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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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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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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2:15:12 |只看該作者
第0250章 煉人以為大藥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流露著不安。

  玉虛宮中的仙爐貼著符菉,符菉未曾被破壞,表明仙爐從未被打開過,那麼儺履的九粒仙丹,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仙爐巨大,爐壁上烙印著極為複雜的道象,爐外有火焰浮動。

  裡面煉製的仙丹應該早就成熟,被封印在爐中。玉虛宮外,眾人竊取的仙藥,便是從這口仙爐中傳出,僅僅是爐中仙丹的藥香。

  而宮外的仙火,應該便是煉製爐中仙丹的仙火。

  「可見儺法儺術,並非真正的道法,而是人為開創的境界,用來輔助修煉。」

  周天子仰望仙爐,嘆了口氣,道:「這口仙爐是玉池仙藥的來源,儺師吸收玉池仙藥的力量,加以煉化,化作磅礡法力。但這種法力的源頭並非天然,而是人為造就。」

  許應輕輕點頭,道:「徐福不願承認儺氣兼修,認為煉氣才是正統,的確有他的道理。」

  他臉色黯然。

  難道徐福的道路,才是正確的道路?

  難道儺法真的是異端?雖是捷徑,卻是魔道,有著極大的隱患?

  他並非冥頑不靈的人,倘若儺氣兼修是一條錯誤的道路,那麼他也會放棄這條道路。

  只是,證明自己堅持的道路是錯誤的,讓他有些難過。

  許應來到玉虛宮的一側,只見靠著牆壁的地方有幾團仙火,仙火上方也有爐鼎,只是要小許多。旁邊有桌子,桌上有衡器,還有搗藥的工具。

  衡器上還有些呈現出灰燼狀的仙藥,藥香撲鼻。

  桌子上還有些藥材,是一些植物的根莖和葉子,以及不知名異獸身上切下的血肉,也瀰漫著藥香味。

  周天子來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檢查這些東西,疑惑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桌子上有一張丹方,上面寫著藥材名稱。

  許應抓起藥材,按照丹方配藥,用衡器稱量藥材的重量,漸漸地按照丹方把藥材配備整齊,只剩下最後一味藥。

  「丹方上寫著的大藥是什麼東西?」許應疑惑道。

  周天子看向灰燼狀的仙藥,目光閃動,沒有說話。這時,徐福的聲音傳來:「你稱一些灰燼試試。」

  許應和周天子回頭看去,便見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施施然飄來,身上衣衫未亂,氣息如常,看似並未受傷。

  許應和周天子心頭都劇烈跳動兩下,適才徐福主動迎上儺祖儺履,許應和周天子都料想他就算不死,也得扒層皮,沒想到徐福平安,而儺履卻不見蹤影!

  難道說,徐福的實力比祖龍還要強大?

  「徐道友,戰況如何?」許應詢問道。

  徐福大有深意,道:「我施展一招他曾經見過的神通,將他驚退。」

  許應心頭劇烈跳動,難道徐福驚退儺履的神通,也是自己傳給他的神通?

  他沒有追問,周天子卻是大受震動,儺祖的實力可想而知,徐福竟能將他驚退,難道徐福才是神州第一人?

  許應定住心神,小心翼翼抓起灰白顏色的灰燼,按照丹方的比例稱了一些,掀開一口爐鼎,將配好的仙藥放入爐鼎中。

  桌上還有些瑤池之水,數量不多,被他統統倒入爐鼎內。

  鼎中突然有奇異的光芒散發開來,寸寸毫光,層層向外綻放,一股異香撲鼻而來,鼎中仙丹正在成形!

  過了片刻,爐鼎中仙丹成熟,撞得蓋子噹噹作響,仙丹試圖飛出爐鼎。

  然而許應、周天子和徐福誰也沒有動彈,許應與周天子先前為了爭奪一粒仙丹,打得頭破血流,恨不得幹掉對方。

  但現在他們親手煉出一粒仙丹,卻誰都不想要。

  周天子的目光落在剩餘的灰燼上,道:「你們覺得這團灰燼是什麼?」

  許應聲音有些沙啞:「丹方上說,這是大藥。」

  徐福站在仙山上飄了過來,笑道:「聽聞儺師掌握了非凡的法術,人體六秘中的湧泉秘藏,是魂魄仙藥。掌握這種秘藏之力的人,可以招魂。你們何不對著這團灰燼招魂試試?」

  周天子盯著那團灰燼,道:「我從彼岸歸來,的確開闢了六秘,但我對儺術的研究不深。」

  「我來!」

  許應吐出一口濁氣,催動湧泉神通,伸手一指點去,湧泉秘藏的魂力爆發,作用在那團灰燼上。

  「啊--」

  灰燼中突然傳來淒厲的尖叫,一個又一個灰濛濛的鬼魂從灰燼中鑽出,險些撲到三人的面門上!

  它們掙扎,扭曲,身上還燃燒著仙火!

  它們是玉虛宮外被燒死的煉氣士的鬼魂,這些採藥人修為被仙火燒盡之後,肉身也難以承受仙火,被燒成灰燼!

  他們的三魂七魄也被燒得乾淨,只剩下不滅真靈。

  他們的一點不滅真靈藏在灰燼中,而今許應以自身魂力激發不滅真靈,便將鬼魂重塑!

  許應散去湧泉神通,那些慘叫的鬼魂頓時瓦解,魂飛魄散,化作不滅真靈又飛回灰燼中躲藏起來。

  許應心頭怦怦亂跳,道:「姬兄,你將丹爐掀開。」

  周天子揮起衣袖,捲起爐鼎的蓋子,爐鼎中那粒仙丹飛出。

  許應一指點去,催動湧泉神通,突然仙丹中傳來淒厲的慘叫,一個個鬼魂的面目貼在仙丹的丹壁上,被束縛在仙丹中,無法衝出!

  周天子喃喃道:「儺履放出九枚仙丹,仙丹遇到人便四下亂飛,是不是丹中的鬼魂在飛?它們莫非擔心被我們捉到吃掉,所以才拚命逃走?」

  想來,在那些被縮小在仙丹中的人們的視野中,他們這些追逐仙丹的人,就像是猙獰恐怖的巨人,張開血盆大口向自己追來,要將自己吞噬!

  許應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道:「採藥人在仙火中燒幾千年,體內採到海量的仙藥,採藥人被燒成灰燼,灰燼裡便都是仙藥。用採藥人的骨灰配藥,煉製仙丹,省去自己進入仙火採藥。自己不花任何精力,便可樂享其成。」

  周天子想起儺祖儺履逼退仙火,卻因為許應一句『老頭』導致引火燒身的情形,顯然仙火對儺祖也有威脅。

  儺祖若是進入仙火中採藥,也會被燒盡修為,因此他們需要採藥人。

  遠的如虞朝、夏朝不說,單單商朝、周朝,便有不計其數的採藥人進入彼岸採藥,這些當世最強大的煉氣士,最終都變成了一把骨灰,成為六位儺祖煉製仙丹的藥材!

  周天子道:「我還有一個疑惑,就是服用仙丹的人為何是我們,而不是六位儺祖?他們六位儺祖辛辛苦苦騙人前來,採煉仙丹,為何不是他們自己服用仙丹?」

  許應輕輕點頭,為何儺祖自己不服仙藥,反而要把仙藥放出去?

  徐福笑道:「仙丹如果只是一個餌呢?」

  許應和周天子打個冷戰,異口同聲道:「用仙丹做餌,要釣什麼魚?」

  徐福道:「仙丹為餌,要釣的魚自然一定不小。」

  許應突然想起從他和周天子手中奪走仙丹的斗笠男子,心中駭然,頓時知道六位儺祖要釣的大魚是誰!

  「六祖要釣的,是那些傳授假儺法煉人體大藥的釣魚客!」

  他頭皮發麻,突然道:「服下仙丹的人,會飛昇到何處?為何天劫是假的?為何有天魔氣息?」

  六大儺祖,六大彼岸,假如每一位儺祖煉製九枚仙丹,便有五十四枚仙丹,五十四枚仙丹便會有五十四位釣魚客或韭菜佬上鉤。

  倘若斗笠男子等人服下仙丹飛昇,那麼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他不寒而慄。

  儺履沒有與徐福死戰,急於離開,想來其他儺祖的魚兒也已經咬鉤,他們急於收魚,而不是被徐福逼得知難而退!

  想來,外界已有劇變發生!

  徐福道:「許君,儺法,並非正道。現在你是否認同?」

  許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他,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玉虛宮,仙爐,甚至仙藥,都是人造物。其他六秘也是如此,六秘儺法,更是淪為釣魚客韭菜佬收割世人的工具。」

  徐福淡淡道:「因此,剷除儺法,光復煉氣正統,勢在必行!儺法和秘藏,就算力量再強,都是借來的力量,既然是借來的力量,就有還的一天,所以這些採藥人才會被人收割,儺仙才會被人收割。」

  許應微微皺眉。

  徐福道:「儺履掌握玉虛宮,輕而易舉便可斬落鳳瑤的玉池洞天,也可以斬落其他人的玉池洞天。儺法修真,修的不是真,只是虛妄。」

  他籌謀已久,目的就是為了推翻儺法,復辟煉氣,但現在卻對外面的事情毫不關心,彷彿說服許應才是他的第一目標。

  周天子道:「當務之急,不是爭論何謂正道,而是如何離開此地!鳳瑤姑娘的玉池洞天被斬,我們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前往其他彼岸。」

  他目光閃動,提議道:「我知道去路,兩隻鳳凰可以載我們前往其他彼岸,她們可以對抗天魔。」

  青鸞和小鳳仙飛來,化作兩個少女。青鸞聞言道:「我速度最快,載你們前去!」

  周天子道:「只是花費的時間有點久。」

  青鸞道:「多久?」

  周天子道:「我們乘坐彼岸神舟,從玉虛到絳宮,用了三百多年。青鸞姑娘的速度快,大概百年左右便可以到絳宮。」

  眾人皺眉,百年實在太久了。

  「不能借鳳瑤的玉池洞天,那麼我們是否借其他人的玉池洞天?」

  小鳳仙提議道:「崑崙中儺仙數量不少,只要有人打開玉池洞天,我們便可以穿過去!」

  徐福搖頭道:「你們試試看,能否感應到其他人的玉池洞天?儺履一定不會讓你們感應到任何人玉池洞天,你們的希望渺茫。」

  許應、青鸞、鳳仙兒和周天子立刻嘗試感應,周天子皺眉,過了片刻便自放棄,瞥了徐福一眼,悄聲道:「你一定還有後手。」

  徐福不解的看著他。

  周天子道:「我聽姜齊提及過你,對你讚許有加,說在你手中棋差一著。你既然敢進入玉虛宮,便一定有離開的把握。你的後手是什麼?」

  徐福坐在方丈仙山上,手中多出一卷金書,目光落在許應身上,輕聲道:「若是你們都感應不到其他人的玉池洞天,我便只剩下這條路。打開金書。」

  他吐出一口濁氣,道:「這是最壞的打算……」

  他剛說到這裡,突然許應又驚又喜的聲音傳來:「建立感應了!我們走--」

  伴隨許應聲音落下,突然天空旋轉扭曲,一座玉池洞天穿破層層時空,從另一個世界貫穿過來,與他們所在玉虛宮相連!

  眾人不假思索,立刻飛身而起,向那座洞天中飛去!

  同一時間,許應與那座玉池洞天的感應環環相扣,神識一瞬間變得無比廣大,頃刻間籠罩四野,將玉虛宮所在的彼岸世界掃了一遍。

  但見這片時空如同玉質,道象天成,整個世界便是一片道象的世界,處處都是大道之象!

  而玉虛宮便坐落在這片道象中心,仙爐引天地大道入爐,煉天地玄機為仙藥!

  此乃仙藥天成!

  這是道法彼岸的仙藥,並非徐福所說借來的力量。

  或許有人鍛造玉虛宮,留下了這座巨大的仙爐,但仙藥的力量絕非是借來的力量,而是天地大道蘊生的力量!

  眾人從那座玉池洞天中飛身而出,各自落地。

  只見他們還在崑崙,只是並不在原地,而是處在一片古老的崑崙廢墟之中。

  許應連忙高聲道:「徐福!我適才感應到彼岸的真面目,有所發現!修煉儺法,是藏納天地玄機於自身,以小見大,開闢自身秘藏,外連彼岸天地,藉此領悟彼岸的天地大道,達到飛昇的目的!這種修煉法門,是正道,不是邪術!」

  徐福聞言不由失望萬分,拂袖道:「許君執迷不悟,那麼徐某只好將這天地血淋漓的真相,撕開給你看,給天下人看,徹底毀掉儺法!」

  他駕馭方丈仙山,騰空而起,沉聲道:「泥丸宮主人,我的那粒仙丹何在?」

  遠處,一尊巨人聞訊飛來,遙遙屈指一彈,一粒仙丹呼嘯飛來,笑道:「徐道友,早已為你準備好了!」

  徐福回首,望向許應,仰頭服下那粒仙丹,聲音傳來:「儺法覆滅,自今日始!」

  許應正要追過去,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阿應!」

  許應心神一顫,回首望去,只見白衣青黛的少年站在一片廢墟上,眉目清秀。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青衣布鞋頭髮灰白的老者,是元家的驍伯。

  「阿應,我找到許家坪了。」那位年輕的公子道。

  許應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只覺剎那間彷彿跨過千百世的光陰。他的身後,崑崙各處,一道道飛昇霞光升騰而起,在半空中交織。

  那是五十四位大高手,幾乎是同時服下仙丹,渡劫飛昇!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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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2:13:00 |只看該作者
第0251章 崑崙許家

  許應望著那位年輕的公子,白衣青黛一如往昔,她儘管扮成男兒身,但在山風中吹動的秀髮卻順著耳邊向許應飄搖,姿態婀娜。

  剛才,儺祖儺履屏蔽了一切玉池洞天與玉虛宮的聯繫,讓許應等人無法感應到任何玉池洞天,無法建立與外界的聯繫。

  但是,許應突然感應到了一個熟悉的洞天,這個洞天,就是元未央的玉池洞天。

  兩人曾經雙修元道諸天感應,他們的感應力遠超常人,又相互契合,因此許應才能建立與那座玉池洞天的聯繫,帶著眾人離開玉虛宮。

  也是元未央的原因,許應的神識在那一刻被放大了許多倍,可以看到玉虛宮所在的是一片玉池彼岸,道象天成。

  許應胸懷中有一股熱流在湧動,衝到喉頭,化作聲音,笑道:「迎娶元家的家主,需要多少聘禮?」

  元未央回想起從前,臉上不覺流露出一絲笑容,那是他們分別的那一幕。這個少年便是大聲的喚住他,詢問迎娶元家家主,需要聘禮幾何。

  曾經,他們以為面前的危險,是永遠也無法渡過的危險,面前的困難,是永遠也無法解決的困難。

  她以為元家即將覆滅,迎接自己的是永遠無法振興的家族;許應也以為自己面對的坎,永遠無法翻過去,自己將永遠被北辰子或徐福所操控。

  而幾年之後的今日再看,一切都過去了。

  元未央露出笑容,向他招手。

  「若是喜歡,可以什麼都不要。」

  許應走上前去,驍伯橫身擋在元未央身前,被他抬手撥開。

  「驍伯,你走開。」

  「我買了許多胭脂,存在七爺那裡。」許應對元未央說道。

  「可以試試不塗胭脂。」元未央說道。

  青鸞張開翅膀,遮住鳳仙兒的眼睛,面色肅然,道:「小鳥不可亂看。」

  「他們在餵食嗎?」鳳仙兒從她的翅膀裡扎出頭來,好奇道:「噫--還吐舌頭!」

  青鸞把她的小腦袋塞回去。

  周天子仰望天空,面色凝重,低聲道:「我們這批進入玉虛宮的人是烏合之眾,那麼這些人又算什麼?」

  六座彼岸的仙宮仙殿,出產五十四枚飛昇仙丹,加上徐福,五十四位飛昇的強者,正在順著飛昇霞光,飛昇到另一個時空!

  崑崙神山上,一雙雙目光仰望,無論煉氣士還是儺師儺仙,都激動得熱淚盈眶,難以自持。

  這是飛昇,傳說中的飛昇,他們畢生夢寐以求的飛昇!

  就在他們面前,五十四位強者即將飛昇仙界!

  「天路斷了,拿頭飛昇?」青鸞冷笑。

  然而徐福等人也被仙光接引,而在他們上空,傳說中的一幕出現,蒼天裂開,浮現出仙界的時空。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仙界繽紛的色彩,仙光垂絛,瑞氣蒸騰,從那個世界傳來的道音如此清澈通透,讓人魂靈也宛如飛昇一般。

  「五十四真仙舉霞飛昇,這一幕,將被世人傳頌!」

  一個黃衫少年激動萬分,大聲道:「飛昇路斷,將成為歷史。從今日起,崑崙三千年一次飛昇盛典,將會成為萬界最矚目的地方!」

  紫衣少女道:「三千年後,崑崙將會迎來諸天萬界的強者,大家在這裡等待仙丹成熟,等待三千年一度的飛昇時機!」

  「哈哈哈哈,清和道人,你還能再活三千年嗎?」

  「哈哈哈,鳳朝陽,你能活三千年,我便還能再活三千年,肯定死得比你晚!」

  有人豪情萬丈,大笑道:「三千年後,崑崙之巔,我們再聚!」

  「今日飛昇,沒有我的份,但三千年後的今日,我是主角!」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嘹亮的聲音響徹崑崙,眾人不用看都知道這定然是蓬萊閣的林閣主,那位頭頂種草的傢伙,多半激動得失語,才會阿巴的叫個不停。

  「三千年後,便是我牛七爺的天下!」林閣主身邊,一條大蛇激動得難以言表。

  「……和鐘爺的天下!」大蛇驚恐地瞥了身邊的大鐘一眼,補充道。

  「……和草爺的天下!」大蛇覺得不妥,又補充道。

  眾人收回目光,冷笑不已。他們是各派各宗的宗主掌教,身居高位,又有仙家傳承,將來必然是當世最強大的存在。這條大蛇有個屁的背景,也配與他們爭奪未來的飛昇機會?

  周天子望向這些鬥志昂揚的年輕人,心道:「他們現在又多激動,恐怕待會就會有多驚恐。」

  他已經能料定徐福的作為。

  雁空城也在抬頭仰望,看向天空,神情有激動又有失落,突然道:「清霜祖師,你有實力奪取一粒飛昇仙丹的,為何沒有出手?」

  他的身邊清霜祖師喬子仲臉色木然,抬頭仰望那飛昇的五十四道身影,輕聲道:「掌教稍安勿躁,再等等,再等等。」

  雁空城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道:「你就是因為太小心,這次等的話,就得等到三千年後崑崙重開之時了!一等,就多等三千年才能飛昇。」

  喬子仲不以為意,道:「掌教,我已經等了兩萬多年了,不在乎再等三千年。更何況,再等等,你和峨眉便可以成長起來,那時我再飛昇也不遲。」

  雁空城心中感動,又有些惋惜。

  半山腰上,祖龍仰起頭,望向那五十四道飛昇的身影,沒有皺眉,也沒有惋惜,而是繼續丈量崑崙玉虛峰。

  「祖龍為何沒有去搶一粒仙丹?」鳳瑤鎮住傷勢,詢問道:「以你的實力,搶奪一粒仙丹輕而易舉,你也可以舉霞飛昇。」

  祖龍沒有回頭,淡淡道:「朕要渡劫,不是靠仙丹,而是要硬撼天劫,硬撼天道,將天劫打破,將天道打碎,方可飛昇。靠仙丹飛昇,即便到了仙界,也是弱者。更何況……」

  他抬頭望向那五十四道身影中的仙山,仙山上站著徐福,冷笑道:「徐福飛昇,肯定有鬼。」

  他步履剛毅,從鳳瑤眼中消失。

  鳳瑤抬頭仰望,目光落在徐福身上。儺祖的仙丹出世之時,徐福來到稻田找到她,對她說他有把握驅逐六位儺祖,把崑崙還給不死民。

  所以鳳瑤才會帶著青鸞,幫助徐福,將他們送到玉虛宮。

  玉虛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許應他們有什麼發現,他們又是從何處離開玉虛宮,鳳瑤一無所知。

  她為了徐福一句承諾,讓自己的玉池洞天被儺祖儺履斬落,修為折損,付出不可謂不大。

  現在看到徐福飛昇,不免患得患失。

  「青鸞,許應,你們此刻在哪裡?」她心中默默道。

  許應牽著元未央的手,行走在一片廢墟上,這片廢墟便是許家坪,大火留下了痕跡,是一片焦土和瓦礫。

  許家坪建在玉虛峰上,距離峰頂不算太遠,這裡是不死民的一個據點,不過往昔的景像已經完全不可見了。

  許應走在這片故土上,回憶起望鄉台的所見,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那是他的記憶封印在作祟,讓他無法回憶故鄉,無法回憶起故土。

  所有關於他第一世的記憶,都被封印得極為嚴密,只是偶爾能讓他看到一絲半縷的過去的畫面。

  他們來到廢墟的入口處,許應看到廢墟有被挖掘的痕跡,許家坪的外立著的門戶斷成數十塊,被歲月掩埋。

  而今,這個門戶被人從廢墟中挖出,完整的拼揍起來,上面寫著的正是許家坪的字樣。

  應該是元未央和驍伯從廢墟中,一點一點的清理出這座門戶。

  許應轉過頭來,望向身後的廢墟。

  「當年我就是從這裡,跑啊跑啊。」

  許應望向出鎮的石路,那是一條下山的路。四周都是烈火,都是巍峨的巨人,揮起屠刀,他在火海中奔跑,耳畔是呼呼的火嘯,倒塌的殘垣。

  不斷有巨大的屍體栽倒下來,人頭如山。那是噩夢般的景象,是他在望鄉台中的所見。不過伴隨著他的回憶,這段望鄉台的所見,也漸漸變得模糊了。

  一股奇妙的力量襲來,伴隨著香火的氣息,讓他對過去的回憶越來越淡。

  我的父母呢?

  父母何在?

  他們是逃出了崑崙,還是戰死在此?

  「袁天罡說,我的父母有極大的法力,算出我將來會在望鄉台望向他們,因此他們為我指明望鄉台的生路。袁天罡以為那是發生在幾年前的事情,殊不知……」

  許應臉色黯然,不死民逃出崑崙山,是四萬八千年前的事情。望鄉台中的那次指點,或許是四萬八千年前的一次指路。

  父母若是有此等法力,可照見未來,他們還活著嗎?

  許應抿住嘴唇,或許不會,因為鳳瑤告訴過他,不死民的壽命是三萬六千歲。就算父母活著逃出崑崙山,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他望向這片焦土,心中一片茫然。

  為何許家坪會遭此襲擊?為何會有這場浩劫?

  「未央,你是怎麼尋到這裡的?」許應摒棄心中紛亂的念頭,詢問道。

  元未央站在他身邊,與他等高,抬頭望向崑崙玉虛峰的峰頂,道:「有人告訴我,玉虛峰的頂峰,是黃帝乘龍飛昇的地方。黃帝飛昇之後,有一批人奉命留在崑崙,鎮守這片祖地。歷代大帝繼任之後,都會前往崑崙祭祖。留守在這裡的人被稱作不死民,他們接待歷任大帝。這些不死民供奉崑崙山為神,西山玉珠峰為西王母,九首之山為開明,九尾之山為陸吾。」

  許應心中微動,或許,他便是鎮守崑崙祖地的那批人的後代,可能他們是一批姓許的人,在崑崙山上定居下來。

  「那個人告訴我,他在崑崙山上遇到了六位儺祖,看起來不像好人,他又曾在廢墟中挖掘出許家坪的字樣。」

  元未央仰望山頂,露出憧憬之色,道:「告訴我此事的那人,在六千年前孤身來到崑崙。他在此地遭遇了天神的埋伏和追殺。他殺出重圍,來到山頂,黃帝飛昇處。」

  許應突然想起,那個太初世界建立武道彼岸的武道神人:「會是武道大帝嗎?」

  元未央道:「他在崑崙立足,渴望飛昇,試圖突破武道極限,打入虛空,在六大彼岸之外,再開一片極道淨土,稱作武道彼岸。」

  許應突然道:「這麼說來,他成功了?」

  元未央搖了搖頭:「未曾完全成功。」

  許應不解其意:「既然未曾成功,那麼你又是如何遇到他的?」

  元未央道:「我感應諸天萬界,於虛空中感應到一片彼岸,其中有道混成,充斥著昂揚鬥志,不可一世,浩瀚而深邃。我接觸到那處彼岸,便遭逢那位前輩的意志,與他建立感應。他說,他只有飛昇成仙,才能徹底開闢出彼岸。可惜,他渡劫失敗,無力繼續開闢彼岸。」

  許應嚇了一跳,失聲道:「渡劫失敗,還沒死?」

  元未央輕輕點頭,道:「他在武道彼岸渡劫,但還是失敗了,只是沒死。他是從黃帝飛昇地處打入虛空,嘗試開闢武道彼岸。我此來便是前往黃帝飛昇後留下的那座行宮,在那裡感應武道彼岸,為他指明回來的道路。」

  許應定了定神,這位武道大帝渡劫而不死,需要元未央接引才能回來,傷勢只怕極重。


  「一個硬抗天道追殺,對決六大儺祖的強者,哪怕硬撼天劫都可以不死的武道大帝。其人武力,應該可謂天下第一!」許應心神激盪。

  元未央向山頂走去,道:「前面便是黃帝飛昇之地,我來到此地,想起許家坪,就與驍伯向下挖去,果然尋到了那座門戶。」

  突然,山下陣陣喧嘩聲傳來,有人高聲道:「飛仙了!他們飛仙了!」

  許應仰頭望去,只見天空中垂下五十四道飛昇霞光,霞光的盡頭,仙界正自緩緩合攏,徐福等五十四人,已經消失在仙界中。

  元未央仰起頭,道:「這場飛昇有問題,我剛才便察覺到不對勁。阿應,你還記得咱們在驪山大墓嘗試的那次天人感應嗎?」

  許應心中微動:「你是說?」

  「氣息很像。」元未央道。

  正在丈量崑崙的祖龍在此時也停下腳步,仰頭上望,驚訝道:「這股氣息……」

  天空中仙界完全消失,五十四道飛昇霞光也變得動盪起來,突然,天空轟隆裂開,嗤啦一聲,伴隨著一座座崑崙神山的抖動,天穹撕裂開來,露出一道浮空的深淵,深邃無比!

  適才飛昇的那五十四尊仙人,靜謐的飄浮在深淵中。

  適才萬眾眼中所見的仙界,根本不存在,五十四尊仙人的後方,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填滿深淵的大眼。

  崑崙山上,剛才還在歡呼的人們呆住。

  只見六位儺祖那隻怪眼中飛來,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們向那五十四尊仙人走去,儺祖儺陽笑道:「這次上鉤的不少,都是大魚,採了他們身上的仙藥,咱們就可以飛昇了吧?」

  他們的聲音,清晰的從深淵之中傳來,響徹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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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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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2章 徐福復辟

  許應和元未央抬頭仰望,儺陽儺履等六位儺祖根本不知他們已經顯露在崑崙山的上空,也不知他們一舉一動,都可以被崑崙山上的人們看到。

  他們更不知道,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傳入崑崙山上的人們的耳中!

  他們的舉動,讓人茫然,駭然。

  那個黃衫少年的聲音傳來,語氣很是迷茫:「那五十四位仙人不是已經飛昇了嗎?他們為何停在半空?這道深淵是什麼?天上為何會有一道深淵?」

  「那隻大眼珠子是何物?」

  紫衣少女比他還要抓狂,大聲詢問,「為何深淵中有一隻大眼睛?」

  人們很是驚慌,有人大聲問道:「儺陽儺祖說的大魚,說的仙藥,是怎麼回事?誰是魚,誰是藥?」

  「阿巴阿巴!」蓬萊閣的林閣主面帶恐懼之色,大聲道。

  那隻遮天的大眼珠子前方,儺祖儺凡的聲音傳來:「當年我們得到那位的六秘洞天,始終難以移植成功,回到崑崙做儺祖也是不錯,三千年一次收割。四萬多年來,收割的仙藥也足夠我們飛昇了。」

  儺相冷笑道:「飛昇?怎麼飛昇?誰敢說自己現在的實力便超過他當年的實力?儺彭,你敢?還是儺抵你敢?」

  那幾位儺祖都不說話。

  突然,儺陽笑道:「四萬多年以來,我們收割了這麼多仙藥,就算比不上他當年,也相去不遠。尤其是當今時代,儺法大行其道,天底下到處都是修儺之人,這三千年的儺修,抵過去收割三五次!」

  儺彭聞言感慨道:「是啊。以前儺法還是小規模流傳,偷偷摸摸的傳出去,煉氣士傳給弟子,讓弟子修成儺仙,自己收割弟子,採弟子體內大藥延長壽命。三千年前大清洗過後,便儺法替代煉氣,到處都是儺修,規模便比以前大多了。」

  儺抵也不禁感慨,道:「他們有些種韭菜,有些釣魚,收割一撥又一撥儺仙,還有的會玩,成立門派收割,有的成立世家收割。短短幾百年,便可以積累海量的仙藥。」

  儺相走向斗笠男子,準備收割,道:「他們還大魚吃小魚,從六大彼岸採集的仙藥便會越來越集中,最終經過幾千年的相互吞噬,仙藥便會集中在最強大的釣魚客韭菜佬的身上。」

  儺履走向泥丸宮主人,笑道:「我們三千年一收割,每次只收割這些釣魚客韭菜佬,便可以積累海量的仙藥。再利用那人的洞天煉化,足以飛昇。」

  儺陽走向另一位古老的煉氣士,道:「來到崑崙的煉氣士和儺師,會把五十四位強者飛昇的事跡,傳遍諸天萬界,到那時諸天萬界人人都修煉儺法。三千年後,便會有意想不到的魚群,湧向崑崙,爭奪我們的仙丹。」

  儺凡走向方丈仙山,笑道:「收割諸天萬界,不消很久,最多一兩次,我們便可以超越那人當年,舉霞飛昇,成為真正的仙人!」

  儺履笑道:「他們被我們吃掉,還要稱我們儺祖哩!」

  下方,崑崙山上,一個個煉氣士一個個儺師儺仙目瞪口呆,像是被拎著脖子往上拔的鴨子,直著脖子,望向天空,臉上的表情各種各樣。

  有人陷入癲狂,有人難以置信,有人絕望。

  有人喃喃道:「騙人的吧?天上這一幕,是騙人的吧?」

  「一定是海市蜃樓!你們看,那些飛昇的前輩都不動彈一下!」

  還有人叫道:「是天魔!是天魔製造的幻象!道友們,還記得儺履儺祖曾說過,有天魔混入咱們之中嗎?崑崙被天魔入侵了,祂們在我們的眼前製造幻象,讓我們對修行之路產生懷疑!」

  立刻有人附和:「沒錯,一定是天魔!」

  「阿巴阿巴!」蓬萊閣的林閣主義憤填膺,叫嚷道。

  雁空城看向身邊的清霜祖師,不安道:「祖師,天上的那一幕,真是天魔製造的幻象嗎?」

  喬子仲還是死人臉,道:「再看看。」

  他頓了頓,補充道:「的確有天魔氣息,但不在崑崙山上,而在天上。」

  雁空城露出希冀之色,喃喃道:「這麼說來,天空中的確是天魔製造的幻象,旨在迷惑世人,亂我道心……」

  祖龍仰頭上望,收回目光,繼續丈量崑崙,低聲道:「徐福該動手了。」

  周天子仰望天空,道:「仙丹的丹方應該有問題,其他五十三位飛昇者服下仙丹,陷入昏迷。不過徐福見過丹方,他應該有所防備。他該動手了。」

  「徐福該動手了。」鳳瑤望著天空,輕聲道。

  許應和元未央也各自望向天空,天空中的這一幕令他們不禁想起當初他們在驪山大墓時,感應到的情形。

  當時也是這樣一隻眼睛,一具具仙人屍體飄浮在眼睛中。

  那些仙人屍體,是從前被六位儺祖享用過的強者,還是另有來歷?

  「徐福該動手了。」許應突然道。

  就在此時,仙山上的徐福突然出手。

  他沒有攻向儺祖儺凡,而是催動一門神通,浮現出一口青銅大鐘,鐘壁上是一顆顆青銅山峰般的鐘鈕,鐘鈕上烙印著各種瑰麗的道象!

  徐福伸手一拍,咣的一聲鐘響,哪怕是在天外,也清晰無比的傳入眾人耳中,振聾發聵!

  那隻巨眼被鐘聲震得眼淚橫流,突然眼睛閉合。

  儺凡驚聲道:「這人佯作昏迷!」

  那鐘聲過處,身處在崑崙山上的所有人也頓時有一種道音入耳,貫通精神,自己的魂魄、元神、金丹宛如被玉液瓊漿洗練一般,變得無比清明通透!

  儺凡立刻攻向徐福,其他五位儺祖也又驚又怒,同時攻來!

  徐福一邊伸手抵擋,一邊同時拍鐘。

  鐘聲再度響起。

  伴隨著鐘聲,閉合的巨眼飛速向後退去,只剩下深淵!

  然而儺凡的攻擊是何等強悍?一掌拍來,徐福硬接,便被震得口吐鮮血,身體啪的一聲撞在鐘上。

  儺祖儺陽攻至,徐福再接一掌,受創更重,卻還是又一次拍在鐘上!

  鐘聲再響,將那五十三位飛昇者從昏迷中震醒!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深淵也被鐘聲震得裂開,露出另一個世界,無數血肉附著在山巒上,扭曲爬行的世界!

  這個世界,彷彿天道世界的對立面,沒有任何人間美好,只剩下醜陋和兇惡。

  伴隨著第三聲鐘響,深淵中的無數生靈也被鐘聲驚醒,一個個攀附在深淵峭壁上的人們,紛紛發出淒厲的嘶吼,奮力向深淵外爬行。

  這時崑崙山上的人們才注意到,那深淵的兩側,竟有無數個下半身化作血肉攀附在峭壁上,蠕動爬行的人類!

  他們被困在深淵不知多久,正在努力向外攀爬!

  這慘象,宛如地獄,甚至比地獄還要淒慘!

  儺彭、儺抵、儺履、儺相四位儺祖的攻擊齊至,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六位儺祖圍攻一人?

  徐福遭到他們圍攻,抵擋兩下,便被打得口吐鮮血,栽倒下來,氣絕身亡!

  便是他身後的那口不可思議的青銅巨鐘,也隨之土崩瓦解,消失不見。

  六位儺祖剛剛打死徐福,回頭便見他們已經被五十三位飛昇者包圍。

  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徐福死了?」許應錯愕萬分,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徐福顯然與泥丸宮主人等韭菜佬釣魚客有過合作,甚至可能就是徐福尋到這些人,勸說他們釋放各自封印的天地,造成無妄山、九龍嶺、雲夢澤等地的重現。

  --九龍山李逍客,便是因徐福而重歸神州,返還九龍嶺。

  徐福密謀籌劃這麼久,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不過,六位儺祖圍攻,他因此而死也是理所當然,沒有可以值得懷疑之處。

  祖龍身軀大震,也是難以置信,仰起頭來,不解的望向天空,喃喃道:「不可能,這傢伙決不可能死亡!朕讓他帶著三千童男童女前往海外搜尋仙山,何等凶險,他都未死,更何況現在?」

  天空中,那隻巨眼前方,五十三位古老無比的存在終於對上六位儺祖。

  崑崙山上的人們頓時看到無比慘烈的一幕,這五十三位古老的存在同樣也強大無比,他們的實力冠絕天下,甚至比傳聞的仙人還要高深,他們的法力積累達到不可思議的境地!

  他們身後,有的浮現出六十三座洞天,有的卻只有六座、七座洞天,而有的人,背後的天空密密麻麻都是大大小小的洞天,多達萬座乃至十幾萬座!

  天空變得異常明亮,便如同被百萬太陽照亮!

  那是無數洞天光芒洞照,造成景象!

  五十三位絕世強者,對戰六大儺祖,下一刻便見一座座洞天四下飛舞,被六位儺祖紛紛斬落下來!

  六祖出手,如同切斷天地大道的慧劍,屈指一彈,便可將看似無敵的絕世強者洞天斬落,斷去對方滔天法力!

  無數洞天呼嘯旋轉,從那座深淵中飛出,砸在崑崙各處,更多的落入深淵中,照亮深淵。

  這一幕,嚇哭了不知多少儺師儺仙,以及那些修煉儺法的煉氣士!

  所謂儺法,所謂洞天,所謂儺仙正法,在六位儺祖面前統統不堪一擊,對方隨手一指,不管你有多少洞天,統統從體內剝離!

  但那五十三絕世高手的實力依舊強大的不可思議,他們收割眾生,體內積累了海量的六秘仙藥,漫長光陰,煉化這些仙藥為自身法力,壯大了神識、元氣、心力、體魄、魂魄和陰陽二氣!

  他們每一人,都相當於踏足六仙之域已久的仙人,圍攻六大儺祖,哪怕是儺祖,也連連受創!

  但儺祖非同小可,即便遭遇圍攻,也擁有無可匹敵的戰力!

  突然儺陽將一人劈開,手探入那位釣魚客的胸口,抽出他的肋骨,將其血肉剝出,塞入口中,冷笑道:「你們收割世人,我們收割你們,大魚吃小魚,這不正是天道?不正是天地法則?」

  嗤!

  一道劍光刺穿他的後心,後方群雄殺來,這些絕世強者殺紅了眼,斗笠男子厲聲道:「我們傳假儺法,千辛萬苦收割世人,為的是長生久視,為的是舉霞飛昇,才不是養肥你們這些老怪物!」

  一位強者怒聲道:「殺光六個老不死的,我們留在崑崙做儺祖!」

  鮮血,很快染紅深淵。

  有六位儺祖的鮮血,也有五十三位絕世強者的鮮血,還有那些攀附在深淵峭壁上的人們,被他們的神通餘波擊中,肉身破碎造成的鮮血!

  瓢潑血雨,從天而降,澆遍崑崙。

  血雨不僅是澆在崑崙上,同樣也澆在來到崑崙的人們的身上,澆在他們的心上,把他們的心澆得透心涼。

  儺法騙局,就這樣血淋漓的被剝開,呈現在他們的面前!

  所謂的前輩高人,所謂的儺法傳承,所謂的儺氣兼修,不過是收割世人的騙局,為的只是摘取仙藥。

  所謂儺祖,不過是收割釣魚客韭菜佬的騙子。

  沒有儺祖,沒有所謂的仙藥仙丹,也沒有飛昇!

  許應站在血雨之中,望向下方,山中來自各個門派的傳人,來自各大世家的儺仙儺師,見到這一幕,必然會對儺法喪失一切信心。

  「徐福,將儺法徹底毀了。」

  許應仰起頭,望向明亮的天空,無數洞天橫七豎八掛在崑崙的天幕上,血雨瀑布般傾瀉下來。

  這一刻,徐福對煉氣士的復辟,竟是如此成功。

  他已經可以想像出儺法傳承的命運,必然是被所有人唾棄,再無人修煉。

  「可是,儺法是好的,壞的只是人心。」他心中默默道。

  他仰頭望向天空中的深淵,一座仙山飄浮,徐福的屍體便躺在仙山上,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玉瓶。

  那具『屍體』悄悄把玉瓶放在嘴邊,正在飲用瓶中之物。

  許應瞇了瞇眼睛,瓶中的是瑤池仙水,可以治癒一切道傷,修補魂魄,洗滌元神,補上肉身和元神的缺憾。

  「徐福若是我,會怎麼做?」

  許應曾經不止一次詢問自己。現在他有了準確的答案。

  他將會把真相血淋漓的撕開,展現在世人面前,徹底毀掉儺法傳承!

  同時,他又會像一個拯救世人的大英雄,以煉氣士的身份,用純粹的煉氣法門,煉氣神通,擊敗六位儺祖,擊敗釣魚客韭菜佬!

  他要在這裡,告訴世人,煉氣才是無敵的修煉法門!

  這才是煉氣士的終極復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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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3章 斬儺祖,斷因果

  天空中,五十三位強者的洞天已經被完全斬去。這些洞天是他們剝皮儺仙,從儺仙身上切下,移植到自己身上。

  現在面對六位儺祖,這些洞天終歸是無根浮萍,六位儺祖輕輕一斬,便將這些洞天斬落下來。

  但除去洞天,這五十三人依舊是最出色的煉氣士,圍攻六位儺祖,饒是六位儺祖修為雄渾,又可以剝離他們的洞天,也被打得一個個喋血不止!

  深淵前,血肉橫飛,慘烈無比。

  六祖自身修煉的道象,被這些煉氣士磨滅,他們雖然掌握無量仙藥,能治療肉身元神損傷,不死不滅。

  但道象並不能被治癒。

  道象需要不斷存想磨礪,才能生成,久而久之才能壯大,道象被磨滅,煉回來就需要時間。

  突然,儺陽腦袋險些被人打穿,仙氣所化的青色大蛇也變得黯淡,叫道:「這些小輩,無法無天了!祭洞天!」

  「轟隆!」

  他身後傳來無比恐怖的波動,一座黃庭洞天浮現,黃庭府出現在洞天的盡頭!

  儺陽法力暴漲,肉身迎上泥丸宮主人的神通,竟然毫髮無損!

  他揮手虛虛斬落,便見天空裂開,泥丸宮主人連忙抵擋,卻大口吐血,翻身而退,不得不避其鋒芒。

  「祭洞天!」

  儺履面目猙獰,從前道骨仙風的老神仙形象渾然不見,叫道:「殺光他們,再整天地!」

  他祭起一座洞天,洞天的盡頭正是連接著玉池彼岸,正對著玉虛宮。

  儺彭也冷笑道:「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洞天,也好讓他們死而無憾!」

  她祭起一座洞天,連接混沌海泥丸宮。

  儺相也自祭起一座洞天,連接冥海,叫道:「就算暴露也不怕,大不了再大清洗一次!」

  儺抵也祭起一座洞天,連接玉京。

  儺凡祭起絳宮洞天,連接絳宮。

  這六位儺祖與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希望六秘全開,秘藏開得越多越好,而他們卻每個人一個秘藏,秘藏的種類也各不相同。

  許應望見這一幕,心道:「其他人,哪怕是釣魚客韭菜佬,都希望秘藏越多越好,大不了整合秘藏。六祖的秘藏,卻各自只有一個。只是這一個秘藏,帶來的法力提升未免太恐怖了!難道他們真是開闢六秘的儺師始祖?」

  倘若始祖開創儺法修真的目的,就是為了割天下人的韭菜,那麼儺法就是邪惡的。

  六位儺祖各自催動洞天,各自實力暴漲,那些煉氣士被他們連殺數人。一時間其他煉氣士心思浮動,便有了逃離的打算。

  儺祖儺陽將斗笠男子重創,正要將他格殺,一座方丈大小的仙山突如其來,狠狠撞在他的身上。

  儺陽被撞飛出去,又驚又怒,仰頭看去,只見那座不大的仙山上屹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他的上方,目光睥睨向下看來!

  那身影的背後,是一株籠罩日月的七彩神樹,散發條條瑞氣,根鬚和枝條緩緩舞動。

  儺陽看到樹下的身影,竟然讓他一陣恍惚,失聲道:「是你!你回來了!不可能,你明明……」

  他神情恍惚的一瞬間,巨樹散發七彩神光向下唰來,儺陽催動青色仙蛇,拚命抵擋,但一根根枝條根鬚突破他的招法防禦,逕自抽在他的身上!

  每一鞭都痛徹心扉!

  頃刻間,儺陽遍體鱗傷,被那株巨樹神通碾壓,大口吐血,倒飛而去,心中一片慌亂!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回來!」

  這時,他才看到方丈仙山的身影,並非他想像的那個人,而是氣度氣質與那個人有些相似,又施展相同神通,而且是居高臨下,以至於他恍惚之下誤以為是那人捲土重來,嚇得失了先機。

  然而決戰之時先機已失,便意味著挨打。

  徐福懷中虛虛一抱,便見一座承載著一顆顆太陽的洪爐飛出,將尚未站穩的儺陽收入洪爐之中!

  「嘭!」

  洪爐炸開,儺陽渾身燃起熊熊大火,從深淵墜落,向崑崙中墜去。

  徐福身形閃動,下一刻儺彭遭殃,心神為徐福的神通所奪,待反應過來時,徐福的神通已經落在她的身上。

  那是一座青銅山峰,在擊中儺彭之時,巨大的力量貫穿她的身體,封印鎮壓她的修為法力。

  儺彭正自對抗,突然青銅山峰分裂,化作無數口青銅劍氣,嗤嗤嗤將她身軀洞穿!

  儺彭調動調動混沌海泥丸宮洞天,治療傷勢,一片亂星海將她淹沒,無數星辰嘭嘭嘭撞擊在她的身上。

  「是他的神通!」

  儺彭膽寒,再無戰意,落荒而逃。

  徐福殺向儺相,幾招過後,儺相喋血,旋即重創儺履,三招斷儺抵之首,兩招擊敗儺凡,斬斷他的四肢。

  六大儺祖,竟不能擋!

  在短短幾個照面,六大儺祖便傷的傷逃的逃。

  被他擊傷的儺祖,傷勢根本無法痊癒,傷口中暗藏他的神通道象,阻止傷口癒合。哪怕是六大儺祖,也不能破解他的神通!

  儺抵一手提著自己的腦袋,奮力廝殺,試圖逃出生天,下一刻腦袋便徐福一拳打碎。

  儺抵無法長出腦袋,抬手撕爛衣裳,胸脯化作眼睛,肚皮長出嘴巴,雙手掌心各長出一隻眼,與他拚命!

  儺祖儺凡四肢被斬,也無法長出,變成無手無腳只剩下一個腦袋的怪人,但他也強大無比,立刻身形一翻,肚皮朝天,背上生出腿腳,前胸生出手臂,與儺抵圍攻徐福。

  至於儺履儺相,已經逃走,只剩下這兩位儺祖。

  泥丸宮主人殺來,斬向儺凡身後的絳宮洞天,一擊得手,難掩心中狂喜,突然,他後心中了一掌,口中吐血,急忙向前飛掠而去,回首看去,正是徐福出手將他重創。

  「徐道友,我以為我們聯手,應當同仇敵愾!」泥丸宮主人警惕道。

  徐福衣袖拂動,一口青銅大鐘罩落,將儺凡扣在鐘下,淡淡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彼時,你們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我與你們合作,現在你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鐘聲震盪,將儺凡煉得肉身不斷破碎,慘叫聲從鐘下傳來,血漿瀑布般落下。

  泥丸宮主人心中凜然,道:「我們人多。」

  徐福掃了這些圍上來的上古遠古煉氣士一眼,不以為意,道:「烏合之眾,殺光便是。」

  泥丸宮主人咬牙,看向飄浮在徐福身邊的儺祖洞天,突然轉身便走。

  他身形鬼魅般晃動,從深淵中取下六座洞天,遁入崑崙。

  其他上古遠古煉氣士見狀,紛紛追向其他洞天,遠遠遁走。

  至於另一位儺祖儺抵,已經趁著徐福對付泥丸宮主人的時機,偷偷溜走。

  「儺凡,你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麼嗎?」

  徐福站在方丈仙山上,嘴角突然溢血,勉強壓制住傷勢,向青銅鐘下的儺法儺祖道:「他們是去追殺其他五位儺祖,企圖奪取你們身上的儺祖洞天。他們準備移植你們的儺祖洞天。」


  他盤膝坐下,靜靜的坐在青銅大鐘前,調動自身法力,準備將這位儺祖生生煉化!

  擊敗六位儺祖,已經威震天下,將儺法的真相血淋漓的揭露出來,也達成了他煉氣士復辟的目的。

  「但是僅僅這樣做,不是那個與我一起渡海的許應的作為。那個許應除惡務盡,一定會斬殺儺祖。」

  儺凡身為儺祖,積累了太多太多的仙藥,想煉死這樣一個存在,並非易事。但徐福就是要試一試,將儺凡煉成飛灰!

  三日後,突然一聲鐘響,鐘下的儺凡化作一縷飛灰,形神俱滅!

  徐福起身,望向四周,只見四周早已無人,天空的裂痕消失,深淵不見蹤影,只剩下殘肢斷臂飄浮在天空中。

  那些被斬落的洞天,除了那些落入深淵中的洞天,其他洞天大多被人收去。

  還有一些散落在崑崙的群山之中,無人收取,漸漸變得黯淡。

  空中,唯有儺祖儺凡的那座絳宮洞天,依舊熠熠生輝,比太陽還要明亮。

  這三日來,那些釣魚客韭菜佬前去追殺其他五位儺祖,無人敢回頭打這座絳宮洞天的主意。

  徐福將這座絳宮洞天收起,低聲道:「許君,你是否知道,當年我見到你的神通,驚為天人?今日,我用你的神通,也做到了這一步!嘿嘿,儺法……」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隻身站在方丈仙山上,向下方的崑崙飛去,黑色的衣袍帶著乾枯的血,向後飄揚。

  「我曾見過天人,豈容儺法污染天人?許君,今日我為煉氣正名,從今日起,世間再無儺法!」

  他心神舒暢,低聲道:「今後,再無人能用儺法收割他人!許君,我要做的前兩件事,做完了,而我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成為天人。從今往後,無論你的成就再大,都將在我徐福的陰影之下。我要成為你無法攀越的崑崙山!」

  玉虛峰變得安靜了許多,大部分煉氣士儺師儺仙都離開這座山峰,有的意志消沉,返回各自家鄉,有的去崑崙的其他神山,尋找各自的仙緣。

  六位儺祖以及那一個個收割韭菜釣魚的古老強者,著實將這些年輕人打擊得夠嗆,儺法,應該是沒有會修煉了。

  徐福神識掃去,過了片刻,尋到了鳳瑤和青鸞,小鳳仙也在。

  「鳳瑤姑娘,徐某幸不辱命,還給你一個沒有六祖的崑崙山。算是言而有信吧?」徐福笑道。

  鳳瑤已經治好傷勢,向他躬身誠謝,道:「徐道友是打算移植六祖的洞天嗎?」

  徐福搖頭:「我收下儺凡的洞天,只不過是讓那位故人警醒,切莫走上邪路。我並不會移植。」

  鳳瑤沉默片刻,道:「我是崑崙的不死民,徐道友對不死民有大恩,因此有件事我當告訴徐道友。我崑崙不死民之所以成為不死民,就是因為我們修煉儺法。不死民修煉的儺法,絕非六位儺祖所傳,而是更為古老。」

  徐福冷笑道:「莫非鳳瑤姑娘想說,儺法並非陷阱?若非陷阱,你又為何能被儺履斬落玉池洞天?」

  鳳瑤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徐福拂袖,轉身離去,道:「鳳仙兒,跟上來,我帶你去見故人。」

  小鳳仙連忙向青鸞揮手,快步跟上他。

  青鸞目送他們遠去,有些憤憤道:「小姐,你好心勸他,他卻剛愎自用,根本不領情。」

  鳳瑤道:「我的玉池洞天的確被儺履輕易斬落,他有所懷疑也怪不得他。只可惜我不死民的歷史遺失,不知道不死民的源頭是什麼。否則就可以弄明白儺祖為何可以斬落他人的洞天,打消他的懷疑。」

  青鸞興奮道:「小姐,崑崙中說不定會有這樣的歷史,咱們去搜尋一下!」

  鳳瑤搖頭道:「崑崙的文明被摧毀得一乾二淨,敵人必然不會留下任何文字記載。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西王母復甦。」

  她遙望玉珠峰,那裡雷電交加,劍光縱橫,西王母依舊難以恢復神識。

  「只有西王母復甦,我們才能知道,過去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的敵人是誰?還有我們的歷史……」她心中默默道。

  徐福帶著小鳳仙飛上玉虛峰的峰頂,經過一片廢墟,停了下來,只見廢墟上有人挖出了掩埋在地下的門戶,上面有許家坪的字樣。

  徐福看了片刻,繼續前行,過了片刻,他來到一位正在丈量玉虛峰的青年強者身後。

  徐福從方丈仙山上跳下,躬身下拜,道:「臣徐福奉命渡海,搜尋仙山,幸不辱命,尋得方丈仙山,獻於陛下。」

  祖龍趙政停步,沒有轉身,幽幽道:「四千年過去了。徐愛卿終於帶著仙山回來了。起來吧。」

  徐福站起身,道:「陛下,臣告退。」

  祖龍抬手,徐福退去,折向前往玉虛峰頂,那裡有黃帝飛昇前的行宮。

  「徐愛卿,你歸還仙山,是了斷因果嗎?」

  他的身後傳來祖龍的詢問,「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實力,可以飛昇?」

  徐福微微欠身,沒有作答,逕自走向黃帝行宮。

  他要去了斷最後一場因果,方可全心全意渡劫飛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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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4章 敬若神明

  玉虛峰頂,黃帝行宮已經完全毀去,只剩下殘垣斷壁,述說著不為人知的歷史。

  神州歷代大帝登臨帝位後,會在天下太平時來到這裡祭祖。留守此地的人負責接待歷任大帝,主持封禪大典。

  歷代帝皇,在這裡留下了古老的傳說,然而此時,卻只剩下廢墟,甚至連先民們的傳說也失傳了。

  天空劇烈動盪,有不可磨滅的靈光跨過虛空而來,距離行宮遺址只有百丈遠近。

  那不滅的靈光遠望如同一座橋樑,貫穿虛空,聯繫兩界。

  它是道所化,蘊藏古往今來顛撲不破的妙理。

  它便是崑崙山上的神橋,一個傳奇之地。

  順著橋樑向著盡頭望去,便可望見神橋的盡頭便是一片金碧輝煌的天宮,像是虛幻,又彷彿真實。

  那裡叫做玉京。

  傳聞黃帝便是在玉京飛昇,歷代帝皇崑崙封禪祭天,也是在那裡進行,需要留守此地的後裔接引,方能來到那裡。

  「我九華宗在仙界的祖師說,此地有仙緣。既然仙緣不是六位儺祖,那麼一定是其他什麼東西!」

  諸多年輕強者站在廢墟前,望向百丈外的神橋,其中一位女子道:「仙緣,可能就在玉京中!」

  她身旁的少年是長留島的島主,道:「我長留島祖師也傳下金篆仙菉,記載了崑崙中有飛仙的機緣。」

  其他年輕人也紛紛點頭,他們是各宗各派選拔的弟子,擔負中興的重任,甚至是遠在仙界的祖師親自出手,將他們封印三千年,留存到現在。

  此次崑崙重開,這些仙界祖師傳下的諭旨中,便有崑崙仙緣的說法。他們讓當世的宗派領袖前往崑崙尋找仙緣,那麼仙緣便絕非戲言!

  仙緣,更不可能是六位儺祖所謂的飛昇仙丹!

  真正的仙緣,應該還未降世。

  眾人遠望神橋,只見天空裂開,隱約浮現出另一個世界,應該便是仙界,那裡傳來深重道威,一面印有奇異文字的大印遮住半個天空,亙古不動的懸在那裡,帶給人無以倫比的壓迫感。

  大印的底部,平鋪於天,僅僅看到大印,便難以喘息!

  這座仙家的大印,似在鎮壓神橋!

  此次來到崑崙尋寶的人數多達數萬人,但因為各種變故,死的死,走的走。還有人因為儺法的真相被揭破而意興闌珊,鬥志全無,索性便離開了崑崙。如今聚集在神橋前的,便只剩下不到百人。

  他們打算登橋,卻被阻攔在這裡。

  「阿巴阿巴?」蓬萊閣林閣主腦後紫草晃動,抬手指向神橋疑惑道。

  「林閣主想說什麼,不妨明言!」

  紫衣少女忍不住道:「你們蓬萊閣雖然名頭很響,傳說擁有蓬萊仙山,但總是裝聾作啞,未免小看天下英雄。你一路上阿巴阿巴叫喚不停,莫非小覷天下英雄?我日月神宗未必不如你蓬萊閣!」

  林閣主身邊的黑白二角的大蛇細聲細氣的解釋道:「神宗小姐姐,林閣主的意思是說,我們體內也有神橋,與這座神橋是否有關聯?」

  紫衣少女見這條大蛇知書達理,不像林閣主那般放浪形骸,面色不禁緩和下來,道:「傳聞崑崙有瑤池、神橋和玉京,此三物混天而成,蘊藏無盡道妙,對應人體的瑤池、神橋和飛昇三個境界。」

  林閣主面色疑惑:「阿巴阿巴?」

  大蛇連忙解釋道:「林閣主說,崑崙的神橋瑤池和玉京是混然天成,為何人體中會有三個境界與之對應?」

  紫衣少女也是被難住,道:「我也不知。」

  這時,黃衣少年的聲音傳來,道:「我上清宮的古籍中有說過此事,說人也是混然天成,對應天地間的大道之象,因此崑崙有瑤池、神橋和玉京,人體內也有瑤池神橋和玉京。」

  林閣主笑道:「阿巴阿巴。」

  大蛇翻譯道:「林閣主說,牽強附會,一派胡言。」

  黃衣少年面色微沉,淡淡道:「蓬萊閣的歷史悠久,傳聞是仙界的仙山墜入凡間,但論底蘊,我上清宮也並不遜色。林閣主嘲諷我上清宮的祖輩記載是牽強附會,在下張富貴,忝為上清宮主,倒想領教蓬萊閣的絕學。」

  大蛇面露難色,抬頭望向林閣主頭頂的大鐘。

  那口大鐘發出人聲,道:「好言難勸求死的鬼。張宮主自尋死路,咱們也沒奈何。唸經送他一程吧。」

  大蛇稱是,誦念道:「宮主早日往生極樂。」

  黃衣少年動怒,他是上清宮精挑細選的天才,對上清宮的各種道法神通運用自如,竟然被一口鐘和一條蛇輕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正要動手,卻見已經有人開始飛渡,準備落在那道神橋上。

  神橋已斷,距離他們只有百丈,百丈距離對於他們這些煉氣士來說輕輕一縱也就過去了,但飛渡的那位年輕強者卻十分謹慎,步履踏在天空中,腳下雲霧湧動,緩緩托著他前行。

  突然雲霧動盪,那位年輕強者的神通破碎。

  眾人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突然那年輕強者眉心,金篆仙菉符文飛出,仙威動盪,自仙菉中爆發!

  浩蕩仙威,如真仙降臨,蕩平一切阻礙!

  那年輕人與神橋之間,頓時浮現出無數仙家道文,一個個文字從虛空中浮現,遍佈殺機!

  這裡赫然有仙家的封禁,鎖住虛空,讓任何人都無法接近這座神橋!

  那年輕人當機立斷,趁著金篆仙菉符文的威力爆發,埋頭向神橋衝去!

  金篆仙菉的威力與仙家道文碰撞,逐漸被磨滅,待到那年輕人衝至神橋前,只有一步之遙便可以踏足橋上,突然金篆仙菉威力耗盡,化作一團灰燼。

  那年輕人邁步,衝上神橋,驚魂甫定,回頭道:「只要有仙菉,便可以過來!沒有仙菉護體,便不要自尋死路了!」

  他剛說完這話,突然身軀僵住,整個人四分五裂,化作一堆肉塊嘩啦倒塌!

  對岸,眾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驚疑不定。

  「真仙觀,滅門了。」有人嘆了口氣。

  眾人心中凜然,那年輕人是當代的真仙觀主,天地解封,真仙觀除了他之外最多只有幾個新收的弟子,他是唯一頂樑柱,此刻死在這裡,剩下的弟子根本不堪大用。

  真仙觀滅門,是必然的事情。

  紫衣少女道:「他的金篆仙菉曾經用過一次,仙菉的威力耗損,導致無法護送他踏上神橋。只有沒有動用過的仙菉,才能落在神橋上。」

  她目光掃視一週,笑道:「看來祖師賜給我們的金篆仙菉,是為了應對目前的情況。不過很多道友像是已經用過仙菉了呢!」

  她飛身而起,衝向神橋,果然只見一面金篆仙菉從她希夷之域中飛出,仙威將她團團護住。

  紫衣少女衝至神橋,仙菉也恰恰威力耗盡,化作一團飛灰飄去。

  其他人也紛紛渡橋,不過大部分人都留在對岸,無可奈何。

  他們身上雖然也有金篆仙菉,但在先前的搏殺和奪寶中,已經動用過一次,有的還用了不止一次。用殘缺的仙菉飛渡,就是自尋死路。

  讓人驚訝的是,蓬萊閣的林閣主與那條大蛇和大鐘,居然也平安渡過,落在神橋上。

  上清宮主張富貴心中凜然:「顯然這條大蛇和那口鐘的本事了得,幫他渡過了許多危險。他沒有用過仙菉,此人不弱於我!但折辱上清宮之仇,不得不報!」

  「林閣主留步!」他突然出聲。

  林天華停下,撓了撓腦袋上的操,疑惑的望著他:「阿巴?」

  「羞辱我上清宮,還想走?」黃衣少年張富貴道:「今日我與閣下,一決勝負!」

  林天華抬手,又撓了撓腦袋上的操,看了看大蛇和大鐘。大蛇和大鐘各自後退,表示並不插手。

  張富貴道:「怎麼?膽怯了?那就對我上清宮道、道、道……」

  他『歉』字還未說出口,便眼珠子險些瞪了出來,只見那位林閣主腦後的紫草突然從其眼耳口鼻中拔出無數根鬚,枝葉根鬚飛舞,悍然向他撲來!

  神橋的對岸,未能渡橋的人們駭然的看到,那紫草根鬚提起,狠狠撞在上清宮張宮主的襠下,張宮主面孔扭曲,還待掙扎,下一刻便被那紫草寄生,扎根在張宮主的希夷之域中。

  眾人毛骨悚然:「看來,渡橋也並非喜事,橋的另一端更危險……」

  上清宮張宮主神態木然,口中傳出阿巴阿巴的怪聲,向前走去。大蛇與大鐘敬若神明,亦步亦趨的跟在張宮主身後。

  蓬萊閣的林閣主卻清醒過來,撓了撓頭,疑惑的打量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剛剛上山嗎?」

  他努力回憶,自己像是發現了一株仙藥,正要採藥,便突然無數根鬚鑽入自己的眼耳口鼻中,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我為何會在這裡?」他一片茫然。

  來到神橋上的,只有二十餘人,都是各派之中頂尖存在,天之驕子人中龍鳳,一路上遇到任何危險,也是憑自己的修為實力解決,未曾動用仙菉。

  他們充滿自信,沿著神橋上前,心境激動莫名。

  真正的仙緣,就在前方!

  這時,他們看到神橋的盡頭,宏大的玉京城如虛幻不真實的道象,沐浴在仙光仙氣之中,橋頭一個少年屹立,面朝玉京,白衣飄蕩。

  少年腳邊,一個長髮及腰的少女端坐,強大的神識貫穿層層虛空,與未知的時空建立感應。

  少年應該是在為她護法。

  「用儺法打遍神都的未央公子,是個女的!」紫衣少女驚聲道。

  眾人嘩然,當初天地解封,各派湧現,徐福要確立煉氣正統,因此蠱惑各派年輕的掌教前往神都,打壓儺法,打壓儺氣兼修。

  那時儺法被打壓得一無是處,元未央歸來,技驚天下,以純粹儺法擊敗各派掌教,奠定不世威名。

  那一戰後,元未央又以精純的煉氣法門,大敗神都各大儺法世家,驚艷世人,被尊為未央公子。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未央公子竟是個女子!

  「未央公子旁邊的黑臉少年,是哪個?」

  「不認識,沒見過。未央公子新收的扈從吧?」

  「大抵是無名之輩。」

  上清宮張宮主興奮道:「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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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2:14:18 |只看該作者
第0255章 武道大帝

  許應將眾人的話聽在耳中,心中有些懊惱:「我不應該穿白色衣裳,太顯黑了。可惜李逍客死的早,他的衣裳我穿正合適,早知便向他多討幾套備著。」

  紫衣少女認得許應,心中一驚:「打死無極宗主的那個人!」

  許應擊敗顧飛魚,顧飛魚的金篆仙菉威力爆發,還是被許應擊穿,將顧飛魚斬殺。這一幕,早已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

  最讓她恐懼的不是擊穿金篆仙菉,而是許應連無極宗的仙人,無極仙翁的仙菉化身也給殺了!

  確切的說,許應把無極仙翁的仙菉化身封印,然後餵蟲!

  擊穿仙人的金篆仙菉,格殺仙人的傳人,再把仙人化身封印餵蟲,這個看起來臉有點黑的少年,絕對是個狠角色!

  「他們是怎麼過來的?難道未央公子背後,也有一位仙人?」

  眾人心中納悶,沒有金篆仙菉,元未央和這個黑臉少年如何渡過仙印的封印?

  他們卻不知道,許應和元未央之所以能踏上神橋,也是大費周章,兩人一次又一次的觸動仙印鎮壓,讓通往神橋的道路上的仙道符文浮現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破解破譯,這才成功來到橋上。

  他們也因此耽誤了兩天時間。

  眾人向前走去,經過許應與元未央身邊,許應面帶和善笑容,警惕的看著他們,身後一枚枚皓月珠浮動。

  他雖然笑得和善,只要這些人有所異動,便會立刻遭到他的打擊!

  他越是和善,紫衣少女便越驚懼,默默向後退去,心道:「我日月神宗的第一宗旨,保命要緊,其他的都好說。」

  她讓眾人湧到自己前方,心道:「此人手段狠辣,搶奪仙緣不必急於一時等等再說。」

  她一路退到最後,卻見上清宮張宮主神態木然,也退到最後,他頭頂還有一口大鐘,一條大蛇。

  紫衣少女眨眨眼睛,先前這蛇妖和大鐘明明是追隨蓬萊閣林閣主的,眾人也以為他們是蓬萊閣的法寶,沒想到他們這麼快改弦易張。

  張富貴宮主的身後,還有其他人。

  紫衣少女定睛看去,躲在遠遠的姑娘是劍門的時門主時雨晴,另一人則是峨眉雁掌教雁空城,以及一個死人臉中年男子。

  「他們也有與我日月神宗一樣的宗旨?倒要向他們請教請教。」紫衣少女心道。

  眾人來到橋頭,向玉京遙遙望去,各自皺眉。神橋不知為何在這裡斷去,無法前往玉京,玉京城中即便有仙緣,去不了自然也無法得到。

  突然,神橋盡頭的虛空微微動盪,一縷仙光不知從何處而來,向這邊照去,與神橋相連!

  神橋的盡頭斷去,並未連接仙光中的玉京城,而此時那縷仙光居然與神橋相連,讓神橋得以延伸。

  不過,這道延伸的仙光橋樑並非通往玉京,而是通往另一個渺渺茫茫不可知之地!

  許應心神激盪:「未央聯絡上武道大帝了,真不容易。」

  這位出身自太初世界的武道傳奇,即將從武道彼岸歸來,讓他期待萬分。

  蓬萊閣的林閣主又驚又喜,衝上前去,縱身落到那道仙光橋樑上,笑道:「仙緣在此!」

  其他人也紛紛縱身而起,各自落在仙光橋樑上,向這座橋樑的盡頭奔去。

  許應皺眉,立刻身形竄出,身如虹光一道,幾個起落便超越眾人,落在林閣主的前方,沉聲道:「諸位請回!這不是神橋,而是未央與彼岸建立的感應。我們只是在感應另一個時空。有位前輩在那裡開闢第七座彼岸,他因為渡劫失敗,被困在那座彼岸之中。」

  「第七彼岸?」

  橋上眾人聞言,有的冷笑,有的勃然大怒。

  一個年輕人悲憤莫名,道:「開闢第七彼岸?你好生大膽!六位儺祖的狗皮膏藥都被揭穿了,你居然還有臉打算再造一位儺祖!你莫非想與那六個老狗一樣,要收割世人?」

  蓬萊閣林閣主斷然道:「沒錯!你小小年紀,便包藏禍心,天下容不得你!」

  「我們回去之後,便要廢盡天下儺法,宣揚煉氣正道!似爾等邪魔外道,統統斬殺,一個不留,免得貽害後人!」

  許應皺眉,正要說話,突然這道神橋盡頭,一個高大的身影向這邊走來,讓他們腳下的這道神橋微微晃動。

  元未央的聲音傳來:「阿應,橋上人太多,我堅持不了多久。」

  許應長長吸了口氣,猛然道:「諸位,得罪了!」

  他身形移動,來到蓬萊閣林閣主面前,林閣主長嘯一聲,喝道:「來得好!先拿下黑臉小廝,再奪仙緣!」

  他雙手環抱,便見一座蓬萊仙山從天而降,仙氣縹緲,正是他參悟的蓬萊道象!

  許應面色微沉,心中動怒:「我只是穿錯衣裳而已,便被人污蔑臉黑!」

  他原本打算只是給這些人一個教訓,此刻心頭動怒,出手便更重,一出手便動用戰神八法的道錘印法!

  拳如道錘,拳頭打穿蓬萊仙山,嘭的一聲,將林閣主的金丹和魂魄,一拳轟出。

  林閣主驚駭欲絕,以為自己即將喪命,忽然許應衣袖拂動,林閣主魂魄動搖,被他揮袖一拂,便又回到肉身之中。

  他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的身後,突然無比恐怖的氣息翻騰,宛如蒼天崩塌,他能感應到激盪的天地元氣瘋狂湧動,形成一面可以打破蒼天的仙印!

  這仙印,與天空中的那面鎮壓神橋的仙印,相互交鳴,有借力仙印的架勢!

  林閣主只覺自己被仙印鎖定,愈發不敢動彈。

  但許應這一印並非針對他。

  許應手起印落,天師道的道主天師安四清剛剛祭起三清化身,下一刻三清化身在印法下破滅。

  安四清口中吐血,被這一印釘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許應的手掌化作破天掌印從天而降,要將自己天靈蓋打碎!

  然而這一印卻沒有落在他的腦門上,而是在腦門前頓住。

  那毀天滅地的武道衝擊撼動他的心靈,將他魂魄衝出體外。

  許應移步從他身遭衝過,一拳轟出,迎上天道教的韓教主。

  韓教主叱吒一聲,催動天道神功,祭起一件件天道法器,形成天道道場,下一刻,道場被一拳轟破!

  許應衝入天道道場,與韓教主近身肉搏,下一瞬間韓教主腦袋被擰了兩圈半,心中一片冰涼:「我要死了!」

  他眼看要死,卻見許應又把他的腦袋擰回來,順手為他治療傷勢。

  許應從破裂的天道道場中衝出,五衍宗的蕭宗主迎面而來,兩人交錯的一瞬間,蕭宗主被一拳打得魂魄出竅,肉身跪在原地。

  兩儀門的趙門主已經做好準備,祭起鎮天尺,但下一刻二十四輪明月升騰而起,一起壓下,將鎮天尺鎮壓!

  許應與他錯身而過,趙門主雙腿啪啪折斷,正要提起雙臂攻擊,突然雙臂骨骼從第一根指節到肩胛骨,統統斷開,赫然是被許應逐一敲斷!

  太陰教的洛教主催動玄武太陰神功,身後浮現出玄武踏天河的異象,遭遇衝來的許應,兩招破功。

  天河斷,玄武分,洛教主口噴鮮血,倒飛而去,落在元未央身後的神橋上。

  紫衣少女看得目眩神搖,驚駭莫名,許應展現出的戰力,比她預想得還要恐怖!

  這時,峨眉雁掌教身邊,那個死人臉的中年男子悄聲道:「可用仙陣破他。他雖然懂得祭煉皓月珠,但仙陣運轉始終沒有學會,術數太差。用仙陣欺他,可破皓月山河珠。」

  紫衣少女連忙湊到跟前,詢問道:「我日月神宗有日月五行大陣,是仙家陣法,運轉如意,是否可破皓月山河珠?」

  她目光閃動,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倒可以試一試,擊敗許應,搶奪仙緣。

  喬子仲面無表情,道:「可破。」

  紫衣少女正要一試,雁空城連忙道:「蘇宗主,不要過去。你破了二十四諸天仙陣後,就會被他打死。他運轉最如意的不是我峨眉的二十四諸天仙陣,而是天道道場。他的天道化身,可以與飛昇期的釣魚客一爭高下。」

  紫衣少女嚇了一跳,打消了這個念頭。

  喬子仲悄聲道:「掌教,讓她送死,便可少一個對手,滅一個大派。」

  雁空城道:「勸她住手,可多一個朋友。」

  喬子仲便沒有再說什麼。

  時雨晴笑道:「雁掌教似乎對我劍門的太上長老很熟悉呢。」

  雁空城驚訝道:「許兄還是你們劍門的太上長老,難怪劍法了得!」

  喬子仲心頭一跳,仔細打量時雨晴,心道:「蜀山劍門收許應入門,安排上太上長老的職位,沒有通知劍門的劍仙嗎?」

  他旋即想道:「蜀山劍仙,想來已經連夜跑路,誓與劍門不共戴天了。可憐這傻丫頭,還迷迷瞪瞪。嘿,又少了一個門派。」

  他們說話之間,一眾年輕掌教、門主、宗主紛紛敗北。

  許應面慈心善,只是將他們打個半死,並未打死,轉身拱手道:「今日我與諸君較量,不相上下,便算是平手如何?諸君,還請回到橋上。」

  林閣主等人陰沉著臉,紛紛返回神橋。

  蚖七暗暗向許應翹起尾巴,心道:「阿應越來越有文人氣息了。他這麼說,這些掌教、門主、宗主的,便不會生氣,心裡也會很快活。」

  許應望向林閣主等人,心中感慨萬千:「還是七爺教得好,我把他們打成重傷,又說話得體,他們便不會搗亂了。否則,我就只有打死他們這一條路可走了。」

  元未央沒有了這些人的干擾,得以全力以赴,穩固這道連接武道彼岸的橋樑。

  只見橋樑的另一端,虛空中那道遍體仙光的身影,正自艱難的走來。

  那人身軀高大,每走一步都彷彿伴隨著無比沉重的重壓,周身雷霆陣陣,不斷有天雷劈落,斬在那人身上,讓他血肉斑駁,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武道大帝,還在劫數之中!」

  許應見狀,心頭大震,頓知武道大帝沒有完全渡劫,導致他從彼岸走出的那一刻被天劫感應到,便繼續劫運,雷霆劈來!

  這裡靠近仙界,天道劫運的威力更強,元未央也難以堅持,這道連接武道彼岸的橋樑動盪不休,隨時可能破滅!

  許應當機立斷,屈指連彈,將一枚枚皓月珠彈出,二十四輪明月呼嘯,貼著橋樑飛行,待來到那人身前,猛然浮空躍起。

  二十四輪明月結成天道道場,將那個高大身影扣在道場之中,屏蔽他與外界天道的感應!

  虛空中一道劈落的天雷突然一頓,從天道道場旁邊擦過,劈在虛空中。

  接著,虛空中的雷雲失去了目標,緩緩消散。

  此時,周天子正自破解仙印的封印,登上神橋,遠遠望見這一幕,心頭一跳:「他倘若能完全掌握天道符文,那麼替天行道,讓我們無須渡劫便可飛昇!不老神仙有這種能力!」

  他目光熱切。

  許應控制二十四輪皓月珠,將那人托起,緩緩飛到神橋上。

  元未央見狀,散去諸天感應,累得有些虛脫,搖搖晃晃起身,望向天道道場。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布衣男子盤膝坐在空中,身遭強大的精神透射在天道道場的壁壘上,浮現出各種複雜的武道絕學,宛如萬千個身影在揣摩修煉武道!

  「他險些被天劫劈死,還能這麼強?」喬子仲驚聲道。

  他知道渡天劫失敗而不死,是何其艱難。

  他是已經活了兩萬多年的老怪物,也沒有渡天劫而不死的把握,任何把握都沒有!

  然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布衣男子卻做到了,令人難以置信!

  突然,他心有所感,向黃帝行宮遺址看去,只見徐福從遺址中走來,步履虛空,逕自穿過層層封印。

  仙印下的封印,落在他的身上便彷彿從虛無之中穿過,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徐福逕自落在神橋上,驚訝望著那天道道場中的布衣男子。

  許應走入天道道場,突然道:「阿福,倘若彼岸都是人開闢的,那麼儺法還是陷阱嗎?你的面前,就有一個開闢彼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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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6章 仙道賜福,一人飛昇

  神橋上各門各派之主紛紛望向徐福,露出敬畏之色。除了本門祖師,他們很少尊敬他人,更別說畏懼他人。

  但徐福值得他們尊敬畏懼。

  他將儺法吃人的真相揭露出來,揭破六大儺祖的真面目,揭破儺法飛昇的真相。

  他還是一位絕世煉氣士,擊敗六大儺祖,煉死其中一位儺祖,並且逼得那些釣魚客韭菜佬不得不退走。

  他向世人展示了煉氣士的極限,並不比儺氣兼修遜色,甚至更強!

  他終結儺法吃人的歷史,又給予煉氣士以信心!

  現在的他,便是煉氣士無可爭議的領袖!

  他來到神橋上,各派宗主紛紛躬身低頭,以示尊敬。

  徐福來到天道道場外,望向道場中心那個飄浮在空中的男子,濃眉大眼,身著布衣,不像是煉氣士,反倒像是一個幹慣了農活的莊稼漢。

  這樣的人渡劫,居然能保住性命,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許君,彼岸為人所開闢,那麼就存在陷阱的可能。」

  徐福淡淡道:「將來這位濃眉大眼的道友,倘若無法渡過天劫,便會想著像六位儺祖那樣吃人。他也會佈下道場,傳法授徒,每隔一段時間收割一次。」

  許應取出一些瑤池之水,餵武道大帝服下,想了想,笑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有一點,不死民的歷史遠超六位儺祖,不死民便是修煉儺法的人,他們沒有被收割。「

  武道大帝服下瑤池仙水,卻依舊未曾醒來。

  許應仔細查看,他在天劫中傷勢極重,元神、肉身中的大道法則都已經斷掉,武道精神險些被天雷打散。

  他能夠存活到現在,委實不易。

  不過,服下瑤池之水後,他身上的道傷開始癒合。

  瑤池仙水擁有著神秘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天劫道傷也能治癒,讓許應嘖嘖稱奇,心道:「難怪東嶽先生讓我來取一瓢瑤池仙水。」

  他走出天道道場,道:「我以為,儺法開創之初,其實為了長生,為了讓煉氣發展。但崑崙遭遇劇變,有人屠殺了崑崙的不死民,毀掉了這裡的一切!六位儺祖才趁機竊取六座彼岸,行收割之事!阿福,你可以看看如今的崑崙遍佈廢墟,這裡的一切是被人故意抹去!」

  眾人聽到他稱呼徐福為阿福,紛紛怒喝,叱責他大不敬。

  徐福回頭掃了一眼,眾人立刻噤聲,不敢說話。

  徐福抬頭,望向天空的仙印。

  那座巨大的仙印,如山高懸,靜止在兩界之間,亙古不動,壓抑無比。

  這面大印,遮擋住半個天空,邊邊角角的地方,可以看到仙界!

  徐福收回目光,悠悠道:「倘若不死民也是被收割的人呢?倘若有人故意傳授儺法給不死民,其實希望他們採集彼岸仙藥,目的只是為了吃掉他們以達到長生呢?」

  他淡淡道:「許君,無論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你也無法證明不死民沒有被收割。而儺法收割世人,卻是有目共睹。儺法在過去數萬年間,已經害死了無數人,必須要被抹去,恢復煉氣正統!」

  許應走上前來,道:「倘若儺法可以完美煉化體內的仙藥,倘若洞天不會被人斬去,是否便可以說明,儺法不是陷阱了?」

  徐福深深看他一眼:「鳳瑤姑娘是不死民,她的功法也是不死民的功法,她的玉池洞天被儺履輕易斬落。崑崙不死民,也是韭菜而已。許君!」

  他抬手,止住許應繼續爭辯的衝動,道:「我此來並非與你爭論儺法是否是陷阱,世人已經知道真相,你我的爭論無論勝負,都無關大局。儺法,注定再無傳人。」

  他露出笑容,道:「許君,還記得我說過,我要辦三件事嗎?第一件事,復活祖龍,我做到了。第二件事,煉氣士復辟,我也做到了。現在,我要做第三件事。」

  許應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徐福看向前方隔橋相望的玉京城,眼中難掩興奮光芒,道:「我要做的第三件事,便是渡劫飛昇!」

  許應喉嚨有些發乾,想起另一個人。

  那個人對他說,他要做三件事,第三件事就是渡劫飛昇。

  那人窮盡智慧,綁架天道世界的三百六十尊周天正神,成功渡過天劫,驚艷了世人。

  但他未能飛昇。

  他在渡劫之後的虛弱期,被泥丸宮主人所食,只剩下一張人皮。

  「你過不了天劫。」

  許應定了定神,道:「天神被周齊雲綁架一次,你很難施展同樣的手段,將祂們騙到人間。這些天神,並非無腦之輩。」

  徐福搖頭,笑道:「若是讓許君欽佩,又豈能用周齊雲的手段?我不綁架天神,我將正面天劫。當年,黃帝在玉京中飛昇,我也將效仿祖輩,在那裡渡劫飛昇!」

  許應猶豫一下,道:「你何不等待一段時間?我與周天子商議,準備破譯天道符文,多等一段時間,說不定便可以破譯天劫。」

  徐福道:「仰仗你而飛昇嗎?我不願。」

  他將儺凡所掌握的絳宮洞天祭起,道:「許君,仰仗你而飛昇,又豈能展現徐某的不凡?當年你我同舟共濟,前往海外,你處處勝過我。」

  他催動絳宮洞天,只見這座古老的洞天變得無比明亮,掛在越來越遠的天空中,漸漸接近那座虛幻的玉京城。

  「你強大,聰明,充滿智慧,就是一尊天人,但我不一樣。我跟在你身邊,陰險,狡猾,替你辦那些你不願辦的事。你傳授我功法神通,如師如友,我無法報答。所以你不捨得殺掉那艘船上的人,我替你殺,你不捨得獻祭他們,我替你獻祭,我做了所有的惡。」

  徐福邁步向前走去,笑道:「但四千年後的今日,我做了所有的善,世人將銘記我,而不是你。我以煉氣士的身份飛昇,將來你就算做出再大的成就,我徐福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始終在你之上!」

  絳宮洞天與他建立感應,從洞天中延伸出一道仙光之橋,與他們腳下的神橋相連!

  徐福邁出的腳步,恰恰落在這道仙光之橋上,笑道:「我強大,聰明,充滿智慧,就是一尊天人!你無法渡過這片虛空,不知橋在何處,而我可以連上這座神橋!」

  許應心中微動,看向元未央,恰逢元未央的目光看來。

  兩人心有靈犀,頓時明白徐福連接神橋的原理。

  元未央悄聲道:「武道大帝來到神橋盡頭,在這裡打入虛空,開闢彼岸。也就是說,神橋,是連接彼岸之橋。而洞天,是連接彼岸的通道。」

  許應輕輕點頭,剛才元未央耗費精神,催動元道諸天感應,與武道彼岸建立聯繫,打通武道彼岸與神橋的虛空,形成一道橋樑。

  其實,有更為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打開一座武道洞天,連接武道彼岸,形成神橋直通彼岸。

  徐福也是如法炮製。

  不過他的辦法是用儺凡掌握的絳宮洞天,絳宮洞天,借與絳宮的感應,形成一座橋樑與玉京相連。

  許應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當年不死民一定是祭起各自的洞天,搭成最後一道神橋,讓來到此地大帝登上神橋,前往玉京城,舉行祭祀大典。

  許應催動天道道場,帶著道場中的武道大帝跟上徐福。

  如今他必須一直維持天道道場,否則武道大帝的劫運便會重來,以武道大帝現在的狀態,絕對無法度過天劫。

  「阿福,你曾經說過你是一個不會被情緒影響的智者,現在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許應道:「渡劫並非那麼簡單,周齊雲尚需花費兩三百年盜墓,搜刮各種財富,才有渡劫的成算。你不能就這樣渡劫。」

  徐福走在前方,笑道:「許君,我從海外歸來,已經準備了兩千多年。我的準備,只會比周齊雲更充分。他綁架天神尚可渡過天劫,我自然更不在話下!」

  許應蹙眉,徐福一向運籌帷幄,暗中操控著神州的一切變故和動向,從奈河入侵到陰間入侵,從天地解封,到各門各派重現,再到煉氣復興。

  甚至此次崑崙的再現,前往崑崙搜尋仙緣,都與他的密謀有關。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復興煉氣士。

  他準備得如此周詳,令人嘆為觀止。

  那麼他的渡劫飛昇,一定也準備得無比周詳,不可能出現半點差池。

  眾人紛紛登上神橋,跟在兩人後面,向著玉京進發。

  玉京,是一座傳說中天宮。人體六秘中,便有一座玉京秘藏,位於眉心內一寸,與玉枕天關對應。

  煉氣士的元神經過瑤池洗禮,登上神橋,衝開第三座關隘,玉枕天關,這時便可以看到體內的玉京。

  成為仙人,便是煉氣士的元神進入玉京的過程,稱作飛昇期。

  不過在這個階段,需要渡過天劫,元神才能進入玉京。

  而在崑崙山上,許應等人只需來到神橋的盡頭,便可以進入傳說中的崑崙玉京。

  玉京城,是一座人間仙境,如夢似幻的小仙界。

  神州的祖輩,在這裡飛昇,在這裡祭祀先民,在這裡傳承血脈的意志。

  許應走入玉京,道路兩旁是歷代大帝留下的高大石碑,記載著往昔的歷史,石碑上的文字,都被抹去。

  許應抬頭望天,仙印高懸不動,玉京城便在印下,似乎那仙印隨時可能砸下,將玉京覆滅!

  他心中微動,道:「徐福,崑崙被毀的原因,多半是仙界不想看到下界的煉氣士掌握彼岸的力量,不想看到下界的煉氣士可以長生。你可否推遲渡劫,等待西王母復甦,我們弄清崑崙覆滅的原委?」

  徐福搖頭:「我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比周齊雲更為妥當,何須等西王母醒來?」

  許應望向天空中那座高懸的仙印,心中隱隱不安。

  突然,仙印後方,炫目的仙光湧動,向下界湧來,漸漸地化作甘霖,如雨落下。

  一道金篆仙菉從天而降,在絢爛的仙雨中仙菉展開,高懸在玉京城上空。

  仙菉上有文字,寫道:「仙道賜福,一人飛昇。」

  徐福見此金篆仙菉,哈哈大笑,張開雙臂迎接仙雨,笑道:「許君,你可看見了?此乃吉兆。仙界已有算定,今日我必將渡劫飛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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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2:14:58 |只看該作者
第0257章 徐福渡劫,記憶泛起

  玉京城中,眾人仰望,看著那金篆仙菉上的文字,一個個激動莫名。

  仙道賜福,一人飛昇!

  難道真如徐福所說,這就是仙緣?

  難道,仙界賜福下來,允許一人飛昇?

  「我日月神宗的祖師所說的仙緣,莫非就是這個?」紫衣少女走來,喃喃道。

  上清宮張宮主仰望天空,激動地難以自持:「阿巴阿巴!」

  他們這些門派之主,往往都是奉本門在仙界的祖師之命,來到崑崙尋找仙緣。祖師們也沒有說仙緣具體是什麼,只是讓他們前來。

  他們原本以為是六位儺祖賜下的仙丹,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回事。

  真正的仙緣,很有可能就是一次飛昇的機緣!

  元未央悄聲道:「阿應,有些古怪。我們來到此地,便有一張仙菉從天而降,說有一人可以成仙。仙人是怎麼知道誰可以成仙?」

  許應輕輕點頭,道:「此時的確古怪。我們之中,只有三人有成仙的實力,徐福是一個,天道道場中的武道大帝是一個。還有一人,不過他足夠低調,應該不會渡劫飛昇。難道仙菉指的是他們之一?」

  元未央看向武道大帝,道:「這位道兄尚未醒來,自然無法渡劫成仙。」

  許應瞥了峨眉喬子仲一眼,元未央向喬子仲看去,心中凜然,壓低嗓音道:「這人好強。」

  「他不會出手。」

  許應目光閃動,望向人群,人群中除了喬子仲外,其他人大多是第二叩關期,尚未煉成元神,沒有一個是飛昇期的煉氣士。

  「祖龍不在這裡,也沒有其他飛昇期煉氣士,那麼仙菉所說的一人成仙,真的便是徐福。」他心中默默道。

  兩儀門的趙門主難掩心中的激動,低聲道:「已經有四萬八千年,沒有人飛昇了。」

  許應聞言,心中微動。

  四萬八千年來,所有試圖飛昇的煉氣士都葬身在天劫之下,大概唯一一個例外,便是許應身後的那位武道大帝。

  而今,終於有人要打破這個慣例了嗎?

  他見多了陰謀,對這次天降仙緣總有些不太信任。

  「可惜,我們不是飛昇期的煉氣士。」蓬萊閣的林閣主臉色黯然,道。

  天道教的韓教主也是頗為惆悵,道:「倘若我們早甦醒百十年,爭奪飛昇仙緣的,便會有我們一席之地。可惜……」

  五衍宗蕭宗主等人紛紛搖頭,暗道一聲可惜。

  蚖七笑道:「你們修為不夠,可惜什麼?不如趁機多接點雨水,抓住這個大造化!」

  他現出蚖蛇真身,化作三百丈龐然大物,張開血池大口接收仙雨。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催動功法,牽引仙雨,不放過這個難得良機。

  不過,他們隨即發現,仙雨倘若落在他們身上,便會沁入肺腑,滋潤肉身元神。若是主動掠奪,反而沒有什麼用處。

  他們只好停下,只有蚖七還張著大嘴,拚命接雨水。這條蛇妖旁邊還有一口大鐘,鐘口朝天,化作山般大小,也在拚命接仙雨。

  上清宮張宮主的腦後,猛地竄出一片片紫色大葉子,也在試圖接更多的仙雨。

  仙雨落在他們身上,幾乎所有人都感悟到各自修行過程中感悟不到的妙理,有的是一閃即逝的靈光,有的是參悟不透的神通,有的是百思不解的經文,有的是捉摸不透的道音。

  從前,這些困擾他們的,此刻統統迎刃而解。

  這種仙雨帶著無上奧妙,哪怕是落在地上化作仙氣,也可以提升他們的修為。

  每個人身上都霞光蒸騰,恍若仙人。

  天道道場中,仙雨落在武道大帝身上,這個布衣男子也微微動彈一下,像是要清醒過來。

  許應也不再多想,沐浴在仙雨中,各種奧妙紛至沓來,這一刻他關於天道的領悟更深,對金匱金丹大道的理解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腦海中劍道歸真訣甚至再有突破,領悟出更多的劍理!

  他的眼前甚至浮現出封印自己的仙道符文,『囚』『圄』二字在他眼前不斷解析,闡釋出更多的奧妙。

  這些奧妙,甚至是前世的自己以及徐福未曾參悟出的!

  大商時期許應有一世極為強大,與金不遺結伴,留下了關於『囚』字的破解法門,藏在金不遺的記憶中。

  許應得此法門,強行破解『囚』字封印,解封千世肉身。

  然而隨著封印越來越古老,越來越厚重,便越來越難以破解。

  現在得到這仙雨的滋潤,他竟然又領悟出不少破解法門!

  他已經解開千世肉身,漸漸逼近大商時期那個強大無比的許應肉身!

  除此之外,便是徐福參悟的破界『圄』字的法門,許應逆行解封,解開一世世的記憶,一直到四百世。

  第四百世有一場規模較大的封印,因為那一世,是許應比較強大的一世,雖然沒有來得及修煉到極高的境界,但神通驚人。

  那一世,在祖龍泰山封禪之前。

  關於這一世的記憶,許應一直沒有完全解封。

  此時仙雨滋潤,許應領悟出關於『圄』字的更多破解法門,漸漸地,這一世的記憶也緩緩甦醒,彷彿畫卷,徐徐展開。

  這一世的許應,記憶開始的地方是神州西北九原郡。

  他在那裡放羊,是牧民的兒子。

  有一日,幾個大秦方士找到他,花錢把他買走,押送到咸陽,獻給祖龍。

  祖龍一統神州,成就霸業,反而這時他也開始擔心自己壽元耗盡,江山不穩,於是求長生之術。

  祖龍見到許應時,雖說是故人,但屢次動了吃他的念頭。

  這時,徐福出現在許應的記憶中,是個少年方士,熟讀各種典籍,向祖龍進言,道:「陛下,臣讀上古史籍,其中記載不死民、不老神仙,多荒誕怪異,以為神話。今日得見不老神仙,方知古人不曾騙我。臣讀過一卷圖集,說不老神仙當年從天墜落,從仙界帶來蓬萊、方丈、瀛洲等仙山。臣願為陛下尋找仙山和不死仙藥!」

  許應的命因此保下,祖龍舉國之力,調動三千最強煉氣士破解許應的封印,將許應第一世的記憶解開一些。

  這其中,許應受到了難以想像的折磨。

  三千最強煉氣士來自各個門派,用各種法術攻擊他的大腦,轟入他的腦海深處,尋找封印痕跡。

  他們甚至動用仙器,撬開許應的腦殼!

  那些年許應死去活來,以至於聽到祖龍的聲音,便會生出恐懼。但好在大秦煉氣士終於將他的第一世封印磨開了一些。

  這時,仙雨漸漸停下,徐福的聲音傳來,將他從回憶中驚醒。

  「這場仙雨助我悟道,是天助我也!」

  徐福意氣風發,回首笑道:「我沐浴仙雨,領悟了更多的神通!許君,這場天劫,我已有萬全把握!」

  玉京城中心,仙光繚繞,大道也變得異常活躍,尤其是在仙雨的影響下,天地大道充沛。

  四周有著巨大的爐鼎,五六層樓那麼高,是上古到遠古時期,帝皇祭天祭祖所用之物。

  玉京的東西南北角,還有巍峨的神像,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精銅所鑄,萬世光芒不減。

  歷代大帝在此留下了祭祖的痕跡。

  祖輩的血脈,在身體裡流淌,祖輩的遺訓,不敢忘。

  許應恍惚間彷彿看到此地曾有一個個不死民穿梭,他們臉上戴著古老的圖騰面具,跳著儺舞,頌著古老的歌謠,試圖喚醒祖輩的英靈,以及遠在仙界的仙人的庇佑。

  他隱約看到統治人間的帝皇,莊嚴肅穆,登上天壇,在儺舞和古謠中,在香火繚繞之中,祭拜祖先和飛昇的仙人。

  他關於崑崙的記憶,甦醒了一些短暫的畫面。

  但下一刻仙雨淅瀝,仙氣縹緲,替代了香火。

  許應在仙雨中看去,一座座巨大的爐鼎被砸毀,鼎足被斬斷,上面還有血痕。有些鼎中還有人骨,殘缺不堪。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神像,也被人斬斷,肢解,肢體零落。

  「哢嚓。」

  他低頭看去,自己踩碎了一根骨頭。骨頭被歲月侵襲,已經變得脆弱易碎,但骨骼上還有著奇妙的鳥篆蟲文的痕跡,表明死在這裡的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他們是崑崙不死民。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摧毀了神州的祖地?」

  許應心中有憤怒,有迷茫,卻不知該向誰復仇。

  徐福登上已經摧毀的天壇,長嘯一聲。

  他綻放修為,不再壓制自己的劫運,讓劫數勾連天地,觸發天道:「此乃煉氣士的天劫!我畢生刻苦修行,窮絕智慧,至無上道,為的就是今日!諸君,你們將見證我的飛昇!」

  「轟隆!」

  伴隨著雷聲,突然天地元氣劇烈動盪,風捲雲湧,天雷滋生。

  許應仰頭望去,只見劫雲在飛速形成,天道的道威越發厚重,隱約間可見有巨大的神人虛影,像是屹立在天外,威嚴無比,注視著崑崙山玉京城。

  天神的虛影!

  而在劫雲的四周,突然浮現出一件件天道神器的虛影。

  許應見過一次天劫,是周齊雲渡劫,不過那次周齊雲騙得周天正神下凡,天神的威嚴深重,任何人都不敢接近天劫中心。

  而這次,徐福在崑崙玉京城渡劫,讓他得以近距離觀察天劫。

  但下一刻,天威壓下,迫使眾人不得不退。

  許應還可以堅持,然而劫雲散發的天道道威越來越厚重,漸漸干擾到的精神意志,許應也不得不向後退去。

  已經有不少人被逼得離開玉京城,踏足在神橋上。許應與元未央也漸漸被逼得退出玉京。

  劫雲籠罩千里,形成一個巨大的雷霆漩渦,雲中天雷竄動,將劫雲不斷照亮!

  「轟!」

  天劫的威力爆發,一道無比明亮的雷霆從旋轉的劫雲漩渦中墜落,將許應和元未央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們的影子先是變得清晰,隨即又慢慢變淡,接著恐怖的空間波動呼嘯襲來,兩人急忙催動各自功法神通抵禦。

  「呼--」

  神橋劇烈躍動,將所有人彈起,眾人紛紛穩住身形,向神橋上落去。

  許應凝眸看去,只見天劫下的徐福正面天劫第一擊,體內道氣爆發,不守反攻,迎著雷霆衝天而起,抬手間,一座青銅巨峰飛出,與雷劫相逢!

  電光照耀得許應眼睛流淚,隱約間他只來得及看到青銅山峰被劈裂開來,徐福身後,元神躍出,廣大無邊,一劍平平削去,斬斷被削弱的天雷!

  「是我的神通!」

  許應被徐福施展的神通觸動,腦海中突然又有許多記憶畫面湧來,那是四千年前祖龍選拔各大門派的精銳,挑選出三千童男童女,送他們出海的情形。

  那艘樓船上,少年徐福站在他的身邊,低聲道:「許應,這些門派的精銳多半不懷好意。他們此次隨我們出海,他們的目標是你,以及仙山和不死仙藥。找到這些東西時,便是他們痛下殺手之時。我們須得聯手,才能保證安全……」

  許應轉身,掐住他的脖子,將少年徐福舉起,淡漠道:「徐福,我還記得是你出主意,調動這些門派的仙器撬開我的腦殼!」

  徐福喘不過氣,掙扎道:「我只想解開你的記憶……」

  「轟隆!」

  又是一道天雷劈落,玉京城上空,徐福與天劫搏殺,施展的神通喚起許應更多打得回憶。

  他們渡海,前往一個稱作魔墟的地方,許應當年將一座仙山藏在那裡。

  然而這一路上天魔層出不窮,不僅有天魔,還有各種古老的魔神。許應以僅僅交煉期的修為,率眾斬殺天魔,力敵魔神,讓徐福崇拜無比。

  然而許應那時畢竟修為尚淺,有時候他們敵不過,便須得選出送死鬼。

  這艘樓船,變成人心的煉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相互傾軋。船上的其他人的確各懷鬼胎,有些是祖龍安插的奸細,有些是背負宗派的重任,有的暗中與天道世界聯絡,還有的則是背負仙界之命。

  徐福在此時脫穎而出,用計算計了除許應之外的所有人,算計那些要他們獻祭的魔神,他把三千煉氣士當成祭品和炮灰,送得一乾二淨。路途中的魔神,也被他弄死了許多。

  最終,那艘船也覆滅在魔墟的岸邊,兩人遍體鱗傷,相互扶持,沿著魔墟繼續往前闖去。

  距離他們出海,已經過去了三年,他們終於尋到了許應隱藏的仙山和不死仙藥。

  方丈。

  就在這時,許應突然出手,一指洞穿徐福的額頭,將他格殺!

  許應餵他服下不死仙藥,將他救醒,把他放在方丈仙山上。

  「走下這座仙山,你便會死。」許應轉身離去。

  徐福大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們是朋友,背靠背的朋友!你為何背叛我?」

  他的呵責漸漸變成哭喊:「你帶我走!你對抗不了那些算計你的人!我能幫你!帶我走,不要把我留在魔域,我只想做你的影子……」

  「哢嚓!」

  爆裂的天雷炸響,將許應喚醒,他仰起頭,看向天空。

  從他的記憶中,他並未傳授徐福這些神通。徐福是在當年出海時,觀摩他出手而偷學來的神通。

  「除了我的神通之外,你還學到了什麼東西?」許應心中默默道。

  天劫之下,徐福開始受傷,有些難以為繼,就在這時,一口散發著仙光的寶劍從他希夷之域中飛出,迎上天雷!

  時雨晴驚聲道:「我劍門的思無邪怎麼在他手中……不對!不是思無邪!是仿品!」

  那口寶劍如思無邪一般,但不是真正的仙劍,迎上天雷的那一刻,便被天雷炸開。

  但下一刻,徐福身後便浮現出無數法寶,各自散發仙光,赫然是三千門派的鎮教仙器的仿製品!

  許應望見這一幕,心道:「當年祖龍命各大門派上繳仙器,撬開我的腦殼,便是徐福負責。他可以暗中學會我的神通,也可以暗中將這些仙器仿製一遍。這場天劫……」

  他心中默默道:「恐怕真的難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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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8章 天機不可洩露

  雪亮的光芒,照耀崑崙一座座神山,將群山照亮,群山的陰影被拉得長達萬里,投向神州的四方。

  山影漸漸暗淡,但下一道雷光炸開,便又將山影變得無比清晰!

  神橋上,眾人身後的影子也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們望向徐福,甚至看到了徐福祭起了自己門派仙器的仿品,去迎戰天劫。

  雁空城也看到了峨眉的仙器萬道旗,當然,也是仿品。

  徐福此刻催動萬道旗,迎上天雷,萬道旗迸發萬道之威,在天雷的威能下,萬道破滅,大旗焚燬,徐福也被擊落,但也因此擋下了天雷一擊!

  「我峨眉萬道旗,應該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過吧?為何會被人仿製?」雁空城不解。

  喬子仲道:「大秦時期,祖龍一統天下,各門各派臣服,曾經祖龍命峨眉的掌教帶著萬道旗前往咸陽。」

  雁空城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歷史,疑惑道:「去咸陽做什麼?」

  喬子仲道:「做研究。」

  雁空城大惑不解:「研究什麼?」

  喬子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雁空城喃喃道:「難道是研究萬道旗?徐福是那時得到萬道旗的奧妙,仿製了萬道旗?只是,他仿製萬道旗倒也罷了,為何可以祭起萬道旗?」

  萬道旗中蘊藏有峨眉祖師的仙道符文,想要祭起,便須得理解仙道符文。而仙道符文中蘊藏的,是峨眉的仙法。

  因此想要祭起萬道旗,便須得學習峨眉仙法。

  想學習峨眉仙法,須得先成為峨眉弟子,從記名弟子開始,再到入室弟子,再到一峰之主,再到長老,方能有資格接觸峨眉仙法。

  但徐福絕不可能成為峨眉弟子,更別說接觸到仙法了,那麼他是如何祭起萬道旗的?

  喬子仲對那段歷史也所知不多,畢竟他是割韭菜的,始皇帝焚書坑儺,抓到他這樣的人便會坑殺。

  那時,與他做同樣事情的人都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能躲多遠便躲多遠,能藏多深便藏多深。

  喬子仲仰頭觀望,只見徐福除了祭起峨眉萬道旗之外,還將其他各門各派的鎮教仙器仿品祭起,迎戰天劫,將一道道天雷擋下。

  一件件法寶就此炸開,恐怖的波動四面八方湧出,極為驚人。

  他心中駭然:「徐福多智,不僅施展我峨眉仙法,祭起峨眉萬道旗,蜀山劍門,兩儀門,日月神宗,天齊宗,五衍宗等等門派的仙法,他也可以施展!這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掌握這麼多仙法,而沒有半點澀滯?」

  就在這時,他心頭一跳,急忙後撤一步躲在雁空城身後。

  雁空城心中一怔:「還有祖師害怕的人?」

  黑衣紅帶的男子從他身邊經過,迎著天劫向前走去,雁空城心道:「祖師連徐福都不怕,為何怕他?這人是什麼來頭?」

  「智者絕情,方能極智。」

  祖龍沒有注意到喬子仲,心生感慨。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徐福時,從對方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人類的感情,雖然徐福也有喜怒哀樂,但他只是做出喜怒哀樂的神態,而內心卻沒有喜怒哀樂的想法。

  他的內心,只有冷靜的計算。

  智者絕情,方能極智。這是徐福曾經對祖龍說過的話。

  顯然,徐福做到了。

  他摒棄一切情感,用自己的極智,觀摩模仿各門各派的仙法仙器,集合各門各教的智慧而渡劫。

  「這種渡劫,依舊屬於借力。」

  祖龍默默道:「借各門各派的智慧之力,借不老神仙的神通之力,倘若萬無一失,的確可以渡過天劫。但是,你真的計算到一切,做到萬無一失了嗎?」

  徐福集合各門各派智慧,以此渡劫,與周齊雲綁架天神渡劫一樣,都是不可複製。

  沒有人能第二次綁架天神,同樣也沒有人能有這等智慧,僅靠觀摩各門各派的仙器便將各派仙器複製,推測出運轉仙器的仙法。

  只是,祖龍依舊不敢肯定,徐福是否可以渡過天劫。

  天劫太強了。

  三千仙器仿品,再加上許應的神通,真的能渡過這場劫數嗎?

  天劫的威力達到鼎盛,即便許應和元未央,也被逼得不得不再度後退,突然,兩人感覺到一股溫潤的力量自他們身後升起,擋住劫波的侵襲。

  許應和元未央回頭看去,只見天道道場中,布衣男子不知何時醒來。

  「武道大帝!」

  許應與元未央心中又驚又喜,那布衣男子微微一怔,搖頭道:「兩位道友,武道大帝從何談起?在下太初人士,姓沈名落。」

  他仰頭望向徐福,讚嘆道:「這位渡劫的道友,實力不高,但智慧極高,手段頗多,將煉氣一脈發揮得淋漓盡致。我這些年來從未遇到第二個這樣的人。」

  許應詢問道:「沈武帝,以你的眼光來看,此人可以渡劫嗎?」

  布衣男子道:「很難。他雖然智慧高絕,但渡天劫損耗極大,肉身受傷,元神受損,法力跟不上,神識被影響,力量衰竭,體內陰陽二氣無法源源不息,都會對渡劫有極大影響。我修煉武道,達到肉身強大,靈肉一體,武道精神不可磨滅,真氣混元,力量也無窮無盡,但陰陽二氣不足,在渡劫過程中被斬落下來。」

  許應目光閃動,布衣沈武帝所說的這些方面,恰恰是六秘的六大仙域,又稱作六仙之域!

  打開六秘,踏足六仙之域,才能保證自己在肉身、魂魄、元氣、神識、心力、陰陽上達到仙的層次!

  布衣沈武帝輕咦一聲,道:「他煉了很多靈丹,說不定可以補上這些不足。」

  許應望去,只見徐福渡劫之時,不斷服用各種靈丹妙藥,甚至還有成株的仙藥,不要錢的往自己身上堆!

  他在補充自己肉身、魂魄、元氣、神識、心力、陰陽上的損耗,讓自己始終處在巔峰狀態!

  這是純粹的煉氣手段,沒有用到半點的儺法六秘。

  「此人足智多謀,為了這一刻,準備得太充分了。」

  布衣沈武帝感慨道:「不過,他額頭上曾有舊傷,雖然治癒,但肉身依舊有那一點薄弱。他想要渡過天劫,有點困難,或許舊傷會成為致命傷。」

  許應心中微動,徐福額頭的傷,是他留下的傷,但已經被瑤池仙水治癒。不過雖然治癒,但他這些年修煉肉身始終修煉不到舊傷的位置,如今治好舊傷,但徐福的功法還是從前的功法。

  也就是說,徐福的致命弱點,從未變過,還在額頭上!

  「當年,我擊殺他時,便是看出他的弱點在額頭處。」許應心中默默道。

  當年的許應,以及而今的沈武帝,一眼便能看出徐福的弱點所在。那麼,天劫會不會知道徐福的弱點?

  說話之間,卻見天空中的劫雲愈發厚重,天劫的威力越來越強,徐福額頭開始流血。

  天雷的威力,開始侵襲他的額頭,讓他額頭突然炸開,鮮血淋漓。

  許應心中一沉:「他沒有計算到這個弱點!」

  但下一刻,徐福撕下金書的一頁,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金書便是許應交給他的金書,書上記載著受命於天,此生永鎮;囹圄囚困,封禁囿圉等十六個字。

  徐福撕下的,是個『生』字!

  血液浸潤金書,頓時生字光芒大放,將他肉身上的不足補全!

  「連這一點都算到了!」

  沈武帝和祖龍的聲音同時傳來,許應回頭看去,只見祖龍也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

  「若是這樣,徐福還無法渡過天劫,真是天理不容!」祖龍道。

  籠罩千里的劫雲開始縮小,這是天劫由盛轉衰的徵兆。

  仙界,五雷山,雷火工部。

  一隻仙鶴飛來,徐徐降落在雷火工部外。

  那仙鶴化作一個唇紅齒白的童子,闖入雷火工部,來見工部的仙官,道:「前些日子,元狩世界多了一個成仙的名額,帝君說,今日便是成仙吉日。帝君已經放榜給元狩世界,勞煩仙長嚴格把關,監督天劫,讓那元狩的煉氣士飛昇。」

  工部仙官請仙鶴童子落座,詢問道:「這件事我聽說了。只是,怎麼就突然多出一個成仙名額?」

  仙鶴童子道:「是帝君麾下的一個仙人,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了長生大帝門下的一位公子,被公子失手打死。所以空缺了一個仙人名額。」

  工部仙官側身湊到跟前,饒有興趣道:「失手打死?真的假的?」

  「真的是失手打死。」

  仙鶴童子嘆了口氣,道:「打死了之後,那仙人屍體自己跌到萬龍池裡,被蛟龍啃得稀爛,連元神都吃了。死無對證。然後就多出一個仙人名額。帝君很是生氣,想要懲治兇手,但對方是長生大帝的公子,也不了了之。」

  「唔,唔,原來如此。」

  工部仙官屏退左右,悄聲道:「這個仙人名額,帝君是否有交代?」

  仙童笑道:「帝君說,下界飛昇上來不容易,都是些苦哈哈,這份成仙名額,是給所有渡劫者準備的,不許內定。帝君也命人通知了那些在元狩世界有傳承有道場的仙人,讓他們下達了金篆仙菉,喚上弟子一起去崑崙,公平競爭這個成仙名額。」

  工部仙官讚道:「帝君雅量。」

  仙童道:「你雷火工部負責天道世界,不要怠慢了。若是有飛昇能力的,便讓人家上來。不可徇私枉法,否則帝君治你的罪。」

  工部仙官連聲稱是,送這仙童走出雷火工部,目送仙童化鶴離開。

  「區區小事,帝君還派人前來,看來須得我親自走一趟。」工部仙官搖了搖頭,立刻一縷化身降臨天道世界。

  雖是一縷化身,卻也遠比天神廣大,仙光為體,微微動搖。

  「天理、天條、天機,爾等速速查一查,崑崙山上的人,可有帝君的後人?」工部仙官吩咐道。

  天理、天條和天機等天神急忙查閱,上稟道:「崑崙山上有一位帝君後人,名叫蕭海侯,帝君在下界的道統,五衍宗的宗主。」

  工部仙官化身道:「讓他飛昇。」

  天機上神連忙道:「蕭公子只是第二叩關期的修為,而且沒有渡劫。」

  工部仙官化身詢問道:「而今渡劫的是誰?」

  天機上神道:「而今渡劫的名叫徐福,劫數已過,天劫到了尾聲。」

  工部仙官化身道:「安排他下去,安排蕭公子上來。天路斷了,你們便接引他上天道世界,再安排前往仙界。」

  天機上神連忙道:「徐福渡過天劫,理當飛昇,蕭公子沒有渡劫,豈有第二叩關期便飛昇的道理……」

  天理和天條急忙一個摀住祂的嘴,一個拖住祂的身子,將祂拖下去,紛紛笑道:「上仙休怪,我們去辦便是。保管辦得妥妥的。」

  雷火工部仙官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天理和天條把天機上神的嘴巴封上,笑道:「是,是。這便滅口,再選一個天機上神。」

  崑崙神山,許應、元未央、祖龍、沈武帝等人望向天劫,此時天劫已經到了尾聲。

  徐福準備的靈丹已經耗盡,三千法寶也悉數毀去,遍體鱗傷,他已經山窮水盡,但天劫也耗盡了最後的威力。

  伴隨著劫雲散去,天空中諸神現身,光芒萬道,一尊尊天神的虛影投射在崑崙神山的天幕上。

  天音浩蕩,頌讚仙人偉力。

  徐福渾身是血,飄浮在天空中,張開雙臂,迎接即將到來的飛昇霞光。

  他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喃喃道:「這是煉氣士的勝利,不靠儺法,也可以飛昇。許君,從今日起,你將永遠無法突破我的成就!」

  他仰起頭,看著天空中諸神環繞的中心,飛昇霞光從天而降。

  他露出疑惑之色,只見那道飛昇霞光不是飛向自己,而是向許應所在的那道神橋飛去。

  他望向那裡,頗為不解。

  這時,懸在天空中亙古不動的仙印,突然動了,仙印震動,一道光芒轟然壓下,砸在徐福額頭上!

  同一時間,飛昇霞光越過許應等人,落在他們身後,照在五衍宗蕭宗主的身上。

  蕭宗主周身霞光繚繞,沐浴在仙光仙氣之中,被霞光牽引,向天道世界飄去。

  天空中,諸神頌讚之聲愈發嘹亮。

  仙印又有一道光芒墜落,轟隆一聲,再度砸在徐福的額頭上。

  徐福額頭金書裂開,帶著茫然墜入玉京城。

  眾人呆滯,只見那道飛昇霞光牽引著蕭宗主越升越高,距離天道世界越來越近。

  「狗娘養的!」

  突然一個聲音炸裂,打破天地間的沉默,一道身影衝天而起,怒火滔天,衝向蕭宗主。

  「他狗娘養的!」

  那身影化作一道長虹,衝入飛昇霞光中。

  周天正神紛紛勃然大怒,各自天威爆發,探出大手抓向霞光,怒喝道:「大膽!」

  下一刻,一株巍巍神樹拔地而起,瑞氣千條,迎上周天正神虛影抓來的大手!

  許應渾身是血,提著蕭宗主的人頭,從飛昇霞光中衝出。

  周天正神呆滯:「這……如何是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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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2:15:30 |只看該作者
第0259章 心中的正道

  崑崙山,神橋上,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許應便已經騰空,殺人,提著蕭宗主的人頭衝出霞光,面相兇惡。

  蚖七見到這一幕,頓時想起當初那個三拳兩腳,打死蔣家神的少年。

  那時的許應也是這麼凶,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周天正神環繞天幕,高大偉岸,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而在周天正神下方,是一個拎著血淋淋頭顱的身影,相比巍峨的神祇,顯得那麼瘦小。

  「奪人飛昇,還要滅口!」

  許應怒不可遏,仰起頭向那些天神大聲道:「留條活路行不行?」

  然而諸神沒有回應,紛紛轉過頭去,像是在傾聽什麼聲音。

  天道世界,工部仙官化身一顆心越來越沉,帝君的後人死了。

  原本蕭海侯應該平平安安飛昇,但誰也沒有料到,居然有人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闖入飛昇霞光,當著天道諸神的面,格殺蕭海侯!

  就在此時,許應的聲音順著飛昇霞光傳來,在天道世界炸響:「留條活路行不行?」

  「留條活路?」

  工部仙官面色無比陰沉,「帝君怪罪下來,誰給我留條活路?」

  一眾天神眼巴巴的望著他,工部仙官道:「誅。要誅的有理。天機上神勾結下界反賊,謀害蕭公子,奪飛昇仙緣,罪不容赦。」

  諸神聞言,紛紛動怒,天幕燃燒,那是一尊尊天神腦後的天火,是神的忿怒,天道的忿怒!

  天怒之下,流血漂櫓,屍橫遍野!

  「凡夫俗子!」

  天幕中央,天火湧動,化作一張威嚴厚重的大臉,遮住天穹。

  這張天火組成的面孔從天空中垂下,來到許應面前,俯視著他。許應像是這張面孔下的一隻飛蛾,羸弱而細小。

  「徐福用詭計渡天劫,賄賂天機上神,蒙蔽天聽,舞弊成仙,故而斬之以儆傚尤。」

  那張滿是天火的面孔聲音如雷,在崑崙上空炸響,聲音來回滾動,「五衍宗主蕭海侯,千世修行,與人為善,是千世善人,積累無數善功。天道懲惡揚善,蕭海侯理當飛昇。你勾結徐福與天機,謀殺千世善人,當誅!」

  「放屁!你他娘糊弄誰!」

  許應長嘯,催動神通,一劍平平斬出。

  這一劍讓崑崙群山震動,山川間彷彿有神力翻湧,大道共鳴!

  徐福曾經施展過這一招,同樣的一招,在徐福手中和許應手中,是完全不同的神通。

  這一招在許應手中,更顯精妙,蘊藏著完全不同的精神。

  他這一劍,是以平劍斬不平!

  「嗤!」

  劍光過處,將那巨大的面孔切開。

  天理上神急忙後退,臉上卻出現一道長長的劍痕,將祂的面目切開。

  蒼天流血,瀑布般流下。

  神橋上,雁空城仰頭怒喝:「你是哪尊鳥神?你說蕭海侯是千世善人,他就是千世善人了?分明就是徐福渡劫成功,讓他頂替,不但頂替,還要殺人滅口!」

  喬子仲急忙扯了扯雁空城的衣角,悄聲道:「雁掌教,別說了,咱們該走了。」

  雁空城憤憤道:「等一下祖師!徐福好不容易渡過天劫,為何飛昇的不是徐福,而是另一個人?為何還要打死徐福?這件事得有個公道,否則誰還敢飛昇?」

  喬子仲強行扯著他,向後退去:「峨眉在人間只有你一個獨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時候還是保命要緊!你要什麼公道?」

  雁空城試圖掙脫,憤怒道:「我要與許兄一起,為所有煉氣士討個公道!」

  喬子仲直接將他禁錮,強行帶著他衝向神橋盡頭:「所有煉氣士?誰在乎你的公道?保命,慎言,你不懂?大家都看見了,大家都不說,就你逞英雄!」

  天空劇烈震盪,突然仙印光芒大放,一道仙光從大印底座迸發,向許應蓋落!

  與此同時,天空裂開,出現一道道巨大的口子,有巨大的肢體從另一個時空中探出,有的火紅,燃燒著天火,有的湛藍,如同海水,有的佈滿鱗片,有的如同觸手!

  還有一隻隻眼睛出現在天幕上,如同大大小小的月亮,骨碌轉動,聚焦在許應身上。

  那是天神的真身!

  祂們無法直接降臨,只能顯露部分身軀!

  突然一道身形衝天而起,揮拳迎上仙印射落的仙光,武道精氣貫穿拳風,一拳轟出,與那仙光碰撞,將光芒打得粉碎!

  天空中諸神紛紛探出半個身子,真身揮舞著手掌或者觸手,紛紛抓來。

  就在此時,另一個身形落在許應身邊,冷冷道:「太阿!」

  神劍出鞘,光寒九州,斬向天神!

  許應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少女,抬頭仰望,衣袂飄飛。

  許應與元未央對視一眼,目光流轉,望向攻來的那些天神。

  兩人同時長嘯,催動神通。

  神橋上,其他各門各派的掌教紛紛轉過身,向神橋盡頭走去。也有人猶猶豫豫,不斷回首張望。

  紫衣少女回頭望向天空,喃喃道:「為何渡過天劫的是徐福,飛昇的卻是五衍宗的蕭宗主?盡一切努力渡劫,卻要被人說成舞弊……」

  其他人有的茫然,有的憤怒,有的心灰意懶。

  有人低聲道:「千世善人無須渡劫,就可以飛昇嗎?那修煉還有何意義?」

  蓬萊閣的林閣主大聲道:「這分明是奪人飛昇,還要取人性命。諸位,這種不公,不知何時便會淪落到我們身上!」

  眾人雖然聽在耳中,卻沒有人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外走。

  只聽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名門正派的祖師賜給你們金篆仙菉,告訴你們崑崙有仙緣。你們想過沒有,這仙緣到底是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那人正在逆行。

  此人身著黃裳,貴不可言,貴的是他的氣質,彷彿就算他身上只穿著一根草,也是最華美的衣裳。

  眾人認得他,這人名叫姬滿,曾經與許應夥同,偽裝戰鬥,實則為搶奪仙丹。

  周天子譏諷道:「這仙緣,就是徐福渡天劫,而你們飛昇。你們祖師早就料到這一點,你們也是同謀。」

  他哈哈笑道:「然而即便你們,也只是陪天子讀書。可憐,你們在路途中死了不知多少人,你們中多少門派因此被滅門,道統滅絕。然而你們沒想到,仙緣早就內定。」

  他擠開人群,向前闖去,冷笑道:「你們明知道,卻不敢動,只恐血濺到自己身上。」

  他大步向玉京城走去,神采飛揚:「想要飛昇,沒有血濺五步的勇氣,怎麼飛昇?」

  雁空城奮力掙扎,叫道:「祖師放我下來!我要血濺五步!」

  喬子仲充耳不聞,帶著他衝出神橋,落在黃帝行宮遺址上,道:「這裡絕對會變成流血之地,我們盡快離開,還可以活命。遲的話,恐怕太上祖師出面,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雁空城抬起手掌,努力想抓住神橋,突然嚎啕大哭:「祖師!祖師!我心中的正道,還在那座橋上!」

  喬子仲遲疑一下,回頭望向那座神橋。

  神橋上,有人向這邊湧來,還有人在逆行。除了姬滿之外,還有上清宮主張富貴,帶著大蛇和大鐘,沿著神橋向玉京趕去。

  天空中,沈武帝帶著二十四輪明月衝天,準備硬撼仙印本體。

  他的拳峰如撼天之印,將武道不服天不服地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伴隨著一聲轟鳴,仙印高懸崑崙山,佈下的層層封印黯淡下來,他的力量,迫使仙印不得不收回部分力量來與他對抗。

  高空中,諸神鋪滿天空,身後燃起熊熊天火,一尊尊天神向空中的祖龍、許應等人攻去。

  祖龍催動九鼎,化作九州,長嘯一聲,崑崙墟道象浮現,補上神州大地缺失的一環,與天神硬撼。

  這時,一道大火燒來,頃刻間點燃天空,將諸神真身燒得嗞啦作響。

  許應匆忙中回頭望去,青襞仙子的身影出現在遠方,若即若離。

  他收回目光,繼續與元未央聯手對抗天神的攻擊。

  黃帝行宮遺跡中,喬子仲將雁空城放下,道:「掌教,倘若死了,別說正道,什麼道都不會存在!你折返回去,就是反賊。振興峨眉的重擔,還在你的身上。」

  雁空城神態木然,呆呆地望著天空中那些正在搏殺的細小身影,道:「祖師,就算你吃了這麼多人,你也無法飛昇。難道你心甘情願?」

  喬子仲身軀微震:「你都知道了?」

  雁空城道:「你當年是峨眉掌教,當世最強大的存在。你那時修為太強,無法打開六秘,卻活到現在。祖師,我不是傻子。」

  前方,兩個身著青衣的少女從他們身邊匆匆而過,向神橋奔去。

  雁空城轉身,望向神橋,縱身躍出,大聲道:「我去撿回我心中的正道,它掉了!我不想變得與你一樣!」

  喬子仲看著他跟著那兩個青衣少女衝入神橋,咬了咬牙,低聲道:「峨眉的香火衣缽不能丟,你去送死,我須得峨眉留下一點香火!」

  他轉身下山,疾馳而去。

  過了片刻,喬子仲面色陰沉又從山下奔上來,低聲道:「這點香火,可以不必是我。」

  他縱身而起,衝向神橋。

  「雁空城,比我更適合做峨眉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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