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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白狼帝(雄霸天下.霸王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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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嵐 - 白狼帝(雄霸天下.霸王之二)

唉,她知道與「野獸」打交道相當地危險
不過比起白白被人玷污
若有一線生機,她最好還是掙扎一下……
哪裡知道,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不但沉淪於他的「美色」,最後還哀求起對方
讓自己成為名副其實的押寨夫人!
幸好「這匹狼」還懂得溫柔體貼是怎麼回事
更喜歡她這種恰北北的女生
她覺得自己彷彿掉入了名為「幸福」的迷霧……
不過她這親親相公也實在是很「見外」
居然有個這麼大的身世秘密——
追兵都殺到門前了,他這正牌皇帝居然還想瞞她?
不過呢,瞞天過海、隱姓埋名都不打緊
要是他真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她這押寨夫人可沒那麼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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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0: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靖國邊境 漠海

  不同於綠茵成片的肥沃田地,這塊連著塞外邊疆的區域,蓋滿了整片低矮枯黃的野草,乾涸的碎石土地在夏季只能藉高山積雪融化而下的雪水作為灌溉之用,而過短的耕期使得大地無法提供邊關百姓足夠的糧食,所以百姓亦需仰賴放牧為生,使得漠海除了風沙捲起的黃褐色調外,其餘時節,大地都是一片雪白的蒼茫……

  冬是漫天白雪,掩蓋了這看似連天的無邊土地;有水有草的夏,則換為披著厚實白毛的成群羊只,將土地上的新綠啃蝕一空。

  等待夏日時,便在貧瘠的土地上播種,直至入秋,漠海特有的果麥收割後,草木開始枯黃,便趕著牛羊跟隨水源遷移,而冬天,只能避風、避雪,再期盼來年夏季到臨。

  這就是生於漠海、長於漠海的子民們一貫的生活。

  在這個生活除了困苦以外、只有嚴苛可以形容的地方,除了刻苦耐勞的漠海子民長年居住、努力求生之外,平日根本沒什麼人往來。

  可今天,在遼闊的荒地上,卻拉著一個長長的影子。

  短得像要貼在地面上的半黃青草沒什麼阻隔地熱的作用,馬匹自上踏步而過,步伐顯得蹣跚而緩慢,而坐在上頭的一名年輕姑娘,則是姿勢笨拙地與韁繩對抗著。

  高掛半空的烈焰曬得馬上人兒汗流浹背,而挾帶熱氣的狂風,更是不時捲起黃沙侵襲她,將她的臉龐蒙上了一層灰。

  一身灰撲撲的模樣令她看來有些狼狽,也糟蹋了一身上等芒黃綢緞織成的好衣裳。

  雖說在漠海這樣的邊關境地,能穿得起綢緞質料的人,必定出身不凡;但對於這片土地來說,她與尋常人根本無異,一樣要受著焰陽與風沙平等而無情的折騰。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不只是馬背上的華衣姑娘,早已走到口乾舌燥的馬匹一樣不舒服,瞧牠無精打采、走走停停的模樣,若不是渴得早無體力,便是給烈陽曬得暈了。

  牠左搖右晃地緩步前進,還差點把背上的姑娘給摔下來,讓她忍不住蹙起了秀眉。

  「我說你呀,能不能好好給我走直線哪?你非得又搖又晃嗎?我都快被你晃到吐了……」她使勁拉扯著韁繩,想教馬兒乖些,偏偏她越拉,馬兒越不聽話,只差沒停步不走了。

  「喂喂喂,馬大哥,我就只能靠你了耶!你好好走成不成啊?」見馬兒似乎開始使性子,生怕牠真的耍脾氣不走,小姑娘只能好言安撫。

  「不然……你如果累了,那我們在前邊休息一下好了,我餵你點水,你等會乖些好好走……」半拉半哄地讓馬兒又走上幾步路之後,她望見前方終於有塊地方擺脫了望似無涯的荒原景象。

  一座高聳山壁,為地上平添一抹陰涼之處。

  「馬大哥啊馬大哥,我們就快到前邊那峽谷了,等等走到那邊再休息吧!到時候我打一大桶水給你喝個夠。」瞧見峽谷旁似乎還有口水井,她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

  走了好久的路,終於找到一塊可以躲避大太陽的地方,等會兒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牠的馬很顯然地已經神智不清了,張著嘴吐了吐氣後,牠賴在原地打轉,怎麼也不肯再多前進一步。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無奈地看看說不上遠、也不算近的距離,她不得已地下了馬。

  「我先餵你水,這樣總行了吧?」忍著熱意,她走到了峽谷下的水井,使勁地打了半桶水上來,雖然沒多少,但總比沒有好,至少可以讓那匹馬多走點路吧!

  提著說重不重、可也不算輕的水桶,她忍著疲憊感回頭想去餵馬喝水,卻沒料到竟看見一群彪形大漢前前後後地圍住了她的馬,甚至拉起了韁繩,想把馬牽走!

  「喂——你們別胡來!那是我的馬!」看見自己的代步馬兒要被人強行帶走,她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那麼多,丟下水桶,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就想把馬韁繩從大漢手中奪回來。

  相對於她的反應,那一群人先是一驚,而後便放聲大笑,然後才粗聲粗氣地吼道:「小姑娘,你說我們胡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又想做什麼?」

  「你們不就是馬賊、想偷我的馬嗎?」她氣憤地打量了那群男人一眼,冷聲哼道。

  瞧這些男人,個個面目兇惡,還眼露賊光,緊緊地扯住她的馬牽了就想走,就算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群非善類、偷馬賊!

  「嗯哼,很接近,但不正確!」大漢低頭瞪著這個膽敢與他們對峙的年輕姑娘,露出一嘴大白牙笑得很是猙獰。「我們不只是馬賊,還是強盜!」

  馬賊只偷馬,但他們可是什麼都拿!

  「識相的話,就把馬給我們,大爺們還可以考慮留你一條活路!」另一名盜賊跟著搭腔,甚至故意晃起手中的大刀,威脅似地吼道。

  初聽這姑娘對他們幾個人大吼的時候,大夥兒還以為她是給太陽曬昏頭了,才敢用這麼不客氣的語氣對待他們這群一見即知是凶神惡煞的人。

  不過既然這小姑娘明白他們的來意,那可就簡單多了,只要她知道惜命如金、曉得害怕兩個字怎麼寫,然後把馬乖乖交出來,那自然最好,因為他們可以省點力氣、省得揮刀搶馬。

  畢竟今兒個的太陽真的挺毒辣,連他們這些在漠海住慣的大男人都不怎麼受得了,所以麻煩自然是能省則省。

  「把馬給你們?」她白了幾個大男人一眼,便伸手將韁繩拉回來,沒好氣地駁道:「少來!沒了牠我根本走不出漠海,到最後還不是死路一條?所以這馬我絕對不會給你們!」

  既然不管她是否將馬交出去,最後自己都會死,那倒不如不給,心裡還高興點!

  說罷,她牽了馬扭頭就走,臉上儘是無懼要挾的神情,堅毅的態度反倒令強盜們看傻了眼。

  因為在過去,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們大聲說話,還反駁他們,普通商旅哪個見了他們不是嚇得求饒、甚至跪地哀求他們高抬貴手?有哪個人如此瞧不起他們的?

  不!絕對沒有!

  所以……這女人要不就是腦袋不正常、給太陽曬到頭昏了,要不就是膽子太大、沒看過壞人生得什麼樣子!

  看著小姑娘兀自離去的身影,夾身大漢之間,一個同樣身材高大卻體格精瘦、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的男人,卻突然開了口,讓強盜們回過神來。

  「不用跟她囉唆,把馬牽回去、順道連這女人也帶走!」

  這名氣勢遠比其它強盜有魄力的男子沉聲命令,強硬的語氣像在強調他們才是馬主,而小姑娘卻是個偷馬賊。

  強盜們立刻拉回心神,接著便一擁而上,發揮劫掠本性,提了大刀便上前揣住她,並將她的馬匹拉了回來。

  「你們在幹什麼!」她開始發出叫嚷聲,只不過喊的卻不是救命,而是回頭對那個發號施令的男人炮轟起來。

  「什麼叫作把馬牽回去、連我也帶走啊?你這傢伙、堂堂一個大男人,好手好腳的不去工作,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搶劫勾當!你丟不丟人啊?居然還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根本不算男人!」知道自己遇上危機,她卻是毫無顧忌,放聲大叫大罵起來。

  反正不管被搶被殺,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罵個痛快。

  只不過她罵得順口,旁邊的強盜們卻放聲制止起來。

  「大膽!你竟敢對我們的大哥不敬?」

  「殺人盜賊有什麼可敬?他又不是皇帝!難不成還要我叩頭啊?」小姑娘罵聲連連,聽起來毫無停嘴之意。

  她人被搶、馬被劫,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她對他露出尊敬的態度?

  笑死人了!沒對他吐口水就很客氣了。

  「是皇帝你就肯叩頭?」不期然地,男子迸出低音。

  他們搶遍這漠海之地,倒還沒遇過這般女子,不懼不怕,凶得像只張牙舞爪的小母狼。

  只是……爪子不夠尖銳,遲早死得難看。

  「反正你不是。」小姑娘冷哼一聲。

  皇帝哪會跑到邊疆來當強盜?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你這黃毛丫頭好大膽子!我們大哥白狼可是這漠海之地的霸主,在這邊就跟皇帝沒兩樣,人人都得敬他一聲白狼帝,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強盜們聽見少女如此輕侮自己的大哥,忍不住倒抽口冷氣,連連往一旁退去,免得擋了大哥的視線,等等是自己遭受怒氣波及。

  「白狼帝?」小姑娘壓根兒沒把大家的警告當回事,她上上下下把那男人打量了一回,見他那雙藏在遮風大袍底下的銳眼正以冷峻的眸光盯住自己,忍不住氣得爆出一連串怒罵。

  「笑死人了!你沒名沒姓啊?你爹娘給你的名字見不得人是不是?自稱野獸還洋洋得意?你腦袋壞掉啊?好好的人不當、去當四隻腳的畜牲!」

  宛如連珠炮般的大吼,把白狼身邊的手下嚇得面色發白、當場鐵青。

  這小姑娘真的不要命了!原來漠海的太陽可以把人曬到神智不清,今兒個真是頭一遭見著,可謂大開眼界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彼此打量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瞄向白狼,等候他對這姑娘發落處置,只是沒想到……

  「你很快就會知道……在這裡,當狼比當人好。」白狼冷漠地斂起打量的眸光,隨即回身、跨上了自己的馬匹,沉聲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帶她回寨!」

  說是山寨,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山洞罷了。

  只不過,這個天然巖洞大而乾燥,內部延伸的通道多如迷宮,足夠讓這群盜賊們居住其中,所以原本該是黑得不見天日的洞內,就這麼被鋪上了獸皮、架起火把,搖身一變成了土匪窩。

  吵雜而紛鬧的聲音不時夾帶著吆喝,將陰暗洞穴內特有的寂靜氣氛一掃而空,男人們的大嗓門吵得像是清早的市集,絲毫不輸給女人的聒噪。

  只是,儘管火把再熱、搶奪而來的金銀珠寶被映照得光耀閃亮,但山洞裡渾然天成的幽暗死寂感,卻依舊揮之不去,一樣令人倍感沉悶……

  「放開我——」

  突然闖入的尖銳女音拉得好長,將洞內足以令人窒息的異樣寂靜以及那份不見天日的壓迫感一下子打得粉碎。

  被白狼帝及手下壓回寨中的小姑娘一邊掙扎一邊吼道:「你們這群土匪!再不放手就有你們好受!」

  高音在山洞裡迴盪著,聽來刺耳,讓不少盜賊跟著轉頭望向聲源。

  「既然知道我們是土匪,你覺得我們會放嗎?」盜賊沒好氣地把她丟進石牢裡,還順手揮了揮手裡的大刀恐嚇道:「老子警告你,最好安靜點、別再鬼吼鬼叫!不然就割了你的舌頭!」

  打從剛才帶她回寨,一路上這女人幾乎沒閉過嘴,一長串的罵聲聽得他們耳朵都痛了!

  「誰怕你!」她氣憤地瞪了回去,對於自己性命受到要挾的危險處境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繼續大聲嚷嚷:「嫌我吵就快點放我出去!然後把我的馬還我!」

  「安靜!再吵老子就把你大卸八塊!」看門的盜賊氣不過,回頭就是一句咆哮。

  「我偏要吵!」小姑娘瞪著眼前的盜賊吼道:「你們要殺就殺、不然就放人!不幹不脆的把我關著幹什麼?」

  她無故被抓已經很火大了,這些土匪還敢對她大呼小叫?

  「我們是土匪,抓你這種年輕貌美小姑娘能幹什麼?」守門的斜瞄她一眼,唇邊揚起獰笑。「不是賣了換銀子,就是伺候寨裡的兄弟,或是兩個都來,先玩夠了再賣!」

  「下流!無恥!卑鄙小人!狼心狗肺!」小姑娘聽了非但沒有因為恐懼而閉嘴,反倒破口大罵起來。

  「你能逞強也只有現在了,我勸你省點力氣吧!」守門盜賊懶得再理她,索性走得離牢房遠些,免得耳朵被吵聾。

  「你們會不得好死!」小姑娘哪肯聽他的話,自然是罵得更凶了。

  「姑娘……你還是別惹他們生氣吧……」

  一聲幽音自身邊迸發,混入了連聲的咒罵中,教小姑娘暫時閉了嘴。她回頭一望,這才發現還有兩個姑娘與她一起關在石牢裡。

  剛才一心掙扎叫罵,倒沒注意到石牢裡居然還有別人在。

  瞧她們一臉哀怨,模樣還帶幾分憔悴,八成也跟她一樣,是被這群畜牲抓來的。

  「姑娘……這一切都是命,惹他們生氣反倒更淒慘,所以……你還是認命吧!」兩名年輕姑娘瑟縮在角落,一邊勸告一邊低頭抹著眼角的淚水。

  「別哭了,有力氣哭不如想辦法逃走。」小姑娘搖搖頭,沒搭理她們的勸告,反倒開始在石牢裡東敲西踢的,想找看看有沒有逃生出路。

  「不可能的……我們只是弱女子,即使逃走,也會馬上被抓回來,到時候……下場更慘!」說著,兩名姑娘忍不住抱成一團又哭了起來。

  「拜託!不逃才更慘!」小姑娘皺眉看著她們,忍不住搖頭,「不逃只能等著被欺負,逃出去至少還有點機會!就算被抓回來,頂多惹他們惱火挨上一刀,死得還清白痛快點!比被他們欺負一輩子好!」

  「我們……沒有這樣的勇氣,我們不成的……」想到有可能被人在脖子上抹一刀,她們倆駭得臉色發白。

  小姑娘擰起了眉心,見她們哭哭啼啼的,只能放棄勸服。

  雖然一樣是女人,不過很抱歉,她不喜歡一遇上危難就哭著等人來救,像這種軟弱性子的人,她相處不來。

  「隨你們高興吧!不過我洪香綾絕對要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至於你們,要不要跟我走都好啦!」小姑娘頗有抱負地揚聲立誓,只是她話剛出口,身後便冒出一個聽似熟悉的聲音——

  「你口氣真大。」

  沉聲迸發,教洪香綾不由得微怔。

  她回身一看,發現剛才那個自稱野獸的男人正站在石牢前打量著自己。

  「你當白狼寨是什麼地方?讓你來去自如?也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白狼咧嘴冷哼。

  他剛與兄弟們劫了批商旅的好貨回來,分完東西正想開始分女人,哪曉得一來就聽見洪香綾這驚人言論。

  每回他抓到的女人,不是哭得梨花帶淚,就是拚死自盡,哪曾碰過像她這般凶悍的姑娘?

  不但出聲吼他、罵他兄弟,還大言不慚地妄想逃出寨子。

  撇開她的大嗓門不提,倒是個挺有趣的姑娘。而且,相貌也生得頗秀麗。

  方纔在炙陽底下沒空仔細打量,如今進了山洞,剛喝過兩壺酒、清醒了腦子,回頭看看,才發現洪香綾可是漠海難得一見的上等貨色。

  纖腰、嫩膚、細緻纖巧的五官,秀眉襯上水亮黑眸,還有那小巧紅唇,咬起來滋味也許頗為甜美。

  身材說不上是豐腴,胸前也確實不夠雄偉,但曲線還挺勻稱。

  真要說起來的話,這洪香綾除了脾性像漠海人,長相卻一點都不像,怎麼看,都覺得她該是外地來的……

  「土匪!你這狼心狗肺的野獸!我警告你快點放我們出去,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洪香綾口不擇言地尖叫道。

  被她的吵鬧打斷了思緒,白狼顯得有些不耐煩。

  「放自然是要放,但你們休想離開這裡。」白狼說罷,一抬手便教身旁兄弟開門入牢,將兩名嚇得渾身發抖的姑娘抓了出去。

  明白自己就要被盜賊玷污的姑娘們忍不住哭鬧起來,硬是互相抓住不敢鬆手,洪香綾見狀也跟著將她們的手一併握緊,斜眼瞪向白狼吼道:「你抓她們幹什麼?罵你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們……還不快放人!」

  「她們得負責伺候我兄弟。」白狼往兄弟們一瞟,身邊的盜賊立刻擠上前,硬將洪香綾與姑娘們分開,然後將她們拉走。

  「小人!」洪香綾咬牙切齒地瞪著白狼,開口又是一連串罵語。

  「大哥,她太凶了,沒兄弟想要。」一旁的盜賊給洪香綾的尖叫吵得頭暈腦脹,連忙上前稟報。

  「無所謂,這女人我要了。」揮揮手,白狼示意兄弟們讓開,隨後便上前抓住了洪香綾。

  比起哭鬧聲,他寧可親自馴服這種烈火性子的女人。

  等會兒上了床,當她被他壓在身下、任他佔有,甚至是努力迎合的時候,他倒要看看她那粉嫩紅唇有沒有辦法繼續逞口舌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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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比起石牢,白狼睡的地方顯然舒適許多。

  寬厚鬆軟的毯子襯著大塊毛皮,迭出不屬於洞穴堅硬質感的柔軟,讓洪香綾被白狼強押進來、並且丟上床的時候,沒給撞傷了腦袋。

  只不過,感覺還是令人頭暈目眩。

  搖晃著腦袋,洪香綾剛想爬起來對白狼狠狠開罵,一具寬厚的身軀立刻往她身上壓制,讓她又跌回床上。

  一股帶點黃塵沙土的味道伴隨著男性氣息,湧入洪香綾的腦袋裡,在她來得及反應前,白狼已把她的四肢牢牢制住。

  「如何?小母狼,你現在還覺得自己能逃嗎?」白狼毫不客氣地開始往洪香綾臉頰上舔去。

  「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採花賊!無恥的下流胚子!」洪香綾使勁地抽出自己被緊握的雙手,推著白狼喊道:「你這隻野獸!不要碰我!」

  「我是白狼、你是母狼,不是挺合適?」白狼一把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箝制在頭頂上方,另一隻手掌則大方地往她圓潤的胸脯撫去。

  「誰是母狼?我沒興趣跟野獸為伍!快點放開我!」洪香綾倒抽了口冷氣,尖叫得更大聲。

  白狼的大掌在洪香綾的胸口上放縱地掠奪著她的柔軟,不時低頭往她左閃右躲的柔嫩臉龐上親吻舔舐,與其說是在侵犯她,倒更像是在逗弄獵物。

  就像貓捉到老鼠時,總愛先耍弄一番再吞食下肚一樣,此刻白狼打的就是這主意。

  他就不信洪香綾的體力有他這大男人來的好,等她尖叫到無力、口乾舌燥了,看她還能怎麼反抗他?

  到時候……說不定他還得先餵她點食物,她才有力氣同他歡愛!

  「你這小母狼,省點力氣乖乖就範,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白狼打量著洪香綾燃燒著怨火的雙瞳,唇邊卻是迸開了微笑。

  性子夠辣的女人,玩起來才過癮!

  「你碰了我,你也會後悔的!」洪香綾抬起小腿,想趁白狼不注意時往他小腹踢去,沒想到他卻早一步伸手往她腿上摸去,讓她瞬間渾身上下爬滿雞皮疙瘩,忍不住尖叫出聲。

  「你儘管放心,跟了我白狼帝,你這輩子都不會後悔。」白狼咧嘴獰笑,跟著便低頭往她柔嫩的唇瓣啃去。

  「唔……唔嗯……」洪香綾瞪大了雙眼,在意識到白狼吻住自己的同時,她也毫不留情地張口往他竄入唇縫間的舌頭上狠狠咬下去。

  「果然是匹值得調教的小母狼。」白狼蹙了下眉,鬆開洪香綾後,他抹了抹嘴,舌一舔,便將洪香綾咬出來的血絲吞了下去。

  「怕了就放開我!」洪香綾憤恨地瞪著白狼。

  「怕倒是不怕,只是很想知道你能凶多久!」白狼大掌一抓,揪住洪香綾的衣襟,隨後猛力一扯,便將她的衫子給撕開來。

  「啊——」一陣涼意竄入,洪香綾胸前的春光就這麼洩了底。

  紅花繡著金線的小肚兜半掩著她的酥胸,半邊臂膀的嫩白肌膚已暴露在白狼面前。

  「你這下……就算不肯都只能依我了。」白狼得意地將手上的衣衫碎片往床邊丟去。

  一個清白姑娘家進了賊窩,上了賊床,又讓他這賊人看過身子,不順從他的話,還有誰肯要她?

  「死都不依!」洪香綾對於白狼露出的自信表情感到惱火之至,想也沒想便丟過去一記白眼。

  「那可難說。」白狼對於洪香綾表現出來的反應感到些許意外。

  通常再怎麼強硬脾性的姑娘家,清白被毀後不是吵著咬舌自盡,就是開始落淚自怨自艾,可洪香綾卻兩種反應都沒有。

  真的是相當有趣又矛盾的小姑娘,明明生得靈秀可人,脾氣卻宛若烈火熾焰。

  「等會兒讓我碰過了,你不只會賴著我,還會主動求我要你!」白狼見過太多嘴硬的姑娘了,哪個女人不是嘴巴喊著不要,可身子卻主動得很?

  所謂的雲雨交歡,就是這麼回事,無關喜不喜歡,身體總會本能地散發出渴望。

  「那也要你夠本事!」洪香綾氣憤地瞪著白狼,撂下了狠話。「如果我開口求你半句話,以後要殺要剮隨便你!如果我不求你,你就得放我走!」

  她在賭,賭自己的一線生機,雖然她可以自盡、一了百了,還能早些求得解脫,但是只要有那麼點機會,她都要尋一絲希望,讓自己活下去。

  因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她可不想白白浪費自己的性命。

  所以,儘管與一匹野獸打交道是相當危險的決定,但總比白白讓他玷污好。

  「哦?你要任憑我處置?」聽見洪香綾的條件,白狼不由得勾起詭笑,他瞧著被壓制在自己身下的洪香綾,眉一勾,咧開了唇——

  「這倒有趣,那咱們就來試試吧!小母狼,只要你忍得住,我白狼帝說話算話,不但放你走還保護你平安離開這裡!」

  事實證明,洪香綾把事情想得太美了。

  不知道該說她低估了白狼的侵掠性,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總之,她的脫身之策可說是完全地失敗。

  當白狼的大掌撫過她的肌膚,順勢將她半掛肩上的衣衫扯落,令她胸前只餘肚兜時,她開始覺得,與這匹野獸打交道似乎不是個太好的主意。

  因為白狼的掌心太過燙人,而他的雙眸更是放肆得令她難堪。

  即使她還沒被他脫個精光,可白狼的視線卻已像是將她全身上下看遍。

  那雙藏在略顯凌亂的濃密黑髮之下的眸子,確實就如同這男人自封的外號一樣,宛若狼一般,充滿著佔有慾以及想將人撕裂的脅迫感。

  她真的能夠逃過他的魔掌嗎?洪香綾感覺越來越沒自信了。

  「真是又細又滑。」白狼俯身在洪香綾的耳邊沉聲吐出讚美。

  長指劃過洪香綾的手臂,感受著許久未曾觸摸過的柔嫩皮膚,白狼不由得有絲著迷。

  這種粉嫩感,可見洪香綾一定出身好人家,否則怎能擁有一身好肌膚?

  普通人家的姑娘成天幫著幹活,就算皮膚比男人軟嫩一些,也沒能如此細緻光滑。

  嘖嘖,今天運氣真夠好,給他搶到個道地的上等貨了。

  「哪像你,披頭散髮,不像狼倒像瘋狗。」為了讓自己分神,不去注意白狼的手指摸過的觸感,洪香綾索性開口反駁。

  「你似乎很不滿?捨不得自己的貞操壞在我手上?」白狼伸手爬過她的細頸,低頭往她的耳垂上舔了舔,很滿意地感受到她身軀上傳來的微顫,才往下續道:「我告訴你,小母狼,第一次給了我可是你的榮幸,因為我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

  「你作夢!」洪香綾對於白狼的挑逗之語只是狠狠回瞪。

  白狼將雙掌撫上她的腰身,在感覺到她身子一僵的同時,他沉聲笑道:「是不是作夢,你很快就知道了。」

  說著,白狼將十指探入洪香綾的肚兜裡,引來她一陣驚叫。

  「你做什麼!」洪香綾原本緊抓身下毯子,想咬牙忍過他的侮辱,雙手卻反射性地一揮,就這麼刷上了白狼的臉龐。

  清脆的一響,教洪香綾與白狼都有著片刻的微愣。

  白狼的眉梢高高聳起,爾後突然抓住洪香綾的纖細手腕,挨著她的臉頰吐出略帶怒意的沉聲,低吼道:「你這女人,別不識好歹!」

  他過去可從沒對哪個女人這般體貼過,還談條件?

  可洪香綾卻是越來越得寸進尺,簡直是蓄意挑起他的火氣!

  「我……誰叫你、你……」洪香綾看著白狼眼底冒出的火苗,也知道自己必定是挑起他的怒意了,霎時她腦袋裡空白了會兒,一瞬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什麼?讓我碰過後你還能忍著不求我,我就放你,這可是你開出來的條件!現在怎麼著?反悔了?連讓我摸兩把都不成?你以為你有多少籌碼能跟我談交易?」白狼爆出怒吼。

  如果洪香綾是想尋死,求得他火氣上來後一刀給她個痛快,那她還真是成功了!

  「誰反悔了?」洪香綾強忍著心裡泛開的恐懼,硬著聲回道:「要碰就碰……反正我絕不會求你!」

  白狼瞪著洪香綾,對於她顯然硬到骨子裡頭去的脾氣,生出了徹底的征服欲。

  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這種話只會讓男人更想佔有她!

  「我會讓你後悔自己說過這句話。」白狼說罷,一把抓上她的細頸,長指一扯,便將她的肚兜拉開。

  瞬間,小巧飽滿的圓潤酥胸就這麼暴露在白狼的視線之下,快得她幾乎來不及反應。白狼沒給她任何一點空隙,十指立刻往她的柔嫩胸脯握去。

  「啊!」洪香綾只來得及迸出一聲尖叫。

  白狼的雙手在她的胸脯上毫不留情地來回搓揉,指尖更是不時戳上她的乳尖,熱燙的掌心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游移,引得她心口一陣恐慌。

  她真要給這個男人玩弄了!

  閉上眼,洪香綾決定假裝自己已經暈死,什麼也不知道,或許反倒落得輕鬆,可以逃過白狼下一波的污言穢語,忘卻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碰觸。

  「你這兒倒真是柔軟,小巧又誘人。」白狼懶得叫洪香綾配合自己,反正這小母狼一定又是對他張牙舞爪。

  不過呢,想叫她開口叫兩聲來聽聽,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至少他對自己的床上功夫可是頗有自信。

  他低頭張口含住洪香綾的蓓蕾,舌尖隨即捲上,將她因此而輕顫的恐懼與不安一口氣吞入喉間。

  洪香綾只覺得胸前傳來一股溫熱,下一刻白狼便覆上她的身軀,而她的胸脯更是讓他大方地當成點心啃咬,令她反射性地想閃躲。

  感覺雙腿間一陣緊窒感滲出,勾動著洪香綾的本能,雖是未經人事,但她的身軀卻不受控制地有了反應。

  「又軟又嫩,香滑極了。」白狼盡情地磨蹭著洪香綾的肌膚,大掌漸漸移向她的平坦肚腹,在她的腰際間輕揉。

  濕潤的蓓蕾透出妖艷的紅色調,白狼輕舔了下,挑起一陣顫動,然後又移往另一邊的玉乳。

  時而輕啃、時而以舌尖纏捲逗弄,圓滑飽滿,甚至感覺到洪香綾劇烈起伏的胸口似乎有些刻意地迎合著他的唇,才低笑著鬆了口。

  探出雙手,白狼故意以兩指將洪香綾的嬌嫩夾緊,拉高又放低,那彈跳感一再地刺激著洪香綾的身子,令她吐出了淺聲抗拒。

  「不!」洪香綾再怎麼堅強,遇上白狼的挑逗依然有些抵擋不住,她輕輕地扭動著身子,妄想從白狼的調戲當中逃脫。

  「現在就想逃了?精彩的還在後頭呢!」白狼露出略顯殘酷的笑容,視線跟著移往下方,見那衫裙掩著她的雙腿及下半身,索性動手解起她的腰帶。

  「不要。」洪香綾眼見最後的掩蔽衣物就要讓白狼脫去,忍不住連連搖頭。

  才讓白狼摸過她的胸脯,就已覺得渾身被勾得火熱,身軀更不像是自己的,顯得燙人而且酥麻,若是連下半身都讓白狼碰著了,她還能保持如此清醒嗎?

  「現在就不要也沒用了。」白狼對於洪香綾的要求充耳不聞,動作俐落地扯開她僅剩的衫裙,頓時洪香綾身上只餘一件白色褻褲,而她滑嫩的雙腿美景,則已盡收他眼底。

  洪香綾知道自己已無退路,只能併攏雙腿,做出最後的掙扎。

  但這招對白狼完全沒用,他雙手一掰,結實的臂膀所透出的力道便逼得她不得不張開雙腿,他擠入她的雙腿間,令她在急欲夾緊大腿之際,卻變成了夾住了他的腰間。

  「啊!」感受到一陣熱意襲身,洪香綾忍不住迸出驚叫,卻已阻止不了白狼更進一步的侵佔。

  「怎麼?比我還迫不及待了?」白狼迸出得逞的低笑。

  他故意將灼熱往洪香綾的私處擠進,驚得她左右擺動起身子。

  「我、我才沒有。」真是個小人!洪香綾在心裡暗罵。

  不知道白狼究竟碰過多少無辜的良家婦女了,竟然如此熟練!

  「是嗎?那就讓我瞧瞧你說的是不是真話。」白狼說罷,便將手指往兩人緊貼的下腹探去,不顧洪香綾越發驚恐與畏懼的表情,他直往下竄,終至碰上她的私密之處。

  洪香綾頭一次被人碰著自己的私處,霎時一驚,偏偏雙腿又受制於白狼,教她想併攏退縮都不成,只能任由白狼隔著一層薄薄緞料在她的私處上來回磨蹭著。

  「看來你不夠誠實。」白狼刻意加重力道,往她的柔嫩上按去。

  洪香綾感覺私處似乎因白狼的觸碰而滲出了濕潤,讓她不自覺吐露出淺聲喘息。

  「你的聲音似乎變好聽了。我的小母狼?」白狼低頭舔上洪香綾的臉頰、頸項、耳垂,手指更進一步地按揉著她的私處。

  「不,別靠近我。」洪香綾越是想逃,白狼將她壓得越緊,在這一推一進之間,她感覺自己的雙腿間似乎因為白狼的撫弄而滲出更多。

  「瞧你這兒倒是誠實許多。」白狼邪笑幾聲,跟著便將手指一勾,竄入了她的小褲當中。

  私處與指尖相觸的感覺,令洪香綾迸出了尖叫聲。

  白狼將手指不安分地左右揉動。「如何?這兒可舒服?」白狼刻意撥弄著她,偶爾低頭輕舔她的白嫩,逗得洪香綾幾無招架之力。

  「不要碰我。」淚水終於不爭氣地落下,洪香綾咬著牙想甩開臉上的淚珠,她不想在白狼面前示弱,可是那股熱燙的感覺,卻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她的身子已不受她的理智控制了。

  她真的會在白狼的碰觸下,變成一個浪蕩的女人嗎?

  「你是在討饒嗎?」白狼頗感意外地停了手,舌尖刷過她的頰,輕聲笑問。

  「誰、誰要求饒?」洪香綾猛力搖頭。她才不想輸給這個色胚!

  「那我們就再親密些。」白狼見她無意屈服,索性從床邊摸過自己防身用的短刀,在洪香綾的驚懼眼光下,將她身上最後一件小褲割開。

  「不,別看!」洪香綾死命地想夾緊自己的腿,甚至想以手遮掩,但她的動作終究沒有白狼來得快。

  白狼彷彿早知道洪香綾會有什麼反應,手一轉便將刀子往旁邊一丟,令短刀牢牢插入木椅中,而後便捧起她的臉龐,低頭壓上,覆住了她的香唇。

  洪香綾瞪著眼瞧著這個將自己的自尊蹂躪得徹底的男人,眼眶裡的淚水越是氾濫。白狼自是不會就此憐惜而放過洪香綾,在除去那礙事的小褲後,他的長指理所當然地長驅直入,攪動起來。

  洪香綾使勁地想甩開白狼,可惜她的力氣不及白狼大,因此根本無法躲過他的侵掠。

  白狼徹底品嚐過洪香綾的芳唇後,才鬆開了她,大掌罩上她的白嫩恣意揉捏,一手則放肆地佔領著她的私處,帶起她身軀的快意。

  「我不要。」洪香綾努力地想抗拒白狼的撫弄所勾動的情潮,可惜卻是徒勞無功。

  「小母狼,你放心好了,在你求我之前,我都會捺著性子等你的!」白狼獰笑道。他就是要看她求他與她交歡,那才叫徹底地征服她。為此,就算他的慾望再怎麼腫脹難耐,他都願意拼一口氣忍住!

  「我才不!」洪香綾的話剛要出口,冷不防地白狼又乘機滑入另一根手指,兩根手指並排磨蹭著,加重了那份刺激感,亦令她宛如被烈火燒燙,幾乎要失去神智。

  「你什麼?小母狼,我聽不清楚。」白狼知道,洪香綾是絕對抵擋不了這份誘惑的。

  他不擔心她會尋死而咬舌自盡,否則她也沒必要忍至現在,更沒必要與他談條件,所以,他大可放心慢慢地玩弄她,直到她變得淫浪而渴求他!

  「我不,好熱,你放開我。」洪香綾抓住白狼的手臂,想叫他的手指鬆開,可看起來卻更像在懇求。

  「看來還真是勾人啊。」白狼低下身子,將臉挨近她的雙腿間,見洪香綾對著床鋪上的毯子又揪又抓,雙腿左扭右擺,俏臀更是不安分地晃動,他知道,自己就快馴服這隻小母狼了。

  「好熱,你快放手。」洪香綾的淚水滑落得更凶,卻已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承受不住這般熱燙,還是憎恨自己的無力反抗。

  她不想迎合白狼的,可她的身子卻產生奇妙的酥麻感,每個白狼撫弄過的地方都泛著燙人的高溫,教她的意識越來越朦朧。

  「要我放手,當然可以。」白狼咧嘴一笑,隨即鬆了手指,卻將溫熱舌尖探出。

  「啊——」洪香綾的身子猛烈一顫,嫩臀不由得跟著腰身弓起。

  帶些嬌柔的喘息聲滲入她的音調之間,不再像先前那般拔尖帶刺,而是隱約透露著軟聲呻吟。

  白狼就著那濕潤大方地掠奪著她溢出的甜美,舌尖靈活地左探右攪,逗得早已承受不住這劇烈刺激的洪香綾終於吐出近似投降的嚶嚀聲調。

  「好燙,好癢。」她感覺僅剩的理智似乎已離她遠去,餘下的儘是情慾,以及白狼在她身上留下的歡愉快感。

  白狼沒多回應,只是乘勢追擊,他捧住洪香綾的俏臀,令她將雙腿往左右分得更開,同時將舌尖探得更加深入。

  淫靡的水聲夾雜在肉體相互廝磨的撞擊聲之中,伴隨著越來越高亢、逐漸由抗拒轉為媚音的嬌喘,在洞穴之中迴盪起來。

  洪香綾不自覺地擺扭身子,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拒絕,還是賣力地迎合。

  初經人事而不知如何處理這份感覺的她,模仿著白狼在自己的肚腹與胸脯上四處摸索起來,希望能夠消解那份磨人的快感。

  這情景看在白狼的眼底,自然是種享受,因為這不單意味著他征服了這匹小母狼,讓她臣服於他,也是在告知他,今晚將有個銷魂難忘的一夜。

  「如何?」白狼咬住洪香綾的耳朵,在意識不清的她耳邊悄聲問道:「想要我了嗎?」

  「好熱,我受不了了。」洪香綾下意識地抱住覆著她身軀的白狼,不知道該如何驅逐這份躁熱,她只明白,這火是白狼起的頭,他該能讓她消火。

  「受不了了?這意思可是在求我上你?」白狼說著,又往她的耳根舔了下。這舉動無疑是火上添油,洪香綾身子一顫,隨即摟緊了白狼,半帶著啜泣地迸聲:「幫我,求求你。」

  「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就幫幫你吧!」

  洪香綾的嬌聲讓白狼露出滿意而滿足的笑容,隨即抬高了她的腿,而後身子一挺,便將早已充血難耐的慾望一舉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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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灼熱與些許撕裂的疼痛,同時竄入了洪香綾的身軀。

  私處被侵入,沒有片刻的停頓,便直入到底。

  摟著懷裡渾身發燙、如火球般迸發著撩人呻吟的洪香綾,白狼將雙掌覆上她的白嫩,大力地搓揉起來。

  痛楚與不適,都只是一瞬間,在情慾的驅使下,洪香綾已將被佔有的怨憤丟到腦後,她現在只想讓自己從這份火燙得像要燒灼起來的感覺當中解放!

  「小母狼,你這兒倒真是緊得令人銷魂啊!」白狼感覺著那份特屬於處子的緊窄,淺淺地退出,又再度推入。

  白狼不時地上下挺進,時而左磨右搓,此舉令洪香綾吐出魅人的嬌喘,連聲不斷。

  洪香綾在白狼的逗弄之中得到一波波快感,此時的她早已忘卻先前與白狼針鋒相對的爭吵,而是深陷於白狼帶來的春意之中。

  「我說過,我會讓你欲仙欲死的,小母狼。」白狼咧嘴笑應,隨後挺入得更用力。

  「好舒服,我要燒起來了。」洪香綾以雙手撫弄著自己,學著白狼逗弄她的舉動,甚至主動環緊白狼的腰身,希冀著他與自己再親密一點。

  「這麼舒服嗎?」白狼舔著洪香綾的唇瓣,身下的慾望仍在快速律動著,即使他已瀕臨爆發的邊緣,但這副銷魂蝕骨的軟嫩身軀,卻教他眷戀而不捨。

  尤其洪香綾現在又表露得如此騷浪,讓他怎捨得一洩情慾?自然是能歡愛多久、就歡愛多久了!

  「我要更舒服。」洪香綾分不清楚自己所求的究竟是什麼,她只知道這份熱意傳遍著她的全身四肢,而那莫名的滿足感,則來自於身上這副摟抱她的身軀。

  「你倒真會享受,不過我就喜歡你這坦白的樣子。」白狼說罷,旋即勒緊洪香綾的腰身,然後使勁一頂!

  讓白狼這麼一衝擊,前所未有的劇烈顫動霎時席捲洪香綾的全身,令她仰首迸出驚人的吟叫。

  在白狼的撫弄與挑逗之下,洪香綾得到了初次交歡的快感。

  兩人的滾燙愛液相互交融,又隨著白狼暫時退出的動作而被勾出她的體外。

  至於白狼,自然也輕鬆不到哪去,他的肩頭與背上到處都是洪香綾留下的抓痕。

  此情此景,若非在山寨裡,看來倒挺像剛享受過初夜的夫妻。

  白狼舔了舔嘴唇,對於洪香綾的求歡,他可是滿意極了。

  果然還是性情難馴的小母狼吃起來最美味!

  長指撫上她柔軟而透出情慾粉色的白皙美腿,白狼再度以寬厚的雙肩擁住她,同時刻意將分身擠進她體內。

  「我的小母狼,你剛才真是夠浪的。」白狼舔著洪香綾的臉頰,動作難得輕柔地細細撫過她的肌膚。

  這胸、這腰、這腿,嘖嘖,真是無一不美啊!

  洪香綾才剛自情慾的巔峰滑下,此刻渾身上下皆殘留著動情的火苗,哪兒經得起白狼再一次的挑逗?

  被他一碰,她立刻下意識地吐露出媚音。

  「這麼想要我?」白狼沉聲笑道。

  他將慾望來回地磨蹭著,果然立刻勾得洪香綾吐露出求歡的渴望。

  「給我。」洪香綾勾住白狼的臂膀,甚至主動以軟嫩胸脯貼住白狼。

  「說不定你不是小母狼,而是只勾人的狐狸精!」白狼迸出得意的笑容,然後分開她的雙腿再度挺入。

  這立場還真是顛倒過來了!先前信誓旦旦地喊著不要的,好像是她吧?可現在她卻不停地勾引他,甚至主動索求!

  真是難得,能夠這般吸引他一再歡愛,而且與他如此配合的好女人可不多見!

  「你這隻小母狼,我白狼帝留定你了!」

  沉聲低笑迸發,白狼摟著洪香綾,在反覆的歡愛當中,宣示著專屬於自己的主權,徹底地將她佔為己有。

  酸疼,那是縱慾的後果。

  洪香綾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景象,同時,還伴隨著渾身上下的酸痛以及極度的不適感。

  不過這些問題都是小事,最教洪香綾不敢置信的,是昨夜自己放浪地與白狼交歡的情形。

  在累了一夜、讓白狼盡情蹂躪佔有之後,她也跟著白狼一同睡去,可今早一醒過來,昨晚的記憶便如潮水,排山倒海地往她腦海裡湧進,教她想忘掉都不行。

  「我居然,做出這種事!」洪香綾抓過披在身上的大毯子,將自己裹了起來,一想起昨夜雲雨交歡的情景,她差點沒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她怎會這麼放浪形骸啊?

  白狼既非她的夫君,也不是她許婚的男人,更與她毫無關係,也不是她所心儀的對象,甚至,他還是個劫了她的盜賊!

  而她竟然就這麼把自己寶貴的貞操獻給了他,甚至開口要求與他燕好?

  虧她原本還與他打賭,說她絕對不會主動向他要求;結果她不但連自己的最後一絲生機都斷了,甚至沒能換得離開山寨的機會!

  現在可好,即使她想翻臉不認賬都不成了!

  洪香綾拉開毯子,瞧瞧自己身上又青又紫的吻痕,不由得痛恨起自己惜命如金的個性。

  如果她是個膽小的小姑娘,什麼都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反倒落得輕鬆,一死便一了百了。

  可偏偏她不是,而且她還想活下去……

  但,不想死就只能願賭服輸,乖乖留在這匹野獸身邊,日日夜夜供他逞欲!

  不!她不要!

  仔細想想,她幹嘛跟個從頭到尾都不講理的男人談條件?他把她搶進寨子就是他不對,原本她就有離開的自由!

  一思及此,洪香綾立刻丟了毯子,拖著沉重而酸疼的身子下了床鋪,開始在房內四處翻尋衣物。

  如果她不趁白狼不在的時候逃走,等到他回來,一定給他吃死死,到時候又被他拉上床玩弄,她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接觸!

  雖說白狼待她並不似一般人外傳的盜賊那樣,對她大加凌虐,反倒真的如他所言讓她欲仙欲死,甚至幾度達至巔峰,但是……

  這是兩碼子事!

  總之,她沒打算當個押寨夫人,所以說什麼她都得逃走!

  看看手邊僅剩被白狼撕破而不成形的舊衣衫,洪香綾開始翻起房內的箱子,想找件能蔽體的衣物。

  只不過,就在洪香綾正低頭專心尋找的同時,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調。

  「不用找了,這山寨裡沒什麼東西,要姑娘家衣服是找不著的。」

  白狼雙手交疊胸前,表情悠哉地站在門口,看見洪香綾光裸著身軀背對著他翻箱子,他感覺胯下慾望又開始蠢蠢欲動。

  「你!」洪香綾不問都知道身後的是誰,她氣憤地回頭往白狼瞪去,只見他一臉的神清氣爽,衣服早已穿戴整齊,正站在以布簾充當房門的洞穴口旁瞧著她。

  「一大早的就想勾引我?」白狼挑了下眉梢,視線跟著往洪香綾的酥胸望去。

  「誰勾引你!」洪香綾隨手抓起身邊散落的衣衫碎片使勁地往白狼丟去,火大地迸出吼叫。「要不是你這色鬼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現在我怎會如此狼狽?」

  看見白狼視線依舊停留在自己身上,洪香綾當下也顧不得找衣服,快跑回床邊,一把抓過毯子將自己裹住。

  雖然毯子太小,能遮的地方不多,但總比被看光好。

  就算已經被白狼吃干抹淨了,但她就是不想便宜了他!

  尤其白狼打量她的眼光,總像是要把她活吞下肚似的。

  不想還好,一想,昨夜那活色生香的景象又浮現在洪香綾腦海裡,教她的臉頰燒紅起來。

  「瞧你要遮不遮、要露不露,反倒比脫光了更教人想入非非。」白狼把夾在腋下的東西往床邊一丟,跟著便如惡狼撲羊般往窩在床邊的洪香綾撲去。

  他一把扯開她遮蔽用的毯子,大掌一握,便捧住她的柔軟,開始搓揉起來。

  「你放手啦!」洪香綾轉頭想躲開白狼接下來的襲擊,沒想到卻見著幾件衣物散落床邊。想來,是白狼要準備給她穿的吧?

  使勁伸長了手臂,洪香綾將衣物抓進懷裡,然後恨恨地往白狼頭上敲去,「你這只不管什麼時候都發情的野獸!走開!讓我穿衣服!」

  白狼這回對於洪香綾的敲打倒是沒什麼脾氣發作,反正經過昨夜的求歡,她已徹底賭輸了,所以日後她只能跟著他,要摸要吃,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至於她的火爆脾性嘛,就當是他這個白狼帝賞賜給押寨夫人的特殊權力吧!

  手一鬆,他任由洪香綾跳下床,沒堅持把她逮回來繼續廝磨一番。

  「色鬼!」洪香綾瞪了白狼一眼,轉身背對他,想將衣服換上,只不過……

  當她甩開衣服一瞧,才發現漠海的女裝跟她平時穿的衣衫完全不同,她根本不知怎麼穿。

  拿起手中的衣衫左看右瞧,除了長褲之外,她還真不知道哪件衣服該穿裡頭,哪件該穿在外邊……而且,她甚至找不到肚兜!

  該不會白狼故意要給她難堪,想讓她再一次開口求他吧?

  「你在蘑菇個什麼勁兒?穿件衣服這麼難嗎?別告訴我你在家裡還有婢女伺候著穿衣,所以你根本不懂得衣服該怎麼穿。」白狼瞧她左看右瞧,光拿著衣服卻站著不動,俏臀連著纖腰在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終於忍不住開口。

  雖然洪香綾除了替他暖床,什麼事也不用做,但他這個寨主可得管理山寨,所以這個押寨夫人依然得出去見見兄弟們,因此他才拿衣服給她替換。哪曉得她卻光看不穿,難不成經過昨夜之後,她變得騷浪了,寧願不穿衣服出去見人?

  哼!就算她願意,他白狼也不准!她可是他的女人,這副好身材只許露給他看!

  「我不知道哪件是肚兜啦!」聽見白狼略帶譏諷的聲音,洪香綾忍不住回頭瞪向他。

  「漠海的女人不穿那玩意兒的。」白狼眼微瞇,眉心不自覺地抽動了下。

  不會穿,卻打死不肯問他?這小母狼也真夠倔了,明明已有夫妻之實,卻沒有因為現實便委屈自己的性情屈服於他。

  很好,他欣賞。

  站起身,白狼躍下床,走近洪香綾,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衣衫,決定親自替她穿。只是……男人嘛,軟玉溫香抱在懷裡,又是自己的女人,要他不動手吃點小豆腐真的是很難。

  伸手將衣衫往洪香綾身前一披,在替她系衣帶時,白狼忍不住往她的嫩胸上撫去。

  「你在幹什麼!」洪香綾正覺得不可思議,怎麼白狼突然轉了性子,待她這麼好,還替她穿衣服,結果……這男人果然不可信!

  「不讓我摸,難不成你要像昨晚那樣,自己摸自己?」白狼低頭瞧著她的渾圓,心裡只閃過一句話:美色當前、不動心的就不是男人!

  「你講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露骨?」洪香綾羞紅了臉尖叫道。

  她已經很努力想忘記昨夜自己的放浪舉止了,偏生白狼還一直提醒她!

  「我這叫直接。」白狼無視她的臉紅,依舊是大膽發言。「而且我就愛你放浪的模樣。」

  對白狼來說,既然是要享受,當然要找個能配合他求歡的女人。例如眼前這個洪香綾,平時雖然是個潑辣性子,發浪時卻是誘人陶醉。

  大掌越是撫摸,令洪香綾越是敏感,尤其白狼經過昨夜的摸索,已明白她的敏感之處,因此一經碰觸,她立刻頓失力氣,甚至在白狼進一步的親吻攻勢之下,軟了身子,只能依靠在他身上大口地喘著熱氣。

  「大哥!」門簾突然一掀,外邊一個小盜賊探進頭來,壞了房內的氣氛。

  白狼聽見兄弟的叫聲,立刻眼明手快地將手上衣衫一展、往洪香綾身上罩去,遮住她外露的春光。

  跟著,他狠狠地回頭一瞪,皺眉沉聲喝道:「我不是說過,沒我吩咐,誰也不許隨便闖進來?」

  他的嗓音滲著一股威嚴與莫名的魄力,教那名小盜賊嚇得一僵,連忙低頭道歉,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看著兄弟離開,被打斷興致的白狼也冷靜了許多,他替洪香綾將上衣套好、綁上衣帶,然後將其他衣服塞回她手裡。

  「剩下的會穿了?」他淡然問道。

  「嗯。」洪香綾露出帶些詫異的表情打量著退到床上休息的白狼,心裡著實感到不可思議。

  原本她以為這些賊人,都是拿女人當玩物,玩膩了就換下一個兄弟玩;哪裡曉得白狼居然會替她遮掩,不想她讓其他兄弟看見。

  這倒真是教人意外啊!

  「會穿就快穿上,你是想光著身子出去見人嗎?」白狼懶洋洋地抬眼瞄了洪香綾一眼。

  「見誰?見你其他的女人?」洪香綾聽著,忍不住皺眉,「我先跟你說清楚,我沒興趣當你那不知排名十幾還是二十幾的壓寨夫人!」

  雖然說這句話有些奇怪,畢竟她並不打算嫁給白狼,但一想到這男人一身高明的調情技巧,八成是跟一大堆壓寨夫人練習出來的,她心情就不好!

  「我的壓寨夫人就只有你一個,小母狼。」白狼對她的想像只是輕笑一聲,「縱慾過度會讓自己早死,我早就決定,女人只要挑個喜歡的帶在身邊就好。」

  「什麼?」這話教洪香綾大吃一驚。

  「你這反應是太高興、還是太意外?」白狼揚唇一笑,「總之你該感到榮幸,因為我看上了你,決定娶你了。」

  「不可能……你們這些盜賊不是看到女人就搶、搶到就欺負、膩了就賣掉嗎?哪來的娶不娶?」洪香綾露出不信任的眼光,睨了白狼一眼。「像昨天那兩個姑娘,現在八成已經被你的兄弟們糟蹋得不成人形了吧?」

  「你果然不是漠海人,不知道我白狼寨的規矩。」白狼微挑雙眉,起身走近洪香綾,細細地解釋道:「我們白狼寨與其他漠海的土匪盜賊可不同,搶錢劫糧,為的是生活,還能劫富濟貧;搶女人,為的是要娶妻,我們可不是一般的殺人魔。」

  這事在漠海人人皆知,可對洪香綾來說,似乎是個令人詫異又陌生的情況。

  「劫富濟貧?娶妻?怎麼可能?」洪香綾瞪著眼打量起白狼,想從他的輕鬆表情裡尋出些許破綻。

  「信不信由你,但漠海的官爺是只管收稅卻不照顧百姓的,因此漠海的百姓幾乎是靠白狼寨在照顧,真要說起來,我們才是漠海的父母官。」

  微一聳肩,白狼咧唇迸開得意的笑容,「所以要抓我們的只有官爺,因為我們礙著他們收賄,而百姓卻護著我們,因此白狼寨的勢力才會越來越大。」

  白狼說得自信滿滿,甚至不怕謊言被戳破,反倒教洪香綾的信心動搖起來。

  不傷百姓的盜賊、照顧百姓的山寨土匪……這世上真有這種事嗎?

  「至於你說的姑娘,現在是平懷跟魁七的妻子,待會兒你換了衣服,我帶你去瞧瞧。」白狼知道,空口白話必定說服不了洪香綾這烈火性子,因此他也不多辯。

  反正等會兒出去四處轉一圈後,她自然會明白事實,所以不用他多說,一切就讓她眼見為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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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1: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馬蹄踏過沙塵,載著白狼與洪香綾的黑馬緩緩地往高原走去。

  用來關住洪香綾的寨子,位在高原旁的山腰上,居高臨下,能夠看見所有想進出高原的來客或敵人。而真正的白狼寨,則坐落在高原上。

  不同於一般人的印象裡,盜賊總是躲在幽黑洞穴或在林野裡搭幾間草屋,然後據地為王,劫掠百姓;白狼寨在高原上的山寨,老實說,看起來不像土匪窩,倒很像個小村子。

  除了白狼帝這個土匪頭子,和輪到站崗的兄弟為了看守牢房與搶來的金銀珠寶而住在山洞裡,大部分的兄弟住的都是民房。

  散落在高原上的房子,看來與一般百姓的住家無異,一旁的農田上也有人在耕種作物,儼然尋常農家景象。

  白狼指向其中兩戶人家,門口還貼著張小小紅紙,表示他們就是昨晚娶親的平懷跟魁七。

  雖然儀式簡單,倒也算是正式娶親,還拜了堂。就如同白狼所言,他們雖然搶女人,卻是搶來當妻子,不是搶來玩或賣。

  只不過,這樣的婚姻不似一般人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沒有兩情相悅可言。

  但至少,他們對於搶回來的妻子,就像一般人一樣,把他們視為家人照顧。而清白給盜賊們強佔的姑娘,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乖乖當了對方的妻子。

  反正即使是依媒妁之言成親,對象也不一定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被盜賊佔去與被迫嫁人,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而且,這些盜賊平日裡雖是拿大刀揮舞的土匪,但私下卻與平常百姓無異,回了家裡後,疼愛妻子入骨或是懼內的男人都有,形形色色的夫妻讓白狼寨更像是一座平凡的村莊。

  至於看守洪香綾的盜賊說要姑娘們伺候兄弟再賣掉的惡言,其實只是想嚇嚇洪香綾,要她安靜一點;那句嫌棄洪香綾性子太烈、沒兄弟想要的抱怨,則是因為尚未娶妻的盜賊們不想娶她這匹小母狼,他們都想要乖巧溫柔的小女人。

  只不過,沒想到結果竟是悍女配大哥,白狼看上了洪香綾,現在,洪香綾等於是白狼的妻子、他們的大嫂了。

  看著眼前一幕幕與自己的想像大有差異的景象,洪香綾瞟了雙臂環住她、騎著馬、活脫脫一副大地主帶新婚小妻子巡視田產的白狼,心裡雖然不得不承認白狼所說的是事實,但是……

  她的心裡就是不痛快!

  就算這些盜賊不把女人當玩物,佔了人清白的也負責地娶回家照顧,但問題出在他們依然是不顧女方意願就強娶啊!

  可白狼卻一副頂天立地、彷彿什麼也沒做錯的樣子,一派地輕鬆,好像他命令大家要善待搶來的妻子是件多偉大的事情。

  帶著抱怨的眸光掃過白狼的俊挺臉龐,洪香綾忍不住在心裡把白狼臭罵了十幾遍。哼!真是自大又自傲的男人!

  白狼顧著同兄弟們招呼,順道享受兄弟們投過來的錯愕與欽羨眼光,對於懷抱裡這個不似漠海居民、細皮嫩肉的美嬌妻,能夠馴服她、帶出來給大夥兒介紹,他可是得意極了。

  策馬轉向田地邊緣,白狼指向田里種著的低矮作物介紹道:「這裡的氣候干而旱,只能種果麥,收成後磨粉,可以做成類似中原饅頭的食物,只是味道澀一點,比不上軟嫩的饅頭,但尚能餬口。」

  「果麥?」頭一回聽見這新作物,倒教洪香綾生起好奇心,跟著轉頭瞧向白狼。

  「好種、耐旱,算是老天爺留給漠海唯一的好東西。」白狼瞧著一排排已近成熟的果麥,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有別於冷漠與威狠的笑容。「再過兩天就收成了,到時候還得分給漠海貧戶,今年看來收成不錯,應該能讓大夥兒吃到秋末。」

  那不是柔情,而是一種滿足,不是因為求歡得來的短暫歡愉,而是發自心底裡的喜悅。

  這抹笑意,勾走了洪香綾的視線,讓她瞧得有些出神。

  他嘴巴上就得凶狠霸道,可事實上是真心在擔心百姓生活、兄弟將來,甚至因為大家接下來能夠有一頓飽飯吃,就欣慰得像個得了糖吃的孩子,笑得心滿意足。

  怦咚、怦咚……心跳聲在胸口急劇地加重,只不過,這躍動為的到底是白狼的善心,還是因為陽光灑在他英挺面龐上,使得他那精瘦結實的身軀看來更形威武,足以勾動姑娘家的心?

  剛被抓時,她一心想逃走;被迫求歡時,她努力掙扎,所以從來沒正眼睢過白狼,如今仔細就著外頭的陽光打量他一回,才發現他生得真如其名——

  白狼帝。

  這封號確實是有原由的,誰教這個霸氣的男人長了張輪廓深邃的臉孔,一雙黑瞳幽得似映入星空的潭水,濃眉飛揚,昭顯他的跋扈為與如狼一般的猛冽,薄唇的線條帶著力道,在無意間加重他言語間的氣魄。

  那股簡直像是烙印在他身上、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威嚇氣勢,的確教人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是因為他得領導一群兄弟,長期磨練出這般驚人魄力;還是他生而具備這樣的傲氣?

  她不知道,但是……方纔那一笑,她知道,她的心確實為他躍動了。

  或許是因為此刻情況不同於昨夜,她與白狼的關係木已成舟、想跑也跑不掉了,而不是被關在牢裡時與他的針鋒相對,這種帶點淡淡的衝突,表面上卻透著虛偽和平氣氛的相處,讓她對白狼的看法自是有些不同。

  憑良心說,撇開土匪頭子的身份不提,白狼真的是一個生就一張俊帥臉孔、身形高而結實,卻非過度餵養肌肉的英氣男人。

  若非相遇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她會對他芳心暗許吧?

  想起他昨夜高明的挑逗技巧,說不定是因為有太多女人被他吸引、搶著爬上他的床,讓他有了那麼豐富的經驗,而不是因為他欺負了太多良家女子所磨練出的技巧。

  怎麼說他都是個會替百姓、替兄弟打算的男人,就這點心思來說,還不算壞到骨子裡頭去。

  只不過,正因為白狼有這些優點,所以洪香綾更想不透了。

  好端端的身強體壯,幹嘛好工作不找、跑來當強盜?

  疑惑悶在肚裡,彆扭得難受,於是洪香綾索性直接開口問道:「我說你們,可以自給自足的話,大家種一種、分一分也就好了,幹嘛當土匪?」

  她原就不是什麼有話往心裡藏的小姑娘,如今既然知道白狼除了想討她當妻子,卻不會加害於她或把她丟給其他兄弟玩弄,她的膽子自然也就比昨天更大了些。

  「我從頭聽到尾,只聽你在講劫富濟貧,但不劫不搶不是更好嗎?畢竟搶劫難免傷人。」露出一臉的不贊同,洪香綾又往下續道:「再說,要女人的話何必搶?既然百姓站在你們白狼寨這邊,那應該很受百姓歡迎,總有人主動想把女兒嫁入寨裡吧?」

  見到白狼只是靜靜聽她講話,洪香綾索性一口氣把心裡話統統都倒了出來。

  只是她沒想到,話聲才剛落定,白狼卻已迸出反駁之語。

  「你想得太美!」白狼露出一聲輕哼,「即使果麥足夠分予百姓,也不夠養活漠海子民過秋末,入冬後就沒了糧食,不搶的話如何度日?」

  「咦?」眨了下眼,洪香綾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再者,若非官差與富商勾結,佔地為王、加重賦稅,漠海子民也不會貧窮至此。」白狼瞇起了眼,側臉轉向看來一片荒蕪的大漠。

  那眼光並非在欣賞遼闊的大漢風光,卻更像是在敵視他的仇恨對象。

  「那些差爺才是真正的漠海土匪。」冷聲迸裂,白狼吐出的音調混入了些許殺氣,「我們不是搶,我們只是拿回自己應得的。」

  洪香綾只覺得身子輕輕一顫,寒顫打自她的腳底板往上爬竄,讓她應不出任何聲調。

  她不是漠海人,自是不懂得漠海子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但是仔細想來,若能當個普通百姓,又有誰願意淪落為匪賊?

  如此說來,她在這裡評論白狼的作風、倒像在論他人不是了。

  畢竟,他們也不是自願,而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蹙蹙細眉,微酸的情緒哽住洪香綾的咽喉,說不出是惋惜或是同情的心緒佔滿她的心頭。

  見她緘默,白狼只當她是認同了自己,又往下續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反正今後就是我的女人,得長住漠海,有什麼不清楚就問吧!」

  知道多一點也好,省得日後她這個押寨夫人一開口就引得兄弟們火氣上衝,直嚷著她不懂得體恤大家。

  「什麼叫你的女人?」洪香綾原本還覺得這寨裡的人或許真的不全然是壞傢伙,一聽見白狼這句佔有意味的話語,立刻仰臉反駁,「你給我搞清楚,是你把我搶來的,我從來就沒點頭答應要當你的女人!」

  撇過臉去,洪香綾火冒三丈地喃喃自語道:「哼!土匪就是土匪,就算你劫富濟貧又怎麼樣?搶女人又佔了姑娘家清白就是不對!」

  搶錢搶糧,她還可以勉強點頭認可白狼的理由,但搶姑娘是怎麼回事?這是哪門子的俠義之舉?

  「漠海難生活,所以女人能活下來也少,如果不搶幾個外地來的姑娘,大家就得共享女人……」白狼攏起眉心,沉聲說道:「漠海的女人,從以前開始就活得不像個人,不管認不認識、是不是自己老婆,只要男人看上眼,就可以隨意把女人搶走,為自己生孩子。」

  「什麼?」洪香綾錯愕地迸出訝異聲調,「這是哪門子律法?」

  就算是邊關荒境,這漠海的規矩,也跟她生長的中原相差太大了!

  「所以我白狼寨的規矩,就是不許覬覦旁人妻子,自己分到的女人,就得照顧一輩子、當成家人看待。」白狼冷哼一聲,顯然對於漠海人的律法感到相當不滿。

  「那……你也不是漠海人了?」聽白狼這麼厭惡這種風俗,可見他應該也不是出身漠海。

  「我現在是漠海人。」如今他是白狼帝,漠海的地下霸主,不必像初入漠海時那樣,去接受女人同時被迫服侍多個丈夫的習慣,而是叫大家跟著他一起遵守男人有了妻子就要保護一輩子的想法。

  洪香綾沒多反駁,聽白狼這麼說,再加上他又自封這種怪異綽號,可見他大概是想丟掉過去,才會到漠海重新生活,只是沒想到漠海的情況會是如此,所以才領著兄弟建了白狼寨……

  這麼說來,白狼倒是保護了不少女人,而不是欺負良家婦女的混蛋。

  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沒什麼立場跟他大小聲了?

  皺了皺秀眉,洪香綾撇撇唇嘟嚷道:「好吧,既然你能夠教兄弟接受娶妻當保護的想法,那怎麼不順道教教他們,姑娘家是要用來疼愛的,不能老是用這種霸王硬上弓的爛方法?」

  「反正女人有了男人之後,就會百依百順,用搶用疼、不都一樣?」白狼說著,雙臂往她的腰間伸去。

  「你給我正經點!」洪香綾的耳根升起一股火辣,她拍掉白狼的狼掌,板起面孔訓道:「總之我看不慣你這種什麼都用搶的態度,一點都不考慮姑娘家的心情!」

  她遇上的是白狼,至少初夜時還算是體貼,先把她勾弄得火熱才求歡,可其他人有沒有這麼好運氣?

  被人侵佔後還得忍氣吞聲、委身當妻子,甚至得忘卻先前可能有的情人,像這種際遇,怎能說是受到了呵護?

  「什麼心情?中原人談親說嫁,還不是憑一句父母之命,沒有挑對象的權利?」白狼毫不以為意地駁道:「既然如此,嫁給什麼人有何差別?」

  「你這個……」洪香綾緊繃眉心,「自大狂妄又不懂體貼的臭男人!」

  「你最好別開口閉口罵我。」白狼的長臂繞過她的細肩,捧住她的臉蛋,低頭貼近她的耳際,「不然我就當著兄弟的面蹂躪你這張嘴。」

  要把她吻得昏頭轉向、說不出話來,那是很容易的事。

  「你……」洪香綾作勢咬向他的手臂,逼退了他,才氣憤地回瞪他一眼,冷聲罵道:「野獸!」

  狼就是狼,不會因為聽得懂人話就學會什麼叫人性!

  「彼此彼此,你這中原來的小母狼,我想我們還挺登對的。」否則他也不會挑上他。

  「誰倒了八輩子楣跟你登對?」洪香綾氣得咬牙切齒。

  為什麼不管她抱怨什麼,這男人都能反守為攻,把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你。」白狼應得乾脆,再次堵住洪香綾的口。「至少我這麼認為。」

  補上第二句心聲,白狼回頭瞟了眼身旁來來去去、寨裡為人妻的漠海女人們,淡聲說道:「怎麼說還是有中原習慣,雖然我欣賞漠海女人的烈脾氣,但卻看不慣漠海女人的長相跟身材,還是中原姑娘這種細皮嫩肉又嬌小的感覺好些。」

  「你說得活像在挑豬肉。」洪香綾對他的恭維可不敢接受。

  「信不信由你,先前與你一同關著的姑娘,留在那邊個把月,是在等我挑一個,但是她們倆成天哭哭啼啼,我看了就心煩,所以雖然長相對了味,我卻動也沒動,直到你來了。」白狼逕自訴說著自己的「娶妻」過程,「你有張標準中原美姑娘的皮相,卻有著不畏縮的烈性子,所以我就挑上了你。」

  「我又不是待價而沽的肥肉。」洪香綾露出一臉作嘔的表情。

  這男人每回總是自說自話,完全沒把別人的話聽入耳、當回事。

  「昨夜你的表現確實也不辜負我的期望。」白狼兀自回憶著春宵初夜的交歡滋味,沒注意到懷裡的小母狼正處於發火邊緣,「你倒是夠悍,被我壓上了床還敢跟我談條件,我就喜歡你這性子,烈得像酒,嘗起來真夠勁!」

  聽他把自己說得像食物,洪香綾越來越壓不住脾氣,她恨恨地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長得像漠海姑娘又壯又高,個性卻弱小愛哭鬧,你就會把我分給兄弟?」

  火苗迅速地往心口爬升,只是原因卻不明。

  是火大白狼壓根兒還是與那些男人一樣,根本沒把女人當人看待,或是氣白狼都佔了她的清白,強迫她嫁入白狼寨,卻對她無心無情意?

  「如果你像那兩個愛哭的女人……」白狼揚眉朗聲,「送我,我也不收。」

  「這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火氣陡地爆出,洪香綾掙扎著想從馬背上躍下,卻被白狼一把摟住,動彈不得。

  「你在發什麼火?」白狼真不懂,他們剛才應該是在談論漠海的女人沒地位,受到的待遇有如家禽吧?為什麼洪香綾卻把他的話聽成是他不喜歡她?

  「你摸摸自己良心問問看!」洪香綾往白狼箝制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上連打了幾下,「說什麼女人只能奉父母之命,嫁什麼對象都一樣!你怎麼不說反正女人都一樣,那你娶誰又有何不同?光會顧著自己喜好,盡挑自己喜歡的,就不管我的心情,沒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

  氣頭上的洪香綾也顧不得白狼會對她的抱怨有什麼反應,一古腦兒地把脾氣全都傾倒了出來。

  「虧你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看不慣漠海的女人被男人輕蔑對待,所以定規矩教大家要保護女人,結果還不是一樣!你自認偉大,卻一樣沒重視女人的心情,沒把女人當人看!」洪香綾越說越氣,忍不住尖叫起來,「真的想保護女人,就考慮一下女人的心情,讓女人也能選擇男人!」

  「你……」白狼沒想到洪香綾失了理智時,脾氣遠比昨晚還要激烈,連忙把她勒緊在臂彎裡,免得她亂動掉下了馬。「等等……」

  「等什麼?等你找理由為自己了不起的功績辯解嗎?我告訴你,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假仁假義的臭男人!滿口道德卻一樣無恥!」氣呼呼地發洩完畢,彷彿是把昨日受到的委屈全都吐露出來似地,洪香綾停了口,胸膛大大地起伏著,活像是因為連著抱怨而來不及呼吸。

  厚!她真會給這男人氣到死,無藥可救的自大狂!

  想到自己的清白毀在白狼手中,洪香綾再次為自己的惜命如金感到氣憤。

  此刻,她突然有種一頭撞死都比嫁給白狼好的感覺……

  「你這說法,我倒是頭一回聽到……看來我是有些不夠公正。」白狼沒像之前對於洪香綾的尖言銳語感到惱怒,也沒對她無禮的攻擊發火,倒是語調深沉地迸出一句令她意外的回答。

  「什麼?」這下,反倒是洪香綾錯愕了。

  她還以為白狼又想搬出他的權威來教訓她,哪曉得他活像個正在沉思反省的好學弟子,一臉地凝重。

  先前白狼總是一臉氣勢高傲的表情,再不然就像私下獨處時,帶些好色的眼光瞧她,可從來沒像此刻一樣,在他迫人的傲氣之外再添一抹嚴肅。

  「你也是中原姑娘,應該熟知女人只能任憑爹娘做主嫁人的習俗。」白狼沉著聲應道:「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讓女人自己選丈夫。」

  說來,這算是個男人看不見的盲點。

  漠海的女人比中原的姑娘更沒地位,所以他順理成章地憑借身份改了規矩,要大家遵守,也讓漠海的女人對他投以感激的眼光,因此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

  但洪香綾的反駁,卻一語道破他的私心。

  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不是打從根本去保護女人;真要呵護自己的女人的話,應該連女人家的心情都一併疼愛才是……

  「所以……」沒想到白狼會因為自己發火而聽進了她的意見,洪香綾感到有絲意外。

  她還以為這男人傲到沒救了,結果卻意外地受教。

  「你現在想必很恨我?」白狼似乎也被洪香綾感染了,說話的順序開始跟著跳動起來。

  洪香綾蹙了蹙眉,本想公平點,告訴白狼她只是恨他不顧女人心情,而且根本沒有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卻又要討她當妻子,但事實上,她卻認同他有他的魅力,亦對漠海百姓有幫助。

  繼而轉念一想,這男人已經夠傲了,再誇他豈不讓他的狼尾巴都得意地翹起來搖曳了?

  咬咬唇,洪香綾冷哼一聲,應道:「我討厭你。」

  如果能夠挫一挫白狼的銳氣,讓他收斂點,懂得體貼,那倒不錯。

  畢竟她都成了白狼的人,自然希望他多少分點感情、分點心在她身上,而不是把她當成一件貨品來評論喜歡或不喜歡、值不值得買賣。

  「但是我欣賞你的臉蛋、身材、脾氣……還有在床上的風騷。」白狼低頭挨近洪香綾耳邊,熱氣滲入了她的臉龐。

  「你講話真夠難聽。」這點她一樣受不了。

  「所以我不會放手,但是我對於你要我考慮女人心情的『諫言』覺得很有興趣,因為……」舔了舔乾澀的唇,白狼以略帶沙啞卻又飽含魅力的嗓音續道:「我會讓你打從心底認同我的,小母狼。」

  他給白狼寨定下的規矩,就是娶妻當負責、要用一輩子來保護,既然如此,他也該遵循這條律法——

  從現在開始,使出渾身解數來獲取這個已過門妻子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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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男人都愛嘗鮮——

  這是白狼自那日的宣告之後,洪香綾與他相處數日後的感想。

  因為白狼再也沒碰過她,甚至對她愛理不理的,像是視若無睹。

  寨子裡的兄弟依然敬她一聲大嫂,把她視為白狼的押寨夫人,所以對她倍為禮遇、客氣,也因此她在白狼寨附近可以隨意進出,自由來去。

  要跟寨裡其他兄弟的妻小聊天,可以。

  嫌無聊悶到發慌想一起下田種種果麥,可以。

  但不想讓自大狂傲到極點的白狼在沒感情的情況下求歡……

  這點她沒再遇過,因為白狼日裡帶兄弟下山打劫,夜裡回寨倒頭便睡,對她像是懶得多瞧半眼。

  所以除了不許離開寨裡兄弟守護的範圍,而且晚上即使白狼不碰她也得與白狼同枕共眠外,她在這塊高原上的生活,倒是自在又清閒。

  甚至可以說是無拘無束、無憂無慮。

  一段日子過去後,她開始覺得也許白狼嫌她麻煩又難搞定、囉唆這個又對他找碴,因此不想碰她了。

  所以她白天在山寨裡溜躂,幫點小忙,或是跟著女人們一起做飯洗衣,其餘時間,她便四處探看,想找出一條逃生的路來。

  不管白狼要不要她,總之她都得逃走——即使被困在這片高原上沒什麼不好,除了漠海難討生活,環境差點兒之外,其實還挺悠哉的。

  但是被一輩子綁在山寨裡,卻不是她能夠接受的將來。

  只不過,就在她以為白狼對她死心之後的某一天——

  「這是什麼?

  自果麥田回到山沒裡,等著洪香綾的是一大堆珠寶布匹,看得出是搶來的。金釵、首飾、女人家漂亮綢緞衣裳與質地上等的布料……讓洪香綾看得直皺眉。

  這代表又有人受害了吧?

  瞄了眼坐在一旁喝著酒等她的白狼,洪香綾一聲不吭地繞過這堆看起來很像是用來討她的珍寶,逕自拿起水盆上的巾子抹了抹臉,把沾上身的灰泥擦乾淨。

  如果拿金銀珠寶送她,就代表他的努力,想獲得她的認同,那她只會給白狼一聲冷哼,再奉送他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虧她還覺得他算是可造之材,偏偏他似乎不打算替自己爭一口氣,展現一點男人的魅力,好好改正他那套對待女人的偏差思想。

  「小母狼,你過來看看。」見她洗過臉,白狼招了招手喚道。

  「就跟你講我有名有姓,別把我看成跟你一樣的野獸!」洪香綾不悅地回頭白了他一眼。

  真是!好好的人不當,偏愛當畜牲,怎麼說都不聽!

  「總之你先看看這些好貨色。」白狼對她的抗議置之不理,見是逕自指向堆滿屋子的戰利品。

  「看什麼看?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因為你送我珠寶衣裳就改變對你的看法。」這種示好的方法只會令她更加反感。

  「那些是拿來救濟百姓過冬的。」白狼微瞇起眼,瞄了洪香綾一眼,「給你看,是要你瞧瞧裡頭少了什麼。」

  他沒那麼傻,學不來教訓,既然知道洪香綾性子烈一般姑娘家會高興的送禮、甜言密語,對她九成九沒用,他可不會自討沒趣。

  何況這些換成米糧錢財後,還可供兄弟過冬、賑濟漠海百姓,哪來的奢華東西送她?

  「少什麼?不就些值錢東西嗎?」洪香綾蹙眉反問。

  「少了女人。」白狼見洪香綾怎麼也猜不透,索性直言,「我們一夥劫了往幽谷去的商旅,裡頭的大小姐還帶著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可我們只搶東西沒劫人。」

  說著,白狼彷彿是要加重自己所言屬實一般,又補一句,「所以他們一夥人半點事也無。」

  「咦……」洪香綾霎時一愣。白狼還真都教她意想不到。

  那天不過是想氣氣他,再加上對於他的不公平感到極度不滿,才冒著有可能惹他發火的決心訓了他一頓。

  但他沒生氣,還納了她的諫言,她已經夠吃驚了,哪曉得他還身體力行。

  「我那天若說聲此後悔改,你也不會信吧?」白狼瞧她難得愣愣的表情,唇角勾起滿意的笑容,「日後白狼寨得再加條規矩,除了一女不事二夫,不得覬覦他人妻子,還不准強搶,必須女人同意才許成親。」

  不過這規矩一定,恐怕兄弟想娶妻只能往人口販子那邊問了,若有姑娘願意嫁寨裡兄弟,再買回來,也省得她們被賣進妓院娼館裡,日子更難過。

  「你……還真有心。」洪香綾差點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她到底該怎麼看待白狼?這個明明就身為土匪頭子,卻又認真嚴謹得不似一般盜匪的男人……

  也許他真如兄弟們對他的那聲敬稱——白狼帝,畢竟,就連真正的皇帝,都不一定能夠如此盡納忠言,更別提改過得如此徹底。

  「對我改觀了?」白狼咧唇反問。

  洪香綾毫不意外地從他聲調裡聽出一絲得意,只是這回,她沒再反駁。

  因為白狼確實讓她改觀了。

  雖然不明白有什麼天大的原因逼得白狼成為土匪,但是以他的做事方法和真正具備仁者風範,又能自省改過的脾性,她就覺得他魅力十足,算是姑娘家難求的好對象。

  更何況,白狼還生了張俊帥傑出的臉龐,所以……

  除了他的工作之外,老實說,白狼還真讓她挑不出缺點。

  「算是認同你的努力吧!」洪香綾想想,白狼都為她改變至此,還拖著全寨子兄弟一起作陪,甚至可能引來還沒娶妻兄弟的怨恨。

  所以,她就暫且先認同他的示好吧!怎麼說他都不算是無惡不作的大壞人……

  「那你是接受我了?」白狼像是等著這句回答許久,一聽見洪香綾柔聲迸發,立刻往前一摟,將她抱到床上,狠狠地親吻起她的臉龐和香唇,大掌更是毫不客氣地扯著她的衣裳。

  「你在幹什麼?」雖是給白狼沾過身子,但洪香綾還是忍不住伸手往他肩上推去。

  「當然是跟你親熱。」他等了許多日子,就是在等她點頭,如今既然她已經認同他的表現,他自然沒必要再忍耐。

  「什麼跟什麼呀。」洪香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才剛誇他兩句,人就囂張起來了。

  「你不是認同我了?」白狼抓住她一雙粉拳,疑惑問道:「先前我不碰你,考慮到你討厭我,即使我碰了心情也不好,但現在應該成了吧?」

  「這是兩碼子事!」洪香綾蹙眉,「我還沒喜歡上你,哪有辦法跟你親熱?」

  「什麼?」白狼聽得跟著皺眉,「你也真夠囉唆,認同了還不夠,還得喜歡上才能親熱?」

  「就像你不想要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樣,我也想挑自己喜歡的對象,這樣有什麼不對?」洪香綾輕哼一聲,把白狼的話給賭了回去。

  即使她早就是白狼的人,但是一遇上自傲又不講理的他,還是會忍不住想回嗆他幾句,好挫挫他的傲慢習性。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白狼鬆了手,有些惱火地往一旁躺去。

  「我……」洪香綾話剛要出口,卻哽住了。、

  說起來,她還真沒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對象。

  原本她會隻身一個弱小姑娘跑到漠海這邊關來,就是因為她生得漂亮了點,讓城裡的富商獨子看上,而爹又任意將她許給對方,卻沒考慮到對方是個面黃肌瘦,兩頰深陷,毫無生氣的瘦弱男人。

  更令她無法忍耐的是,那個差點變成她丈夫的男子,個性也同外貌一樣畏縮,對爹娘唯唯諾諾,以她看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所以她逃了,一口氣逃往沒人看得到的邊關之地,沒料到,她還是讓另一個男人給逮著了……

  甩甩頭,洪香綾把過往的思緒給丟開,反正這些事都過去了,她現在不想再回去那個地方,更別提什麼父女重聚,說實在話,她寧可留在白狼寨也不要回家。

  「我喜歡威武瀟灑、個性剛毅、能文能武、大將之才,而且要專情顧家,更要能樹立模範,受眾人景仰,有這種男人我一定會愛上他。」想起自己差點嫁給一個沒用的男人,洪香綾忍不住脫口而出,將她認定的好對象的條件一樣樣地數出。

  如果當初她嫁的是這種人,她才不會逃親,反倒會乖乖當個小妻子。

  只可惜,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太少了……

  「你開的條件跟我還真像。」白狼應聲,表情帶點閒散。

  結果扯半天,小母狼其實挺喜歡他的不是嗎?

  「什麼?」洪香綾錯愕地瞪向白狼。

  是了,要威武瀟灑、個性剛毅,白狼確實都有;而且他也認定一個男人最好配一個女人,而且要照顧她一輩子,算得上是專情顧家。

  至於樹立模範,受眾人景仰……他身為漠海的地下帝王,這白狼帝可不是他自封,而是兄弟們與漠海百姓對他的敬重,所以白狼真的與她所要的對象挺相像的。

  眨了下眼,洪香綾霎時覺得有股熱氣急速地往雙頰上攀爬。

  可惡!這樣不是等於在變相地說她早已愛上他嗎?

  又羞又困窘的尷尬情況,令洪香綾一下子說不出半句話來掩飾自己燥熱的臉龐。

  她雖然可以跟白狼肆無忌憚地大吵,但也不是連半點女人矜持都沒有的人,像這種直接對個男人大方示愛的事情……

  啊——她真想狠狠打自己兩巴掌。

  「我、我先提醒你,我不是在講你!就算你有那些好條件……但你能武不能文!不算。」情急之下,洪香綾連忙把她認為白狼唯一達不到的條件搬出來當擋箭牌。

  反正到目前為止,她只見過白狼耍粗魯,講話也難聽,因此這個條件應該可以堵住他的嘴,省去自己的尷尬才是。

  「若我能文,你就會喜歡我?」白狼對她的評論沒什麼不滿,僅是吐露出一句疑問。

  說罷,她起身想下床,免得等會兒又讓白狼找借口推倒在床,大吃免錢的嫩豆腐。

  「吳人逢災殃,鎖眉愁心傷,盼得良人助,終可回家鄉。」

  突然,陌生的詩句借由白狼的唇瓣與聲音,在兩人之間迸發。

  「什麼?」洪香綾剛要把腳踏上地,乍聽這詩句,忍不住露出一臉訝異,回頭往白狼瞧去。

  「如何?可符合你的心情?」白狼一臉自得地窩在毛皮床上,笑得更為放肆了。

  「你……你你你……你會作詩?」這男人,給了她太多不可思議了。

  而且,他每回總教她吃驚,彷彿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千萬別小看他這漠海帝王。

  她不想與他交歡,他卻能勾惹得她春情大動,在她以為他是十惡不赦的歹人時,他卻告知她白狼寨的真相,成了大好人;當她評他自大狂妄,他卻立刻知錯能改;甚至在她誤認他是個粗魯漢子的時候,出品成詩……

  「作詩不難。」白狼平淡地應聲。

  洪香綾瞪眼瞧著白狼的輕鬆表情,突然覺得,自己不只小看了他,也太以偏概全了,所謂的偏見便是如此吧。

  由於她與白狼相識時,白狼是個土匪,因此她便認定他一定如何如何地壞,或是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但事實卻與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真是的,她這樣豈不是跟那個光看她漂亮就想要娶她的男人一樣嗎?都只會以貌取人。

  蹙蹙秀眉,洪香綾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不該如此獨斷,又堅持自己的觀點,對於白狼……她應該客觀點,才不會老被蒙蔽了雙眼,見不著他的好……

  「怎麼?」白狼瞧她動也不動的,索性將她重新推回床上去。「知道我是符合你理想條件的好對象,所以愛上我了?」

  「你說話能不能含蓄點?」洪香綾沒轍地應了聲,但音調已不再滲入敵意。

  「我只是陳述事實,大男人連聲愛都說不出口,如何保護自己的女人?」

  白狼摸了摸洪香綾滑嫩的臉蛋一把,沉聲說道:「你可以保守,不過我不想學著藏心裡話。」

  愛就說,不愛也得老實承認,這就是她獨特的負責任方式。

  「那……好吧!我承認……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洪香綾悄聲應道。

  他沒要她學著放縱,卻是包容她。而且依然堅持他的理念……她忍不住一笑,其實,白狼這傢伙,許多地方不只不錯,而是很好。

  不過,既然他願意讓她說話保守,那她也不急著習慣他的過度大方。

  這是不是白狼與人相處的模式?在看似強勢威迫之下,卻又藏著難以察覺的體貼……

  「如果去掉你的保守,這句話就是你愛上我了,因此我可以跟你親熱了。」白狼咧唇一笑。

  他可沒漏看洪香綾的表情,看來這中原小姑娘,確實讓他勾動了春情。既然如此,不乘機溫存一番,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連日來的忍耐和努力了。

  「喂!誰這麼說來著了?」如果白狼連說話態度都改改,她一定會更喜歡他。

  「你不承認也無妨……反正……如果你還是討厭我,無論如何都不願讓我碰,那就推開我。」

  白狼說罷,沒等洪香綾反應過來,便捧起她的臉龐,對準了那多日未曾蹂躪的粉唇吻了上去。

  而這回,沒有掙扎,沒有錯愕與驚慌,更沒有尖叫攏人,也沒有洪香綾的纖纖五指或粉嫩手掌襲來——

  他吻著了那兩瓣柔軟,感覺她的身子正被他的賣力表現勾起了熱潮,甚至再也不推拒地主動迎合他。

  爾後,春意再度瀰漫兩人之間……

  許是認同感軟化了洪香綾的態度,這回的求歡,她沒有刻意拒絕,在白狼的挑逗下很快地陷入了情慾的頂峰。

  而雲雨過後,兩人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針鋒相對,難得好聲好氣地談起話來。

  這番改變,讓白狼覺得自己的努力多少還是換回點價值了,他滿足地摟著軟玉溫香,大方地撫摸著帶火的嬌軀。

  「別再摸了,你這色鬼,體力太好是不是?」雖然一樣是打掉白狼手背的動作,可洪香綾的語氣卻不是責罵,而是帶點嬌嗔。

  「當土匪的首要條件就是體力要好,不然哪能頂著漠海烈陽出門搶劫?」

  白狼不以為意地繼續把手掌往酥胸上抹去。

  洪香綾瞄了白狼一眼,沒再推開他,卻吐露出心頭的疑惑,「話說回來,你怎麼會變成土匪的?明明好手好腳,腦袋聰明,心地也好,怎麼不找別的工作?」

  先前她一心想逃離,自然懶得管白狼死活,可如今覺得白狼不再是難相處的對象,甚至明白,自己的心確實有為白狼傾動,所以忍不住對白狼關心起來。

  「我被人追殺,東逃西躲地自然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白狼也應得乾脆,沒什麼隱瞞。

  就像他說的,他把她當成一輩子要守護的妻子來照顧,所以有話自然得坦誠。

  「怎麼會被人追殺?」洪香綾詫異極了。

  一般人被追殺,大多是做了壞事遭官府通緝,或是惹上仇家。但白狼……

  「我爹臨死前將家產托給我,大哥不滿,毒死我娘後找人想解決我,所以我才逃往漠海這人煙稀少的邊關。」

  過著逃亡生涯的他,即使有心謀份好工作也不可能,因為他一露臉,就等於是是明示殺手來找他取性命,因此在躲躲藏藏許久之後,他索性幹起土匪來。

  反正,被追殺的人與土匪都一樣無法大大方方走在街上,想想也沒什麼兩樣了。

  「原來……」洪香綾斂了下眉,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

  怪不得白狼天生氣勢就與那幫兄弟有所差別,硬生生多了幾分傲氣,而且還能吟詩刊,想來是因為原本出身好人家的緣故吧?

  若非遭難,白狼現在應該是個風度翩翩的俊逸公子才是。

  和自己被許給沒用的男人的遭遇相比,白狼的過去顯然是教人不捨多了,可他卻還能死裡逃生,甚至在漠海裡闖出了名堂,教一大幫兄弟對他心服口服,讓百姓對他敬愛不已……

  這男人,其實挺值得依賴呢!

  「不過……你怎麼沒報官呢?畢竟你哥都害死了你娘……」這事又不是發生在貪官滿地的漠海,怎麼白狼沒請官爺幫忙?

  「我大哥心機重,下手前買通了當地差爺,又因為我娘只是小妾,寵她的爹一定就沒人疼,被大娘當成眼中釘,因此家裡人自然都幫著大哥了。」

  回憶起過往,白狼卻說得雲淡風輕,彷彿那一切都與漠海裡被煙塵捲起的沙土無異,終究要回歸大地。

  「那你就這麼放任你大哥那殺人犯逍遙?他害的……是你娘啊!」雖是沒見過面也不相識的一個女人,可那女子生下了白狼,給了她一個丈夫,叫洪香綾想不替她抱不平都不成。

  「你都能在漠海闖出名堂來了,怎不回去找你哥討公道?依你的個性不至於就這樣不管吧?」明著來不成,走暗的搶回來也成啊!

  白狼在漠海不也是這麼做嗎?光差不管百姓,他管,只是不依律法罷了,所以他應該不會把這些事都丟著不理啊!

  「我說小綾……你精神倒是不錯,問題問得這麼多,要不要再來幾次?」

  老被抗議他不喊她名字,讓白狼在醉心於她漸漸展露的溫柔同時改了口喚她暱稱,只不過吐出來的字句,一樣叫洪香綾想給他一記白眼。

  「我是關心你!怎麼你淨想著這些?」洪香綾微鼓著頰斥道:「既然真要當夫妻,我問問你的家世、喜好、習慣之類的不也應該?」

  「好,就一個,我只讓你問最後一個問題,要再多問我就抱你抱到天亮。」白狼對她沒轍,只能妥協。她不累,他白天在外東奔西跑可累極了,沒力氣再跟她討論那麼煩人的往事。

  「一個?」真夠小氣的!

  洪香綾嘟囔了半天,好半響後,在白狼很想丟下她這節沉入夢鄉的同時,她才下定決心似的進聲。「好吧,那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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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段、曄、虎!」

  飽含不滿的女音在白狼寨村落的田邊響起。

  洪香綾正捲起袖子打算幫忙收割果麥,一回身便瞧見原本答應她要下田幫忙的白狼正偷偷摸摸地翻上黑馬,一副打算偷溜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氣得爆出抗議聲。

  「小綾……」被當成抓到,白狼只能無奈地歎息。

  他說過,人各有志,他寧願揮刀舞劍去威嚇那些惡官差,也不想跟著一起收割果麥,這種事太無聊了,他會割麥割到睡著。

  「食言!當心你會變肥!」洪香綾對著白狼丟下一句讓附近幾個一起幹活的女人低聲竊笑的警告。

  「我先巡個山寨,等下回來幫忙總成了吧?」白狼擰起眉心,對於洪香綾的氣語只能苦笑。

  誰叫他一時失言,答應要幫忙,現在被盯上了也沒辦法。

  「誰管你回不回來!」洪香綾氣呼呼地丟下狠話,然後扭頭便走,回去繼續收割果麥。

  白狼聳聳肩,露出從容的表情,他知道這不過是她一時氣話,回頭再哄哄小娘子就是了。

  看了看彎腰幫著幹活的洪香綾,白狼咧嘴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沒選錯對象。

  人長得漂亮,個性對他胃口,而且自從明白漠海與白狼寨的情況後,她一改態度,變得親切,性子又勤快,不會端起寨主夫人的架子享福,反而常常出手幫忙田地活,縫補衣物,讓兄弟們對這個大嫂敬重無比。

  只是,小母狼兇猛的個性還是沒變,跟他論起道理來的時候,那份頑固連他都要退避三舍。

  嘖嘖!再下去就要給兄弟們看笑話了。說他這英明威武的白狼帝,也淪落成妻管嚴了。

  「小綾,我出去一趟,回頭一定幫你。」白狼拍拍馬背,知道自己還是早點巡視完,回頭順手割幾個果麥當做交代,否則一定給洪香綾念到耳朵長繭。

  「別管我沒警告你,段曄虎,再失信你晚上就睡地板,記住沒有?」洪香綾丟下剛割好的果麥,抹抹臉往白狼走近,伸手替白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她沒說出口的是,其實每回白狼出門,她總是多了幾分擔心。

  不只是因為漠海官差當白狼是眼中釘,白狼被人追殺的事,多少也加重了她的擔憂。

  「記得了。」白狼微掀唇瓣。

  他曉得洪香綾在擔心什麼,不過就是被追殺嘛!他能以白狼帝的身份在漠海稱霸,可不是沒原由的。因此她擔心實在是太多餘……

  「誰在亂喊大哥的名字!」

  一聲粗聲咆哮,打斷了白狼說幾聲安撫話語的思緒。

  馬蹄聲急促,像陣風似的往白狼與洪香綾談話的地方飆近,一人一馬,塊頭看起來卻像座山在移動。

  個頭比白狼還高上一截的粗漢子挑高著濃眉,居高臨下地瞪著洪香綾,低沉的吼聲像要把地給震裂,怒眉瞪視道:「你是誰?為什麼知道大哥的名字?」

  「戈楚,你冷靜點,這位是嫂子。」跟在粗漢子沉聲之後出現的,是個以緩慢步調拍馬前行的男子。

  「嫂子?我說慕曉陽,這瘋女人大聲亂喊大哥的名字,怎會是嫂子?你不是說這名字是秘密,千萬不能洩露嗎?如果她真是大嫂,怎會拉長喉嚨在這裡亂喊?」戈楚板起面孔,對著好不容易跟上腳步的同伴氣呼呼地吼道。

  「不信的話你問大哥。」慕曉陽躍下馬背,走近白狼面前,拱手行禮道:「我們回來了,大哥。」

  剛才他一進寨子,兄弟們便爭先恐後地告訴他一堆大小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寨主娶妻的事情。

  所以聽見這個對白狼毫不客氣、大喊名諱的女音,慕曉陽猜這九成九是白狼的夫人,因此才沒像戈楚這麼大老粗、急性子立刻衝過來找人。

  「曉陽、戈楚,你們都沒事吧?」白狼點點頭,抬頭對戈楚示意,要他一塊兒下馬。「過來吧!替你們介紹嫂子。」說著,還將身邊的洪香綾往懷裡摟了摟。

  「結果這瘋女人真是大嫂?」戈楚口沒遮攔地瞄了洪香綾一眼,「沒胸沒屁股、身上沒幾兩肉,沒幾天就給玩死了,大哥怎會找這種的?」

  戈楚是漠海出生的到底漠海子民,對於白狼喜好的中原姑娘那種嬌小柔媚,他完全不懂,雖然在白狼的教導下,他已漸漸習慣了中原規矩,學著尊重女人一點,但是在挑選對象的眼光上,他依然是漠海性子。

  撇開個性不提,戈楚認為女人還是要像漠海姑娘,身上多點肉,摸起來有點結實,在漠海裡才活得下去。

  因此在他評論起來,中原的姑娘——根本中看不中吃!

  他不像寨裡其他兄弟一樣,在白狼的影響下也欣賞起中原女人,他還是想找個能生能養,又能做事的漠海女人一起生孩子。

  「喂!你找人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聽著戈楚一再用「瘋女人」談論自己,洪香綾終於忍不住了。

  這個說話不知分寸的傢伙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難怪中原老喊漠海是化外之地,說你們漠海人全是些沒念過書又不知禮貌的大老粗!」板起面孔,洪香綾毫不客氣地反駁起來。

  她現在終於知道出身好人家、原本該是能文能武的斯文公子白狼,為什麼會變成不折不扣的大老粗了!原來是因為被戈楚這種人帶壞了!

  「你說什麼?」戈楚沒好氣地躍下馬,洪亮的聲響像是要響遍全高原。

  「戈楚。」慕曉陽伸手擋在戈楚胸口,連拍幾下,示意他冷靜,「這不是我要說你,初次見面就這麼數落旁人,確實是失禮了點,更何況她還是大嫂,你不覺得應該客氣點?」

  「我這叫實話實說!我是要勸大哥小心挑人,別過了幾個月就死了妻子,再不然就是日後生不出孩子。」在漠海,姑娘家的長相不是最重要的,大家挑女人是找身體強健而且可以生出下一代的,所以洪香綾在戈楚的眼裡看來,等於是一文不值。

  「我說戈楚,我娘也是中原女人,曉陽的娘也是中原人,我們倆還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一拳往各處的肩上捶了捶,白狼辦事勸導地續道:「別對中原女人有便見,等你跟嫂子相處久了,你就知道她們好在哪裡。」

  「她們有哪裡好?」戈楚顯然不怎麼想相信。

  「她們白天體貼丈夫又乖順聽話,晚上又魅浪又風騷,跟漠海女人悍到拿鐮刀跟男人拚命、打架,可是完全不同的風情。」白狼在中原與漠海都呆過,對於兩邊的風俗民情自是瞭解許多。

  在他看來,漠海女人比中原姑娘直爽、好相處,遇事堅強,不會成天哭哭啼啼,但是相對地也凶狠一點。

  也許是因為漠海女人沒什麼地位,容易引來男人搶奪當暖床工具,因此女人雖然對這種情況認命,骨子裡卻依舊感到不平,所以才會變得越來越凶悍,甚至與男人打架。

  畢竟,真打不過對方而給吞了,也只能認命,但拼了命反抗,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不過……這事不會再有了!

  至少在白狼寨裡,他已將兄弟們的想法都改變過來,不再欺負女人,也對中原姑娘有了興趣,而不是排斥。

  但是像戈楚這種死硬脾氣的傢伙,當然也是有的。

  「在床上夠騷是很好,但女人是用來生孩子跟做家事的,想她們生得又小又嬌的,看起來就是一副沒體力、沒耐力的樣子,說不定孩子生不出來、事做不成,連床上想玩都不能盡興……」戈楚搖搖頭,堅決否認白狼的看法。

  只不過,兩個大男人很顯然忘了身邊還站著洪香綾這個道地的「中原女人」——

  「哎呦!」突然,挫敗的低囔爆出,白狼與戈楚異口同聲地哀叫起來。

  許是聽著兩人談話,聽的火從心起,洪香綾狠狠地踢了戈楚一腳,然後用力踩了白狼一下。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女人也是人!你們不尊重也就算了,還拿女人胡亂批評,也不想想自己還不是從女人肚子裡生出來的!」氣憤地很瞪了戈楚一眼,洪香綾斥道:「我看你這人,一輩子都娶不到妻子了!現在瞧不起女人,日後一定會後悔沒女人看上你!」

  戈楚被洪香綾罵得一愣一愣的,腦袋還沒清醒過來,洪香綾已經懶得理他,直接轉頭瞄向因為被踩了腳,正皺眉忍痛的白狼。

  「你也一樣!如果還記得自己的娘也是女人,嘴巴就放乾淨點!別成天跟人說這些不三不四的下流粗俗話!要是換成你被人成天拿壞話形容,你受得了嗎?」洪香綾火冒三丈地訓道。

  「我只是跟兄弟閒聊兩句,你介意那麼多幹嘛?」白狼有些不滿了。

  「我管你是跟什麼人閒聊,總之再讓我聽見你亂講女人的壞話,晚上我們就分房睡!」洪香綾氣鼓了雙頰,狠狠地往白狼瞪了一眼。

  這一生氣話,讓白狼想再爭論兩句的心思都沒了,聳聳肩,他沒再開口,省的晚上真的連妻子都摸不到。

  「大哥,你不是說中原女人體貼溫柔?」戈楚被洪香綾往小腿一踢,疼得沒敢再多說,只是挨近白狼低聲道:「這樣也算?我看她比漠海女人還凶。」

  「你還提啊!」慕曉陽在旁邊看好戲看了半響,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戈楚,不是我想說你,這種話原本就不應該在大嫂面前說出口的,你惹了小姑娘生氣,誰會給你好顏色看?」

  啐!什麼小姑娘?都當人妻子了。戈楚沒打算改變心意。只是搖搖手表示不贊同,「總之,女人除了生孩子,做家事,其餘的什麼本事也沒有。」

  沒等洪香綾開口訓他。戈楚一把拽過馬韁繩,匆匆往山寨去,「與其聽你講這堆文縐縐的噁心話,我不如看兄弟去!大哥,我先回寨了!」

  也不知道是怕洪香綾再多踢他兩腳,還是懶得跟她吵,戈楚牽過了馬,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

  瞧見戈楚身影遠去,慕曉陽才轉向洪香綾安撫道:「嫂子,其實戈楚人很好的,只是講話粗了點。」

  「說起戈楚,白狼山一帶的人對他可是感激得很,當年白狼山上原有大批白狼出沒,還會下山傷人,戈楚自告奮勇一個人上山擒狼,在山上呆了三天三夜,將狼群除盡,所以山下的百姓才能安心過日子,兄弟們也才有白狼山這處棲身之所。」不想兄弟被誤會,白狼連忙補上說明。

  「只是,因為戈楚是到底漠海人,對女人的看法是好幾代的先祖流傳下來的,不會輕易改變。」慕曉陽苦笑著續應。

  「戈楚那邊,我還可以理解,但是……」瞄了眼白狼,洪香綾抿抿嘴,頗為不悅地斥道:「你是中原人耶!說話再這樣粗裡粗氣,我就不理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漠海呆久了,說話自然會變樣。」白狼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見識過大哥搶家產的陰狠手段後,他對人心算是看透了。因此對於說話粗不粗魯,他並不以為意,他重視的是真心真意。

  戈楚雖然說話粗聲粗氣,聽來毫無規矩,可卻比大哥那夥人誠心許多。

  「但是他就不會。」洪香綾說著,往慕曉陽看了眼。

  由於中原人與漠海人的長相原本就有些差距,因此白狼和慕曉陽那高瘦體型,略偏斯文的面龐,讓人一見即知是中原人。

  如果說人容易給旁邊的人影響,那慕曉陽應該也會想白狼一樣,可她從頭聽到尾,都覺得慕曉陽說起話來還是跟中原人差不多,顯得客氣一點。

  「他是假扮斯文。」白狼一聳肩,眼神斜斜往慕曉陽瞥去,「曉陽看來斯文,骨子裡比我和戈楚還粗,只是他老奸巨猾,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大哥言重了,小弟這只是明辨是非、靈活處事。」慕曉陽一臉帶笑地反駁:「不必用心的小事,花心思處理只是浪費時間力氣,該注意的事沒留心,反倒誤了結果。」

  「你這話聽著擺明只在數落我?」白狼勾起眉,咪了眼往慕曉陽瞪去。

  「小弟只是想勸大哥,用不著花力氣的事,別老一個勁兒地蠻幹,該留心的細節,別老是讓小弟勸了半天,卻依然不當回事,傻愣愣地沒記得半句。」說著,慕曉陽無奈地一攤雙臂,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來。

  「你說誰傻愣愣?」白狼一掌往慕曉陽肩上拍去,重重地壓了幾下。

  「不是說過名字別告訴旁人?大哥可記得?」慕曉陽不疾不徐地回應。

  「小綾是妻子,不是外人。」白狼不用問也知道,慕曉陽是在跟他計較什麼。

  「嫂子我沒意見,但是外頭這麼喊著……豈不是叫全山寨的人都聽去了?」慕曉陽不以為然地搖頭。

  「我們是在白狼山上,在寨子地盤裡,哪是在外頭?」這話聽來彷彿有兄弟會背叛自己,讓白狼不由得浮起一絲火氣。

  「除了你我、戈楚與嫂子,其餘的都是外人,所以除了我們四人以外的地方,都是外頭。」慕曉陽臉上依舊帶笑,可語調卻硬生生低了幾分,甚至透著點寒意,「記得我們說定的,你不該讓人有機會聽見你的名字。」

  洪香綾在旁打了個寒顫,雖然慕曉陽聽起來是在跟白狼說理,表情也算親切,可她感覺慕曉陽對此事相當介意。

  或者,該說慕曉陽正在責怪白狼。

  但是……只是個名字,真有保密成這樣的必要嗎?

  蹙蹙眉心,想想白狼被人追殺的遭遇,洪香綾終究還是有著護衛自己丈夫的心意,所以搶在白狼前開了口,輕聲說道:「我知道白狼給兄弟陷害追殺,所以……為了他好,我日後不會在外人面前喊他名字了。」

  「嫂子果然識大體,明事理。」慕曉陽拱手往洪香綾一敬,臉上的笑容軟化幾分,看來終於多了點真心,而不是藏著寒冰。

  轉頭往沉默不語的白狼瞟了眼,慕曉陽微揚唇角笑道:「大哥真會挑,選了個好對象。」

  白狼蹙了下眉,對於慕曉陽的提醒,他一方面覺得沒必要太嚴苛,但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承認現實就是如此。

  「總之,我會記得不在別人面前喊他名字的,你就別再跟白狼生氣了。」

  洪香綾可不想鬧到他們兄弟倆不和睦,再度補上一句保證。

  「我知道,嫂子一定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不過……」慕曉陽掃過四周,看看一票正在務農的兄弟,以及不遠處收割果麥的女人們,看起來似乎沒人搭理他們,但是生性多疑而小心的他,實在是無法像白狼和洪香綾這樣輕鬆待之……

  「這名字喊都喊了,聽到的人必定不在少數,我只是希望日後千萬別出亂子才好……」

  宛如自言自語般的憂心與其自慕曉陽唇間迸出,淡淡的聲調漂浮在空氣之中,很快地被風追上,散得無聲無息……

  「這些官差還敢來?每年這麼個打法,他們不煩我都煩了!」

  風和日麗的下午,聽見小弟來報訊,說是山下的官差集結,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八成是要攻山了,讓白狼忍不住爆出不耐煩的低吼。

  「他們是來抓你們的耶!聽你說得事不關己!」洪香綾打上山後沒遇過這等陣仗,一時也慌了,「現在怎麼辦?要躲起來嗎?」

  「用不著。」白狼對於洪香綾的反應只想笑。「他們年年都打過來幾回,不過從來沒成功過,像是送上門給咱們兄弟練身手的。」簡單來說,就是做個樣子,交差了事。

  「哦……我差點忘了,漠海差爺不管事的。」想來也只不過是派些微不足道的小兵上山送死,好對上邊的大官交代,說他們有盡力討伐。

  「他們只管錢。」白狼輕蔑地哼了聲,「會上山打我們,不過是因為我們年年搶商隊,讓他們沒過路錢財可撈,嫌我們擋了他們財路,才想抓我們。」

  「聽起來……漠海的官兵好像不堪一擊。」洪香綾搖搖頭,沒想到這漠海還真像是弱肉強食的蠻荒之地,得靠本能生存。

  「兵差馬弱,說不堪一擊還抬舉了他們。」白狼起身往外走去,「你留在這,我出門清理一下。」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小心些,刀劍沒眼的……」洪香綾趕上白狼的腳步,並肩往洞口走去。

  「你有完沒完呀!」突地,粗啞的吼聲爆出,戈楚瞪著大眼立在洞口,一臉等得不耐煩的表情吼道:「出門搶東西你就依依不捨,出門趕官差你又念個不停!」每回小倆口要分開都這態度,讓他看了就煩!

  「你吵什吵啊!我擔心我丈夫有什麼不對?你少在那邊吃味!沒人送你就小心眼地嫉妒我們!」洪香綾轉頭對弋楚嚷道。

  「誰嫉妒了?我是來提醒大哥,再不殺下去,就等著官差打上來了!」說罷,戈楚轉向白狼朗聲道:「大哥,你跟嫂子有話晚點上了床慢慢說!現在先辦正事要緊!」

  說罷,他大跨步轉身離去,讓洪香綾只能在原地氣得跳腳。

  白狼往她纖嫩的頰上捏了一把,信心十足地露齒一笑,安撫過後,他跟上戈楚的腳步,兩人一同騎了馬、帶了兄弟往山下奔去。

  「嫂子,別氣了吧?」一樣被留下來的慕曉陽走近洪香綾身邊,瞧她頰邊還氣鼓鼓的,顯然是白狼的安慰不夠力道。

  「哼!誰氣他?反正他這死硬脾氣不改、再過一百年也找不到女人嫁給他!等著一輩子打光棍吧!」洪香綾對著遠去的身影扮了個鬼臉。

  「戈楚就那性子,你跟他相處久了,就不會氣他,而是喜歡他的直爽了。」慕曉陽半掩著臉迸出笑音,「至少,他有話直說,倒不會耍心機騙人使壞,不是嗎?」

  「這是兩回事啦!我是受不了他說話太粗,不是討厭他……也不想想白狼會變成這麼粗魯的傢伙是誰害的……」碎碎念了半天,洪香綾擔心的終究是白狼。

  可能的話,她希望白狼還是收收心,回頭當個斯文公子,至少也像慕曉陽這樣啊……

  轉頭瞥了眼慕曉陽,瞧他依然笑得一臉溫文,老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模樣,洪香綾忍不住疑惑問道:「倒是你,不用跟去嗎?」

  「我一個讀書人,跟去攪和只是添了兄弟麻煩。」慕曉陽搖頭。

  「這麼說來……你是怎麼當上二當家的?每回他們去搶東西,你也沒跟上……」在土匪窩待久了,洪香綾知道,要受兄弟們敬重,可不是裝裝斯文就成的。

  「人各有所長,嫂子。」慕曉陽笑道:「他們能打,算錢卻一竅不通,所以每回清帳配糧都是我在處理。」

  「哦,原來你是帳房先生。」洪香綾忍不住迸出笑聲。

  「是,包括跟山下那些奸商談買賣,把搶來的貨換錢換糧,也都是我出馬,畢竟……大哥跟戈楚都不適合跟人談生意。」這些貨,暗的來自然不能明的去,所以收他們貨的也不是什麼一等良民,自然得由他這笑面虎出馬,明的談買賣、暗的耍算計。

  「怪不得我瞧你雖然不跟著搶東西,卻比他們還忙,一天到晚上下山的……原來是去談生意了。」洪香綾會意地點點頭。

  慕曉陽苦笑一志,沒多回應,僅是抬眼往遠方望去。

  談生意?如果他下山只為此舉,倒還輕鬆了。

  可偏偏,他下山為的不只是替百姓、替兄弟討生活,還為著忙更大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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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2: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還說什和官兵都兵差馬弱、不堪一擊!」

  一邊心疼地替白狼的傷處上藥,洪香綾蹙著秀眉在旁喃喃數落起來。

  先前聽戈楚與白狼把白狼山寨的兄弟說得有多強、多歷害似的,結果白狼這回下山剿官兵,卻是帶傷而返。

  瞧白狼手臂上那道血口不停地泛出血絲來,教洪香綾看得又是不捨、又是生氣。

  「皮肉傷而已,家常便飯,用不著緊張。」遊走刀口邊緣的日子,怎能不受傷?又不是神仙!

  白狼揮揮手,想表示自己沒什和大礙,卻給洪香綾瞪了一眼。

  「那可不?」慕曉陽在旁搭腔,「如果僅是幾個身手不夠俐落的兄弟掛了彩倒還好,可大哥與戈楚的身手可算是高明了,連他們都受傷而返了,就表示這回官差們可不是來假的。

  「誰曉得那些官兵哪來的錢買馬買刀、還召集那麼多兄弟?」戈楚在旁應道:「這回可是來了兩百多人,不過我跟大哥還是照樣把他們打得抱頭鼠竄,就像這樣左手抓一個、右手砍一個,腳底還沒忘了多踢幾個……」

  他說得眉飛色舞,像在誇飾自己的勇猛,可慕曉陽卻是越聽眉心皺得越緊。

  「戈楚,你有多勇猛,等會說給史弟聽便是。」揮手制止戈楚繼續誇耀他的威猛之後,慕曉陽帶些謹慎地問道:「你說他們這趟來了兩百多人是嗎?」

  「我沒仔細算過,但是那陣仗……大約有個兩百。」戈楚肯定地應道。

  「比平日裡多了五倍兵馬……」慕曉陽霎時冷了聲調。

  原本官差們只是做做樣子,吆喝兩下就退兵,只是擺個討匪樣子給上頭的官爺交差了事罷了,所以平日來犯的,通常只有四十來人;這回不僅派出精兵,還來了兩百多人,著實有些不尋常。

  「大哥,寨中兄弟只有八十人,加上家眷,在高原上不超過兩百,可這回他們卻派出兩百精兵,看來是有所打算。」所謂殺雞焉用牛刀,若真使了牛刀上場,就表示要趕盡殺絕了吧?

  「那又如何?」粗獷的聲調來自戈楚,對於慕曉陽的擔憂,他是壓根兒不放在眼裡,「白狼山上我們比誰都熟,哪有坑、哪有路,我們最清楚!弄幾個陷阱在路上,就算他們再多派兩百人來也動不了我們!」

  「還多來兩百?這回光兩百人來你們就受了傷,加倍還得了?」洪香綾在旁不滿地反駁。

  這戈楚,也不怕哪天拖著白狼去送死!

  「與其誇耀自己多強,不如動點腦子,想個辦法讓大家避一避吧!省得真讓官差圍山抓著了,到時候只能等著殺頭了。」想到那有可能發生的未來,洪香綾為白狼上藥的手指也不由得顫抖起來。

  她嘴巴上說得鎮定,可事實上卻從來沒遇過這種事,今天看見白狼負傷而歸,她就已經夠心驚膽戰了,如果這種事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她真不曉得自己受不受得了?

  「大哥,嫂子說的是,我們雖對白狼山瞭若指掌,但對方畢竟是官,有進行當靠山,真想剿匪的話,他們必然會自他處再多派兵馬過來,到進修上千的官兵圍住白狼山,任我們再熟山裡地勢也沒用。」慕曉陽贊同地轉向白狼勸道:「依我之見……先避一陣子是為上策。」

  「你覺得他們是真想肅清我們?」白狼也不禁沉思起來,「我們都在白狼山待了五、六年,他們哪年不是只做做樣子便逃走?何況討匪要養兵、得花銀兩的,依那些官差只對中飽私囊認真的態度,有可能發餉養兵嗎?」

  拍拍上好藥、紮了白布的傷臂,白狼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詢問著慕曉陽的意見。「你記不記得三年前,漠海官爺碰上了欽關出巡,非擺出認真的樣子不可,當時也多派了人手上山剿匪,過後又沒事了。」

  「今年情況不同,我擔心的是……」說著,慕曉陽突然往洪香綾看了眼,卻沒把話說完。

  「咦?」洪香綾正聽得專心,冷不防接受到慕曉陽的視線,緊跟著白狼、弋楚也將眼光往她投來,而且每個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無奈,讓她忍不住微微一愣。

  「莫非……」白狼突地眉心一緊。

  「莫非什麼?你們幹嘛看我?難不成這回的剿匪跟我有關嗎?」洪香綾納悶道。

  「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弋楚跟著跳了起來,「曉陽說話太客氣,我幫他講!他擔心你成天在外頭喊大哥的名字,把大哥的事說出去了!」

  戈楚氣紅了臉,洪香綾卻依舊不解其中的道理。

  她喊個名字能引來大批官差討匪?難不成白狼家的大哥那麼神通廣大,一直對他窮追不捨,甚至追殺到漠海來?這不可能吧?

  「夠了,戈楚。」白狼一把將洪香綾摟往懷裡,摀住她的耳,「他在胡扯,你別聽。」

  「什麼我胡扯?要不是曉陽提醒,我還真給忘了這大事!」戈楚氣呼呼地暴怒道:「如果不是大哥的名字給洩漏出去,這白狼山還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官差打上來?」

  「沒憑沒據的,別胡說!」白狼冷了臉瞪著戈楚。

  「是不是胡說,探探就知道。」慕曉陽往外頭走去,喚來兩個兄弟,要他們去山下打探消息,瞧瞧那兩百官兵只是先鋒打頭陣,後頭還有更大陣仗,或是早已退兵了。

  轉回房裡,慕曉陽拍拍戈楚,試圖緩各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戈楚,大哥只是不想瞎操心,鬧得人心惶惶,至於你,聲音別那麼大,不然全寨子裡的人都知道咱們在商量什麼了。」

  給慕曉陽一提點,兩個大男人立刻安靜下來,洪香綾掙扎著從白狼的懷抱裡脫出,視線在他們三人之間梭巡半晌,忍不住盯向白狼,低著聲疑惑地問:「白狼,你們是不是有事瞞我?」

  打從剛才聽著他們談話,她就一直覺得不地勁,因為戈楚與慕曉陽面對此事的態度,不只是在擔憂白狼寨,他們更擔心的,似乎是白狼被官差發現。

  白狼確實被人追殺,他們的擔憂她可能理解,但是……

  動員那麼多官兵來追殺白狼?若這真是白狼的大哥所為,那他們家的來頭也太大了吧?這要買愛多少人啊!

  「沒什麼,你用不著知道。」白狼的表情顯得相當平靜,「你去把兄弟們的家眷都集中起來,大伙把糧食跟水備一備,如果官差們真想上山剿匪,我們才好應對。」

  「不要轉移話題!」洪香綾堅持地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們應該是擔心你的真名給人聽見吧?可你這名字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大家會把官差上山的事直接跟你的名字連在一塊兒想?」

  「你猜的沒錯,他們覺得你在外邊喊我名字,讓秘密洩了底,所以我那有錢有勢的大哥也知道了,便叫官差來追殺我。」白狼的眼神閃爍了下,「你知道的,家大業大,麻煩也大。」

  知道洪香綾脾氣硬,白狼索性簡單回應了她免得她追問個沒完。

  「這不只是家大業大吧?」洪香綾微瞇起眼,打量著白狼終究不肯對上她眸光的雙眼,「要買通全漠海的官差,還出動官兵,為的只是討平一個小小土匪窩,這要多大的權勢?」

  她雖然不是富家子女,但在寨裡待久了,多少知道要餵飽一窩子人得花多少銀兩跟糧食,所以這一大批兵馬,不可能說動就動,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撐腰才成。

  可白狼離家逃至漠海,安穩地過了五年多的日子,照理說他大哥應該早死心不再追查白狼是生是死才是。

  可如今聽來,他們似乎都認定,白狼的大哥還在追殺白狼,所以才如此地保密。

  到底是多大的農業,值得白狼的大哥為此耗費五年多的時間跟那麼多人力、財力?若只是普通富商,這幾年耗費下來,家產也早敗完了吧!

  所以,這白狼——八成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誰?」洪香綾往後退了幾步,擰起了細眉,「之前我沒好好問你,是因為相信你,但是……」

  她環視戈楚與慕曉陽的一臉嚴肅,堅決地再度問道:「這回,你一定要給我從實招來,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你大哥追了你五年都不死心?你對他的要脅有這麼大嗎?」

  「這要脅可大了。」戈楚在旁咕噥了一聲。

  家務事,他這局外人還是閃邊站,免得又讓大嫂多踢幾下。

  「戈楚!」白狼斜睨他一眼,「沒事閉嘴少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巴。」

  「大哥,也許是時候讓大嫂知道情況了。」慕曉陽的眼光在洪香綾與白狼之間來回游移著。

  「曉陽,你什麼時候學會戈楚的大嘴巴了?」白狼轉往慕曉陽露出警告的目光。

  「別瞪他們,有種你瞪我好了!話不講白還當什麼夫妻?敵人都殺到家門口了,你還瞞什麼?擔子那麼重的話分我一半不成嗎?讓我成天像傻瓜似地什麼也不知道比較好嗎?」洪香綾扳回白狼的臉,細細地瞧著他,俏麗的容顏泛出一股嚴肅的神情,教白狼想忽視都難。

  「你不知道,我就只是個普通男人,只是你的丈夫,但知道了……」白狼沉下臉來,話一了口又吞回去。

  「幹嘛?你要告訴我你這白狼帝其實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啊?」洪香綾雙手叉腰,臉龐上溢出一股追問到底的魄力。

  「差點就有了。」一旁的慕曉陽忍不住迸出這句聽似幽默、卻又不含笑音的話語,讓人聽不出他話裡的真心有幾分。

  「什麼?」洪香綾轉嚮慕曉陽,只覺得腦子裡有團亂糊糊的東西,正在努力攪拌成形。

  「橫豎大哥是不會說的,所以我來給大嫂一點提示……」慕曉陽剛要開口,冷不防地白狼已迸出一聲低喝。

  「不准說!」沉聲透出異樣的魄力,讓本想跟著插嘴的戈楚都繃起臉、抿了唇,沒再吭聲。

  「大哥,不告訴大嫂的話,她分不出事情的輕重,日後恐怕引來更多事端,大哥認為這樣好嗎?」慕曉陽輕易地堵住白狼接下來的反駁,逕自轉向洪香綾續道:「嫂子,你可知當今皇帝何姓?」

  「靖國國姓段,這誰都知道吧?」洪香綾眨了下眼,對這沒頭沒尾的問句感到納悶。

  「段」這個姓氏,在靖國除了是國姓,也是大姓,將近半數百姓都姓段,像他們這寨子裡,就有幾個兄弟跟白狼同姓。

  只是……慕曉陽怎會突然插進這麼一句?

  他們在談的,是白狼的身份,又不是在討論靖國的姓氏,問她皇帝姓什麼,跟白狼有何關係?

  他們不過就是同姓「段」……

  驀地,思緒突然一斷,洪香綾驚愕地眨了下眼,看看慕曉陽,自他的眼眸裡讀出了肯定的訊息後,她又回頭瞧了瞧白狼。

  與皇帝同姓……能文能武、好人家出身、大哥的權勢足以動員大批官兵追殺他……

  秀麗的臉龐上寫滿不可置信與無比的驚訝,好半晌,她終於指著白狼,吐出了略帶訝異的聲調。

  「你、你你……」凌晨掩著唇,洪香綾這回終於記得壓住了自己的高音,「你是當今皇帝的弟弟?」

  「我是當今皇帝。」

  一句意有所指的糾正,間接承認了白狼的身份。「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是搶了皇帝位置的大哥。」

  聽到白狼微蹙眉心的糾正,洪香綾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哪裡想得到,眼前這個被漠海百姓與寨子兄弟尊為白狼帝的土匪頭子,真實身份居然是當今天子?

  白狼說已逝的爹親將家產傳予他,這意思就是,先皇傳位給小皇子,卻給大皇子搶了去……

  也難怪白狼會被窮追不捨,即使經過五六年的歲月,還是得時時刻刻提防——因為只要有白狼這個正牌皇帝在,當今皇帝的寶座,就隨時有可能易主。

  依大皇子野心勃勃的性子,肯定也認為白狼會與他爭奪王位到底,所以才拚死也要把白狼除去吧?

  「怪不得官兵前僕後繼湧上山,說起來……都是你的錯啦!你幹嘛騙我?說什麼你娘是小妾、大哥搶家產!害我沒分輕重、才會誤喊了你的名字!」這種乍聽之下與尋常百姓家事無異的說法,可真是徹底瞞過她,害她誤以為他僅是富商之後。

  結果呢?她沒把這秘密當回事,大方地咕著白狼的本名,招惹來大批官兵,讓他們不得不逃……這樣會比早點告訴她真相好嗎?

  「貴妃是皇帝的小妾,我大哥是搶了我的龍椅,這都沒錯,哪是騙你?」

  白狼不能為意地應道:「再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龍椅都給人搶了,我也淪為地方土匪了,多提無用。」

  「什麼無用?至少我會小心一點啊!」洪香綾真會給白狼氣到跳腳。

  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追兵都殺到門前了,白狼這正牌皇帝還想瞞她!

  「要你日日夜夜小心,倒不如一開始什麼也別告訴你。」白狼雙手交疊胸前,硬著聲調應道:「對我來說,你這妻子是我用來疼的,不是拿來吐苦水的,少知道點秘密才好。」

  他不希望她背負這些與她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宮內秘辛,這也是為了護她、疼她。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洪香綾擰起眉心,秀眉攢得死緊,「你覺得我知道真相後,會巴著你妄想當皇后?還是覺得我這小老百姓不夠格替你撐起這秘密?或是認為我會四處得意張揚?我看起有那麼柔弱嗎?只能當個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妻子嗎?」

  「我當然不是這麼看你的,否則我當初就不會選你,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他說過,他愛她柔嫩外貌、秀麗長相,卻也喜歡她的潑辣性情,所以才會在三個姑娘裡挑上她當妻子。

  「那你還瞞我幹什麼!」洪香綾氣得發抖,「既然你喜歡我的脾氣,為什麼又把我當成柔弱的傻姑娘來看待?說什麼妻子要用來疼,不是給你吐苦水的,這只是你在一廂情願!」

  「我沒這意思!」白狼沉聲喝道。

  什麼叫他一廂情願?疼她、替她著想,有錯嗎?

  「才怪!」洪香綾截斷白狼的話,「你懂不懂什麼叫夫妻同心?有福要同享、有難要共度,這才叫夫妻!而不是讓你責任一肩挑,教我什麼也不懂,只會傻呼呼地享清福!」

  她的連番話語教白狼靜了聲音,僅是蹙眉盯著她瞧。

  「還說什麼你喜歡我這小母狼脾性,結果卻想把我養成籠子裡供人賞玩的雀鳥!如果我是這種只想享清福的性子,我當初就不會逃婚逃到漠海來,嫁給家鄉那弱不禁風的病公子倒比你這落難皇帝好!」氣呼呼地連訓了一串,洪香綾氣沒消,胸口那把無名火燒得更旺。

  臭白狼!說什麼疼她,說什麼喜歡她的性情,結果卻跟一般男人沒兩樣!

  「虧我瞧你幫了漠海這麼多百姓,覺得你正直勇敢,而且懂得自省,知道體貼,甚至在被逼到絕路時依然能夠掙出自己的天地,所以才喜歡上你,情願跟著你這個土匪也不回鄉,可你呢?到頭來你根本沒把我當妻子看,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我!」怒氣沖沖地瞪著白狼,洪香綾很想上前給他兩個耳光,讓他知道什麼叫心痛的滋味。

  「我是真心的!」白狼還是頭一次聽見他逃婚的事,想到在他之前竟有人覬覦過洪香綾,他忍不住沉下臉來。

  「我很難相信!」洪香綾想也沒想地把話頂了回去。

  想當初,她是因為白狼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再加上她也明白了他的好,才將心給了他,真的當了他妻子,斂了她的烈性子,哪知道白狼要的根本不是她這樣的姑娘!

  「你想要的,是個什麼都不會,只會跟著你享福的女人!」洪香綾瞪著白狼,「很抱歉,我不是這種人,我希望自己跟丈夫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日後你另找其他姑娘吧!」

  說罷,洪香綾轉身便走,讓白狼霎時愣住。

  「慢著!」白狼回過神、跨步追上,一把將洪香綾的手臂抓住,「你去哪?」

  叫他另找其他女人?開什麼玩笑,他早認定她是他的妻,怎麼去找其他人!

  「離開你。」洪香綾冷聲應道:「既然我不是你喜歡的姑娘,我們還是分開吧!反正我們沒拜堂成親,我又是個平民百姓,配不上你這皇帝,所以你去找你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吧!我相信那些女人很樂意跟著你,只享福、不做事。」

  她的聲調冷得教白狼不由得勒緊了她的手臂,這一鬆手,怕是小母狼就跑出牢籠、再也不是他白狼的所有了。

  「不許走!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都是!」白狼吐出堅決的聲音。

  「你以為別人稱你一聲白狼帝,你就是皇帝了?你說我就得聽啊?就算你回去當皇帝我都不聽!」洪香綾瞟了他一眼,氣憤地別過臉去。

  「你一定得聽。」白狼吐出嚴肅的聲調,「我是真心想疼你,不告訴你宮裡事是不想你知道太多惹來危險,不多提是因為我如今落難,該想的是如何生存,而不是以皇帝自居,你可以覺得我太過一廂情願,但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妻子?」

  他的停頓,換來洪香綾的回頭,從她的眼底,他瞧見了些許的軟化,讓他鬆了緊抓她手臂的力道,卻是伸手一張,直接將她摟進懷裡。

  「我不是把你當成只會享清福的女人,我只是想把一切好的都給你,那些難事,我不想你碰到一要點,因為我想你笑、你開心。」這是男人的自大,他承認這點,但絕不允許她為此誤會他、想離開他。

  「所以……「洪香綾聽得心裡軟了也暖了,方纔的冰冷不再,卻是猶豫著,終於迸出一句回應。「你是真喜歡我這樣子?不是要把我當籠中鳥?」

  姑娘家在意的還不就這麼點心情嗎?只要白狼是真心愛她,她哪會想走?

  「我是愛你的,小綾。」摟緊了懷裡的嬌軀,白狼欣慰地扶過她一頭烏絲,並露出難得的柔情音調,「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子、這性子,有你在,我可以不要龍椅、不要江山,因為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足以讓我忘記過去的包袱……」

  愛美人、可以棄江山——也許從前還是皇子的他,會對此化不以為然,可現在他明白了,這不是空話,而是實話。

  「哪……我就不走了。」洪香綾紅著臉探出手臂,抱住白狼的寬闊身軀。

  「誰教我也愛著你這個性呢?」

  她的低聲回應,讓白狼扯唇並笑,摟著她的雙臂緊密得想要將這磨人的小妻子給揉進胸膛裡,與他一輩子糾纏在一起,再也說不出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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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2: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既然家務事解決了,可以談大事了?」

  幕曉陽一臉笑意地站在洪香綾與白狼身後,與戈楚好整以暇地侯在一旁,表情像是剛看過一場好戲。

  「咦?」洪香綾一僵。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跟白狼在房裡談心底話,而是正在跟幕曉陽、戈楚山下大軍攻上山的麻煩啊!

  結果她什麼也沒想,就一個勁兒地對白狼大火、訓話,甚至示愛……

  真是的!她八成是在漠海待太久了,結果也被白狼帶壞了,才會把這種夫妻閨房情話拿出來大刺刺地攤開在眾人面前說!

  漲紅著臉,洪香綾還真不知該怎麼面對戈楚與幕曉陽。可白狼卻像個沒事人似地轉過頭,一如往常的對兩人應聲道:「小綾不走就沒事了,來解決山下那群官兵把!」

  「正好,剛才去探消息的兄弟回來了。」戈楚一聽見要談大事,立刻重振精神跳了起來,「他們說山下確實有上千官兵守著。」

  「看來真是為了找我……」白狼沉吟道。

  「哪……哪現在怎麼辦?真要準備逃走嗎?」洪香綾原本還有些尷尬,可見大夥兒對她的事半句沒吭,倒像是看慣了版,才想起漠海男人就是這幅直性子,對談情說愛不怎麼避諱,所以自然不會取笑她與白狼。

  只是,這尷尬事問題還小,問題大的是外邊那群兵官該怎麼辦啊!

  八十個土匪兄弟對上超過千人的精兵,怎麼看都沒勝算。

  而且這皇帝大哥為的就是殺掉白狼,好穩坐帝位,因此一定會對白狼山寨趕盡殺絕的。

  到時候……白狼該怎麼辦?山上的百姓跟兄弟又該如何?

  「這事……」沉音迸發,白狼一把將洪香綾攬進懷裡。摟得更緊了些,洪香綾還當他是想著了上面法子,沒想到耳邊傳來一句乾脆到令她想昏倒的回答——

  「不知道。」白狼應得極為簡單。

  「什麼?」不知道?

  洪香綾傻了眼,爭相推開白狼問個究竟,看他這個被兄弟奉為頭頭、受漠海百姓愛戴有加的白狼帝只能如此窩囊,白狼卻搶先一步。

  「因為這事只要兩個方法可以解決,一是把我交出去,白狼山的兄弟就能平安無事。」大皇兄要的是他的命,如果他隻身赴死能換來山寨裡的和平,自是好事。

  「而是兄弟們一起殺出寨、拼條血路,女人們帶著食物跟水從後山逃走,能夠活下來的話,大家到他處會和。」語音微頓,白狼搖頭續道:「只是百人對前任,我想要活命是沒什麼指望的。」

  這法子是所謂的九死一生,與自己的運氣打賭,看自己能不能生還,唯一保險的,是女人們能夠安然離開,不用受累。

  原本他是打著這注意,才叫洪香綾去催大家收拾,可方才與洪香綾談過心底話,他卻萌生了另一個念頭。

  這世上,沒有人想白白送死,只要有機會活下去,誰都會掙扎著照跳火爐給自己。

  尤其是,人在有所期望、有所寄托、有所依戀的時候,這份心意會變得格外強烈……

  手指按上了正想開口反駁他的香唇,白狼沉聲道:「不過,這兩個法子都是教我去送死,我想你不會高興。」

  他的話成功止住洪香綾欲出口德言語,甚至從她的眼底讀出了欣慰的情緒.

  「我能文能武,處事果斷,能帶領弟兄,這些都沒錯,但人總不完美。」

  白狼毫不避忌地續道:「我做事確實偶有遺漏之處,就像當初你數落我,說我顧了兄弟不搶女人,卻忘了女人也有喜好的問題一樣。」

  「所以你決定不做自己去送死的蠢事了,是吧?」洪香綾迸出一絲笑容,對於白狼這個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可卻又句句實情的男人,她總算是安下了心。

  會這麼同她、戈楚及幕曉陽談,就代表白狼不這麼打算了吧?

  「我只是明白,自己雖是能文,不過那也只是能吟幾句詩,比旁人多識得幾個大字,要動腦卻不成,才會想破腦袋也只有『硬拚』這兩個字。」搖搖頭,白狼不知是道出自己的無奈,還是因為認清自己的脾性而顯得輕鬆,他輕輕拍了拍洪香綾的背,軟著聲調續道:「但是,你說得好,夫妻是該共患難、同甘苦,所以我不再想那些犧牲小我的蠢主意,可也因此……」

  「所以你才說你『不知道』?」接了白狼的話語,洪香綾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於白狼總算開了竅,還是對他的直率沒轍。

  可心口卻像給燙人的火暖著了身子,熱得她眼眶裡透出了熱淚。

  白狼啊,就是這點讓她捨不得,同他說理談事,他總是認真以待,絕不會像一般普通男人,總是覺得女人應該又呆又傻又笨才叫賢淑良德,聲音大點就說是潑婦……

  「對,不過我不知道,不代表曉陽沒主意。」說著,白狼鬆開了環抱洪香綾的手臂,視線往一旁的慕曉陽瞟去。

  「咦?」洪香綾跟著轉頭,只見慕曉陽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兵上山也殺不到他的模樣。

  「辦法自然是有。」幕曉陽不負期望地應聲。「再怎麼說,為了今天這個大日子,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準備。」

  「什麼?」白狼聞言不禁蹙了下眉頭,「你這意思是說,你早盼著今天這情況?」

  這慕曉陽在搞什麼?觸他霉頭嗎?說得好像他人還沒死,他已經買了棺材等下葬!

  「大哥自己清楚,咱們那搶了皇位的皇帝,除非親眼見到你人頭落地,否則不會輕易放過你,因此我才趁早安排了後路。」慕曉陽說得輕鬆,卻換來戈楚的白眼。

  「總之你又方法就是了?還不快點說!拖拖拉拉的。」戈楚沒那種等候的好耐性,聽著幕曉陽跟白狼一來一往的文諮歌對話,他早失去了耐心。

  「方法有,只是需要大哥配合。」幕曉陽堆起一臉笑,看起來沒半點和善,反倒帶點陰險。

  白狼見幕曉陽那一臉笑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別想!」

  他拒絕的乾脆,洪香綾卻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別想?」她扯了扯白狼的衣袖,"曉陽不是說他有好主意,怎麼你不聽?」

  「是啊,大哥,這可是一勞永逸又實際的方法。」幕曉陽的笑意更加深了幾分。

  「到底是什麼方法?」看白狼一臉不情願,肯定不會告訴她,洪香綾索性直接向幕曉陽開問。

  「曉陽要我回去搶回皇帝的位子!」白狼沒好氣地從旁打了岔。

  說起來,這事打從他離宮、一路逃往漠海時,幕曉陽就不知道在他耳邊說過多少遍了。

  當年他還是宮裡受寵的五皇子時,先皇為了教導他,為他找來了幕曉陽這個據說是全靖國最聰慧的年輕才子,來當他的師傅。

  而幕曉陽也不負先皇所托,舉凡該教、該訓的,幕曉陽都費心地指點著他,從來沒對他這皇子動過私心、寵他半點,亦沒讓先皇失望過。

  所以當先皇決定要傳位予他時,幕曉陽這個倍受先皇敬重的太子師傅,自然也列為於旁。

  只是沒想到宮內叛亂,讓他這五皇子不得不逃,而幕曉陽或許是不想有負先皇所托,也跟著他這落難皇帝一路奔逃,不棄,算得上是忠臣了。

  只是,從此他耳根子再也沒清靜過,幕曉陽老是催著他回宮、取回帝位,直到近兩年才安靜下來。

  他本以為慕曉陽總算素死心了,沒想到他根本沒放棄,而是明著勸說他不聽,索性暗地裡安排!

  啐!他早該想到慕曉陽這傢伙狡詐得很,沒那麼容易就放棄。

  或許他該慶幸,慕曉陽是忠心於他,而不是忠於大皇兄,否則他這項上人頭早已不保……

  「搶回你的皇位有什麼不好?這樣以後就不用給人追殺了!」在戈楚看來,這主意半點都沒有不妥當的地方,怎麼白狼就是不肯?讓白帝實至名歸,不是很好?

  「戈楚,你當搶皇位跟咱們搶糧一樣容易?」白狼瞪了戈楚一眼,續道:「當年大皇兄為了搶皇位,先毒死我娘,為了封口,又殺害替先皇擬詔與傳旨的三十二名侍官與內宮太監,甚至借口將一班反對他的忠臣先後定罪入牢、污以名聲後斬首示眾……」

  說起當年的血腥,白狼的胸口裡只有痛,卻沒有恨。

  這些年,逃難的日子讓他看盡人性,所以他不恨,因為搶奪自己想要的原本就是人心的本質,但是……

  「皇帝一位,是拿流成河的血換來的,現在宮內好不容易平靜,他要當皇帝就讓他當去,我若回頭去搶,豈不是又教一夥人陪我去送死,教宮內再亂一回?」白狼不贊同地搖頭,「我沒有打算要大伙為了我一個人的慾望去死,更沒大皇兄那般為權力而要弄心機的陰狠個性,所以這事免談。」

  在他看來,皇帝這位子不好坐,只要靖國能安定,他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不是他這個先皇下旨傳位的五皇子。

  「大哥這話說的是沒錯」慕曉陽輕聲說道:「如今落難成匪,要回頭取得帝位,確實只有起兵一途,但死傷太重。」

  「瞧,你自己也這麼想。」白狼丟出一句輕哼,「所以想點別的主意,早點把山下那群官兵趕走比較重要。」

  「辦法有的是,不過在那之前……」慕曉陽瞧向白狼,這回他斂起了笑容,正色說道:「敢問大哥,可還記得眾人稱你為白狼帝的原由?」

  「這我記得!」

  白狼沒有應聲,戈楚便是捺不住性子地打了岔。

  「大哥當初帶著我們這群讓漠海官差欺壓到日子過不下去的良民上山當了土匪,又為了不讓真名洩漏,所以拿白狼山為自己起名,自稱白狼,但後來因為大哥擅於帶領兄弟,又有遠見,讓白狼寨從原本十幾人的小土匪窩,變成一座超過百人的村子……」

  當年的回憶,如今回頭想起,依然教戈楚感到不可思議。

  原本他們只是一群在苛政重稅之下,沒錢沒糧可過活,眼看著就要餓死的百姓,沒想到白狼卻代替惡官差照顧他們,還帶著他們走出一條生路。

  「後來你喂活了我們大伙之後,還分糧食布匹給山下百姓,而且不只是鄰近這兩個村子,這漠海邊境二郡六縣十七村,你每個地方都善待、每個百姓都努力護著,所以大伙才尊稱你為白狼帝,心甘情願什麼都聽你的。」戈楚難得地多話,語氣裡滲入一絲懷念以及一點得意。

  有這樣的大哥,是他們的福氣,所以比起那個遠在天邊不管事的皇帝,漠海的百姓們,寧願讓白狼當他們的皇帝!

  「原來……你幫了這麼多人啊!」洪香綾聽著戈楚訴說這段過去忍不住攬住白狼的手臂。她可有個好丈夫呢!

  因為這一聲白狼帝,憑的是大伙對他的尊敬與感激之情,可不是因為白狼自己加封、自以為了不起。

  「那麼,我知道曉陽為什麼想你回去當皇帝了。」洪香綾扯扯白狼的衣袖,讓他望著自己,柔聲說道:「因為你會真心替百姓著想,讓大家過好日子,由你來當皇帝,比現在這個不管大家死活、只顧自己享福的皇帝好多了,如果你真心為大家好,就算起兵奪回帝位會有所死傷,但你……還是該回去當皇帝。」

  「小綾!」沒想到妻子都站在慕曉陽那邊替他幫腔,教白狼頓時吐不出反駁來。

  「嫂子真是明事理。」想說的話都給戈楚跟洪香綾搶了詞,慕曉陽樂得閉嘴省點力氣。

  「是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弄清楚事情的輕重,知道替我們倆勸勸大哥,看來你這女人還不賴,果然夠格當我嫂子!」戈楚不改大聲的本性,亮出他的洪亮笑聲,難得地沒跟洪香綾抬槓。

  洪香綾只是給了戈楚一記白眼。算了,反正戈楚就是這種大老粗個性,不懂得什麼叫禮貌,就算是誇讚,由他那張嘴裡說出來也不會太好聽,所以對他的讚美,她實在是敬謝不敏。

  回頭繼續勸著白狼,洪香綾抓緊他的手臂續道:「白狼,你待在漠海好些年,應該不知道中原的情況吧?可我從中原來的,我知道,自從先皇逝世,不只漠海百姓日子難過,這些年來各地稅收都重,百姓再怎麼努力種田,還是不夠繳稅,商人如果不賄賂官差,就不能做買賣,害得老實人等著餓死,攀權附貴的小人得志,靖國裡幾乎是惡人當道……」

  別的不提,她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為求錢財,以嫁女兒的名義把她賣給有錢商人的兒子。

  所以她逃走後,也決心不再留在靖國受這種苦難,才會往沙漠海這邊關逃,想到鄰國去,說不定日子還好些;否則,她哪會隻身一人想通過漠海?

  「白狼,你不想有所死傷所以不想回去,我知道,但再這樣下去,百姓們遲早也會餓死……」想起中原遍地苦難的百姓,洪香綾忍不住再三勸說。

  「大皇兄居然……」白狼不禁皺起眉頭。

  雖然明白大皇兄性好享樂,又好權勢,卻沒料到他居然將靖國帶入亡國之途。

  原本他只當漠海偏遠,官差吃定了這兒天高皇帝遠,沒人會管,才在邊關苛重稅,沒想到達中原都是如此。

  「大哥,倘若大皇子佔了皇位後,廣施德政,我自然不會力勸大哥回宮,但大皇子生性浮誇、好大喜功,毫無德行可言,所以我當然希望能夠體恤百姓的大哥回去當皇帝。」幕曉陽在旁邊幫腔道。

  「皇兄的性子我不是不知道,但是……」瞧了幕曉陽一眼,白狼不由得疑惑起來,「曉陽,你怎麼對中原的事這麼清楚?」

  洪香綾是從中原逃到漠海來的,她清楚中原情況那是當然,可幕曉陽一直留在漠海,沒理由對中原的事如此熟悉,彷彿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每逢下山變賣劫來的珠寶時,我都會順道回中原打探消息,然後……跟朝廷裡對大皇子不滿的忠臣們私下聯絡一番。」幕曉陽吐露出私藏的秘密之後,還不忘給白狼一句驚人的回應。

  逃了好些年來,他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這師傅居然還跟朝廷裡的臣子有聯繫!

  「另外,大哥在漠海行義舉,四處發糧,使民心依附的這五年來,我私下從變賣珠寶的銀兩裡扣了點,買通一些漠海官差,所以他們討匪時才如此不認真,只是做個樣子給朝廷看,而且我與他們有約定,若是白狼帝想造反,他們會跟著舉兵。」幕曉陽依舊是一臉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但說出來的回答卻讓白狼大為吃驚。

  「曉陽,你居然瞞著我!」白狼忍不住爆出低吼,只不過,他不是怪罪,而是責問,「既然能買通他們造反,何不要他們別苛重稅?」

  「能買通的只有貪官,大哥認為貪官會只收賄賂,卻不暗中加重稅以中飽私囊嗎?」瞄了白狼一眼,幕曉陽沒回應,僅是把問題丟回去。

  這問題,不用想都知道,有損貪官利益之事,貪官哪會答應?對貪官,要先實行誘之以利的計謀,才能夠說動她

  而造反一旦成功,等白狼帝成了新皇,他們這些小官就不用窩在漠海,能夠官位連升,利益可大了,因此他們才會接受賄賂,同意幫著白狼。

  但也是因為幕曉陽早已暗中掌握漠海官差的心思,所以這回官差派出精兵討匪,他才會斷定是大皇子派來追殺白狼的,因為漠海官差根本不想打下白狼寨。

  至於漠海官差為什麼沒派人通知他朝廷派人剿匪,八成是因為大皇子性急,想早點除去白狼,所以大軍一到漠海便直殺白狼山而來,讓漠海官差也措手不及。

  「慢點,曉陽,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我不計較他們魚肉鄉民的過去,帶著他們起兵搶回皇帝位子?」白狼露出不表贊同的表情。

  「怎麼可能?」幕曉陽乾脆地搖頭,「漠海官差只是群烏合之眾,壯聲勢可以、成不了大事,我買通他們是要他們別礙事,至於真正的戰力……則是我這些年來,一大哥的名義,四處奔走、拉攏回來的朝廷命官和掌管兵權的將軍。」

  「至於他們魚肉百姓的罪狀,等大哥回宮再慢慢治吧!現在先為大事忍下一時之氣,日後成就大業再追究罪責也不遲。」所謂事情輕重緩急,幕曉陽可為自己的忍功了得感到相當自傲。

  「這麼說起來,朝廷裡的人不就遭知道大哥是真正的皇帝,而且一直打算找機會回宮?」戈楚後知後覺的爆出問句。

  「曉陽……你連我都算計?」瞞著大皇兄那是應該,克慕曉陽連他這當事人都騙?

  「說算計就太傷我的心了,大哥,我慕曉陽對靖國一片忠心,天地可鑒。」慕曉陽從容的應道:「論先來後到,先皇指名傳位於大哥;論實績,大哥將漠海的民心盡納胸懷,所以我知道,大哥若能登上帝位必定是百姓之福。」

  正因為如此,他才怎麼也不肯死心,無論如何都想讓白狼回宮繼承帝位。

  白狼不肯,那他就自己暗著來,他相信老天有眼,既然能教白狼逃過一次生死劫,那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他要在那之前,為白狼將一切的路鋪好。

  機師白狼卻是如他所言,雖是能文能武,但想計謀行大事,思慮偶爾不夠周密,可是當皇帝,重要的是善用人才,為皇帝分憂解難,而不是什麼攬在自己身上,而且白狼還能夠集思廣納諫言,又有著善良天性,像這樣的脾性,可不是每個皇帝都有的。

  所以,慕曉陽願意賭在白狼身上,只因為這個五皇子,是他伴著一路走過來的,他親眼、親身證實過,深知白狼是個會為百姓著想的好皇帝,為了靖國長遠的將來,也為了百姓的幸福,他願意竭盡心力輔佐白狼。

  白狼不擅計謀,他刻意想,白狼不懂的,他可以教,一切……只為了不負先皇所托,他這閻師傅,承諾過要給靖國百姓一個好皇子、一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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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2: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既然家務事解決了,可以談大事了?」

  幕曉陽一臉笑意地站在洪香綾與白狼身後,與戈楚好整以暇地侯在一旁,表情像是剛看過一場好戲。

  「咦?」洪香綾一僵。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跟白狼在房裡談心底話,而是正在跟幕曉陽、戈楚山下大軍攻上山的麻煩啊!

  結果她什麼也沒想,就一個勁兒地對白狼大火、訓話,甚至示愛……

  真是的!她八成是在漠海待太久了,結果也被白狼帶壞了,才會把這種夫妻閨房情話拿出來大刺刺地攤開在眾人面前說!

  漲紅著臉,洪香綾還真不知該怎麼面對戈楚與幕曉陽。可白狼卻像個沒事人似地轉過頭,一如往常的對兩人應聲道:「小綾不走就沒事了,來解決山下那群官兵把!」

  「正好,剛才去探消息的兄弟回來了。」戈楚一聽見要談大事,立刻重振精神跳了起來,「他們說山下確實有上千官兵守著。」

  「看來真是為了找我……」白狼沉吟道。

  「哪……哪現在怎麼辦?真要準備逃走嗎?」洪香綾原本還有些尷尬,可見大夥兒對她的事半句沒吭,倒像是看慣了版,才想起漠海男人就是這幅直性子,對談情說愛不怎麼避諱,所以自然不會取笑她與白狼。

  只是,這尷尬事問題還小,問題大的是外邊那群兵官該怎麼辦啊!

  八十個土匪兄弟對上超過千人的精兵,怎麼看都沒勝算。

  而且這皇帝大哥為的就是殺掉白狼,好穩坐帝位,因此一定會對白狼山寨趕盡殺絕的。

  到時候……白狼該怎麼辦?山上的百姓跟兄弟又該如何?

  「這事……」沉音迸發,白狼一把將洪香綾攬進懷裡。摟得更緊了些,洪香綾還當他是想著了上面法子,沒想到耳邊傳來一句乾脆到令她想昏倒的回答——

  「不知道。」白狼應得極為簡單。

  「什麼?」不知道?

  洪香綾傻了眼,爭相推開白狼問個究竟,看他這個被兄弟奉為頭頭、受漠海百姓愛戴有加的白狼帝只能如此窩囊,白狼卻搶先一步。

  「因為這事只要兩個方法可以解決,一是把我交出去,白狼山的兄弟就能平安無事。」大皇兄要的是他的命,如果他隻身赴死能換來山寨裡的和平,自是好事。

  「而是兄弟們一起殺出寨、拼條血路,女人們帶著食物跟水從後山逃走,能夠活下來的話,大家到他處會和。」語音微頓,白狼搖頭續道:「只是百人對前任,我想要活命是沒什麼指望的。」

  這法子是所謂的九死一生,與自己的運氣打賭,看自己能不能生還,唯一保險的,是女人們能夠安然離開,不用受累。

  原本他是打著這注意,才叫洪香綾去催大家收拾,可方才與洪香綾談過心底話,他卻萌生了另一個念頭。

  這世上,沒有人想白白送死,只要有機會活下去,誰都會掙扎著照跳火爐給自己。

  尤其是,人在有所期望、有所寄托、有所依戀的時候,這份心意會變得格外強烈……

  手指按上了正想開口反駁他的香唇,白狼沉聲道:「不過,這兩個法子都是教我去送死,我想你不會高興。」

  他的話成功止住洪香綾欲出口德言語,甚至從她的眼底讀出了欣慰的情緒.

  「我能文能武,處事果斷,能帶領弟兄,這些都沒錯,但人總不完美。」

  白狼毫不避忌地續道:「我做事確實偶有遺漏之處,就像當初你數落我,說我顧了兄弟不搶女人,卻忘了女人也有喜好的問題一樣。」

  「所以你決定不做自己去送死的蠢事了,是吧?」洪香綾迸出一絲笑容,對於白狼這個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可卻又句句實情的男人,她總算是安下了心。

  會這麼同她、戈楚及幕曉陽談,就代表白狼不這麼打算了吧?

  「我只是明白,自己雖是能文,不過那也只是能吟幾句詩,比旁人多識得幾個大字,要動腦卻不成,才會想破腦袋也只有『硬拚』這兩個字。」搖搖頭,白狼不知是道出自己的無奈,還是因為認清自己的脾性而顯得輕鬆,他輕輕拍了拍洪香綾的背,軟著聲調續道:「但是,你說得好,夫妻是該共患難、同甘苦,所以我不再想那些犧牲小我的蠢主意,可也因此……」

  「所以你才說你『不知道』?」接了白狼的話語,洪香綾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於白狼總算開了竅,還是對他的直率沒轍。

  可心口卻像給燙人的火暖著了身子,熱得她眼眶裡透出了熱淚。

  白狼啊,就是這點讓她捨不得,同他說理談事,他總是認真以待,絕不會像一般普通男人,總是覺得女人應該又呆又傻又笨才叫賢淑良德,聲音大點就說是潑婦……

  「對,不過我不知道,不代表曉陽沒主意。」說著,白狼鬆開了環抱洪香綾的手臂,視線往一旁的慕曉陽瞟去。

  「咦?」洪香綾跟著轉頭,只見慕曉陽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兵上山也殺不到他的模樣。

  「辦法自然是有。」幕曉陽不負期望地應聲。「再怎麼說,為了今天這個大日子,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準備。」

  「什麼?」白狼聞言不禁蹙了下眉頭,「你這意思是說,你早盼著今天這情況?」

  這慕曉陽在搞什麼?觸他霉頭嗎?說得好像他人還沒死,他已經買了棺材等下葬!

  「大哥自己清楚,咱們那搶了皇位的皇帝,除非親眼見到你人頭落地,否則不會輕易放過你,因此我才趁早安排了後路。」慕曉陽說得輕鬆,卻換來戈楚的白眼。

  「總之你又方法就是了?還不快點說!拖拖拉拉的。」戈楚沒那種等候的好耐性,聽著幕曉陽跟白狼一來一往的文諮歌對話,他早失去了耐心。

  「方法有,只是需要大哥配合。」幕曉陽堆起一臉笑,看起來沒半點和善,反倒帶點陰險。

  白狼見幕曉陽那一臉笑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別想!」

  他拒絕的乾脆,洪香綾卻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別想?」她扯了扯白狼的衣袖,"曉陽不是說他有好主意,怎麼你不聽?」

  「是啊,大哥,這可是一勞永逸又實際的方法。」幕曉陽的笑意更加深了幾分。

  「到底是什麼方法?」看白狼一臉不情願,肯定不會告訴她,洪香綾索性直接向幕曉陽開問。

  「曉陽要我回去搶回皇帝的位子!」白狼沒好氣地從旁打了岔。

  說起來,這事打從他離宮、一路逃往漠海時,幕曉陽就不知道在他耳邊說過多少遍了。

  當年他還是宮裡受寵的五皇子時,先皇為了教導他,為他找來了幕曉陽這個據說是全靖國最聰慧的年輕才子,來當他的師傅。

  而幕曉陽也不負先皇所托,舉凡該教、該訓的,幕曉陽都費心地指點著他,從來沒對他這皇子動過私心、寵他半點,亦沒讓先皇失望過。

  所以當先皇決定要傳位予他時,幕曉陽這個倍受先皇敬重的太子師傅,自然也列為於旁。

  只是沒想到宮內叛亂,讓他這五皇子不得不逃,而幕曉陽或許是不想有負先皇所托,也跟著他這落難皇帝一路奔逃,不棄,算得上是忠臣了。

  只是,從此他耳根子再也沒清靜過,幕曉陽老是催著他回宮、取回帝位,直到近兩年才安靜下來。

  他本以為慕曉陽總算素死心了,沒想到他根本沒放棄,而是明著勸說他不聽,索性暗地裡安排!

  啐!他早該想到慕曉陽這傢伙狡詐得很,沒那麼容易就放棄。

  或許他該慶幸,慕曉陽是忠心於他,而不是忠於大皇兄,否則他這項上人頭早已不保……

  「搶回你的皇位有什麼不好?這樣以後就不用給人追殺了!」在戈楚看來,這主意半點都沒有不妥當的地方,怎麼白狼就是不肯?讓白帝實至名歸,不是很好?

  「戈楚,你當搶皇位跟咱們搶糧一樣容易?」白狼瞪了戈楚一眼,續道:「當年大皇兄為了搶皇位,先毒死我娘,為了封口,又殺害替先皇擬詔與傳旨的三十二名侍官與內宮太監,甚至借口將一班反對他的忠臣先後定罪入牢、污以名聲後斬首示眾……」

  說起當年的血腥,白狼的胸口裡只有痛,卻沒有恨。

  這些年,逃難的日子讓他看盡人性,所以他不恨,因為搶奪自己想要的原本就是人心的本質,但是……

  「皇帝一位,是拿流成河的血換來的,現在宮內好不容易平靜,他要當皇帝就讓他當去,我若回頭去搶,豈不是又教一夥人陪我去送死,教宮內再亂一回?」白狼不贊同地搖頭,「我沒有打算要大伙為了我一個人的慾望去死,更沒大皇兄那般為權力而要弄心機的陰狠個性,所以這事免談。」

  在他看來,皇帝這位子不好坐,只要靖國能安定,他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不是他這個先皇下旨傳位的五皇子。

  「大哥這話說的是沒錯」慕曉陽輕聲說道:「如今落難成匪,要回頭取得帝位,確實只有起兵一途,但死傷太重。」

  「瞧,你自己也這麼想。」白狼丟出一句輕哼,「所以想點別的主意,早點把山下那群官兵趕走比較重要。」

  「辦法有的是,不過在那之前……」慕曉陽瞧向白狼,這回他斂起了笑容,正色說道:「敢問大哥,可還記得眾人稱你為白狼帝的原由?」

  「這我記得!」

  白狼沒有應聲,戈楚便是捺不住性子地打了岔。

  「大哥當初帶著我們這群讓漠海官差欺壓到日子過不下去的良民上山當了土匪,又為了不讓真名洩漏,所以拿白狼山為自己起名,自稱白狼,但後來因為大哥擅於帶領兄弟,又有遠見,讓白狼寨從原本十幾人的小土匪窩,變成一座超過百人的村子……」

  當年的回憶,如今回頭想起,依然教戈楚感到不可思議。

  原本他們只是一群在苛政重稅之下,沒錢沒糧可過活,眼看著就要餓死的百姓,沒想到白狼卻代替惡官差照顧他們,還帶著他們走出一條生路。

  「後來你喂活了我們大伙之後,還分糧食布匹給山下百姓,而且不只是鄰近這兩個村子,這漠海邊境二郡六縣十七村,你每個地方都善待、每個百姓都努力護著,所以大伙才尊稱你為白狼帝,心甘情願什麼都聽你的。」戈楚難得地多話,語氣裡滲入一絲懷念以及一點得意。

  有這樣的大哥,是他們的福氣,所以比起那個遠在天邊不管事的皇帝,漠海的百姓們,寧願讓白狼當他們的皇帝!

  「原來……你幫了這麼多人啊!」洪香綾聽著戈楚訴說這段過去忍不住攬住白狼的手臂。她可有個好丈夫呢!

  因為這一聲白狼帝,憑的是大伙對他的尊敬與感激之情,可不是因為白狼自己加封、自以為了不起。

  「那麼,我知道曉陽為什麼想你回去當皇帝了。」洪香綾扯扯白狼的衣袖,讓他望著自己,柔聲說道:「因為你會真心替百姓著想,讓大家過好日子,由你來當皇帝,比現在這個不管大家死活、只顧自己享福的皇帝好多了,如果你真心為大家好,就算起兵奪回帝位會有所死傷,但你……還是該回去當皇帝。」

  「小綾!」沒想到妻子都站在慕曉陽那邊替他幫腔,教白狼頓時吐不出反駁來。

  「嫂子真是明事理。」想說的話都給戈楚跟洪香綾搶了詞,慕曉陽樂得閉嘴省點力氣。

  「是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弄清楚事情的輕重,知道替我們倆勸勸大哥,看來你這女人還不賴,果然夠格當我嫂子!」戈楚不改大聲的本性,亮出他的洪亮笑聲,難得地沒跟洪香綾抬槓。

  洪香綾只是給了戈楚一記白眼。算了,反正戈楚就是這種大老粗個性,不懂得什麼叫禮貌,就算是誇讚,由他那張嘴裡說出來也不會太好聽,所以對他的讚美,她實在是敬謝不敏。

  回頭繼續勸著白狼,洪香綾抓緊他的手臂續道:「白狼,你待在漠海好些年,應該不知道中原的情況吧?可我從中原來的,我知道,自從先皇逝世,不只漠海百姓日子難過,這些年來各地稅收都重,百姓再怎麼努力種田,還是不夠繳稅,商人如果不賄賂官差,就不能做買賣,害得老實人等著餓死,攀權附貴的小人得志,靖國裡幾乎是惡人當道……」

  別的不提,她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為求錢財,以嫁女兒的名義把她賣給有錢商人的兒子。

  所以她逃走後,也決心不再留在靖國受這種苦難,才會往沙漠海這邊關逃,想到鄰國去,說不定日子還好些;否則,她哪會隻身一人想通過漠海?

  「白狼,你不想有所死傷所以不想回去,我知道,但再這樣下去,百姓們遲早也會餓死……」想起中原遍地苦難的百姓,洪香綾忍不住再三勸說。

  「大皇兄居然……」白狼不禁皺起眉頭。

  雖然明白大皇兄性好享樂,又好權勢,卻沒料到他居然將靖國帶入亡國之途。

  原本他只當漠海偏遠,官差吃定了這兒天高皇帝遠,沒人會管,才在邊關苛重稅,沒想到達中原都是如此。

  「大哥,倘若大皇子佔了皇位後,廣施德政,我自然不會力勸大哥回宮,但大皇子生性浮誇、好大喜功,毫無德行可言,所以我當然希望能夠體恤百姓的大哥回去當皇帝。」幕曉陽在旁邊幫腔道。

  「皇兄的性子我不是不知道,但是……」瞧了幕曉陽一眼,白狼不由得疑惑起來,「曉陽,你怎麼對中原的事這麼清楚?」

  洪香綾是從中原逃到漠海來的,她清楚中原情況那是當然,可幕曉陽一直留在漠海,沒理由對中原的事如此熟悉,彷彿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每逢下山變賣劫來的珠寶時,我都會順道回中原打探消息,然後……跟朝廷裡對大皇子不滿的忠臣們私下聯絡一番。」幕曉陽吐露出私藏的秘密之後,還不忘給白狼一句驚人的回應。

  逃了好些年來,他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這師傅居然還跟朝廷裡的臣子有聯繫!

  「另外,大哥在漠海行義舉,四處發糧,使民心依附的這五年來,我私下從變賣珠寶的銀兩裡扣了點,買通一些漠海官差,所以他們討匪時才如此不認真,只是做個樣子給朝廷看,而且我與他們有約定,若是白狼帝想造反,他們會跟著舉兵。」幕曉陽依舊是一臉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但說出來的回答卻讓白狼大為吃驚。

  「曉陽,你居然瞞著我!」白狼忍不住爆出低吼,只不過,他不是怪罪,而是責問,「既然能買通他們造反,何不要他們別苛重稅?」

  「能買通的只有貪官,大哥認為貪官會只收賄賂,卻不暗中加重稅以中飽私囊嗎?」瞄了白狼一眼,幕曉陽沒回應,僅是把問題丟回去。

  這問題,不用想都知道,有損貪官利益之事,貪官哪會答應?對貪官,要先實行誘之以利的計謀,才能夠說動她

  而造反一旦成功,等白狼帝成了新皇,他們這些小官就不用窩在漠海,能夠官位連升,利益可大了,因此他們才會接受賄賂,同意幫著白狼。

  但也是因為幕曉陽早已暗中掌握漠海官差的心思,所以這回官差派出精兵討匪,他才會斷定是大皇子派來追殺白狼的,因為漠海官差根本不想打下白狼寨。

  至於漠海官差為什麼沒派人通知他朝廷派人剿匪,八成是因為大皇子性急,想早點除去白狼,所以大軍一到漠海便直殺白狼山而來,讓漠海官差也措手不及。

  「慢點,曉陽,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我不計較他們魚肉鄉民的過去,帶著他們起兵搶回皇帝位子?」白狼露出不表贊同的表情。

  「怎麼可能?」幕曉陽乾脆地搖頭,「漠海官差只是群烏合之眾,壯聲勢可以、成不了大事,我買通他們是要他們別礙事,至於真正的戰力……則是我這些年來,一大哥的名義,四處奔走、拉攏回來的朝廷命官和掌管兵權的將軍。」

  「至於他們魚肉百姓的罪狀,等大哥回宮再慢慢治吧!現在先為大事忍下一時之氣,日後成就大業再追究罪責也不遲。」所謂事情輕重緩急,幕曉陽可為自己的忍功了得感到相當自傲。

  「這麼說起來,朝廷裡的人不就遭知道大哥是真正的皇帝,而且一直打算找機會回宮?」戈楚後知後覺的爆出問句。

  「曉陽……你連我都算計?」瞞著大皇兄那是應該,克慕曉陽連他這當事人都騙?

  「說算計就太傷我的心了,大哥,我慕曉陽對靖國一片忠心,天地可鑒。」慕曉陽從容的應道:「論先來後到,先皇指名傳位於大哥;論實績,大哥將漠海的民心盡納胸懷,所以我知道,大哥若能登上帝位必定是百姓之福。」

  正因為如此,他才怎麼也不肯死心,無論如何都想讓白狼回宮繼承帝位。

  白狼不肯,那他就自己暗著來,他相信老天有眼,既然能教白狼逃過一次生死劫,那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他要在那之前,為白狼將一切的路鋪好。

  機師白狼卻是如他所言,雖是能文能武,但想計謀行大事,思慮偶爾不夠周密,可是當皇帝,重要的是善用人才,為皇帝分憂解難,而不是什麼攬在自己身上,而且白狼還能夠集思廣納諫言,又有著善良天性,像這樣的脾性,可不是每個皇帝都有的。

  所以,慕曉陽願意賭在白狼身上,只因為這個五皇子,是他伴著一路走過來的,他親眼、親身證實過,深知白狼是個會為百姓著想的好皇帝,為了靖國長遠的將來,也為了百姓的幸福,他願意竭盡心力輔佐白狼。

  白狼不擅計謀,他刻意想,白狼不懂的,他可以教,一切……只為了不負先皇所托,他這閻師傅,承諾過要給靖國百姓一個好皇子、一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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