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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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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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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9章 學不會殺了你

  玄天神王腦袋前後透亮,傷口前小後大,伴隨著許應一起飛出的還有巨大的腦殼。

  但即便如此,祂依舊未死。

  祂一世修行,法力雄渾,天道造詣極高,遠非如今天道世界的神王所能比。

  尤其是被貶入凡塵之後,在四荒世界苦心經營,感悟天道,雖然沒有盡得天道的奧妙,但也非同小可。

  雖然祂是人造神,但在某種程度上,祂已經可比原始神靈。

  祂頭腦傷口處,血肉翻飛,飛速生長,儘管不如泥丸宮洞天的生機強大,但也非同小可。

  同一時間祂的五大化身也已經撲來,五行劫陣已經鋪開。

  天空中神雷滾滾,一道接著一道落在五大化身的掌心,掌力排山倒海湧來!

  與此同時,四周的天空大地形成天道道場,數不清的符文漫天流轉,演化天道囚籠,玄天神王調動天道神力,準備施以最強一擊!

  然而許應在半空中轉身時,劍光已起。

  那是誅仙殘劍的光芒,帶著彌天之死意,從祂掀飛的後腦勺處刺入。

  劍中死意迸發!

  四周天空中不計其數的天道符文突然斷裂,炸開,五大化身的掌力突然潰散,神雷失控。

  五大化身恐怖的掌力甚至撼動許應細小的身軀,五行劫陣的威力可見一斑。

  玄天神王的雙眼瞪圓,眼中神采飛速流逝。

  祂的肉身、元神、大道、神識,統統被斬斷誅仙劍意所斬斷。

  玄天神王五大化身突然失去了一切生機,轟然炸開,化作滾滾的香火之氣。

  香火之氣較重,向下墜去,沒多久便墜落在奈河上,沛然有聲,流向四面八方。

  許應鬆了口氣,玄天神王那龐大的屍身墜落,眼中一片茫然,祂致死也未曾明白,自己為何會死得如此之快。

  「玄天神王當年乃誅殺許應的強者之一,分割許應的境界,如今死在許應之手;也是死得其所,並不冤枉。」

  吳三四聲音傳來,許應轉過身去,只見吳三四取出玉瓶,飛速服下幾粒丹藥,那丹藥不知是何物煉製而成,芬芳撲鼻,有仙靈之氣繚繞,竟比仙藥的效果還要好。

  許應平息鼓盪的氣息,微笑道:「你被玄天神王重創,我卻殺了玄天神王,孰強孰弱,一目瞭然。你為何還不逃?」

  吳三四失聲笑道:「我為何要逃?就憑你偷襲之下殺了玄天嗎?」

  他淡淡一笑,悠然道:「玄天在沒有五嶽仙山,沒有五大化身,又是被偷襲的情況下,殺他的確不難。換做是我,只會更加簡單。」

  許應聲色俱厲,冷笑道:「簡單?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煉氣士?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能殺他,靠的是我身後的五大重寶!這五大重寶,相當於我多出五個境界!五嶽仙山,相當於多出採氣境界,水火混天鼎,相當於多出交煉境界,十二重樓多出一個重樓境,仙道瑤池多出瑤池境,第三天關多出叩關境!這些是我第一世的境界,知道我第一世嗎?殺你這樣的仙王,如屠狗一般!」

  吳三四任由他說下去,好整以暇的調理氣息。

  他剛才被玄天神王所傷,儘管服下仙丹,但也需要時間催動藥力。

  「我這五大境界,都是經過仙王級存在的錘煉,他們用四萬多年,想方設法提升這些寶物的威力,最終成全了我!」

  許應冷笑道:「不僅如此,我還開闢了三大仙界洞天,這是無人能及的成就!這三大仙界洞天帶給我的提升,也相當於一個大境界的提升!你覺得我殺玄天神王,還是偷襲嗎?」

  吳三四微微一笑:「你聲厲色荏的樣子,真是可笑。許應,你已經被我看穿。」

  「帝君吩咐,要得到開闢仙界洞天的那個人,還吩咐,要煉死你。」

  「你覺得,我會被你隻言片語唬住,放過這個機會嗎?」

  許應眼角跳動,哈哈大笑,笑聲卻有些顫抖:「你大可以試試看!你別忘了,我還有一口殘劍,可斬你師尊帝君的紫幽冥刀!我還有一口銀鐲子」

  吳三四嘆了口氣,直接攻上前去,嘆道:「你已經技窮了!」

  他氣息爆發,道場層疊鋪開,向許應滾滾碾壓而來,正是帝君一脈的神通,九重道場!

  他將許應拉入自己道場,身形一閃,便來到許應跟前,一招十地雲台,一掌拍至,道鏈紛飛,彷彿承載十方世界!

  突然,許應擺脫九重道場的鎮壓,身形如鬼魅般閃動,雙手翻飛,閃電般點出,擊中他的道鏈節點!

  「他破了我的神通?」

  吳三四頓覺道鏈不斷瓦解,心中一驚,許應的手掌已經落在他的胸口。

  「哢嚓!」

  吳三四聽到自己胸骨斷裂的聲音傳來,立刻身形向後飛速退去,試圖拉開與許應的距離,同時換做九霄神雷引,準備在遠距離以神通將許應轟殺!

  他將許應拋下的一瞬間,突然許應頭頂一道青氣飛出,三個許應出現在他的面前,身形翻飛,同時向他攻去。

  九霄神雷引頓時告破,吳三四被三個許應的八荒煉日爐神通相繼印在胸口,只覺體內火力熊熊,肉身元神都要被點燃。

  他怒吼一聲,身後元神腳踩洪爐出現,俯身下探,巨大的手掌催動十地囚魂掌,萬里方圓一切幽魂野鬼,統統被他一掌鎮壓!

  但下一刻,許應真身趕至,與三大天地元神合力接下這一掌,破了他的十地囚魂掌。

  吳三四元神右手折斷,痛徹心扉!四個許應身形翻飛,圍繞吳三四攻去,吳三四又驚又怒,左支右擋,但無論他施展任何神通都在頃刻間便被四個許應破去!

  「哢嚓!」

  他右臂斷去,隨即元神被擊穿,然後肋下被打斷幾根肋骨。

  吳三四又驚又怒,任何神通,無論任何神通,統統無法奏效,被許應頗得一乾二淨!

  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人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有配合密切無間四個許應?

  「咚!」

  吳三四被打出陰間,刺眼的亮光傳來,他剛剛見到陽間的太陽,突然又被四個許應從陽間打回陰間,轟隆隆砸入地底。

  吳三四怒吼一聲,騰空而起,剛剛升到空中,便見一口誅仙殘劍直指自己眉心。

  他正欲後退,其他三個方向也各有一口誅仙殘劍,一個抵著自己後心,一個架在元神脖頸,一個指向元神胸口。

  「這是怎麼回事?」吳三四聲音沙啞,問道。

  許應面色淡然,道:「帝君沒有傳授你完整的九天十地破魔訣?」

  吳三四眼角抖了抖。

  許應道:「難怪,你的招法中充滿了一些細微的破綻。」

  吳三四咬牙:「我縱橫人間三千年,而後飛昇,在仙界馳騁,罕有敵手。這些年來,未曾有人能尋出我的神通破綻。哪怕是帝君傳授我的神通不全,也不是那麼容易尋出這些破綻!你怎麼知道我神通破綻何在?」

  「因為,我得到的九天十地破魔訣,比你更為完整。」

  許應話音剛落,四口誅仙殘劍威力爆發,沛然劍氣刺入吳三四的肉身元神!

  吳三四怒吼,道鏈振盪,還待反抗,但誅仙殘劍的劍威是何等恐怖,許應儘管施展的是神通,但上次近距離接觸那口殘劍的劍意,讓他這門神通的威力也隨之而暴漲!

  許應轉身,身後其他三個許應騰空而起,化作青黃白三道清氣飛速落下,鑽入他的頭頂囟門,消失不見。

  他的身後,吳三四巨大的元神土崩瓦解,道鏈紛紛斷去,破滅,雄渾無比的修為化作濃郁得天地元氣,四面八方湧去。

  這時,一束燈光向這邊照來,許應迎著燈光看去,遠遠看到一個提著盞清油燈的老者影影幢幢的站在幾個雄壯的身影之間。

  「北帝道友!」

  許應露出笑容,向那裡走去,笑道:「結個善緣!」

  元狩世界,太陽神宮。

  金不遺、蚖七和大鐘奮力廝殺,退入太陽神宮中。

  太陽守的大軍此次未能鎮壓強敵,導致被鎮壓在太陽金櫃中敵人跑出,妖族仙庭的太陽守大軍早已死亡,船上的只是一些帶著不滅執念的屍體,與太陽金櫃中鎮壓的亂黨相比,遜色良多。

  被鎮壓在太陽金櫃中的也是妖族,原本早已被煉死在金櫃中,此次太陽中有些古老的大道復甦,導致這些死亡的妖靈也復甦過來,要衝出太陽,報仇雪恨。

  此次若非大鐘把蟲母帶過來,啃噬了不知多少妖族妖靈,只怕金不遺、蚖七早就死在亂軍之中。

  然而金櫃中最為古老的妖皇亡靈衝出,一聲大吼,便震碎了蟲母近半的仙蟲,迫使他們不得不逃遁到此。

  這座神宮早已破敗,很多地方都只剩下殘垣斷壁,只有一座大殿還算完整。

  當年金不遺的母親便是在這裡修煉,用金稻草搭建鳥巢,金不遺上次來到這裡,也是在這座金殿中修行。

  蚖七、大鐘抵住金殿大門,只聽外面廝殺聲如潮水迸發,無數妖族亡靈在廝殺拼砍,打得天翻地覆。

  「轟!」

  無比恐怖的法寶威力爆發,掀動的氣浪將這座金殿撼動,險些將大門衝開。

  金不遺急忙上前,將兩口神刀插在門後,抵住大門。

  突然,金不遺臉色大變,連忙道:「你們聽到了嗎?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話!這裡又鬧鬼了!」

  虹七和蟲母紛紛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大鐘道:「金爺,那隻鬼對你說什麼?」

  金不遺仔細傾聽,但朦朦朧朧,聽不太清,大鐘飛起,倒扣下來,道:「我幫你靜下心神,你仔細傾聽!」

  「噹!」

  一聲鐘響,將金不遺心中的慌亂壓下,漸漸地四周一切雜音消失,只剩下那隻鬼的聲音。

  「它在說一門功法,好像叫做東皇平天訣。」

  金不遺道:「它居然試圖教我學會這門功法,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阿應這些日子試圖教會我六秘祖法,我都沒有學會。不過,它說學會了,就能平息外面的叛亂。」

  「咚!」殿門震動,幾乎飛起。

  「學!」

  蚖七、大鐘和蟲母異口同聲,厲聲道:「快點學!學不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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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 19:26:32 |只看該作者
第0410章 帝子金不遺

  金不遺也知事態緊急,急忙用心傾聽,他從前未曾接觸過煉氣功法,只是幾年前才學過《大日真經》。

  對於修煉,他其實一竅不通。

  這也是他學習功法比別人都要慢的重要原因一。

  而那個聲音所傳的功法卻是古老時代的功法,與煉氣功法大相逕庭,原本他應該難以學會,但說來也怪,那聲音所傳的功法他一聽就懂,聽懂就可以修煉。

  大日真經還是以煉氣為主的功法,有著明顯的人族煉氣的痕跡,然而那個聲音所傳他的東皇平天訣,卻彷彿專門為金烏所設計,與人族煉氣沒有半點關係!

  金不遺甚至覺得,大日真經是在人族功法的基礎上,修改成妖族功法,難以擺脫人族功法的桎梏。這門功法,無法將妖族的實力發揮到極致。

  他的話,彷彿有著莫大的魔力,此言一出,那糾纏著不知多少萬年的執念紛紛瓦解,一具具骸骨和妖仙屍身放鬆下來,金甲銀甲兩尊妖族仙將也露出解脫之色。

  「嘩啦!」

  具具骸骨突然崩塌碎裂,化作齏粉,隨即被太陽化去,那些巨獸骸骨也紛紛倒下,破碎!殘缺的法寶,樓船,紛紛被太陽神火點燃,化作灰燼,只剩下一條條鎖鏈。

  鎖鏈的盡頭拴著一口金棺,這金棺便是太陽金櫃,如同一個櫃子,用來封印妖皇與一眾造反作亂的太古妖獸。

  場中,唯一沒有破碎的,便是那具妖皇骸骨。

  妖皇死而復生,元神也隨著天地大道的復生而重組,再活一世,自然不會隨著執念消散而死亡。只是他沒有肉身,只有元神。

  「妖族仙庭,也破滅了嗎?」

  那妖皇元神依舊單膝跪下,神色悲愴,低聲道:「那麼我當年拚死抗爭,又有什麼意義?」

  他的聲音充滿了迷茫。

  當年他為了種族的不公待遇而抗爭,被鎮壓在太陽金櫃中,這次死而復生,卻發現天地劇變,天地大道都已經改變,當年的仙庭不復存在,當年的恩怨也徹底灰飛煙滅。

  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執著,統統變成了夢幻泡影。

  突然,那妖皇元神扯動鎖鏈,將太陽金櫃高高舉起,身形落在金不遺身邊,蚖七心中一驚,祭起金剛琢,大鐘震盪,蟲母做出威脅的動作。

  若是妖皇元神膽敢對金不遺不利,他們便立刻出手,哪怕不是對手,也要一試!

  那妖皇元神高舉太陽金櫃,再度拜下,落淚道:「妖皇驚鴻,拜見帝子殿下。從今往後,帝子殿下,便是驚鴻之主,驚鴻誓死效忠,輔佐帝子,重現妖族榮光!」

  金不遺有些錯愕,自己怎麼就變成了帝子殿下了?

  「重現妖族榮光?」

  蚖七聞言,不由身軀大震,顫聲道:「妖皇驚鴻,你的意思是說,在人族之前,有一個妖族的先導文明,建立起輝煌的仙界,成立仙庭,統治世間?」

  東皇平天訣應該是妖族中的金烏一族的大高手所開創,與人族沒有半點關係,催動這門功法時,他甚至能感覺到體內的金烏血脈越來越強!

  這門功法不僅可以調動血脈之力,甚至可以讓血脈之力越來越強大,與人族煉氣形成兩個不同方向!

  人族以感悟大道,凝練道則道鏈為主,而妖族以修煉血脈為主!

  金不遺一邊聽講,一邊按照功法來運轉自己體內血脈之力,心中不由愕然:「原來我並不愚鈍,只是沒有學對功法!」

  蚖七、大鐘和蟲母聽到外面的打鬥和撞擊聲越來越劇烈,心中也不禁焦急起來。

  尤其是妖皇亡靈的嘶吼,隔著太陽神宮還震得他們元神不穩。

  蚖七隔著門縫往外看去,但見無邊的火焰中有巨大無比的妖獸走來,體型如山,周身散發恐怖妖力,比他的實力還要強橫許多!不過,這隻妖獸只剩下了骨骼。

  突然,這隻妖獸縱身一躍,落在一個更為恐怖的龐然大物身上。

  那隻龐然大物便是妖皇,身上掛滿了數以千計的太古巨獸,硬撼太陽守的艦隊,打得一艘艘艦船四分五裂!

  它的額頭站著一個灰衣道人,目光陰冷凌厲,身形瘦高,正是它的元神。

  金不遺收起太陽金櫃,面色平靜道:「好,驚鴻妖皇,我們前往祖庭!」

  他一身錦繡,身軀奇偉,修行了妖族的東皇平天訣後,他的血脈覺醒,血脈中關於種族的洪荒記憶逐漸湧上心頭,讓他氣度不凡。

  金不遺回頭望向蚖七、大鐘和仙蟲,大鐘笑道:「你獨自在外,我不太放心。我跟你去。七爺,你和蟲爺去找竹子精。」

  虹七猶豫一下,搖頭道:「竹子精聰明得很,才不會有事,但金爺總是忘事,讓我不太放心。」

  蟲母靈智雖開,但智慧不高,道:「我不認識路,只好跟著你們。只要飯管夠。」

  虹七和大鐘大喜,連聲道:「管夠,管夠!」

  驚鴻妖皇道:「既然如此,我們前往妖族祖庭!」

  說罷,他的真身骸骨猛地張開羽翼,燦燦白羽鋪天蓋地,沒有血肉,只有羽毛骨骼。

  金不遺的小巧元神在小本本上飛速寫下一段話,撕下金紙,貼在柱子上,道:「我們走。」

  驚鴻妖皇帶著他們落在自己的真身骸骨上,振翅之間,從太陽中穿過,撕裂虛空,消失無蹤。

  金不遺回首望向元狩世界,眼中有留戀和不捨。

  但從今日起,帝子金不遺,將會有一段波瀾壯闊的新生。

  那尊妖皇早已死在太陽金櫃之中,元神也陷入死亡之中,魂魄因為被金櫃困住,無法離開金櫃進入陰間。

  它因為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而甦醒,重聚元神,以已死之身,衝出金櫃,橫行無忌。

  樓船炸開,船上骸骨紛飛,鎮守此地的都是妖族精銳,也因為天地大道的復甦而甦醒,即便面對脫困的妖皇也絲毫不懼,殘破的法寶如雨般飛起,砸向那些妖獸。

  但是這些鎮守太陽關的太陽守,卻因為是死在外面,魂魄早已歸入陰間,未能重聚元神,面對這些妖獸便落入下風。

  不過,樓船旗艦上有著妖族仙庭的兩員大將,生前也是皇級妖仙,在太陽的灼燒中也保存了肉身不滅,儘管落入下風,也不至於被對方擊垮。

  只是,他們憑借殘存的意志行事,實力不如妖皇。倘若意志被摧毀,鎮壓妖皇的太陽守大軍,便將土崩瓦解。

  而那尊妖皇元神顯然看出這一點,攻擊時更加注重攻擊精神意志。

  太陽神宮在雙方對峙的中心,更是風雨飄搖,隨時可能會被雙方淹沒。

  蚖七道:「倘若實在不成,我便祭起金剛琢,拼著鐲子不要,也要殺出去!」

  他上次祭起金剛琢時,那尊妖皇一聲大吼,聲音驚天動地,將他震得吐血,讓金剛琢無法發揮威力。

  突然,妖皇嘶吼一聲,龐大無比的身軀上,一具具巨獸骸骨奔騰如飛,潮水般向艦船湧去。

  艦船上眾多妖族將士骸骨紛紛祭起殘破不堪的法寶,如雨般砸來!

  蚖七看得頭皮發麻,在這種攻勢下,這座破敗神殿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金不遺突然醒來,張開眼睛。

  大鐘連忙道:「金爺你抓緊參悟,誰讓你醒來的?」

  金不遺有些赧然,小心翼翼道:「我好像學會了……」

  蚖七、大鐘呆住,別人不知道金不遺學東西有多慢,但他們知道得一清二楚,前段時間許應教他六秘祖法時,教後面忘前面,教前面往後面,讓許應幾次握緊拳頭。

  現在,金不遺居然說,他學會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不遺見他們神態,連忙道:「我真的學會了,不信我催動給你們看!」

  他當即鼓盪一身修為,催動東皇平天訣,霎時間一股恐怖的妖力自他體內覺醒,古老無比的血脈力量不斷復甦,驚得蚖七、大鐘不斷後退,蟲母也連忙飛起,落在蚖七腦門上。

  金不遺體內竟然進發出一道道神光,由內而外射出,讓他的肌肉骨骼,五臟六腑,都變得清晰無比!

  七甚至看到他的內臟在隨著東皇平天訣而發生變化,金不遺身軀漸漸升高,從三足金烏,化作鳥首人身的神人!從他體內湧出的神光,化作絢麗的錦袍,籠罩周身,華麗無比。

  「呼--」

  他身後雙翼張開,羽翼之後,一株燦燦神樹拔地而起,道力澎湃,一隻隻金烏圍繞神樹飛舞,如同十輪太陽。

  蚖七、大鐘和蟲母驚疑不定,突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大殿在太陽守和妖皇大軍的攻擊下四分五裂。

  殿中眾人,頓時暴露在交戰雙方面前!

  蚖七和大鐘忐忑不安,對於妖皇來說,他們是敵寇,對於太陽守大軍來說,他們是逃兵,兩邊都不討好。

  突然,所有的法寶和太古妖獸停頓下來,一雙雙目光紛紛向金不遺望去,露出敬畏之色。

  雙方各自收了刀兵,一隻太古妖獸骸骨嘩啦啦作響,緩緩跪伏,接著其他妖獸骸骨也紛紛屈膝下跪,向金不遺俯首。

  「嘩啦!」

  樓船之上,一具具妖族將士骸骨也紛紛單膝跪地,向金不遺俯首,即便那金甲銀甲兩位大將,也拄著武器,單膝跪下。

  而那尊無比龐大的妖皇腦袋上,妖皇元神此時也單膝跪地,口中傳來厚重的聲音:「殿下。」

  「殿下!」萬千妖族將士異口同聲道。

  那一隻隻妖獸骸骨也在此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震耳欲聾。

  一時間殺伐盡去,再無爭鬥。

  金不遺長有三足,看著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他血脈中的古老記憶逐漸湧上心頭,過了片刻,金不遺走上前來,環視兩側的妖族骸骨,一時間有些感觸。

  「如今距離妖族仙庭,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萬年,妖族仙庭已經不復存在,你們打生打死又是為何?我給予你們自由。」

  驚鴻妖皇瞥他一眼,微微皺眉,道:「沒錯。如今時代,連這等歷史都沒有妖族知曉了?」

  蚖七激動得渾身發抖,聲音也在發抖:「後來我們被人族佬用陰謀打敗,文明失落,對不對?」

  驚鴻妖皇思索道:「我那個時代,人族還是一個並不強盛的種族。不過發展速度極快。」

  蚖七呆若木雞,突然兩行清淚滾滾滑落,哽咽道:「原來這才是真相,我和千里義弟猜得果然沒錯!」

  驚鴻妖皇道:「帝子殿下不能偏居一隅,須得盡快回到妖族祖庭,主持妖族復興的大業!」

  金不遺連忙道:「等一下,我還要去尋小主……」

  「小主人?」

  驚鴻妖皇眼中驚人的妖力湧動,露出懷疑之色。

  蚖七連忙道:「金爺無須擔心那個小竹人,他肯定活得好好的。驚鴻妖皇,小竹人是一根竹子成精,也是我妖族一員。金爺,咱們去妖族祖庭!」

  驚鴻妖皇道:「帝子殿下,妖族有著無比輝煌的過去,能否振興,便繫於殿下一身。請殿下三思,早日前往妖族祖庭。」

  金不遺呆呆地站在太陽神火之中,望向太陽中的古者遺跡,心中一片迷茫。

  他這一輩子,都是為許應而活。

  許應孵化了他,教他說話,養他成長,後來他實力越來越強,許應失蹤,他便一次又一次的去尋找,歷經不知多少折磨,多少苦難

  「金爺,答應他。」蚖七悄聲道。

  金不遺望向破敗的太陽神宮,傳授他東皇平天訣功法的那個聲音,應該是古老時代金烏帝族最後的傳人,帶著無盡的遺憾而死在這座宮殿之中。

  將金烏帝族一脈的功法傳下去,恐怕便是這位古帝最後的執念。

  如今執念完成,這個聲音的主人也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金不遺默然,從今後起,他可能換一種活法,為妖族而活……

  再後來,許應有了愛人,他便與許應一起殺出朝歌,奔波逃亡,許應與晏寶兒結為夫妻,他也是家裡的一員。

  晏寶兒死去,重生,許應孤身進入埋伏圈,他則繼續振翅飛行,發出悲鳴,尋找許應的下落。

  直到他的記憶漸漸老化,身體漸漸不如從前,直到即將死亡。他這一輩子,都是為許應而活,從未有過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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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1章 羅酆六天宮

  四荒世界,陰間。

  許應順著燈光來到北陰大帝身邊,這老者提著清油燈,油燈的燈芯呈現出山的形態,而燈芯正是鄂都神山!

  北陰大帝提著燈看似風輕雲淡,實則這蓋燈無比沉重,哪怕是許應也難以提起。而他卻舉重若輕。

  許應知道,這老者看似矮小,但實則與鄂都差不多大小,偉岸無比。

  北陰大帝身邊有五個高大身影,如同五尊魔王,凶神惡煞。

  北陰大帝道:「許道友不用擔心,這是當年追隨我的幾位府君。生悉府君,生形府君,司禁府君,司命府君,總錄府君。五位府君在我死後,逃遁到此,隱姓埋名。我此次來,也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降服祂們?」

  許應頓時警覺:「降服祂們?看來北陰大帝的這些臣子,有不臣之心呢。五位府君的神力滔天,看起來並不比如今的北陰大帝弱半分。」

  生悉府君讚道:「許道友適才決戰玄天,斬殺仙王,本事非凡,令人欽佩。難怪北帝對我們屢次提及你。」

  祂身軀偉岸,乃是掌管凡人的生悉的神人,身體便是由生悉構成,身上居住著萬千尊大大小小的陰神,其中不乏有極為強橫的存在。

  生悉府君笑道:「北帝,若非你手持此燈,休想降服我們。」

  北陰大帝哼了一聲,向許應解釋道:「他們五人負責管理凡人的悉、形、禁、命、錄,不過這些後來都被天道世界奪了去,他們五個只能陰間苟延殘喘。見到我時,還不願臣服,要拿我去天道世界邀功。」

  許應心頭一突,覺得這五位府君有些不太靠譜。

  司命府君笑道:「我們又沒有真的拿你邀功。否則,你真的以為憑你而今的本事,能鎮壓我們五個?我們羅鄂六天,平起平坐,是眾生祭祀而生的六兄弟,本無高下。只是因為你被尊為北帝,我們便要臣服你。為何我便不能做北帝?」

  祂的身軀偉岸,身上也有大大小小萬千神魔。

  北帝氣得手抖,道:「我戰敗之後,他們盜走六天宮,連我的紂絕陰天宮也被他們偷走。」

  總錄府君比較會說話,道:「我們若是不取走六天宮,這六天宮早就落在天道世界之手,哪裡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我們取走六天宮,實為保全實力,大兄的紂絕陰天宮,萬千神魔,我們也一個未動,都會還給大兄。」

  許應頗為好奇,心道:「看來北陰大帝與這五位府君是同時而生,北陰做了兄長地位要高出他們一籌。」

  北帝向許應道:「許道友此來,要結什麼善緣?」

  「冥海十二重樓。」許應道。

  北帝唔了一聲其他五位府君正在說笑,突然鴉雀無聲。

  北帝道:「冥海十二重樓,許道友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在冥海上,許道友看到了那座彼岸,十二重樓便在彼岸上,樓宇四周都是幽冥仙火。」

  許應笑道:「不是這座十二重樓。我要找的是這座十二重樓的原型!我第一世時,曾經去過那裡,只是我記憶尚未恢復,不記得冥海十二重樓的具體方位。」

  北帝又唔了一聲。

  其他五位府君各自面色沉下,一雙雙目光盯著許應,氣氛變得極為壓抑。許應彷彿渾然不覺,笑道:「北帝道兄請看。」

  他身後,一座座洞天浮現,連接仙界,極為壯觀。

  許應笑道:「我已經得到離恨天兜率宮、崑崙境玉虛宮和玄都玉京七寶宮的傳承,打開三座仙界洞天。現在還差冥海十二重樓,混沌泥丸宮和玄黃境黃庭府。我此次來尋道兄,便是請道兄為我指明道路。」

  五位府君各自冷哼,面色不善。

  北帝手止住五位府君,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道:「諸天萬界的子民認為世人死後,魂魄當有一個歸處,於是就有了陰間。諸天萬界的眾生以為,陰間冥海中有羅酆之山,名曰酆都,認為酆都有六天宮,六大府君坐鎮那裡,統御天下鬼神。於是就有了酆都山,就有了六天宮,就有了我們六人。」

  他瞥了許應一眼,道:「許道友,諸天萬界的子民是從祖庭遷徙到諸天萬界的。在諸天萬界之前呢?他們之前的那些子民,認為人死之後去的什麼地方?那裡的神靈叫嗎?」

  說到這裡,許應頓時醒悟,為何自己詢問冥海十二重樓,會讓北帝與其他五位府君臉色不太好看。

  「冥海十二重樓,其實是陰間的前統治者的領地,對不對?」

  許應詢問道:「你們莫非擔心我喚醒那裡的統治者,威脅到你們的統治?」

  生形府君殺氣騰騰,道:「你既然知道,還打算讓我們帶你去尋冥海十二重樓?」

  許應笑道:「諸位,如今你們沒有統治陰間,只是躲藏在四荒世界的陰間。剛才我與統治四荒世界的神王玄天大戰,你們也不敢露面。諸位道友膽小如斯,屈居萬界陰間的一隅之地,又有何顏面擔心我喚醒古老時代的陰間統治者呢?」

  此言誅心,讓五大府君面色脹成豬肝色,一個個勃然大怒,叫道:「北帝,不要阻攔我們,今日我們一定幹掉這小子!」

  北帝沒有阻攔他們。

  五大府君心頭一緊,面面相覷。

  生形府君咳嗽一聲,叫道:「北帝不要阻攔我,我這便殺了他,一雪恥辱!」

  北帝還是一動不動。

  生氣府君道:「你若是主動磕頭賠禮,我們五大府君說不定還能原諒你!」

  許應冷笑一聲,淡淡道:「我磕頭賠禮?你們配嗎?」

  五大府君怒不可遏,周身神魔也紛紛暴喝如雷,吵嚷著要將他碎屍萬段。

  許應聲音蘊藏天道之音,鎮住所有神魔的聲音:「四萬八干年前,我孤身下仙界,斬仙王,誅仙神,橫掃天道世界,打碎天路,諸天萬界阻我道路,死屍鋪地,不計其數!我遭帝君暗算,蹉跎四萬八千年,但這一世起於微末,斬神魔而崛起,崑崙誅六大儺祖,嵬墟抗衡兩大仙王,須彌山戰玄空,望鄉台碎紫幽冥刀,四荒世界殺玄天,報仇雪恨!」

  他環視一週:「我肉身被毀,元神被斬,境界被割除,尚且奮此勇烈。爾等見大兄被困,尚且未死便落荒而逃,又有何顏面,讓我頭賠禮?」

  生形府君氣得三屍神暴跳,叫道:「誰也別攔我!我誓殺他!」

  司禁府君連忙道:「三哥且慢,聽聽大兄怎麼說。」

  生形府君怒哼一聲,拂袖道:「好罷。都聽大哥的。不過不幹掉這小子,我胸中悶氣始終難以抒發!」

  北帝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你們五個有個綽號叫陰間五慫神,我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我被仙界暗算,天道世界得諸神也來殺我,你們五個見我不支,便撒腿就跑,逃得性命。這六萬多年,你們只敢躲在玄天所在世界得陰間,以此瞞過天道世界得搜捕。你們明知玄天已經被趕出天道世界,卻從不敢對玄天下手,又怎麼敢對付許道友呢?」

  五大府君被他說中,各自悻悻不語。

  北帝向許應道:「讓許道友見笑了。誠如道友所言,我們的確已經不再是陰間統治者,嘿嘿,陰間四巨頭,都死過一遍,誰又敢言自己統治陰間?倘若那位古老時代的統治者復甦,對我們也未必是件壞事。」

  祂儘管對陰間神權頗為不捨,但也知道此刻神權不在自己手中。

  許應喚醒前代的陰間統治者,也可以分擔仙界帶來地壓力。至於將來陰間的神權落在誰的手中,還是未知之數。

  只是五大府君還是有些不甘,但北帝發話,他們也只得應允。

  許應稱謝,道:「我欠道兄一個善緣。」

  北帝提燈在前,道:「五位兄弟,你們記得藏匿身形,不要被仙界和天道世界察覺蹤跡。我們此去冥海,必會有仙界強者在那裡守株待兔,等候我們回去。你們扮做凡人,免得引人矚目。」

  五大府君體魄實在巨大,正要縮小身形,許應笑道:「不必。」

  他伸手虛虛一劃,虛空裂開,虛空中別有洞天,正是壺天證道經的妙用。

  許應連開五個空間,讓他們藏身。

  北帝向前走去,許應跟隨其後,那五個藏匿在虛空中的空間也跟隨兩人。

  北帝讚道:「許道友的神通道法,精進神速,道友是否遇到了輪迴女帝?」

  許應點頭,道:「這位女帝的本事驚人,令人欽佩。」

  北帝疑惑道:「祂沒有幫你解開記憶封印?」

  許應搖頭道:「沒有。不過答應我,要幫我解開另一種封印,輪迴封印。至於我的封印,我自己可以解開。」

  他得到帝君的那幅畫卷,關於十六字封印符文該如何破解,已經有了頭緒,這些日子,許許多多關於第一世的記憶也逐漸恢復,便是許應在鑽研十六字封印符文的破界辦法造成的現象。

  以這個速度下去,要不了幾年,他便可以將十六字封印完全破去!

  只不過,剩下的八字封印,他目前還沒有頭緒。

  冥海一片黑,不見任何光芒,北帝拎著清油燈照著海面,警覺地打量四周。

  許應頭望向天空,隱隱覺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這裡的確有其他人藏身在黑中。

  「北帝道兄,為何不熄滅清油燈?」許應悄聲道。

  北帝搖頭,道:「打開另一個冥海,須得用到此燈。」

  他提起清油燈,對著燈焰一口氣吹去,頓時呼嘯的冥火衝出,霎時間將整個冥海海面照亮!

  這時,許應看到冥海海面上,火焰組成一座古老的門戶,門戶中便是另一片海域,與這座冥海垂直!

  「快去!」北帝喝道。

  許應立刻飛身而起,飛鳥投林,向那門戶後的海域飛去!

  同一時間,只聽海面上傳來一聲聲笑:「北陰,終於還是尋到你了!」

  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從海綿各處飛速而來,雷光在天空炸開,冥海的天空洞開,仙界雷部三司中的萬神雷司的仙殿,出現在天空的另一端!

  「萬神雷司!」

  北帝臉色頓變,不再遲疑,跟著許應衝入門戶。

  祂正要關閉門戶,一個個身影緊隨而至,跟著他進入這片古老無比的空間。

  那些雷部仙人各自祭起仙器,撐著那座門戶,讓北帝無法熄滅冥火。

  只見門戶外,一尊身披甲胃得仙王沐浴在仙界的光芒中,邁步走入這座門戶。

  「萬神雷司仙王,蘇景言蘇仙王!」北帝拎著清油燈,閃身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萬神雷司仙王蘇仙王走入這座門戶,輕輕抬手,一眾仙官收了仙器,他身後的冥火門戶頓時熄滅,消失不見。

  蘇仙王看向四周,微微皺眉。

  只見這片冥海之中有巨大的牛角從海面豎起,九曲十八彎,牛角的另一端彷彿插入陽間!

  哪怕是體型最為龐大的太古巨獸,也不及這對牛角的萬一!

  甚至連遮天蔽日地天神,在這對牛角面前,也顯得小的可憐。而牛角下的海面,露出半個大到難以想像的骷髏頭。

  「這裡是什麼地方?」蘇仙王不禁失聲道。

  一位仙人壽元古老,打量四周,連忙躬身道:「仙王大人,這裡應該是古老時代的陰間。」

  蘇仙王吃驚道:「這裡是由古老的先民香火神力組成的異度時空?可惜,隨著古老時代的大道破滅,一切古老神祇的神力都會散去。神也死了,只剩下骸骨葬於冥海。」

  他環顧四周,疑惑道:「反賊北陰,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是正好讓我甕中捉鱉?」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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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2章 十大神帝

  許應穿行於巨大的牛角之間,一路向上飛去,心中詫異:「第一世的我來過這裡?這對牛角的主人是誰?體型太龐大了吧!」

  「以祂的速度,日行千萬里不在話下,但想要從牛角的下方飛到上方,恐怕要花費幾天時間。」

  這片古老時代的陰間實在遼闊,但越是遼闊,那牛角的主人只怕便越是恐怖。許應實在想像不到,牛角主人的身軀該龐大到何等程度!

  「我上次來這裡,是在哪裡參悟十二重樓??」

  許應圍繞牛角飛行,一路搜尋,始終沒有尋到方位。

  五大府君被他帶入這片古老時代的陰間,生悉府君不禁笑道:「此地這麼大,你找千百年也未必能找到,與其如此,不如離開此地。」

  司禁府君笑道:「沒錯沒錯。萬神雷司尋上門來,我們現在找到大兄,一起離開,可以將萬神雷司甩開。祂們可沒有我們熟知此地地理。」

  許應詢問道:「既然五位熟知此地地理,那麼是否知道十二重樓在何地?」

  五大府君紛紛搖頭。

  司命府君道:「我們並非不想告訴閣下,而是委實不知。這裡是古老時代的遺跡,淡淡這隻牛角上,都有千宮萬殿,不計其數,甚至還有古老時代修煉異道的人,在這裡打造天宮。這些遺跡,往往破碎,看不出原來的形態,從何得知哪座建築是十二重樓?」

  其他府君點頭不已。

  許應微微皺眉,沿著巨大的牛角飛掠,果然看到牛角上群山林立,山河之間,確有古老無比的建築痕跡。確如五位府君所說,這些遺跡大多是破碎狀態,無從尋其原來面目。

  十二重樓到底在何處,恐怕需要一番苦心搜尋才行。

  突然,北帝飛身而來,將清油燈塞到許應手中,道:「許道友,這份善緣,是我還你的!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六弟,隨我迎戰萬神雷司蘇仙王,讓許道友可以專心參悟。」

  祂現出真身,祭起燈焰中的酆都山,巨山從天而降,砸向衝來的萬神雷司的眾仙。

  許應提著清油燈,正欲說話,突然眼前一陣恍惚,一段記憶將他拉入四萬八千年的往事之中。

  冥海酆都,一片黑暗死寂。

  突然,燈光亮起,許應看到十七八歲模樣的自己祭起一團冥火,點亮手中的清油燈。

  燈光幽幽將他的面龐照亮。

  「北帝道兄,結個善緣。」

  第一世的許應將這盞清油燈從棺槨旁的石壁上摘下,而那口水晶棺中躺著的,正是北帝的屍身。

  許應怔住,他發現自己用冥火點燃這盞青燈後,北帝的屍身像是有了那麼一點生氣。

  「原來,北帝的元神甦醒,與我有關!難怪剛才北帝說還我善緣!」

  他剛剛想到這裡,便見第一世的自己擎著清油燈走出殘破的宮闕,飄浮在冥海的海面上。

  他用力吹一口氣,冥火大放,照耀虛冥,打開了另一個時空的門戶。

  第一世的許應穿過門戶,進入古老時代的陰間冥海。

  許應跟隨著那時的自己,沿著巨大的牛角向上飛去,兩隻牛角如同插入宇宙洪荒中的巨山,高得難以想像。

  第一世的許應飛行良久,終於來到一片玉台,這裡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看不出此地建築的形態。

  他跏趺而坐,閉目凝神,過了良久,方才露出喜色:「就是這裡。當年此地,古老時代的強大神祇,其道行連接天地人神鬼,形成強大的元神,達到神靈的至高成就的道場,在此地形成神域,祂的大道,即便破滅也還烙印在這片天地間。可是……」

  他站起身來,來到玉台邊緣,眼中充滿了疑惑。

  許應跟隨著他,也來到這片玉台的邊緣,此刻,祂們所立之地,高及無窮,下方冥海,廣袤無極。

  許應聽到第一世的自己聲音中滿是不解:「可是,統治古老時代陰間的神靈啊,你們居住的牛角的主人,又是誰呢?」

  許應聽到這裡,心中也充滿了困惑。

  「古老時代,統治陰間的神居住在這對牛角之上,那麼牛角的主人來自何處?牛角的主人,又是什麼年代的存在?」

  這個發現,讓第一世的許應陷入困惑,也讓現在的許應充滿了不解。

  他對古老時代的歷史瞭解越深,便發現古老時代充斥著越來越多的迷霧。

  第一世的許應將困惑放在心底,坐在玉台邊緣,感悟游離在天地間的古老烙印。

  許應也將這困惑暫且放下,吸收腦海中突然多出的各種領悟。這些領悟,是關於神靈之道的領悟,是那位古老時代統治陰間的至高存在,對於神之道的總結!

  雖然,對他這個人類來說,神靈之道的種種感悟未必都能用上,但是對於他的元神來說,這些感悟助長了他對元神的認知和提升。

  今後他修煉元神,勢必事半功倍!

  「我就是在這裡,參悟出十二重樓的煉製方法。」

  許應心中默默道:「離開此地後,我煉出十二重樓,將之放在冥海彼岸。然後,我將此清油燈還給北陰大帝。自那之後,北陰大帝的元神復甦,這等緣分,真是奇妙。」

  萬神雷司與北帝殺至兩根牛角下。

  萬神雷司有個萬字,意思是指眾仙元神多達萬尊,這些仙人元神,宛如一尊尊原始神靈,巍峨高大,神力無雙。

  北帝祭起酆都山壓下,萬神雷司的眾仙元神出竅,屹立在虛空之中,各自叱吒,道音陣陣,抬手虛虛托起,便見酆都山受阻,落不下去!

  同一時間,北帝已經現出真身,不再是老朽模樣,而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帝皇,頭頂紫金冠,冠上有黎民信仰形成的神龕。

  祂的身後神力形成青雲,雲中飄浮著紂絕陰天宮,陰天宮中,萬千神祇屹立,乃是陰間鬼神,站在雲霧之間。

  這些鬼神乃是諸天萬界強大無比的帝王或者飛昇期煉氣士,死後進入陰間,在紂絕陰天宮為官,享受人間香火,一個個神力強大!

  紂絕陰天宮的制度完善,天宮之中,鬼神各司其職,太傅、御史、左右禁監、上相、右帥、中都護、三官都禁郎、水官、侍帝晨、中郎執事、大禁晨、中禁晨、執蓋郎、南北彈方侯、天門亭長、南門亭長、西門都禁郎、鬼官等。

  文臣武將,數不勝數,管理著天宮和陰間大小事宜!

  在酆都鼎盛時期,諸天萬界的陰間,都歸六大天宮管理!

  這些鬼神的實力也非同小可,屹立在陰天宮中,萬神神力,加持北帝。

  北帝金身廣大,一掌印在酆都山上,神力爆發,頓時將萬神雷司眾仙元神壓得支撐不住,各自悶哼一聲。

  萬千仙人被壓得雨點般墜落下去,墜入古老冥海。

  蘇仙王邁步走來,讚道:「不愧是在陰間久享香火的野神,死而復生,還有如此神力,令人欽佩。你全盛時期,實力定然在我之上!但好在我是有備而來,借來了一件針對你的法寶!」

  他的身後,一口仙劍衝天而起,劍光霎時間照亮半個冥海,閃電般向北帝刺去。

  蘇仙王笑道:「北陰,你還認得此劍嗎?」

  北帝金身臉色驟變,這口仙劍,便是當年誅殺的仙劍!」

  蘇仙王並非殺的那人,殺祂的那人名叫金河劍君,是劍道高手,修煉到極高境界,修為實力比蘇仙王更強。

  這口仙劍,便是金河劍君的金河劍,當年此劍殺了北帝之後便被劍君收走,但劍道烙印還插在北帝金身的胸口。

  若非許應帶來瑤池仙水,北帝也無法復生,破開金河劍烙印。

  但北帝上次破去的,畢竟只是金河劍的烙印,此刻見到金河劍的本體,只覺心臟驟停,似乎又被此劍刺中。

  當機立斷,立刻祭起酆都山,只見這座神山越來越小,如同三尺見方的黑鐵大印。

  「叮!」

  酆都山迎上刺來的金河劍,山與劍碰撞的剎那,頓時漫天劍影,如同一道洶湧金河,沖刷酆都山。

  北帝肉身也在飛速縮小,避開劍影金河的衝擊。

  面對此劍,他唯有堅守。

  蘇景言哈哈大笑,並未親自動手,只是御劍,笑道:「久聞北帝元神廣大,特來領教!」

  與此同時,萬神雷司的眾仙佈下萬神九霄大陣,將四周的空間層層封鎖,佈下九霄道場,不給北帝逃出去的機會!

  但見天空中,九霄神雷一道接著一道,向北帝劈去,破其金身,削其元神,損其神力。

  蘇景言的修為實力本來便不比北帝弱,在陣外駕馭金河劍,再加上萬神大陣,立刻便將北帝壓制。

  短短片刻,北帝身上便多出數十道傷口。

  奮力衝擊,試圖逃出九霄道場,但外面還有一重萬神九霄大陣,諸仙的道力凝聚,形成道鏈,比蘇景言這等仙王都要強橫許多,一次又一次將他逼回!

  許應端坐不動,身前身後,五大府君各自坐鎮虛空,卻坐立不安,紛紛向下張望。

  生悉府君道:「這樣下去,大兄要糟。只怕要重演當年戰死的慘狀。」

  司禁府君皺眉,道:「蘇景言的修為實力如此高深,咱們殺過去,未必能勝。」

  司命府君道:「況且,蘇景言這廝渾身籠罩仙光,仙界洞開,連萬神雷司的天宮都懸在上面,隨時會有雷部的支援。咱們上去,也是送死。」

  生形府君哈哈笑道:「咱們當年逃過一次,再逃一次,也沒有什麼。」

  總錄府君道:「再說,還有姓許的。大兄總是積累善緣,姓許的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眾府君沉默下來,眼巴巴看向許應。

  許應端坐在玉台上,漸漸地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之中,對外界一切充耳不聞。

  五位府君大皺眉頭。

  下方,劍光凌冽,金河劍君雖然不在此間,但金河劍的威力卻越來越強,幾次三番險些將北帝斬落劍下!

  北帝一邊抵抗金河劍,一邊奮力殺出九霄道場,硬闖萬神大陣,眼看便要衝出大陣,突然陣外蘇景言一掌拍來。

  北帝一面要對抗大陣,一面要對抗金河劍,硬生生承受他這一掌,被震得眼耳口鼻溢血,退回陣中。

  祂的紂絕陰天宮中,一尊尊陰神也跟著紛紛吐血,氣息委頓。

  「我不像金河劍君,斬草不除根,所以他不得上頭喜歡,被貶到嵬墟去了。我喜歡斬草除根,才能在仙界站穩根腳!」

  蘇景言悠然道:「北陰,這次煉死你,我要用你的屍首,向天尊邀功!」

  總錄府君見狀,皺眉道:「上次大兄不是死在我面前,我尚可忍受,但這次大兄若是死在我面前,我忍不了!我先去了!呼嘯衝出虛空,直奔下方的萬神大而去。」

  生悉府君道:「上次是金河劍君來殺大兄,我們不是金河劍君對手,但蘇景言我們怕什麼?也衝出虛空,前去救援。」

  司命府君衝出虛空,笑道:「以前總是大兄替我們擋災,這次輪到我替他擋災!

  總錄府君和生形府君也自衝了出來,生形府君笑道:「你們若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我即便坐上了北帝的寶座,也不開心!」

  「這話你說的!」

  其他四位府君哈哈大笑,紛紛道:「你若是做了北帝,我們哥幾個便是東帝西帝南帝和中央大帝!」

  生悉府君祭起泰煞事宗天宮,生形府君祭起明晨耐犯武城天宮,司禁祭起恬昭罪氣天宮,司命祭起宗靈七非天宮,總錄祭起敢司連宛屢天宮。

  五大天宮,規模並不比紂絕陰天宮遜色,諸神林立,香火鼎盛,在五大府君的率領下,衝擊萬神大陣,對抗萬仙!

  生悉府君探手抓去,便見數十尊仙人突然生無斷絕,死於非命,肉身元神依舊栩栩如生。

  生形府君一掌拍去,掌風過處,一尊尊仙人血肉腐朽,骨肉消融,頃刻間便只剩下元神。

  司禁府君揮舞一面百病幡,幡面招搖,頓時數以百計的仙人疾病叢生。

  司命府君祭起一條條鎖鏈,鎖人魂魄,直接將元神中的魂魄抽出,取人性命。

  總錄府君統轄一切生靈,頭戴官帽,一手抓如椽大筆,一手抓生死之書,向一個個仙人照去,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仙人,跳出我的生死簿了嗎?沒有跳出,也敢自稱仙?」

  揮筆如飛,將一個個照在書中的仙人名諱紛紛勾去!

  但凡有人名諱被勾去,便立刻橫死!

  五大府君各有所長,一時間萬神九霄大陣一片混亂。

  五大府君殺入重圍,生悉府君叫道:「大兄,姓許的靠不住,還是你自家兄弟靠得住!你駕崩後,北帝的位子當傳於我,你死了,我就是大哥!」

  北帝黑著臉,雖然被祂們搭救,但似乎並不開心。

  蘇景言終於動手,主掌萬神雷司的大陣,率眾將六大府君圍困,冷笑道:「今日送你們六兄弟一起上路!」

  他親自主持大陣,九霄道場加持其身,蘇景言宛如帝君元君那般存在,祭劍殺來,短短片刻,生悉斷臂,生形斷首,司禁雙腿齊膝斷去,司命鎖鏈全無,總錄大筆被削!

  六大天宮,幾乎悉數被破,變成殘垣斷壁,諸神迫不得已,飄浮在六大府君腦後。

  六位府君面色慘淡,生悉府君嘆了口氣,嘀咕道:「我就說應該保全實力的。」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燈光自上空照來,照耀在六位府君身上。

  蘇景言仰頭看去,只見兩隻牛角之間,站著一個細小的身影。

  那個細小身影背後,突然神光乍現,一尊尊巨大無比的神祇光芒四射,從黑暗中緩緩直起腰身,神軀屹立在兩根牛角之間。

  「玄冥宮,秦廣王!」

  一尊神祇頭戴帝冠,低沉的聲音嗡嗡炸響。又一尊偉岸神祇躬身道:「普明宮,楚江王!」

  「紂絕宮,宋帝王!」

  「太和宮,五官王!」

  「糾倫宮,閻羅王!」

  「明晨宮,卞城王!」

  「神華宮,泰山王!」

  「碧真宮,都市王!」

  「七非宮,平等王!」

  「肅英宮,轉輪王!」

  那十大神祇異口同聲道:「多謝道友援手,將我等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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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3章 救苦天尊

  古老冥海,兩隻巨大的牛角之間,神力在湧動!

  那是在諸天萬界之前的人們的香火之氣,已經積累了不知多少萬年,甚至比北帝他們的神力更加雄渾深厚。

  蘇景言臉色頓變,此等神力,已經堪比崑崙山的西王母了。

  「一個倒還好說,但關鍵是一下子蹦出來十個,這就有些恐怖了!」

  「任何一個,我都遠非對手!」

  祂當機立斷,立刻率領眾仙衝天而起,向仙界飛去。

  祂們是仙庭正統,此次下界是得到天尊授意,修為境界尚在,上界也並不麻煩,只需要順著天空中的洞口飛昇仙界便可。

  然而羅酆六天宮損傷慘重,六大府君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

  北陰大帝率領其他府君捨命廝殺,拖住萬神雷司的眾仙,尤其是仙王蘇景言,更是被北陰大帝和生悉府君拖住,讓祂無法飛昇仙界。

  蘇景言驚怒萬分,催動金河劍,向他們連連痛下殺手。

  兩根巨大的牛角之間,許應提著清油燈,微微躬身,道:「還請十位道兄助我剷除仙界賊寇。」

  肅英宮轉輪王突然移動身形,探手襲去,—掌撫平了天空。

  蘇景言抬頭望去,心中—片冰涼,只見那天空中洞口消失不見,仙光不再灑下,也沒有仙流出,萬神雷司的天宮也與他隔絕。

  「這次恐怕栽了!」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一尊神帝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許應望向那片戰場,但見那尊轉輪王祭起一座大磨,碾壓過去,萬千仙人紛紛被碾碎碾死。

  蘇景言攻來,也不是轉輪王的對手,不過他修為高深,一時間還可以抵擋,只是敗亡已是必然。

  許應鬆了口氣,他適才藉著自己的第一世的記憶,重整這片天地道場中的散亂烙印。

  他先前已經經歷了道啟之地合道、離恨天悟道、崑崙境入道和玄都玉京山悟道,這身道行非同凡響。

  此次重整此地的大道烙印,也是輕車熟路,愈發順手。

  只是他在整理時發現,古老冥海的天地中烙印的大道並非只有一個天地元神。

  這裡的天地元神,竟然多達十個!

  許應一鼓作氣,將此地的天地大道烙印重組,恢復此地的天地秩序,這十尊天地元神也隨之而復生。

  他身邊還有九尊神帝,七非宮平等王笑道:「小道友,轉輪王出手,他們斷無生還的道理。小道友參悟十二重樓,莫非要領悟天地元神?」

  許應搖頭,心念微動,重開湧泉秘藏,但見天空中光芒閃耀,雷聲陣陣,突然另一個時空中的力量旋轉,又一座仙界洞天划破長空,與許應的湧泉秘藏相連。

  那九尊神帝看著這座仙界洞天,各自露出驚訝之色。

  許應欠身道:「我來此地,便是為了領悟古老時代的冥海大道,參悟出開闢仙界洞天的法門。」

  紂絕宮宋帝王讚道:「真是絕妙。你開闢此洞天,直達彼岸,便可得魂魄之奧妙,修煉元神也事半功倍!」

  其他神帝紛紛點頭,讚嘆不已。

  蘇景言看到這邊有仙界仙光,以為是仙界有人幫祂又開了一個通道,立刻飛來,衝向許應的仙界洞天。

  但許應的這座湧泉洞天才剛開闢到第一重天,他就算能鑽進去,也到不了仙界。

  蘇景言剛剛衝出許應的湧泉洞天,便見轉輪王殺來,急忙催動金河劍抵擋,轉身便走,然而迎面一座酆都山砸下,將他元神肉身一併壓得粉碎。

  蘇景言原本不至於被一下砸死,但那酆都山奇重無比,經過北陰大帝不知多少萬年祭煉,善傷元神。他元神先被打碎,肉身這才破滅,被當場壓死。

  蘇仙王一點不滅真靈,飄飄蕩蕩,落入古老冥海。

  萬神雷司的其他仙人見狀,一個個驚恐莫名,急忙四散而逃,五大府君立刻率領部下諸神前去追殺。

  這古老時代冥海極為廣袤,倘若這些仙人躲藏起來,搜尋並不容易。但好在他們無法逃離此地。

  北帝沒有參與,探手抓向金河劍,不料那口仙劍卻突然間破空而去。

  十尊神帝見狀,也紛紛探手抓去,卻一個個相繼抓了個空,不由各自驚咦一聲。只見那口金河劍破開天地壁壘,不知飛往何處去了。

  北帝面色一沉,道:「金河劍君,實力比從前更加高明了!」

  祂來到許應和十位神帝面前,微微躬身,道:「古老時代的陰間道兄,北陰這廂有禮,多謝十位道兄的善緣。」

  「不敢。」

  十尊神帝紛紛還禮,道:「道友不必客氣。」

  北帝直起腰身,道:「我死而復生,實力不如從前。」

  「倘若我實力恢復到巔峰,未必比十位道兄遜色。將來陰間撥亂反正,陰間須得有我羅酆六天宮的一席之地,十位道兄不能獨吞。」

  那十尊神帝對視—眼,各自露出會心微笑。

  許應擔心他們鬧僵,笑道:「北帝居住於陰間北極冥海,定居酆都山,被萬界眾生尊為北陰大帝,又稱北帝,是眾生選定的冥海統治者。」

  普明宮楚江王笑道:「原來北帝居住在新地冥海。」

  「新地冥海?」北帝怔住。

  許應笑道:「這個名字倒是有趣。諸天萬界的陰間冥海叫做新地冥海的話,那麼古老時代的冥海,便要叫做古地冥海。」

  楚江王道:「北帝道友有所不知,你是應眾生的祈願,而生就原始神靈,天生便統治陰間。但我們十人與你不同,我們並非冥海原始神靈,而是化身。」

  北帝怔住,對此不太瞭解。

  許應雖然認識太清道人和東明虛皇,但對這種天地元神也不是很瞭解,道:「諸位,天地元神便是化身嗎?」

  楚江王道:「天地元神也是化身,但可脫離本體,依循大道而行。只是所依循的大道,是本體的道場中的天地大道。因此雖然脫離本體,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本體的念頭。」

  他解釋的不算晦澀,許應和北帝都已經聽懂。

  北帝臉色微變,心裡突突亂跳。

  楚江王等十大神帝都是化身,那麼他們的本體該是何等強大,何等恐怖?

  十個異常強大的存在降臨陰間,別說北陰,只怕就連東嶽、蒼梧和輪迴玄女,都沒有立足之地!

  「實不相瞞,我們看似十人,實則都是一人。」

  楚江王彷彿知道他的想法,笑道:「我們本體喚作太乙救苦天尊,因為見到陰間鬼魂無依,所以分出十大化身,便是我們,打理陰間,懲惡揚善,維繫秩序。」

  至於天尊本體,對我們這點神力還是不太看重,更不會爭奪新地冥海。

  神華宮泰山王道:「天尊不在這方世界。他離去時,甚至沒有帶著我們,倘若新地冥海有人治理,我們也樂得清閒,根本不會爭奪。」

  許應心中微動:「這位天尊也不在這方世界,難道與虛皇一樣,去尋那什麼彼岸去了?」

  北帝又羞有愧,賠禮道歉,道:「原是我誤會了諸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諸位道兄海涵。」

  許應笑道:「既然誤會解除,那麼十位道兄有何打算?」

  他心裡怦怦亂跳,倘若能把這十位神帝請到身邊,就算帝君下界,他也敢去拚一拚!

  楚江王道:「自然是留守古地冥海。」

  「此地天地大道復甦,雖然這時沒有了陰魂,但是很快便會有陰魂被天地大道所吸引,來到此地。」

  「管理古地冥海的陰間,是我們職責所在。我們須得留在這裡,等候天尊再度現身。」

  許應有些失望,試探道:「太乙救苦天尊莫非也去了彼岸?」

  十尊神帝紛紛搖頭,道:「這個我們也不知。他們只是天地元神,對於當年的變故所知不多。」

  秦廣王道:「天尊走後,我們留守古地冥海,經營十殿閻羅,然而天地大道卻變得古怪。」

  「大道日漸凋零枯萎,陰間也漸漸空了,終於有一日,異種大道取代了原來的大道。」

  「僅僅是異道崛起,還則罷了,但很快便有異道的仙神襲擊了他們,以至於古地冥海徹底沒落。」

  至於這裡面有何前因後果,他們便不知道了。

  許應思索道:「異道仙神,莫非是如今的仙界?」

  「可是,仙界有這個力量摧毀這麼多古老存在的道場,斬殺他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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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4章 歸道玉盤

  許應、北帝等人前腳剛走,突然古地冥海的上空,黑暗的天空洞開,層層仙光灑下,顯露出仙界的一片天宮,天宮門前匾額寫著驅邪院三字。

  撥開仙界與古地冥海壁壘的是一位仙官,頭戴高冠,目光銳利如電,周身有雷光纏繞,形成腰帶,身後有層層雷光形成道環,很是威嚴。

  這尊仙官探頭下來,目光所及之處,頓時看到那十殿閻羅的龐大身軀。

  十殿閻羅紛紛仰頭,與那仙官對視,那仙官吃了一驚,急忙關閉時空,驅邪院隱匿消失。

  「被仙界察覺到我們已經復生,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秦廣王皺眉,道:「當年毀滅陰間的異道,應該便是仙道勢力。」

  楚江王仰頭上望,疑惑道:「不過,我剛才並未感應到毀滅陰間的那些強大存在。如果僅憑驅邪院的話,不是古地冥海的對手。但倘若當年那些強大存在出手,我們便遠非敵手。」

  都市王道:「以我之見,那些強大存在一時片刻,不會出手。此次仙界、陰間與陽間,三界潮汐,這場大潮讓三界越來越近。原本已經破滅的天地大道,逐一復甦,即便我們古地冥海的大道,也隨之而復甦。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人在推波助瀾。」

  十殿閻羅紛紛陷入沉思。

  閻羅王道:「三界潮汐,復甦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到底是何居心?其人的目的是什麼?」

  楚江王目光幽幽:「莫非劍指那些毀滅我們的強大存在?」

  十殿閻羅各自對視一眼,一雙雙目光閃動。

  當年摧毀古地冥海的強者,如今只怕已經是仙界地位不可動搖的無上存在,仙界中只怕有些人心癢難耐,對這些無上存在的位子動了心。

  元狩世界,太陽之中,太陽神宮遺址。

  許應站在這片廢墟之上,手中捏著一張金紙,面色古怪,低聲道:「金爺怎麼就成了妖族的帝子殿下了?」

  金紙上是金不遺的字跡,寫的是我得到《東皇平天訣》,平息了太陽關的動亂,妖皇說我是帝子,要我去妖族祖庭繼承家產。我家可能很有錢。

  七爺、鐘爺和蟲母,跟著我去妖族祖庭享福了,不必掛念。好生照顧自己,云云。

  許應呆若木雞。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金爺已經活了兩萬多歲,垂垂老矣,雖說近些年修成元神顯得年輕一些,但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帝子了?

  而且,世上豈有兩萬歲的帝子?

  「金爺好像在妖族祖庭,還有大把的基業等待繼承。他怎麼一聲不吭就發達了?」

  許應突然想起來,那日在須彌山,也有幾個姑娘自稱來自妖族祖庭,為首的姑娘叫做靈思憶,很是厲害。

  靈思憶手中的楊柳枝更是厲害,說是妖帝道樹的枝條,給許應的印象很深刻。

  「那位靈姑娘說,妖族祖庭的妖祖要見我。妖祖,祖庭,帝子,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儘管金不遺留下的金紙上說,他們身邊有一尊妖皇元神,然而但凡涉及權力,只怕都不是輕易可以辦到的事情。

  金不遺去了妖祖祖庭,恐怕便會捲入祖庭的權力之爭。

  「不過,既然妖祖想見我,必是有求於我。他知道金爺與我的關係,那麼金爺便在妖祖祖庭有了最大的靠山。」許應心道。

  他放下擔憂,正欲祭起第三天關返回祖庭,忽然一道身影閃動,飛速向這邊趕來。

  許應心中微動,立刻催動壺天證道經,身形隱匿於虛空之中,暗藏己身。

  那身影化作一道仙光,落在太陽神宮的遺址上,周身仙光繚繞,盪開太陽神火恐怖的火力。

  許應看去,只見此人手托一塊玉盤,玉盤上空無一物,但是卻蘊藏著陣陣奇異的力量。

  那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約有三十許歲,身著灰衣,身上有五條蛟龍纏繞,都只有一兩尺長短,如同刺繡。

  他一身仙靈之氣,顯然不是凡人。

  那人催動玉盤,口中喃喃有詞,許應頓時感覺到太陽中一股古老的天地大道在玉盤的作用下緩緩復甦。

  那灰衣仙人手中的玉盤有霞光氤氳,向外湧出,陣陣綻放,太陽中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得便愈發強烈!

  許應震驚莫名:「這玉盤是什麼東西?」

  那灰衣仙人輕咦一聲,疑惑道:「古怪,我復甦太陽關的古老大道,為何沒有異變?前不久,我明明來到此地,將這裡的古老大道恢復。按理來說,被鎮壓在此地的那些妖物,應該衝出太陽關,毀滅元狩了。」

  許應大怒:「他要借太陽關那些被鎮壓的妖物的力量,摧毀元狩!」

  那灰衣仙人突然飛起,向太陽深處飛去。

  許應跟上他,只見那灰衣仙人來到原本存放太陽金櫃的地方,妖皇和那一眾造反的太古巨獸便是鎮壓在這裡。金櫃已經不翼而飛。

  灰衣仙人疑惑道:「金櫃不見蹤影,那些太陽守的樓船也消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太陽關沒有按照我的計劃……誰在那裡?」

  他警覺得很,目光銳利無比,向許應藏身的虛空掃去。

  許應故作不支,彷彿被他目光所傷,咬破舌尖,吐著鮮血從虛空中跌出,聲嘶力竭道:「不要殺我……」

  「你跑什麼?」那灰衣仙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咻的一聲破空而去,在太陽中畫下一道仙光痕跡。

  許應又驚又怒,他原本示弱,便是為了讓這灰衣仙人放鬆警惕,然後才好下手。

  沒想到這灰衣仙人沒有任何放鬆警惕的徵兆,撒腿就跑。

  許應呼嘯衝去,在太陽中如同一頭太古洪荒的蠻牛,一路衝撞過去,身後團團雷火炸開,速度之剛猛,令人匪夷所思!

  「仙山、混天鼎、重樓、瑤池、天關!祭!祭!祭!」

  許應身後,五座仙山、水火混天鼎、十二重樓等天道至寶和仙道重器,紛紛躍出,化作五個大境界,加持其身!

  隨即一座又一座仙界洞天轟然開啟,逼退四周太陽神火,化作滔天元氣、心力、魂力和陰陽之氣,讓他修為節節暴漲!

  「轟!」

  太陽表面炸開,許應追著那灰衣仙人從太陽中衝出,身後掀起一道長達百萬里的火焰。

  火焰在太陽表面被地磁元力所捕獲,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弧,如同蝴蝶的一邊翅膀,落回太陽之中。但許應衝出之地,太陽溫度大不如從前,形成一片黑子空間。

  許應視而不見,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那位灰衣仙人,怒不可遏,神識向前湧去,化作聲音在那灰衣仙人耳胖炸響:「這位兄台,我已經吐血了,你為何還要逃走?莫非許某裝的不像?」

  那灰衣仙人的速度也是極快,但是卻被他飛速拉近距離,心中不由慌亂,冷笑道:「我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就是謹慎。你潛伏在我身邊我都沒有察覺,若非你因為心神有所波動,我根本察覺不到你。這樣的存在,會被我的目光打得吐血?鬼都不信。」

  許應暗暗懊悔,心道:「這廝也太謹慎了。」

  他的速度再度提升,暴喝一聲,探手抓去。

  只見星空中,恐怖的天地元氣呼嘯湧來,化作一隻萬丈大手,碾碎沿途的小顆星辰,直接向那灰衣仙人抓去!

  這正是玉壺真人的壺天證道經神通,搜羅天地!

  只是許應施展出來,霸道的過分!

  那灰衣仙人心中驚駭欲絕,不再遲疑,立刻祭起那玉盤。

  玉盤中光芒四射,捲著他破開時空,時空的另一端赫然是另一個諸天世界。

  那玉盤載著灰衣仙人咻的一聲穿過時空裂痕,進入那個諸天世界,隨即後方裂痕合攏。

  許應聲音從時空中滾滾傳來:「在許某面前施展這等手段,你走得掉嗎?」

  那灰衣仙人回頭,不禁駭然,只見天空劇烈震盪,一座巍峨天關陡然出現,擠得時空啪啦爆響,無數雷霆從擠壓的空間之中爆發開來,四下亂辟。

  連空氣中都是一股焦灼的氣味。

  「轟!」

  天關開啟,萬丈大手凝固時空,悍然抓來。

  那灰衣仙人不假思索,催動玉盤飛速離去,頃刻間便破開時空,衝入另一個諸天世界。

  然而在他身後,時空轟然炸開,第三天關!

  再度出現,許應的遮天大手緊隨其後,直追而來!

  灰衣仙人咬緊牙關,催動玉盤,嘭嘭嘭,連續從一個個世界中穿過,浮光掠影一般。大千世界,千姿百態,地理萬象,各有不同景色,但統統一晃而過。

  然而在他身後,雷聲震盪不絕,第三天關宛如一堵亙在天地間的巨牆,一路碾壓過來,從那堵厚重天關中伸出的大手距離他越來越近!

  那灰衣仙人絕望:「難道我要葬身在此?」

  突然,玉盤載著他傳入一個破敗的世界,身後那驚天動地的巨響忽的戛然而止。

  灰衣仙人回頭,卻見那座巨牆般的天關沒有跟來,許應的大手也沒有抓來,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世界……」

  灰衣仙人四下望去,只見此界已經被摧毀,是一個荒涼寂寂沒有生命的世界。

  他鬆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此界不在天道之中,他的那座門戶便無法追來。」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身後空間劇烈震盪,一個聲音從時空深處傳來:「這位兄台,留下來交個朋友不是?」

  灰衣仙人回頭看去,只見一雙大手從空間深處探出,竟然將這個死寂世界的天空生生撕裂。

  許應奮力往外撕開空間,即將降臨!

  灰衣仙人駭然,急忙催動玉盤,咻的一聲破空而去,消失不見。

  許應將那片天空撕開,從裂痕中飛出,飄浮在這片死寂的世界上空,四下望去,不由愕然,只見剛才還一片死寂的世界,突然有天地大道復甦,下方的陸地,在短短片刻便有甘霖落下,草木復生,鬱鬱蔥蔥。

  「那塊玉盤到底是什麼東西?」

  許應驚疑不定,低聲道:「連這裡的天地大道也給復甦了,實在是了不起。」

  他追向那灰衣仙人離開的時空,但他遲了一步,追過幾個世界,便失去了那灰衣仙人的蹤跡。

  「諸天萬界,有些地方的古老時代天地大道的復甦,只怕與這個灰衣仙人和其手中的玉盤有關!」

  許應放棄追逐,低聲道:「那塊玉盤,絕非普通的仙器,雖然沒有什麼威力,但恐怕連帝君的紫幽冥刀都比不上它。若是,能幹掉那個小灰人,得到玉盤就好了……」

  他戀戀不捨,祭起第三天關,走入天關之中。

  天關閉合,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突然虛空震盪,第三天關陡然再現,許應一步跨出天關,雙目如電,四下掃視,喝道:「我看到你了!」

  這一聲大喝,震得這片世界所有生靈耳膜嗡嗡作響,紛紛抬起頭,驚得四下觀望,有人羞愧,有人茫然,還有人走火入魔。

  許應環視一周,沒有發現異常,這才悻悻返回第三天關,自言自語道:「看來真的不在此界。」

  第三天關關閉,消失。

  又過兩日,天空中又有雷霆震盪,第三天關再度出現,只見青衣許應、黃衣許應和白衣許應從三個不同方向飛來。

  「找了兩天,沒有找到那廝。」白衣許應搖頭道。

  黃衣許應道:「我也尋找兩日,沒有找到。」

  青衣許應道:「我躲在陰間貓著腰,等候他逃到陰間,也一無所獲。」

  許應本體站在關內,收回一氣化三清,搖了搖頭,狐疑道:「難道真的不在此界?」

  他關閉第三天關,消失不見。

  一座破廟中,那灰衣仙人站在神龕上,瞪大眼睛,臉上汗珠滾滾,險些把身上的泥胚衝掉。

  他還是不敢下來,依舊站在神龕上,如此等了三個月,這才確信許應的確走了。

  「好險!好險!差點便被這個許某抓到!我死事小,但歸道玉盤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只怕便要出大亂子了!」灰衣仙人從神龕上跳下來,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三個月零兩天,他依舊心有餘悸。

  「這個許某到底是誰?好不兇惡!許某……等一下!難道會是那個許某?」

  灰衣仙人露出驚駭之色,喃哺道:「他是許應!當年在通緝榜上,掛了好幾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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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5章 感情淡了

  灰衣仙人走出破廟,舒了口氣,低聲道:「許應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為何還能存活到現在?帝君怎麼辦事的……」

  正在此時,只聽一個聲音笑道:「當年帝君想要處死許應,可惜手段有限,怎麼也無法煉死許應,只好將他鎮壓。」

  灰衣仙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白髮仙翁樂呵呵飄浮在半空中。

  那白髮仙翁遠遠笑道:「千幻真人,好久不見,沒想到竟能在下界見到你。」

  灰衣仙人本姓楊,名叫千幻,飛昇仙界後稱作千幻仙人,見到那白髮仙翁,也是頗為驚訝,道:「玉壺真人,你也在下界?」

  他飛身而起,來到白髮仙翁身前,躬身見禮。然而他非常警惕,即便見禮,也隨時準備遁走。

  白髮仙翁正是玉壺真人,身上帶傷,慌忙還禮道:「我奉元君之命下界,剛剛來到元狩,便中了埋伏。埋伏我的便是許應。仙界肯定有人跟他通風報信,讓他早早便埋伏了我。我逃出生天,又遇到帝君的後代,帝君授意他來殺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甩開玉川公子後,便躲藏起來療傷。」

  千幻真人聞言,還是不敢有任何放鬆,笑道:「玉壺真人莫非就躲在這裡療傷?」

  玉壺真人搖頭道:「不在此界。許應追殺你時,從一個個諸天中穿過,動靜太大,將我從閉關中驚醒。我一路尋來,見他屢次詐你出來,不禁為你捏了把冷汗。但好在你沒有上當。」

  千幻真人聞言,心有同感,道:「我多半也是被那許應暗算埋伏了。我前往元狩的太陽關辦事,他便藏身在虛空中,企圖暗算我哩!被我識破,他還咬破舌尖,裝作吐血,誘我上當。」

  兩人頓時有了共同語言,你一言我一語,損了許應一番,連聲道:「嘴臉,嘴臉!」

  玉壺真人笑道:「千幻真人,你是仙庭東門都禁郎,負責仙庭東門的安全,為何有閒暇下界?」

  千幻真人道:「我也是奉命公幹。玉壺真人,你又是因何下界?」

  玉壺真人笑道:「我奉元君之命下界,搜尋那個開闢仙界洞天之人,只是沒想到此人正是許應。」

  他話鋒一轉,道:「真人,你下界公幹,既然不方便透露,那麼我也不問。你手中的這玉盤是何物?總可以說了吧?」

  千幻真人笑道:「這玉盤只是一件尋常的法寶,我用來趕路用的,沒什麼稀奇。」

  玉壺真人哈哈笑道:「老弟,感情淡了不是?咱們一起喝過酒呢!」

  他殺心陡起,正要痛下殺手,突然千幻真人咻的一聲消失!

  玉壺真人又驚又怒,殺招落空,立刻催動壺天證道經撕裂時空,呼嘯追去,聲音遠遠傳來,叫道:「千幻道友,你這是何意?怎麼一聲不吭便要離開?讓老哥哥送你一程!」

  千幻真人催動歸道玉盤,從一個又一個世界中穿過,笑道:「玉壺道友,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你但凡說出感情淡了,便要殺人。咱們多年交情,你卻對我動殺心,我豈能不逃?」

  玉壺真人奮力追趕,冷笑道:「千幻,論修為實力,你不如我遠矣,你逃又能逃往何處?你手中的法寶,是歸道玉盤罷?此等至尊重器,豈能落在你的手中,還是交給愚兄幫你保管!」

  千幻真人冷笑:「知道是至尊重器,你還敢爭奪?玉壺真人,你不要命了!就算你殺了我,奪得歸道玉盤,我背後的至尊也不會放過你!」

  玉壺真人哈哈笑道:「你奉命下界,用至尊重器為禍下界,無非是要攪亂局勢,你家主人這才能亂中取勝,把上面的至尊拉下馬,再上一層樓!你家主人若是至尊,又何須這樣做?」

  千幻真人心中凜然:「這廝好聰明。」

  他們一前一後,穿過一個個世界。

  許應暗自可惜,心道:「倘若得到那塊奇怪的玉盤,是否便可以恢復祖庭的天地大道了?小天尊也就不用那麼辛苦。」

  那灰衣仙人實在太謹慎,看破他的第三天關有些地方去不得,繼續追下去,也未必能追上。

  「的確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推動祖庭的大道復甦,或者應該叫做魔域入侵!」

  許應祭起第三天關,門戶開啟,門後便是祖庭。

  經過這些日子的摸索,他已經漸漸熟悉第三天關的用法,可以準確的鎖定某一個去過的世界。

  「假如被鎮壓在太陽中的妖族衝破封鎖,降臨元狩世界,勢必是一場莫大的屠殺,無數人都要死去,煉氣士的宗派也會被摧毀不計其數。這就是一場魔域入侵!」

  許應趕往蓬萊,心中默默道:「有人在造勢,借魔域入侵來造勢,不是造拯救天下的英雄,便是造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罪行。英雄上位,借罪伐天。」

  他定了定神。

  在這場大陰謀中,最可憐的便是諸天萬界的眾生,根本沒有選擇餘地。所有人,都將成為棋子,隨時丟掉性命的棋子!

  「這些與我無關。我的首要任務,便是進入嵬墟,尋找到玄黃境黃庭府!沒有實力,別說拯救他人,就連拯救自己都難!」

  想要進入嵬墟,他可以施展元道諸天感應,感應到嵬墟的方位,強行讓嵬墟顯現出來。

  他的曾經感應到過嵬墟,當年元未央還是元未央時,他與少女便險些因此而釀出大禍,竟把嵬墟召喚了出來。

  以許應目前的修為,召喚嵬墟並不麻煩,但是這樣的話,便會暴露自己的行蹤,會被第九仙王和五絕仙王知曉。

  所以許應打算用第二種辦法,那就是讓花錯影帶著自己進入嵬墟。

  花錯影出身自嵬墟,對嵬墟一定知之甚深,有她帶路,肯定不會出什麼差池。

  上次祖庭之戰,花錯影被俘,交了投名狀,成為蓬萊仙山的一員。

  前往蓬萊途中,許應四下望去,只見祖庭被蚖七和小天尊拔除了那些仙道異常區域,天地元氣漸漸復甦,處處靈山,不復從前的破敗景象。

  祖庭的百姓生活也改善許多,從前時不時有仙道異常區域暴亂,怪物潮水般湧出,危害附近的村落,又或者詭異入侵,常有村民感染仙道,化作異常生物。

  現在,祖庭的百姓頭一次可以睡安穩覺。

  許應心中頗為歡喜:「不知道小天尊是否尋到竹嬋嬋?他想熔煉各種仙器,煉成補天神器,須得有竹嬋嬋幫助才行。」

  他又不覺想起灰衣仙人的那塊玉盤,心中一片熱切:「倘若能奪過來,讓竹嬋嬋仿製幾份該多好。」

  蓬萊仙山不在原址,玄武神龜帶著這座巨大的仙山在祖庭中漫遊,留下巨大的腳印。

  許應順著這些腳印而去,如此飛行兩日,忽然只見前方天地間出現一片大瀑布,像是銀河掛在天空中,水聲震耳欲聾。

  這瀑布不知有多寬,上及青冥,下不知有多深,許應沒有看到底部。

  他跟隨著玄武神獸的足跡繼續前行,卻見玄武神獸曾在前方凸起的一片山崖駐足,那裡留下很多腳印。

  許應飛身上前,來到那裡,向瀑布看去,只見瀑布中一座仙墓若隱若現。

  許應心中微動:「蓬萊仙山來到此地,恐怕便是為了這座仙墓。他們來仙墓邊做什麼?」

  他心中納悶,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傳來:「此地乃是天河墜落之地。不過祖庭大道破碎,天河也早已乾涸,但是在前不久,這座天河居然又有了水源,天河出水,化作瀑布,於是天河中的仙墓也隨之而出現。」

  許應循聲望過,心中微動,笑道:「元道人。」

  來者正是上清祖庭的元道人,身旁跟著一個少年,許應曾經在須彌山見過他們。

  對於他們,許應印象最深刻的,一是元道人的上清道場,極為厲害,甚至可以壓制吞噬了萬千高手之後的紫溪!

  印象第二深刻的,便是元道人遇到強敵之後便要祭師叔,請小師叔出手。

  他身邊的少年,便是元道人的小師叔。

  元道人帶著少年走上前來,道:「這座仙墓大有名堂,是天河沖刷出來的仙墓,不知墓中埋葬的是哪位仙人。不過天河出仙墓現,墓中的仙人一定非同小可。」

  許應道:「倘若小天尊補天成功,墓中的古仙會因此而復生嗎?」

  元道人搖頭:「我也不知。」

  許應望了望那座仙墓,但見仙墓忽而光芒萬道,射出道道霞光,忽而又一片平靜,忽而又有滔天氣息拔地而起,衝擊天河,讓天河之水飄搖不定,彷彿被狂風扯拽著一般。

  「這座仙墓,在鎮壓著什麼東西!」

  許應驚疑不定,詢問道:「元道人可知這仙墓下鎮壓的是什麼?」

  他在二郎真君墓時,便發現二郎真君的仙墓下也在鎮壓著什麼東西!

  元道人感慨萬千,道:「當年道祖等存在離開此界,不知所蹤,天地漸漸腐朽,異道叢生,異道蠢蠢欲動。留下的仙神要守護祖庭,守護蒼生,須得捨生取義,以自己的性命去鎮壓強敵。」

  他收回目光,道:「許道友,我與小師叔此次前來,便是請道友前往上清祖庭做客。離恨天能給你的好處,我上清境也一樣能給。」

  許應婉言推辭,笑道:「我要去一趟嵬墟,尋找仙道彼岸的奧妙。待到功成,一定會去一趟上清祖庭。」

  元道人躬身誠謝,道:「許道友切莫忘記了。」

  許應肅然道:「不敢忘記。」

  元道人笑道:「我與小師叔便在太清祖庭等候閣下。」

  許應告辭離去。

  元道人目送他遠去,舒了口氣,道:「小師叔,咱們去兜率宮做客幾日,等候他歸來。」

  那少年道:「他未必能活著回來。那嵬墟不是易於之地,危險重重。你應該留下他,不能讓他進入嵬墟送死!」

  元道人遲疑一下,搖頭道:「小師叔,你沒有察覺到從須彌山一別到現在,許道友的修為實力大增嗎?他的修為實力,連我也不敢說必勝。他已有接近仙王的戰力!」

  少年道:「你去嵬墟,也是送死。更何況你與許應不同,你的修為是自己一步步煉出來的,他的不是。他的修為實力,主要靠仙界洞天和五大法寶。洞天尚且罷了,倘若沒有五大法寶化作境界,他的修為實力勢必大不如從前。而嵬墟的凶險,超乎想像。」

  他搖了搖頭,少年老氣,道:「我不看好此行。」

  許應沿著玄武神龜的足跡,一路搜尋過去,看到四座這樣規模的仙墓,心中驚疑不定。

  隨著仙道異常區域的退去,天地間出現古仙的陵墓,這些仙墓規模宏大,有些仙墓地處於類似無量火海或亂星海這樣的險地,極為壯觀。

  「根據元道人所說,古仙用自己的性命鎮壓敵人,那麼這些仙墓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是古仙傳承即將現世,還是被他們鎮壓的敵人,即將破開封印?」

  許應心中胡思亂想,只見蓬萊移動的軌跡,恰恰就是這些仙墓所在的方向。

  他心中微動,他不在的時候,神婆便是蓬萊的控制者,蓬萊沿著這些仙墓走動,肯定是出自神婆的授意。

  「難道神婆算出這些地方即將出現仙墓,因此帶著蓬萊群仙經過這些地方?」

  許應終於追上蓬萊仙山,逕自進入山中,只見此時蓬萊眾仙各自面帶喜色,不少仙人正在講經悟道,與人交流功法神通。

  「我們得到了古仙的傳承!」寒澤康和火龍上人遇到許應,激動萬分道。

  許應放下心來,恭喜這對師徒,隨即來見神婆,道:「我沿途走來,見到一座座仙墓現世,還擔心古仙鎮壓的敵人即將出世,原來是古仙傳承現世,把我嚇了一跳。」

  神婆笑道:「許公子,古仙傳承現世的原因呢?」

  許應怔住,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神婆嘆了口氣,道:「古仙傳承現世,自然是因為古仙死後也鎮不住這些敵人了。」

  許應望向火龍上人和寒澤康,只見師徒二人興奮莫名,以道友相稱,儼然是師兄弟的關係。

  許應疑惑道:「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擔負起鎮壓那些恐怖敵人的職責?」

  神婆笑瞇瞇道:「知道了還能這麼開心嗎?當然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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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6章 嵬墟的真面目

  許應看著寒澤康和火龍上人,疑惑道:「古仙當年不惜性命來鎮壓敵人,尚且鎮壓不住,換做他們,便能鎮壓得住嗎?」

  他深表懷疑!

  火龍上人與寒澤康,一看便不怎麼靠譜的樣子。

  遠處,還有興奮雀躍的蓬萊七仙,顯然也得到了了不起的傳承。

  但據許應所知,蓬萊七仙更不靠譜!

  神婆道:「倘若不傳,更加鎮壓不住。傳了,則還有一線機會。況且當年古仙鎮壓那些對手時,天地大道枯萎凋零,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現在天地大道或許有恢復的可能,他們修煉下去,未必便不能鎮壓那些可怕存在。」

  許應想起自己在天河仙墓所見,從仙墓爆發的氣勢來看,被鎮壓的存在一定非同小可!

  不過天河重現人世,祖庭也與從前有了很大不同,頗有復興的跡象,小天尊完成補天計劃的話,或許真的可以迎來祖庭的復興!

  那時,蓬萊仙人也許每個人都將有不凡的遭遇。

  「神婆,我在臨來時遇到一個怪人,手持一塊奇怪的玉盤。」

  許應將自己遭遇千幻真人和歸道玉盤的事情說了一番,詢問道:「這玉盤是何物?為何可以讓古老時的天地大道復甦?」

  神婆剛才還滿面笑容,聞言變得面色凝重,道:「能夠讓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復甦的玉盤?此寶名叫歸道玉盤,善於歸整天地大道,因此得名。這件寶物傳聞是至尊之寶!」

  她喚來袁天罡和姑射仙子二人,語重心長道:「咱們做神算的,有一類不能算,就是至尊。算了,便是大因果,算不準不說,還會丟掉性命!」

  袁天罡和姑射仙子見她語氣凝重,各自凜然,銘記於心。姑射仙子疑惑道:「為何會算不準?」

  神婆道:「作為至尊,神鬼莫測,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我們卜算之道,修煉到高深之處,可見朦朧的未來,時光彷如長河。然而至尊雖然身在長河之中,但偶爾跳出時光。你若是算他,必會被他察覺。他可跳出時光,讓所有因果失效,你的算計自然不準。他還可以順著感應,將你擊殺。我師尊便是被人暗算,推算了一位至尊的行蹤,算過之後,便暴斃而亡。」

  袁天罡與姑射仙子各自悚然。

  他們原本以為神算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但現在才知神算也有力不能及之處許應對至尊心馳神往,喃喃道:「至尊是什麼樣子的境界?竟能暫時跳出時光,擺脫一切因果……」

  他現在連仙人都不是,自然無從知曉至尊的境界。

  神婆道:「至尊神鬼莫測,擁有的能力無人能及,不可思議。至尊的法寶也是如此。歸道玉盤雖是至尊之寶,但此寶的主人應該早已亡故。當年此寶現世,曾經引起仙界許多強者的爭奪,惹出不小的動亂。後來此寶從仙界消失,不知下落。此次你見到仙人下界,動用此寶,必然是得到歸道玉盤的那人,想做出一番大動作。」

  許應想起蒼天上帝天蓬都元帥之墓,也出現了古老大道復甦的現象,再加上元初大世界的魔域入侵,元狩世界的太陽關事件,以及祖庭的天河復甦,這些現象或許並非天地大道真的復甦了。

  「有人在用至尊之寶,故意復甦古老時代的天地大道,造成大道復甦,魔域入侵的假象。」

  許應思索道:「魔域入侵,兩種不同的天地大道相互攻伐,無數人喪命。再加上古老時代的仙魔復甦,造成下界的動盪,仙界肯定不能坐視不理。那麼,將來下界的仙人是立功呢,還是趁機剷除異己呢?」

  神婆笑道:「仙主沒有學過因果律法,也不曾學過占卜算卦之道,如今便已經神機妙算了。」

  許應哈哈笑道:「神婆,你這馬屁拍得我很是舒坦。以後不可如此了。」

  神婆道:「這是孟無懷做仙主時留下的臭毛病,總是不由自主拍仙主馬屁。不過仙主與孟無懷不同,仙主賢明,我偶爾拍仙主馬屁,便被仙主察覺。可見仙主明察秋毫,不會被馬屁拍得熏熏然。」

  許應熏熏然,顏有醉意,笑道:「我與孟無懷,自是不同……」

  神婆還待再拍,許應止住她,道:「歸道玉盤擾亂下界,也給了祖庭復興的機會。利用好這個時機,祖庭便可以一舉崛起。」

  他目光閃動:「仙庭勢大,但不能一心。現在機會擺在面前,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對了神婆,你幫我算一算,我此去嵬墟,是否平安?」

  神婆周身煙霧繚繞,掐指算去,笑道:「仙主此行,平安順暢,定能心想事成。」

  許應哈哈大笑,躊躇滿志,前去尋花錯影。

  神婆目送他離去。

  袁天罡走到她的身邊,道:「師尊,我適才也算了一下,許仙主此行充滿危險,處處殺機。」

  神婆白他一眼,道:「我若是這麼說,他又怎麼肯去嵬墟?無論何時去嵬墟,都是充滿危險,處處殺機。那樣的話,還怎麼做事?」

  袁天罡愕然。

  姑射仙子求教道:「許仙主的抱負,能實現嗎?」

  神婆目光閃動,幽幽道:「有些未來,我不想算,不想見,但時不時一些畫面出現在我的面前。仙主的未來,極為凶險,自身難保,又如何實現抱負?」

  她微微一頓,繼續道:「但是什麼都不做,那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我有時候想,這世上存在至尊這等變數,讓我們的神算失靈,既然有一個漏洞,那麼肯定會有更多漏洞。」

  她不再說話,返回彌陀寺。

  花錯影與楚湘湘居住在琅邪閣,二女住在一起,她們本是對頭,不過花錯影叛出嵬墟,二女也就化解了恩怨。

  許應道明來意,花錯影遲疑一下,道:「我叛出嵬墟,若是被發現回到嵬墟,定是死路一條。況且嵬墟凶險無比,我對嵬墟地理也所知不多。我知道的唯二安全之地,一是我花家所在峰巒嶺,二是第九仙王的疊翠谷。這兩處地方保存著完整的仙道。」

  許應笑道:「我已經請神婆算過,我們此行平安順暢,心想事成。你大可放心。」

  花錯影道:「神婆真的這麼說?」

  許應笑道:「當然,神婆豈能騙我?」

  花錯影心花怒放,笑道:「倘若連神婆也這麼說,那麼一定沒有凶險。我此次離家,雖然對花家沒有多少情誼,但總有些家當還未收拾,便回去一趟。」

  楚湘湘蠢蠢欲動,也想跟過去,花錯影道:「不能再多人了。嵬墟極為凶險,多一人便是多一分危險。」

  楚湘湘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花錯影祭起一張金篆仙菉,仙菉上畫著的嵬墟怪眼猛然張開,飄浮在半空,眼簾張開處,只見帝一個世界出現在眼睛後方。

  兩人一前一後,投入怪眼之中。

  待進入金篆仙菉中的怪眼,許應眼前頓時一片血光,待到視野恢復,只見他與花錯影已經身處在嵬墟深淵之中,正在向深淵盡頭飛去。

  嵬墟深淵是諸天萬界無數煉氣士的噩夢,但凡這座深淵出現在天空中,便意味著災劫將至!

  嵬墟深淵降劫,甚至會將所有煉氣士吸入深淵,生死不知,直接摧毀一個世界的煉氣傳承!元狩世界便曾經屢遭這樣的打擊。

  許應跟著花錯影,向深淵左右看去,只見深淵兩側的峭壁上,血肉攀附崖壁,艱難蠕動。無數血肉,將深淵兩側的崖壁染得猩紅一片。

  那些血肉,是一個個異變的煉氣士,奮力掙扎,艱難爬行,試圖逃離嵬墟。然而,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許應看得心驚肉跳,花錯影卻早就司空見慣,悄聲道:「仙主,他們是肥人。」

  「何謂肥人?」許應不解。

  「做肥料的人。」

  花錯影道:「維繫嵬墟的運轉,需要龐大的能量,不過嵬墟是廢棄之地,沒有那麼多天地元氣,因此需要從諸天萬界中抽取。但嵬墟不可能停留在某個世界的上空,不斷吸收那個世界的元氣。這樣的話,會把一個世界抽乾。所以,捕獲煉氣士,把他們當成肥料,慢慢吸收,便可以維持很久。」

  許應呆住。

  花錯影道:「你看這些人在奮力往外爬,以為可以爬出嵬墟,但他們自身的力量不斷被嵬墟吸收,越來越虛弱。等到他們爬到深淵的邊緣,也被吸收得一乾二淨,掉下來死於非命。據我所知,還從未有人能逃出嵬墟呢!」

  許應跟隨她來到嵬墟的最深處,突然深淵劇烈動盪,花錯影臉色頓變,急忙抓住許應的手向一側崖壁飛去,低聲道:「不好!嵬墟這時候動盪,一定是有人催動嵬墟,掠奪某個諸天了!」

  兩人貼在崖壁上,那崖壁上除了血肉之外還有黏糊糊的液體,液體中有類似根觸一樣的東西,察覺到兩人,便立刻向他們刺來!

  根觸尖端探出無數細微無比的剛毛,準備刺入兩人體內!

  花錯影手掐法訣,周身散發螢光,那些根觸接觸到螢光,如遭雷擊,紛紛退避。

  「被這些根觸觸碰到,便危險了。」

  花錯影緊緊貼著崖壁,緊張無比,在許應耳邊悄聲道:「這些根觸是嵬墟的根觸,沒有修煉嵬墟的法門,被它們抓住便會刺入肉身和元神。在你的希夷之域中長滿了這些古怪毛毛……他們來了!」

  許應也跟著她貼在崖壁上,就在這時,只聽嗡的一聲震動,深淵兩側崖壁劇烈晃動,變得越來越寬,雲氣呼嘯而來,湧入這片深淵。

  嵬墟深淵盡頭,巨大的眼睛出現,目光將深淵照亮。

  許應只覺自己如同眼簾上的微不足道的蟲子,那隻嵬墟怪眼龐大無比,幽幽的注視著下方。眼中,一具具仙屍飄浮,如同溺死的人們。

  而在深淵下方,許應看到一個規模宏大的世界,群山林裡,江河奔騰,有著許多國度和煉氣士傳承。

  這是一個極為興旺繁盛的世界。

  突然,深淵中一張金榜飛出,飄飄蕩蕩,來到那個世界的上空。金榜越來越大,上面文字清晰分明,皆是由仙道符文寫就,還有仙菉印章。

  一個聲音自嵬墟深淵中炸響,念誦金榜:「方度世界,不敬神明,不臣天命,妄自修仙,窺探長生。今奉天承運,降劫此界,洗黎民之罪惡,清眾生之心靈。欽此!」

  話音剛落,便見那金榜呼啦啦捲起,呼嘯飛入深淵。

  下一刻,深淵中傳來莫大的仙道之力,作用於整個方度世界,整個世界,無數煉氣士紛紛控制不住自身,宛如一個個溺死的屍體,向上空的深淵飄去!

  數以萬計,十萬計,乃至百萬計的煉氣士,如同屍體一樣向自己飄來,這幅景象對於許應來說宛如噩夢一般!

  整個嵬墟深淵彷彿活過來一般,從崖壁的血肉中鑽出無數根觸,從中射出一根根細微有如蛛絲的剛毛,扎入這些煉氣士的體內!

  一個個煉氣士被根觸拉扯著,手腳像是沒有了骨骼筋脈一般,跌向崖底,貼在崖壁上,他們像是被嵬墟埋下的種子。

  「剛才的金榜,是假的吧?」

  許應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壓下心中震驚,悄聲道:「是嵬墟用來收割方度世界的煉氣士而偽造的吧?嵬墟難道便不擔心方度世界有煉氣士宗門在仙界有人,告你們的狀?」

  花錯影冷笑道:「假的?仙主難道沒有看到剛才金榜上仙菉印章?這是正經的仙界的印章,嵬墟也是接到命令辦事。」

  她頓了頓,道:「我聽父親說,嵬墟裡埋葬著許多仙界巨頭的秘密,仙界要養著嵬墟,需要每個一段時間便給嵬墟餵食,而且,有些諸天萬界做的事,惹怒了仙界的某位巨頭,需要懲戒,巨頭不便出面,便交給嵬墟去辦。這也是常有的事。」

  許應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們靜候數日,這場降劫才漸漸來到尾聲,方度世界萬萬千千煉氣士被捕獲,變成肥料堆積在深淵底部。

  嵬墟深淵漸漸合攏,那隻巨大的眼眸也漸漸隱去,消失。花錯影又等候半日,這才道:「我們走!」

  她騰空而起,向嵬墟深淵的底部飛去,許應跟隨她飛出深淵,回頭看去,只見深淵中長著無數掙扎扭曲的人們,揮舞著手臂,努力想要爬出深淵。

  他轉過頭來,映入他的眼簾的,是一個更加扭曲詭異的世界。

  這個世界,比嵬墟巨眼看起來要大許多,天如穹廬,除了他們身後的那道深淵之外,還有兩個深不可測的大洞,如同鼻洞。

  許應轉過頭來,又看到天空中另一個深淵,那是另一隻眼睛,不過已經完全腐爛。

  整個嵬墟,是處在一顆難以想像的巨大頭顱內部,頭顱內部已經被掏空。

  嵬墟深淵,是其中一隻尚未腐爛的巨眼,許應看到了那隻巨大的眼瞳,眼瞳中封印著一具具溺死的仙屍。

  「我聽父親說,嵬墟是古老時代之前的至尊的頭顱所化,已經無法追溯其歷史。仙界的仙人們喜歡往嵬墟裡丟東西,有些東西見不得人……」

  花錯影飛身而去,回頭道:「快跟我來,不要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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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7章 嵬墟來歷

  許應跟上她,四下打量,嵬墟的天空到處都被仙道污染,變得稀奇古怪,像是打翻了顏料盤,紅的綠的紫的藍的黃的,塗抹得哪兒都是。

  至尊的頭顱實在太龐大,內部的空間比一個諸天世界還要遼闊,至尊的眼球如同巨大的星辰,飄浮在那裡,頗為震撼。

  許應跟隨她從巨大眼球旁邊繞過,這顆眼球四周甚至有雲氣縹緲,還有粗大如同山峰的神經叢連接著這顆眼珠。

  這些神經叢上有一些宮殿,應該是鎮守此物的仙人所居之地,不過已經空置。

  許應回頭看去,嵬墟深淵正自從那些煉氣士體內汲取力量,陣陣靈氣從深淵中飄出,彷彿雲氣,滋潤這片天地。

  「錯影,你剛才說仙人們喜歡往這裡丟東西,丟的是些什麼東西?」許應問道。

  突然,天空裂開,一道黑光從天而降,墜入嵬墟深處。

  黑光墜落的那一瞬間,許應看到黑光的來源正是仙界!

  花錯影道:「就是那種黑光。父親說,那是仙人提煉出來雜念,丟入凡間,化做天魔。」

  「天魔?」

  許應驚愕萬分,喃喃道:「天魔是仙人提煉出的雜念?」

  他渾渾噩噩,有些難以接受。

  花錯影道:「你飛昇之後,便可以明白仙人要保持大道之純淨,必須要煉出自身的雜念。這些雜念便像是你元氣中的雜質,影響你的修為實力不說,還會影響你的境界進境。倘若這種雜念太多,便會讓你無法進軍下一境界。因此每個仙人都要提煉雜念。」

  「可是,仙人與天魔怎麼會是一體的?」許應喃喃道,還是難以置信。

  仙人,對諸天萬界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可玷污的詞語,無數人夢想成仙,視仙人一塵不染,聖潔如道。

  但現在突然被告知,聖潔如道的仙人,與最骯髒邪惡的天魔同出一源,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但現在突然被告知,聖潔如道的仙人,與最骯髒邪惡的天魔同出一源,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仙魔一體兩面,就像是一個人長著善惡兩幅面孔。

  他們從至尊眼球旁邊的神經叢飛過,到了近前看去,許應才發現這顆巨大的眼珠中飄浮的仙屍被一些道鏈連接起來,道鏈組成陣法結構。

  「這些飄浮的仙屍是從哪裡來的?」許應問道。

  花錯影瞥了一眼,道:「他們是當年圍剿你的那一戰中死掉的仙人,死後沒有浪費,用在這裡佈置陣法,方能催動嵬墟的至尊之眼。」

  她生活在嵬墟這種地方,早就習慣了這裡的價值觀,因此對這些視若無睹。

  許應心中卻被深深震撼。

  儘管這些仙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中,但他卻為他們深深感到不值。

  為這樣的仙界賣命,太不值得!

  花錯影道:「只有要用到這隻眼珠,才會有謫仙來到這裡,平日裡沒有人會來此地。嵬墟中到處都是天魔念,稍有不慎,便會被那些天魔念圍住。天魔中有些傢伙實力強大,若是被困住,會被殺掉。那些天魔一直在找寄生體……」

  突然,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花錯影,小賤婢!你居然還敢回嵬墟,真是自尋死路!」

  花錯影急忙看去,卻見有七人正自從一座宮殿中走出,四女三男,都是花家的裝束。

  她不由暗道一聲糟糕,剛才嵬墟怪眼發作,擒住一個世界的煉氣士作為養料,她知道辦事的人可能沒走,所以多等了半日時間,這才與許應一起潛入。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未走。

  那七人有的前往花家通報,有的則氣勢洶洶殺來,為首的女子冷笑道:「花錯影,沒想到你出息了,盜走仙王的法寶不說,還勾搭了野男人!」

  「呸!」

  一群人向許應吐口水,憤憤道:「野男人!」

  花錯影殺心大熾,咯咯笑道:「原來是落落堂姐。我走之後,堂姐現在風光了,居然負責主持至尊之眼了!」

  她衝上前去,突然身形一轉,繞過眾人,手中一道霞光飛出,先將那個通風報信的花家女子轟殺。

  她身軀搖動,身上宮裝數以百計的法寶飛出,圍繞她團團飛舞,迎戰眾人。

  花錯影心狠手辣,短短十多招,七人便被她殺了六人,那個花落落修為較強,見勢不妙,立刻轉身便逃。

  花錯影衝上前去,幾百件法寶鎮壓下來,將她肉身打碎。花落落元神逃遁,也被她一把抓住。

  「錯影妹妹饒命!」花落落元神連忙叫道。

  花錯影笑嘻嘻道:「落落姐,咱們是堂姐堂妹,我怎麼會殺你?你們為何這時啟動至尊之眼?不是應該再過幾個月嗎?」

  花落落元神不敢隱瞞,道:「仙界來客,奉命傳旨,讓我們懲戒方度世界。據說是方度世界的某位煉氣士,殺了上面一位大人物的後裔。大人物震怒,要懲戒懲戒這些無法無天之徒。」

  花錯影詫異,道:「仙界來客?以前仙界不都是一道金榜下來的嗎?怎麼這次還有仙界使者下界?」

  花落落道:「我也不知。使者奉命下界,現在還在花家,不曾回去。」

  「落落姐,你只能怨自己歹命。」

  花錯影祭起諸多法寶,將她元神轟殺,歉然道:「我已經等了半日才進來,以為你們都走光了,沒想到你們沒走。為了我的性命,只好送你們上路了!」

  她殺光眾人,立刻回到許應身邊,道:「仙界有使者就在嵬墟之中,這使者的主人,便是我父和第九仙王背後的存在,極為可怕。」

  她引領許應向下方飛去,道:「我殺了他們之後,花家見他們遲遲未歸,便會前來查看,此地不宜久留。」

  許應詢問道:「五絕仙王和第九仙王背後的存在是誰?」

  他對這兩位仙王背後的人物很是好奇。

  當年兩大仙王奉命截殺他,功成之後卻被人奪走功勞,不得不跑到嵬墟安身。

  給他們穿小鞋的,顯然便是帝君。

  帝君借剷除許應的時機,剷除那些不聽話的勢力,兩大仙王便是要剷除的對象。

  除掉兩大仙王,換上自己人。

  不過,兩位仙王落寞之後,肯定有其他人做了兩大仙王的靠山,讓他們在下界為自己辦事。

  花錯影道:「我也不知。不過父親說,這位存在智謀深沉,志向遠大,有容人之量,比帝君強多了。跟著這位存在,是他因禍得福。」

  兩人匆匆飛向嵬墟的大地,花錯影道:「我們不能凌空飛行,但也不能落地。飛得太高,便會成為天魔的靶子。這裡的天魔厲害得很。落在地上也不成,有些地方,至尊血肉還活著,倘若被這些血肉捕獲,就算是花家和第九仙王的秘法,也無法脫身,會被吃掉。」

  他們腳下便是蠕動的血肉。

  許多血肉在往一些巨大的骨架上爬,還有血污長河,腐朽污濁。

  許應心中駭然,至尊頭骨可能是古老時代乃至古老時代之前的遺留,經歷了不知多少風霜歲月的侵襲,血肉竟然還能活到現在!

  他望向四周,這裡如此險惡,玄黃境黃庭府真的會在這樣的地方嗎?

  他不禁深深懷疑。

  不過神婆神機妙算,說玄黃境黃庭府在此地,那麼就一定在此地!

  「錯影,你剛才說嵬墟中天魔,都是仙人斬去的惡念雜念,難道仙人便不能養鳳凰嗎?」

  許應問道:「鳳凰是天神天魔的天敵,可以食用這些天神天魔增強實力。養一批鳳凰,便無須擔心天魔為禍世人了。」

  花錯影引領著他飛向嵬墟的大地,聞言噗嗤笑道:「堂堂許仙主,凶神惡煞的人物,連我父親談起你都要色變,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如此天真的一面。」

  許應氣結:「那叫天真?難道那是解決天魔的辦法嗎?」

  花錯影冷笑道:「天魔中是仙人的雜念惡念,鳳凰吃掉天魔,便會知道仙人的想法。作為仙人,怎麼不能讓人知道心中所想?大人物敢讓鳳凰吃掉自己的斬出的天魔,這麼那個大人物離隕落便是近了!有強大的存在斬出天魔之時,故意要斬出自己一部分修為,為了壯大天魔的實力,讓天魔是懼鳳凰。免得自己的天魔被人吃了,讓自己的想法暴露。」

  許應神色呆滯,過了片刻,喃喃道:「那仙界,真的是仙界嗎?渡劫飛昇前,真的就成了仙了嗎?」

  花錯影面色肅然,道:「仙主,你的想法十分危險。伱是在否定所有的仙人嗎?你若是飛昇仙界,在仙界顯露出你有那種想法,要扣他一個反賊的帽子!」

  許應頗為不服:「他怎麼知道我有這種想法便是反賊?」

  花錯影正要反駁,突然呆住。許應可不就是反賊?

  她的父親五絕仙王就是圍剿這個反賊而下界。

  「這人天生反骨,第一世時只怕就抱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他沒有自知之明,我跟他爭這個做什麼?」她心中暗道。

  旋即,這女子又愁容滿面,心道:「我淪落到與他一夥,也成了反賊了。」

  不過多時,峰巒嶺和疊翠谷便先後映入許應眼簾這兩處地方可以說是嵬墟的異類,如同仙境一般,或者說就是仙境。

  五絕仙王和第九仙王在這裡打造的仙境還是不如蓬萊廣大,只有幾座山嶺山谷。

  蓬萊是許應第一世從仙界帶到下界的仙山,極為廣大,打造成仙境,可以竊仙界的資源修煉,養活一大批仙人。

  四峰巒嶺和疊翠谷則是牽引那些『肥人』的靈氣,讓這片地方如仙境一般。

  花錯影遙遙望向峰巒嶺,遲疑一下,心道:「我若是大喊一聲許應在此,花家所有人便都會被許應吸引走,我便可以進入花家,把老父親的財富洗劫一空。等到老父親與許應兩敗俱傷,我便可以撿漏,奪取許應身上的五大仙家重寶,去諸天萬界自立門戶,做個老祖。有了這麼多寶物,渡劫飛昇,不在話下。」

  她猶豫一下,還是沒有這麼做,她在蓬萊仙山的這段日子,無憂無慮,與楚湘湘,與姑射的交情都很好,不必勾心鬥角。

  神婆帶著他們四處遊歷,學習古老時代的仙法,她這段時間經歷的歡笑,比在花家多了太多,讓她珍視這段經歷。

  花錯影咬牙,與許應一起離去,心道:「這次我先帶著許應,前去尋找那勞什子玄黃境,等到他尋到玄黃境,我再引來天魔,把他困住。然後我便去告訴花家許應被困在此,我便可以趁機去花家奪寶。如此一來,等到天魔把老父親和許公子吃掉,我便可以去撿寶貝了。這樣的寶貝,心安理得。」

  兩人匆匆離去。

  此時峰巒嶺花家,五絕仙王畢恭畢敬,款待一位白衣錦帶公子。第九仙王與納蘭都也在一旁作陪。

  那位公子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生得白淨,卻是一位下凡的仙家。

  「寧清公子此次下凡傳旨,又要去嵬墟深處,沒有老朽親自帶路,只怕凶險重重。」

  五絕仙王遲疑一下,道:「嵬墟深處,便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那裡鬼神難渡,是天魔所居之地。」

  那玉樹臨風的寧清公子笑道:「我聽聞當年曾有仙家被貶下界,發配到嵬墟鎮守天魔,免得動亂。那位仙家,是一位叫做金河劍君的存在。此人還在嵬墟嗎?」

  五絕仙王與第九仙王對視一眼,道:「寧清公子有所不知,金河劍君不是鎮壓天魔,而是另有重任。」

  寧清公子驚訝,道:「願聞其詳。」

  五絕仙王遲疑一下,道:「九兄,你來說罷。」

  第九仙王猶豫片刻,道:「寧清公子是否察覺到嵬墟有仙界的某些特性?」

  寧清公子輕輕點頭:「我來此地時,也有些奇怪,這裡竟與仙界有些相似。兩位仙王在嵬墟,竟能保存仙王的修為!這是何故?」

  第九仙王道:「一開始嵬墟並非是流放天魔的地方,而是至尊之首形成的奇特空間。後來仙界征討魔域,戰死了許許多多仙人。這些仙人的屍體,總不能帶回仙界吧?仙界寸土寸金,哪裡有地方埋葬他們?於是有些仙人屍體被留在魔域,鎮壓魔道。」

  他說到這裡,也遲疑一下,繼續道:「有些仙人的屍體,就被丟入嵬墟。這些戰死的仙人數量太多,以至於在這裡形成一片屍鬼仙域。金河劍君,便是負責鎮壓那裡。」

  寧清公子驚訝道:「既然都是為了仙界和萬界眾生而戰死的仙人,必有一身正氣,即便死而不衰。又為何需要鎮壓他們呢?」

  第九仙王和五絕仙王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五絕仙王訥訥道:「他們覺得自己為仙界戰死,死後沒有得到公正對待,因此死後頗有怨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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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3 02:37:10 |只看該作者
第0418章 天魔大潮

  寧清公子嘆道:「生前剛正不阿,死後反倒腐朽了,不能一以貫之,真是可憐可嘆。」

  五絕仙王與第九仙王連連點頭,似乎心中有頗多感觸。

  第九仙王道:「金河劍君便是去鎮壓他們,免得這些仙屍造反作亂,為禍世人。」

  寧清公子笑道:「仙界為了保護萬界子民,用心良苦,金河劍君也是勞苦功高。兩位仙王,我此次進入嵬墟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尋到這位金河劍君。」

  第九仙王與五絕仙王各自驚訝,卻不動聲色,心道:「寧清公子去尋金河劍君?難道出自上頭授意?上頭莫非要重用金河劍君?」

  他們心中有些不太開心。

  金河劍君只不過是鎮壓著屍鬼仙域,什麼事也沒做,而他們兩位卻是什麼髒活苦活都做,這次上頭偏偏重用金河劍君,未免讓他們不服。

  五絕仙王道:「嵬墟有三大仙域,我們這裡是第一重仙域,還有一重仙域是天魔仙域,最後一重便是屍鬼仙域。若要去屍鬼仙域,須得經過天魔仙域,那地方頗為凶險。不如便讓我與九兄,護送公子前往那裡。」

  寧清公子道:「無須勞煩兩位。嵬墟乃是要地,兩位鎮守嵬墟要緊,無須親自前往。只需給我幾個嚮導,引領我前去即可。實不相瞞,我也稍有實力。」

  五絕仙王與第九仙王稱是,安排一些人手,寧清公子這便啟程。

  兩位仙王商議,第九仙王道:「公子前往屍鬼仙域,沿途危險重重,若是有所閃失,我們吃罪不起。不如暗中相隨,保護公子安全。」

  五絕仙王冷笑道:「上頭提拔金河劍君也不提拔我等,未免讓人寒心。以我看,便沒有這個必要了。況且,上頭讓公子下界辦事,必然是知道公子實力的。他這次出遊要盡興,咱們處處保護,不給他展露身手的機會,豈不是掃了他的興致?」

  第九仙王聞言,也知他說的沒錯。這位寧清公子說話堂皇,漂亮得很,但做事又是另一套,好奇心很重。

  一下界,便要親眼看看嵬墟至尊之眼如何運作,他們只好提前降劫方度世界,讓他過把癮。

  寧清公子此去屍鬼仙域,不讓他們跟著,必然是要親自動手,解決沿途的危險。

  這時,突然有花家子弟來報,道:「祖上,花落落和一些高手在至尊之眼處遲遲未歸,弟子等人前去查看,只看到他們的屍體!」

  五絕仙王心中一驚,急忙趕過去。

  第九仙王也隨他一起來到至尊之眼處。

  兩位仙王見多識廣,立刻看出花落落等人身上的傷口出自花家的絕學,五絕凌天功!

  「是我那孽女花錯影,混入嵬墟了!」

  五絕仙王冷笑一聲,寒聲道:「小賤婢帶走了我的法寶十二重樓,投靠了許應,真是餵不熟的白眼狼!她潛入嵬墟,定然圖謀不軌,居然對同族的兄弟姐妹痛下殺手!」

  突然嵬墟深淵中,團團光芒向外綻放,一道身形從那光芒中飛出,衝入嵬墟深處。

  五絕仙王和第九仙王見狀,各自一驚:「有仙人降臨!」

  兩位仙王的眼力老辣,看出那仙人手持一塊玉盤,剛才團團光芒便是自玉盤中爆發。

  光芒裹著那位仙人呼嘯而去,速度極快。

  「那塊玉盤是什麼法寶?竟能切開嵬墟的空間!」

  兩人驚疑不定,突然想起一件傳說中的寶物,不由心頭怦怦亂跳,「難道是歸道玉盤?不過那件至尊之寶,已經失蹤了數萬年,怎麼會突然在這時現身?」

  突然,又有一個身形從嵬墟深淵中衝出,遠遠便神識動盪,四面八方傳遞開來:「千幻真人,別東躲西藏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兩位仙王凝眸看去,只見追來的那人白髮蒼蒼,紅光滿面,身形也是極快,很快便消失在嵬墟深處。

  「剛才那個聲音,好像是玉壺真人!」兩位仙王心中暗道:「這老賤人怎麼跑到嵬墟來了?他追擊的千幻真人又是何人?莫非也是為了歸道玉盤?」

  兩位仙王不假思索,各自化作一道仙光,破空而去,追向玉壺真人和千幻真人。

  「玉壺真人無利不起早,他追蹤千幻,目的一定是為了那塊歸道玉盤!」

  兩位仙王心頭一片火熱,將寧清公子的事情拋之腦後,花落落等人之死,也不放在心上。

  寧清公子算得了什麼?死幾個族人算得了什麼?

  只要能得到這歸道玉盤,他們二人非但可以重返仙界,甚至身份地位可以再上一層樓!

  寧清公子帶著幾個花家和疊翠谷弟子,一路向天魔仙域而去。

  花家的人,以花菁菁等為首,也是一個女子,麾下的花家子弟也各個都是高手。

  疊翠谷則是以納蘭都為首,其他人都是納蘭都的師兄弟,同為第九仙王的傳人。

  納蘭都、花菁菁等人熟知嵬墟地理,由他們帶路,速度頗快。

  忽然,天空中雷聲陣陣,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破空而去,掀起一片颶風。

  接著又是兩道仙光,也隨之而去,速度絲毫不慢。

  納蘭都臉色頓變,連忙喝道:「注意防備!」

  花家眾人和疊翠谷的一眾高手聞言,紛紛祭起元神,催動神通,形成一道道奇異的仙道符文。

  寧清公子正在詫異,突然耳畔傳來陣陣嘈切雜音,如同萬千人在嘶喊,在竊竊私語,在咒罵,在搗鼓陰謀詭計!

  各種負面的情緒,各種惡念,各種惡意,鋪天蓋地般湧來,干擾他們的思維,侵襲他們的道心!

  「這是……」

  寧清公子回頭看去,便見不計其數的黑氣貼著地面呼嘯而來,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湧來!

  那些黑氣不是別的,正是仙人斬掉的魔念雜念,天魔!

  剛才飛過去的四大高手,動靜驚人,引動了藏跡在血肉荒原中的無數天魔,形成一股天魔大潮,瘋狂湧動,瞬息間便將他們淹沒!

  納蘭都、花菁菁等人所施展的,正是兩大仙王所開創的針對天魔的法門,逼退天魔極為有效。

  但如此之多的天魔湧來,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他們所佈下的仙道符文在天魔的撞擊下飛速變得暗淡,一個個高手氣息不穩,仙道符文隨時可能破碎!

  更為可怕的是天魔對他們道心的侵襲,各種仙人的負面情緒、惡念、雜念,侵擾道心,腐朽意志,讓他們如墜黑暗深淵!

  納蘭都鎮住精神,守住道心,喝道:「咱們無法退回疊翠谷了,如今只有一條路,掩護公子往前走!」

  眾人圍成一團,將寧清公子守護在中央,奮力向前趕去。單個天魔,他們絲毫不懼,但數量如此多的天魔,就算是寧清公子也不禁心驚肉跳。

  這些天魔乃是仙人斬落的魔念,仙人的念頭是何等強大?

  不計其數的仙人念頭衝擊,就算道心再強,也抵擋不住,很快便會道心失守,輪為天魔肉身!

  哪怕是地仙、天仙,也難以承受如此規模的衝擊,要不了多久便會道心潰散,意志失守!

  眾人擁著他拚命向前衝去,盪開一團團黑氣,黑氣之中還有不少血氣,血氣往往是斬落的天魔蘊藏著仙人一部分法力,衝擊之下,讓他們的神通不斷破裂瓦解!

  納蘭都努力維持仙道符文,寧清公子見狀,當即催動元神,但見身後燦燦仙光浮然

  而出,如大日浮出水面,仙光盈霄,元神坐鎮仙光之中,當真是光耀滿天,鎮壓一切!

  寧清公子有樣學樣,也施展納蘭都等人施展的仙道符文,居然與納蘭都等人一模一樣,分毫無差。有他相助,潮水般湧來的天魔頓時被逼退。

  納蘭都心中暗讚:「這位寧清公子看過我們施展避魔之法,便立刻學會,這份聰明才智當真是天下少有。」

  寧清公子面色凝重,法力飛速損耗,繼續這樣下去,他也堅持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突然前方傳來陣陣梵音,那聲音奇特,蘊藏著異種大道,卻帶有異乎尋常的力量。

  寧清公子連忙道:「咱們到聲音那裡去!」

  眾人齊心協力,頂住天魔的衝擊,迎著那梵音而去。

  那梵音越來越近,四周天魔飛速漸少,應該是被梵音逼退。

  納蘭都等人各自驚疑不定:「這是誰在施展異道神通!」

  他們來到近前,才發現不是異道神通,而是異道法寶!

  只見一串巨大的佛珠飄浮在半空,如同一個大圓,籠罩方圓丈許之地。

  顆顆佛珠,輪迴旋轉,那畝許之地範圍,任何天魔也衝不進去!

  納蘭都等人近前,便立刻察覺到自己體內的仙道蠢蠢欲動,竟然遭到那梵音和佛珠的鎮壓!

  「魔域魔道!」

  他們心中凜然。

  祖庭的天地大道與諸天萬界的天地大道遭遇時,會呈現極強的侵略性,因此祖庭被稱作魔域,祖庭的天地大道被稱作魔道。

  佛珠的魔道,與祖庭大道一樣,都會干擾仙道運行。

  納蘭都突然怔住:「不對,不對!天魔是魔道生物,這佛珠為何可以剋制天魔?豈有魔道剋制魔道的道理?倘若,倘若魔道不是魔道……」

  他不禁打個冷戰,只覺自己的念頭大逆不道。

  他們接近那串佛珠,寧清公子望去,只見佛珠下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子是個少年,身材高大,有些瘦削,臉色微微泛黑。

  女子是個宮裝少女,容貌秀麗,溫文淑雅,落落大方。

  這二人都沒有被天魔的雜念惡念所影響,依舊在天魔衝擊下閒庭信步,很是愜意。

  納蘭都見到兩人,便宛如見到鬼一般,便欲拉著寧清公子後退。

  寧清公子笑道:「難得遇到修煉魔道的豪傑,豈能不結識一下?況且,我們還要借他們的法寶,躲過天魔大潮。兩位兄台!」

  納蘭都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緊張地盯著許應,唯恐許應突然發難。

  許應和花錯影循聲望來,花錯影臉色劇變,暗自提防,許應卻露出笑容,驚訝道:「納蘭兄弟,好久不見!你的傷好了嗎?」

  納蘭都臉色漲紅,道:「小天尊幫我治好了。」

  許應看向寧清公子,目光閃動一下,笑道:「這位兄台,莫非是仙界使者?」

  寧清公子眼睛一亮,笑道:「我是來自仙界。這位仁兄,你的面目很是眼熟,我彷彿在哪裡見過。」

  突然,茫茫的黑氣之中一個聲音傳來:「諸位道友,你們遭遇天魔大潮,還有閒心在這裡聊天?」

  這個聲音在天魔大潮的干擾下依舊清晰無比,傳入他們每個人的耳中,只見數以萬計的天魔忽然左右退去,讓出一條通道,不敢近前。

  一位氣度斐然的年輕男子邁步走來,目光銳利,看了看許應、寧清公子等人,笑道:「此次有妖邪作亂,驚擾天魔,引發這次天魔大潮。至尊知道必有忠良之輩,陷入大潮之中。至尊唯恐忠良葬身魔手,因此讓我前來接引諸位前往仙界。請隨我來。」

  此言一出,無論許應還是寧清公子都瞠目結舌。

  「至尊?嵬墟裡有至尊?難道是至尊頭骨還活著?」兩人心中駭然,「那麼,仙界又是怎麼回事?」

  許應上下打量那年輕男子,心中驚疑:「這個男子,像是有些面熟,我應該見過……」

  納蘭都等人也是心底直犯滴咕,不知這個年輕男子是何來歷。

  那年輕男子衣著華麗,形容俊美,其人氣度如君臨天下的帝王,有一種脾睨眾生笑傲天下的韻味兒,一看便不是凡間人物。

  許應見過那麼多人,都不如他的氣度。

  花錯影卻跟隨那年輕男子向前走去,笑道:「既然是至尊相請,那麼咱們只有前去的份兒。」

  許應與寧清公子跟上她,納蘭都等人緊隨其後。

  那年輕男子在前方帶路,無數天魔紛紛退避,不敢近前,彷彿他有一種天然的威嚴。

  許應越看那年輕男子,便越是覺得面熟,突然道:「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那年輕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姓周,單名一個武字。但這個名字已經很久不用了,我在仙界,人人都稱我為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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