護這輛車。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更接近事實的解釋?

當然,在後來的一系列事件發生之後,人們才知道,有關這條禁令,確然是應該有另外一些解釋的,也同時認識到,那條禁令的初衷,根本與上面所說相差十萬八千里。

良辰美景對這些根本是絲毫沒有興趣。我想,她們沒有興趣,並不是對現代科學產品本身沒有興趣,而是對其製造過程。這或許也是她們認為戈壁沙漠是兩個了不起的科學怪傑,卻面對他們而放不出電來的原因?

但是,她們卻沒有料到,霍夫曼兄弟研究那部古車,會研究出一件天大的禍事來,事情發生後,她們才開始後悔,當初沒有與霍夫曼兄弟在一起,如果在的話,她們或許要制止他們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至少,她們也會與那兩兄弟共同去面對那件禍事。

我聽她們如此說,當即斥道:“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兩個人,還不夠嗎?你們還想再多消失兩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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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4:59 |只看該作者
四、他們被鬼車吃了

我們已經知道,霍夫曼兄弟神秘消失了。現在知道的是,他們的消失與那輛一九一0年的車有關,但到底是怎麼回事,良辰美景還沒來得及介紹,因為此時,車已經到了雲堡。當然,在這之前,我們還曾停下來看過那輛“作祟”的車,自從出事後,那輛就被安置在出事地點不遠處,搭了一個臨時棚戶。這樣做正是良辰美景的主意,目的是等我們到了之後好開展研究。

雲堡並沒有太多人,如果沒有主人住在這裡,便只有十幾個下人在這裡打理一切,查爾斯太太來的時候,又帶了幾個下人,再加上我們幾個,也只不過二十三四個人而已,在如此之大的一座古堡中,二十幾個人簡直就像沒有人一樣。

我們到了以後,自然免不了與查爾斯一家見面,吃了晚飯,便坐在其中的一個小廳裡,由他們接著介紹霍夫曼兄弟消失的事。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現場只有霍夫曼兄弟二人,良辰美景因為對那輛古車沒有太大的興趣,因此,駕駛著那輛大眾型汽車下山去了,查爾斯兄弟因為有客人來訪,並沒有與良辰美景一起。

因此,那件事發生時,良辰美景並不在古堡,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後來她們在回程中看到了霍夫曼兄弟,因此成了一種見證。

當然,在介紹那件事之前,我們還需要介紹一下霍夫曼兄弟對那輛車做了些什麼。他們向查爾斯提出在將那輛車拆開,得到了同意,兩兄弟說幹就幹,幾乎是沒有任何停留。當然,他們對車的其他部位並不感興趣,主要還是在研究那輛車的主機部分。

他們每拆下一個零件,便對這個零件進行拍照,這樣做當然是必要的,一方面有利於他們今後對那輛車進行研究,另方面,如果萬一遇到什麼問題,不能將車復原的話,也可以從這些照片得到相應的參考。

最初,查爾斯兄弟以及良辰美景還在一旁看著他們工作,但這件事對於另外四個人來說,顯然是極其枯燥乏味的,他們看了幾個小時,覺得霍夫曼兄弟所做的工作,與兩個汽車修理工所做並沒有區別,完全失去了興趣,然後便告辭了。

霍夫曼兄弟對他們的離去,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們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那輛古老的車上。

查爾斯兄弟和良辰美景離開後,四個人一起在這古堡的四周遊玩。

這座古堡雖然是查爾斯家族的產業,但查爾斯兄弟對這裡其實並不熟悉,他們只不過是第三次到達此處,前兩次來時,他們都還很小,而且,也沒有在這裡住太長時間。這次,雖說是舊地重遊,但與到一個新的環境,也沒有太大區別。

這四個人在一起玩了四天,這已經大大地超出了良辰美景當初的計劃了,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霍夫曼兄弟一頭紮在那輛汽車裡,根本就不再出來;甚至連午飯和晚飯,也是下人送到那間車庫中去的,他們在車庫中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另一個原因是古堡附近的海邊有一片海灘,那片海灘非常開闊,海沙很細,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好的天然浴場。這樣的一片海灘,如果得到很好的開發,定會成為一處極佳的度假勝地。

就像霍夫曼兄弟將大量時間耗在那輛汽車上一樣,良辰美景姐妹將大量的時間耗在了那片海灘上,她們自從第三天到了那片海灘之後,只要一有機會,便到那裡去曬日光浴。

在這四天中,他們幾乎很少見到霍夫曼兄弟,各人都有自己的事在忙著,見不見,意義似乎不大。

直到第四天的晚上,他們六個人才又坐到了一起。

良辰美景見到霍夫曼兄弟竟然從那間車庫中出來了,似乎大為驚奇,問道:“你們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霍夫曼兄弟便說:“真難以置信,一百年前,竟然會有如此完美的汽車了。”

良辰美景便又問了一句:“那車還能發動嗎?”

霍夫曼兄弟答:“當然,我們認為那不會有太大問題。”

查爾斯兄弟對這話大感興趣,對他們說道:“據我母親說,她也知道有這樣一條禁令,那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是,沒有人知道那條禁令是怎麼回事,也從來沒有人駕駛過那輛車。”

另一個查爾斯說:“一輛至少四十年以上沒有人發動過的汽車,竟然還能發動?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

霍夫曼卻堅持說:“這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而且,我們也想試一試車。畢竟,我們將車子拆開過,試車是非常必要的。”

關於這個問題,查爾斯兄弟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老大堅決不同意試車,因為古堡中有不準任何人將車開出去的禁令,這條禁令至少也有四十年以上,至今仍然有效,不能在他們手上被打破。

查爾斯對此不以為然,他認為只不過是試試車,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何況,任何一輛車都需要保養,霍夫曼兄弟將這輛車拆開又重新裝好,實際上等於對此車進行了一次大修,大修後需要試車,這是常識。

兩兄弟爭論了幾句,後來是誰都沒有說服誰,但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兩個人似乎都作了一點讓步,大查爾斯覺得雖然有那條禁令,但小範圍地試車,也不算是一件特別的事,要試的話,可以在車庫裡試,只要發動機能夠正常工作就行。小查爾斯以為,反正沒有誰會將這樣的一輛車當作交通工具,也就是說,這輛車早已完成了其歷史使命,不試也沒有什麼特別,所以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

當晚,如果這兩兄弟堅持不能破了禁令的話,第二天的事可能不會發生。

事實上,第二天,除了霍夫曼兄弟以外,誰都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一天的早晨,查爾斯兄弟來了兩個朋友,這兩個朋友是他們前兩次來雲堡時交下的,就住在雲堡的附近,二十多年來,彼此只是見了兩次面,大家的交往,一直都是靠書信。這次,查爾斯兄弟來到雲堡,便給那兩個朋友去了一封信,他們便在這一天趕到雲堡看望查爾斯兄弟。

因為來了這樣的兩個朋友,查爾斯兄弟便沒有陪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二人驅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小鎮,像兩個真正的旅遊者,在那個小鎮上轉了一上午,吃過中餐,然後驅車返回。她們沒有直接進古堡,而是去了那片沙灘,在那裡享受日光。

直到下午四點多鐘,她們才離開海灘。

但是,當她們返回時,卻在那條盤行的路上發現了那輛古老的車子,那輛車正迎面向她們駛來。

她們當時就想,霍夫曼兄弟還是不聽勸告,將那輛車開出來了。

因為那條路很窄,她們便將自己駕駛的車停在一邊,等霍夫曼兄弟前來。她們原想,不管怎樣,霍夫曼兄弟看到她們,定會停下來與她們打招呼。

正在這時,盤行公路的上一層卻傳來一陣呼喊聲,有人在衝著她們叫:“攔住他們,快,快攔住他們。”

良辰美景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她們的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對面那輛古老的車也並沒有減速,如果突然發動會攔那輛車的話,後果堪虞。因此,她們並沒有重新啟動車子,只是分別伸出頭和手,向那輛車招手。

霍夫曼兄弟果然坐在車上,還向她們按過喇叭,卻並沒有停下來。他們的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他們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惡作劇而得意。

那輛車並沒有在她們身邊停下,這多少有點令她們詫異,不過,當她們看到後面有一輛車追上來時,她們於是知道,霍夫曼兄弟是不想被查爾斯追上,能夠駕駛一輛如此古老的汽車的機會畢竟不多,對於當代人來說,簡直就是沒有。他們兄弟有了一次這樣的機會,不肯輕易放過,這是很自然的。

那時候,良辰美景並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特別之處,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查爾斯兄弟駕駛的車子追上來,超過她們時,她們心中才猛地驚了一下。

她們對此感到吃驚的原因是查爾斯兄弟的臉色。良辰美景與他們的交往當然是有一段時日了,她們知道,查爾斯兄弟有著極好的性格,不僅僅是處事不驚,且還有著別人無法相信的冷靜初寬容。但是這一次,當他們的車子從旁邊經過時,良辰美景看到這兩兄弟臉上是既憤怒又惶急的表情。

看情形,他們是想追上霍夫曼兄弟,然後將他們狠狠地教訓一頓。

良辰美景意識到這件事發展下去,可能會引起一場糾紛,到時候,這兩對兄弟如果真的為了此事鬧了起來,旁邊當然得有人調解才好。

這樣拿定主意,她們便重新啟動了汽車,向前駛了一段,找到了個稍寬的地段,將車調過頭來,然後追了下去。

幾天來,她們一直駕駛著車子走在這條路上,對路段的情況可以說是非常瞭解,她們也知道,盤行山道在前面不遠便結束了,再過去便是平胳,那時,她們便可以將駕駛技術發揮到極至。

對這一點,我是有信心的,這一對姐妹,不僅僅是身法極快,車技也確然是超一流,但也有遺憾之處,她們所駕駛的汽車,並不是性能極佳,只不過是普通型,在設計的時候,便沒有考慮過車速要求,因此,她們想提高車速的時候,與自己的想象也有著很大一段距離。

另一方面,她們也不是太擔心,因為霍夫曼兄弟所駕駛的車輛,並非現代車,而是一輛有八十歲的老車,那個時代的車,就是性能再超卓,其速度也是與現代車無法相比。

如果去哪一家拍賣行拍賣,霍夫曼所駕駛的車輛被賣後,至少可以買到良辰美景現在駕駛的這種車二十輛以上,甚至更多,但如果論實用價值,後一輛車又不知要勝出多少了。查爾斯兄弟所駕駛的是一輛高檔豪華車,車輛性能更好,所以,良辰美景估計,用不了二十分鐘,霍夫曼兄弟就會被查爾斯兄弟攔下來,攔下來後會發生什麼事?她們誰都無法估計。

有一點,讓她們感到非常不安,那就是查爾斯兄弟的車經過她們身邊時,她們從那搖下來的車窗中看到了兩個人的臉色,那臉色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她們也非常清楚地記得昨晚關於試車的那一場爭論,如果從那場爭論的結果分析,查爾斯兄弟似乎不應該太在乎這件事的,然而現在,他們的表情又像是發生了異常特別的事。

這種變化是怎麼產生的?她們實在是弄不清楚。

按照她們的設想,應該在三十分鐘之內追上他們,但是,三十分鐘到了以後,她們仍然沒有見到前面的車。

這一現象讓她們大惑不解,因為她們此時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每小時九十公里的極限,三十分鐘,這輛車也已經跑了四十多公里。在四十公里之內,查爾斯兄弟的車迫不上那輛八十年前生產的車,這種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相信。

如果曾經有過岔路的話,她們或許可以認為自己與他們錯過了。然而,這條路雖然不能說是沒有彎道,但路況還不錯,且在很長一段並沒有第二條岔路。

難道,他們的兩輛車消失了?

兩個人就在這種詫異莫名之中再向前行駛了十幾公里,結果終於看到了查爾斯的車停在路邊,兩兄弟並不是坐在車上,而是蹲在路的一邊,各自用手撐著自己的頭。

最初一刻,良辰美景還以為他們失去了目標。這當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哪怕霍夫曼兄弟是再好的賽車手,可他們駕駛的車子畢竟是一輛古老的車。但是,查爾斯兄弟為什麼會這樣呢?

良辰美景的車子越來越靠近他們時,才發現,那輛古老的車翻倒在路邊的引水溝中,四腳朝天。

這時,良辰美景又開始憤怒起來,既然發生了車禍,查爾斯兄弟為什麼不趕快救人?蹲在路邊幹什麼?

忽然,她們想到了一個問題:“是不是霍夫曼兄弟已經在這場車禍中喪生?”

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解釋。霍夫曼兄弟是賽車高手,即使是一輛八十年前的舊車,到了他們手中以後,也能跑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因此,查爾斯兄弟根本無法追上他們。然而,他們雖然可以讓車子超性能發揮,但任何物體畢竟有著自己的極限,到達極限時,便一定會出現問題,結果,是車禍發生了。

但是,這裡同樣有不可解之處,即使是發生了車禍,查爾斯兄弟憑什麼判斷他們已經死亡?如果不能判斷,那麼,他們為什麼不救人?

當然,這些都是一瞬間的想法,她們很快便到了車禍現場,然後從自己的車上下來。

良辰美景下來後,一面向那輛翻倒在溝中的車跑過去,一面衝著查爾斯兄弟大喊:“你們為什麼不救人?”

另一個問:“他們受傷沒有?傷得怎麼樣?”

這兩句話喊完,她們已經跑到了查爾斯身邊,向那輛出事車中一看之後,她們兩個人也都呆住了。

那輛車雖然是底朝天翻倒在引水溝中的,但畢竟有一定的斜度,車子一面的窗子正對著她們,從她們所站的位置,可以將車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車門完好地關著,車子的外形也沒有多少損壞,這簡直就是一項奇蹟。但這並不是引起良辰美景驚呆的原因,讓她們詫異莫名的是,在那輛翻倒的車中,根本就沒有人。

在那一刻,良辰美景想到他們很可能是被從車子的另一面甩出去了,說不定,兩個人都被壓在了車子的下面,她們於是繞了幾步,再看時,才發現,這個引水溝並不寬,翻倒的車子並沒有完全頂上溝底,有一部分是懸著的。她們於是跳到了溝中,想看一看,霍夫曼兄弟是不是被甩到了溝裡。

但是,溝裡沒有人,溝中雖然有水,但極淺,根本淹不住一個人。

她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便抬頭看查爾斯兄弟,見他們的腳上也是溼的,才知道他們到達此地時,與她們的想法一樣,也已經跳下溝來檢查過了。事實說明,他們並不是不想救人,而是無人可救。

良辰美景從溝中爬起來,兩個人便向著空曠處喊起來。

一個喊道:“霍夫曼,你們兩個混蛋,是要將人嚇死呀?”

另一個喊:“快出來,這種玩笑是不能隨便開的。”

兩個人你一聲我一聲,叫了很長時間,卻仍然是沒有應聲。

查爾斯兄弟便對她們說:“不用喊了,找不到他們的。”

良辰美景不相信找不到他們,又不知道這兩兄弟何以會說這種話,便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找不到他們?”

查爾斯兄弟便說:“他們被這輛鬼車吃下去了。”

良辰美景一時沒有聽明白他們的話意,便問道:“什麼?什麼被鬼車吃下去了?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查爾斯兄弟才說:“剛才,我們才知道,這是一輛鬼車,誰駕駛這輛車,誰就會倒黴。”

良辰美景雖然經歷過許多的怪事,但這種事,她們仍然是無法接受,就算這輛車再怪,也不可能怪到將兩個活生生的人變消失的程度,她們甚至懷疑是查爾斯兄弟從中做了手腳,將霍夫曼兄弟殺死,然後藏匿了屍體。

至此,良辰美景介紹完了她們的經歷,我們便有一段小小的討論。

這個討論當然是由我發起的。我問良辰美景:“你們停在盤行路上會車的時候,確實看到了霍夫曼兄弟?對不對?”

良辰美景說:“是的,我們停了車以後,向他們按喇叭打招呼,他們也按了喇叭的。”

另一個道:“我還看見他們非常得意地衝我們做過怪相。”

我又道:“可是,當你們追上那輛車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他們,也沒有任何血跡,外面沒有,車子裡面也沒有,是這樣嗎?”

兩姐妹道:“後來,警方也來檢查過,他們檢查的範圍比我們要廣得多。”

戈壁問:“有什麼結果?”

良辰美景說:“沒有,他們也無法解釋這件事。”

就良辰美景這方面來說,我是沒有什麼再問了,於是轉向查爾斯兄弟:“現在,你們說一下經過,按照良辰美景的介紹,你們在事發頭天晚上,其實並不是堅決反對他們試車的,對不對?”

大查爾斯說:“當時,我確然是反對的,但是,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那樣的一條禁令非常荒唐,所以,我也就沒有太堅持。”

小查爾斯接著說:“那天晚上,我其實是贊成試車的,那是因為我對那條禁令有誤解,我認為那條禁令只是為了保護那輛車而設。後來我們才知道,我們的祖輩下那樣一條禁令,其中還有更復雜的原因。”

我問:“能說說這更復雜的原因是什麼嗎?”

大查爾斯說:“說出來你們可能不會相信,因為那是一輛不吉利的車,也就是鬼車,無論是誰,只要是沾上了那輛車,就一定會倒黴。”

戈壁沙漠是科學怪傑,他們對機械的瞭解不知要超過對人瞭解的多少倍,他們當然不願相信鬼車這種說法,沙漠於是問戈壁道:“一輛鬼車,你相信會有這樣的奇事嗎?”

戈壁道:“聞所未聞。”

沙漠又道:“兩個活生生的人,無緣無故地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車上消失了,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戈壁道:“我覺得這樣的結論很值得打上一個問號。”

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自問自答,我也不去理會他們,問查爾斯道:“請你們將出事那天的情況詳細說一說,好嗎?”

這兩兄弟不太善於言辭,大查爾斯就更木納,所以說話的是小查爾斯。

當時,兩兄弟正在家裡會見少年時的朋友,雙方談得非常興奮,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喧譁聲,那聲音既顯得憤怒,更顯得驚惶,查爾斯兄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便跑了出來,首先見到的就是古堡的管家。

這名管家有五十歲了,他們家管理這座古堡已經有了四代人,這是因為他們對古堡非常有感情,將古堡當作自己的家,且對古堡異常熟悉。可以說,整個查爾斯家族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們更瞭解這座古堡。

管家見了他們,便指著那輛正往盤行路上駛去的車說:“那輛車……那輛車……”

小查爾斯看到那輛車後,立即知道霍夫曼兄弟將那輛車開走了,他有些不以為然,便對管家說:“他們很快便會回來的。”

管家一臉的驚惶之色,對他們道:“那是一輛鬼車,駕駛那輛車是要倒黴的。”

查爾斯兄弟哪裡肯相信這種無稽之事?便對管家說:“你放心好了,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賽車手,不會有事的。”

管家卻不管這一套,而是更加急切地衝他們叫道:“快攔住他們,那車已經使十二個人喪生了,僅你們查爾斯家族,就已經死了五個。這就是下那條禁令的原因。他們會死在那輛車中的。”

查爾斯兄弟當即愣住了,他們也知道管家在查爾斯家的人離開這座古堡之後,在這裡享有至高無上的威權,但他對待查爾斯家的人從來都是恭敬有加,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竟然敢如此大聲地衝著查爾斯家的任何人說話的。現在,他既然有了這種態度,本身便說明這件事非同一般。其次,他們兄弟也知道家族中有幾個非常有地位的人死於車禍這件事,但並不具體地知道其車禍發生的過程,聽管家一說,當時也有些著急,便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

管家說:“這件事,以後還有時間說。現在,你們快想辦法制止他們,不然就來不及了。”

當時的情形很急,他們也是一時沒了主張,只有一個念頭,不管這話是真是假,還是先將霍夫曼兄弟追回來再說。於是,他們便駕駛著另一輛車追了上去。

最初一段因為是盤行公路,兩輛車都不可能快速行駛,而且,查爾斯兄弟的車子明顯比那輛鬼車要快,他們便也沒有下太大的勁追。他們原想,因為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到了那條平路之後,根本不用十分鐘,便可以迫上並超過那輛車,然後將那輛車攔停。

第一輛車上了平路之後,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大約在二十公尺左右。

就在這時,前面的車開始加速,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快得查爾斯兄弟大為吃驚,他們根本就沒有料到,一輛一九一0年前的舊車,竟然能跑出如此之高的速度,這時,他們多少也有些覺得詫異,便也加快了速度。

如果這輛車上坐著的是良辰美景,追上前面那輛車的時間可能會短得多,但查爾斯兄弟從來都沒有過瘋狂駕車的經歷,他們已經將車速提高到了他們可以承受的最高時速,當然,並沒有到達此車設計時的車速極限。按他們的說法,當時,他們的車速是每小時一百四十公里。

前面那輛車根本不可能路出一百四十公里的時速,因此,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在漸漸縮短。他們也不清楚追了多長時間,卻見前面的車突然翻倒了,兩兄弟大吃一驚,覺得管家的話應驗了,霍夫曼兄弟一定凶多吉少,便快速駛近現場。

結果,他們在現場看到的情形與後來良辰美景看到的一模一樣。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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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5:28 |只看該作者
五、鬼車兄弟

這一切根本就無法解釋,所以,良辰美景便同查爾斯兄弟吵了起來,後來,是良辰美景堅持要求他們向警方報案,大查爾斯才獨自駕車回古堡打電話。

聽說他們要打電話報案,我心中暗驚了一下,如此古怪的事,那些警察怎麼肯接受?如果他們不肯相信這是事實,將會怎麼辦?是不是會將查爾斯兄弟將殺人疑兇抓起來?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在許多年前,我曾有過一次經歷,因為某一個晚上去拜訪了一對教授夫婦,結果,在我離去不久,那對教授夫婦被人殺死在自己的家中,最糟糕的是,我離開教授夫婦的家時,有一名巡警見過我,於是,他們便將我當作殺人疑兇抓了起來。辦這件案子的警官就是早已從衛斯理故事中消失了的傑克上校。我與傑克的關係雖然不是很好,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警官。

像傑克上校那樣的警官都會將我當疑兇抓起來,何況在這樣一個偏僻之地的警察?但是,他們如果被當作疑兇抓了起來,現在為什麼還在這裡?是根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還是被取保候審?

我隨即想到,如果這兩種可能都不存在,那麼,就是那些警察根本就不相信發生了這樣一回事,沒有屍體、沒有血跡。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任何一個精神正常的警官都不會相信發生了異常的事情。實際上,這樣的情形,我同樣是經常遇到。

我相信,那些警官來調查了一番之後,便全都回去了,因為他們會得出一個結論:霍夫曼兄弟是跟所有人開了一個大玩笑,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幾天之後,他們會自己出來。

得出這樣的結論是非常正常的,實際上,我此時的想法也正是如此。

首先需要肯定的一點是,汽車不是老虎、更不是鯊魚,汽車根本就不會吃人;其次,就算汽車是老虎或者鯊魚,吃人時總還會留下血跡,甚至還會吐出骨頭之類。人畢竟是物質的,不可能在空氣中消失。

肯定了這樣一個前提,那麼,就證實了一件事,霍夫曼兄弟一定是自己躲了起來,或許,他們覺得在古堡中的生活太單調太乏味,有意要製造一些刺激。

“那些警察來了之後,怎麼說?”我問。

聽我這樣一說,良辰美景便現出極其憤怒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會這樣,於是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她們中的一個說:“那些警察真是荒唐透頂,他們完全是在白白浪費著納稅人的錢。”

另一個說:“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們在調查了一番之後,竟會得出一個極其荒唐的結論。”

紅綾大概也意識到那些警察的結論一定出人意表,便問道:“什麼結論?該不會說他們是被外星人接去做客去了吧?”

她們說:“如果他們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並且拿出相應證據來的話,我們倒也不會認為是荒唐,因為我們畢竟可以接受地球上有外星人活動這樣一種觀點。”

另一個接道:“外星人的存在絕對不能說是荒唐。甚至,他們如果說那是因為霍夫曼兄弟到了另一個空間,我們也不會覺得特別的奇怪。”

大家都很急切地想知道那些警察的結論是什麼,因此,戈壁問道:“你別說這麼多,那些警察到底下了什麼結論?”

她們一起說:“那些警察的結論同古堡那個管家的結論一樣。”

戈壁沙漠沒有聽說過管家曾對此事下過結論,於是一齊問道:“那個管家下了什麼結論?”

這兩個人,在科學上,他們的腦袋實在可以說是好用得很,但在這類事情上,似乎總缺少點什麼,這樣明顯的事,他們竟然會想不出來。我拿眼去看紅綾,意思是問她是否知道管家的結論。

紅綾根本就沒有認真去想,便說道:“管家說霍夫曼兄弟是被那輛鬼車吃了,對不對?”

良辰美景道:“難道這種結論還不荒唐嗎?一輛汽車,就是再古老,難道修成了精不成?竟然也會吃人了?如果說那輛汽車會吃人,為什麼放在那間車庫裡那麼多年,竟從來沒有吃過人?霍夫曼兄弟將那輛車拆開又裝好的時候,他們為什麼沒有被吃掉?”

紅綾接著說道:“或許,他們真是到了另一個空間呢?”

良辰美景立即反駁說:“這種設想我們也想過,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她們說:“為什麼?就因為他們共同存在於一個空間,如果說他們是到了另一個空間的話,那輛汽車應該與他們一起消失。實際情形卻是,他們消失了,而那輛汽車卻翻倒在一旁。”

另一個也道:“我看過你記述的《迷藏》那個故事,你在那個故事中提出了一種假設,你假設時間和時間之間,由於某一個部位同我們現在著相當的接觸,於是成了一個薄弱的環節,在某種情形之下,人們可以突破這個薄弱環節到達另一個時間。我相信這種假設完全是事實。那麼,用這種假設來解釋霍夫曼兄弟所遇到的事,那就應該是人和車一起消失。”

當然,我認為這個假設是值得考慮的,首先,我在《迷藏》或者《大廈》那兩個故事中有關另一個空間以及時間的假設並不一定就是事實或者不全部是事實,很可能到達另一個空間還有著其實的方式;其次,霍夫曼兄弟真是神秘消失了的話,那麼,除了另一個空間的說法,也實在難以找到更好的解釋。

但是,我認為目前還不是尋找這個答案的時候。

我這樣說,對於那些瞭解衛斯理性格的人來說,肯定馬上就想到了我當時思想活動的脈絡。我當時的想法,說出來其實也是極簡單的。

任何一件看起來怪異莫名的事呈現在我面前時,我最初所做的,都是試圖用人類現有的知識對此進行解釋,在實在無法解釋的情形下,我才會想到去尋找其他的解釋辦法。

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基於一種想法:人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而宇宙之中需要我們去探索答案的事情又實在是大多,一個人,特別是像我這樣致力於探索宇宙奧秘的人,如果將大量的時間浪費在一些極其平常的事情上,那實在是太奢侈太浪費太不值得了。

那麼,要否定此事有著怪異的成份,首先要弄清的是兩個問題,一,他們說的鬼車是怎麼回事?那條禁令到底是在什麼樣的背景下形成的?二,那輛車上是否發生過有人神秘消失事件?第二條看起來是第一條的延伸,但如果肯定了第二條,也就可以承認霍夫曼兄弟神秘消失確然是因為某種極其特殊的力量作祟了。

想清楚這兩點之後,我便伸出一隻手,制止了他們的討論,而是對查爾斯兄弟說道:“關於那輛車,你們是不是能詳細地介紹一下?”

說話的仍然是小查爾斯:“關於那輛鬼車的事,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在這之前,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對那輛產生興趣,所以也從來沒有人對我們提出警告。我們知道這件事,是事情發生之後,管家告訴我們的,我們認為那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可是,除此之外,又沒有任何更好的解釋。”

大查爾斯接道:“這件事,由我們來說不如由管家自己來說,他畢竟要清楚得多。”

兩兄弟以目光看著我,我點了點頭,大查爾斯於是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陪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進來。表面上看,這個老人根本不像是這裡的管家,不光精神極好,甚至還有著一股子頤指氣使的味道,這顯然是查爾斯家的人一離開這裡,他便成了這裡的土皇帝的緣故。此時,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是這個老管家在搞鬼?或許,他不希望查爾斯家的人到這裡來破壞了他在這裡至高無上的地位,便想方設法弄出點什麼來,使得查爾斯家的人不敢再近這裡半步?

他在這裡坐下來後,查爾斯兄弟並沒有向他介紹在坐的幾個人,而是直截了當地對他說:“你將鬼車的事再說一說。”

管家略想了想,才道:“自從買回來的第五天起,那輛車幾乎是只要一出門便發生車禍,先後有十二個人死在那輛車上,有二十多個人受傷。”

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人們的駕駛技術不是很好,尤其是出門又有著那樣一段盤行路,出交通事故似乎並不是一件非常出人意料的事,因此便將這輛車說成是鬼車,只能說明人的一種恐懼心理,並不能說明這輛車的特別。

我認為將個人駕駛技術以及路面上的不足全部歸咎於車,這實在是有失公允。於是,打斷他道:“你說清楚點,是不是那些車禍看上去有什麼特別之處?”

管家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那些車禍,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鬼車就被鎖在現在的車庫裡,從來也沒有人將它開出來。”

戈壁沙漠道:“可是,你剛才又說你知道那是一輛鬼車?”

管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戈壁沙漠,似乎是不知該對著誰說話好一般。

我道:“你是怎麼知道這輛車是鬼車的?誰告訴你的?”

管家說:“我二十歲那年,在外面讀書,也學會了駕車。在那以前,我一直都生活在雲堡之中,雖然也看過那輛鬼車,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用的。那時候,這裡非常窮,沒有任何人能夠買得起汽車。”

我連忙制止他說:“與那輛車無關的事,你儘量可以不說。”

管家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那年放假,我回來後就想駕駛那輛車,你們也知道,剛學會開車的人,見到車都想駕駛的。”

我剛想讓他不必說細節,戈壁便問道:“後來,你駕駛了沒有?”

管家道:“沒有,因為我的父親不準。也就是那一次,他向我講了鬼車的事。”

紅綾插言道:“他是怎麼向你介紹的?”

管家說:“我父親告訴我,那時候,公爵家有三兄弟,爵位是由老大來繼承的。那一年,公爵五十歲,在這個國家有著極高的地位。他原本在首都有著住處,但因為雲堡是查爾斯家族發起的地方,所以,他每年都要回到這裡來住一段時間。那一年,公爵回來的時候,是駕著這輛車回來的,當時,這裡沒有任何人見過汽車,都覺得這東西實在是太奇怪了,說是馬車卻又根本就不用馬來拉。”

我見他又要漫無邊際地扯開去,便再一次制止道:“你直接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管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人老了,說話就沒有條理了。事情出在公爵回來後的第五天,那天,公爵帶了一個下人,去鎮上會朋友,結果,在離小鎮十公里的時候翻車了,公爵和那名下人都死了。”

我來的時候曾經路過那小鎮,知道那裡的地勢很平,就算八十多年前路面情形不好,總不會比雲堡前的盤行路更差。或許有人會認為,在盤行路上尚且沒有出事,反倒是在路況好的地方出事了,這實在是太奇怪。其實不然,正因為那裡路況好,人們才會放鬆警惕。那時候,汽車對於人們來說還是非常希罕之物,出車禍對於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是怪事,但放在今天來看,就毫無奇怪可言了。

我實在不想再聽詳細的過程,便問道:“那麼,後來的那些人都是怎麼死的?”

管家說:“也都是出車禍死的。在第一次車禍之後,雲堡的人就開始相信那是一輛鬼車了,但是,查爾斯家有些人不相信。他們都不在雲堡生活,只是偶而回來看一看,見到那輛車,就想去駕駛。我的爺爺告訴他們,那是一輛鬼車,不能開的。他們更不相信,就一定要開,結果就出事了。直到死了十二個人以後,才由老公爵的兒子,也就是他們兩位的爺爺下了一道禁令,任何人不準將那輛車開出雲堡。從那以後,再沒有人駕駛過那輛車。”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言,那就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了。

我於是提出了另一問題:“那麼,像霍夫曼兄弟這樣的事,是否曾經發生過?”我怕他不是很明白我的問話,便補充道:“我是說,是否有人在那輛車上神秘地消失過?”

管家擺了擺頭:“沒有,我沒有聽說過。”

我覺得再沒有什麼可問了,而且,我甚至已經肯定,霍大曼兄弟只不過是惡作劇,幾天之後,他們會自動出來的。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結論,我對此事便興趣大減,甚至決定明天一早便回去。

紅綾似乎對此事有著濃厚的興趣,她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從你們的談話之中,我知道一點,關於鬼車的事,知道的人似乎並不多。”

管家道:“是的,雲堡裡最多隻有五個人知道。”

她又問:“可是,那些警察為什麼相信你的話呢?”

管家糾正她說:“他們並不是相信我的話,實際上,我沒有對他們說任何話。他們也根本沒有問過我。”

紅綾又轉向查爾斯兄弟:“鬼車的說法,是你們對警察說的?”

查爾斯兄弟擺了擺頭,否認他們曾對警察說過此事。

紅綾又要提問,管家卻說:“他們那裡有檔案,關於鬼車的每一次車禍,他們都進行過調查。將那輛車封存起來,也是老別克提出來的。”

他這樣一說,我便感到不對頭了,按說,警方是最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說的,可是,他們為什麼提出了這樣一種說法來?

管家不待我繼續問下去便說道:“據他們調查,這輛車與另一輛車是同時製造的,另一輛車非常間接地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引發點,導致了許多人死亡。他們認為這是一對兄弟車,這兩輛車都會給人類帶來極大的災難。”

我已經分別從幾個人口裡聽到過鬼車兄弟這種說法了,現在,管家說得更詳細,這使我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這件事是我從報紙上看到的,當時,我也是覺得非常的奇特,甚至花很多時間對此進行過研究,想從中找到點什麼出來,但因為我所能找到的線索實在是太少,後來不得不放棄了。

當然,要將這件事說清楚,那簡直就是一篇幾十萬字的傳奇故事,說不定,讀者之中有人曾經聽說過那件事,所以,完全沒有詳細記述的必要,但因為管家提到了那件事(我認定是那件事),當然就得簡略地介紹一下(為了記述方便,我們暫且將雲堡這輛車稱為鬼車一,將另一輛車稱為鬼車二,沒有別的任何原因,僅僅是從區別考慮)。

那是一件極其複雜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整個事情的起因,也是因為一部汽車。

據我所獲得的文字記載來看,鬼車二與我們現在所接觸到的鬼車一是一模一樣的,無論是顏色、功率、外形等,全都一樣。那是一輛外形豪華美觀、性能優越的六座德國車(他們將鬼車二與雲堡的鬼車一稱為兄弟,我想不僅僅因為這些外在部分的一致,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下一步,應該去當地警局查一下檔案)。

鬼車二第一次出事是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日,當時,鬼車二屬於奧地利皇室所有(那時候,汽車是貴族的消費品)。這一天,奧地利皇太子和他的妃子一起去訪友,鬼車二由專門司機駕駛,在車的後面,還跟著幾十名騎馬隨行的侍從。

現在當然很難想象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了,但在當時,汽車是貴族的象徵,車後跟著騎馬的侍從,倒也不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一隊特殊的車馬隊在薩爾斯堡行駛著,突然,路旁有人向汽車扔了一顆炸彈,“轟”的一聲巨響,車子以及車內的人雖然安然無事,但後面的侍從中,卻有四名應聲倒地。

那名司機非常冷靜,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簡直是一刻都沒有猶豫,當即加快了車速,七彎八轉,便鑽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中。這時,他們的後面,既沒有了馬隊,也沒有了殺手的追擊,於是產生了一種麻痺心理,以為逃離了危險,司機便將車速放慢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小巷旁邊的一扇玻璃門忽然大開,從門裡衝出一個青年人,手中握著一柄手槍,快速衝向汽車。

司機也發現了情形不對,連忙加快車速。但是,由於那時候的汽車畢竟不如現在這般先進,加速需要一個過程(就是現代最先進的汽車,也並非想加速立即可以加速的,關於這一點,物理學的加速度定律進行了解釋),在車子的速度還沒有跑起來時,那名青年已經衝到了汽車旁,並旦伸手拉開了車門,隨後跳上下正在行駛的汽車。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

那名青年跳上車後,便將手槍對準皇太子的腦袋扣動了槍機,接著,又向他的妻子連開幾槍,皇太子和其妃子當場喪命。

這件事後來成了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只要稍懂點世界歷史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但是,鬼車二後來還有許多“出色表現”,就鮮為人知了。

戰爭尚在醞釀中時,奧地利皇室因為這輛車給這個國家帶來了如此之大的不幸,覺得這輛車是不祥之物,準備將其打入“冷宮”。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幸的人送上門來了。當時的一位王候,偶然見到了鬼車二,對這輛華貴氣派的高級轎車一見鍾情,覺得自己如果能駕駛這樣的一輛在街上行駛的話,那一定威風八面,於是向皇室提出借用鬼車二。

皇室雖然因為皇太子的死認為此車是不祥之物,但也並不認為此事與車有多大的關係,同意了。這位王公貴胄借到鬼車二之後,便約了一位朋友,駕著這輛車一起出去兜風,結果非常之悲慘,兩個人一起命赴黃泉,但鬼車二卻幾乎是完好無損。

緊接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歐洲戰場打得如火如荼。奧地利軍隊中的第五師師長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將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初,曾立下過許多赫赫戰功。就在他揮師挺進途中,鬼車二被他的軍隊收容,然後層層上交,最後到達他的手中,他對這輛車一見鍾情,當著自己的“座騎”。然而非常遺憾,就在他得到這輛車的第二十一天,薩爾斯堡大戰拉開了序幕,這位被人稱為“幸運之神”的常勝將軍卻在此役中慘敗,被革職強制送回到維也納,沒過多久便精神失常。

將軍受到嚴厲處分以後,鬼車二被他的幕僚——一位陸軍上尉得到。

這名上尉得到此車後的第九夭,他駕車外出,結果在路上將兩名行走的農夫撞死。上尉見發生慘禍,急打方向盤,豈料此車又一頭撞上了路邊的一棵樹,上尉從座位上飛起,撞破前面的擋風玻璃,跌落在車外,頭破血流而死。

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鬼車二已經是千瘡百孔,但其豪華氣派卻不減,仍然是人見人愛。戰後,這輛車的第一任車主是一位地方行政官員,他對此車進行了修理,作為自己的專車。但他絕對沒有料到,這輛車在四個月中出了四次車禍,第四次車禍時,這位官員折斷了脊骨,因而變成了終身殘廢。

一連串的不幸使得這輛車“名聲大震”,那位不幸的行政官員想將此車脫手,雖然價格一降再降,卻無人敢問津,人們是談“車”色變。這位官員無可奈何,準備將此車進行拆卸分解,出售零部件。

就在這時,一名不信邪的買主找上門來,他是薩爾斯的一名醫生。他是一個極其相信科學的人,覺得鬼車的說法幼稚可笑至極,便以極低廉的價格買下了這輛車並且安全行駛了六個月。

六個月可以說是鬼車二的安全行駛記錄。正因為有了這樣一份記錄,這名醫生開始沾沾自喜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步步小心。誰知不久後的一天早晨,他駕車出診,當人們發現他時,汽車四輪朝天翻倒在一個低窪地,出人意料的是,汽車竟然完好無損,而這個醫生卻慘不忍睹地倒斃在路旁。因為死無對證,誰都不知道車禍是怎樣發生的。

醫生的遺霜將此車賣給了一名珠寶商,一年以後,珠寶商非常意外地自殺身亡。此車再次易主,新主人又是一名醫生,這是一名聲譽極佳的醫生,找他看病的人要排很長時間的隊才輪得上。然而,自從他得到這輛車後,人們都怕沾上了魔性因而倒黴,不再找他,生意一落千丈。無可奈何,他不得不四處奔走,尋找新買主。

因為此車性能極佳,外觀豪華,價格又越來越低,總有那些不信邪的人,肯買下來。

此車的新主人是一名年輕氣盛的賽車手,然而非常不幸,這名賽車手在得到此車後的第一場比賽中,發生了意外事故,他被摔出車外,肝腦塗地而死。

隨後,鬼車二再次回到薩爾斯堡,新買主是薩爾斯堡附近一位農場主。數月後一個悶熱的下午,農場主駕車前往薩爾斯堡,途中,汽車突然發生機械故障,動彈不得,農場主正束手無策時,見一名農夫趕著馬車過來,他便要求農夫幫他用馬車將汽車拖到附近修理。就在馬車拖動汽車之後,汽車引擎突然發動,快速向前奔馳,將馬車撞得粉碎,農夫和農場主雙雙喪生,汽車翻倒在路旁的排水溝旁才停住。

有一名出租車經營者見鬼車二價格極低,且豪華漂亮,心想經過改裝後定可以賣個好價錢。於是買得此車,經過修理及重新噴漆後,使之煥然一新。然而,人們都知道此車是一輛“魔車”,多少天過去,竟無買主上門。幾天之後的傍晚,車主因為急著去參加婚宴,一時又找不到別的車,便駕駛著此車,與六位朋友一道前往。但在半途中,此車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四人當場死亡,兩人成了終身殘廢。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不久,這部車被盟軍的飛機炸得粉碎,屍骨無存。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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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6:09 |只看該作者
六、鬼車研究

我第一次看到鬼車二的資料時還非常年輕,恰好又有一段時間的空閒,所以就進行了一番研究。

說實在話,如果不是那時候有空閒的話,我當然不會太關注這件事。在那件事上,雖然與此車有關的許多人下場都不是很好,但如果說他們的悲劇命運都是那輛車帶來的,似乎也難以讓人相信。為此,我還請教過一些人,他們的看法基本上一致,認為一切都是巧合,關於那輛車可以左右人的命運之說是完全無稽的。

我研究了一段時間之後,應該說是一無所獲,一方面實在難以找到更進一步的資料,另方面又因為有別的事,便將這件事放棄了。

現在又遇到了一輛這樣的車,甚至還有什麼“鬼車兄弟”之說,這當然再一次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準備盡我所能進行一些研究。

到達雲堡的第二天,我們便開始分頭行動,查爾斯兄弟和良辰美景繼續尋找霍夫曼兄弟,戈壁沙漠則對鬼車一進行研究,我和紅綾去當地警局瞭解有關鬼車一的歷史資料。

警長別克是一個至少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按說,像他這樣的年齡,早就應該退休了,但實際上,他仍然還在崗位上。後來,我才知道,老別克確實是夠老,再過四個月就七十整了,他也曾先後兩次提過退休的問題,那都是在六十歲以前,但有兩個原因讓他又留了下來。

別克警長仍然留在崗位上的第一個原因是他對這一片地區太熟悉了。僅僅用熟悉兩個字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如果說得更具體一些,他的腦子就是一間當地歷史資料室,近八十年來,當地所發生的事,他全都瞭若指掌。他確然是一個奇人,雖說已近七十高齡,可記憶力絲毫沒有衰退,身體非常強壯,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又小得多。對於維持治安這樣的事來說,當然非常需要這樣的一個奇人。

第二個原因是這裡實在可以算是偏遠,一般的警員都不願到這裡來,這個警局的警力嚴重不足。

老別克是個非常隨意的人,也是一個很讓人尊敬的老人,當一名警員將我們領進他的辦公室後,他便站了起來,大聲笑道:“哈哈,來自東方的客人,能認識你們我感到非常榮幸。”

他從辦公桌後面繞過來,與我握手,然後說道:“我是老別克,我能幫助你們嗎?”

僅僅是兩句話,就讓我對這位老人充滿了好感。

我們在別克對面坐下,我對他說:“我叫衛斯理,她是我的女兒紅綾,我們到這裡來是有一件很特別的事,想請你幫助。”

別克警長說:“我很樂意幫助你,東方人。請說吧。”

開始,我以為我的名字至少可以起點作用,但實際上,老別克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我原想進一步自我介紹一番,轉而一想老別克待人非常誠懇,且查詢一輛車的檔案,不能算是秘密,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後來我才知道,他並非對我一無知,而是根本沒有想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兩個人中有一個是衛斯理,更加上他不太習慣中國人的名字。

我道:“我們來這裡,是想了解一輛車的檔案,雲堡的管家告訴我,如果想看有關那輛車的檔案,最好是來找你。”

老別克驚了一下:“鬼車?”

我道:“我知道你們是那樣稱呼那輛車的。”

我原想,這件事應該並不複雜,一方面因為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另方面,我們又是代表雲堡而來。但我絕對沒有料到,老別克卻會對我說出另外一番話來。

他說:“不錯,東方人我們這裡的確有這樣的一份檔案。我已經清楚你的來意,你是想弄清楚關於鬼車的秘密。但是,我不得不勸你一句,放棄這件事。”

“為什麼?難道那件檔案涉及什麼秘密?”我問道。

老別克爽朗地笑了:“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我也可以向你提供那份檔案。但是,我認為那是毫無意義的一件事,我只是不想你將時間浪費在這方面,所以才提醒你,建議你放棄這件事。”

如果這話是從別的什麼人口中說出來,我定然會大怒,老別克這樣說的時候,我也有些動容,後來一見他的臉色,確然是一臉的真誠,充滿著關懷和善意。對著這樣一個真摯的老人發火,當然不能說明我有修養。

我問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老別克說道:“那輛車的確是充滿了神秘,任何人接觸之後,都會對它產生興趣。坦白地說,我十八歲的時候開始當警察,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對那輛車有興趣了,五十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注意收集這方面的消息,但是,我一無所獲。”

聽他如此一說,我恍然大悟,一個人,如果窮五十歲的精力來研究一件事,那他一定早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了,一個專家用五十年時間都未能獲得答案,那麼,一個根本不能算是專家的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又怎麼可能找到答案呢?可見,他勸我放棄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在他看來,理由非常充分。

我對這個老人的尊敬又增加了幾分:“也不能說一無所獲,至少,你知道了還有另一輛車與這輛車有關,據我所知,鬼車兄弟這種說法,也是你最先提出的,對不對?”

老別克顯得非常失敗他說:“是的,可這些對了解整個事件絲毫沒有幫助。關於鬼車的事,看起來沒有任何神秘可言,但又神秘到了極點。想了解這樣一件事,根本是沒有任何線索,你會同我一樣,不知該從何處著手。這是最大的難題,而且是一個根本無法突破的難題。”

他的話非常的切中要害,整件事看起來沒有任何神秘可言,只不過是普通的車禍而已(撇開霍夫曼兄弟神秘消失這件事,看其他的許多車禍,確然是可以這樣認為),但是,將所有的事聯繫起來,特別是將那輛引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車和現在這輛車聯繫起來,以及出了霍夫曼兄弟神秘消失事件之後,的而且確是神秘到了極點。

然而,要解開這道謎,該從何處著手?我心中一點概念都沒有。

老別克繼續說:“我知道有一個人,他或許可以解開鬼車之謎,除此之外,我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可以做到這件事。”

我不禁大為好奇,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又出了一個奇人?如果他說的這個人其專長是對機械方面的權威性的話,我知道,能夠超過戈壁沙漠的)就只有天工大王了。天工大王久已不在人世間走動,要想找到他確然是一件難事:“你說的是什麼人?你們是否與他聯繫過?”

別克說道:“以前,我們沒有與他聯繫過,因為他出道時,鬼車早已經被封了起來,幾十年間,再沒有發生過任何奇特的事。最近,發生了霍夫曼兄弟事件,我們便給他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對此有興趣,並來進行了解。信已經發出一個星期,估計這幾天就該有迴音了。”

從他的話中,我聽出這個人並不是天工大王,因為除非天工大王自己露面,否則,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通信(當然,並不是完全沒有與他聯繫的方法,至少我就有這樣的方法,我可以利用紅綾的那隻鷹,那隻鷹原本就是天工大王的,後來,他將鷹送給了紅綾。那隻神鷹可以找到它的前主人所在)。

天下竟然還有我沒有聽說過的奇人存在,我禁不住好奇,問道:“你能告訴我,這個人叫什麼嗎?”

老別克說道:“他也是一個東方人,名叫衛斯理。”

我和紅綾一聽,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

老別克被我們的笑弄得莫名其妙:“你們笑什麼?難道這非常可笑嗎?我敢說,這件事如果衛斯理都無能為力的話,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解決。”

我和紅綾還是在笑。

老別克似乎有點惱怒了,但他的涵養確然是非常之好,並沒有發作,只是不滿地問道:“你們到底笑什麼?難道我說了什麼可笑的話?”

紅綾指著我說道:“他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老別克有些不肯相信地看著我,然後又拿出我給他的名片,看了半天,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非常抱歉,我不懂英文。”他說。

需要略介紹一句的是,這裡原是法屬殖民地,幾乎所有人都會說本國語言和法語,但在這種偏僻之地,懂英語的人卻幾乎是沒有,我們與老別克交談,用的也是法語。

我連忙說:“不,這不是你的錯。那封信還在路上行走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出發來這裡了,所以,我們並不知道有那樣一封信。而且,你能如此信任我,我感到非常榮幸。”

老別克弄清我就是他要找的衛斯理之後,態度更加的熱情起來,他從所坐的位子上站起來,熱烈地擁抱我,然後問我要不要喝點什麼。

事情竟有著這樣的戲劇性發展,卻是我再也沒有想到的。

老別克給我和紅綾倒了酒,然後走到辦公桌後面,打開一隻保險櫃,從中拿出一疊檔案,放在我的面前。

他說:“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你自己看吧。”

我先是粗略地翻了一下,見這疊檔案整理得非常之好,整個檔案分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是有關兩輛鬼車的出廠資料以及相應幾份調查記錄,這一部分的材料相對較少一些;第二部分則是鬼車——每次事故的詳細資料,這些資料我在上面已經簡略地介紹過;第三部分則是那輛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的鬼車二的資料,非常的詳盡,因為上面我已經介紹過,在此不再複述;第四部分則是別克幾十年來所蒐集的離奇汽車車禍資料。

在這裡,值得一提的是第一部分和第四部分,但是,因為第一部分技術性太強,其間有著許多的技術性術語,不符合通俗易懂的原則,我只是以大家都能懂的方式作一極其簡略的介紹;第四部分是各種離奇的車禍記錄,真正可以說是一本離奇車禍大全,每一起都是一個很好的傳奇故事,但與本故事沒有太大關係,因此亦不作詳敘。

第一部分中,有些我已經介紹過,只不過比較含糊,比如兩輛車的品牌,我只說他們是同一個廠家的同一種品牌,因為介紹太過詳細的話,實在有替某一家汽車生產商做廣告,或者是打擊某家汽車製造廠的名譽之嫌,不論是哪一種結果,對於我來說,總是一件不妙的事,我的原意並不在某一個品牌的汽車上,所以,在此仍然不想說得太清楚。

但是,在第一部分材料中,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這兩輛車是同時裝配同時出廠的。我這樣介紹對於大多數人來人似乎不太好理解。就現代汽車工業來說,所採取的全都是自動化流水線作業,任何一家汽車生產廠都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內生產兩臺同樣的車,或者可以說在一個較大時間區段內,同時生產了許多輛車。在世界排名非常靠前的幾家汽車生產廠中,同時有幾流全現代化的流水線,每條流水線上每隔幾分鐘便有一臺汽車出廠,那麼,將幾條流水線綜合起來計算,則生產一臺汽車的時間精細到了以秒計。在這樣的汽車廠中,就算每分鐘生產一臺車,那麼,一天時間內有多少車出廠?

但在汽車工業的初始階段則全然不同,那時候基本上還是全手工製造,根本就沒有流水線這回事。許多工人裝了一臺車之後,又去裝另一臺車,因此,根本不可能說有同時生產兩臺車這樣的事。

事實上,這兩臺車正是同時生產的。當時,所有的零件全都是雙份,在這些零件製造完成之後,全部運到了裝配車間,由幾名工人同時進行裝配。當然,每一個零件的裝配有先後之分,但具體到兩臺車而言,便沒有先後了,因為某一個工人在裝一個零件時,先裝了甲車然後再裝乙車,但一個零件卻是先裝乙車後裝甲車。這種生產方式,與現代的流水線作業已經有些類似。

由此可知,這兩輛車是在同一個時間、由同一批工人裝配成功的。

又因為這兩輛後來都發生了一些不可解的事,所以老別克才說他們是一對鬼車兄弟,可見確實是有一定道理,如果借用一種生命形象的話,那麼,這兩輛車就是可以稱為雙生車了。

雙生車這一概念實際上是紅綾提出來的,那是在我們當晚進行的一場討論上,她一會兒看看良辰美景,一會兒又看看查爾斯兄弟,越看越覺得有趣,然後便突然說道:“世上既然能有雙生人,為什麼就不能有雙生車?我看,這鬼車兄弟就是一對雙生車。”

當時,這一提法並沒有太引起我們的注意,因為我們所有人都不認為汽車也是一種生命體,只不過是一種機械裝置而已,所以對她的雙生理論根本是不予考慮。其實,不考慮她的提法,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汽車的發展只不過一百來年的歷史,到了今天,已經可以批量生產了,每一家汽車製造廠生產出來的同品牌同型號同規格的汽車何止千萬輛?那豈不成了多生車了?

不過,後來溫寶裕聽了之後,倒是有一番高論。

溫寶裕說:“多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機械可以多生,人也同樣可以多生。這個世界上,雙生子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我應道:“確然不再是稀奇事,早已有了三生胎四生胎甚至五生胎六生胎。”

溫寶裕叫道:“正是如此。”

戈壁沙漠畢竟更熟悉機械,因而說道:“那也不同,人雖然有多生,但畢竟有一個限數,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能一胎生十個二十個的,但機械生產卻可以無限止地重複。”

溫寶裕不同意他們的意見,幾乎是叫著說道:“人為什麼不能無限止地重複?勒曼醫院的複製人你們當然是知道的,他們要複製多少個不成?一千個一萬個?還有衛斯理最近記述的《大陰謀》,那個科學狂人喬依斯,他成功地研製出了克隆人,這是一種最尖端的複製人科技,被他複製出來的克隆人,具有人的一切特性。他的複製難道有什麼限制不成?”

紅綾立即拍手錶示贊成:“不錯,汽車的流水線生產是一種科技進步的產物,那是因為人們比較熱衷於機械研究的結果,同時,也因為機械製造要比生物工程簡單不知多少的緣故。當人類生物工程研究到了極其先進的程度,人也可以通過實驗室批量生產出來。”

這一段討論是因為鬼車兄弟引發出來的,看起來與本故事關係不大,但後來我們在一次討論中,竟然又重新提起了紅綾所說的雙生車概念,並且認為這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

現在仍然回到那第一部分資料上。

在那部分資料上,我清楚地看到,同類的車,在當時僅僅只是生產了這兩輛,這是兩輛定製的車,在此前和此後,該汽車製造廠再沒有生產過同類型的車。主要原因是一個消費能力問題,在當時,有錢的人雖然不少,但肯花如此代價定造這樣一輛車的人卻不多。汽車廠如果按照這兩輛車的設計繼續生產下去的話,他們並不相信是否有人肯出大價錢買下來。因此,以後再沒有生產過。

當然,在此之後,也曾有人花大價錢在該廠定製汽車,但那已經是不同的汽車,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經有了改進。

由此可以認定,同類汽車僅僅只有兩輛。

這就是第一部分資料的大致內容,其中有很多專有名詞,我未作引用。

第四部分全都是一些奇特的記載,很難確認與鬼車是否有聯繫,因此,我只是簡略地介紹幾則。

一則說,英國一名卡車司機開夜車,大約在零時前後,他實在熬不住,竟然邊開車邊睡起覺來。到了第二天早晨,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的人完全不說英語。他大感奇怪,問了許多人,才弄清楚,他糊里糊塗竟然越過了英吉利海峽,到了與英國隔海相望的那個國家。

這件奇事驚動了國家安全部門,以為他是英國人派出的間諜,於是用了大量時間和人力進行調查,結果卻大大地出人意表,竟然沒有任何出入境記錄。

另一則說,某人經營一家小型的客運公司,全公司有十臺客車。某一天早晨,此人的妻子起來晨運,突然看到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現象,其中一輛客車前輪邊,竟然著兩團火。這個女人詫異莫名,當即不再晨運,而是趕回家去,將此事告訴了丈夫,她的意思是想說明,此車有怪異,近幾天不宜出車。

她的丈夫根本不信此事,認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甚至說她是看花了眼。

如果當時有別的車可供調用,他或許會考慮改派一輛車,但事實上,那段時間的生意非常之好,而他的公司車輛本身又不夠,因此,根本沒有將妻子的話當作一回事,照樣派此車去載客。結果,此車在兩小時後出事,死傷四十多人。

在第四部分資料中,這類的記述非常之多,每一件如果詳細敘述的話,都是一篇傳奇小說,但因為與本故事無關,不再多述。

我們從老別克那裡借了那份檔案,返回雲堡,臨別時,老別克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有什麼突破的話,一定要告訴他。

這種要求當然不算過份,我幾乎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便答應了他。當然,到了後來,我簡直就不知道該怎樣兌現這個諾言,當然,這是後話了。

鬼車一出事後,警方因為斷定霍大曼兄弟是被鬼車吃掉了,與謀殺無關,但沒有將車拉走;雲堡也認為這輛車實在是太不吉利,沒有立即將車弄回那間車庫之中,因此,此車一直都在離事故現場十幾公尺的一塊平地上,原是用一塊塑膠布蓋著的。幾次經過那輛車時,我也曾看過,但都沒有看得十分仔細。

這次回程中,因為戈壁沙漠正在那輛車旁工作,他們準備像霍夫曼兄弟一樣,將鬼車全部拆開來,對其中的每一個零件進行研究。

我和紅綾在回雲堡途中經過他們的工作地,便將車停在路邊,跳過那條引水溝,到了他們身邊。當然,在離他們的工作現場五十公尺左右有一道用石板搭成的便橋可供我們走過那條引水溝,因引水溝並不寬,所以我們未用。

那正是下午三點多鐘,且是初夏時候,非常的炎熱,鬼車一週圍雖然搭了一間棚屋,但實在可以說是太簡陋,根本無法抵禦酷暑。我和紅綾走過去時,見戈壁沙漠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溼透了,可他們卻像是渾然不知。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當他們專注於某一件事情時,竟然可以達到瘋狂的程度,有人對權力瘋狂,有人對金錢瘋狂,也有人對科學研究瘋狂,再如我,對所有怪異的不可測的事情瘋狂。如果再仔細想一下,立即便可以發現,凡是有這種“瘋狂綜合症”的人,全都是被人們認為傑出的人,或者至少是智力和能力大大超出常人的人。

瘋狂和傑出之間的等號是怎樣劃出來的?

我立即想到,這是人類生命研究中一個極好的課題。

見我們走過去,沙漠連忙問道:“這一趟,有什麼收穫嗎?”

紅綾代替我回答說:“也算有,也算是沒有。”

戈壁沙漠對這種回答極端的不滿意:“這是什麼話?一點都沒有科學性。”

我立即問道:“那麼,二位科學家,你們有什麼重大發現?”

他們一個答說:“暫時還沒有。”

另一個道:“如果這麼快就有發現,也就不必我們來了,那霍夫曼兄弟早就發現了。”

紅綾對後一句話不服:“你們怎麼知道霍夫曼兄弟沒有特別的發現?”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霍夫曼兄弟在拆卸這輛車時,有了什麼特別的發現,卻又沒有告訴別人,或許,他們還不能明白那發現到底有什麼意義,便不顧別人的反對,堅持要試車。事實是不是這麼回事,只有霍夫曼兄弟才知道,現在,我們根本就無法弄清楚。

剛才,戈壁沙漠問起我們有沒有收穫時,紅綾的回答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我們已經弄清了,這輛車與另一輛車之所以被稱為鬼車兄弟,那是因為它們在同一家製造廠裡同時生產出來。

這樣的兩輛車,本身就非常的奇特,我也由此認定,這兩輛車上一定有著什麼我現在根本還不能明白的事情。

但是,證實了這輛車上有怪異,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從何處著手揭開這種怪異,我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現在,我最大的希望就寄託於戈壁沙漠。或者,霍夫曼兄弟突然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然後告訴大家,這只不過是一場玩笑。

霍夫曼兄弟拆開這輛車用了整整兩天時間,而戈壁沙漠只用一天時間就將那輛車全部拆開了。專家到底是專家,正如一句中國話所說的: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因為照明條件的限制,晚上戈壁沙漠不能繼續工作。在他們的發明中,原本有專為個人探險用的精巧發電設備,但這次來得非常匆忙,更重要一點,他們不可能帶著大多的設備乘坐飛機。

因此,整個晚上的時間,我們都在一起討論這件事。

首先當然是由我講了見別克警長的經過,然後,又將從老別克那裡帶回來的資料交給戈壁沙漠。

他們看了很長時間,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將資料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也還是沒有說話。

良辰美景有些等不及了,叫道:“你們搞什麼鬼?到底發現了什麼?”

戈壁沙漠仍然沒有立即回答,也沒有相互徵求意見,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立即知道,他們是在以目光交換意見,這兩個人雖然並無血源關係,也不是夫妻,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心靈共通的能力。

他們不再以目光交流之後,我便問道:“你們交流意見的結果怎麼樣?現在該說出來了吧?”

我所說原不過一句非常普通的話,在坐的所有人都能夠聽懂,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表現,但查爾斯兄弟臉上頓時有了異樣的神色。

他們兩人於是便互問互答,一個道:“他們交流過意見嗎?我怎麼沒有聽見?”

另一個道:“我也沒有聽見。”

一個問:“他們掌握了一種我們無法聽到的發聲方法?”

另一個說:“這根本不可能,世界上雖然有幾種不需要發聲的語言,例如手語、唇語、旗語、摩氏電碼。”

一個接道:“但是,摩氏電碼也會有特殊節奏的聲音傳出來,而手語、唇語和旗語都會有動作。”

我說那話,紅綾和良辰美景都是懂得的,因為我們之間可以說是大熟悉了,她們立即瞭解這件事,既因為她們經常運用這種心靈溝通,也因為我曾無數次提到。而且,我也相信,查爾斯兄弟作為雙生子,他們之間也一定有著這樣的能力,只要有人一提醒,他們立即便會知道是怎麼回事。

紅綾比較實在,正想向他們解釋,良辰美景卻要惡作劇,她們向紅綾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查爾斯兄弟說:“你們不要討論了,他們用的是一種由他們自己發明出來的特殊語言,這種語言叫心語。”

查爾斯兄弟大惑不解:“心語?難道是心靈與心靈直接對話?”

另一個也道:“誰能有這樣的能力?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良辰美景道:“你們當然不會聽說過,這是他們兩個發明的,只有他們才會,要不,怎麼說他們是專家,而我們不是?”

查爾斯兄弟聽說戈壁沙漠竟有著這樣的能力,大起敬意。

按理說,戈壁沙漠聽了這樣的話,即使不得意非常,至少也應該是沒有大多的表情,但事實上,他們兩個人此時的表情之強烈,出人意表,那根本就不是得意或者興奮,而是痛苦加上惱怒。

紅綾看到他們的表情之後,便以目光向我詢問,她顯然不懂他們何以會這樣。

我最初也覺得不可理解,但僅僅只是一秒鐘之後,我立即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良辰美景剛才對查爾斯兄弟所說的那些話,雖然含有對戈壁沙漠的讚譽,同時也有著調侃的成份;她們這話是對查爾斯兄弟說的,顯然是在調侃他們,卻又含有親切的意思。戈壁沙漠是愛著良辰美景的,因而,她們的電話一到,這兩個科學怪傑便不顧一切地趕來,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見到良辰美景,就是讓他們立即去南極,他們也會非常的樂意。

但是,良辰美景對他們的感情始終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而他們卻因單方面戀著對方,所以極其敏感。剛才,良辰美景的那番話,讓他們感覺到,她們對查爾斯,其實比對自己更好,他們忽然感到這兩兄弟其實是自己潛在的情敵。

這當然是他們兩人的想象,良辰美景是否真的對查爾斯兄弟有著特別的感情,我倒不以為然。

然而,戀愛中的人思維極其敏感,有些事情,旁人看來是完全莫名其妙的,但他們卻深以為然,這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事。後來,事情有了出人意料的發展,是否與他們這種特殊的敏感有著某種聯繫,我始終是沒有弄清楚。

當時,我見了戈壁沙漠的表情之後,知道這樣的玩笑再開下去,結果很難預料,便對查爾斯兄弟說:“你們也不用猜了,有的人,由於特殊的生理結構,或是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便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他們可以通過心靈直接溝通。我相信你們兄弟也有這樣的能力。”

我這樣一解釋,他們立即就懂了,兩兄弟暗暗吸了一口氣,然後是一聲輕輕的驚呼,相互間看了一眼,同時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眼神說明他們之間確然是有著心靈相通的。

紅綾也在一旁道:“現在,你們可以說出來了。”

她的話當然是對戈壁沙漠說的,但戈壁沙漠仍然沒有從那種特殊的感情打擊中回過神來,還是一臉的悲慼。

良辰美景在與查爾斯兄弟開玩笑時,並沒有注意到戈壁沙漠的表情,這時看到了,同樣是不明所以,便拿目光問詢於我。

我暗中向她們遞了個眼色。

這兩姐妹是那種百靈百巧的人物,她們立即就會意過來。別看她們的年齡不大,修煉可真是沒話可說,兩人知道戈壁沙漠的悲慼是為自己而起之後,一點都不動聲色,而是衝著他們莞爾一笑:“有什麼怪異嗎?你們怎麼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戈壁沙漠兩人同時一震,那情形,就像是被電觸了一下似的,也像是突然從某種沉思中忽然驚醒過來。

“不,沒有,沒有。”戈壁說道。

沙漠也接著說:“沒有任何不正常。”

戈壁又補充:“或者說是我們沒有發現。”

有什麼不正常而他們又未能發現,這種可能當然是存在的,人畢竟不是萬能的。同時我又想到,如果那輛車上有什麼古怪,而戈壁沙漠卻無法發現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能夠發現這種古怪的人,也就實在是難找了。

接下來,我們又進行了一番討論,因為沒有任何新的發現,這種討論也就沒有任何新的內容。

關於晚上的討論,需要記述的只有三點,一點是紅綾提到的雙生車這個概念,因為前面已經略作記述,此處不再提及。

第二點是戈壁沙漠初步檢查的一項結果,他們根據那輛車的性能提出一個速度方面的估計,他們認為,那輛車的速度極限是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這一速度,實際上已經超過了設計速度。

但對於這一點,查爾斯兄弟卻根本不贊同,戈壁沙漠的話剛剛說完,他們便同時說道:“不,絕對不止一百二十公里。”

他們兩個是同時說的,說過之後,又同時停了下來,然後互相看著對方。

我問道:“是不是霍夫曼消失的時候,速度超過了一百二十公里?”

大查爾斯說:“我們的時速是一百四十公里,而在我們走出盤行路之後,兩車相距最多不會超過二百公尺。如果他們的時速不超過一百二十公里,根本不可能在三十分鐘之後仍然追不上他們。”

如果一切果如查爾斯兄弟所說,那麼,他們那天應該在幾分鐘之內便可以咬住霍夫曼了,他們之所以沒有做到這一點,在於那輛車上有著我們目前還不能瞭解的特殊之處,這種特殊之處到底是什麼呢?進一步的檢查能不能有結果?現在還很難說。

第三點則是上一此討論的繼續,這是一種設想,提出這種設想的人是紅綾,她認為,當那輛車到達一定時速的時候,便有一種突破空間限制的能力。她甚至說,其實,不僅僅是一輛車,就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只要在一定的空間位置,又具備一定的速度,便可以突破空間限制。

對此觀點,查爾斯兄弟同樣不能接受,他們提出的反證是:比汽車速度快的東西多得很,別的不說,飛機的速度就比汽車不知要快多少倍,如果以汽車的速度可以突破空間限制的話,那麼,飛機的每一次飛行,豈不全都是在另外一個空間中進行的?另外,如果說達到一定的速度便可以突破空間限制的話,那麼,霍夫曼兄弟當時的速度是通過那輛汽車而達到的,為什麼汽車沒有突破空間限制,而只是汽車上的人突破了?,如果說達到一定的速度,汽車上的人可以突破空間限制,那麼,當時正在追擊霍夫曼兄弟的他們,為什麼沒有突破空間限制到達另一個空間?

他們的論點似乎是不可反駁的,非常的充分。

紅綾顯然有著自己的理由,但因為與查爾斯兄弟不是太熟,且還是他們的客人,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反駁他們,便拿眼光看我。我點了點頭,同意她將自己的觀點發表出來。

她於是說道:“我們現在生活的空間是四度空間,而在四度空間之外,還可能存在著五度空間甚至是六度空間,五度空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不知道,就算是有人曾經到達過五度空間,但並沒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概念。我爸曾有過一次到達另一空間的經歷,按照他的描述,那是一個時間比我們所在空間慢了一倍的空間。如果確認這種可能性存在的話,那麼,我們則可以認為,所謂不同的空間,其實是存在於同一個區域,只是因為時間的速度不同。在不同的時間逸度中,我們現在生活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種空間存在,誰都無法說清楚。”

這話似乎不是那麼容易理解,因此,她在說這些的時候,其他人全都在快速地思考,以便能夠跟上她述說的速度。

她進一步說:“如果肯定了多重空間的存在,而且,多重空間的區別又是因為時間速度的影響,那麼,我們就可以相信,有某種特殊的裝置可以影響到時間速度,使得時間變慢或者變快。我覺得,那輛車可能就是這樣一個裝置。”

戈壁沙漠在這時說道:“因為我們目前提不出更好的假設,所以我們不得不承認你的假設是最接近事實的。但是,這樣一來就有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消失事件只發生了一次,其他許多次全都是車禍?如果那輛車真有著改變時間速度的能力,那應該是每次改變,都產生一次消失事件才對。”

紅綾道:“空間與空間的阻隔是什麼?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想,突破空間限制,不僅僅是改變時間速度一方面就可以達到的,還必須有物體的運行速度相配合。當時間速度和物體前進的速度達到一定的極限時,物體便可以突破空間阻隔,到達另一個空間。但是,為什麼只是霍夫曼兄弟到了另一個空間而那輛車沒有呢?我設想可能是兩方面原因造成的,一方面:物體突破空間阻隔時,除了我們剛才討論到的時間速度和物體運行速度以外,可能還有一種因素,那就是物體本身的質量大小有關,比如說,時間達到某一種速度時,某一質量的物體在某種運行速度時可以突破空間阻隔,而其他的物體因為質量不同,質量大了或者小了,都不可能突破這一阻隔。第二種可能,與空間和空間之間的聯接方式有關,比如在某一空間聯接處,剛好只能有某一種體積的物體通過,而體積大了,根本不可能通過,於是,大體積的物體撞上了這種空間阻隔而發生了事故。”

聽紅綾這樣一說,我便猛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你的兩個假設可以合併成一個,那就是從一個空間突破到達另一個空間,必須具備四在條件,一,改變時間速度;二,物體運行本身具備一定的速度;三,物體本身質量的大小;四,空間通道的大小。我們可以認為,空間和空間相接時有著許多大小不同的通道,而某一運行著的物體在具備了上述四項條件之後。便可以突破這種通道到達另一空間。”

戈壁沙漠也在這時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如果這一理論得到證實的話,那麼,世界上許多不可解之謎就全都解開了。”

查爾斯兄弟似乎還不能理解,便問道:“哪些不可解之謎呢?”

戈壁沙漠因為良辰美景的關係,心中對查爾斯兄弟沒有好感,所以擺出一副不屑於回答的勢態。

我知道這樣下去會出麻煩,便連忙說:“世界上有許多次飛機失事,有一些當然是因為機械故障造成的,這樣的事故很容易查出來。但有另一些事故,怎麼查都找不出原因,如果用我們剛才提到的理論來解釋的話,那就是這架飛機已經達到了突破空間的三項條件,但不符合第四項,空間通道太窄了。也有一些飛機,在飛行之中神秘消失了,甚至是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比如百慕大就曾出現過許多次飛機消失事件。那麼,我們就可以認為那裡存在一個很大的空間通道,足可以容納一架大型噴射機。”

查爾斯兄弟聽懂了,情不自禁叫了一聲,然後說道:“真的,這種假設竟可以解釋許多的神秘失蹤事件。神秘失蹤的不僅僅是飛機,其實還有許多衛星在太空中神秘失蹤了,這些衛星所有國一般都認為這是因為他們的敵對國發射了衛星殺手造成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而是這些衛星突破了空間阻隔,到達了另一個我們根本就看不到的空間。”

討論進行到了這一步,想象力也就得到了極大的發揮,良辰美景說道:“客觀存在對人類的科學進步和人的智力真是一種諷刺,衛星失蹤、飛機失事這些意外,原本就是空間不同造成的,卻也給人一種錯覺,認為是被自己的敵人破壞了,於是,自己也拼命研究破壞性的武器,這個社會於是就越來越亂了。”

紅綾也應道:“確實如此,在人類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時,永遠都不可突破現有的狹隘。”

良辰美景兩姐妹中的一個於是說:“如果有人能夠通過這種方式突破空間限制,然後再將這種經歷告訴人們,讓所有人都接受這一觀點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是有史以來對人類作出了最大貢獻的人了。”

另一個應道:“你別做夢了,做這種事的人,首先必須有足夠的勇氣犧牲自己。誰能料到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如果是真的突破了我們現有的空間到達了另一個空間,那還好說一點,他說不定能以某種方式在另一個空間生活。但是,如果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那他就會白白地送命,誰敢冒這樣的險呢?”

第一個便說:“確然,這樣偉大的人,世上難找。”

我之所以要將這場討論記述得如此仔細,一方面因為紅綾提出的這一設想實在可以說是夠新穎夠大膽,另一方面,是因為事情後來的發展與這場討論有著極大的關聯,尤其是良辰美景後來的幾句對話。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後面會詳細說到。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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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6:59 |只看該作者
七、戈壁沙漠的秘密

自那次討論之後,一連兩天,沒有任何進展,我說沒有進展,主要是指兩個方面,一是霍夫曼兄弟一直都沒有再出現,二是戈壁沙漠對那輛車的每一個零件都進行了研究,但可以說一無所獲。

在這兩天中,也有一些特別的變化,這種變化主要體現在戈壁沙漠身上,但在當時,我們的全部精力全都放在那輛車上,根本沒有認真思考過戈壁沙漠的這種變化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最先注意到這種變化的應該是良辰美景。

那是討論空間以及時間速度等問題的第三天,在這兩天中,我們沒有再去設法尋找霍夫曼兄弟,而是將全部精力都放在那輛車上。

對於車輛的結構,我當然不是外行,良辰美景在這方面的知識也是極其豐富的,尤其是那場討論,讓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設想不錯的話,那輛車上一定有著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因此,我們都想從中找到這種與眾不同,這也是我們全都專注於車的根本原因。

第一天,我們幾個人都在那些被拆開的零件旁,一邊各自進行著自己的研究,一邊說著話。

但是,無論我們說什麼,戈壁沙漠卻是一言不發,這種現象對於他們來說,原是極其奇怪的。我與他們非常的熟悉,我知道,他們在一起工作時,有著一種習慣,那就是一邊工作一邊搭白,你一句我一句,旁若無人,但在突然之間,他們或許會跟其他人說一句話。

實際上,看著他們工作,是一件非常輕鬆快樂的事。他們實際上在工作,口中卻在不停他說著,而他們說的話,多半是極恢諧幽默的,根本讓你感覺不到他們是在工作。

但這一次卻絕然不同,他們太沉默了,沉默得讓人大生疑心。

他們的這一變化,在第一天時,我並沒有覺察,因為那時我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研究那部車上,根本就沒有分心去注意周圍的事。查爾斯兄弟因為不熟悉戈壁沙漠,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一變化,良辰美景和紅綾也一心要從那些零部件中找出特別來,也同樣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

到了第二天,情況就有些不同,因為我們已經將全部的零部件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特別,再說,良辰美景對戈壁沙漠的暗戀雖然沒有產生觸電反應,但畢竟還是有些特殊的感覺的,何況他們之間又曾有過多次一起工作的經歷,當然是知道戈壁沙漠這一習慣的。

或許,良辰美景以為他們的沉默是因為她們對查爾斯兄弟顯得親近一些的緣故,於是就想緩和一下這種關係。漂亮的女人往往會處於這種尷尬之中,而且,她們也往往對這種尷尬極其敏感,當這種情景出現時,她們又會最充分地利用自己的巨大魅力,在他們之間充當調停人。

良辰美景此時便想充當這樣的角色,於是故意找戈壁沙漠講話。

但是,她們畢竟不是普通的女性,如果是普通人,或許直接找他們說話,但她們不是這樣,而是採取了對話的方式。

一個說:“是不是你得罪了兩位專家?這兩天,他們的情緒可有點不大對頭。”

另一個說:“專家當然有專家的脾氣,有不然,怎麼算是專家呢?”

一個又說:“專家是我們請來的,如果讓專家憋成了啞巴,我們這責任可就大了。”

另一個接道:“我有一個辦法,你說一個笑話,專家一笑,就沒有事了。”

第一個又說:“說笑話恐怕不行,得想點別的辦法。”

這兩個人說幹就幹,竟將雙手上塗滿了油汙,然後拿出快如旋風的上乘功夫,從他們面前一飄而過。

我原是專注於研究的,後來聽到她們兩個人討論,也就發現這兩天戈壁沙漠的情緒果然是不對,於是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她們運起了上乘輕功從戈壁沙漠面前掠過,順便用手在兩個人的臉上抹了一下,兩個人頓時變成了大花臉。

紅綾當然也看到了她們的手段,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然後便大笑起來。

查爾斯兄弟根本看不出任何名堂,他們大概感到面前有什麼人影閃了一下,全都驚得張大了嘴,過了半分鐘之後,才猛吸了一口氣,先後叫道:“有鬼,有鬼。”

他們所說的鬼是什麼,紅綾是知道的,而且,她本就是一個無所顧忌的人,見戈壁沙漠變成了大花臉,而查爾斯兄弟又嚇得全身發抖,她笑得就更加放肆。

只有戈壁沙漠,他們竟像是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似的,仍然在默默地做著各自的事情。

這就實在是太讓人詫異了,不說查爾斯兄弟的大叫和紅綾的大笑應該引起他們的注意,就是良辰美景以那麼快的身法從他們身邊掠過,他們總也應該有一點感覺的,何況良辰美景兩個人的手還曾在他們的臉上抹了一下。

良辰美景停下來後,轉頭看戈壁沙漠,見他們對身邊的事竟像是一無所知一般,暗自也是吃了一大驚,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身形再次飄起,第二次從他們身邊掠過,再次在他們的另一邊臉上抹了一把,這時,他們的兩邊臉上就全都是油汙了。

這次,他們似乎有了一點感覺,先是戈壁說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有人打了我一下?”

沙漠也說:“我也覺得有人打了我一下。難道這輛車真的有鬼不成?”

聽得沙漠這樣說,戈壁便轉頭去看他,然後指著沙漠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沙漠覺得戈壁的情緒不對,便也看他,同樣是大驚失色。

紅綾見他們這副模樣,頓時拍掌大笑:“你們說錯了,不是打,而是摸,而且不是一下,是兩下。”

兩個人還是一臉的驚悸:“不是打,而是摸?不是一下,還是兩下?”

紅綾此時笑得已經彎下了腰來,不過,卻不影響她說話:“當然不是打啦,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人家並不想親你們。又怎麼會打你們。”

她這一鬧,可是將良辰美景出賣了,兩姐妹一起向紅綾揮起了拳頭,向她提出警告。

紅綾可不管這麼多,再說,她也是與良辰美景鬧慣了的,因此說道:“我說錯了嗎?難道你們兩個,還真的想親他們兩個不成?”

她這話一說,可將兩個花妖惹惱了,當即便一提氣,向紅綾撲過來。

良辰美景的身法當然是快捷無比,但紅綾也不弱,她畢竟是在深山中由兩隻靈猴帶大的,其身法之快,絲毫不讓良辰美景。

當即,良辰美景追,紅綾躲,這三個人便鬧了起來。

她們的身法也實在是太快了,因此,在一般人看來,根本就看不到她們的人,而只是看到三團人影在飄。

查爾斯兄弟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式?驚得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後來,他們當然知道了這是因為良辰美景有一身絕好中國功夫的緣故,便鬧著要拜良辰美景為師,跟著她們學習中國功夫。當然,這是在此事過後很久才發生的事,在此略提一提。

就在良辰美景追著紅綾,三個人鬧成一團而查爾斯兄弟又目定口呆的時候,我卻非常認真地在注意戈壁沙漠,先是紅綾說出那句話,他們兩人的臉色變了一變,這是因為他們知道打自己的不是鬼,而是他們深愛著的女人良辰美景的“傑作”,於是,臉上一喜,甚至還有幾分羞怯。接著,他們的臉色再次變了一變,仍然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彷彿身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見他們這樣,我心中頓起疑雲,也不顧良辰美景和紅綾的嘻鬧,走到他們身邊,小聲地問他們:“你們心中有事沒有告訴我,對不對?”

一方面我的聲音不是太大,另方面,他們又實在是太專注,竟沒有聽到我的話,所以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戈壁沙漠!”

他們兩個同時一震,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問道:“衛斯理,什麼事?”

我憤憤地道:“什麼事?這正是我要問你的。”

良辰美景作為青春少女,會誤以為他們的怪異是因情而起,我不會,我是過來人,而且,我的經歷豐富得讓許多人十輩子都過不完,所以,戈壁沙漠此刻的心境,我是一眼就能看穿。他們確然是有著重重心事,但絕對不會是為情,而是因為別的什麼。

當時,我想到的是他們一定是有了什麼特別的發現,但因為這種發現實在是太匪夷所思,或者是他們認為太危險,於是便在心中做了什麼決定。

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決定,我知道,他們這個決定是要瞞著我們所有人,其中也同樣包括我。而且,他們的決定也一定與這輛車有關。

他們見我這樣問,連忙說道:“沒有,我們沒有什麼事呀。”邊說邊拿眼去看正追著紅綾的良辰美景。

我知道他們在說謊。

他們根本就不是善於說謊的人;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任何掩飾手段,尤其是在我的面前,這種謊話我一眼就能看穿。

我為什麼說他們在說謊呢?這裡需要多介紹幾筆。

如果對戈壁沙漠這兩個人極熟悉的朋友,當然就會知道,他們說話有著自己特殊的方式,這種方式是由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和他們之間親密的程度所決定的,在任何正常的情況下,這種方式都不會改變,如果改變了,那就是因為什麼特別的事,比如說謊。

那麼,他們說話到底有什麼樣的方式?

他們比較喜歡自問自答和你問我答。如果在正常的情形下,他們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定然是其中的一個問另一個:“你有什麼事嗎?”另一個答:“我沒有,你有嗎?”第一個可能說:“我也沒有。”第二又說:“這就奇怪了,我沒有,你也沒有,可衛斯理為什麼說我們有?”

實際情形卻是他們異口同聲否認,這正說明他們心中有事。

但是,他們在否認這件事時,又一齊去看良辰美景,這就讓我產生了一種想法,以為他們的發現可能涉及極度的危險,他們不想良辰美景去冒險。如果他們將這發現說出來,良辰美景這兩個花妖,做事是全然不會顧及後果的。

正因為他們心中作出的決定涉及到危險,因此,才不會在人多的情形下說出來。我見良辰美景仍然在追逐紅綾,便暗中一轉念,不再問下去,而且決定到了晚上單獨問他們。我相信到了那時,他們便會說真話了。

吃過晚飯後,我故意提出要去看雲堡的夜景,紅綾立即表示贊成,戈壁沙漠卻無動於衷,良辰美景因為早就已經看過,當然是可看可不看。

我早已料到戈壁沙漠不會去看什麼古堡夜色,因為他們有太重的心事。一個人的心中壓著一塊大石頭時,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心情去幹別的事。我這樣提議的目的正是要將他們引出去,然後,我找個機會溜回來,問一問戈壁沙漠,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和紅綾去看夜景,作為主人查爾斯兄弟當然會相陪,但良辰美景卻有不想隨往的意思。我當時心中暗自一愣:難道這兩個花妖,表面上看起來嘻嘻哈哈,實際上早已知道戈壁沙漠有了發現,也想找個機會單獨問他們?

當時,我真正是心念電轉,立即想到了兩種可能。這兩種可能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戈壁沙漠確然有了重大發現,那麼,就存在兩個可能,一個是這個發現可能與巨大的危險有關,他們不想良辰美景去涉險,一定不會告訴她們;但是,也還有另外二個可能,因為他們深愛著良辰美景,很可能將這個發現當作討好她們的籌碼,然後找機會告訴她們。就算是他們的發現會有極度的危險,但他們是否能夠抵禦良辰美景的魅力,而始終不將這個秘密告訴她們?

戀愛中的男女往往會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來,如果將良辰美景留下來,而她們又逼問戈壁沙漠的話,他們會不會將一切告訴她們,這實在是一件非常難說的事。

這樣一想時,我便對兩人說:“走,我們一起出去。”然後,向紅綾使了個眼色。

紅綾在這方便與我配合非常默契,也不管她們是否同意,伸出手便去拉她們,並且先走了出去。

我也做出一種樣子去拉戈壁沙漠,見良辰美景走了,便放棄了這兩位,走了出去。

在外面,我們一起走了十幾分鍾,見他們五個人聊得正興高采烈,我便藉機一個人向前走開了,到了一個他們的視線無法達到的地方,我立即一閃身,返回了城堡,然後趕到小客廳,沒有見到戈壁沙漠,再跑到客房,見他們的門關著,裡面有聲音傳出來,但由於是小聲在說話,他們說什麼,我一點都聽不到。

我可以肯定,他們所說的事與他們的決定有關,而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她們應該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我。

我敲響了門,裡面的聲音立即停了下來,過了片刻,才有人過來打開門,開門的正是沙漠,他一見是我,便驚問道:“你一個人回來了?他們呢?”

我走進去,隨手將門關上,說道:“他們還要玩一下。”

他們讓我坐下了,但坐下後便沒有了聲音。

“你們搞什麼鬼?”我問道。

兩人又是同時說:“我們沒有。”

看這情形,他們是不想向我說了,我當時非常生氣,說道:“沒有?在我面前,你們也敢說沒有?你們也不想想,你們能有多少道行?瞞得過別人,也能瞞得過我嗎?”

他們又一起說:“我們沒有瞞你任何事。”

我轉而一想,他們是不是想以自己的發現去討好良辰美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他們的發現沒有任何危險可言。但是,從他們兩個心事重重、鬼鬼祟祟這一點來看,又根本就不像是這麼回事。

“如果你們的發現有助於你們獲得美人心的話,那這種成人之美的事,我也是很樂意做的。”我說,其實心中多少存了一分拿他們玩笑的意思。

這次,他們的反應非常強烈,先是戈壁開口:“衛斯理,你真是越來越沒有判斷力了。”

另一個說:“我完全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戈壁又接了過去:“鬧了半天,他以為我們有了什麼重大發現。”

沙漠說:“重大發現?連重小發現都沒有,我都不想再研究下去了。”

“是啊,我也覺得這件事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要我說,這一切根本就是巧合,那兩個什麼狗屁賽車手,跟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

他們這樣說了幾句後,沙漠又突然問我:“我們想回去了,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這一番話,真讓我變得糊塗起來,我有一種感覺,他們是真的沒有發現。前面已經分析過,他們只要有什麼發現又竭力想隱瞞的話,一定不可能按照他們固有的方式說話,他們是兩個專注於機械世界的人,根本就沒有學會怎樣應付這個社會上的人。只要他們想到要應付的時候,就一定會露出馬腳,不想到竭力隱瞞,他們則可以應付自如。

如果說他們沒有什麼發現,但今天下午我為什麼會產生那種感覺?難道是我感覺錯了?或者這一切真的是因為男女情事而起?

我驚問道:“你們要走?就在這種沒有任何發現的情形下走?”

戈壁說:“我們當然要走,留在這裡幹什麼?研究那些零件?”

沙漠說:“我們已經將每一個零件研究了五六遍了,也許是我們的水平不夠,看不出任何特別的地方。”

他們說將每一個零件研究了五六遍,我相信不會是假話,因為我也已經看了三遍了,而且,我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他們卻在繼續說:“連我們都看不出有問題,別人會不會找到有問題?”

戈壁說:“當然,除非有一個人。”

然後他們兩個同時回答:“天工大王。”

在說出天工大王之後,他們的臉上又有著非常之深的不安。

我知道,他們這一行有著非常嚴格的等級,最高一級則是大王,大王只有一個,在這一行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威權。大王之下是一級、二級、三級,目前,戈壁沙漠便是天工一級,他們要由一級升為大王,就一定要向天工大王挑戰,如果他們勝利,那麼,天工大王的稱號便是他們的,如果他們失敗了,天工大王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他們拜他為師。正是這一點讓他們為難,甚至不敢向天工大王提出挑戰這樣一回事。

此時,他們所想的是,如果連他們都找不到這輛車中到底有什麼隱秘,那麼,這世上便只剩下天工大王一個人了,如果天工大王同樣找不到,那就無話可說,如果天工大王找到了呢?豈不是對他們的自尊心打擊太大?

這也是他們感到深深地不安的原因。

這些話,甚至是這種不安的表情,我相信他們就是再修煉十年二十年,也裝不出來,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但如果要讓我相信他們並沒有任何發現,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至少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但是,那是什麼事呢?

“你們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要邀大家出去看夜景?”我決定轉換一個角度再作一次努力。

他們當然不知道,便問:“為什麼?”

我說:“就因為我知道你們有什麼心事,正因為你們有著心事,所似一定不會出去,然後,我就找了這樣一個機會來找你們。”

沙漠說道:“原來,你將我們的一切全都看透了,還問我們幹什麼?”

戈壁則說:“你連我們遭到失敗這件事也看出來了?”

我道:“恰恰相反,我認為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也瞞著大家。而且,我相信看出這一點的不光是我,還有兩個人。”

他們聽我這樣一說,便連忙問道:“還有兩個人?誰?”

問得太快了,這說明他們確然是有事瞞著我們。這也說明我現在的方法是對的,於是,我便沿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良辰和美景。如果她們也來問你們,你們怎麼辦,是不是讓她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戈壁於是說:“她們問什麼,我們就答什麼,如果她們的問題我們答不出來,那也不是我們的責任。”

沙漠連忙說道:“對呀,我們又不是萬能的上帝,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我們是不清楚的。”

我說:“我有一個提議,是為你們好。”

他們一齊問道:“什麼提議?”

我道:“你們可以將這件事告訴我,我保證為你們保密,而且,她們問起的時候,我還可以替你們說話。如何?”

他們兩個互望了一眼,先是戈壁說道:“這自然極好。”

聽到這話時,我心中還一喜,以為大功告成了。

卻不料沙漠接著說:“可是,你想讓我們告訴你什麼?我們確然是一無發現,這一點,我們早就已經對你說了。”

戈壁說:“而且,我們也已經告訴你,我們決定放棄這件事了。”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時,卻聽到外面有說笑聲傳來,知道是他們回了,戈壁沙漠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站起來,主動打開了門。“”

他們的這一做法讓我迷惑不解,按說,他們心中有事,應該躲著這些人才對,而且,他們卻是主動迎接著其他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幾個人果然走了進來,良辰美景不肯放過我,因為我半途跑回來,要向我興問罪之師。鬧了一回,然後靜了下來。

在我們鬧的時候,戈壁沙漠始終是一言不發。

良辰美景似乎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問道:“戈壁沙漠,你們是怎麼回事?這幾天像變了啞巴似的。”

他們不言語。

兩姐妹又道:“要不要我們打電話叫醫生來看看?”

戈壁囁嚅道:“良辰美景,你們將我們找來,原是要我們來幫忙的,但是,非常對不起,我們幫不上任何忙。”

良辰美景叫道:“這是什麼話?你們現在不是在幫忙嗎?”

沙漠說:“可是,我們已經失敗了。”

良辰美景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同時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想放棄吧?”

戈壁道:“如果不放棄,我們又能做什麼?”

沙漠接道:“就算我們將那些零件再研究一千遍,也還是一樣的結果,那些零件沒有任何特別之外。”

紅綾在一開始似乎沒有明白他們的意思,這時忽然想清楚了,便問道:“零件沒有問題,但是,零件與零件之間的聯接呢,難道也沒有問題?”

戈壁沙漠一齊說:“也沒有問題。”

僱辰美景似乎受到了很重的打擊,想了約半分鐘,然後問他們:“你們到底有什麼打算?準備就這樣一走了之?”

這話問得確然是夠重的,甚至有了責備的意思,我想,在良辰美景說了樣的話之後,戈壁沙漠至少也會重新考慮了,哪怕他們真的是一無所獲,也會答應留下來,不再提走的事。

但實際上,我料錯了,戈壁和沙漠交換了幾次目光,然後說道:“我們想,明天就離開雲堡。”。

良辰美景是真的惱火了,一個有些惡狠狠地說:“行,你們走,你們愛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好了。”

另一個說:“不行,沒這麼便宜,那輛車是你們拆開的,你們得重新裝好以後再走。”

“不錯,你裝好以後,什麼時候走都行,也不必再跟我們打招呼了。”

說著,她們兩個一齊站了起來,似乎是要走出去。

我一直沒有說話,那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戈壁沙漠這兩個傢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現在見良辰美景要他們將車裝好了再走,我也正想將他們拖一拖,便對她們說:“你們先等一等,那些零件,我還想再好好研究一下。”

良辰美景卻沒有停下,而是說道:“那就讓他們多等幾天,你研究完了以後,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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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3 15:27:31 |只看該作者
八、消失事件再次發生

良辰美景確然是生了氣,扔下那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目光看著她們的身影在外面消失,然後回過頭來再看戈壁沙漠,我原以為,他們在讓良辰美景生了如此之大的氣之後,一定會垂頭喪氣,後悔不迭。可是,待我回過頭來看他們時,心中暗吃了一驚,這兩個傢伙不僅沒有半點沮喪的表情,而且,似乎還有些得意。

他們的這種表情實在是讓我大大地糊塗起來。

我轉過頭去看紅綾,她也同樣是滿臉的迷惑,根本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我非常自然地想到了白素,如果她在這裡的話,我相信她一定會看出問題的癥結所在,她從來都是敏感的,尤其是事情涉及男女感情的時候,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都不可能逃得過她的眼睛,何況,這件事實在是太明顯了。

後來,我在向白素介紹這件事情,講到這裡的時候,主動問過她。白素的因答讓我大感意外,我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當時說:“你們全都上當了。”

這話當然是可以理解的,白素說我們全都上當了,那也就是說,我和良辰美景都上了戈壁沙漠的當,我們所做的一切,全都在他們的設計之中。在當時,我絕對沒有絲毫上當的感覺。

我聽白素如此說,便問道:“何出此言?”

她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他們正在策劃一件什麼事,要讓良辰美景大吃一驚。”

這又是讓我詫異了,驚問道:“你憑什麼判斷他們是在策劃一件大事?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他們要做什麼事?”

白素笑了笑道:“這是一件什麼事,你已經知道了,現在卻拿來考我的判斷力,這不公平。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或許可以想到,但這沒有多大意思。”

我道:“至少,你應該說一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說出來其實也簡單。”她道:“戈壁沙漠對良辰美景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們一定不會讓良辰美景生氣,如果良辰美景不生氣,他們似乎還有一線希望,將她們惹惱了,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這是最起碼的判斷,但是,事實上,戈壁沙漠是將良辰美景惹得生氣了,他們卻一點都不擔心,這就說明他們一定在策劃一件什麼事,只要這件事成功了,良辰美景對他們的看法就會來一個大改變。”

經她這麼一說,我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時,我想得無比複雜的一件事,實際上的解釋卻又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任何一件看上去反常的事,都有著內在的正常面,只要找到了問題的關鍵,看起來非常之大的難題,簡簡單單就解決了。

這也許是我對感情方面的事知道太少的緣故,如果當時白素在旁邊,只要她將自己的判斷說出來,然後大家一合計,再弄清楚戈壁沙漠到底想幹什麼,那就完全不是一件難事了。

但實際上,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一直都忙著想從那輛車中找出古怪來,良辰美景也像是在賭著一口氣,全身心地投入。在這方面,查爾斯兄弟幾乎插不上子她們便負責安排我們的生活。

最清閒的當然就是戈壁沙漠了。我原以為,第二天他們就會向良辰美景道歉,然後加入我們的行列,事實上我料錯了,他們似乎根本就不關心這件事,每天都到良辰美景曾經留連的那片海灘去曬日光浴,或者是去什麼地方遊玩,見到我們,也絕口不提鬼車的事。

有幾次,我實在忍不住,間他們,他們的回答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真要把人給氣死。

最氣的當然要算良辰美景,她們便對我說:“跟冷血動物說這些話,還不如跟一隻貓一隻狗說,貓和狗還能通點人性。”

這話可以說是夠重了,我以為他們會因此生氣,但實際上他們卻根本無事一般,甚至是相互一問一答起來。

戈壁間沙漠:“誰是冷血動物?是你嗎?”

沙漠道:“我不是,或許是你。”

戈壁說:“可能,不過肯定不是這輩子,上輩子是冷血動物,那是完全可能的。不過,一個人的上輩子是什麼,他自己又怎麼能夠知道?”

沙漠說:“你當然不會知道了,因為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機械,我也不知道,我研究的也是機械。”

“總應該有人知道吧?不是有人專職研究人的生命現象嗎?衛斯理應該知道。”戈壁這樣說過之後,便轉向我問道:“衛斯理,你說,我上輩子是什麼?”

我當時對這兩個傢伙非常生氣,因為我知道他們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卻又搞不清他們到底瞞著我什麼。我與他們的交往實在可以說有夠長時間了,而且,也可以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個人一輩子可能交非常之多的朋友,但到了我和他們這種程度的,還不是很多,我與他們之間的交誼,應該與溫寶裕是同一個層次的。

然而,這兩傢伙卻是十分的可惡,竟然根本不顧朋友之情,在這種非常別的時候,卻故意將什麼極其重要的事瞞著我。

見他們這樣問起,我便說道:“你們如果想知道的話,那倒是問對人了。”

他們聽我如此說,便立即問道:“快說,我們上輩子是什麼動物?”

我說:“你們上輩子是人。”

他們聽了,心中一喜。他們一定想到我會說他們是什麼特別的怪物,比如狡猾的狐狸、兇殘的美洲豹甚至是非洲的毒蜘蛛之類,卻沒料到我會說他們是人。

戈壁時沙漠說道:“我上輩子是人,真沒有想到。”

沙漠說:“我還以為我上輩子是蜜蜂,真沒想到,我上輩子竟然是人。”一

我道:“你們當然應該想到的,任何一種動物,都比人可愛、只有人才是世界上最陰險最殘忍最狡詐最無情的。”

他們兩個同時驚呼了一聲,然後又同時道:“原來衛斯理是變得法子罵我們。”

戈壁首先問:“他為什麼要罵我們?我們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

沙漠說:“這不能怪我們,衛斯理的尖酸刻薄是出了名的,我們不得罪他,他想罵的時候也一定會罵。”

戈壁道:“說得倒是,他確然是這樣一個人。不過,無緣無故被他罵一通,總讓人覺得不痛快。”

沙漠應道:“那又怎麼樣?你也將他罵一通?你會罵嗎?”

兩個人又同時嘆了一口氣:“不會,看來,只能白挨這一通罵了。”

面對這兩個傢伙,我真是無汁可施,不過,有一點我清楚。在他們沉默的最初兩天時間裡,他們的心緒定然亂到了極點,因此,我們任何人同他們說話,甚至是良辰美景給他們畫花臉,他們都渾然不知,問他們話時,他們也是語無倫次。但現在,他們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這讓我覺得他們已經徹底地放鬆了自己,在等待著一件什麼事。他們到底在等待什麼?

這天的稍晚些時候,良辰美景跑到了我的房間,進門時,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這樣的表情,在她們來說,可真是破天荒的了。在這個故事的一開始,我就介紹過溫寶裕對她們的評價,雖然說多少有些誇張,但也很能說明這兩姐妹的性格。可這一次,她們顯得如此嚴肅,那就說明事情真是不簡單了。

我讓她們坐下,然後問道:“你們想到了什麼?”

她們相互看了又看,卻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我有些不耐煩了:“你們到底怎麼了?良辰美景何時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這倒是天下一件奇事。”

她們又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同時說道:“戈壁沙漠……”

這兩姐妹說話,總有一種默契,誰先說誰後說,只要雙方交換一個眼神,就絕對不會弄錯。這次,她們卻異口同聲,卻又同時停止,這就說明她們少有地失去了默契。

我問道:“戈壁沙漠怎麼了?他們不是很好嗎?”

她們再次同聲說:“他們不正常。”

若論這幾天的表現,要說他們不正常,那實在是太冤枉他們了,這幾天,他們可說是再正常不過。但是,我也知道,這種正常之中卻有著什麼反常,因此很想聽一聽這兩姐妹對此是怎麼想的,於是說道:“他們有什麼不正常?我看他們是再正常不過了,倒是你們兩個,疑神疑鬼的。”

她們中的一個說:“正因為他們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另一個道:“對呀,他們實在是太正常了。”

我故意裝著惱道:“你們都說的是什麼話?正因為他們太正常了,才不正常。這種話怎麼解釋?”

兩姐妹中的一個說道:“正因為他們表現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才會真的有事。我我覺得他們在搞什麼鬼,卻又想不清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一點,我當然也是想到了,但僅僅是想到這一點有什麼用?實實虛虛,虛虛實實是一種最高深巧妙的戰略,二戰時,盟軍在英吉利海峽故意擺上重兵,做出要渡海登陸的架式,僅這一招,就引得協約國大為緊張,根本弄不清盟軍要搞什麼鬼名堂,結果,盟軍正是從這裡登陸成功。

當晚,我們雖然討論了一下戈壁沙漠正常中的不正常,卻是不得要領。

在以後的幾天中,我們仍然是一邊研究那些零件,一邊關注著戈壁沙漠的動向,十分令人氣惱的是,他們一如既往,什麼動作都沒有,除了玩,還是玩。

我們的研究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不得不放棄了研究,然後通知戈壁沙漠,將那輛車裝起來。

當然,不要他們動手,我們自己也可以做到這一點。我之所以要他們動手,還有另一重想法,這些天,他們實在是太清閒了,讓他們動一動,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什麼關鍵。

良辰美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在他們開始裝車的時候,我們幾個人一步不拉地跟在一旁,毫不放鬆地觀察他們的每一個動作。

我有一種想法,他們一定是發現了那輛車某一個零件或者部位不正常,找到了這一點,卻又故意不說出來,那是因為他們另有打算。現在,讓他們裝車,只要他們之中的某一個接觸到這個零件或者部位,就可能會出現表情上的微妙變化,我們只要捕捉到了這種變化,便可以認定他們所找到的不正常在什麼地方。

專家到底是專家,他們的工作速度快得讓我們大大吃驚。

他們在裝那些零件的時候,一邊工作一邊相互說著話,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我在一旁註視他們的工作,一會兒要注意他們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要看他們手上的動作,那實在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別的不說,就是他們那兩雙手,運動起來簡直就快捷無比,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在於著這樣一件工作時,動作會比他們更快。當時,我就想找到一種形容,比如說就像藝術家在彈鋼琴之類,但這樣的比喻形容他們的工作,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實在的情形是,他們的工作越來越接近尾聲,但他們的談話卻是越來越海闊天空,五分鐘一個話題,根本就不可把握,最可惡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涉及現在正在進行的工作,別說是現在進行的工作,就是有關汽車或者其他機械類,他們都不談,他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劃,根本就讓人摸不著頭腦。

到了下午四點鐘時,這件事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如果再加快一點工作進度,或是趕一趕的話,到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車似乎是可以裝好的。這兩個可惡的傢伙卻在這時停了下來,說是他們累了,需要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幹。

我和良辰美景交換了一下眼色,我們都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可能就在這剩下的工作上。在這同時,我們已經有了主意,從現在起,我們要緊緊地跟著戈壁沙漠,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單獨行動的機會。

作出這樣的決定當然是基於一種想法,我們都認定他們會在今晚的某一個時候悄悄地來到這裡,將沒有幹完的活接著完成,而這沒有幹完的一部分,正是關鍵的關鍵,也就是他們的秘密所在。我們要想拆穿他們的秘密,那就得在一個他們並不知曉之處,看著他們完成這項工作。

我也曾想過弄個什麼紅外線監測儀之類的東西來,但轉而一想,那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因為戈壁沙漠是這方面的專家,對這類監聽監測設備,他們的眼睛比電子監測儀更管用,而他們的鼻子,那簡直就比狗鼻子的靈敏度還不知要高多少。

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跟蹤他們,並且,設法對他們晚上的工作進行破壞,要讓他們將剩下的工作放在明天白天來完成,那時,他們在我們幾雙目光的注視之下,想搞什麼鬼名堂,也根本是不可能。

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的是,當天晚上,他們似乎並沒有任何要去繼續工作的苗頭,吃過晚飯之後,甚至主動邀請我們一起到古堡中去散步,並且告訴查爾斯兄弟,說他們準備明天下午離開這裡,並且請查爾斯兄弟幫他們預訂後天的機票。查爾斯兄弟回答說這裡根本就沒有電話,若要預訂機票的話,必須派人直接去機場。

戈壁沙漠便說:“那就麻煩你,明天派一個人去。”

看這樣子,他們是真的準備走了?不可能,他們是不會就這樣走的,至少,他們不會讓良辰美景一直生著他們的氣。就算我的判斷不對,但良辰美景不會錯,她們與戈壁沙漠之間雖說不是戀人,但總會有一些別人所沒有的特別感覺。

作出這樣的判斷之後,我便與良辰美景商量了一下,我們同時想到在今天晚上要對戈壁沙漠進行監視。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我們進行了分工,上半夜由我和良辰值班,下半夜則是紅綾和美景。為什麼一定要兩個人呢?我們也有一個考慮,戈壁沙漠如果下山的話,第一,他們一定需要車輛,所以,我們必須有一個人守在車庫之中。

古堡原是沒有汽車的,或者說除了那輛鬼車以外,並沒有其他機動車輛,現有的兩輛車,都是查爾斯和良辰美景他們帶來的,戈壁沙漠如果今晚要去山下,動用這兩輛車的可能性極大。

第二,因為下山的路並非太遠,而且,他們動用車輛可能引起我們的警覺,步行下山的可能性也同樣存在,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人注視著下山的路口。

在這件事上,我和良辰美景都失算了,一整個晚上,戈壁沙漠都在睡覺,第二天早晨起來時,我們四個人沒有一個是養足了精神的,而他們兩個卻精神飽滿。

吃過早點之後,戈壁沙漠又向查爾斯兄弟提起買機票的亭,查爾斯兄弟便安排了一下人下山,並要他開一輛車走。

當時,我也說不清為什麼,堅決不同意查爾斯兄弟的這一方案。

戈壁沙漠要去買機票,我當然不能反對,但需要有一輛車離開古堡,我卻絕對不贊成。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或許是因為古堡中的車輛實在太少的緣故。

那時候,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也許是頭天晚上太平靜了,才會讓我想到許多別的事。我的感覺是現在到了最後關頭,戈壁沙漠如果真有什麼計劃的話,那麼,這個計劃就應該在今天開始實施。

為什麼?我說不清楚,或許正如良辰美景所說,一切都太正常了,這種正常毫無疑問說明了一種不正常。到底是哪裡不正常,我卻說不出來。

良辰美景大約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們也堅決反對派一部車去買機票這件事。

因為我們的一再堅持,查爾斯便改變了主意,讓那個人跟我們一起下山,然後自己想辦法去找交通工具。

我以為,設法讓兩輛可行駛車輛中的一輛離開,是戈壁沙漠整個計劃中的一個環節,我打亂了他們的這一環節,他們一定會感到驚詫,可事實上,他們對這件事表現出的卻是不以為然。

到達那個臨時搭起的工棚前,我們停好了車輛,那個被查爾斯派出購買機票的人獨自步行走開了,我們便繞過那條引水溝,到了那鬼車前。

戈壁沙漠並不說話,而是很快進入了工作。

這項工作本來就剩下不多,他們不到兩個小時便完成了。在這兩個小時之中,我們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正常,這又讓我大大的不解,完全弄不懂這兩個傢伙在搞著什麼鬼名堂。

他們將車裝好後,啟動了汽車發動機,讓發動機運轉著,他們似乎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查爾斯說:“行了,我們的工作完成了。非常抱歉,我們沒能幫得上忙,下午,我們就要離開了。”

他們邊說的時候,邊在車子的一邊洗著手上的油汙。

我也是大惑不解,難道他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坐在一旁,一邊喝著水,一邊觀察著他們。

良辰美景走到我的身邊,坐下來,各自打開了一瓶水,她們也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便小聲地問我:“他們到底要搞什麼鬼名堂?”

我擺了擺頭,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事情出現了變化。因為我和良辰美景說話的時候,戈壁沙漠是在汽車邊的,這時,沙漠突然站了起來,走向了汽車的另一邊,而戈壁仍然蹲在這一邊繼續洗手。在沙漠到達另一邊的時候,戈壁突然站起來,以極快的身法鑽進了汽車,而沙漠則從另一邊推動著汽車。

我突然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了,於是猛地跳起來,向前跑去。

但是,即使我的身法再快,也還是慢了一步,因為當時我們有著幾公尺的距離,中間又隔著良辰美景(她們是背對著戈壁沙漠的)和一些工具,使得我的行動遲了幾秒鐘。就在這時,戈壁已經開動了汽車,而沙漠又以自己的力量推動著汽車向前走,速度很快便起來了。而在這時,我又犯了一個大錯誤,我見自己離車只有一公尺左右,便決定跳上車去。我當時估計,我這一跳,一定會躍上汽車的後蓋,我只要抓住了後蓋,他們就一定不能將我扔下。

實際上,我達到了這一目的,確然是躍到了汽車的後蓋上。

然而,戈壁沙漠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就在我剛一落下時,沙漠已經鑽進了汽車,而戈壁卻在這時猛打方向。我在躍上後蓋的那一瞬間並沒有抓住任何東西,因而,戈壁打方向的時候,汽車擺動的慣性便將我摔了下來。

事後,我在檢討自己的時候,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自負了,而且也太性急了,將行動的時間提前了幾秒鐘,如果我再向前跑幾步,然後再向車後蓋跳去,那時,汽車的速度還沒有完全跑起來,而我也離汽車更近,便可以一躍成功了。

非常悲慘的是,我被他們扔了下來、

待我從地上爬起來時,已經不可能憑著人力追上他們,我於是大喊:“快,上車,追。”

我們於是分別躍過了那道引水溝,向停在路邊的兩輛車跑過去。

這時,我們當然已經知道戈壁沙漠的計劃是什麼了,他們決定親自試一試,看這輛車到底是不是有著突破空間阻隔的能力。同時,我也意識到,早晨我不讓查爾斯派走一輛車這件事是誤打正著,做對了。有時候,人的特殊敏感是非常正確而且有用的,在任何時候,如果出現了一瞬間的靈感,就一定要緊緊地抓住,千萬不要對此表示懷疑。

戈壁沙漠他們的行駛路線並不是公路,而是公路邊的一塊平地,他們必須向前行駛五十公尺,才是那座石板搭在的便橋,可以供他們駛過那條引水溝。這一段距離對他們的車速影響極大,車子在那塊地上行駛的速度雖然比人跑要快得多,但也為我們爭取了時間。

我們跑向路邊的車子,我和良辰美景跳上了那輛性能比較優越的豪華車,而查爾斯兄弟和紅綾則上了另一輛車。我們發動車子後,便向前方那處可以通過引水溝的便橋奔去。我當時想,只要我能夠先一步到達那裡,便可以將車堵在前面,不使戈壁沙漠的車子回到公路上。他們的車回不了公路,他們的計劃當然就無法實現了。

然而,真正是人算不如天算,當我的車離那裡還有十公尺左右時,我目測了一下,如果我仍然以現在的速度或者略快的速度一直衝過去,那麼,其結果定是兩輛車撞個正著,那時,因為我們的車是直衝過去的,而戈壁沙漠的車卻是橫著,一撞之下,定會將那輛車撞翻,後果將會十分嚴重。

良辰美景顯然也意識到再爭下去,只能是這樣的結果,便在一旁對著我喊:“減速,快減速。”

我一腳踏在剎車上,車輪和地面劇烈磨擦,產生非常刺耳的聲音。

我們減速了,而戈壁沙漠卻根本沒有減速,結果,他們的車子在我們的前面衝上了公路,並且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前駛去。

這一減速,使得兩車之間的距離加大,無可奈何,我只好再次加速,向他們追趕而去。

這時候,兩車的距離不會超過二十公尺遠,而且,我所駕駛的車子,在性能上要比戈壁沙漠那輛優越得多。我記得戈壁沙漠說過,他們那輛車的最高時速不會超過一百二十公里,而我現在這輛車卻可以突破一百八十公里,有著這樣的速度差距,我不相信不能緊緊地咬住他們。

儘管我已經在不斷地加速,可良辰美景還一個勁在叫著:“快,快。怎麼回事?這輛車怎麼回事”

她們感到吃驚是因為前面那輛車的速度快得驚人。

我也感到事情不妙了,因為是我在駕駛車輛,我知道被我駕駛的這輛車目前的速度已經接近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而且,正在加快,這樣的速度,原應該在極短的時間內追上前面的那輛車才對,但實際上,我們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去始終沒有縮短。在這時候,我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查爾斯那輛車,他們已經明顯地越拉越遠了。這說明我這輛車的速度是正常的,而前面那輛車卻在超水平發揮。

幾分鐘之後,我這輛車已經達到了最高時速,與前面那輛車的距離確然是在縮短,但這種縮短卻極其的緩慢,慢得讓人難以置信。

見到這種狀況,良辰美景便叫了起來:“那兩個傢伙真是可惡,他們沒有說真話,那輛車的最高時速根本就不止一百二十公里。”

那輛車此時的時速確然是不止一百二十公里,但我並不認為戈壁沙漠在這件事情上說了假話,因為我也曾經研究過這方面,而且,我也不承認我在這方面是外行。實際的情形卻是一輛根本就不可能跑出一百二十公里時速的車子,現在出人意料地跑出了一百六十公里以上的時速。

或許有人認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情形,但事實又擺在這裡,我也不相信,但那輛車確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簡直不是跑,而是在飛。

再往前開的時候,有一個上坡,我知道機會來了,便絲毫不肯放鬆地向坡上衝去。戈壁沙漠的那輛車車體要大許多,而且也要重許多,上坡時遇到的阻力也會更大,這對於我來說,絕對是一次機會。

我的腳緊緊地踏著油門,汽車瘋了一般向坡上衝去,快接近坡項時,我估計兩輛車之間的距離絕對不會超過十公尺。

然而,就在這時,極其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我駕駛的車子衝上坡項的時候,見到前面那輛車尾燈閃了一下。待我們再看時,前面卻是什麼都沒有了,那輛車竟然在我們前面十公尺左右的地方突然消失了。

衝下那段二十多公尺的坡路,又向前跑了十餘公尺,我才將車停下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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