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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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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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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9章 再回元狩

  蟲母不明所以站在許應的肩頭,渾然不知現在就是幹掉許應等人的最佳機會,白白浪費了時機。

  它靈智剛開,還不善於捕捉機會。

  四天後,許應才在蓬萊七仙的照料下幽幽轉醒。

  儘管醒來,他依舊形容枯槁,臉上沒有血色。過了良久,才稍稍恢復一些,只是腦袋還像是有人在用斧頭一下又一下的劈砍。

  大鐘還在昏迷之中,一邊昏睡,一邊抽搐,抖得噹噹作響,只是聲音較為輕微。它像是發高燒的人,冷得發抖。

  姑射仙子和袁天罡依舊在昏睡,沒有醒來的樣子。

  幸好許應見機得早,擋在前面,否則僅僅是一個眼神的衝擊,便足以要了他們的性命!

  神婆帶著一群宛如肌肉強者的仙藥走來,墳頭草也在其中,神婆讓那些有安神之效的仙藥為他們治療,又過兩日,姑射仙子、袁天罡和大鐘才逐一醒來。

  這兩日,許應的頭疼也好了一些,只是還有些虛弱。

  姑射仙子和袁天罡還有些魂不守舍,答非所問,大鐘也時不時的發呆,或者說些胡話。

  蚖七見狀,不禁悚然,心生恐懼。

  等到他們恢復一些,已經是十天之後,許應詢問姑射仙子那日有何所見,姑射仙子搖頭道:「我目光只是剛剛觸碰到因果線,正打算往上看,便被察覺。金剛琢連接著的因果,實在太恐怖,遠非我所能理解。」

  蚖七面色如土。

  許應安慰道:「七爺放心,你等不到那位恐怖存在來殺你。」

  蚖七眼睛一亮:「那位恐怖存在,不屑於殺我?」

  許應搖頭道:「在那之前,你早就死了。畢竟,你身上還有幾萬條來自仙界古老存在的因果,他們在恐怖存在之前殺掉你的機率,肯定更大!」

  蚖七悶哼,顫聲道:「這金剛琢能退給太清道人嗎?」

  許應搖頭道:「太清道人曾經送給我數次,我都拒絕了,好不容易才送到蚖七這裡,豈能讓蚖七輕易退回?」

  「姑射仙子,倘若把七爺從祖庭仙道異常區域搜刮來的寶物送還回去,是否可以化解與仙界古老存在的因果?」許應問道。

  姑射仙子遲疑一下,道:「可以一試,應該能夠了斷因果。」

  許應鬆了口氣,看向蚖七,道:「你將那些寶物先取出來,我們先把這段仙界因果解決,再來想其他辦法。」

  蚖七老老實實道:「那些寶貝兒被狗子……小天尊拿走了。」

  許應愕然:「你拚命搶來的東西,就這樣送給了小天尊?」

  蚖七委屈道:「他是你徒弟,又叫我師叔,又叫我七爺,說我是前輩,給什麼見面禮什麼。他好會拍馬屁,我被他拍得腦子一時發昏,便將那些寶貝兒全都給了他。他還說要找人重煉這些仙器,要烙印祖庭的天地大道,重整天地。到時候我便是祖庭的功德聖人云云……

  許應不禁搖頭,心道:「小天尊也學壞了。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他以前好好的,不知道最近跟誰學的?」

  蚖七道:「我跟他說,我知道有一個煉寶極為厲害的天工,就把嬋嬋老祖推薦給他。他便跑去諸天萬界,去尋嬋嬋老祖了。」

  許應大皺眉頭,隨即眉頭舒展,笑道:「七爺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肯定會有辦法的。七爺最近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儘管去吃,去玩。時間有限,何不抓緊享受?」

  蚖七哭喪著臉,看向大鐘。

  大鐘安慰道:「這有啥?腦袋砍下來,山大一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蛇妖。對了七爺,百善孝為先,你還沒有後代吧?趕緊找一條母蚖蛇,把事情辦了,留個後。免得走得太急。」

  蚖七知道他們滿肚子壞水,便不再理會他們。

  火龍上人和寒澤康也來到了蓬萊,心中激動萬分,這裡簡直就是小仙界,處處都可以接引仙氣和仙光。

  師徒二人很快便與蓬萊七仙廝混在一起,引來眾仙一片鄙夷。

  許應見他們師徒二人在蓬萊安頓下來,也是鬆了口氣,對於火龍上人與寒澤康,他心懷內疚,畢竟兩人是因為他的連累,才在太始大世界混不下去,有家不能回。

  不過對於火龍上人師徒來說,蓬萊更好。因為神鷲宮本來就只剩下他們師徒二人,去哪裡不是去?

  「許仙主,你在崑崙境玉虛宮,是否有所發現?」神婆尋到許應,笑瞇瞇的問道。

  許應詫異道:「什麼發現?」

  「比如說一位道人什麼的。」神婆笑道。

  許應心中微動:「道人?」

  他在將崑崙境的天地大道整合之後,離開之時,的確像是看到了一位道人!

  神婆露出期待之色,笑道:「那道人沒有給你什麼好處?」

  許應搖頭,道:「我只是恍惚間彷彿看到一位道人,但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便不清楚了。」

  神婆疑惑:「理當有此一人,只是古怪,他為何沒有給你點好處?」

  許應對此不以為意,笑道:「我已經在崑崙境玉虛宮得到了很多好處,參悟了那裡的天地大道,領悟出玉池秘藏的仙界洞天。又何必求得更多好處?就像太清道人,打算把金剛琢塞給我,這種好處我可不敢要。」

  神婆笑道:「這倒也是。可憐那條大蛇,如今只怕要被嚇死了。仙主有何打算?」

  許應道:「我決心前往陰間,去尋北陰大帝,打聽冥海境十二重樓的下落。冥海境十二重樓,多半是我領悟湧泉彼岸的十二重樓之地!」

  神婆笑道:「陰間四巨頭,都重傷未癒。你去尋北帝,未必能夠尋到。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能會有黃庭府,你很容易便可以找到那裡。」

  許應詢問道:「你說的這個地方是?」

  「嵬墟。」

  許應心頭一突,以他如今的實力前往嵬墟,恐怕是死路一條。不過神婆也說的沒錯,北陰大帝與東嶽、蒼梧躲避仙界的追殺,肯定很難尋到。與其浪費時間去尋找北帝,不如去一趟嵬墟。

  但是,他還是更想去一趟陰間。

  因為他從雷霆部司方松槐那裡得到消息,當年雷霆部司追擊他的父親,追到望鄉台深處,在那裡失去了他父親的蹤跡。

  他想去一趟陰間,去那裡看一看。

  倘若找不到父親,也找不到北帝,那就去嵬墟搏一搏!

  許應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帶著蚖七和大鐘。至於墳頭草,便留在蓬萊仙山修行。

  他祭起第三天關,一次又一次打開關閉門戶,每次門戶開啟,出現在門戶後的都是不同的世界。

  此次他要尋找的是元狩世界。

  過了良久,門戶再度開啟時,出現在門戶後的是熟悉的景致,九嶷山,梧桐樹。

  許應一別七年多時間,終於重回故鄉,難掩心中激動,走入門戶之中。

  四荒世界。

  玄空神王降臨,他因為在須彌山的失敗,不得不遠離太始大世界,免得遭到各個仙家門派的圍攻和清洗。玉川公子也沒死,想要剷除他不算太難。

  玄空神王身形與天空融為一體,如浮雲般飄動,搜尋四周,忽然注意到下方一片廣袤平原上,五座仙山漂浮,形如五嶽。

  仙山下方便是一個陸上神國,國中所有子民都供奉居住在五嶽仙山上的神明,每天早上必然禮神,敬神,上香。

  到了夜晚睡覺前,也必然要上香敬神。

  尤其是到了重大節日,更是盛會一般,香火如柱,流向五嶽仙山!

  那五座仙山香火繚繞,神力沛然,如同汪洋一般。五座仙山上各有一尊神人,法力滔天,戰力驚人,甚至影響天象!

  玄空神王見到這一幕,逕自飛臨那裡,神識波動,化作宏大聲音:「玄天神王,還記得故人嗎?」

  那五尊神人紛紛起身,驚訝地起頭來,望向天空。

  這時,心嶽仙山上有一座神廟,廟中一人走出,笑道:「原來是玄空神王。數萬年不見,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玄空從天空中顯形,身形逐漸縮小,如尋常人那般,來到神廟中,與玄天神王相見,道:「慚愧。神王還記得當年的許應嗎?前些日子,許應捲土重來,到了我那須彌山上,偷走了我那水火混天鼎。我想到你當年分到的是他的五嶽仙山,他多半也會來找你,奪回仙山,因此前來知會你。」

  玄天神王動容:「那許應竟然東山再起了?」

  玄空道:「可不是如此?那個許應實力雖然不如從前,但是機靈得很,偏偏上頭對他不聞不問,任由他野草般生長,極為古怪。」

  玄天神王連忙稱謝,道:「實不相瞞,這些年我經營四荒世界,雖然不如你那太始大世界,但也算經營有方,眾生供奉我的香火,我將之煉成五行化身。五座仙山也被我煉得大小如意,收發一心。許應想奪走,並不容易。」

  玄空搖頭道:「許應比第一世時更加詭計多端,你切不可掉以輕心。」

  他將許應奪取水火混天鼎的情形說了一遍,玄天神王膛目,過了片刻,才道:「實不相瞞,我雖然被新神奪權,但我在仙界還有人罩著。那位存在示意我在此地經營,圖謀東山再起。」

  玄空心中微動,道:「我在仙界也有人。你我不妨將那位存在各自寫下來,看看是否是同一人。」

  玄天稱是。

  兩人各自用香火之氣在手心中寫字,各自攤開。

  待看清對方掌心中的文字,兩人都不禁哈哈大笑,原來玄掌心中寫的是『元君』二字,玄天手心中寫的是『靈素元君』四字。

  元君與靈素元君,乃是同一人!

  他們至今才知,都在同一人門下效力。

  玄天放下戒備之心,讓四周五嶽仙山上的五行化身各自落座下來,暗中散去五行劫陣,笑道:「既然都是元君門下,那麼我也就直說了。實不相瞞,元君與我聯絡,是通過玉壺真人。而玉壺真人已經下界,我得到他的傳訊。他說,他要先去一趟元狩世界,辦一點小事。」

  玄空見他放下戒心,自己也散去藏的殺招,動容道:「我也是玉壺真人做中間人,與元君聯絡。這玉壺真人是咱們東山再起的關鍵,關係到我們是否能回仙界。他此次下界,我們若是等他前來尋我們,豈不是怠慢了?我們當備下厚禮,前去尋他才對!」

  玄天恍然醒悟,撫掌讚道:「還是道兄會做人。我這便準備準備,備上厚禮,去元狩迎迓玉壺真人!」

  兩位神王當即準備一番,即日啟程,前往元狩世界。

  他們曾是天道世界的神王,知道些隱秘的道路可以前往不同世界,只是即便祂們這等存在,也需要幾日時間。

  與此同時,玉壺真人通過斷去的天路,一路風馳電掣,終於來到第一關的靈根,順著這道雙籐靈根穿過時空漩渦,來到元狩世界。

  雲夢大澤中,扶桑樹上一隻年邁的金烏起頭來,只見天空中光芒墜落,墜入雲夢澤。

  「好像有人掉下來了。」

  金不遺疑惑,又收回目光,繼續享受人們的祭祀。

  它前往太陽中修行數年之久,此次回來,便是來雲夢澤看看自己的商民是否過得還好,沒想到便遇到降臨世間。

  但它絲毫也不好奇,心道:「我這些年修行大日真經,煉得不錯,漸漸精神了,修為也有了長足進步。只是,阿應跑到哪裡去了?」

  過了片刻,它振翅而起,向九嶷山飛去,心道:「不如先去問問那裡的小鳳仙,說不定她知道阿應的去向。是了,那裡還有個沒腦子的傻子……「

  九嶷山上,傻子阿福躺在梧桐樹下的荒墳上,悠然自得的晃著二郎腿。

  就在這時,他愕然的起身,頭看向天空,只見一座雄偉天關浮現,門戶開啟,許應帶著蚖七和大鐘,從天關中走出。

  天關轟然閉合,收入他的希夷之域。

  「阿福,我回來了。」許應向他笑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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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0章 玉壺真人翻車

  太清道人悄然無息來到崑崙,登上玉虛峰,不過多時,便來到玉京,催動城中祭壇,連接虛空中的崑崙境。

  這道人走入崑崙境,玉虛宮中,早有一個青衣道人走出,兩個道人見面,各自見禮。

  「道兄這崑崙境顯得頗為清淨,只是不復見當年的盛況。當年崑崙山上,求道者無數,人聲鼎沸,道兄坐在羅天上,自身便是道象,光芒籠罩萬千世界,如身在彼岸,引渡世人。今日此地,卻只有你我。」

  太清道人打量四周,率先打破沉默,道:「玉虛道兄此次復生,許姓少年居功至偉,是否給他一些好處?」

  對面的玉虛道人清瘦矍鑠,提挈天地大道,把握陰陽二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與天地相通。

  玉虛道人道:「我想給他些好處,發現他已經精通,無須再給。我想給他法寶,又擔心他承受不起因果索性不給。其神若崑崙境之神,其道若崑崙境之道,呼吸若這片天地之呼吸,風起雲湧,心緒若天地之心緒,偶有陰晴。」

  太清道人沉默片刻,道:「道兄境界高遠,道兄,你這玉虛宮的道主,還在此界嗎?」

  玉虛道人搖頭道:「我從死亡中甦醒,感受他時,若存若亡,若即若離,始終不能確定他是否尚在人世。兜率宮道祖呢?」

  太清道人道:「道祖也沒有消息。」

  兩位道人都沉默下來,他們為各自主人的天地元神,並非本體,然而即便是他們,也無從得知主人是生是死。」

  「道友,你感受到了嗎?」

  玉虛道人起身,來到麒麟崖邊,順著崑崙境向外看去,低聲道:「這片洪荒,古老的天地大道在低語,在復甦。」

  太清道人來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映入他視野的是一片浩瀚虛空,無量無際,諸天萬界與祖庭一個個彷彿漂浮在汪洋大海渡舟,在潮水中上下顛簸。

  陰間,便彷彿藏在諸天萬界和祖庭的陰影之下,海水之中,仙界,則像是懸在洪荒海面上的另一個海面,只是規模不如諸天萬界廣袤。

  三界引發的潮汐,讓這場風波變得越來越劇烈。

  而在三界之間,還有一座座彼岸,細小如星辰飄浮在那裡,閃耀不定。

  兩位道人望向這片洪荒虛空之外,那裡隱隱約約,像是有什麼大風暴在悄然接近。

  元狩世界,九嶷山上,傻子阿福懶洋洋起身,九嶷宗的排面鳳仙兒,興沖沖的趕過來迎接許應。

  許應早就習慣傻子阿福的舉動,向鳳仙兒笑道:「我要前往陰間望鄉台,路過你們這兒,便停下來看看。並無專門過來看你們的意思。」

  鳳仙兒瞥了傻子阿福一眼,笑道:「傻子,人家不是專門來看你的!」

  傻子阿福哼了一聲,道:「我自然知道。」

  許應笑道:「我難得回來一趟,便大發慈悲,把六秘祖法傳授給你們。」

  傻子阿福心神微震,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失聲道:「你得到了六秘祖法?」

  許應糾正他,道:「我悟出了我第一世留下的六秘祖法。六秘祖法,本來就是我許家先祖流傳下來的,其他非許姓不死民,學到的都是刪減版。不過,許家只剩下我一個,再敝帚自珍,只怕六秘失傳。」

  傻子阿福硬著脖子道:「我不學,我又不姓許。」

  鳳仙兒用手肘搗了他一下,笑道:「他姓許,你也姓徐,為什麼不學?」

  傻子阿福悻悻不語。

  當年元狩世界的儺法,便是被他毀掉的,他以此為驕傲,上次許應傳他六秘祖法之一的玉簡,他也嘴上說看看,卻沒有修行。

  不過許應要將六秘祖法在元狩傳揚出去,還是讓他動了心。
  這祖法散播開來,便無人能收割他人,長生有望,不再是幻想。

  「許君,修煉了祖法,便能成仙嗎?」

  傻子阿福道:「倘若不能成仙,又有什麼意義?」

  許應瞪他一眼:「我傳授祖法,你學不學?」

  傻子阿福斷然道:「學!傻子才不學!」

  許應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留下來傳授他們六秘祖法,此祖法,哪怕是在四萬八千年前也密不外傳,如今卻被許應漸漸傳授出去。

  元狩對他來說有著極大的意義,過去的四萬多年歲月,他雖然被囚禁在此,但囚我者仙神,養我者父母,他這四萬多年得到無數人的照拂。

  他想改變這個人吃人的世道,雖說如今大家已經不再修煉有漏洞的儺法,但倘若煉氣依舊沒有跨越煉氣士階層的希望,那麼人吃人便還是會再度發生。

  所以,他要傳出六秘祖法。

  梧桐樹下,傻子阿福、鳳仙兒、蚖七和大鐘靜靜地聽著許應傳授六秘祖法,蚖七瞥了大鐘一眼,心道:「傻子鐘聽六秘有什麼用?它又沒有六秘,不能修煉。」

  蟲母居然也安安靜靜地趴在許應肩頭,細細聆聽,似乎能聽懂。

  蚖七心道:「仙蟲是人造物,就算能聽懂,也無法開闢六秘。因此七爺的地位還是最穩。」

  他又瞥了傻子阿福一眼,心道:「他也不行。他沒有腦子。」

  不過傻子阿福卻是首先將六秘祖法參悟透徹的,著實讓蚖七備受打擊。

  許應只教了一遍,便讓他們自行參悟,有不懂的地方便來詢問自己。

  「不知道周天子和祖龍這些年如何了?還有雁空城、薛贏安和時雨晴他們,不知道境遇如何?還有那些宗門,他們是否有修煉我傳授出去的祖法?」

  許應站在梧桐神樹下,望著四周的大好河山,遠處的零陵城,奈河,無妄山,還有更遠的神都洛陽,鎬京。

  以及生活在神都城中的人們,許應還記得郭小蝶、郭家老爺子等人,還有神秘的第二神都,這些人和地方,讓他回想起來,心頭便一陣熱切,恨不得立刻飛過去他們。

  「元狩,我還會再回來,但回來的次數應該會越來越少。就像是故鄉,走出去後,回去的次數也漸漸稀少,只剩下情懷。」

  許應心中默默道。

  「這次回來,正好與那些故人故友,做個道別。」

  不離開元狩,不知世界之大。

  離開之後,重歸元狩,方知自己的內心不在這裡。

  突然,鳳仙兒笑道:「古怪,我們九嶷宗的鎮教仙器不知為何,總是蠢蠢欲動哩!」

  許應的思緒被她打斷,向那仙器看去,鳳仙兒正在努力鎮住這件仙器。

  鳳仙兒與傻子阿福開創的宗派便叫做九嶷宗,鎮教仙器是一口仙壺,此壺仙光內蘊,外琢仙家氣象,內藏乾坤,吞吐玄機,極為厲害。

  此刻,玉壺忽大忽小,時不時跳躍一下,竟似要縱身飛去。

  那仙壺的葫蘆嘴也自打開,內有仙氣氤氳,隆隆作響。

  仙壺外表的那些道紋也自流轉開來,嗡嗡震動,一個個道紋變化,從道紋中映照出各種不凡的道象。

  這幅景象,驚動了眾人,紛紛看去。

  鳳仙兒臉色頓變,連忙道:「我要鎮不住了!」

  傻子阿福急忙出手,試圖將那玉壺鎮壓,他們二人都曾經祭煉過玉壺,鳳仙兒相較傻子阿福有點愚笨,因此是傻子阿福解讀壺天證道經傳授給她。

  玉壺也需要傻子阿福帶著她一起祭煉,否則她這個掌門便無法降服玉壺。

  然而此刻,即便是傻子阿福出手,也於事無補,根本鎮不住這件仙器!

  嗡嗡嗡!

  傻子阿福身後,一座座祖法洞天相繼開啟,絢爛靚麗,在身後旋轉不休,增添十多倍的修為實力!

  蚖七見狀,不禁駭然:「阿應才剛剛傳授我們六秘祖法,這傻子便學會了?他沒有腦子,還能這麼聰明,倘若有腦子,那還了得?」

  傻子阿福的這份天資,即便是許應也為之動容。一鼓作氣修成六秘,天分之高,舉世罕見!

  這個舉世,是舉諸天萬界所有世界!

  不過傻子阿福的修為境界不高,他在崑崙渡劫飛昇,被人毀了境界,元神灰飛煙滅,雖然被許應救下,但修為盡毀。

  眼看那玉壺便要飛走,許應也自出手,一座天關鎮壓下來,將那玉壺鎮住。

  不過,玉壺中旋即有仙氣噴現在,他也不過是第二叩關期,還未修成元神。

  即便他學會六秘,修為也是有限,無法將那玉壺徹底鎮住。

  噴薄欲出,竟然將第三天關鎮得搖搖晃晃,無法將之鎮住。

  從玉壺中進發出的仙光,竟然將第三天關纏住,似要將第三天關拉入玉壺中!

  許應臉色微變,立刻催動水火混天鼎,喝道:「收!」

  那水火混天鼎乃是玄空神王花費數萬年時間,用無數黎民香火煉製而成的功德之寶,號稱天道至寶,擁有無邊神力,烙印三千天道,威力極為強大。

  此鼎,能吞納星辰,收取乾坤,許應又是此寶主人,將那水火交煉的火海和汪洋祭起,大鼎吞天,竟有將整個元狩世界的天空席捲,吞入鼎中的架勢!

  許應也萬萬沒有想到水火混天鼎如此厲害,不由又驚又喜。

  只聽咻的一聲,水火混天鼎便將玉壺收入鼎中。

  許應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忽然玉壺自水火混天鼎中飛出,壺口朝下,竟要反收水火混天鼎!

  「好生厲害!難道是玉壺真人在催動此寶?他在仙界的話,鬥不過我!」

  許應祭起仙道瑤池和十二重樓,與第三天關一起合力鎮壓玉壺,下方,水火混天鼎則與那玉壺相互對抗即便如此,也鎮壓不住。

  許應臉色頓變,醒悟過來:「玉壺真人不在仙界,而是在元狩!先前他距離此寶太遠,因此感應此寶方位,現在他距離此寶越來越近,玉壺的威力也越來越強!那玉壺真人,恐怕已經來到九嶷山附近!」

  他鼓盪元氣,身後嗡嗡兩聲浮現出兩大仙界洞天,將四大境界所煉的法寶威力催動到極致!

  傻子阿福看著這兩座洞天,露出震驚之色。

  就在此時,只聽咻的一聲,玉壺將水火混天鼎吸入壺中,隨即調轉方向,仙道瑤池、十二重樓和第三天關,無一逃出那玉壺的收取,紛紛被收入壺中。

  許應只覺空空落落,自己的四大境界所煉的法寶,竟然全部失去感應!

  大鐘想逃,也被一道仙光捲過,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蒼老爽朗的聲音傳來,但見一個道骨仙風的白髮老人邁步走來,遠遠招手,那玉壺便落入白髮老翁手中。

  白髮老翁紅光滿面,身軀健碩,笑道:「許應,果然是你!還有我那兩個好徒兒!」

  他目光如電,掃向傻子阿福和鳳仙兒,好徒兒三字說得很重,新仇舊恨一發湧上心頭。

  傻子阿福心頭一突,口角流涎,樂呵呵道:「師、師父,終於等到您老人家了!」

  「呸!」

  那白髮老翁便是玉壺真人,重重啐了一口,將那玉壺祭在半空,冷笑道:「你們兩個裝瘋賣傻,難道以為我還能再上當一次?今日真是好運氣,奪回法寶不說,還能拿住兩個小賊。最關鍵的還是你,許應!」

  他感動莫名,禁不住仰頭向天,唏噓道:「我此次奉命下界,一是為了你,二是為了開闢仙界洞天的那人。沒想到開闢洞天的那人,就是你。今日,便將你們一網打盡!」

  他正欲催動玉壺,突然許應沉聲道:「七爺,祭圈套!」

  蚖七不假思索,將金剛琢祭起!

  此琢騰空,呼嘯旋轉,陰陽二氣化作琢中太極圖。

  玉壺真人笑道:「小蛇也敢在我面前耍法寶,今日便收了你們!」

  「咻!」

  玉壺消失不見,被收入金剛琢中。

  玉壺真人呆了呆,再看向那金剛琢,頓覺諸天黯淡,陰陽運轉,演化諸天萬道,任何大道都難逃那金剛琢的掌控!

  「這圈套,連我都會被收入其中!」

  他心生恐懼,身不由己向那金剛琢中落去,不由大叫一聲,將壺天證道經催發到極致,切開空間,縱身而逃!

  許應、傻子阿福、鳳仙兒等人仰頭看去,只見玉壺真人的神通撕開一個個世界,在那些世界中穿梭,不同世界的景象映入眼簾。

  但下一刻玉壺真人所在的這些世界空間旋轉扭曲,向金剛琢中跌落!

  許應心中駭然:「這是什麼法寶?威力也太離譜了吧?」

  玉壺真人見難以逃脫,鋼牙一咬,周身無數法寶、頭冠、衣裳、服飾,連同鞋子一起呼啦啦向後飛去砸向金剛琢!

  頃刻間,這老翁便光溜溜一片,趁著諸多法寶將金剛琢堵住的一剎那,縱身而去!

  此等金蟬脫殼的手段,看得許應、傻子阿福瞠目結舌,鳳仙兒慌忙悟住眼,不敢去看。

  玉壺仙人逃出金剛琢的籠罩範圍,叫道:「許應,本真人神通廣大,最擅長的就是暗殺,你小心你的小命!」

  突然迎面一隻光芒燦燦的金烏飛來,兩口神刀圍繞周身交錯,不由分說便向他斬來!

  玉壺真人催動壺天證道經,以天地為壺,縱身一躍逃脫,只覺背後中了數十刀,刀光竟然砍入他的道場貫穿希夷之域,險些斬了他的元神!

  這元狩世界,窮山惡水,連隻鳥也這麼橫,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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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1章 拜訪故人

  那隻金烏正是金不遺玉壺真人降臨雲夢澤之後,它便也離開雲夢澤,趕往九嶷山。

  玉壺真人先它步來到九嶷,它在後面,聽到玉壺真人要暗殺許應,當即怒上心頭,不由分說抽刀便砍。

  若非玉壺真人逃得快,只怕便已被它砍成肉泥。

  這老鳥見玉壺真人跳入虛空,消失不見,這才收刀,飛上九嶷山,落在許應面前欣喜道:「小主人回來了!」

  說罷,雙目流火,便要抹眼淚。

  許應也是又驚又喜,連忙安慰它,笑道:「金不遺,我此次回來,便打算去太陽中找你,沒想到你就出來了。」

  金不遺道:「我唯恐再拖累你,這些日子勤修不綴,直到覺得記性好了些,這才趕來找你。他們是誰?」

  牠看向蚖七、傻子阿福等人,饒有興趣,等待許應介紹。

  蚖七從玉壺中解救出大鐘,聞言均有種不妙的感覺。

  許應遲疑一下,道:「他是蚖七,這位是傻子阿福,還有她是鳳仙兒。還有大鐘你忘記了?」

  「我當然記得!」金不遺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只是有些心虛。

  許應狐疑,看到這隻大鳥的腦後冒出一隻小巧的金烏元神,爪子抓住紙筆,正在記錄什麼,很是認真。

  許應悄悄催動天眼看去,只見金不遺的元神在紙上歪歪扭扭的畫上蚖七、傻子阿福、鳳仙兒和大鐘的模樣,在旁邊鄭重其事的寫上他們的名字,免得自己忘了。

  而在他的小本本上,還有許多人的名字和畫像。

  顯然,他忘事的毛病還是沒有得到多少改善。

  許應既是好笑,又覺得感動,便沒有揭破他。

  「你修成元神了?我這裡有儺法中的祖法,還打算傳給你呢。」許應有些惋惜。

  金不遺笑道:「你傳給我便是,我這麼強,而且記性好了很多,說不定便能開闢出來。」

  牠已經是成年的太古巨獸實力高深莫測,煉氣對牠來說是錦上添花,但可以讓牠壽命大幅度延長。

  倘若能再修煉儺法中的祖法,那麼牠的壽元一定還會大增。

  只是想要教會金不遺,只怕有些費事。

  蚖七、傻子阿福等人一臉同情的看著許應,已經可以預料到許應今後的悲催生活,多半教著教著便會暴跳如雷。

  「奇怪,玉壺真人下界,說是針對我而來,又要抓捕那個開闢仙界洞天的人。那個玉川公子,也是要抓捕我,還要抓捕那個開闢仙界洞天的人。難道他們不是一夥的?」

  許應思索,這應該是兩撥人馬。

  他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講給傻子阿福,從元初大世界的魔域入侵,到道啟之地的天地復甦,再到離恨天的大道復甦。

  又講到須彌山事件和元徵世界見聞,最後是最近的崑崙玉虛宮,他原原本本的講了遍,然後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傻子阿福。

  「這裡面最少有四股仙界勢力在暗中角逐。」

  傻子阿福思索道:「這四股勢力其中一股是仙界正統,應該是雷部的天尊,屬於正統勢力。其他三股,分別是玉川公子代表的帝君勢力,玉壺真人代表的另一股勢力,以及嵬墟代表的第四股勢力。除此之外,可能還有第五股、第六股,如暗中喚醒古老時代天地大道的勢力,比如玄空神王所代表的勢力。但更有可能的是,這些勢力重疊。」

  許應道:「那麼,阿福當年是誰的勢力?」

  傻子阿福瞥他一眼,道:「我推動陰間入侵,理當屬於玉壺真人那一派。玉壺真背後的勢力應該與當年的陰間四帝的隕落有關,而且那些深淵監視者,也都是聽從玉壺真人的調遣。」

  許應笑道:「你想入伙玉壺真人,人家未必看得上你。」

  傻子阿福氣得腦洞中霞光四溢,結結巴巴道:「玉壺真人只是打我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我知道他下界,肯定會將他算計到死,不會容許他有逃走的機會。」

  許應不再刺激他,笑道:「你善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有沒有興趣出山,幫我和祖庭?」

  傻子阿福道:「我心死……」

  許應笑道:「胡說。你死掉的明明是腦子。」

  傻子阿福黑著臉,起身便走,許應連忙道:「哎哎,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

  蚖七悄聲道:「阿應,你有沒有覺得他被你傷到自尊了?」

  許應悠然道:「自然知道。從前他的心若死灰,沒有自尊,沒有自愛,現在有了自尊,懂得自愛,說明他活了過來。大病須下猛藥,我這劑猛藥下去,他必會活蹦亂跳的來幫我。」

  蚖七表示不信。

  這時,大鐘的叫聲傳來:「阿應,玉壺真人的這些仙器怎麼處理?」

  許應走到跟前,大鐘和金不遺正在分揀玉壺真人掉落的東西,玉壺真人此行可謂是武裝到牙齒,身上戴著的大大小小的仙器仙兵,足足有四五百件之多!

  這尊真人是仙界的仙王,法力雄渾,神通不凡,財力也是驚人得很。

  許應隨手拿起一塊玉珮,查看一番,不由皺眉。玉壺真人精通空間道法,是壺天證道經的開創者,將自身的烙印藏在這件法寶的深處,很難將之尋出煉化,想要掌握這些仙器,極為困難。

  這些法寶需要蛻七的金剛琢時時刻刻鎮壓,免得逃脫。

  「蟲母,這些仙器便交給你了。」

  許應吩咐一聲,肩頭的蟲母飛出,身軀一搖,頓時萬千仙蟲飛出,撲到那些仙器上便咬,沒過多久,便將大部分仙器啃食一空,只剩下兩件玉壺。

  這兩件仙壺是玉壺真人用心煉製的寶物,其中件質地叫好,另一件稍次。

  玉壺威力非凡,祭起之後,連許應的四大境界所煉的異寶都給收了,這四大異寶有三件是仙王所煉的重寶,一件是天道至寶,可煉星辰吞併萬物,都難逃玉壺的收取。

  許應對玉壺大是動心,玉壺雖然比不上金剛琢,但金剛琢有不能收取之物,玉壺卻無物不收。

  更關鍵的是,玉壺沒有那麼大的因果,只需幹掉玉壺真人,便可以了斷因果了。

  而金剛琢的因果太重,固然令人羨慕,但隨時小命不保。

  許應也精通壺天證道經,甚至有些感悟,玉壺真人比他也有所不逮,但想要尋出玉壺真人藏納烙印的地方,實在太難。

  這時,傻子阿福走了過來,道:「玉壺交給我煉製,我有把握可以尋出玉壺真人藏在此寶中的所有烙印。」

  許應將玉壺丟給他,笑道:「從前你不是祭煉過此寶嗎?為何還能被玉壺真人收走此寶?」

  傻子阿福道:「從前我沒有用心祭煉,只是交給鳳仙煉製,但而今我認真了。」

  他身上散發著一種不同往日的光彩,目光明亮。

  許應把玩那個質地稍差一些的玉壺,笑道:「你能重整旗鼓,我很欣慰。元狩太小了,不是你能施展才幹的地方。阿福,你應該去更為廣闊的地方,施展你的才幹!」

  傻子阿福催動囹圄囚困四字符文,將玉壺困住,道:「你放心,我會前往祖庭。」

  許應微微一笑,喚來大鐘、金不遺和蛻七,道:「我去見過幾位故人,便會離開元狩,希望在祖庭能見到你。」

  傻子阿福目送他遠去,向鳳仙兒道:「收拾一下,咱們準備離開。

  鳳仙兒驚聲道:「去哪裡?這裡是九嶷宗,咱們的宗派!」

  傻子阿福道:「我們要去祖庭,那裡被人稱作魔域。你若是樂意,便隨我一起出海,我去過那裡。你若是捨不得九嶷宗,那就留下。」

  鳳仙兒遲疑一下,道:「你等等我!」

  她回到梧桐神樹中的宮殿,收拾一番,又喚來一隻金翅大鵬,把掌教令牌相授,道:「從今日起,你便是九嶷宗的掌教。」

  那金翅大鵬是被鳳仙喚醒了太古血脈的異種,生而強大,跟隨鳳仙兒修行,聞言不由愕然。

  「咱們這一門的功法叫做壺天證道經和天妖驚世訣,我都放在宮中了,你自己修煉,不要煉錯了!」

  鳳仙兒興沖沖飛下梧桐樹,向傻子阿福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傻子阿福望向梧桐樹下的荒墳,為荒墳上了幾炷香,低聲道:「不能再陪道友了。」

  他轉過身,與鳳仙兒聯袂離去。

  許應來到最近的九龍山韭菜嶺,與薛贏安閒話一番,交流道法神通,說起當年的經歷,兩人都有些唏噓。

  薛贏安雖然貴為九龍山掌教,但是修為卻比不上那些久經傳承的大派,這些年勤修苦練,但始終不算是頂級強者。

  李逍客留下的傳承,已經難以跟上這個時代。

  但大鐘卻悄摸摸的找到薛贏安,道:「我跟著阿應修行,悄悄記下來很多東西,都烙印在我的鐘壁上,你抓緊機會快抄。」

  薛贏安感動莫名,道:「鐘師叔,我……」

  大鐘道:「讓你抄你便快抄!」

  薛嬴安壓下心中的感動,急忙將鐘壁上的各種仙道符文和天道符文抄錄下來,其中還有些是大鐘從祖庭抄錄的道紋,也被他抄錄一遍。

  大鐘知道李逍客的傳承不如其他人,它雖然是李逍客煉製的仿寶,但是對薛贏安卻有一種師父對徒弟的情感,因此才決心成全他。

  待到許應離去這日,許應將自己抄錄的六秘祖法送給薛贏安,笑道:『留步吧,薛道友。將來有機會,自會再見。」

  蚖七騰空,載著他飛往峨眉金頂。

  雁空城見他到來,連忙撤下峨眉的護山仙器,他擔心峨眉在仙界的仙人知道許應來到此地,會縱容仙器傷他,所以才冒險撤下仙器。

  許應上山,雁空城躍躍欲試,笑道:「許道友,當年咱們旗鼓相當,不分伯仲這些年未見,不如再比划比划?」

  許應微微一笑:「好啊!」

  他身後三大仙王之寶一大天道至寶浮現,兩大洞天從天而降,與他肉身相連。

  雁空城見狀,正色道:「你我是多年故友,見面就打打殺殺,豈不是傷了感情?快把法寶收起來!」

  許應哈哈一笑,在峨眉金頂盤桓數日,親自傳授雁空城六秘祖法,這才離去。

  他回到蜀山劍門,時雨晴已經得到消息,前來迎迓,道:「聽聞太上長老回歸元狩,怎麼第一站不是來劍門?」

  許應笑道:「劍門還認我這個太上長老嗎?不怕劍門門祖師連夜叛出劍門?」

  時雨晴忍俊不禁,笑道:「他跑他的,與我何干?我只知道,你對劍有再造之恩!」

  許應進入劍門,也小住幾日,與時雨晴較量劍法,交流劍道,名義是較量,實則是將自己這些年領悟的劍道相授。

  至於這幾日,時雨晴能領悟出多少,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臨走前,許應將六大祖法也傳授給她,揮手作別。

  時雨晴神色複雜,站在劍門下與他遙遙揮手。

  她知道,他這一走,只怕便很少回來了,自己拴在他身上的那一縷癡情,恐怕如夢幻泡影,再無可能。

  許應走了,帶走了她的相思。

  神都洛陽。

  郭小蝶跳起來,重重的在許應胸口上捶了一拳,眼圈泛紅,嬌喝道:「你終於捨得回來看我了!你再不來,老娘便要嫁人了!元未央呢?你娶她了沒?」

  許兄揉了揉胸口,笑道:「還沒。我和她的情況有些複雜。」

  「咚!」

  郭小蝶又在他胸口處狠狠錘了一拳,凶巴巴道:「你若是不娶她,我就嫁給她了!老娘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且說玉壺真人一路風馳電掣,拚命逃亡,終於避開金不遺的神刀刀光。

  他停頓下來,身上不著一縷,背後鮮血淋漓。

  他身上的寶物,包括希夷之域,都被金剛琢搜刮一空,因此沒有衣物可穿。

  這老者渾不在意,思索道:「許應身邊的那條大蛇,法寶好生厲害我差點沒能逃脫。此寶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在這時,天外群星搖曳,天空如肉凍般抖動不休。

  玉壺真人抬頭仰望,便見兩尊古老的神王從那肉凍般的天空脫落,降臨元狩。

  「玄空,玄天,你們怎了來了?」玉壺真人驚聲道。

  那兩尊神王看到玉壺真人,也不由大驚失色,只見玉壺真人身上光潔溜溜,不著一縷,背上血肉模糊,不知遭遇了什麼事。

  「難道下界,不僅要自斬境界,還要脫光光才能下界?」兩位神王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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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2章 告別童年

  「只是真人這自斬境界,怎麼斬在背上?」

  兩位神王見到他背上血肉模糊,都是頗為不解。

  他們也是見多識廣的存在,在天路之戰中見到過很多下界圍剿許應的仙人,也沒有一個如玉壺真人這般,需要在背上自斬境界。

  玉壺真人見著二人的眼神,這才想起自己的狼狽,只是他希夷之域中也沒有多餘的衣物。

  當時情況緊急,他只能將自己希夷之域中的各種寶物清空,才能逃出金剛琢吞噬。

  他略略存想,便有衣裳自生,可以蔽體,只是畢竟不是真實衣裳,倘若看破他的的存想,便會發現其實他什麼都沒穿。

  「我此次遭人暗算,算是栽了。」

  玉壺真人倒是坦然,向兩尊神王道:「我原本打算下界,先取我在凡間的法寶,一時不察,被蛇妖的鐲子和一隻手持雙刀的鳥妖所傷。」

  「再去一趟陰間了結一段恩怨,然後完成元君所托。沒想到卻在這裡栽了跟頭。許應便是那個開闢了仙界洞天的人,此人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在元狩佈下埋伏暗算我。」

  玄空和玄天對視一眼,心中詫異。

  玄天道:「許應如何會知道真人的動向?難道仙界有內鬼?」

  玉壺真人心中凜然,道:「如今仙界看似平靜,實則波詭雲譎,的確不太平。很多人都想趁著三界潮汐到來搞事情。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難保有勢力會出下三濫的手段,暗中通知許應佈下埋伏害我。」

  在他看來,自己的確像是中了埋伏。

  許應先用水火混天鼎等重寶誘惑自己前來,待到自己放鬆警惕之時,便讓大蛇祭起銀晃晃的鐲子,又埋伏後手,讓那隻速度極快的大鳥來砍自己。更關鍵的是,許應還大喊一聲祭圈套!

  可見,的確有人不想他活著回到仙界!

  「仙界之間的鬥爭,還算是風輕雲淡,但是到了下界,鬥爭便是你死我活!」

  玉壺真人道:「兩位道友,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

  玄天與玄空凜然,躬身稱是,各自上前,進獻寶物。

  玄天知道他喜好女色,此次還帶來了十幾個妙齡女子。

  玉壺真人擺手道:「我雖喜好女色,但是講究兩情相悅,勉強不得。」

  玄天神王賠笑道:「歡愛之後,不就兩情相悅了?倘若不相悅,再讓她們離去便是。」

  玉壺真人恍然,笑道:「這倒也是。」

  兩尊神王孝敬的寶物中有香車龍馬,佳人在側,溫柔著伺候,著實逍遙。玉壺真人嘆道:「在仙界哪裡有這等逍遙日子?」

  他從兩尊仙王進獻的寶物中挑選幾件衣物,讓女孩們伺候著穿上,這才體面一些這些女孩都是凡間國度挑選的妙齡女子,進貢給神王的,個個精通琴棋書畫,妙語如珠,讓玉壺真人很是開心。

  玉壺真人見玄空氣色不如從前,細細詢問,玄空將須彌山變故一事說了,只是隱去了自己縱容弟子紫溪做釣魚客的事情。

  玉壺真人思索道:「九天十地滅絕仙陣?帝君這些年竟然琢磨出如此厲害的陣法竟能讓白玉川與你抗衡,真是了得。許應與白玉川聯手,大破須彌山,讓你有家不能歸。許應得到水火混天鼎,白玉川得到須彌山,而我們卻損失慘重,難道是帝君暗中主使,想吞併元君在凡間的領地?」

  玄空憂心忡忡,道:「真人,你如今自斬修為,是飛昇期境界,在凡間要當心。」

  玉壺真人呵呵笑道:「我的壺天證道經非比尋常,擁有藏納天地大道的本事。此次我下界時,將我仙道境界斬落,收入玉瓶之中,瞞天過海,從仙界下來。我到凡間之後,再將玉壺道場取回,如此便可以恢復仙道境界。」

  兩尊神王心頭大震,對他欽佩萬分。

  自古以來仙人下界,除了那些仙界正統勢力,得到仙庭允許的,才能靠仙庭秘傳,帶著修為下界。

  其他派息,無論修為實力有多強,都無法帶著修為離開仙界!

  玉壺真人的道法,竟然能突破這個限制,真是神通廣大!

  這時,天空中一道仙光閃過,玉壺真人心中一驚:「有仙人下界!」

  他向玄天玄空丟個眼色,三人立刻追蹤過去。

  玄天玄空兩大神王精通天道,善於蔭蔽身形,將自己的身體與天空融為一體,玉壺真人更是壺天證道經的開創者,空間之術的運用更是達到極致,將香車和佳人藏起,外人根本無法察覺。

  三人一路追過去,沒有驚動那道仙光分毫。

  過了不久,只見那道仙光頓住,與另外幾人匯合。

  玄空神王驚訝道:「是玉川公子!」

  玄天神王目露凶光,森然道:「還有奪我們神權的新神玄星、玄辰!」

  玉壺真人眉毛輕輕佻了挑,道:「那位下界的仙人,是帝君的弟子,姓吳名三四,諢號三四仙人。嘿嘿,這位三四仙人怎麼出現在這裡?我前不久被許應襲擊,他們便出現在這裡,帝君恐怕真的要借刀殺人了!」

  玄天神王疑惑道:「吳三四沒有自斬境界?」

  玉壺真人目露凶光,冷笑道:「他不是仙庭正統,不可能得到秘傳下界。此人是下界之後,再度渡劫成為人間仙人!」

  兩尊神王愕然,隨即醒悟。

  玄空失聲道:「天道世界名義上歸屬雷部掌管,實際上早已落入帝君掌控。帝君騰籠換鳥,將雷火工部早就換成他的人。吳三四下界後在凡間渡劫,天道諸神放水,讓他成為人間仙人,境界不就回來了嗎?」

  玄天冷笑道:「天道諸神貪贓枉法,根本不能秉承天道而行,令人作嘔!」

  玉川公子等人與吳三四匯合,突然玄星神王祭起一面大旗,旗面輕輕抖動,待到旗面移開時,玉川公子等人都已經不見蹤影。

  那面大旗也漸漸淡去消失無蹤。

  玉壺真人四下掃視,突然醒悟過來:「陰間!他們去了陰間!」

  玄空玄天兩尊神王也是殺氣騰騰,沉聲道:「我們也去!」

  這兩尊神王更是神通廣大,帶著玉壺真人身形猛地一沉,也沉入陰間,消失無蹤。

  許應辭別郭小蝶後,又去了一趟鎬京,來見周天子。

  周天子沒有從前那麼陰鬱,變得開朗許多,笑道:「七年未見,不老神仙還是如從前那般,一點也沒有變過。」

  他已經是人間仙人,真正的仙人,與許多仙家宗門交善,借這些宗門仙器牽引下來的仙光仙氣修煉,服用仙藥,修為提升迅猛,比從前強大許多。

  許應笑道:「我將祖法給你,你還會廢掉仙人境界,從頭修煉嗎?」

  周天子哈哈大笑:「我修行儺法的目的,便是成仙。如今我已經成仙,還要敲門磚何用?」

  許應沒有在鎬京停留,告辭離去。」

  周天子也沒有挽留他,命姜齊代自己相送。

  姜齊送許應離開鎬京,道:「此次許公子來鎬京,不會只是為了見一見陛下吧?」

  許應笑道:「我此行是來告別,元狩世界,我恐怕回來的次數不多了。你們無論敵友,都是故人。」

  蛻七疑惑道:「阿應,你為何不把祖法傳給鎬京中的其他人?」

  姜齊笑道:「許公子為了保護我們,所以才不傳祖法。」

  蚖七想了想,恍然大悟,笑道:「周天子不會容許你們學習六秘祖法。他不想鎬京中有人的實力威脅到他的統治,阿應若是傳了,便是害了你們!對不對?」

  姜齊面色如常,不置可否。

  許應詢問道:「我這幾日一直在尋找祖龍,始終沒有找到,他身在何處?」

  「祖龍?我們也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不過一年前有人在元狩泰山頂渡劫,劫雲籠罩兩千里。」

  姜齊道:「我去泰山看過,泰山四周有天劫形成的痕跡,泰山頂上有十二金人碎片,還有神龕、九鼎碎片。我在那裡,撿到一些碎片。」

  許應怔住:「你的意思是,渡劫之人是祖龍?」

  姜齊道:「應該是他。」

  許應追問道:「祖龍渡劫成功了嗎?」

  姜齊猶豫一下,搖頭道:「我也不知他是否成功。按照祖龍的計劃,他應該將自身道象,與整個元狩世界相連,調動元狩世界的天地大道,綁架眾生,迎戰天劫。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在泰山頂只是憑借自己的道行渡劫。」

  他頓了頓,繼續道:「按理來說,不綁架眾生,不調動元狩世界的天地大道,他絕不可能渡過那場超級天劫。但是我在泰山頂,偏偏發現了一道飛昇霞光。除此之外他取出一件法寶碎片,這件法寶碎片很大,像是一輪高達二十餘丈的彎月,彎月上佈滿符文印記。」

  「還有這件東西。許公子認得這件東西是什麼東西的組成部分嗎?」

  許應仰頭查看,驚訝道:「這個難道是,祖法洞天形態的法寶?」

  姜齊露出笑容,道:「果然與我猜測的一樣。我在泰山頂撿到這塊碎片,看到碎片時,我便在想祖龍在此地渡劫時,十二金人飄浮在四周,九鼎構建神州大地,他的道象形成整個元狩世界的形態,與天劫抗衡。他的身後,應該還飄浮著一座座明亮的儺仙洞天。」

  「泰山頂上的這一幕,必定極為壯觀。可惜我沒能看到這一幕,也不知祖龍是否渡過天劫,是否飛昇。」

  姜齊道:「只是從那之後一年多時間,便沒有聽過他的消息了。」

  許應微微躬身,姜齊躬身還禮,目送他遠去。

  許應帶著蚖七等人來到無妄山,只見這裡妖氣極重,自己的兩個徒弟牛震牛乾已經成為附近有名的妖王。

  熊千里也在此地,是蛻七的結拜兄弟。

  「倘若小天尊知道他還有兩個師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許應心道。

  他故地重遊,心中有頗多感觸。

  許應點撥牛震牛乾幾日,便獨自離開無妄山,回到零陵城,遊歷一番。

  他尋到蔣家田村,發現村莊大改,自從陰間入侵,地理大變,蔣家田村也經歷了很大的變故,村裡的人都老了許多。

  「你是……阿應嗎?」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認出了他,又驚又喜,笑得眼中都是淚花。

  「你怎麼回來了?」那婦人笑道。

  許應認出了她,她是蔣家阿伯的女兒,蔣員外獻給蔣家神的新娘。

  許應走上前去,聽著她說起這些年他離開之後的發生的故事。過了良久,他才告辭離開。

  許應回到無妄山,突然,身後衣袂展動一下,籠罩天空,他衣袂所籠罩之地,日月消失,大道頓改,已然從陽間,化作陰間。

  蚖七、金不遺等人眼前一花,睜開眼睛時,便見無妄山也已經沉淪陰間。

  許應沉聲道:「七爺、鐘爺,咱們去一趟望鄉台!」

  望鄉台中,天空詭異扭曲,天幕上到處都是炸裂的情形,巨大的裂痕中,仙器碎片凝固,彷彿時空也凝固了。

  玉川公子等人快步來到望鄉台深處,吳三四道:「公子,帝君的紫幽冥刀應該就在附近,你是否有所感應?」

  白玉川用心感應,但只覺望鄉台中有各種古老可怕的思維,擾亂他的神識,難以感應到任何東西,當即搖了搖頭,道:「帝君為何將此寶藏在這裡?」

  望鄉台實在太可怕了,哪怕是他,也感覺到凶險萬分。

  吳三四搖頭道:「我也不知。我此次下界,帝君只是說最好讓下界再亂一亂,讓我輔佐公子取出這件仙器。」

  玉壺真人與玄空玄天兩大神王悄然無息的跟在他們身後,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玄空神王的本事遠在我之上,鬼鬼祟祟的做什麼?玄空旁邊的神王又是何人?」

  而在他們後方,許應注意到陰間的天道異常,立刻察覺到那兩大神王,心頭一突!

  「該也是一尊神王,實力只怕不比玄空弱……等一下!」

  他臉色微變,立刻催動壺天證道經,將自己與蚖七、金不遺等人籠罩,藏跡於虛空之中。

  這時,玉壺真人鋒利的目光從虛空中掃來,明晃晃的掃過,卻未曾察覺到許應等人。

  他雖是壺天證道經的開創者,但在壺天證道經上的領悟,許應卻已經超越了他。

  許應跟在他們後面,漸漸深入望鄉台,忽然,他感應到一股奇異的氣息。

  「望鄉台中,有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等一下,這股刀氣……」

  他臉色微變,只覺渾身要裂開一般,忍不住打個冷戰。

  他感應到前方有一口絕世神刀,曾經將他肉身斬殺,將他一個個境界斬落的絕世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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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3章 殘劍,冥刀

  「這口刀,便是帝君的紫幽冥刀!」許應又打了個冷戰,忍不住便想逃走。

  大鐘、蚖七和金不遺還未曾有什麼感覺,紫幽冥刀對他們來說,只是望鄉台中的萬千道詭異氣息的一種。

  這片古老的疆域,甚至有些氣息,比紫幽冥刀還要強大,還要恐怖……但對許應來說,紫幽冥刀帶給他的幾乎是刻入他不滅真靈的恐懼!

  此刀斬他肉身,滅他元神,若非他的不滅真靈已經練到極高的境地,只怕許應早就灰飛煙滅,也就不會有之後數萬年的沉淪了。

  「這件仙器怎麼會在望鄉台中?」許應壓制住恐懼,硬著頭皮跟上玉壺真人。

  但越是深入望鄉台,紫幽冥刀對他的壓迫便越強。

  蚖七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對,連忙道:「阿應,你怎麼了?」

  許應臉色慘白,額頭佈滿汗珠,氣息有些不穩,聲音也有些嘶啞,道:「我沒事。」

  他存想誅仙殘劍,以誅仙殘劍無上的殺意,對抗紫幽冥刀,這才感覺好一些。

  前方,玉壺真人與兩尊神王來到望鄉台的深處,這裡是許應從前未曾踏足過的地帶。

  四周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破敗的洞府,腐朽了大半的洞天,甚至還有無數仙器交叉打造而成的陵墓!

  有些地方,天空中灑落仙光,抬頭可以看到仙界,有些地方仙道污染嚴重,甚至超過了祖庭的仙道污染!

  還有些地方很是平靜,只是空中飄浮著一具具黑色的棺材望鄉台極為遼闊,是諸天萬界的望鄉台,並非只有元狩才有不過隨著許應的深入,他發現此地恐怕不僅僅是諸天萬界的望鄉台那麼簡單。

  天地間瀰漫著的不僅僅有陰間的大道,還有仙界的大道,以及古老時代的大道氣息。

  這些天她大道,多已腐朽。

  他看到一座草廬前,兩隻骷髏坐在樹下下棋,身上穿著的衣裳並未腐爛,服飾古者,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服飾。

  那樹已經枯萎了不知多久,腐朽破敗。

  那兩隻骷髏像是看到了他,轉過頭,沒有眼珠的眼眶隨著他的身形移動而移動。

  「他又來了。」

  許應隱約間彷彿聽到那兩隻骷髏的聲音,「他每次來,準沒有好事。」

  許應回頭看去,骷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黑一白兩個老人正在樹下對弈,那株樹鬱鬱蔥蔥,渾然不似剛才腐朽破敗的景象!

  「阿應,這裡好像比望鄉台外圍正常多了。」蚖七東張西望道。

  許應面色凝重,望鄉台的外圍看似不正常,各種生靈扭曲的現象遍地都是,那是因為天地大道相衝突。

  而這裡沒有出現那種瘆人的畫面,是因為這裡更加可怕!

  前方一口棺槨發出咯吱的聲響,蓋開處,從裡面飛出車馬,有人乘車馬而去。

  許應還看到有一座山崖在晃動,時而清晰,時而變淡,像是處在望鄉台與另一個時空的夾縫中。

  山崖的瀑布下,有佳人在洗澡,趴在水潭邊,美眸眨動,幽幽的看著許應帶著大蛇大鳥大鐘從旁邊路過。

  許應以壺天證道經藏匿身形,對她來說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們走了許久,又遇到一扇門戶,孤零零的立在那裡,門敞開著,裡面有一座古城,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然而許應向門後掃了一眼,門後沒有任何東西,就是一扇門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蚖七很是好奇,溜到門前,探頭張望,問道:「阿應,咱們如果走進門裡面,會如何?」

  許應沒有回答,這時,篤篤的木魚聲傳來,許應循聲看去,看到一座者剎屹立在一座青山上。

  他。

  一個僧人站在古剎門口,一邊敲著木魚,一邊神色古怪的看著。

  除此之外,他還感應到這裡的山、水、萬物,乃至時空,都藏有一個個可怕的存在。

  甚至有些地理山川,就是那些可怕存在的思維所化,存想而成!

  許應甚至察覺到有人的思維形成了這片天地的天象,其人的思維已經數萬年乃至數十萬年數百萬年未曾動過,導致思維僵固,但倘若運轉,必定斗轉星移,驚人無比!

  「望鄉台中這麼多人,都是什麼來頭?」

  許應剛想到這裡,突然那紫幽冥刀的對他造成的壓迫大增,讓他不由悶哼一聲,身軀抖動一下。

  他穩住心神,不再東張西望,催動太一先天功不斷存想誅仙殘劍,對抗越來越強的刀威。

  隨著他不斷深入,蚖七、金不遺和大鐘也感受到那恐怖的刀威,尤其是金不遺,這頭大鳥背負雙刀,兩口神刀不斷嗡嗡震動,似乎感受到極大的壓迫許應的反應更加強烈,紫幽冥刀尚未現身,便已經讓他精神備受折磨,肉身也出現來自於記憶中的痛苦,像是被一刀又一刀切開一般。

  金不遺突然驚呼一聲,呆呆地望著他:「阿應,你怎麼流血了?誰傷的你?」

  許應有些不解,抹了把臉,疑惑道:「我流血了?」

  他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臉龐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道淡淡的傷痕,血流不止,不僅如此,他的身體上也出現一道道淺淺的痕跡雖然不深,但已經傷到他的肌膚。

  他一直在存想誅仙殘劍,與紫幽冥刀相對抗,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竟然多出了這些傷口。

  「這是我第一世時,身上的刀傷。」

  許應穩住心神,道:「當時我的肉身元神都被此刀毀去,只剩下不滅真靈,之後的肉身魂魄都是由不滅真靈衍生而出。可能就是因此,遇到紫幽刀時,我身上便會出現傷口。」

  他繼續存想誅仙殘劍,對抗那瀰漫在天地間的刀意,身上的傷只越來越深,甚至連他體內的境界,也開始出現刀傷!

  帝君仙器的恐怖,終於顯現!

  許應血流越來越多,腳步漸漸放緩,存想誅仙殘劍與紫幽力的對抗也越來越吃力。

  就在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刻,突然,他冥冥之中感應到屹立在祖庭碧游宮外的那口蒼茫殘劍,一股浩浩蕩蕩的力量,隨之湧來!

  氣誅仙殘劍以他為橋樑,將力量傳遞過來,對抗紫幽冥刀的刀。

  許應心中大喜,鼓盪精神,與刀氣對抗,身上的傷口立刻不斷縮小,癒合!

  金不遺、蚖七見狀,也是鬆了口氣。

  許應繼續向前走去,誅仙殘劍像是來了脾性,借助他的精神橋樑不斷湧出殺氣,與紫幽冥刀碰撞。

  而紫幽冥刀像是也感應到了什麼,向許應這便湧來的刀氣越來越強。

  但是紫幽冥刀越強,許應等人反而越是安全,因為從誅仙殘劍中傳遞而來的殺氣也就越發兇猛!

  許應也是又驚又喜,他曾經兩次存想誅仙劍氣,第一次是第一世的許應,仗著不死不滅的肉身,觀摩誅仙殘劍,領悟出劍平不平的劍意。

  第二次便是許應進入祖庭,在碧游宮見到第一世的自己留下的石壁,於是在第一世的基礎上觀摩誅仙殘劍,領悟出殘劍的奧秘。

  但是這兩次,他都是遠距離觀察,根本無緣接近誅仙殘劍因為殘劍的威力太強,遠距離觀想,任何人都承受不住,只有修煉祖法的許應才能修成。

  但即便修成祖法的許應,近距離觀摩也會被誅仙殘劍的劍意撕得粉碎!

  現在,誅仙殘劍以他的精神為橋樑,對抗紫幽冥刀,讓許應得以無比『近』的距離觀察誅仙殘劍,對這口劍的領悟也越來越深!

  「對我來說,此次遇到紫幽冥刀,未必便是禍事!」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一座斷裂的玉山映入眼簾,那座玉山斷成兩截,彷彿被利器,從上方斜向下劈去,將山體劈開。

  上方的玉山滑落下來,壓在奈河旁邊土地上,以這座玉山為中心,沿著奈河河岸形成了連通諸天萬界的望鄉台!

  那座玉山上有一片神仙般的宮闕,只是已經破敗荒涼。

  蚖七仰望,看到山體上有一列文字,低聲念道:「玄都玉京山。」

  「玄都玉京山?」

  許應怔住,突然想到剛才路上,那兩個下棋的骷髏似乎在說自己又來了,難道之前的自己來過這裡?

  倘若來過,那麼這座玄都玉京山,是否便是第一世的自己參悟玉京秘藏煉製玉京宮的所在?

  「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此次的目的,本是去尋北陰大帝,詢問他冥海十二重樓的所在,沒想到在望鄉台居然能遇到玄都玉京山!」

  許應喜出望外,隨即目光凝固,落在山頂處,一口巨大的紫色仙刀洞穿虛空,後方便是仙界,仙道光芒閃耀,刀鋒正直指玉京山上的神仙宮闕!

  那片神仙宮闕中也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在與紫刀抗衡!

  此刀,應該便是可穿三界直指幽冥黃泉的紫幽冥刀!

  仙界帝君所煉的仙器!

  此時,吳三四與玄星玄辰兩大神王護送玉川公子來到玄都玉京山,眾人來到另一座玉京山上。

  玉京山被利器分為兩半,另一半玉京山沒有被紫幽冥刀指著,壓力較小。

  吳三四道:「公子,帝君對你很是器重,所以傳授你九天十地破魔訣,此功是收取紫幽冥刀的關鍵。還請公子催動此功,加持紫幽冥刀,鎮壓玉京山邪物,再收取仙刀!」

  玉川公子望向對面山峰,道:「三四師兄,被紫幽冥刀鎮壓的,是什麼東西?」

  吳三四道:「聽師尊說,這裡有異種大道被封存在這座玄都玉京山,當年斬殺反賊許應之後,他察覺到異種大道即將復甦,於是放出紫幽冥乃鎮壓。這一鎮壓,便是四萬八千年。如今差不多功德圓滿,只差一刀的火候。」

  玉川公子感動莫名,道:「此地是奈河,連接諸天萬界,若是異道入侵諸天萬界,只怕要死無數人。帝君祭刀在此,鎮壓異道,此等功德無量,卻要把這個功德交給我,弟子何德何能?」

  吳三四笑道:「這是帝君之命。帝君讓你煉化異道,收此大功德,你再鎮壓許應,將他斬殺,這兩筆功德在身上,飛昇仙界,就算仙王的功勞都不如你。到那時,安排公子好差事,還不是輕而易舉?帝君要掌權,那些實權的位子上坐的,最好都是自己人!」

  玉川公子不再遲疑,催動九天十地破魔訣,與天空中的紫幽冥刀相互交感,只見那紫幽冥刀微微震動,刀光越來越盛。

  玉壺真人與玄天玄空隱藏在暗處,見此情形,心中暗道:「白玉川還未飛昇,小小煉氣士而已,連仙人都不是,便被安排這麼大的功勞!他把這功勞拿到仙界,連我都比不上他!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玄空玄天,準備動手!」

  玉壺真人目光閃動,猛然從虛空中殺出,斬向吳三四的後心!

  與此同時,玄天玄空齊齊動手,一個殺向玄星神王,一個殺向玄辰神王,報當年之仇!

  吳三四畢竟是帝君弟子,在仙界也是威名赫赫,雖然自知遭襲,但絲毫不亂,道場呼嘯鋪開,自身玄功催發到極致,喝道:「公子,祭仙陣圖!」

  玉川公子一邊祭煉紫幽冥刀,一邊催動九天十地滅絕仙陣,仙陣鋪開,吳三四也生生承受玉壺真人一擊,被打得口中吐血。

  但仙陣鋪開,他便已經踏入仙陣之中。

  玉壺真人怎會給他機會,但見他的神通已經侵入仙陣的虛空之中,一隻隻手掌從四面八方拍出,落在吳三四身上。

  只在片刻間,吳三四便被打斷不知多少根骨頭,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玉壺真人最擅長的就是暗殺,豈是浪得虛名?

  同一時間,玄辰玄星兩大神王也遭到重創,他們與玄空玄天的實力本來就有很差距,一個照面便被玄空玄天打成重傷!

  玉壺、玄空、玄天正要痛下殺手,突然玉川公子終於掌控紫幽冥刀,萬光一振,玉壺、玄空和玄天各自露出驚恐之色,急忙閃身遁定!

  但下一刻,道道紫色刀氣旋轉著四面八方飛去,玄空、玄天各自血流如注,玉壺真人在虛空中穿梭,倒是僥倖躲過一劫,心有餘悸。

  玉川公子正欲催動紫幽冥刀,向那玉京山頂的宮闕擊去,突然刀光大振,沒有聽他掌控,反倒刀光一閃,向一側的虛空劈來!

  鋒利的刀氣,頃刻間將那片虛空劈開,許應、蚖七、大鐘和金不遺的身形出現,處在刀光的映照之下!

  那刀鋒霸道無邊,眼看便要將所有人一起劈殺,突然許應眉心間一道匹練般的劍氣湧出,像是將他的眉心裂開!

  眉心裂開處,裡面竟然顯露出萬萬里的荒原,荒原中一口殘劍頂天立地,立在灰濛濛的天地間!

  誅仙殘劍,以許應精神為橋樑,撕裂時空,無上殺氣迎上斬落的紫幽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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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4章 虛皇

  玄都玉京山上空,紫幽冥刀與誅仙殘劍的刀意和劍意碰撞的一剎那,無論是許應還是玉川公子,或是正在遁逃的玉壺真人、四大神王,都感覺到恐怖的死意來襲!

  這一刻,望鄉台的群山,河流,星空,像是感應到危險來襲,突然間齊齊動搖起來!

  山川在以恐怖的速度發生地理變化,先前的山巒如塵沙散去,新的崇山飛速生成,山結奇異陣勢,河流筆走龍蛇,支流幹流形成奇異的大道紋理,迸發道威,星空中星辰變得低矮無比,彷彿抬手可觸,地磁元力引發陣陣霞光風暴。

  而那些隱藏在望鄉台中的古老仙殿,在頃刻間便復甦起來,從殿中迸發出絢麗的道光,環繞仙殿四周,一口口屹立在空中的黑棺中射出粗大的異種道鏈,相互糾纏,道光佈成奇異陣勢瀑布下沐浴的女子慌忙跳上岸,來不及穿戴整齊,便抱著衣裳光著腳丫匆匆離去。

  大大小小的道場道境道域,在這一刻都不由自主的激發,復甦,各自運轉,抵抗那鋪天蓋地襲來的死意!

  這死意,正是誅仙殘劍那恐怖無比的劍意中蘊藏的殺氣!

  此等殺氣實在太強,誅滅群仙,磨滅大道,粉碎天地,將一切盪成齏粉,迫使隱藏在望鄉台中古老存在不得不自保!

  至此,許應、玉川公子等人才知望鄉台的恐怖。

  他們先前興致勃勃的穿過這片區域,若是望鄉台中的古老存在有惡意的話,只怕他們早就死了。

  「他們真是太仁慈了。」

  蚖七感動萬分。

  紫幽冥刀的威力在頃刻間提升到極致,刀光迸發出的燦燦道威,甚至影響到望鄉台中的天地大道,形成一片獨特的大道領域!

  這口仙道神刀紫光閃閃,上斬九霄,下斬幽冥,有著凌絕一切的霸氣,紫氣在剎那間便席捲四周,讓除了玉川公子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一種即將被此刀斬殺的感覺!

  紫氣和刀意濃烈到極致,閃電般來到許應的眉心!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下一刻巨大的紫幽冥刀迸發出的刀氣分成兩半,上半邊的刀氣擦著許應的頭皮呼嘯飛過,斬出數千里的刀芒!

  而下半邊的刀氣從許應雙腿之間擦過,直達地底,從玄都玉京山到許應腳下,留下一道不知多深的裂痕。

  許應兩條腿抖了一下,又自站穩眉心處—滴鮮血流下。

  那是從他眉心中射出的誅仙殘劍的劍氣與紫幽冥刀碰撞時,劍氣被刀氣激盪得稍微偏了那麼一點擦中他的眉心,因此流下一滴血。

  他的頭頂,紫幽冥刀與誅仙劍氣碰撞的地方,突然哢嚓一聲裂開,紫幽冥刀的上半邊刀身呼呼旋轉幾週,砸在許應的身後。

  金不遺站在許應的身後,急忙向前走動一步,避開那斷刀。

  只聽嗤的一聲,斷刀落下時觸碰到大鳥兩口神刀中的一口,明亮無比的刀身頓時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金不遺肉疼不已。

  這兩口神刀是當年許應搜尋天下仙金精英,為他煉製的神刀,是他最趁手的武器,伴隨著他四下征戰,即便與仙器對抗也從未落在下風!

  然而如今只是被紫幽冥刀擦了一下,便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紫幽冥刀的鋒利,可見一斑。

  許應眉心的傷口漸漸癒合,剛才誅仙殘劍像是因為被紫幽冥刀的刀意挑釁,激起了鬥志要來教訓教訓『小兄弟』,現在教訓完了,怒氣也消了,於是收斂殺氣,斷去感應。

  玉川公子站在山頂,眼角抖了抖,剛才還刀意鎮壓大下的紫幽冥刀,此刻只剩下刀把和半個刀身,依飄浮在空中。

  剛才滔天的刀意,在那滅絕一切死意面前土崩瓦解,蕩然無存!

  「許應!」他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厲聲道:「又是你壞我好事!」

  他心中悲憤,祭起九天十地滅絕仙陣和半口殘刀,便要殺來,吳三四不由分說將他攔腰抱住,向後拖去,叫道:「公子,此獠的魔道法寶厲害,連帝君的仙器都不是對手!我們快走!」

  玉川公子被他拖著飛速下山而去,痛不欲生,聲音淒厲,叫道:「許應,你屢屢壞我好事,我誓與你不共戴天!」

  他奮力掙扎,想掙脫出來,與許應拚命。

  他這輩子,在遇到許應之前,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做什麼事都很順。

  在太始大世界時,他光芒萬丈,風華絕代,被世人尊為公子,又得到老祖宗帝君的器重,甚至將九天十地滅絕仙陣傳給他,讓他去煉死許應。

  然而自那時起,便彷彿交了霉運,先是在祖庭被許應一道誅仙劍氣刺入混元宮,險些死在劍氣之中,破了他煉死小天尊的大計。

  他又被祖庭高手追殺不知多少萬里,狼狽不堪的逃回太始大世界。

  到了太始大世界,許應又如影隨形而至,在他暗算玄空企圖奪取天道至寶水火混天鼎時,奪走混天鼎!

  仙鶴童子帶來帝君的畫卷,讓他來解封大雷音寺鎮壓的古佛,許應有從他手中奪走畫卷。

  而今,帝君又讓他來取紫幽冥刀,完成一個足以讓他在仙界平步青雲的重任,沒想到也被許應攪黃。

  甚至連老祖宗帝君的刀,也被許應劈成兩半!

  新仇舊恨,足以讓玉川公子發狂。

  吳三四奮力抱住他,叫道:「公子,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啊!何必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這裡?對了公子,還有一半紫幽冥刀!」

  玉川公子醒悟過來,強忍悲痛,連忙催動九天十地破魔訣,召回紫幽冥刀。只見那刀柄和上半邊刀身嗡嗡震動,相繼向他飛去。

  「呼!」蚖七不假思索,尾巴一抖,便將金剛琢拋在半空,紫幽冥刀的上半邊刀身剛剛飛過,便被金剛琢吸了過去,啪嗒一聲落地,威力盡失。

  玉川公子呆了呆,眼淚鼻涕一發湧出,嚎啕大哭:「許應!賊子許應!我這輩子完了,被你毀了!你是我的剋星嗎?我上輩子欠了你什麼?我誓殺汝!」

  蚖七聽他哭得肝腸寸斷,禁不住動了惻隱之心,連忙悄聲道:「阿應,我做錯了嗎?你聽他哭得這麼慘……」

  許應嘆道:「七爺慈悲,聽不得如此淒慘的哭聲。所以還是送他們上路罷。」

  蚖七催動金剛琢,此琢威能大放,便要收了他們。

  吳三四知道這銀鐲子厲害,剛才連紫幽冥刀都被收走,連忙帶著玉川公子倉惶而逃。

  但金剛琢祭起之後,連天地時空都被鎖定,他們儘管修為強橫,吳三四又是仙人,也難逃金剛琢的威力!

  玉壺真人和四大神王也被金剛琢鎖定,眾人身不由己,紛紛跌向金剛琢。

  四大神王各自出手,催動天道神通攻向金剛琢,玉壺真人也自施展神通,不是攻向金剛琢,而是攻向蚖七。

  他上次被金剛琢鎖定,不得不丟掉所有法寶,金蟬脫殼,但時候回憶這番遭遇,立刻意識到此寶太過強橫,逃脫一次兩次是運氣,不可能次次逃脫。

  況且,也沒有這麼大的財力。唯一的辦法,便是攻擊祭寶之人,使對方無法祭起法寶,即可逃出金剛琢。

  他的神通還未來到蚖七身邊,突然一口大鐘橫身而來,罩在那條大蛇頭頂,層層光幕瀑布般流下。

  大鐘飛速旋轉,光幕上各種天道符文流轉不休,只聽噹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玉壺真人的攻勢竟然被那口大鐘擋住。只是鐘壁被打得坑坑窪窪顯然支撐不住。

  金不遺見狀,立刻揮起兩口神刀,刀光如練,舒展開來,圍繞大鐘和蚖七上下翻飛,刀光密集無比。

  其他人等也立刻意識到蚖七才是關鍵,當機立斷,紛紛催動神通,向蚖七攻去!

  金不遺和大鐘立刻吃不消,許應見狀,連忙催動壺天證道經,將蚖七、金不遺和大鐘挪移出去。

  蚖七氣息不穩,玉壺真人、玉川公子等人立刻從金剛琢的威力下逃脫。

  無論許應、蚖七等人,還是玉壺真人和玉川公子等人都如釋重負。

  玉壺真人與玉川公子等人立刻各自施展神通,化作一道道流光破空而去,匆匆逃離。

  許應也催動壺天證道經,身形流轉,避開玉壺真人等人攻來的神通,飄落下來。

  蚖七收起金剛琢,心有餘悸,道:「玉壺真人的確有些手段。阿應,你剛才怎麼沒有動用那口殘劍?」

  許應搖頭道:「我能調動殘劍,只是僥倖。那殘劍將紫幽冥刀斬斷,覺得大獲全勝,便不聽從我的調遣了。」

  誅仙殘劍並非他的法寶,只是受激,這才與許應交感,大展威風。但展過威風之後,才不管許應死活,依舊老老實實的懸在碧游宮外的天地之間。

  蚖七呆住,想了想詢問道:「倘若玉壺真人、玉川公子他們剛才沒有逃走,而是殺回來呢?」

  許應舉起半塊紫幽冥刀,示意他張開嘴巴,笑道:「倘若他們殺回來,那麼落荒而逃的便是我們了。」

  蚖七張開大嘴,待到許應走入自己腹中才頓覺不妥,道:「阿應,這把殘刀是帝君之寶,若是帝君要收回此寶,會不會把我肚子剖開?」

  「不會。」

  許應道:「我在上面施加十六字封印,鎮住此刀。」

  他將殘刀放在蚖七腹中的天道小世界中,轉身走回,虹七的聲音傳來:「阿應,十六字封印,不是帝君所設的封印嗎?他能設,也能解。還有,你的希夷之域也可以收藏此寶,你怎麼不放在自己的希夷之域裡?」

  許應走出他的嘴巴,道:「我怕帝君把我肚子剖開。不過你放心,有了我的封印,帝君肯定感應不到此刀的具體位置。連具體位置都感應不到,他自然無法破解封印。」

  話雖如此蚖七還是不怎麼放心,總覺得他有些不太靠譜。

  許應登上另一座玄都玉京山,向山頂的那座宮闕走去,大鐘飛來,努力將身上乾癟的地方撐開,道:「阿應,咱們不盡快離開嗎?若是玉壺真人他們殺個回馬槍的話!」

  許應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剛才他們還有機會殺個回馬槍。現在,他們沒有任何機會了。」

  大鐘不解。

  金不遺仰頭張望,疑惑道:「帝君用紫幽冥刀鎮壓的東西,好像沒有死。」

  大鐘頓時醒悟,玉壺真人等人的確沒有了殺個回馬槍的機會!

  許應來到山頂,只見宮闕外的門額處寫著『玄都七寶宮』幾字,文字極為古拙,極有神韻。

  這座宮殿外還有著巨大的神樹,只可惜已經攔腰折斷,但樹樁依舊像是一座小山丘,很是壯觀。

  宮中,光芒氤氫傳來陣陣道音。

  許應聽到道音,神情有些恍惚不自覺間,又有一段記憶從古老的封印中復甦。

  他看到那個十八九歲的自己走來,從自己體內穿過,走入玄都七寶宮。

  古老時代的太上無極虛皇大道君,也不復存在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傳來:「虛皇道君,我借你寶地悟道將來必有回報。」

  仙界。

  帝君枯坐,調動元神,身後大道如輪,大道輪旋轉,又有十二道輪貫穿那大道輪,十二道輪之中皆有一個帝君,是他的身外化身。

  他開創九天十地破魔訣,但自身早已超越這門功法的範疇,達到更高的高度。

  如今更是修煉到十二道輪圓滿的境地。帝君衝擊更高境界,但始終境界受阻,難以為繼。

  「仙界群仙,人滿為患,仙界的資源也都早就有主。我如今掌握的資源讓我難以再進一步。」

  帝君嘆了口氣,張開眼睛,幽幽道:「我若是想再進一步,便須得上頭有人掉下來。沒有人掉下來,空出這個位子,我便休想爬上去!」

  突然,他心血來潮,不由臉色頓變:「我的紫幽冥刀!混賬,真是混賬!吳三四,白玉川,你們真是不讓我省心!」

  他霍然起身,殺氣盈天,隨即意識到不對,立刻按壓住道心中的魔性,蹤躍而坐,閉目凝神。

  過了片刻,他將道心中的魔性提煉出來,屈指一彈,一道黑光破空而去,追向下界的嵬墟。

  那黑光落入嵬墟,便化作天魔,伺機進入凡間。

  然而這嵬墟中天魔遍地,不是祂所能逞兇的地方,而且天空時不時裂開,一道道黑光從仙界飛來,也都是天魔。

  仙人們修行過程中斬落的魔性,都被丟在這裡。

  帝君恢復平靜從容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盯著上頭,但我下面也有無數雙目光盯著我的位子,我不能犯錯仙界,需要有一場大流血,大血洗才能空出許多位子啊。」

  「三界潮汐,會是一個機會嗎?」他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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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5章 道樹

  三界潮汐,很多人都在盯著這個機會而在此之前,決不能犯錯。

  「許應,我便先容忍你一下。」

  帝君氣息緩緩平復,低聲道:「四萬多年前,我發現望鄉台中的玄都玉京山中,有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所以留下紫幽冥刀鎮壓。我用此寶斬斷那裡的天地大道,時隔四萬多年,料想此次白玉川前去,可以得到這筆功勞。沒想到卻遇到了你。」

  他目光深邃,望向下界的時空。

  仙界,是更高等的世界,但是如今仙界正在向凡間靠近。凡間的諸天萬界聚在一起,如同飄在海面上,星空璀璨,如同海水。

  「四萬八千年前,是你喚醒了玄都玉京山中的天地大道,對不對?」

  帝君默默道:「如今你捲土重來,在玉京山破壞我的計劃,難道你已經恢復了往日的記憶?」

  他臉色微變,久久不語。

  他決不能讓許應恢復記憶,東山再起望鄉台。

  玉壺真人、玉川公子等人逃出金剛琢的籠罩範圍,正在望鄉台中倉惶奔命,玉壺真人突然醒悟過來:「不對,不對!若是許應想殺我們,為何不祭起那口殘劍?那殘劍連帝君的紫幽冥刀也能斬斷,他只消將此劍祭起,我們都將在劫難逃!」

  玄空玄天也自醒悟過來,玄空道:「他並非不想殺我們,而是不能。因為那口殘劍不在這裡,且不在他掌控!」

  吳三四和玉川公子也頓時醒悟過來,玉川公子咬牙切齒道:「三四師兄,我們殺回去,先佈下九天十地滅絕仙陣,再祭起紫幽冥刀,砍了那條蛇,便可以收拾許應!」

  吳三四稱是,玄星玄辰兩大神王卻望向玄天和玄空,很是戒備。

  玉壺真人呵呵笑道:「玉川公子,大惡人許應作惡多端,我們之間的恩怨暫且放下,先除掉他之後再來論個是非曲直,你們意下如何?」

  玉川公子道:「好,一言為定!」

  眾人正要折返回去,忽然玉川公子心中微動,一張金篆仙菉自他眉心中飛出,傳出帝君的聲音:「玉川,玄都玉京山事不可為,不必前去了。」

  玉川公子連忙躬身下拜,叩首道:「弟子有負老祖宗的期許!」

  帝君聲音從仙菉中傳出:「此事本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當年許應是我最棘手的對手,讓你去對付他,的確是小覷了他。你未能斬殺七寶宮中的大道,那大道復甦,你再去便是送死。」

  不遠處的玉壺真人聞言,心頭一突,頓時打消回去的念頭,向兩尊神王拋個眼色,悄然溜走。

  玉川公子瞥了他們一眼,道:「帝君,弟子等人遭遇仙界玉壺仙人的偷襲,這才進退失據,以至於被許應所趁。」

  那仙篆中帝君的聲音呵呵笑道:「我與元君是競爭關係,一向是鬥而不破,私下裡反倒是知交。玉壺真人是元君面前的紅人,他若是死在我的手中,元君一定會埋怨我。所以,做得乾淨點。」

  玉壺真人毛骨悚然,不由分說立刻破空而去!

  玄空玄天兩大神王也自瘋狂向望鄉台外衝去,不敢停留。

  玉川公子祭起半截紫幽冥刀,殺氣騰騰,率眾追擊,刀光一出,雖是殘刀,但還是將玉壺真人逼出虛空!

  「不要放過他們!」吳三四率領兩大神王隨之殺去。

  ……

  玄都玉京山。

  「居住在此地的人,名叫虛皇道君?這位無極虛皇大道君到底是何人?」

  許應走入玄都七寶宮,更多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那是他第一世時的記憶,多數是在此……

  自己為了定六大彼岸,聚集六大彼岸的天地之氣而煉仙藥,來到這裡。

  七寶宮中也有一株只剩下木樁的古樹,殘缺腐朽,斷處參差不齊。他就住在樹樁中。一住便是十數年。

  十數年間,他枯坐不動,任由歲月流逝,時光推移,也未曾離開過,甚至都未曾起身!

  許應站在記憶中的自己身邊,看著這個道心堅定的年輕人,這就是當年的自己。

  他的道心比如今的自己還要穩固,還要堅韌,認定一個目標,便絕不會更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要完成一場大宏願,這場宏願,是要造福無數人,造福黎民蒼生,讓每個人都可以修煉長生法門,每個人都可以得到仙藥,每個人都可以像仙人一樣,長生久地感悟天地大道的所得。

  到那時,人間何嘗不是仙界?

  他稱這種法門為儺,人難長生是為儺。儺法,便是長生之法!

  如今,他已經完成了五個秘藏彼岸的仙宮和仙爐,玄都玉京山是他最後的感悟之地,完成這場感悟,他將煉製一座玄都玉京宮,為天下人煉製六秘仙藥。

  許應看到當年的自己為了定六大彼岸,聚集六大彼岸的天地之氣而煉仙藥,來到這裡。

  許應望著身邊的這個年紀稍長的自己,發現他很像父親,那個在許家坪授課的私塾先生,參悟天地大道時很是用心,一絲不苟。

  他神態堅韌,如父親一般,而且心地善良,保持著純真的道心。

  許應看著記憶中的那個自己,如今的他道心不如第一世的自己,他的心地也不再那麼善良,道心也不再純真。

  「我在逐漸恢復第一世的記憶,我的道心也在漸漸成長,但可能第一世的我所擁有的那份純真和善良,永遠也回不來了。」他心中默默道。

  他珍視這一份記憶,就像自己曾經擁有過,今後卻不能繼續擁有一般。

  記憶中,他的四周各種天地大道的烙印逐一浮現,他的耳畔各種道音震動,各種感悟紛至沓來。

  他便是在此地領悟出玄都玉京宮的煉製方法,煉成這座仙宮,放置在玉京彼岸。

  但是,這些感悟都是古老時代的道法神通,並非當今世道的道法神通。

  十多年的記憶復甦,許應走入宮中時,便已經將這十多年的記憶閱覽一遍。

  第十六個年頭時,第一世的他悟道,引來四周古老時代的大道共鳴,陷入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狀態。

  待到這次悟道結束,他從枯死的樹樁中站起身來,正欲離開,卻見那株樹樁腐朽的木身中,生出一根嫩綠色的枝芽。

  游離在天地間的大道烙印如同蝴蝶,被枝芽吸引,飄飄蕩蕩而來,時不時又大道烙印鑽入枝芽之中。

  每當此時,枝芽便長大一些。

  第一世的許應見到這一幕,露出笑容,轉身離去。

  許應看著第一世的自己迎面走來,從自己身體裡穿過,記憶的畫面消失,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株古拙的樹木,鬱鬱蔥蔥,自枯木樁中而生,活出第二世!

  這是一株由天地大道形成的滄桑大樹,生就八條粗壯枝幹,如虯龍,四面延展,刺穿蒼穹。

  其葉脈絡清晰,脈絡如道紋,散發道光!

  這是一株大道之樹!

  許應頓時醒悟:「帝君的紫幽冥刀所要砍伐的,就是七寶宮中的這株大道之樹!帝君為伐此樹,祭刀四萬多年,只差白玉川那一點火候,便可以將此樹伐倒!」

  他來到樹下,撫摸樹身,大道之樹散發的道光愈發明亮,道音愈發厚重,玄妙萬千。

  許應坐在樹下,隨著那道道光芒,不知不覺間進入玄之又玄的悟道之中。

  四萬八千年前,他在這裡用十數年的努力,讓枯木逢春又獲新生。

  今日,他坐在樹下,這株古樹用自己這四萬八千年整理的天地大道,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參悟更多。

  此次際遇,正是一飲一啄,一因一果,極為玄妙。

  大鐘和金不遺也進入宮中,見許應正在參悟,道樹下奧妙無窮,他們於是也來到許應身邊,各自聆聽參悟。

  蚖七與金不遺大眼瞪小眼,大鐘迷迷糊糊,旋轉不停。

  過了不久,他們便宣告放棄,大鐘道:「參悟這些幹麼?等到阿應參悟出來,讓他告訴我們,我們照抄便是。」

  蚖七與金不遺連連點頭。

  他們在這座玄都玉京宮中四處溜躂,只是這玉京宮中空無一物,並無多少稀奇的地方。

  「所謂七寶,不知是哪七寶?寶貝何在?」

  蚖七疑惑道:「誰把我們的寶貝兒都洗劫了?」

  金不遺飛上天空,居高臨下俯視兩座玄都玉京山,只見除了門外的樹樁和宮中的樹樁之外,玉京山上還有六顆古老無比的樹樁,總共八株樹樁。

  不過除了宮中的樹樁之外,其他七株都已經腐朽破敗,沒有任何生機。

  牠降落下來,正要告訴蚖七和大鐘自己的發現,忽然記不起蚖七的名字,急忙悄悄取出自己的小本本翻看一番,這才道:「牛蚖七,這山上還有七顆樹樁,七寶是不是與之有關?」

  蚖七笑道:「這是四顆樹樁,與七寶自然無關。否則便不叫七寶宮,而叫八寶宮了。此地的七寶,少半被人取走了。金爺,阿應說你在太陽外修煉,是真的嗎?」

  大鐘也湊下後來,道:「太陽中好玩嗎?」

  金不遺道:「我的確在太陽中修煉,不過那裡並不好玩。那裡鬧鬼,尤其是近幾年,鬧鬼愈發嚴重。」

  蚖七和太鐘詫異,太陽中居然還能鬧鬼?

  金不遺的小巧元神悄悄取出自己的小本本翻看自己記錄的詭異事件,本體則在前面說道:「太陽中有許多規模巨大的樓船,比我體型還要龐大,被鐵鏈鎖著,上面有很多骸骨,像是一支古老的艦隊。我剛去的時候,好像看到上面還有未化的屍體,屍體還動了動。但是那幾年都有沒出問題。直到去年,這些長有血肉的屍體張開了眼睛。」

  大鐘慎得噹噹作響,顫聲道:「然後呢?」

  金不遺道:「他們就在船上走動,像是沒長腦袋一樣,撞來撞去。又過了幾個月,太陽中有什麼東西復甦了,從太陽內部抓住鎖鏈,拖拽這些樓船。還有復活的東西攻擊我修煉的這座宮殿。我與他們打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那座太陽宮鬧鬼,總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但無法尋到。我不勝其擾,便想回元狩看看。」

  蚖七詫異,思索道:「太陽裡鬧鬼?難道是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

  大鐘道:「不像是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更像是鬧鬼!也有可能是寶藏復甦!」

  蚖七興奮提議道:「阿應在這裡參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不如我們與金爺去一趟太陽,看看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大鐘急忙否決,道:「阿應在這裡參悟,豈能沒人保護?」

  蚖七笑道:「蟲爺一直在阿應肩膀上,有它在,肯定能守護阿應安全。」

  大鐘猶豫一下,道:「我們速去速回。」

  金不遺於是探出利爪,一爪子抓住小蛇,一爪子抓住大鐘,振翅飛去,化作一道火光,沒多久便衝出望鄉台,破空而去。

  蚖七提醒道:「金爺,你不要忘記,我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捕獲的食物。」

  金不遺笑道:「我的記性比當年好了太多,絕不會忘記。」

  話雖如此,牠的後腦勺處還是有個小巧元神蹦出來,爪子提筆,在小本本上用心記下這件事。

  七寶宮中,許應從那株七寶樹中參悟出的奧妙越來越多,漸漸身與樹中大道相映相合,引發游離在天地間的更多烙印。

  他的肩頭,仙蟲只見四周宛如道光汪洋,道音也愈發洪亮,緩忙振翅飛起,四下打量。

  許應幫它開啟智慧,讓它不再是一隻渾渾噩噩的仙蟲,此時它已經懂得很多事……

  仙蟲飛到高出,向下望去,只見宮裡的這株枯敗的樹樁,竟不知在何時生出新枝芽。

  而在兩座玄都玉京山上,其他幾株腐朽死亡的樹樁,竟然也有嫩芽生出,正在道光中生長!

  仙蟲偷偷飛出去,趴在門裡的枝芽上張口便咬道樹嫩芽,大快朵頤。

  那時,一隻無暇的手掌探來,二指重重一捏,便將那仙蟲捏住。

  仙蟲大怒,奮力掙扎,兇惡至極。

  只聽一個聲音笑道:「此樹雕成,樹下便是大羅天。我這道樹有八株,樹冠彌蓋八方小大羅。若是被你吃了,這還了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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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 19:25:27 |只看該作者
第0406章 妖族鎮魔錄

  金不遺抓著蚖七和大鐘飛行兩日,終於來到太陽之所在,牠是中老年金鳥,飛到這裡難免有些倦怠。

  「咦,我來這裡是做什麼來著?」金不遺納悶道。

  蚖七和大鐘聽到這話,便知道要糟,連忙道:「金爺!金爺!看這裡,看這裡!咱們打算進入太陽神宮,查看鬧鬼事件。」

  金不遺低頭看去,只見自己一隻爪子抓著一條體魄巨大的蚖蛇,一隻爪子抓著一口大的不像話的大鐘,頓時了然,笑道:「左邊蟲蟲,右邊大鍋,前面就是太陽這個大火爐子是了,我是來這裡燉湯來著!」

  蚖七聞言,嚇得亡魂冒出三丈高,連忙叫道:「金爺!朋友!是朋友!」

  金不遺口噴一道金光,將大鐘噴得滴溜溜轉動起來,越來越大,架在太陽上,很快便將鐘壁烤得通紅。

  他抓起蚖七,便要放在鍋裡,自言自語道:「再從太陽裡弄來一些元磁漿液,原湯化原食。」

  蚖七叫道:「金爺,小本本!快看看你的小本本!」

  「還有菜譜?」金不遺愕然。

  蚖七和大鐘慌忙道:「對對!是菜譜!你翻到最新一頁!」

  金不遺唯恐蚖七跑了,抬腳把牠摁在『鍋裡』,先煎一煎去去腥氣,把蚖七燙得死去活來。

  他元神飛出,打開小本本,翻到最新一頁,細細看去,突然醒悟,慌忙將蚖七從『鍋裡』撈出來。

  蚖七黑著臉,把煎黃的蛇皮蛻下,催動泥丸洞天療傷。

  金不遺忙不迭向他和大鐘賠不是,一鳥一蛇一鐘吵吵鬧鬧,進入太陽之中。

  金不遺的元神時不時盯著自己的小本本,唯恐自己再遺忘什麼東西。

  太陽內部,太陽神火溫度極高,各種射線威力驚人,還有地磁元力的威力更是如神刀一般,斬人元神。

  但好在金不遺是三足金烏,駕馭太陽神火,可以庇護大鐘和蚖七。

  沒過多久,他們便看到巨大的艦船,無比古老的樓船,鑄造工藝與如今的工藝不同,更像是古老時代的產物,表面烙印著許多道紋。

  這些艦船上有著戰鬥留下的痕跡,屍骨到處都是,有些被太陽神火煉化,還有些被射線腐化。

  在太陽中,即便是仙人的屍骨都難以保存下來,而在這些古老的樓船上,居然有不少骨骼。

  金不遺所說的那些張開眼睛的屍體,便在這些樓船上。

  金不遺遲疑,道:「船上有些屍體活了過來,恐怕會對咱們不利。

  「金爺,咱們去樓船上看看。」蚖七雙眼放光,道。

  大鐘笑道:「七爺有金剛琢在,還怕什麼殭屍?」

  蚖七笑道:「再不濟,我把帝君的紫幽冥刀取出來,交給你砍殭屍。」

  金不遺忙不迭點頭。

  於是一鳥一蛇一鐘落在其中一艘旗艦上,那艘旗艦骨骸遍地,即便是已經死了不知多久,這些骸骨依舊散發著驚人的氣息,太陽神火也不能焚化,地磁元力也不能削其骸骨。

  每當火焰中的射線風暴衝擊而來,便見骸骨周圍道紋四溢,形成環狀波紋。

  只可惜他們已經死亡不知多久,有的骸骨掛在船舷上,有的被利刃洞穿,釘在甲板上,還有的身首異處。

  有些像是死在陣法之中,被煉得只剩下半身,腰身處還要灼燒的痕跡。

  還有的被巨力打得嵌入船體,胸口穿著十幾枝箭羽,應該是被打得嵌入船體中又被人射了十多箭,這才射殺。

  蚖七和大鐘看得心驚肉跳,正要說話,突然他們身後多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蚖七、大鐘心中一驚,金不遺不假思索,祭起兩口神刀便要轉身,突然那高大身影一隻手按在牠的身上,便將牠按得服服帖帖。

  那高大身影鳥首人身,縱身騎在金不遺的背上,金不遺又驚又怒,祭起雙刀便斬,那隻雙刀還未落下,便被那高大身影抄在手中。

  「將士們,還在嗎?」

  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從牠背上傳來蚖七和大鐘又驚又駭,仰頭看去,只見那人渾身金甲,抄起雙刀,威武不凡。

  金不遺乃是太古異種,最凶悍的三足金烏,但不知被那金甲神人以何手段駕馭得服服帖帖,竟然渾身金光燦燦,迸發出無比強烈恐怖的氣息!

  顯然,那金甲神人擁有一種非凡手段,可以讓金烏的氣息的提升到極致,達到人鳥合一的境地!

  大鐘慌忙叫道:「金爺,你怎麼樣?」

  金不遺想要掙扎,卻又不捨得,叫道:「我也不知為何,被他駕馭,反倒覺得很是舒坦,無論元神還是肉身,氣血奔流,竟有與他一體的感覺。」

  那金甲神人不知是生是死,渾身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周身道紋纏繞,單手舉刀,聲音低沉,但厚重有力,把蚖七的胸腔震得嗡嗡作響,大鐘也被震得陣陣共鳴。

  「東皇的將士們,該甦醒了。」

  祂的聲音有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鼓盪胸中氣血,慷慨激昂,「大帝給你們的任務還在,軍令還在!鎮壓在太陽中的敵人未死,隨我去征戰!」

  蚖七想要祭起金剛琢,對祂下手,卻又不敢。

  這金甲神人體內傳盪出的氣息,竟然讓他感覺到熱血澎湃,體內遠古洪荒的力量竟在不斷覺醒之中!

  蚖七這些年跟隨許應修行,許應從不吝嗇,學到什麼悟出什麼,便傳給他們什麼。蚖七也勤奮,雖然學不會,但仗著肚皮大,抄在肚皮裡便是了。

  牠因此早早的覺醒遠古蚖蛇的血脈,讓血脈之力不斷覺醒,達到成年。他現在的實力,甚至超越成年狀態的蚖蛇!

  牠本以為血脈中暗藏的力量已經被自己開發乾淨,但沒想到這金甲神人傳出的氣息,竟然讓他體內的血脈力量還在不斷復甦!

  這恐怕是古老時代的妖族秘術,可以將妖的血脈之力發揮到極致的秘術!

  就在蚖七猶豫的功夫,突然又有一尊銀甲神人出現,站在他的額頭上,與他氣息一統。

  「騎我?」

  蚖七大怒,但下一刻那銀甲神人的道紋溢出,與他氣血相連,元神共通,大有靈肉一體的感覺。

  蚖七只覺無比舒坦,便不再掙扎,心中也沒了怒氣。

  這銀甲神人也是鳥首人身,一身披掛。

  蚖七道:「鐘爺別鬧。」

  大鐘大怒,叫道:「七爺、金爺,我來救你們!」

  金不遺戰意高昂,叫道:「鐘爺,我等正欲廝殺,不需要你來救。」

  大鐘又驚又怒,突然那銀甲神人探手抓住鐘鼻,法力灌入其中,道紋道則圍繞其飛舞。

  只見那些樓船之上,一具具枯骨紛紛爬起,插滿艦船的一口口殘缺的刀兵紛紛飛起,落在它們手中。

  無數枯骨位列成排,陣列整齊,如同一支久經戰陣的大軍,肅穆莊嚴。

  「東皇的將士們!」

  金甲銀甲兩尊神人同時大喝,「隨我去征戰,鎮壓亂黨餘孽!將他們殺死在太陽中,將他們鎮壓在大日洪爐裡!東皇與爾等同在!駕--」

  蚖七和金不遺屁股上挨了一鞭,立刻騰空而起,向太陽深處飛去……

  一條條鎖鏈嘩啦啦抖動,卻是一隻隻骸骨大鳥在太陽中振翅飛行,拖拽著那些古老無比的樓船,衝向驕陽的最深處!

  一個個宏大的聲音在太陽深處炸響,匯聚成洪流,衝向未知的封印。

  無數鬼神的聲音在吶喊:「妖族仙庭,永不言敗!」

  而在太陽深處,古老的天地大道在復甦,一座巨大的門戶上的封印不斷鬆動,封印在太陽深處的東西即將湧出!

  望鄉台,玄都玉京山。

  仙蟲被捏住翅膀,想要分身變化,吃掉捏住自己的那人,然而它無論如何變化,始終不能分出分身。

  它是仙道生物,兇惡異常,可以一分為萬,化作細微無比的蟲子,啃人肉身元神,甚至連神通都可以吃掉。

  許應雖然點化它的神智,但本能還在,剪刀般的大嘴哢嚓哢嚓咬個不停。

  捏住它的那人是個中年男子,道骨仙風,頭戴七星寶冠,身著明光飛錦珠袍,笑道:「真是凶悍。罷了,我給你一點造化便是。」

  他摘下一片樹葉,把蟲子放在樹葉上。這片樹葉被摘下,原處又長出新的嫩葉。

  那仙蟲抱著樹葉,小心翼翼看著他,急忙振翅飛起,一溜煙飛回七寶宮,回到許應肩頭,這才慢慢啃食。

  中年男子走進來時,仙蟲已經將那片樹葉啃了大半,自身也大了一圈,它如臨大敵,守護著許應,不敢放鬆。

  突然,仙蟲口中發出人聲,如女子般清脆,道:「你是何人?」

  它說出人話,這才一驚,心中納悶自己為何能夠說話。

  中年男子笑道:「我乃東明高上虛皇道君,是大道君的天地元神,大道君走後,我留守在這片道場,直到大道崩碎,我陷入死亡。」

  仙蟲雖然能夠說話,但腦筋著實不靈光,聽得似懂非懂。

  它抱著那半片樹葉又啃了兩口,只覺漸漸耳目聰明,腦子也靈光了許多,道:「你死了,又活了?」

  東明虛皇笑道:「我便是此地的天地大道,隨大道破碎而破碎,隨道樹復甦而復甦。」

  仙蟲又聽不懂了,抱著樹葉猛啃幾口。

  玄都玉京山中,光芒湧動,其他七株道樹煥發第二春,長勢喜人,沒過多久便長成一人多高,不斷向上生長。

  這次,東明虛皇與許應是相互成就。

  四萬八千年前,許應在這裡留下了一段善緣,幫助東明虛皇復甦一株道樹,這株道樹經歷四萬八千年的生長,聚集天地間破碎的大道烙印。

  許應故地重遊,從這株道樹中得到這些大道烙印,增添了無數感悟,因此入道,整理玄都玉京山中的更多天地大道烙印,以至於更多的道樹復甦重生。

  轟隆隆的巨響傳來,那是玄都玉京山被斬成兩斷的巨大山體,在強大的道樹道力的支撐下冉冉升起,斷山重連!

  兩截山峰的斷面,有大道相連,讓山體煉為一體,恢復如初!

  這幅景象,讓望鄉台深處的古老存在紛紛震動,一個個宏大的思維緩緩甦醒,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突然,一口大鐘搖搖晃晃飛來,身上瀰漫著仙道光澤,遠遠便叫道:「阿應,阿應!七爺和金爺被人打了!」

  仙蟲從許應肩頭振翅飛起,急忙迎上大鐘,道:「你小聲點兒,主人正在修煉!」

  大鐘周身坑坑窪窪,被打得極為淒慘,有些傷口甚至貫穿了鐘身。

  它被竹嬋嬋重煉,可以自我修復,除非碰到了道傷。這次顯然便是道傷。

  大鐘驚聲道:「蟲爺,你能說話了?

  仙蟲不悅道:「你個銅皮鐘都能說話,我為何不能說話?還有不要叫我蟲爺,叫我蟲母!」

  大鐘連忙道:「快叫醒阿應,去搭救七爺和金爺,他們被一群妖族仙庭的太陽守當成牲口騎,去與被鎮壓在太陽關中的魔頭廝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仙蟲道:「主人正在修煉,不能喚醒。要不,我隨你前去?」

  大鐘狐疑道:「連七爺和金爺都已經淪陷,你能行?而且,你去了誰守護阿應?

  這時,那位東明虛皇笑道:「你們只管前去,這裡交給我便是。」

  大鐘還是有些不放心,東明虛皇笑道:「我是這片天地的元神,應該可保他的安全。

  大鐘這才放心,帶著仙蟲飛去,叫道:「快走快走!去得晚了,就完了!」

  三日後,望鄉台的天空突然動盪,只見天幕風捲雲湧,不斷旋轉,又有一道仙界洞天轟隆隆開闢!

  伴隨著電閃雷鳴,洞天從天而降,與許應相連。

  第三座仙界洞天,對應玉京秘藏的洞天,就此自然而然開闢成功。

  八株道樹生長的速度漸漸放緩,天地大道烙印的凝聚速度也漸漸不如從前。許應在此時幽幽醒來,俯仰天地,心潮澎湃。

  他來到望鄉台,本意是尋找父親的下落,沒想到卻誤打誤撞來到這裡,尋到了從前自己的痕跡。

  他也因此開啟第三座仙界洞天,體內陰陽之氣調和如一,有一種生機勃勃,生生造化,無窮無盡的感覺。

  打通陰陽,與天同壽,與地共存。大抵便是這種感覺。

  他站起身來,心中有些惆悵:「第一世的我來到這裡,沒有尋到父親嗎?父親如果還在望鄉台的話,當年我們應該便會相認了。」

  就算第一世時沒有相認,這一世他來到此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父親如果在此,肯定會發現。

  可是,父親至今沒有前來,可見當年他躲開方松槐的追擊之後,便離開了望鄉台。

  東明虛皇走來,笑道:「四萬八千年前,小友離開此地的時候,我還是一株小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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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7章 佛祖念珠

  東明虛皇請許應落座,一起觀看玄都玉京山翻天覆地的景象。

  許應觀察東明虛皇,知道他定是這片天地的元神。他見過類似的天地元神,是古老存在的至強存在以自身大道演化天地,而形成的天地元神!

  此等元神,會隨著天地的覆滅而覆滅。但當天地大道復甦,他們也會隨之而復生。

  東明虛皇對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笑道:「我乃虛皇大道君,眾多天地元神之一。當年此地是虛皇大道君的道場,在此佈道,我因此而生。這片天地大道遠未恢復到巔峰,巔峰之時,此山高懸宇,哪怕是大羅道境,也有凋零枯萎的一天,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朽的。」

  許應對何謂大羅、何謂道境一竅不通,也不知高懸於宇宙之巔是什麼概念,這些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

  「道兄,古老時代因何沒落?這望鄉台又是怎麼回事?」許應詢問。

  東明虛皇搖頭道:「古老時代沒落的緣由,我也不知。身在其中,又怎麼知道因何沒落呢?至於望鄉台的來歷,我倒是知曉。此地是玄都玉京山墜落,大羅道境碎片形成的一個獨特空間。」

  許應參悟了玄都玉京山的天地大道,極為玄妙難懂,哪怕是他覺醒了第一世的相關記憶,哪怕有道樹的反哺,他也未能將這片道場的大道摸清。

  這裡的天地大道太高等,超出他目前的認知。

  大羅道境碎片形成奇異的望鄉台,他便看不透。

  他距離大羅道境太遠,他所能參悟出的,只是玄都玉京的冰山一角。

  許應又問道:「敢問虛皇大道君何在?是生是死?」

  東明虛皇道:「大道君不在此界。至於生死,我也不知。」

  許應微微皺眉,太清道人也說道祖不在此界,生死不知。

  「那麼,大道君去了何處?」許應追問。

  東明虛皇抬手指了指天外,笑道:「彼岸。」

  許應呆了呆,彼岸不就是儺師連接的洞天嗎?前往彼岸根本不難,只需從洞天中穿過,便可以到達彼岸。

  倘若仙界也是彼岸,進入仙界應該也不難,修煉到飛昇期渡劫飛昇便是。何至於讓這些古老存在孜孜不倦的去尋找?

  東明虛皇畢竟只是天地元神,所知也不多,道:「在我那個時代,許多古老的存在都有所感應,紛紛動身離開此界,去尋彼岸。只是他們這一去,便沒有再回來。是生是死,誰也不知。」

  許應怔怔出神,那些古老的存在到底去了何地?他們口中的彼岸,與儺師和煉氣士的彼岸,是不是同一個地方?那個大雷音寺年輕僧人口中的逃離彼岸,又是要逃離什麼地方?

  他搖了搖頭,振奮精神,道:「我還有一事勞煩道兄,我想在望鄉台尋找一個人。」

  東明虛皇驚訝道:「你之前來這裡也是為了尋人吧?我還是小樹苗時聽你說起過。這些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尋到那人嗎?」

  許應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失落。

  看來他猜測得沒錯,父親在這裡躲避了雷部的搜捕,便逕自離開。

  時過境遷,他到底去了何處?

  東明虛皇道:「你身邊那口大鐘前來尋你,說是你身邊那幾位在太陽關吃了虧,讓你前去。我讓你身邊的蟲母代你去了。」

  許應愕然:「七爺、金爺他們又惹出了什麼事?還有,太陽關是何處?」

  東明虛皇道:「太陽關是妖族鎮壓敵人的關隘,便是元狩世界的那輪太陽。料想那裡出現一些動靜。不過,我給了那蟲母一點好處,他們足以化險為夷,而且以我之見,太陽關對他們來說是一場大機緣,無須擔心。」

  許應聽他這麼說,稍稍放心。

  東明虛皇起身笑道:「許小友該離去了。玄都玉京山恢復完整,恐怕會有一場劫難,小友留在這裡,我唯恐會連累你。」

  許應起身告辭,東明虛皇一路相送,道:「如今玄都玉京山尚未恢復,待到道樹復甦,道樹下形成大羅天。小友再來,便可參悟出玄都玉京的奧妙。只是現在還不成。」

  許應詢問道:「這次要等多久?」

  東明虛皇笑道:「上次要等四萬八千年,是因為有紫幽冥刀的鎮壓,道樹無法成長。倘若我可以渡過此劫,沒有了那等威脅,我八株道樹成長速度更快。短則三五百年,長則三五千年,便可以恢復。」

  許應躬身,道:「道兄留步。將來我再來此地,向道兄請教。」

  「小友請便。」東明虛皇微微欠身。

  許應向望鄉台外走去,沒過多久,突然聽到一陣木魚的敲擊聲,許應心中微動。他來到此地時,也聽到了木魚的敲擊聲。

  他抬頭看去,果然又看到了那座山,和山上的古剎,但並未看到古剎外的僧人。

  木魚聲從前方傳來,許應心中微動,走上前去,果然看到那僧人坐在路邊,一邊敲著木魚一邊等候。

  那僧人緇衣布鞋,破敗不整,起身道:「小僧道元。許施主是否從須彌山過來?是否進入過大雷音寺?」

  許應停下腳步,驚訝道:「法師如何知道我去過那裡?」

  道元法師道:「許施主來時,我便見到施主真火中藏有一朵無明業火,已經焚燒了多時。此火不是凡火,也不是真火,更不是仙火、天火,乃是業力形成的火焰。當今世上,已無真正的佛門,這朵無明業火的造詣極高,只有大雷音寺的邪佛偈善提才有這個手段,因此有此一問。」

  許應心中凜然。

  那尊邪佛手段高明,在他身上留下無明業火,他竟一無所覺!

  道元法師嘆了口氣,道:「這尊邪佛,乃我師叔祖。諸佛離去時,唯獨我留下,便是擔心今後世上沒有佛門,他若是出來作惡,只怕無人能治。天地腐朽,我無法自保,所以只能借望鄉台藏身。施主,我先幫你逼出他的無明業火。」

  「篤!」

  伴隨著木魚聲響起,道元法師身後突然浮現出一尊大佛元神,高約萬丈,通體佛光繚繞,周身纏繞著無數梵文經卷,圍繞周身飛舞,變化不斷。

  「篤!」

  道元法師再敲一記木魚,身後大佛元神四周浮現出萬千古佛的虛影,坐落虛空,梵音大作。

  木魚聲再度響起,突然如同敲擊在許應心靈之中,佛音震盪,一團無明業火從許應心底飛出,業火中傳來大雷音寺邪佛的聲音,怒道:「道元,萬千佛陀均已入滅,佛門只剩下你一個禿驢,憑你還想鎮壓我?」

  許應毛骨悚然,邪佛偈菩提竟然真的把一團無明業火藏在他的體內!

  「還好我這段時間未曾受傷,倘若受傷,只怕便會被邪佛用業火燒死!」他心中暗道。

  道元法師充耳不聞,不斷敲擊木魚,身後萬佛顯得愈發真實。

  無明業火在木魚的敲擊下越來越小,邪佛偈善提冷笑道:「道元,你身後的諸佛都已死亡,沒有一個真實,看似強大,實則外強中乾,不堪一擊!待我脫困,第一個殺你!」

  只聽篤的一聲,無明業火熄滅。

  許應向道元躬身道謝,道元法師還禮,道:「道友無須客氣,鎮壓師叔祖本是我的本分,只是他說得沒錯。我原本可以借來諸佛的力量鎮壓他,但現在連煉化他的無明業火也有些困難。諸佛只怕真的故去了。」

  他微微皺眉,道:「這些日子我心神不寧,恐怕偈菩提會逃出封印,我須得親自前往須彌山鎮壓他。」

  許應心中微動,想起仙鶴童子下界之事,道:「法師要當心仙界帝君。據我所知,此人打算釋放出偈善提。」

  他將自己在須彌山大雷音寺舊址封印偈菩提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提及仙鶴童子下界一事。

  道元法師面色凝重,向許應躬身拜謝,道:「鎮壓偈菩提是我分內之事,沒想到讓許道友替我分憂了。若非道友奪走那仙鶴童子的畫卷,只怕偈菩提已經脫困!」

  他取來一串佛珠,鄭重萬分的交給許應,道:「偈菩提與你沾染因果,我唯恐他再度害你,這串佛珠是佛祖所留的法器,道友先帶在身邊。」

  許應原本打算不收,道元法師面帶微笑,語重心長道:「許道友,我若是死在須彌山上,這世上能夠鎮壓偈菩提的,便只有道友你一人了。你若是不收,讓我如何敢放心離去?」

  許應怔住,失聲道:「你還打算去;須彌山?」

  道元法師將佛珠塞到他手中,笑道:「諸佛離去,鎮壓偈菩提便是我的責任。小僧責無旁貸。」

  說罷,這僧人轉身上山,來到那座古剎,向四方拜了拜,朗聲道:「多謝諸位道兄這些年的擔待,小僧而今去了斷因果去也!」

  望鄉台中,四周天地寂寂,只有幾個古老的神識緩緩甦醒,彷彿很是羨慕,在空中嗡鳴道:「大法師此去,可以一身輕鬆了,羨煞我等。」

  那座古剎和靈山光芒大放,隨即破空而去,消失無蹤。

  許應手中抓著那串佛珠,目送古剎靈山遠去,心道:「道元法師此去,但願能夠鎮住偈菩提,否則這尊邪佛出世,便是我的責任了。」

  他微微皺眉,上次帝君派仙鶴童子下界釋放偈菩提,雖說被他破壞了大計,但是帝君肯定還會第二次派人前來。

  「道元法師的實力深不可測,一定不會有事。」

  他握著佛珠,內心變得平靜,彷彿有一股清清涼意從頂門罩下,一直流到腳底板,說不出的舒適。

  過了片刻,讓他大腦清明,思維清晰無比,荒殤戾哀暴虐愎昏八個仙道符文對他的影響也降低了不少。

  「這串佛珠當真不凡!」

  許應驚訝,一路握著佛珠向望鄉台外趕去,突然,他眼前晃動,再度進入大雷音寺的黑暗時空之中!

  那年輕僧人出現在黑暗中,像是琥珀中的蚊蟲,被凝固在時空深處,動彈不得。

  許應觀察那年輕僧人,只見那年輕僧人應該很久沒有動彈過了,僧人伸出手,凝固在那裡,這幾個月應該沒有移動半步。

  「他逃不出黑暗時空了。」

  許應黯然,就在此時,突然他手中的佛珠嘩啦啦抖動起來。許應驚訝,只見自己手中的佛珠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長,探入黑暗之中!

  一顆顆抖動的佛珠,彷彿一串巨大的星辰,深入黑暗時空,在時空中震盪,延伸,向那年輕僧人而去!

  「說不定這串佛珠,能夠將那年輕僧人救出!」許應眼睛一亮。

  佛珠是佛祖留給道元法師的寶物,在此時大放威能,應該便是為了營救這個年輕僧人!

  然而佛珠的威能綻放到極致,離那年輕僧人還是有一段距離,年輕僧人始終無法抓住佛珠!

  許應見狀,也鼓盪法力,灌入佛珠之中,讓佛珠再度延伸!

  佛珠嘩啦啦抖動,進入黑暗中的佛珠更像是無比龐大的星辰,來到年輕僧人的身前。

  許應微微皺眉,他已經將修為提升到極致,然而那年輕僧人還是無法進入星辰之中!

  「可惜,道元法師不在這裡,倘若由他來催動佛珠的話,一定可以救出那個僧人。」

  突然,許應眼前時空晃動,從黑暗中回歸現實。

  他手中飄揚的佛珠也嘩啦一聲落下,許應思索道:「我未曾祭煉過此寶,佛珠的威力無法發揮到極致,倘若我日夜祭煉,說不定便可以讓此寶接觸到那個僧人,將他解救出來。」

  過了小半日,許應終於走出望鄉台,來到奈河橋上,孟婆還在橋上賣茶,見到許應有心不理,但許應已經走來。

  孟婆哼了一聲,淡淡道:「老身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來找我。」

  許應手握佛珠,道:「孟婆灌了我四萬多年的孟婆湯,這件事就算揭過了嗎?」

  孟婆大怒:「仙界來客要我的迷魂湯,我能怎麼辦?反抗仙界嗎?下一刻就死掉了!老身身為陰間五巨頭,還沒有其他四巨頭這麼愚蠢!」

  許應聞言不由愕然,心道:「五巨頭從何說起?」

  他也沒有重提恩怨的意思,道:「孟婆,我想知道北帝下落。」

  孟婆警覺道:「北帝?我不認識。」

  許應道:「你灌了我四萬多年孟婆湯,我與你仇深似海。」

  孟婆冷笑道:「許家子,你莫非以為老身怕了你?你就算實力大進,也未必是我的敵手!」

  許應假情假意道:「雖然仇深似海,但是你這四萬多年用假孟婆湯糊弄仙界,我內心之中其實很感激你。改日我若是被俘,一定不會把你供出去。」

  孟婆臉色陰晴不定,兩隻手捏拳,捏出青筋。過了片刻,祂舒展拳頭,取出一片樹葉,拋在水面上,頹然道:「你站在這片樹葉上,樹葉自會帶你去見北帝。」

  許應躬身稱謝,縱身躍下奈河橋,落在樹葉上。

  樹葉越來越大,化作一葉扁舟,載著許應飄蕩而去。

  許應突然心中微動,望向天空,只見天空裂開,一片仙家宮闕映入眼簾,仙光洞照下來,直指望鄉台!

  一尊尊仙人,數以萬計,隊列整齊,結成陣勢,共計有三十三重,旌旗飛舞,陣陣恐怖的仙威滾滾而下!

  下方,便是望鄉台玄都玉京山!

  奈河橋上,孟婆也看見這一幕,臉色頓變,嘀咕道:「火拚虛皇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先把那小子幹掉。不幹掉他,他還不知要捅出多少簍子。你們這些仙人,就是在他屁股後面補窟窿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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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 19:25:59 |只看該作者
第0408章 揮拳斬神王

  「幹掉許應,凡間就能平安太平,古神們死得安穩,古老時代殘渣不起,諸仙高枕無憂。但許應這個小鬼還能四處蹦圜,恐怕是仙界有些人不想天下太平。」

  孟婆收回目光,低聲道:「天下太平了,還怎麼立功?沒有功勞還怎麼往上爬?上頭不死幾個老對頭,也沒有位子往上爬。」

  她感慨道:「有人野心勃勃啊。」

  許應站在樹葉之上,樹葉隨奈河漂流,只見望鄉台中巍峨的道樹鬱鬱蔥蔥,拔地而起,玄都玉京山越來越高,越來越巍峨。

  環繞玄都玉京山四周的望鄉台,突然有一塊塊巨大的殘片也跟著飛起,那是八方大羅的殘片。

  當年玄都玉京山墜入陰間,大羅碎片散落在奈河的一側,形成一條狹長地帶。許許多多強大存在發現此地有非凡功效,於是各自潛入此地,隱居下來,久而久之形成了望鄉台。

  甚至連一部分仙界的強者也知道望鄉台,在鬥爭失敗,往往會逃往此地,因此望鄉台的天空才會千瘡百孔。

  此時,玄都玉京山的道樹光芒璀璨,將那些破碎的殘片祭起,隱居在望鄉台中的老怪物們哪裡還能坐得住?

  許應仰頭看去,一尊尊無比強大的身形也從那些望鄉台碎片中騰空而起,古老的時空,沉寂的大道,早已長滿各種詭異植物的道場,紛紛運轉!

  甚至還有遍佈鏽跡的青銅仙殿,破破爛爛的古船,破損的仙器,這些原本屬於仙界的東西,此刻也各自綻放威能,共同拱衛玄都玉京山!

  萬千古老而可怕的存在,環繞在玄都玉京山的四周,而七寶宮的道樹下,東明虛皇屹立,仰望天空。

  天空破裂,巨型漩渦的另一端,仙界展露出猙獰的爪牙,三十三重萬仙大陣催動,毀天滅地的氣息從另一個世界轟下!

  這一刻,炫目的光芒洞穿天幕,照耀得奈河也無法呈現出原來的形態而現出本體。

  一條由無數亡靈的魂魄組成的浩瀚大河,飄浮在宇宙星空之間,串聯著萬千世界,無數巨大的星球飄蕩在亡魂河流的四周。

  孟婆那無比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坐鎮在奈河連接一個個世界的河口,所有亡魂都要經過此地,才能進入陰間。

  而許應此時,正飄行在星空之中,從一個世界的奈河進入另一個世界奈河。

  光芒落下,墜入望鄉台。

  許應眼睛被刺激得酸脹流淚,看不清事物,待到這炫目的光芒過後,這無比壯觀的一幕才從許應的視野中消失。

  奈河又恢復如常。

  「孟婆真強!」許應心中暗讚,「此等法力,我未必是他的對手。不過,應該相差不太遠了。」

  他望向望鄉台,那裡的天空還在震盪不休,一股股可怕的威能向下衝擊,卻距離他越來越遠。

  仙界似乎對東明虛皇極為重視,不想看到他復生,因此調動的力量規模也是極大。然而許應看了片刻,也不禁有些狐疑。

  「仙界既然已經調動了三十三重天的大陣,三十三座萬仙大陣,那麼為何始終沒有類似帝君那樣的高手主持陣法,主動出擊呢?」

  他大惑不解,倘若真的想除掉東明虛皇,肯定要高手盡出。然而仙界調動的人馬雖多,但帝君那樣的高手卻不出面。人數再多,又有什麼用?

  他忽然又想起道啟之地復甦一事,一千三百仙器鎮壓道啟之地,待到太清道人復生,一千三百仙器的主人們也是象徵性的攻打道啟之地,然後便偃旗息鼓。

  這些表現,都著實古怪,處處透露著可疑。

  許應突然露出笑容,自言自語道:「看來有人想搞大事情呢。」

  那片樹葉載著他越走越遠,駛過一片片陌生的山河,這些山河其實是不同世界。

  奈河在不同世界的陰間流淌,主幹和支脈四通八達,形成諸天萬界的龐大網絡。

  進入諸天萬界的渠道有很多種,天路靈根、蒼梧之淵、崑崙、嵬墟、神秘海和第三天關,都可以通往其他世界。

  奈河也是其中一種。

  只是,沒有孟婆的手段,休想摸清自己進入的是什麼世界。

  許應站在河面上,從一個個世界中穿過,心中感慨諸天萬界的廣大和孟婆的神力。

  孟婆掌握奈河,萬界眾生祭祀的香火源源不斷,雖然當年比不上陰間四巨頭,但四巨頭死了六萬多年,孟婆這段時間卻依舊在吸收香火。

  「以孟婆的實力,應該可以與四巨頭並列了吧?」許應心道。

  他從未見識過陰間四巨頭真正的戰力,但孟婆的法力的確讓人佩服。

  過了不知多久,許應腳下的樹葉漸漸放慢速度,駛入支流,向一片古老大陸中駛去。

  許應心中微動:「北帝應該是隱藏在這個世界,不知是在陽間還是在陰間。」

  奈河在這裡分散開來,有著萬千支流,連接著一個個城市,接引亡魂。

  樹葉的速度越來越慢,突然一股恐怖的氣息自上空傳來,許應仰頭看去,便見兩個偉岸的身形壓垮了天空,從陽間墜入陰間!

  「吳三四,你好大膽子,竟然敢追殺我,追殺到我的世界裡來!」

  天空中,外神神王玄天身軀偉岸,強大無邊的神力扭曲了陰間的天空,呵呵笑道:「我在四荒世界經營四萬多年,得億萬人香火供奉,神力無雙!更煉就天道神器,五嶽仙山,修成五嶽仙道化身!你拿什麼跟我鬥?」

  他話音剛落,但見天空劇烈震盪,五座形如心肝脾肺腎的仙山從天而降,香火濃郁,神力纏繞仙山!那五座仙山上,各有一尊神王屹立,模樣與玄天神王一模一樣!

  他們便是玄天神王五嶽仙道化身,因為五嶽仙山分屬五行,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腎屬水,肺屬金,因此這五大仙道化身又叫五行化身。

  玄天神王煉就五行化身,掌握五行神力,此刻仙山和化身一起降臨,滾滾神力自天空壓下!

  他對面的正是帝君弟子吳三四,在仙界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奉帝君之命下界輔佐玉川公子。

  他自斬修為下界,來到下界後又再度渡劫,成為仙人,卻不飛昇。

  兩人一路好鬥,從望鄉台殺到四荒世界。

  吳三四原本大佔上風,但到了四荒世界後,玄天神王竟然反敗為勝,修為實力暴增,一舉將他壓下。

  吳三四面色凝重,望向五嶽仙山和仙山上的五尊神王化身,謹慎道:「這五嶽仙山,莫非便是許應的採氣境界煉製而成?」

  那五嶽仙山按照希夷之域的五行排列,五大神王化身各自氣息滔滔,將四周時空封鎖,佈下五行劫陣。

  此陣與仙界的五行陣不同,乃是運用五行之力操控天劫,讓劫威化作自己的力量,以此煉死對手。

  此時,天空中劫雲密佈,越來越低沉,無數道雷霆如龍般在雲層中穿梭。

  玄天神王身上傷口頗多,先前受傷很重,聞言笑道:「沒錯。當年我奉命與其他神王率領天道世界的諸神堵在天路上,立下赫赫戰功。那一戰,我天道世界死傷慘重,連玄囂神王也戰死了。但我倖存下來。分寶時,其他神王仙王仙人都以為境界越高,威力越強,但唯獨我知道,許應最強的還是他的採氣境界。這個境界,是大道之基,他修煉最久。所以我取了他的採氣境界,煉製成寶。」

  吳三四哈哈笑道:「那許應尚未死亡,你用他的境界煉寶,難道便不怕他將此寶收走嗎?」

  「許應?」

  玄天哼了一聲,五大神王化身各自催動天道神通,頓時五行劫陣啟動,天空中神雷落下,與五大神王化身的掌力結合。

  五大神王化身,扯著風雨雷電,同時攻向吳三四!

  五座仙山進發仙道威力,神力也同時運轉,齊齊向下吳三四壓去!

  吳三四功法神通催發到極致,但那五座仙山壓來,力量壓在他的肉身元神上,讓他扛著五座山,再去與玄天神王的五大化身抗衡,可想而知這一戰對他是何等不利!

  五座仙山飛舞,五大化身身形縱橫,道道天雷從仙山之間穿過,與化身掌力結合,力量之強,讓吳三四也大感吃力!

  吳三四催動仙道道場,強自支撐,突然,玄天神王殺入道場,吳三四頓時再難支撐,幾招下來,便被打得連連咳血。

  就在這時,心嶽仙山突然旋轉飛去,墜向下方。

  玄天神王冷笑道:「帝君真是好手段,竟能奪取我的法寶!」

  吳三四心中納悶,但少了一座仙山,讓他只覺壓力一輕,便見另一座肺岳仙山也自墜落下來,讓他壓力再度降低不少。

  玄天神王攻勢更猛,五大化身催動五行劫陣,攻勢越來越猛。

  突然,腎岳也自掉落下來,墜入下方的奈河。

  玄天神王面色凝重,突然縱身一躍,跳出吳三四的道場,喝道:「是哪位道友在與本座開玩笑?」

  那奈河河面上一片黑暗,只有鬼火幽幽,四下飄散。

  三座仙山,便漂浮在河面上,隨風浪起伏。

  玄天神王讓自己的五大化身困住吳三四,免得這尊仙人逃脫,眼中神光四射,向下掃去。

  他的眼中神光乃天道神光,目光所及,一切被照得通透,然而沒有任何發現。

  他試圖召回那三座仙山,然而那三座仙山似乎也失去了感應,他留在仙山中的烙印似乎也被人抹去了。

  「我的烙印當然不可能被人抹去。」

  玄天神王眼中神光四下掃視,心道:「造成這種原因的,只有三種可能,第一便是對方修為實力超越我太多,直接抹去我的烙印。第二種可能便是有人用異寶屏蔽了我的感應。第三種可能,便是許應藏在下面,奪取了仙山掌控權!」

  第一種最是不可能,因為他雖是神王,但實力比仙王也不遜色。

  「那麼只剩下兩種可能…」

  玄天神王冷笑一聲,催動剩下的脾岳仙山和肝岳仙山,兩大仙山散發出滔天神力,迸發陣陣仙威,向下方的奈河河面轟然壓下!

  「此地乃是我四荒世界的陰間,許應怎麼可能尋到這裡?所以下方屏蔽我感應的,定是一件了不起的寶物!給我出來!」

  那兩座仙山威力越來越強,尚未落在水面,便壓得四周山巒不斷炸開,亡魂紛紛化作齏粉!

  終於,奈河河面上一座巨大的寶物顯露形體,浩浩水火湧出,形成汪洋和火海,旋轉開來,化作水火太極圖,迎上兩大墜落的仙山。

  「果然有寶物!」

  玄天神王向下飛去,冷笑道:「給我破!」

  脾岳仙山和肝岳仙山轟然砸落,將那水火太極圖砸得支離破碎。

  玄天神王哈哈大笑,雙臂揚起,喝道:「不管你是誰,敢搶我仙山,都得死!起……」

  他抬起雙臂,高聲暴喝。

  然而肺岳、心岳和腎岳三大仙山並未飛起,非但這三座仙山沒有飛起,甚至連他剛才祭起的脾岳和肝岳兩大仙山也未曾聽他號令。

  這兩座仙山向河面墜去,河面上有一口大鼎,瀰漫天道威嚴,正自吞吐水火。剛才被兩大仙山壓碎的水火太極圖,被收入鼎中。

  那兩座仙山也墜入鼎中,一動不動。玄天神王臉色微變;「這口大鼎……起!」

  他曲起手指,連連招動,然而五座仙山紋絲不動。

  「起!起!起!」

  玄天神王再招,突然,五座仙山飛起,按照希夷之域的五形排列,玄天神王心中一喜,但隨著五嶽仙山一起飛起的還有那座水火混天鼎。

  五座仙山來到他的對面,飄浮在空中,水火混天鼎飄浮在仙山後上方。

  玄天神王緩緩抬起頭,看向對面,只見一座十二重樓出現在混天鼎的上方,光芒漸漸亮起,照亮了上方的瑤池。

  玄天神王抬起目光,看到了瑤池上空的第三天關。

  這些威力恐怖的寶物,組合依循著奇特的規律,像是處在一個無形的希夷之域中。

  他眼角劇烈跳動一下,低聲道:「第三種可能」

  他看到了飄浮在他前方的一個細小身影。

  許應!

  玄天神王怒吼,奮力召回自己的五行化身,但他五行化身被吳三四道場困住,一時間無法衝出!

  許應身形一動,一拳轟出!

  五嶽仙山、水火混天鼎、十二重樓、仙道瑤池和第三天關同時大放光明,三大仙界洞天捲動少年身後的天空,從天而降,連接他的肉身。

  無邊的力量隨著他而湧動,拳峰剎那間來到玄天神王面前。玄天神王倉促之間抬起右掌護在眉心。

  「啪!」

  他掌心炸開,掌心中指指骨被一拳打穿,那細小的身影從他掌心穿過。

  玄天神王眉心血光炸開,下一刻,他後腦炸裂,血光與一個細小身影一起衝出,血灑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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