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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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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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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9章 壯志未酬,業火焚殘軀

  黃庭府外,玄黃之火熊熊,讓此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許應立在仙火之中,時時刻刻都可以感應到來自諸天萬界的儺師打開黃庭洞天,從這裡接引仙火中的神識仙藥。

  儺師的數量極多,但仙藥竟像是無窮無盡,永遠沒有枯竭之時。

  「諸天萬界之中,儺法已經傳開,修煉六秘的煉氣士不計其數,就算這裡是某位至尊的道場,其能量也會被億萬儺師煉化乾淨。」

  「而這裡的仙藥,竟還似無窮無盡。那麼這裡到底是什麼的方?」

  許應在火海中騰空而起,放眼看去,久久無語。

  但見在玄黃仙火的邊緣,是一望無垠的玄黃二炁,玄炁在上,黃炁在下,黃炁濃烈如雲海翻騰,玄炁似萬萬千千黑馬肆意奔馳。

  二炁形成玄黃交錯,將分未分,將融未融的狀態,玄黃之間相隔一線,居然達到奇特的平衡。

  他的目光可以穿過這無垠的線,目之所及,只見天非天,的非的,天地將分未分,將融未融。這片玄黃二炁,規模比玄黃境還要龐大,還要驚人,廣度超越諸天,厚重無比!

  它們相扣在一起,許應從玄黃二炁之間飛過,只見黃庭府如同燈芯,玄黃仙火燈焰,飄浮在玄黃二炁之間的一線之中。玄黃二炁,便相當於支撐燈芯燃燒的燈油!

  只是這個燈焰,同時吸收玄炁汪洋和黃炁汪洋,汲取雙方的力量,在第一世許應鍛造的那個龐大爐鼎中融合,化作神識仙藥!

  玄黃二炁便是黃庭府煉丹爐所需要的藥材,源源不斷被吸入爐鼎中,化作仙藥。

  這片玄黃二炁的汪洋,不被耗許應鍛造的那個龐大爐鼎中融合,化作神識仙藥!

  玄黃二炁便是黃庭府煉丹爐所需要的藥材,源源不斷被吸入爐鼎中,化作仙藥。

  這片玄黃二炁的汪洋,不被耗完,那麼仙藥便不會斷絕,修煉儺法的煉氣士便依舊會源源不斷採集到仙藥。

  「我太厲害了……」許應哺喃道。

  第一世的他,居然能鍛造這樣精妙的黃庭府和煉丹爐,採玄黃二炁,在爐鼎中化作仙藥,此等奇思妙想,即便是而今的許應也嘆為觀止。

  玄黃二炁未曾交融,在爐鼎中交融煉化,化作仙藥,單單這個想法,都勝過世間庸才無數。

  「這片玄黃二炁的汪洋,是哪裡來的?」許應心中疑惑。

  他望向四周,這片天地蒼茫,分不分合不合,很是古怪,像是有古之神聖,開天闢的,開了一半便丟下了,自顧自的跑開。

  「或許這裡只是天然的異象。宇宙神奇,總會有些奇觀,並非怪事。」

  許應想到這裡,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

  崑崙許家坪的人們,在許應之前便已經修煉儺法,開啟人體六秘,連通六大彼岸。

  那時的人們修煉不死法門,其儺法比而今的儺法複雜很多,需要採玄黃二炁,在洞天中煉成神識仙藥。需要採混沌之氣,在洞天中煉成不死仙藥。

  每個秘藏對應的洞天,都有著複雜的煉化法門。

  後來第一世許應改良了儺法,在六大彼岸各自放置一個巨大的煉丹爐,直接在彼岸便煉成仙藥。

  儺師所要做的,僅僅是打開六秘洞天,採集仙藥在體內煉化即可。

  「那麼,六大彼岸是誰開闢的?」

  許應眨眨眼睛,六大彼岸顯然不是自己的第一世開闢的,自己的第一世所做的是煉製黃庭府、泥丸宮等六大仙府仙宮,煉製六座煉丹爐,化彼岸的道力為不同仙藥,簡化儺法。

  但開闢六大彼岸,絕非自己所能辦到!玄黃二炁形成的天地汪洋,非自己所能開闢出來,混沌海,也絕非自己所能開闢。

  「或許人們口中的彼岸,並非玄黃二炁形成的天地汪洋,而是我腳下這片火海籠罩的土地!」

  許應突然怔住,喃喃道:「所謂開闢彼岸,其實是在玄黃二炁之間開闢出一個立足之地。」

  玄黃二炁形成的汪洋,非人力所能開闢,混沌海,也非人力所能開闢,所以彼岸其實是在玄黃二炁之間開闢出一個立足之地,在混沌海中開闢出一個容身之所!

  許應若有所思,「或許開闢彼岸的是,我許家的某位先祖,或許許家也是從他人那裡得到的傳承。」

  這時,地磁元力形成的洪流劇烈動盪,他急忙看去,只見瀛洲與黃庭彼岸越來越遠,二者之間的地磁洪流即將斷連。

  他不假思索,立刻飛身而起,沿著地磁洪流向瀛洲而去。

  過了良久,他奔出玄黃二炁形成的那片天地汪洋,行走在地磁洪流之中,如同細微的蟲豸,在浩瀚無垠的虛空之中奔行。

  「武帝沈落曾經說,他去過六個彼岸,察覺到那裡是由同一人開闢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雖然解開了黃庭彼岸的謎團,但更多的謎團湧了上來。

  「此人能夠憑空出開闢六大彼岸,實力一定高絕,資質一定非凡,而且得六秘必然長生。」

  「他是否還存在於世?」

  瀛洲和黃庭彼岸實在太遙遠,許應這一路趕過去,不知不覺走了兩三天時間,向前望去,雖然瀛洲看似不遠,實則不知有多少億萬里之遙。

  沿途沒有一個人,只有他和一些飄零在這條地磁洪流道路上的仙屍。從這些仙屍身上的傷口來看,應該是死在金河劍君之手。

  「當年,周天子姜太師他們,應該也是順著地磁洪流,尋到另外的彼岸吧?」

  許應窮目遠跳,只見虛空之中除了越來越遠的黃庭彼岸和嵬墟頭骨之外,便只剩下瀛洲了。

  「這裡到底是什麼的方?如此廣袤,只怕不比諸天萬界小。」

  許應祭起第三天關,嘗試著打開諸天萬界的隨便某個世界,發現門戶開啟,卻沒有出現任何一個世界。

  門後還是虛空。

  他的第三天關雖然是仙王之寶,但也無法開啟這片虛空。

  許應又走了兩日,瀛洲還是在前方,像是也永遠也走不到。

  「對了,我的佛珠已經煉化完全,此寶應該可以將那個年輕僧人拉出黑暗時空了吧?只是這段時間不知何故,那個年輕僧人始終沒有聯絡我,難道他已經放棄了?」

  許應一邊祭起佛祖佛珠,一邊嘗試著催動神識,與那個陷入黑暗時空的年輕僧人聯絡。

  「或許只有到大雷音寺,才能主動聯繫到他。」他心中暗道。

  他很想找個人一起,走完這條道路。

  太始大世界,須彌山,大雷音寺舊址。

  燦燦佛光衝天而起,如同炬火映照天空,將天頂照亮,一尊大佛元神坐鎮在虛空之中,佛音浩蕩,大佛四周,過去未來不知多少佛陀的虛影齊齊出現,梵音翁鳴,讓須彌山宛如又回到諸佛的盛世時代!

  然而就在漫天梵音之中,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道元,我已經告訴過你,諸佛入滅,都死得一乾二淨,你無法借來他們的力量來鎮壓我!」

  那聲音從大雷音寺舊址的地宮中傳來,正是邪佛偈菩提的聲音,厚重而洪亮,充滿邪惡的執念,帶著無窮業力。

  哪怕聽到他的聲音,都會在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業火,灼燒道心和心靈。

  「道元,你還執迷不悟嗎?我告訴過你,借來的力量始終是借來的力量,並非真實。比如諸佛,入滅之後,你還能借來他們的力量來鎮壓我嗎?」

  偈菩提雖未脫困,但從他口中傳出的道音卻蘊藏著神奇的力量。

  「滅!」

  此字吐出,天空中大佛身遭的那萬千諸佛虛影,紛紛破滅,一尊尊佛陀虛影從寶座跌落,掙扎著墜入黑暗虛空。

  大佛元神下方,道元法師被那一聲滅震的氣血浮動,卻絲毫不懼,雙手結蓮花印、寶瓶印、獅子印等各種印法,變幻莫測,一道道佛印,印在封印偈菩提的地宮門戶上。

  那門戶上的符文封印大放光芒,流光溢彩,其中除了諸佛封印之外,還有許應的十六字封印,也在對抗偈菩提的破壞。

  而從地宮中湧出陣陣業火,不斷焚燒門戶上的封印。地宮中還傳來陣陣誦經聲和鎖鏈聲,那聲音也充滿邪惡的執念,用無盡業火對抗道元法師的封印,用佛音來壞道元法師的道心,誘惑他墮落,與自己一起成為邪佛!

  道元法師曾經在陰間望鄉台,一坐便是數十萬年,只敲木魚,枯坐不動,道心之堅穩,哪怕是偈菩提的邪佛道音,也不能撼動,他的道心分毫。

  「小禿驢!」

  偈菩提扯動鎖鏈,衝至地宮門後,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你的佛性如此之高,倘若諸佛時代還在,你怕不是早就成了佛陀!可惜……」

  他譏諷道:「屬於諸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本可以成佛成道,然而再無這樣的天地,讓你成佛成道。你畢生的修行,你絕代的天資,統統都是時代的祭品終究要被埋葬!」

  「篤!」

  道元法師趁他心境不穩,敲響木魚,木魚聲響起,偈菩提炁息大亂,被震得業火回流。

  「篤!」

  道元法師再敲一記,地宮中業火熊熊燃燒,鎖鏈嘩啦啦作響,不斷收緊,將偈菩提鎖拿,拖回業火蓮台上。

  道元法師再敲一記,諸佛封印啟動,地宮業火回到蓮台之中,焚燒邪佛偈菩提。

  這業火是偈菩提造就的業火,古老時代,諸佛強盛時期,偈菩提修煉佛法,心性出錯,想借業火練就佛心,突破境界,成為佛祖之下第一人。

  他於是大造殺壁,無惡不作,毀滅無數蒼生,終於造就無上業火,業火煉佛心,於是,佛祖與諸佛,便用他的業火焚燒他,將他鎖在這業火蓮台上,日夜焚燒,長達數十萬年,期望能煉化他身上的罪孽。

  四萬年前玄空神王被貶來到須彌山,發現大雷音寺地宮,釋放出來的『魔道』,其實便是業火燒出的偈菩提的修為。

  僅僅是這些修為,便將太始大世界污染,讓這個大世界的天地大道,幾乎回到古老時代!

  偈苦高叫道:「道元,作為佛門最後的傳人,你能在未法時代修煉到這種高度,真是驚才絕艷。」

  「篤!」

  道元敲動木魚,這一聲震動,鎖鏈收緊,將偈菩提死死捆住,動彈不得。

  「你可惜了!」

  偈菩提叫道:「你若是早生些年頭,大雷音寺中我都要敬你三分。可惜你生得晚了。你不能成佛,空有無邊法力,空有無上佛性,卻不能長生,只是凡人之軀!現在能造就你的,只有我!只要你放開我,你便可得長生!」

  「篤!」

  道元法師再敲一記,層層封印開始封鎖偈菩提的五感八識。

  偈菩提心生恐懼,他用了二三十萬年,才能從諸佛的封印中逃出五感八識,從而擁有對抗封印的力量,有了逃脫地宮的可能。

  倘若道元法師再度將他封印,那麼他豈不是還要再用二三十萬年,才能逃脫?

  況且,他未必有這二三十萬年!

  他的修為已經被自己的業火化去了大半,剩下的修為,絕對無法撐到二三十萬年之後!

  這恐懼直接擊穿他的大覺大悟。

  道元法師提起敲木魚的犍稚,準備敲出最後一擊,他的臉上不覺露出笑容,自從與許應分別之後,他趕回須彌山,全力鎮壓師叔偈菩提,今日總算可以將偈菩提徹底鎮壓。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從今往後,即便有沒有佛門,都無關緊要了。佛門留在這世上最後的因果,隨著我這一敲,而灰飛煙滅。」

  犍稚落下,這時,紫色的刀光閃過,從他背後襲來,無聲無息,自他的脖頸處一劃而過。

  道元法師的頭顱飛起,飄蕩在半空中,迷茫的轉過來,看到玉川公子正在躬身祭起一口殘刀!

  那殘刀,是帝君當年留在玄都玉京山上空的那口紫幽真刀。

  雖然此刀被許應『召喚』來的誅仙殘劍斬斷,但此寶蘊藏的威力威能,依舊極為恐怖!

  這一刀,直接斬斷了道元的生機!

  「篤。」

  犍稚雖然還是敲在木魚上,但已經沒有了威力。

  「只差一點,便可功德圓滿……」道元法師頭顱瞪大眼睛,然而意識卻陷入黑暗。

  玉川公子祭刀,看似是玉川公子殺他,實則是帝君在仙界催動此刀威能,這一刀不僅斬了他的肉身,便是連他的元神也一併斬殺!

  玉川公子直起腰身,臉色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快步向地宮門戶走去,順路一腳木魚踢飛,笑道:「偈蓍提佛爺,晚輩奉祖上帝君之命,前來斬殺惡徒,救老佛脫身!」

  說罷,他用力展開一張畫卷。

  畫卷開處,光芒四射,仙光衝出,道音不絕!

  地宮石門上的諸佛封印頓時被層層破去,即便是許應留下的十六字封印,也在這一刻化作烏有!

  石門微微震盪一下,玉川公子連忙飛速後退,躬身侍立。

  只聽是門後傳來嘩啦啦的鎖鏈聲響,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抖動身軀,將身上的鎖鏈抖得鬆彈。

  接著,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步步接近石門。

  突然,石門無聲無息的破碎,化作齏粉,紛紛揚揚落下。

  一尊高大健碩的佛陀渾身纏滿了鎖鏈,一身橫練肌肉,魁梧異常,卻腦後帶著佛光,面色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慈悲。

  然而這一刻,玉川公子卻感受到無上的凶氣撲面而來,恍惚間,彷彿置身於

  屍山血海之中,流血漂櫓,無數凡人、神聖、魔頭,統統肢體殘缺,在血海中掙扎慘呼!

  玉川公子額頭冷汗滾滾,低頭不敢抬起。

  邪佛偈菩提從他身邊走過,來到道元法師的無頭身軀前。

  「道元,你真是可惜了。」

  偈菩提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淚,似乎在為道元法師的死而悲傷。

  他屈指一彈,業火熊熊,霎時間便將道元法師屍身吞沒,頃刻間燒成灰燼。

  這尊邪佛仰起頭,恐怖的神識橫掃四面八方,傳遞虛空,入侵諸天萬界,傳達任意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諸佛入滅,這世間,只有我才是佛門正統!只有我偈菩提,才是佛祖!」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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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0章 佛子濟覺

  玉川公子畢恭畢敬,躬身侍立一動不動。

  偈菩提低頭瞥他一眼,道:「你在發抖。」

  玉川公子道:「懼於佛威,不得不抖。」

  偈菩提道:「你很會說話。當年你祖上來這裡見過我,他姓白,名仙武,在此地抄錄諸佛封印,很是認真。其人才華橫溢,非同凡響,自言給他以時日,可以助我破開諸佛封印。我當年以為他只是誇下海口,沒想到他竟真的可以破解諸佛封印。白仙武此人,必成一代天驕。」

  玉川公子道:「家祖已成仙界帝君。」

  偈菩提不以為意,搖頭道:「仙界帝君太小了,他還可以再進一步,成為至尊。只是他缺少機會。他這次釋放我,便是要製造機會。只是,想利用我,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他的代價是什麼?」

  玉川公子道:「祖上已經命太始大世界的各大聖地宗派,撤離此界。從今往後,佛祖便是太始大世界的主宰。」

  偈菩提輕輕點頭,道:「省得我親自剷除他們。你家祖上很是懂事,也很捨得,將一個大世界讓出來。」

  玉川公子道:「我家祖上還有一些事情,想請佛祖幫忙。我家祖上有一個宿敵,叫許應的……」

  「許應?」

  偈菩提道:「這不叫幫忙,這叫報仇。許應暗算我,我自會尋他報仇。」

  他抬手虛虛抓去,但見半山腰處的大雷音寺冉冉升起,飄向這裡。偈菩提道:「帝君需要我,我同樣也需要他,許應這件事,我會辦得妥當。」

  玉川公子心中大喜。

  偈菩提入住大雷音寺,將佛像統統一掃而空,忽然心有所覺,冷笑道:「你們還想回來?」

  這尊古佛身後突然現出巨大無比的元神,身纏鎖鏈,足踏業火!

  那元神如須彌山一般高大,抬起手掌,向著須彌山轟然斬下,喝道:「斷!」

  玉川公子額頭冷汗滾滾,眼看那無上元神便要將須彌山劈開,大雷音寺也要化作齏粉,然而那隻手掌卻彷復砍在空處,沒有掀起任何動靜。

  玉川公子驚魂未定,只聽偈菩提自言自語道:「諸佛,你們遠離此界,居然還在大雷音寺上繫上一道因果。莫非你們要順著這道因果,返回此界?」

  玉川公子聞言,連忙道:「佛祖,這是否便是大雷音寺鬧鬼的原因?」

  偈菩提道:「應該如此。不過我已經將這道因果斬斷,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法尋回此地。」

  玉川公子驚疑不定,詢問道:「佛祖,你說諸佛要順著因果返回此地,難道諸佛沒有入滅?難道他們還活著?」

  偈菩提遲疑一下,搖了搖頭,道:「如今因果已斷,就算諸佛都還活著,也再也回不來了。」

  地磁洪流中,許應順著地磁洪流,終於來到瀛洲。就在他即將踏上瀛洲土地之時,突然黑暗襲來,他再度張開眼睛,只見自己又彷復身處在黑暗時空中。

  「那個年輕僧人,又出現了!」

  許應精神大振,長聲笑道:「大雷音寺的道友,我已經祭煉好佛祖佛珠,今日可以將你搭救出來了!」

  然而那黑暗中的年輕僧人卻聽不到他的話。

  黑暗中看似很近,但實則很遠,那年輕僧人彷復凝固在時空中,一動不動。

  忽然,那年輕僧人身形飛速向後跌落,竟似要跌回黑暗深處!

  許應也察覺到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彷復自己身上的一道什麼絲線突然斷去,讓他與這個年輕僧人的緣分就此終結!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干涉我與大雷音寺的因果!不過,我也是你所能干涉得了的?」

  許應想到這裡,一手抓住佛祖佛珠,不由分說將那佛珠祭起。

  「這位大雷音寺道友,無人渡你,我來渡你!」

  嘩啦--

  那串佛珠在他的催動下,頓時變得無比龐大,粒粒佛珠飄蕩,如同一顆顆碩大無比的星球,延伸到黑暗時空之中!

  佛珠飄蕩,很快來到許應的極限,但離那年輕僧人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那年輕僧人還在不斷墜落之中,這段距離在不斷拉大!

  許應暴喝一聲,身後五大仙界洞天全部開啟,五嶽仙山、水火混天鼎和十二重樓等五大重寶化作五個境界,掛在他的身後!

  許應元神浮現,佈下三千天道符文,化作天道道場,天道之力加持,腳步一錯,五仙之域開啟,與道場相容!

  他以造化之炁重煉的肉身,在此刻發揮出非凡一面,容納更為強大的元氣神識,將那串佛珠催動到極致!

  佛珠之中甚至傳來佛祖的誦念,隱約有諸佛的佛音,這串佛珠繼續劇烈動盪,不斷變大,不斷延伸,飛速向那年輕僧人而去!

  那年輕僧人正在墜落之中,突然如同塵埃,被巨型星辰般的佛珠捕獲,墜入佛珠表面。

  那年輕僧人驚疑不定,耳畔傳來陣陣諸佛誦念,突然天旋地轉。

  他向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是他卻能感覺到自己在與這碩大無比的佛珠在時空中急速穿梭!

  「難道是佛祖保佑?」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眼前有光亮傳來,下一刻佛珠帶著他從黑暗時空中逃出!

  「呼--」

  一百零八顆佛珠如同巨大無比的星辰,從黑暗之中陡然出現,飄蕩在黃庭彼岸和瀛洲所在的虛空之中。

  那串佛珠蕩來蕩去,長不知幾許。

  那年輕僧人心中震驚莫名,窮極目力,向外看去,隱約看到一片恢弘的仙界大陸旁邊,一個少年飄浮在空中,手中抓著佛珠的另一端!

  那少年突然用力抖動,年輕僧人只見自己所在的佛珠星辰突然飛速縮小。

  許應用力拉回佛珠,適才還龐大如星辰的佛珠飛回他的身邊,頃刻間便恢復原來大小。

  佛珠嘩啦啦旋轉抖動,那年輕僧人從佛珠中間墜落,落地化作常人體魄,是個眉清目秀的緇衣僧人,肌膚白皙。

  佛珠失去了許應的法力加持,嘩啦啦落下,如尋常珠子一般,沒有半點特異之處。

  那僧人急忙躬身,道:「小僧濟覺,多謝前輩搭救。」

  許應笑道:「咱們年紀差不多,怎麼我就是前輩了?我叫許應,你可以叫我阿應。濟覺,你從哪裡來?為何要告訴我遠離彼岸?」

  濟覺佛子道:「我從須彌山中來,是佛祖弟子。諸佛深入彼岸,阻止大災發生,佛祖臨行前吩咐我,一定要告誡世人,逃離彼岸。」

  許應詢問道:「彼岸中有什麼?為何逃離彼岸?還有,佛祖說的彼岸,是什麼地方?是這裡嗎?」

  濟覺佛子一臉茫然。

  許應繼續追問,道:「你在那裡,有沒有見過道祖?虛皇呢?太乙救苦天尊呢?你還見過誰?佛祖是否告訴過你,古老時代覆滅的真相?他們為何要去尋找彼岸?」

  濟覺佛子怯生生道:「阿應施主,我剛來……」

  「佛祖他們為何不回來?是找不回來的路嗎?」

  許應自顧自的詢問道:「那麼你為何能夠回來?你是怎麼跳入黑暗時空的?黑暗時空又是什麼?你怎麼會凝固在其中?其他人怎麼回不來?你倘若能回來,其他人如道祖、佛祖等人回來自然更加容易,他們為何不回來?還有,他們的天地元神為何感應不到他們?彼岸到底在何處?」

  濟覺佛子瞪大眼睛看著他,許應雙目囧囧有神,盯著他露出期待之色。

  濟覺佛子臉色漸漸漲紅,許應的問題比他這一輩子問過的問題都多,一時間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他囁嚅道:「我只見過佛祖和諸佛,沒有見過其他人……小心!」

  他突然橫身擋在許應身前,暴喝一聲:「無量金身!」

  「咣--」

  他周身佛光照耀,頃刻間便金光燦燦,堅硬無比,無數梵文圍繞他流轉,形成一口大鐘模樣。

  一隻仙王屍身從瀛洲中撲來,抓向許應,這尊屍王竟欲打算偷襲,不料卻被濟覺佛子察覺。

  那屍王指爪狠狠抓在梵文鐘壁上,將大鐘抓破,下一刻便抓到濟覺佛子身上,濟覺卻紋絲不動,肌膚沒有半點損傷!

  許應見狀,心中一驚:「肉身這麼強?」

  歸道玉盤啟動的時候,屍鬼仙域中的仙屍的大道也被復原了一部分,讓仙屍的實力大增,屍王雖然還是比不上生前,但實力也接近仙王。

  尤其是屍王的肉身是仙王肉身,這一爪竟然未能抓破濟覺佛子的金身,可見濟覺佛子的無量金身是何其強大!

  「他的無量金身,比仙王之身還要強大!恐怕只有打開了泥丸宮仙界洞天,奪仙界靈氣靈力練就不死仙藥,再配合絳宮心力仙藥,修煉到洞天八重天左右,我的肉身才能與他的無量金身媲美!」許應豔羨非常,心中暗道。

  「超渡!」

  濟覺佛子大喝一聲,身後萬丈元神陡然浮現,手持寶瓶,佛光大照,照耀在那尊屍王身上。

  那屍王慘叫連連,全身便冒出一個個膿皰,血肉消融,冒著腥臭難聞的青煙,頃刻間化作一灘膿水!

  許應嚇了一跳,這尊仙王屍身竟然在短短兩招,便被濟覺佛子煉成膿水,這等實力,未免太強橫了!

  「只是,這門神通叫做超渡,卻直接把仙王屍身煉成膿水,嗯……」

  突然,濟覺佛子騰空而起,瞥見看到又有仙王屍身向這邊殺來,當即緇衣衣擺向後甩去,喝道:「普照!」

  許應看去,只見一團又一團的佛光,大小如栲栳,密集如雨點,百十團百十團的往前湧去,頃刻間便發射出數萬團佛光,將那屍王的道場連轟帶炸,炸個通透!

  「咻咻咻咻--」

  又是無數團佛光向前飛去,轟在那尊屍王身上,下一刻便將那屍王轟成碎渣。

  待到煙塵散去,許應凝目看去,只看到那屍王剩下一雙腳站在那裡。

  濟覺佛子警覺的打量四周,突然身形鬼魅般一縱一閃,下一刻便來到數十里外,手掌向下一扣,便壓在一尊屍王的腦門上,喝道:「渡化!」

  許應登上瀛洲,飛速趕過去,只見那尊屍王腦門冒著青煙,一身執念頃刻間被煉得乾乾淨淨,身軀一軟,倒在地上,徹底死去。

  「我佛慈悲。」

  濟覺佛子環顧四周,喃喃道:「此地恍若仙境,卻屍氣如此之重,小僧只覺天地間隱隱有屍氣,執念叢生。我原本以為彼岸險惡,沒想到這人間也不遑多讓,難怪佛祖讓我學習降龍伏虎手段……四、大、皆、空!」

  他一掌遠遠轟去,許應立刻看到遠處一尊屍王率領一眾屍仙剛剛冒頭,便紛紛爆體而亡!

  許應驚愕萬分:「這個濟覺僧人,有點、有點暴力……」

  「善哉善哉。」

  濟覺佛子單掌豎在胸前,警覺地打量四周,道:「我當為天下先,肅清這人間的屍氣妖氛……休走,看我超渡了你!極樂淨土,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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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1章 歸客瀛洲

  許應急忙追上前去,只見濟覺佛子又除掉了另一批屍仙。

  極樂淨土乃是極樂世界,這些屍仙的殘魂殘魄被他這一招擊中,面帶笑容,想來已經魂登極樂,化作飛灰去了。

  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濟覺站在這些屍體旁,為屍體誦經。

  「殺掉他們,再為他們誦經,有用嗎?」許應虛心求教。

  濟覺佛子搖頭道:「沒有用,但會讓我心安。」

  這年輕僧人的戰力高絕,各種佛法運用著實精湛,簡直是屍仙鬼仙的剋星。許應判斷,他的招法神通不僅對付屍仙鬼仙有效,對付活人恐怕也不在話下。

  得到佛祖和大雷音寺諸佛的傳承,濟覺想不強大都難。

  平南天君來到此地,是為了追殺得到至尊之寶歸道玉盤的寧清,奪得此寶。他讓麾下的一眾仙王仙屍四下散開,搜尋寧清下落,因此瀛洲群山,到處都是仙王仙屍,四下搜尋翻找。

  濟覺佛子也是因此認為天地間彌漫屍氣,覺得此地比彼岸好不到哪裡去。

  許應登高遠眺,這瀛洲實在遼闊,廣大至極,處處仙山飄浮,或高或低,懸於天上,瑞氣條條,霞光道道。

  類似於蓬萊那樣的山巒,都不在少數。

  他仰頭看去,只見仙界洞開,仙氣仙光不斷灑落,讓這裡簡直與真正的仙界沒什麼兩樣!

  「當年我怎麼把瀛洲從仙界弄下來的?」許應有些迷茫。

  此等仙境,自成一界,遠比蓬萊的自成一界高等。

  「不知道我搬山下界,此地是否還有仙人?」許應心道。

  他四萬年蹉跎記憶都已經甦醒,尤其是得到帝君畫卷之後,破解十六字封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只是第一世記憶的封印最深,他至今還未解開。

  不過,當他故地重遊,或者遇到某些記憶深刻的事情,還是會有第一世的記憶浮現,讓他逐漸記起第一世的所作所為。

  濟覺佛子不打架的時候,還是文文靜靜,秀氣俊朗,向許應道:「阿應施主,你的問題,我很多無法回答,有些問題是佛祖也在尋找答案。我只能回答一些我所知道的。」

  許應收回目光,詢問道:「佛祖與諸佛離開此界,是去尋找彼岸的嗎?」

  濟覺佛子道:「是。」

  許應露出期待之色,盼著他回答更多的內容。

  濟覺佛子赧然,像是個不善交流的大男孩,訥訥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許應痛心疾首,教訓他道:「我問你這個問題,你不能只回答是或者不是!你應該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你回答過是之後,便要接著說佛祖為何要去尋找彼岸,佛祖和諸佛為何不惜捨棄此界,也要去尋找彼岸!他們為何把整體遷徙,不留下任何道統?」

  濟覺佛子結結巴巴道:「阿應施主,你這明明不是一個問題……」

  許應搖了搖頭:「這是人情世故。你以前除了諸佛,便沒有與其他人交流嗎?」

  濟覺佛子搖頭道:「山上只有我一個凡人,我從未見過其他人。」

  許應怔住,瞥了瞥濟覺佛子,疑惑道:「你是凡人?你未曾成佛?」

  濟覺佛子點頭,道:「佛祖告訴我,天地大道已壞,現在已經不能成佛了。」

  「還是凡人就這麼強?變態!」

  許應心中暗讚,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以前也不近人情,但多虧我遇到七爺。此間事了,我帶你去見七爺,七爺一定能把你調教得和我一樣!」

  濟覺佛子露出期待之色,不由心馳神往,恨不得立刻便飛過去聆聽七爺教誨。

  許應的問題,他還是要回答。濟覺佛子道:「佛祖對你剛才的問題提到的較少,往往話語暗藏機鋒,只是我問起諸佛時,藥師佛告訴我,說他們離開本源宇宙尋找彼岸,是因為一場席捲宇宙的大潮汐。」

  許應頓時來了精神:「三界潮汐?」

  濟覺佛子不解:「何謂三界潮汐?」

  許應道:「陰間陽間與仙界,相互牽引,相互接近,引起的時空異常,就叫三界潮汐。我的一個朋友名叫袁天罡,他算到三界潮汐將至,會有成仙的機會……袁天罡以後介紹給你認識。」

  濟覺佛子道:「大潮汐應該不是你所說的三界潮汐。大潮汐引發的結果,與你說的三界潮汐不像。藥師佛說,當時因為大潮汐,所有神佛仙都感覺到道果動搖,道場不穩,甚至出現道哭現象。」

  許應納悶,道哭是怎麼個哭法?

  濟覺對此一無所知,只能複述藥師佛的話,繼續道:「道哭之後,天地大道出現腐朽,佛祖察覺到在虛空之中可能存在著一個彼岸,距離這一界很近,因此引起大潮汐。藥師佛說,這場大潮汐,可能因此道漲道落。」

  「道漲道落?」許應有些不解。

  濟覺也不知道漲道落是什麼,自顧自的複述,道:「藥師佛說,佛祖原本以為已經尋到不朽,沒想到不是真正的不朽,因此決心前往彼岸。到了彼岸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裡並非真正的彼岸,或者說並非他心中所想的那個彼岸。」

  許應整理一下線索。

  大潮汐時,佛祖察覺到天地大道受彼岸影響,發現自己並非真的不朽,於是率領諸佛,斬斷須彌山山頂,飛升而入彼岸。去了之後,卻發現彼岸與他所想的並不一樣,即便想回,也無法回來。

  佛祖所去的彼岸,與道祖所去的彼岸,是同一個地方嗎?

  他詢問濟覺,濟覺道:「除了諸佛,我並未在那裡見到其他人。」

  許應忍不住道:「濟覺,你有沒有察覺到一個問題?你在彼岸沒有看到其他人,那麼你是怎麼來的?」

  濟覺呆住,遲疑道:「我應該是須彌山上的人……」

  許應搖頭道:「須彌山只有諸佛,諸佛生出的你?顯然不可能。山上又沒有其他人,你是怎麼來到山上的?」

  濟覺無法回答,他自從有記憶起,便已經在須彌山上,經受佛祖和諸佛的教導。

  「彼岸,有些古怪,除了諸佛之外,肯定還有他人。」

  許應剛想到這裡,忽然濟覺又殺將出去,喝道:「孽障休走!醍醐灌頂!」

  天降佛光,轟在一尊女屍王的腦門,灌注下去,那女屍王貌美如花,但也在頃刻間便被灌頂成為一堆枯骨。

  「我佛慈悲!妖孽,我看你要躲到哪裡去?正法眼藏!」

  濟覺身後,萬丈元神目射佛光,嗡嗡作響,掃視四面八方,搜尋出一尊藏匿身形的屍王,不由分說撲上前去。

  「給我現出原形!棒喝!」

  許應已經習慣這個年輕僧人的舉動,不經意間仰頭望去,只見天外似乎有什麼東西,像是星辰一樣在閃耀發光。

  「濟覺,你不要走遠!」

  許應大聲喊了一句,忽然身形騰空,越來越高,向天外張望。

  過了片刻,他來到天穹,終於看到外面的景象,那發光的東西,是一片混沌仙火形成的火海。

  而在火海後面,是一片波瀾壯闊的混沌海,那區區火海在這片混沌海前,簡直微不足道!

  「混沌海泥丸宮彼岸!」

  許應心頭怦怦亂跳,定了定神,混沌海彼岸並非指混沌海,而是那片火海。火海下應該有一片大陸,是由無比強大的存在,在混沌海上生生開闢而出!

  「我的第一世,在那裡點燃混沌仙火,造煉化混沌之炁的洪爐,練就長生不老藥。」

  許應遙望,只見瀛洲在向混沌海飛去,要不了多少天,兩者便會靠近,地磁便會形成干擾,化作洪流,連通兩界!

  「瀛洲的位置極為奇特,它的運行軌跡恐怕也極為奇妙,難道瀛洲在不斷按照六大彼岸的路線在虛空中飄行?」

  許應不由陷入沉思,瀛洲的移動軌跡,顯然是自己第一世劃定的,自己將這片仙界大陸放在這裡,並非無的放矢,一定有著他的意圖。

  「只消等待幾日,瀛洲便可以載著我,接近混沌海的彼岸。」許應目光閃動。

  他現在只差一座仙界洞天,便可以六秘全開,這座仙界洞天所蘊藏的仙藥恰恰就是長生仙藥。

  但即便神婆,也沒有告訴他,他的第一世是在哪裡參悟出泥丸宮,打造出這座泥丸宮煉化混沌之炁為長生仙藥。

  或許他可以從混沌彼岸的泥丸宮中,尋到這方面的線索。

  許應收回目光,正要去尋找濟覺佛子,突然心有所感,扭頭望向遠處,那裡是一片飄浮在天空中的仙山,仙山上屋舍儼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許應心中微動,急忙飛身而去,不過片刻,便來到那座仙山上,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向那山上的屋舍走去。

  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許家坪。

  這裡的街道,街道兩旁的每一棟屋舍,都是按照許家坪來設計的,幾乎沒有半點誤差!

  當年的他,在這裡重建了一座許家坪,用來懷念故鄉!

  許應眼前,一幕幕第一世的景象浮現出來,街道上人來人往,都是他曾經熟悉的面孔,有的停下來喚他小應,有的向他打著招呼。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在人群中歡鬧,與小夥伴一起瘋跑,看到自己調皮的爬到牆上,在屋簷上飛奔。

  「不要摔到了!」娘親的聲音傳來。

  許應心頭一顫,回頭看去,看到那個年輕的女子如同塵煙般從自己的身體裡穿過。

  許應無力的靠在牆邊,怔怔的看著娘親在街道上跑動,張開雙臂,唯恐自己從屋簷上跌下來。

  「摔不死的!」

  他的身邊,父親的聲音傳來,許應看向那個年輕的私塾先生。那是他的父親,笑呵呵的站在門前。

  忽然,父親娘親如同塵煙般散去,更多的關於許家坪的記憶湧上心頭,那是他更小的時候的記憶,父親按著他的頭,用力的給他洗臉的情形,還有他和小夥伴偷偷溜出去釣魚的情形。

  還有他和一群小夥伴因為掏了青鸞的鳥窩,被青鸞按在鳥窩裡,等待家長來贖回的情形。

  ……

  許應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臉上掛著笑容,心中一片寧靜。

  他走到許家坪的盡頭,抬頭看向前方,那裡有一片府邸,許應走上前去,進入府邸中。

  這裡空無一人。

  許應隨意行走,四下打量,心中默默道:「第一世的我,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嗎?」

  這裡擺滿了書籍,到處都是書架,應該是第一世的他搜尋到的各種典籍。

  許應隨手抽出一本,是古老時代的法門,叫做太上洞淵玄功。說來也怪,他只是看到書籍的名字,自然而然便記起書中內容。

  他又撿起一本,書上記載的是根據北陰大帝的天道而開創的功法,叫做北陰伏魔神咒。

  許應腦海中頓時有關於北陰伏魔神咒的各種記憶湧來,自然而然的便掌握了這門典籍中的功法神通。

  他每拿起一本書,便喚起一段封印中的記憶,不知不覺間,書看得越來越多,他覺醒的第一世的道法神通也越來越多。

  他逐一看去,不覺忘記時間,沉浸在喚醒第一世的記憶之中。

  仙界,帝君的大弟子,仙王江中輔臉色頓變,只見他面前的神龕上,一個又一個仙道符文相繼熄滅。

  「大事不好!」

  他匆匆來到帝君府邸,求見帝君,告知此事。

  「許應要從十六字封印中脫困了嗎?」

  帝君驚訝,起身來看那十六字元文,只見符文已經滅去了十一個,還剩下五個符文,笑道:「無妨。我已經備好手段,偈菩提會替我除掉他。當世唯一的聖佛,足以煉化鎮壓一切宵小!」

  許應來到書房,這裡放著的書籍卻是他幼年讀書時的那些書,他撫摸著這些書籍,童年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這時,許應看到一卷書上的文字,字跡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是父親的字跡。但是……」

  他突然怔住,急忙抓起這卷書,書上的字跡很是新鮮,並沒有存放幾萬年的古老感!

  「書上的文字,是前不久有人寫下的!」

  許應心頭怦怦亂跳,突然衝出這座府邸,看向遼闊無邊的瀛洲群山。

  這座瀛洲,是他為父親從仙界盜出的仙山!

  他的父親,應該活在瀛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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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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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2章 八字大咒

  瀛洲的巍巍群山中,濟覺佛子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還在默默等候許應,低聲道:「阿應施主讓我不要走遠,他走到哪裡去了……大慈大悲手!」

  他一掌轟出,遠處地動山搖,一具仙屍被他大慈大悲手轟殺。

  仙界。

  帝君看著僅存的五個符文,不緊不慢道:「中輔,你知道嗎?兩種仙道封印迭加在一起,都只能發揮出七八成的封印威力。當其中一種封印被消磨殆盡時,另一種封印的威力便會逐漸顯現。」

  江中輔聞言,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轉頭看向另一個神龕。

  那個神龕中煙氣嫋嫋,飄蕩著另外八個字。

  荒殤戾哀,暴虐愎昏!
  帝君看著這八個字,悠然道:「如今,輪到這八個字發揮最大效力了。一個人荒殤戾哀,暴虐愎昏,那麼他就會犯錯,就會距離死亡不久了。」

  江中輔心悅誠服。

  許應站在仙山上,心潮激蕩澎湃。

  那字跡是他父親的字跡,他的父親還活著!

  他不是孤兒!

  當年的他,一定是尋到了父親,於是從仙界盜出瀛洲,把瀛洲放在這個地方,讓父親可以平安的生活在此。

  「等一下!父親在這裡,平南天君帶著屍鬼仙域也來到這裡,他們四處搜尋寧清公子下落,若是危及到父親的性命……」

  許應額頭冷汗滾滾,臉色陰晴不定,殺心陡起。

  「父親一直生活在這裡,卻突然離開,一定是這些人驚擾到我父的安寧,嚇得他不得不躲藏。這些人,該死!」

  他抬手抓起佛祖佛珠,不由分說將佛珠祭起。

  佛珠騰空,越來越大,籠罩範圍越來越廣,此寶乃是佛祖祭煉過的法寶,擁有不可思議之威能,不僅能救人,也能煉去一切邪氣妖氛!

  濟覺佛子仰頭看去,只見一座仙山上,一百零八顆佛珠越來越大,形成一串圓環,籠罩範圍越來越廣,頃刻間便如同一百零八顆星球,飄浮在瀛洲上方,籠罩天空大地不知多少萬里!

  「阿應施主是我佛門有緣人!」濟覺佛子心中讚嘆,露出笑容。

  這佛珠顯然是來自他的老師,佛祖所煉的佛珠,許應得此佛珠,應該便是佛祖選定的有緣人,當助佛門東山再起,佛法興盛。

  「阿應施主心地善良,一看便知是大善人……」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那佛珠中蘊藏的佛祖烙印被許應悉數激發,頓時佛音浩蕩,佛光普照,顆顆佛珠如同熾烈無比的太陽!

  一百零八顆佛珠,便似一百零八顆散發著佛光的太陽掛在天空,光芒照耀之下,無論仙屍躲在何處,統統都如冰雪曝露在驕陽之下,發出陣陣慘叫,血肉消融,化作枯骨!

  即便是那些修為強大的,如仙王之屍,仙王之鬼,面對如此強大的佛門之寶,也難以支撐多久!

  濟覺佛子立刻覺察出有些不對,這佛珠雖然佛法昌盛,奧妙高深,但竟然充滿了戾氣。

  此戾氣不是出自佛珠,而是來自佛珠的主人!

  在佛珠的籠罩下,即便是濟覺佛子,也只覺那珠中佛光竟似要將自己煉化一般!

  「阿應施主好像狀態有些不對!」

  遠處,金河劍君不由皺眉,他也察覺到佛珠中傳來的戾氣,竟要將他也鎮壓煉化!

  他氣息震盪,劍氣切開佛光,低聲道:「那個擁有無上劍氣的年輕人,情況有些不對勁。似他這等強大劍氣,怎麼會被人影響道心?」

  與此同時,還有許多仙屍紛紛縱身飛去,試圖逃離佛珠的籠罩,然而那佛珠就是他們天然的剋星,他們剛剛飛起,便被佛光煉化,一身血肉消融,化作枯骨!

  突然,一尊屍君頂著佛珠光芒的煉化,衝上天空,一拳接著一拳向那些佛珠轟去,將一顆顆佛珠打得向上飄去,佛光散亂!

  許應冷哼一聲,身形平平跨出,幾乎是一步之間,便來到那屍君面前,覆手一掌蓋下,五嶽仙山壓來,讓那屍君身形稍稍澀滯。

  那屍君屍氣滔天,周身仙家道場,道鏈旋轉飛舞,將五嶽仙山抵住,讓仙山無法落下。

  但下一刻,一百零八顆佛珠飛速縮小,許應左手持佛珠,悍然殺來,侵入他的道場之中!

  那屍君怒吼,吼聲如雷,憤怒異常。

  一個小小的煉氣士,哪怕他是許應,也不可小視仙君,哪怕只是一個死掉的仙君!

  顆顆佛珠蕩開道鏈,佛珠在許應手中圍繞他飛舞,每一粒佛珠雖小,但顆顆重逾星辰,將那些道鏈撞得四下散去,護送著許應殺入道場!

  那屍君一身屍氣,皆被佛光所鎮壓,許應如同一尊忿怒佛陀,與那屍君近身一搏!

  各種神通在兩人之間爆開,許應儘管經過造化之炁的肉身重煉,但也比不上仙君的屍身,近戰交鋒,只能仗著那佛珠的威力與之對抗!

  突然,許應頭頂清氣衝出,化作三個許應,也是各自手持佛珠,連袂殺來。

  許應則身軀後退,讓三大天地元神擋住那尊屍君。

  那屍君強橫無匹,硬扛著佛珠的打擊,嘭嘭嘭三聲巨響,將三個許應打爆,但就在此時,水火混天鼎飛出,水火並濟,將他收入鼎中!

  許應抓起佛珠,砸入鼎中,催動佛珠威能。

  那鼎中屍君劇烈衝撞,強橫無匹的戰力幾乎將水火混天鼎砸得裂開,鼎壁上浮現出一道道掌印,一條條裂痕!

  此寶乃是天道至寶,蘊藏圓滿的三千天道符文,又有四萬年香火鑄煉,再加上許應以造化之炁重煉,威力之強,哪怕天道世界的一切天道神器一起上,也未必能超越此鼎。

  但鼎中那屍君,竟然險些將這天道至寶轟穿!

  許應全力催動佛珠,那鼎中屍君雖然強橫無比,卻還是被佛珠剋制,被他生生煉死!

  這尊屍君剛死,佛珠便從鼎中飛出,依舊掛在空中,還是那般龐大,所籠罩之地,一切仙屍皆被煉化!

  許應煉死這尊屍君,因為一炁化三清被破,元氣大損,元神受傷,渾渾噩噩。但還是盡可能催動佛珠,向其他地方飛去。

  「阿應施主,你狀態有些不對!」

  濟覺佛子淩空飛來,高聲道:「你像是被某種邪法影響了,倘若你再遇勁敵,必死無疑!」

  許應早已殺紅了眼,只覺自己將父親藏在瀛洲之中,若是被進入此地的人傷到父親,自己必將悔恨終生。

  他哪裡還顧及許多,只恨不得殺光所有進入瀛洲之人,濟覺佛子的話也沒有聽到心裡,喝道:「你走開!」

  濟覺佛子忽覺壓力陡增,那串佛珠中的一顆,竟向他壓來,讓他難以喘息。

  他催動佛門正法,身後萬丈大佛浮現,托起壓下的佛珠。濟覺佛子頂著佛珠的壓力騰空而起,大聲道:「阿應施主,我有佛祖所傳的功法,可以幫你化解這種邪法!無相無作!」

  他大喝一聲,佛音振聾發聵,直擊心靈,衝擊許應的道心深處,試圖幫他解開荒殤戾哀暴虐愎昏的八字封印。

  許應突然轉身,兇相畢露,冷笑道:「我救你離開黑暗時空,你不思回報,也要與我作對是不是?」

  他反手一印蓋落,赫然便是老君的八卦爐墜入凡間,化作八荒煉日爐,如同一片無量火海,帶著熊熊火力,向濟覺佛子壓下!

  「法海無邊!」

  濟覺佛子大喝,衣袖振動,迎上八荒煉日爐,佛道兩家神通碰撞,恐怖的餘波呼嘯席捲四面八方,將天空甚至切開一線!

  好在此地是瀛洲,乃仙界的一部分,天地堅固,若是在下界,只怕便是毀天滅地般的大災難!

  濟覺佛子被震得氣血浮動,心中一驚:「阿應施主被那屍君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強橫的戰力,鼎盛時期,只怕比我不弱!捨身--」

  他身形一縱,從八荒煉日爐的火海中穿出,留下一具具佛身,留在火海中替自己受死。

  而他則來到許應附近,然而迎面而來便是萬道俱滅般的死氣,激得濟覺佛子不得不倒飛而去,避開死氣衝擊。

  那是誅仙劍氣,饒他是佛祖弟子,得到佛祖真傳,又得諸佛相授,面對誅仙劍氣,也不得不退避。

  若不退避,只怕就算自己佛法再高,也難逃一死!

  「我若是無法近身,無法幫他化解那種荒戾暴虐之氣!」

  濟覺佛子心中大是著急,瞥見佛祖的佛珠,心道:「世尊在上,請將這佛珠借與弟子一用!」

  那串佛珠突然動盪一下,濟覺佛子心中一喜,突然佛珠便沒了動靜。

  他卻不知這佛珠曾經在歸道玉盤中被化作先天一炁,後來雖然經過許應復原,將佛祖烙印也復原了,但裡面也被許應蓋滿了『正』字,烙印了一遍又一遍。

  當然許應的烙印肯定比不上佛祖,但佛祖遠在天邊,許應盡在咫尺,就算是佛祖也對這串佛祖無可奈何。

  濟覺佛子殺到許應近前,但還未來得及近身,便先被佛珠鎮壓,後被許應攻擊,打得著實辛苦。

  突然,一道劍光襲來,有如金色長河,洶湧澎湃,將一顆顆佛珠壓制。

  許應用力抖動佛珠,一百零八顆佛珠散開,顆顆大如星球,蕩開金色長河,蕩碎無數劍氣,冷笑道:「金河劍君,你也要與我作對?」

  金河劍君陡然出現,一手握住金河劍,驚嘆於佛珠的威力,隨手一劍,便將佛珠蕩開,道:「你明明有無上劍意,為何還會被封住心靈,影響心智?何不用劍氣破之?」

  他手中劍光炸開,化作巍巍劍域道場,億萬仙劍劍氣彙聚成洪流,上下左右穿插,將四面八方襲來的一顆顆佛珠擋下。

  金河劍君邁步走來,來到許應面前,喝道:「你用你的無上劍氣攻擊我,我來教你如何破解敵人的暗算!」

  他的劍意洶湧而來,湧向許應,刺激得許應憤然怒吼,祭起誅仙劍氣,刺向金河劍君!

  金河劍君鼓蕩劍域道場,倒提金河劍,錯身避開誅仙劍氣的一剎那,將手中金河劍與誅仙劍氣相容。

  那誅仙劍氣雖被他道場壓制了那麼一瞬,但劍中的絕世殺意衝擊而來,饒是金河劍君乃是仙界劍道第一人,也被刺激得元神動搖,劍心受損。

  他手中的金河劍也被壓制的發出輕微的炸裂聲,這是仙器無法承受大道,將要破滅的徵兆!

  金河劍君強行壓制住撒手的衝動,運劍成雲,一劍刺出,鋒利的劍芒點在許應眉心。

  仙界,仙王江中輔的府邸。

  帝君看著神龕中的八字,微微一笑,正欲起身,突然八字之中,愎昏炸裂,一道無雙的劍意從那兩個字中破殼而出,下一刻便來到帝君的眉心!

  帝君臉上笑容凝固,飛身後退,隨即身形側開!

  那無上殺意形成的劍氣擦著他的身體筆直切下,雄渾的劍氣裂開仙王府邸,將門戶連同家中幾個仙人,一起劈開!

  那澎湃的劍氣劈開仙王府邸,長達百餘里的劍光嗡的一聲斬落,切入仙庭,劈開幾座仙殿。

  只聽嘩啦呼啦的倒伏聲傳來,那劍氣所過之處,一切草木皆碎,仙家宮闕大殿倒伏!

  帝君面色鐵青,走出仙王府邸,只見自己的仙武宮也被劍氣劈開,大門咯吱作響,徐徐向兩旁倒下。

  「這等本事,非許應所能有,定是領悟了無上劍道之人助他,給我一個下馬威!」

  帝君面色愈發陰沉,天底下有這等本事的,只有一人。

  「金河劍君,你穿的小鞋還不夠多麼?居然敢招惹我!這仙界,你別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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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3章 劍君九要

  帝君返回去看神龕,只見神龕中只剩下六個字,另外一個神龕中也只剩下五個字。

  二十四字封印,如今大半已被破去!

  就在此時,荒殤戾哀暴虐這六個仙道符文也彷彿在風雨中飄搖,隨時可能熄滅的樣子,顯然賊子猶不死心,試圖破開這六個仙道符文!

  帝君心神緊張,詢問大弟子江中輔:「元君家的玉壺真人死了沒有?是否回到仙界?」

  江中輔道:「上次玉川公子追殺他,被他逃脫,應該還未回到仙界。帝君,需要弟子出馬,將他斬殺嗎?」

  帝君臉色陰晴不定,搖了搖頭,道:「許應不知用什麼手段,破了我這些仙道符文,其人道行越來越高深。我荒其志,破其心,需要在這幾個仙道符文之間,加個淫字。萬惡淫為首,只要他荒淫了,這一生便廢了。據我所知,玉壺真人頗為荒淫,應該精研此道……」

  江中輔面色古怪,不敢說話。

  「奇怪,金河劍君這個反骨仔可破愎昏,但這幾個字是誰在幫他?」帝君皺眉。

  瀛洲,許應身邊,濟覺佛子全力催動佛法,一道道佛光加持許應,佛光繞體,上下流轉。

  他雙手畫圓,佛光化作一個圓環,掛在許應腦後,配合著許應身上的天魔至尊的衣裳,倒也頗有幾分亦正亦邪的感覺。

  「阿應施主,你身上的詛咒,小僧只能幫你壓制,無法將它破開。」

  濟覺佛子微微皺眉,道:「施咒之人的修為和道行都很高,超越了我的見識。」

  許應從剛才失控的狀態醒來,這才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之處,心中悚然。

  適才他心神大亂,以至於與屍君那樣的存在火拼,雖然將對方煉殺,但也因此受傷受損。尤其是自己的法寶水火混天鼎,此寶乃是自己第一世的交煉期境界所化,險些被那屍君打得報廢!

  換做從前,自己絕對不會如此莽撞,但這次不知為何,突然便不受控制的想要除掉一切入侵瀛洲的人。

  這大概就是暴戾愎昏,失了神智!

  「帝君的封印和詛咒,令人防不勝防。」

  許應心中凜然,向濟覺佛子和金河劍君躬身誠謝,兩人還禮,濟覺佛子道:「不敢。只是我的佛法並不十分精深,克制不住那大咒多久,便須得重新施展佛法,再度壓制。」

  他忍不住道:「我觀阿應施主的那串佛珠,彷彿有著我師尊的氣息。此寶原本能壓制住那種咒法,只是不知何故,佛祖也無法催動這串佛珠,這才導致咒法入侵,控制你的神智。」

  許應愕然,低聲道:「難道是我機巧之心太過的緣故?」

  這串佛珠是道元法師送給他,本意便是讓他經常佩戴,用來對抗偈菩提,其中藏有佛門因果。

  道元法師將此寶給他時,言語中暗指倘若自己身遭不測,世間無人能對付偈菩提,那麼這個責任便只能落在手持佛珠的許應身上。

  許應自那之後雖然把佛珠佩戴在身上,但也深知佛珠是個麻煩,只是偈菩提的確與自己有仇怨,不得不收。

  但他也借歸道玉盤把佛珠化去的時機,重煉佛珠,把自己的烙印打了一重又一重,與佛祖烙印分庭抗禮。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烙印將佛祖烙印壓過,以至於佛珠未能幫助自己對抗八字大咒。

  金河劍君言語鋒利,有如劍芒,道:「你有如此劍法,又何須用什麼法寶來幫助自己抵禦咒法?直接以你無上劍氣劍意,破去便是!」

  許應面色肅然,躬身道:「多謝劍君指點。只是慚愧,我雖然參悟出誅仙劍意,但對於劍道,還是不怎麼精通。」

  金河劍君氣極而笑,那誅仙劍意縱橫捭闔,伏萬道,斬神仙,滅天地,誅眾生,大有無法不破無道不斬的霸道!

  這還叫對劍道不怎麼精通?

  「你老師是哪一個?」

  金河劍君冷笑道:「他能把你的劍道教到這種程度,一定非同小可,怎麼居然連劍道破禁破咒的法門都不教?我倒要看看,他是哪個糊塗蛋!」

  許應遲疑一下,試探道:「劍君,你看到我的劍術,難道沒有熟悉的感覺嗎?」

  金河劍君眨眨眼睛,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他雖然聰明,卻是個老實人,雖然明知不妙,但還是強忍著沒有逃跑,心道:「難道我是那個糊塗蛋?」

  許應笑道:「我劍法啟蒙,是袁天罡,從他的劍意中領悟出基礎的劍法。之後劍法真正入門,是因為我受過劍君的恩惠。」

  金河劍君忍住逃跑的衝動,道:「我何時給你過恩惠?」

  許應聚氣為劍,施展劍道歸真訣,將劍、道、歸、真四字劍意逐一施展開來。

  劍道歸真訣中藏著四個劍道符文,每個符文都蘊藏著極為高深的劍理,當年蜀山劍門的祖師便是發現這塊絕壁上的劍訣,領悟出無上劍法,開創劍門,渡劫飛升!

  許應也是在劍門得到這門劍訣,從那之後,劍道修為突飛猛進。

  他後來在祖庭碧游宮參悟出誅仙劍意,領悟出抱殘守缺的道理,也是靠著劍道歸真訣的底子。

  當初,他不知道劍道歸真訣的開創者是誰,但是冥海酆都山營救北陰大帝時,卻看到插在北陰大帝胸口的劍氣殘影。

  那劍氣殘影將北帝釘死在玉棺裡,許應就是從殘影中認出殺北帝之人,便是絕壁留下劍訣之人!

  再到前不久,他與北帝來到古老冥海,那劍氣殘影的正主,金河劍問世,儘管是掌握在萬神雷司仙王蘇景言之手,卻還是殺得北帝極為狼狽。

  許應那時才知劍道歸真訣是傳自金河劍君。

  金河劍君見到他施展出劍道歸真訣,神態有些驚訝,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警告自己:「跑!你現在快跑還來得及,否則他認你為師,你便是反賊的老師!」

  他的雙足卻還是像劍一樣扎在地上,紋絲不動,乾巴巴道:「我在下界留下劍術,應該是在元狩世界。你出身自元狩世界?」

  許應點頭。

  金河劍君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正直,有時候彎一下,有時候捨掉臉皮撒腿就跑,絕對可以改變命運。

  可是,他若是真肯膝蓋彎一下,真肯厚下臉皮,也不至於被發落到嵬墟看守墳場了。

  「當年我奉命下界,潛伏在元狩世界,等候仙界同僚,一起殺入冥海,決戰北陰大帝。在此期間,我在蜀山一時間有所感悟,創出一套歸真劍法,隨手就刻在石壁上。」

  金河劍君還是老老實實的道出前因後果,道:「沒想到被你學了去。」

  他眼巴巴的看著許應,唯恐許應叫出一聲師父來。

  倘若許應叫了,他便是反賊之師,這輩子休想再回到仙界!

  當年仙界為了對付陰間四巨頭中的北帝,由三大仙君率領仙界和天道世界強者,闖入陰間,圍困酆都山。其中實力最強的,便是金河劍君。

  那時羅酆六天宮的其他五位府君,就是看到三大仙君圍困酆都山的恐怖情形,這才不敢營救,逃命了事。

  北陰大帝最終死在金河劍君之手,金河劍君殺祂之後,卻也將祂厚葬,沒有曝屍。

  「我斬殺北帝後,沒有寸功,上頭說我驚嚇了陰間鬼魂,於是革職查辦。」

  金河劍君眼角抖了抖,道:「後來還是天尊為我說清,留著我的修為,將我發配到嵬墟。」

  驚嚇陰魂?

  這是什麼罪名?

  許應錯愕萬分,詢問道:「那麼其他兩位仙君呢?」

  「你是說梁越、尹玉兩位仙君?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聽聞他們也在下界,罪名也是驚嚇陰魂。」

  金河劍君道:「當年立功的人,能夠拿到功勞的不多。尹玉仙君應該在原始世界做看守,梁越仙君的後臺倒了,他淪落到何處,我便不知道了。」

  他說到這裡,面色不由黯然,當年酆都一戰,立下赫赫戰功的三大仙君,居然沒有一個好下場。

  濟覺佛子突然驚訝道:「兩位施主,我盤算了一下,你們二人還是師徒關係呢!」

  金河劍君臉色頓變,道:「是道友。我只是無意中在崖壁上刻下一套劍訣而已,許道友無疑中看到,從中有所收穫,是他福源深厚,我並未刻意傳他。」

  許應察言觀色,也知道他的顧慮,笑道:「是道友。」

  金河劍君舒了口氣。

  他在仙界有個綽號,叫做小鞋劍君,意思他太剛正不阿,導致經常穿小鞋。倘若再惹上許應這層關係,那麼小鞋便再也脫不下來了。

  畢竟,自己只是因為正直而被貶,許應卻是妥妥的反賊。

  許應道:「我除了學習劍君的劍道歸真訣之外,第一世時也領悟出不凡的劍道神通,我在祖庭遭遇誅仙殘劍,終於悟出那無上劍意。至於劍術劍道,我從未真正學過。」

  「原來如此。」

  金河劍君恍然大悟,踟躕一下,道:「你未曾系統的學習過劍道,便能有這番造詣,著實了不起。你我不如便在此地,交流幾日,你意下如何?你我交流之後,你自然便知道該如何運用劍道,對抗咒法。」

  他來到瀛洲的目的是為了鎮壓平南天君,這是他的職責。只是平南天君修為實力大增,以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是平南天君的對手。

  他心中默默道:「我這身本事若是能有衣缽傳人,就算戰死,也了無遺憾。」

  許應遲疑一下,道:「我父親有可能藏身在瀛洲……」

  金河劍君道:「你適才祭起佛珠,大鬧瀛洲,他若是藏身瀛洲之中,肯定會所察覺,自然會來尋你。若是他不在瀛洲,你去尋,也尋不到他。」

  許應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他們又回到許家坪,金河劍君斬斷一根樹枝,削成木劍,一把給許應,一把留給自己,道:「你雖然從劍術大家的劍意中,領悟出不凡的劍術,但真正要掌握劍道,還需得從頭學起。所謂劍,是君子之器,是手的延伸。」

  他如同一個武者,持劍而舞,將劍招的基礎招式,逐一施展出來,道:「若要成就劍仙之劍,先成就凡人之劍。從凡人開始修行。」

  他抖劍、點劍、雲劍、崩劍,各種凡人武者的招式,極為標準,頗有凡人大宗師的氣概,聲音清晰的傳入許應耳中:「凡人之劍,第一要採氣。劍採五嶽之氣,煉氣培元,五氣朝元入劍中。」

  「二要叩關。劍如君子,亦有三關,第一關曰鍔,如人體尾閭玄關。通此之關,劍由心變化,隨意所指。」

  「三要交煉。水火交煉,以劍為爐鼎,水火練劍,練就劍中金丹,名曰劍丸。劍丸一出,飛天遁地,無物不破。」

  「四要二叩關。叩中脊玄關,如人體夾脊玄關。通此玄關,得劍中奧妙,練就劍心,剛正不阿,劍心通透。」

  「五要煉劍之元神,如人十二重樓。」

  ……

  從採氣到飛升,共有九步,金河劍君稱之為九要。

  許應欠缺的便是基礎,這一生所學,要麼是破譯的某卷仙家功法,要麼是自己領悟,或者便是覺醒第一世的記憶。

  他從未有過老師,鐘爺、蚖七沒有一個適合做老師,都是逮著他大啃特啃。

  金河劍君沿著九要教導下去,許應按照金河劍君所傳的劍法修煉,頓時領悟出劍法的種種奧妙,從前所不曾想過的,從前所誤解的,一一豁然開朗!

  短短兩天時間,許應的劍道造詣便突飛猛進,誠如金河劍君所說,他從前根基不穩,雖然修得無上劍意,但不能領悟出劍道的運用之妙。現在他跟著金河劍君修行了兩日,他便察覺到劍道的更多妙用。

  甚至連運用劍道,去破帝君封印,也有了運用之法!

  金河劍君雖然名義上是傳授他基礎的劍術,但實則將劍道的修行從採氣到飛升,講解了一遍。

  兩日後,他講解完畢,便欲起身離去。許應連忙道:「劍君何不再多留兩日?我將那招誅仙劍氣傳授給你!」

  金河劍君搖頭道:「那無上殺意,我學不會。修此劍意,需要有不壞之身,不滅之身。我沒有修煉過儺法,這一世也不可能再去從頭修煉。許道友,就此別過!」

  他轉身離去,消失在青冥之中。

  許應目送他遠去,悵然若失。

  突然,許應凶戾之氣漸起,嘴角動了動,惡狠狠道:「劍君和我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便殺了這裡所有人,埋葬瀛洲,為他們陪葬!」

  濟覺佛子驚叫一聲,慌忙奔來,遠遠畫了一圈佛光,先戴在許應腦後,幫他壓制帝君的六字大咒。

  「一不留神,佛光便滅了!還好我沒有走遠。善哉善哉!」他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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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4章 天海,界碑

  濟覺佛子緊緊跟著許應,不再敢放鬆,心道:「我適才放鬆了那麼一會兒,差點便放出一個要滅世的大魔頭!」

  剛才許應險些被帝君大咒影響心智,不過有了他的佛法相助,現在已經冷靜下來,言行舉止都很是得體。

  --多虧蚖七多年教導之功。

  許應留在許家坪練劍,幾日之後,便修成劍道金丹,煉成劍丸,又過幾日,修成劍心通透。

  他專心致志,嘗試著突破劍道元神。

  修成劍道元神之後,他便可以嘗試著破解帝君大咒了。

  天空中,那混沌海距離瀛洲越來越近,瀛洲儘管無比龐大,但相比那浩瀚無垠的混沌海,還是太渺小了。

  當瀛洲向混沌海飛去時,哪怕是濟覺佛子也心驚肉跳,有一種飛蛾撲火的感覺。

  「金河劍君,你真是陰魂不散!」

  瀛洲邊緣,一片波瀾壯闊的大海映入眼簾,只是海面突然斷去,像是被什麼東西截斷。但是古怪的是,卻有浪濤從截斷處湧來。

  這幅景象,便彷彿截斷的是時空,但瀛洲外的大海依舊未曾截斷。海浪從另一個時空中的海面上傳遞到這裡,形成層層波濤,湧向海岸。

  海岸邊,平南天君不禁動怒,望著追來的金河劍君,冷笑道:「我等忠義之士,為仙界出生入死,死後不得榮歸故里,卻要被鎮壓在嵬墟,成為孤魂野鬼。哈哈哈哈,就算是我們死了,仙界也還要鷹犬,來絞殺我們!」

  金河劍君邁步上前,沉聲道:「職責所在,義無反顧。天君見諒,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將你們押回嵬墟!」

  平南天君氣息滔天,頓時屍氣彌漫,形成厚重的海霧,讓他只剩下迷霧中陰影:「金河劍君,你這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了!」

  他道場鋪開,迷霧瞬間將金河劍君籠罩,平南天君拔起木杖,親自出擊!

  他先前與金河劍君交鋒,向來只動用木杖,以木杖的變化來對抗金河劍,但現在動了真怒,要親自將金河劍君格殺!

  他身上插滿了利劍,那是他在祖庭之戰中,被祖庭的真武劍所傷。身上的利劍,都是真武觀的祖庭仙神所留。

  這些利劍,對他很是不利,隨時會成為金河劍君操控的利器!

  但他的修為經過歸道玉盤的恢復,已經遠超金河劍君。這一戰,他無論如何都要將金河劍君斬殺,永遠的解決這個後患!

  一尊尊仙王、仙君之屍帶著萬千人仙、地仙、天仙,紛紛飛離兩人之戰的海域,各自飄浮在空中,關注著這一戰。

  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太強,根本沒有他們插手的份。

  迷霧重重,鎖住一切視線,只能隱約看到兩個巨大陰影在迷霧中飛來遁去,劍光和紅毛在偶然間會衝破迷霧,劍光裂開海面,紅毛像是觸手,紮入虛空!

  迷霧中的兩大強橫存在越打越快,劍道的威力越來越強。

  然而金河劍君越強,便越是危險,因為平南天君的反擊也是越強!

  突然錚錚的爆響不絕,平南天君身上那一口口仙劍紛紛離體飛出,被金河劍君掌控,化作劍的洪流。

  金河劍君催動自己領悟出的無上劍道,暴喝一聲,劍指向前刺出,頓時萬千仙劍形成的洪流化作劍體,迎著平南天君呼嘯刺去!

  這是他最強一劍,他的劍心,劍道,元神,氣血等等一切,都融入到這無雙之劍中,務必要以此劍,將平南天君重創,將他帶回嵬墟繼續鎮壓!

  平南天君因為身死道消,執念重聚大道,道法殘缺,不如生前,但即便如此次,修為也遠勝金河劍君。他也知只要扛過金河劍君這一招,金河劍君便會盛極而衰,當即鼓蕩所有修為,雙手向前推出,身後無數紅色屍毛飛舞,在身前穿插交錯。

  頃刻間,無數紅色屍毛便在他身前結成一個巨大的紅色屍繭!

  「嘭嘭嘭嘭!」

  無數仙劍形成的巨劍刺來,一口口真武觀的仙劍竟然嘭嘭斷裂,但那屍繭也被激蕩的劍威刺穿!

  巨劍刺入平南天君的道場,與道鏈碰撞,一口口真武觀仙劍在激盪中化為粉,但巨劍蘊藏的巨大威能還是不斷刺入平南天君道場,劍威不可一世,與平南天君的距離拉近。

  平南天君身前,木杖呼嘯生長,枝枝叉叉,向巨劍迎去。

  這木杖乃是他的法寶,名叫囚天杖,此杖祭起,萬千枝杈彌漫,頃刻間便可以將一個世界的天空完全封閉,因此有囚天之名。

  平南天君死在真武觀一戰中,此杖也因此被毀,只剩下一半,但與金河劍君這次碰撞,依舊迸發出恐怖威能!

  金河劍君這一劍爆發到極致,恐怖的劍威甚至壓過囚天杖,壓得平南天君那巨大的身體沿著海面向後滑去!

  「啪啪啪啪!」

  巨劍中,一眾仙劍不斷炸開,囚天杖的萬千枝條也不斷破碎。

  金河劍君頭頂束髮金冠啪的一聲破碎,長髮飄揚,如劍飛舞,啊啊大叫一聲,傾盡一切力量,把金河劍向前推去!

  「轟!」

  巨劍向前碾壓,萬千真武觀仙劍遭遇巨大的阻力,劈哩啪啦爆碎,與這些仙劍一起破碎的,還有囚天杖。

  這根木杖經歷了祖庭之戰,和真武觀的戰役,長久以來一直跟著平南天君,平南天君以自己屍氣溫養此寶,本想讓它恢復巔峰,不曾想竟然斷在這裡!
  金河劍從無數破碎的仙劍之中穿過,流光一般,趁此良機,刺向平南天君!

  「噹--」

  清越的撞擊聲傳來,金河劍撞在平南天君的手掌上,平南天君左手迭右手,奮力向前推去,身形被金河劍的可怕劍威壓迫得貼著海面不斷滑行。

  只聽咚的一聲,他的身軀猛然頓住,卻是後背撞在海面上的一塊巨型山石上。

  但他也借此機會,將金河劍完全接下。

  金河劍君縱身躍來,手掌抓住劍柄,奮力向前刺去。

  然而他的對面,平南天君卻露出笑容,因為他感覺到從金河劍中傳來的力量在飛速衰落。

  金河劍君已經施展出他最強一擊,還是未能將他重創或者斬殺,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平南天君微微一笑:「金河,你已經喪失了最後的生存機會……這裡是何處?」

  他突然臉色大變,急忙環顧四周,散去四周屍霧。

  只見他們站在一片煙波浩渺的海洋上,大浪湧來,雪白的浪花推著海水向前翻湧,然後海面和浪花一起消失!

  消失的地方,是一片斷崖,極為平整的斷崖,斷崖的另一端是無垠虛空,一眼望不到盡頭!

  平南天君心中一驚,剛才他接下金河劍君那驚世一劍,身形被推得不斷向後滑去,竟在不知不覺間兩人穿過那片神秘的斷海,進入斷海的另一端!

  而那斷海另一端,在另一個時空,根本不在瀛洲!

  他與那些戰死的將士們,終於分開!

  「這裡啊?」

  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頭頂傳來,平南天君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瘦長的身影站在他身後的那塊矗立在大海之中的高大石碑上。

  平南天君心頭大震,以他的修為,竟不知那瘦長身影何時出現的!

  金河劍君趁機抽回金河劍,也抬頭向那瘦長身影看去,只見那人文文靜靜,看似三四十歲,像是一個飽經經書的書生,但卻兩鬢斑白,似乎經歷了許多悲歡世事。

  那鬢角斑白的書生目光溫潤,看著兩人,聲音溫和卻有力,道:「這裡是天海,地仙界。」

  「天海,地仙界?」

  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各自茫然,均不知地仙界是什麼世界。

  不過,下一刻他們看到那書生腳下的巨型石碑,石碑一段落入海中,還有百十丈矗立在海面上。

  那石碑上果然有著幾個大字,上面寫道『天海』、『地仙界』的字樣!

  「我來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正在研究如何才能回去。」

  那書生站在石碑上,像是在對他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道:「我來到這裡後才發現,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剛才試過了,天海連接著一個又一個世界。沒有一個世界是連接我來的那個地方。」

  「連接一個又一個世界?」

  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腦中轟然,異口同聲道:「這裡不是天海!這裡是神秘海!」

  平南天君沉聲道:「此地名叫神秘海,是連接諸天萬界的海洋。那片海洋極為古怪,還可以連接魔域!」

  「是祖庭。」

  那書生糾正他,道:「以前的人不知這片海域叫什麼,因此叫做神秘海。但這塊石碑卻說明,這片海域是天海。那麼地仙界又是什麼呢?」

  平南天君有些不快,道:「你是教書的吧?說話循循善誘,誘導性的問題很多!你若是知道答案,那就快說!」

  那書生露出笑容:「被你看出來了。我以為,地仙界,其實包括祖庭,包括諸天萬界!其實,諸天萬界,都是漂浮在地仙界的天海之上!」

  「不對,不對!」

  金河劍君突然打斷他,大聲道:「你說的大大的不對!」

  那書生笑道:「這位兄台莫非有何高見?」

  金河劍君道:「高見不敢當。但我們明明是從瀛洲的海面來到這裡,瀛洲的海與此地的海,是同一片海域,只是被人切割下來,分屬不同時空。但瀛洲是從仙界切下來的!你說這裡是地仙界,豈不是說仙界也是地仙界?」

  平南天君身軀大震,渾身屍氣騰騰,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那書生卻撫掌笑道:「沒錯,你這話的確是高見,我也想到了!所以,仙界,也是地仙界的一部分!」

  平南天君吃吃道:「你這麼說,大逆不道,你要殺頭的!」

  金河劍君只覺天旋地轉,連忙穩住自己千錘百煉的劍心,結結巴巴道:「你滿口胡言!你、你的意思是說,諸天萬界、祖庭和仙界,其實是一體的,都是地仙界的一部分!你、你要殺頭!」

  那書生看著兩人,笑道:「殺頭?當年仙界已經試過一次,但沒有成功。兩位,你們有沒有想過,三界潮汐將至,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平南天君和金河劍君目瞪口呆。

  兩人想到三界潮汐,諸天萬界、陰間和仙界相互牽引,又看了看眼前這座地仙界的界碑,便不由心生恐懼。

  「三界潮汐,一定極為有趣。」

  那書生笑道,說罷從石碑上躍下,落在海面上,施施然向一處海域走去。

  「你別走!」

  金河劍君急忙追過去,高聲道:「你到底是何人?」

  平南天君也追趕過去,叫道:「留下姓名!將來斬仙台上,有你一席之地!」

  「在下許靖,就是一個教書的。」

  那書生回頭笑了笑,一片浪花打來,他的身形消失不見。

  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對視一眼,跟著他衝入那朵浪花中。

  ……

  「既然我父這些日子並未來到此地,那麼他多半是不在瀛洲。還是說我父已經被這賊和尚幹掉了?」

  許應目露凶光,不懷好意的掃向濟覺佛子,低聲道:「先把這小和尚的脖子扭斷……」

  濟覺習以為常,立刻一連串佛門道法糊上去,許應很快便恢復如初。

  「我父藏身瀛洲,那麼他只有三個去處。」

  許應清醒過來,說話也變得很有條理,道:「一是在瀛洲與嵬墟的地磁洪流爆發時,進入嵬墟;二是趁著地磁洪流,進入玄黃二炁形成的彼岸;三是逆流而上,進入仙界。」

  濟覺見他清醒多了,舒了口氣,道:「你覺得他會走那一條路?」

  許應道:「我若是他,我會下界,圖謀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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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5章 我不如我

  金河劍君與平南天君緊跟著那雙鬢斑白的書生,穿過一道道浪花,進入一個個世界,只是他們沒有在那些世界停留。

  金河劍君望瞭望平南天君,沒有繼續動手的打算。

  他心中一片惆悵,自己本是仙界的仙君,無論是圍剿北陰大帝還是鎮壓屍鬼仙域,都是奉命行事,職責所在,不能不為。

  但是,倘若連仙界都不是所謂仙界,自己又何必聽命於所謂的仙庭呢?

  他有一種精神理念,突然崩塌幻滅的感覺。

  曾經他以為正統的,沒想到根本不是正統。

  地仙界的界碑,帶給平南天君的衝擊更大。

  他為仙界而戰死,自以為死得偉大崇高,死後沒有得到公正對待,因此怨念滔天。而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死錯了,仙界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兩人渾渾噩噩,也不知這個名叫許靖的書生要去哪裡,也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跟著他,只知道跟上他的腳步。

  「你們跟著我做什麼?」

  那書生許靖回頭笑道:「你們現在已經自由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自由?」

  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各自苦笑,他們的確自由了,但也失去了方向,茫茫然不知此生為何。

  「既然你們無處可去,那就隨我去一趟祖庭。」書生許靖笑道。

  他跨過一片海浪,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跟上他,元初大世界映入他們的眼簾。

  這座世界已經『魔化』了大半,大道扭曲。

  平南天君見狀,悲憤欲絕,愴然道:「當年我等將士奮力廝殺,才剷除魔氛,仙界竟然連我們打下的江山都守不住!」

  「如果所謂的魔氛,不是魔氛呢?」書生許靖回頭笑道。

  平南天君哼了一聲,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低聲道:「這是我打下的江山,小兔崽子們……」

  他們穿過元初大世界,來到無量火海,等候渡船。

  渡船來了,船上的魔神看到他們,心中一驚,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渡他們過無量火海。

  他們經過二郎真君的仙墓,仙墓劇烈震盪,被鎮壓在仙墓中的絕世凶物散發出滔滔凶威,衝擊仙墓,讓無量火海不穩。

  「這座仙墓,只怕鎮壓不住老君八卦爐中的東西了。」

  書生許靖道:「我們可以幫忙,讓仙墓可以多鎮壓一段時日。」

  平南天君冷冰冰道:「我乃仙界天君,二郎真君是魔君,我為何要助他鎮壓老君爐裡的東西?說不定被鎮壓在爐中的,是我仙界同道!」

  許靖含笑看著他,循循善誘道:「真的存在仙界嗎?沒有仙界,何來的魔?」

  「你!」

  平南天君一身屍氣劇烈動盪,卻說不出話來。

  金河劍君祭起金河劍,道:「墓中之人一身正氣,定非惡人。我來助他。」

  平南天君哼了一聲,也催動修為,許靖微微一笑,身後六大洞天浮現,古老無比,扭曲星空。

  三人站在船上,各自道場爆發,各施法力,一時間仙墓四周異彩紛呈,將那滔天兇氣鎮壓!

  「你是仙人!」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異口同聲道。

  剛才他調動道場,動用封印神通,正是仙道手段,因此兩人立刻看出他也是仙人,而且修為極高!

  書生許靖笑道:「你們是仙人,我自然也是仙人。」

  「只不過,你這樣的仙君,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也不見過?」

  金河劍君道:「你若是在仙界,一定極為有名,我不可能不認識!」

  最近四萬多年都沒有人成仙,這書生許靖自然不可能這段時間飛升,若是之前飛升,又是仙界的仙君,自然是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他卻從未聽說過仙界有這麼一號人。

  書生許靖笑道:「我是四萬八千年前渡劫。」

  「不可能!」

  兩人斷然搖頭,大惡人引發超級天劫,渡劫變得極為艱難,又打斷天路,讓人無法飛升。絕不可能有人在四萬八千年前渡劫!

  「我是在仙界渡劫。」

  書生許靖道:「也是在仙界修成仙君。」

  「不可能!」

  兩人異口同聲,驚得那撐船的魔神連連向他們看來。金河劍君斷然道:「你若是在四萬八千年飛升,絕不可能修成仙君!到了仙界,想要修為每進一步,都需要立下赫赫功勞,沒有功勞,便沒有資源!」

  平南天君道:「我之所以在祖庭之戰捨生忘死,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我需要這等戰功,讓我獲得仙界更多的資源,更多的領地,修成至尊。最近四萬多年,仙界太平,你根本沒有立功的機會。」

  金河劍君點頭:「你能從人仙修到地仙,便已經算是進步神速。」

  書生許靖笑道:「我處在瀛洲,便是身在仙界。」

  他面帶笑容,道:「我有一個很厲害的孩子,從仙界盜下一座仙山名叫瀛洲,我在那裡修成仙君。」

  平南天君道:「瀛洲很大,整個瀛洲的資源的確能夠支撐你修成仙君,但是你想突破到天君,便有些不夠了。」

  金河劍君心中微動:「你的這個孩子名叫許應?」

  許靖輕輕點頭,很是自豪。

  金河劍君道:「剛才許應便在瀛洲,我見過他。」

  書生許靖激動萬分,連忙道:「你見到他了?他在瀛洲?他去尋我了?」

  金河劍君道:「他是去尋你。只是沒有找到你。他並不知道你從天海離開。」

  書生許靖怔怔出神,他一直在瀛洲修煉,屢次試圖潛入仙界去尋找許應,但許應飛升之後,便始終沒有再下來過。

  「他這次尋我,是已經報了昆侖之仇了?」他詢問道。

  金河劍君怔了怔,疑惑道:「你在瀛洲修煉,從未離開過嗎?你不知道嗎?他盜了瀛洲之後,從仙界下來,在路上被人截殺,不滅真靈被鎮壓了四萬多年。」

  書生許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他只是讓我在瀛洲修煉,外面的事交給他……」

  他猛然大叫一聲,無量火海中,兜率之火衝天而起,那火彷彿怒火,帶著悲憤,在天空中炸開。

  他一直不明白為何這四萬年來許應從來沒有尋過自己,難道真的這麼忙,還是許應忘記了昆侖慘案在仙界享福?

  難道因為他是亂黨,許應需要避嫌?

  他有著種種猜測,最終在修煉到仙君境界後,再也坐不住,四處尋找離開瀛洲的辦法。

  他試圖從瀛洲偷渡到仙界,然而卻沒能成功。他嘗試著進入六大彼岸,卻發現外面只是虛空,無處可去。

  他沒能等到瀛洲黃庭彼岸與嵬墟的地磁洪流,而是在那之前,便發現瀛洲的海可能通往外界。

  於是他離開瀛洲。

  沒想到這次離開,錯過了父子相見。

  他更沒想到,許應這四萬多年不來見他,非是不想,而是被斬殺肉身元神,鎮壓一切,成為游蕩在世間,被操縱命運的不老神仙。

  魔神撐著船,這艘渡船終於來到無量火海的對岸。

  岸邊,玄武神獸載著蓬萊向這邊駛來。

  神婆飄浮在蓬萊仙山上,含笑看著船上的書生許靖。

  瀛洲太大,有世界之廣闊,金河劍君和平南天君走後,這裡便只剩下屍仙屍鬼。許應得到濟覺佛子的相助,神智清醒,腦後有佛光流轉,如同一尊一心向善的少年佛陀。

  濟覺擔心他再度『犯病』,於是將佛祖佛珠掛在他的脖子上,要他時時刻刻催動佛珠。

  「你左手抓住佛珠,心中動一念便撥動一下珠子……萬劫不復!」

  濟覺殺氣騰騰,突然一道佛光飛出,將一群屍仙打得萬劫不復,然後又跑回來,滿面佛光,向許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阿應施主,你一定要潛心向佛,就像我一樣平和,才能不被大咒影響……超渡!」

  「轟!」

  遠處的鬼仙在浩蕩佛音中炸開,化作屢屢青煙飄散。

  許應總覺得濟覺所謂的平和有些不太靠譜,這和尚眉清目秀,但所過之處,血流成河,當然死的是那些怨念滔天的仙屍修煉而成的屍仙鬼仙,也算是為民除害。

  這些屍仙鬼仙倘若逃出嵬墟,肯定會造成莫大的破壞,諸天萬界的煉氣士哪裡能敵得過他們?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晃動不休,瀛洲像是酒鬼的手抖個不停,大地深處,湧出道道霞光,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彙聚成流!

  那霞光是地磁元力從地肺中噴出所形成的光芒,被混沌海的力量引動,漸漸形成一條粗達數百里的洪流,直奔混沌彼岸而去!

  許應遙望混沌彼岸,心中微動,道:「濟覺,我要去一趟混沌彼岸,尋找我第一世留下的痕跡!」

  濟覺佛子唯恐自己不在他身邊,會讓他被大咒所控,連忙道:「我隨你一起去!」

  許應飛天而起,與濟覺一前一後衝入地磁洪流,向混沌彼岸而去。

  與此同時,許許多多屍仙鬼仙紛紛也騰空而起,向混沌彼岸飛來。

  他們被困在瀛洲,不知離去的道路,沒有平南天君的屍鬼仙域,他們只會漸漸衰弱,腐朽,直至死亡。

  因此,他們也要尋找一條出路。

  濟覺見狀,立刻衝上前去,在地磁洪流之中與那些屍仙屍鬼大打出手。

  那洪流中還有幾位屍君,實力強橫,向濟覺殺來,濟覺的修為實力雖然不如他們,但佛法恰恰剋制他們,借助地磁元力的洪流,與他們周旋。

  許應插不上手,想要動用佛珠,又擔心自己用了佛珠,便會被帝君的封印大咒所趁,只好繼續前行。

  那片混沌彼岸被火海所籠罩,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只有混沌泥丸宮矗立在混沌仙火之中。

  許應來到泥丸宮前,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開啟宮門的道法,隨即雙手結出各種仙家符籙印記,印在宮門上。

  宮門向後退去。

  許應走入泥丸宮中,只見這裡果然也有一口仙爐,只是仙爐的規模要比黃庭府的仙爐規模大了許多。

  從爐鼎的頂端,一縷混沌之氣垂落,恰恰被這口爐鼎吸入。

  想來,這就是泥丸宮長生仙藥的原料!

  「這一縷混沌之炁,養活了無數儺師儺仙,讓他們可以長生。同樣,這一縷混沌之炁,也造成了無數儺師儺仙被收割,成為韭菜。」

  許應心中暗嘆,不覺想起元狩的遭遇。

  現在他的眼界不凡,打量仙爐表面的各種印記圖案,頓時將這些印記圖案代表的仙道奧妙了然於胸。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參悟出混沌泥丸宮的煉製方法,所以只能來到混沌彼岸尋找線索。

  「第一世的我,曾經七次成仙,七次下凡,經歷的事情一定很多,去過的地方也肯定比我多得多。他說不定在哪裡遇到一位混沌成道的存在,從那人身上領悟出泥丸宮的煉製之法,於是造出此地,煉化混沌之炁為仙藥。」

  許應一邊揣摩仙爐的各種印記奧妙,一邊揣測。

  漸漸地,許應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仙爐所運用的仙道符文和祖庭道紋,都是我之前學過的。只是仙文道紋混雜著用。」

  許應目光閃動,低聲道:「也就是說,混沌泥丸宮,我沒有去參悟什麼修行混沌之道的存在的道場,而是自己用從前所學過的法門,煉製了這口混沌仙爐,煉化混沌之炁為仙藥。」

  許應想到這裡,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我太厲害了。但我這麼厲害,讓我很難辦啊。」

  他不禁大是頭疼,第一世的自己沒有尋到混沌道場,抄無可抄,於是傾盡畢生所學,用自身之大智慧,竟然無中生有,生生創造出煉化混沌之炁為仙藥的法門!

  他以此法門,造就混沌仙爐,打造泥丸宮,造福天下儺師。

  但這也就給許應出了個難題。

  許應從前能夠開啟其他五大仙界洞天,都是參悟各個古老時代的強大存在的道場,學習這些古老強者的道法,因此悟出仙界洞天。

  而今,路是自己開的,道是自己闢的,他抄無可抄!

  許應嘆了口氣,轉身出了泥丸宮,關上門戶,走出火海。

  他準備放棄。

  第一世的他尚未參悟出混沌道場,無法開闢仙界洞天,只是打造泥丸宮和煉化混沌之炁而已。

  他尚未完全覺醒第一世的記憶,想要在此基礎上領悟出混沌道場,簡直不可能!

  他走入地磁洪流之中,眼前各種絢爛的地磁神光一晃而過,五顏六色。

  許應突然停步,回頭望向混沌彼岸。

  混沌海無邊無際,彼岸像是海中飄搖的一片樹葉,泥丸宮便似樹葉上的一點火光。

  他猶豫一下,逕自在地磁洪流中坐下,自言自語道:「第一世的我能無中生有,創造出煉化混沌之炁的法門。他是我,我也是我,難道我就比不上我嗎?」

  他瞪大眼睛,就近觀摩混沌海,將自己這幾年參悟各大古老存在的道場之所得一一驗證,不知不覺間數日過去。

  突然,地磁元力洪流劇烈動盪,轟然斷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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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5 01:53:05 |只看該作者
第0436章 寧清悲劇的一天

  許應被地磁元力洪流捲著,向瀛洲而去,他像是坐在一團散發著光芒的浪花上,依舊目不轉睛,望向混沌海,不曾移動一下。

  「我果然不行!」

  許應腦後佛光不知不覺間黯淡了許多,荒殤戾哀暴虐中的『哀』字起了作用,他站起身來,搖頭道:「我第一世都不曾領悟出泥丸宮的仙界洞天,我又何必強求呢?」

  他興致闌珊,搖了搖頭,腳踩地磁洪流向瀛洲走去。

  濟覺佛子因為殺害諸多屍仙鬼仙,被那幾尊屍君圍追堵截,先前還有地方騰挪,但現在地磁洪流斷去,越來越短,便讓他頗為狼狽。

  濟覺佛子邊戰邊逃,瞥見許應,連忙高聲道:「阿應施主,救我--」

  許應瞥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悲觀厭世的情緒,搖頭道:「佛子,你我早晚有一死,或遲或早又有何區別?」

  濟覺佛子呆滯,被一尊屍君打得連翻帶滾。

  好在他的金身著實強橫,哪怕是屍君這一擊,也未能將他格殺。

  其他屍君發足狂奔,圍追堵截,各種神通不要命的丟過來,濟覺佛子大呼小叫,東躲西藏。

  許應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不知不覺間走出地磁洪流,回到瀛洲。

  他來到許家坪,坐在石階上,百無聊賴,不想奮鬥,不想報仇,更不想打開最後一個洞天。

  他甚至提不起精神修煉劍道元神。

  濟覺佛子的聲音遠遠傳來:「阿應施主,你快救我,你身上的佛法失效了!你救了我,我才能救你!」

  「咚!」

  他被一位屍君擊飛,撞在遠處的一座山巒上。那一尊尊屍君躍起,狠狠砸過去,饒是仙山也被打得地動山搖,山體裂開!

  許應收回目光,繼續怔怔出神。

  過了不久,突然一聲大笑從遠處傳來:「蒼天待我不薄!我終於得到歸道玉盤的認可,獲得至尊傳承了!」

  那聲大笑來源,正是寧清公子。

  他躲藏在瀛洲的一座仙山中,利用歸道玉盤所教的法門佈下封禁,即便是平南天君率領屍鬼仙域的屍仙鬼仙也未能將他搜出來。

  這段時間,寧清公子煉化歸道玉盤,得到玉盤中記載的至尊功法,修行之下,小有所成,修為實力突飛猛進,不由欣喜若狂!

  他突然注意到許家坪石階上的許應,心中一驚,便要遁走。

  許應雙手托腮,懨懨的瞥他一眼,依舊毫無動靜。

  寧清公子見他沒有殺過來搶奪歸道玉盤,鬆一口氣,心道:「我又何須怕他?上次他擊敗我,只是我父的功法中藏有破綻,被他察覺,他僥倖取勝。這次我得到至尊功法,大洞造化歸元經,他已經不是我的對手!」

  許應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反倒引起寧清公子的興趣,逕自飛來。

  「許應,我得到歸道玉盤,你不羨慕嗎?」

  寧清公子降落到許應面前,祭起歸道玉盤,悠然道:「此寶乃至尊之寶,你跳入盤中而不可得的寶物,你也沒有想到,此寶竟會落在我的手中吧?」

  許應興致缺缺,沒有看他。

  寧清公子道:「我原本修煉我父的無上玄元玉堂大法,以為此法天下無敵,被你擊敗後,我察覺到我父功法中的破綻。我原本打算向你求教天道,補全玉堂大法的破綻。但是得到歸道玉盤後,我才發現,玉堂大法算什麼?」

  他自負一笑:「我現在有了更好的!大洞造化歸元經乃至尊級的功法,得此法門,我便可以修成帝君!不過在仙界一個蘿蔔一個坑,我想要修煉到更高境界,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讓我父挪挪屁股,把太歲天尊的位子讓給我。我才能得到足夠多的資源,修煉到更高境界!」

  許應抬頭瞥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你父親不會讓位給你的。」

  「他必須讓!」

  寧清公子信心十足,「他不讓也得讓!」

  許應好奇道:「大洞造化歸元經是別人的功法,你學習別人的功法,沒有自己的道路,你不羞愧嗎?」

  「不羞愧!」

  寧清公子冷笑道:「別人造出馬車,難道我還要重新發明輪子?有就拿來用,不必苛求創新。不論我站在誰的肩膀上,只要我站的足夠高,別人就在我腳下。」

  許應若有所思,低聲道:「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尚且可以無恥成這樣,我又何必道德高尚呢?我參悟不出,又何須羞愧呢?」

  想到這裡,他神采奕奕,被『哀』字影響帶來的困鬱,頓時一掃而空。

  寧清公子道:「許應,嵬墟中我敗給你,但這一次我不會敗給你!起來,你我再戰一次!我讓你見識一下至尊功法!」

  許應起身,突然面露凶光,心中生出一股暴戾之氣,道:「我怎麼敢見識至尊功法?寧清公子莫要開玩笑。」

  寧清公子很是滿意,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痛下殺手。畢竟上次你也沒有對我下狠手……」

  「那這次下狠手!」

  許應暴喝,聲音如雷貫耳,運用上道音,調動神識,直接轟入寧清公子的腦海中。

  寧清公子腦中嗡嗡作響,被許應一掌蓋在臉上,許應推著他的臉,壓著他的腦袋,拖動他的身軀,呼的一聲從這座仙山筆直撞向另一座仙山!

  百里距離一晃即逝!

  「轟!」

  寧清公子腦袋率先砸在那座仙山上,震得仙山從天墜落,足足下墜了十幾里,這才穩住!

  他的整個身子陷入仙山,許應哈哈大笑,一拳又一拳瘋狂轟去,只聽山體內部傳來咚咚咚的巨響,下一刻山的背面炸開!

  許應雙膝跪在寧清公子的胸口上,壓著他從天而降,轟隆一聲砸入大地!

  地面泥浪翻湧,山石碎裂,形成一個方圓數十畝的大坑,坑深數十丈。

  許應哈哈大笑,翻身一躍跳到天空,身後五大洞天全開,將元氣、神識、心力、元神和陰陽二氣提升到極致,五嶽仙山、水火混天鼎、十二重樓、仙道瑤池和第三天關加持,天道道場全開,腳步一錯,便是五仙之域!

  「嗤--」

  他抬手便是誅仙劍氣,殺氣盈天,滅絕一切的劍氣,下一刻便來到大坑底部的寧清公子的面前!

  寧清公子被打得全身骨骼爆碎,元神也被轟得險些魂魄分離,呆呆地躺在坑中,眼睜睜看著那一道殘缺之劍來到自己的面前!

  毀天滅地的劍意壓垮他的道心,讓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歸道玉盤,什麼大洞造化歸元經,統統拋之腦後,想不起半點。

  「我要死了……」他心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誅仙劍氣眼看便要將他刺穿,突然,許應臉色大變,強行驅散劍氣,渾渾噩噩的站在空中,喃喃道:「我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我被影響了……」

  他大叫一聲,縱身而去。

  寧清公子死裡逃生,過了片刻才從那驚魂一幕中醒來,掙扎著治療傷勢,從大坑中爬出,雙腿還有些抖。

  他祭起歸道玉盤,催動大洞造化歸元經,歸道玉盤的造化之炁發作,向他的肉身元神恢復如初,沒有半點損傷。

  但是許應那癲狂一幕,給他造成的心靈損傷,卻是歸道玉盤也無法彌補的。

  「這個壞種,我一定要戰勝他!」

  寧清公子咬牙切齒,厲聲道:「這次,我不會聽信他的讒言,直接動手幹掉他!許應,你給我出來!」

  他的聲音洪亮而淒厲,響徹群山。

  過了片刻,寧清公子的神識四下散發,終於尋到許應的蹤跡。

  他縱身而起,來到許家坪,只見一處宅邸內,許應正縮在牆角,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肩頭,似乎在恐懼什麼。

  寧清公子怒髮衝冠,厲聲道:「許應,我是要與你公平一戰,交流彼此道法,你卻偷襲我,算什麼本事?你我再來一決高下!這次我絕不讓你先手!」

  「對不起。」許應低著頭,道。

  寧清公子呆了呆,似乎沒聽清他的話,失聲道:「你說什麼?」

  「對不起。」

  許應哽咽,抬起頭,眼中都是淚水,垂淚道:「我知道我剛才做得很過分,我被帝君詛咒了,帝君用荒殤戾哀暴虐這六個字影響我的神智,我剛才一定很暴虐對不對?我錯了,對不起你,我也很想控制我自己,可是我做不到……」

  寧清公子心腸一軟:「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你了,不過你這個狀態,很像是被『殤』字影響。」

  「我給你磕頭!」許應躬身上前道。

  寧清公子連忙攙住他,跌足道:「這如何使得……」

  「嘭!」

  許應提起右膝狠狠地頂在他的小腹下,寧清公子身軀彎得像是煮熟的蝦米,眼睛瞪得滾圓,似要跳出眼眶。

  「嘭嘭嘭嘭!」

  許應抱著他的腦袋連續頂膝,從這座仙山頂到另一座仙山,寧清公子已經痛得失去痛覺,耳朵嚶嚶作響。

  許應哈哈大笑,突然催動壺天證道經,一隻隻大手從天而降,狠狠拍下,將寧清公子從空中拍到地底!

  寧清公子雙眼無神仰望天空,便見許應祭起五座仙山,轟隆轟隆砸了下來。

  「這畜生……」他有氣無力的想道。

  突然仙山頓住,坑上傳來許應的聲音:「我們不能這麼做,我們被影響了,我們其實不是壞人!」

  另一個惡聲惡氣的聲音傳來:「呸!做壞人怎麼了?做壞人才能生存,你們忘記了,你們這四萬多年的遭遇了嗎?你們遇到過幾個好人?依我說,要做就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壞人!先從殺掉這小子開始!」

  又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傳來:「噓。當心被他聽到。咱們不要一下子打死他,慢慢折磨他,聽到他的慘叫令我心神愉悅,嘻嘻嘻……」

  又有一個充滿兇氣的聲音,道:「割下他的腦袋,送到他爹那裡去,看他爹的反應如何!」

  ……

  寧清公子小心翼翼控制歸道玉盤,催動玉盤功用,讓玉盤中的造化之炁籠罩全身,緩緩恢復肉色元神。

  他竭力不發出任何動靜,免得驚動上面的許應,心道:「怎麼回事?我好像聽到好幾個許應的聲音。他到底在搞什麼鬼?不過……」

  他面色陰沉:「這次無論他搞什麼鬼,我都不會再信他一句鬼話!這次我悄悄摸上去,無聲無息,直接便催動大洞造化歸元經,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悄悄飄起,目光閃動,死死盯著聲音來源方向,只聽許應還在那裡說道:「我們應該磕頭賠禮,取得他的原諒……」

  「我信你才有鬼!」

  寧清公子面相兇惡,猛然撲上前去,不由分說催動大洞造化歸元經,一手萬道歸元勁,一掌拍出。

  這一擊好生兇猛,大坑上,許應正蹲在那裡,聽到後面的聲音便一臉欣喜的轉過身來,笑道:「寧清公子,我真誠向你道歉……」

  「嘭!」

  寧清公子這一掌萬道歸元勁好生厲害,一掌打出,許應哼也未曾來得及哼一聲,便在他的掌力下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寧清公子一掌擊斃強敵,心中卻空空落落,不知是喜是悲。

  他想起剛才許應臨死之前那悲傷中又帶著點討好的眼神,一時間只覺心裡很是難受,不該就這樣殺掉一個毫無防備的人。

  「我就說吧,我們對他手下留情,他對咱們卻從不手下留情。」

  他的背後突然傳來許應的聲音,寧清公子心中又驚又喜,急忙轉身,迎面而來的便是許應的八荒煉日印!

  寧清公子口中吐血,倒飛而去。

  隱約間,他看到許應身後一下子冒出另外兩個許應,一左一右向他夾擊而來。

  他正要催動大洞造化歸元經抵擋,中間的那個許應已經飛身而起,抬手便是九天十地的掌印蓋下!

  寧清公子嘭的一聲砸在地上,左右兩個許應衝來,三個許應向他痛下殺手。

  過了片刻,寧清公子鼻青臉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仰面望天,眼神中了無生趣。

  他的不遠處,許應還在那裡竊竊私語,像是有五六個人在那兒爭吵,有的聲音粗,有的聲音細,有的兇惡,有的殘暴,有的充滿戾氣。

  過了不久,人聲漸漸稀少。

  又過不久,許應面帶笑容走來:「寧清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前被帝君六字大咒影響,因此言行舉止多有荒誕。現在我已經想出了對抗的方法。」

  寧清公子躺在地上,眼珠動彈一下,表示不信。

  許應催動一炁化三清,又有三個青衣白衣黃衣許應各自從他頭頂雲氣中走下。許應笑道:「我以這三大天地元神來收攏帝君的大咒,封印詛咒落在三清元神上,便影響不到我了。」

  寧清公子眼睛一亮,掙扎起身,道:「我只想與閣下公平對決……」

  許應滿面笑容,笑道:「我們也想領教公子的至尊功法。」

  寧清公子眼角跳動一下:「我們?荒殤戾哀暴虐,共有六個字,而一炁化三清卻只能化出三個人。剩下三個呢?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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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7章 豈不是更猛?

  寧清公子望向許應身邊的青衣、黃衣和白衣許應,心中默默道:「這三個許應,不會收攏的是荒、殤、哀三個字吧?倘若如此的話,那麼許應身上剩下的應該是戾、暴、虐……」

  那豈不是更猛?

  荒,廢也,昏聵也。殤,早死,夭折也。哀,悲苦傷痛也。

  戾,貪婪兇猛。暴,兇惡殘暴。虐,兇殘狡詐。

  顯然前面三個字負面集於一身,負面狀態很大,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昏昧不明,而且很容易就被人打死。

  但後面三個字,陰險狡猾,兇猛殘暴,動起手來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他真的會打死我!」

  寧清公子膽戰心驚,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待我祭起歸道玉盤,恢復一下再來對決。」

  許應答應。

  寧清公子催動歸道玉盤,一邊恢復,一邊偷偷打量許應的三個天地元神。只見白衣的許應總是唉聲嘆氣,黃衣許應坐在地上,像是一個病懨懨的孩童,青衣許應看起來就像元君家的二傻子!

  他見過元君的二傻子兒子,跟青衣許應現在的狀態簡直一模一樣。

  寧清公子額頭青筋亂竄:「許應體內剩下的三字詛咒,果然是戾、暴、虐!」

  「好了沒有?」許應凶性大發,面色不快道。

  寧清公子隨口應道:「馬上,馬上。」

  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四下張望,搜尋機會。

  許應見狀狐疑,目露凶光。

  突然寧清公子想道:「我修煉了大洞造化歸元經,這身修為本領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何須怕他?」

  他陡然氣勢爆發,擰腰轉身,雙掌一前一後,道法運轉,身後大洞朝天,身後如有一圓切開無量虛空,顯露出另一個世界!

  這便是大洞造化歸元經,大洞中看似彼岸世界,但實則是至尊天地道法烙印在虛空中的不滅道場!

  寧清公子功法運轉,便得那位至尊的道法加持,一記陰陽造化打出,一掌為陰,一掌為陽。

  陽為元氣,陰造萬物,有造化萬物之妙,侵奪天地之功!

  此等神通,當真是玄妙非常,他又是偷襲,勢在必得!

  先前許應也是屢屢偷襲他,這才將他打得狼狽不堪,現在他也偷襲,定然可以翻盤!

  然而就在寧清公子轉身出手的前一瞬,許應的十二重樓、第三天關和五嶽仙山已經一發壓下,興奮道:「想偷襲我?我先偷襲你!」

  寧清公子的一身法力遭到鎮壓,頓知不妙,陰陽造化雖然精妙,但沒有那般雄渾的法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發揮不出威力來。

  而在他的對面,許應肉身頃刻間變大變小,大時萬丈高,小若尋常人,如此再三,共有六次,正是九轉玄功的第六轉。

  這肉身流轉,一轉比一轉強,待到第六轉,雖然比不上仙王,但也相去不遠!

  許應只修成六仙之域中的神識、魂魄、元氣、陰陽和心力五個仙域,還差一個肉身仙域。此刻運轉九轉玄功,便是要以無上肉身,湊齊這六仙之域!

  寧清公子只覺他的戰力在短短片刻竟然再有提升,心中不禁駭然,急忙全力催動歸道玉盤,護住己身。

  兩人拳掌相碰,寧清公子口中吐血,向後倒跌飛去,只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腎統統吐出來。

  但好在歸道玉盤乃是至尊法寶,此寶祭起之後,造化之炁不斷湧來,任由他的傷勢有多重,也可以在頃刻間痊癒。

  寧清公子只是剛剛得到此寶,未能開發出其他功用,但僅僅這個功用,便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但許應以五嶽仙山等法寶鎮壓歸道玉盤,卻被玉盤彈開,只得收在身後,當做境界掛起。

  他欺身殺來,與寧清公子近身搏殺。

  寧清公子因為失去先機,短短片刻,便被打得骨斷筋折,身上各種傷口從未斷過。

  身上越是有傷,他便越不是許應的對手。

  哢嚓!

  許應近身擰斷他的脖子,寧清公子腦袋轉了一圈又一圈,被打得腦袋從脖子上飛起,隨即便見一道造化之炁飛來,他的身體上竟然又長出一顆腦袋。

  「那我呢?」他的腦袋想道。

  他想到這裡,飛起的腦袋便已經灰飛煙滅。

  寧清意識回到自己新長出的腦袋中,心中驚愕,見許應攻來,急忙抬手抵擋,只聽噗嗤一聲,許應將他身體掏穿,掏出他的心臟,嘭地捏爆。

  寧清只覺氣血衰落,但下一刻新的心臟便生長出來。

  這歸道玉盤極為奇妙,許應毀壞他的肉身,將他希夷之域摧毀,將他境界打破,甚至把他的元神用誅仙劍氣斬殺,那歸道玉盤也能恢復!

  這就是不敗之地!

  怎麼打都打不死,也就相當於不敗。

  然而寧清卻翻不了盤,因為他時時刻刻都在受傷,無法施展全力,對許應沒有多大威脅力,自然不能翻盤,只能挨打。

  更為關鍵的是,儘管歸道玉盤可以恢復他的肉身元神,甚至重演境界,但每次被許應扭斷脖子,打斷骨頭,轟殺元神,傷痛都是切切實實的。

  短短片刻,他便被許應『格殺』十多次,心中的恐懼無以復加,大叫一聲落荒而逃。

  許應一路追殺,寧清公子又死了十幾次,來不及做出反擊,便被許應幹掉。

  許應每幹掉他一次,身上的暴虐戾氣便重一分,臉上的表情便越是興奮,發揮的戰力便越強。

  寧清公子也越是駭然。

  他無法將許應甩脫,突然見到前方幾尊實力強橫的屍君正在圍追堵截濟覺佛子,不由眼前一亮:「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衝上前去,與濟覺佛子擦身而過,濟覺佛子見許應衝來,不由大喜,連忙道:「阿應施主,搭救則個!」

  濟覺的無量金身雖然強橫無匹,但屍君畢竟是仙君的屍體修煉成的屍仙,連仙王之寶都能打穿。濟覺還不是佛陀,雖然能頂得住,但挨打多了,就算是無量金身都會被打壞。

  現在,他在這些屍君的攻擊下,只有苦苦支撐的份。許應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許應哈哈大笑,叫道:「小和尚,你的棒喝呢?你的普照呢?你送他們去極樂淨土啊!」

  濟覺心知不妙,連忙道:「阿應施主,你被詛咒影響了!你先救下我,我便能幫你抵禦詛咒的影響!」

  「我現在好得很,你對我這麼好,莫非想鎮壓我?」

  許應惡向膽邊生,竟與那些屍君聯手,向他殺去!

  濟覺原本便岌岌可危,現在又加上一個許應,被打得金身黯淡,嘴角溢血,隨時可能破去。

  他心中暗暗叫苦,以為要命絕於此時,其中一個屍君不小心掌風擦到許應,許應立刻像是被點燃了,轉頭向那屍君痛下殺手!

  濟覺眼睛一亮,立刻轉身便逃。

  他回頭看去,只見其他屍君奮力向自己追來,而與許應決戰的那個屍君卻在短短片刻便被許應不要命的打法重創,發出一陣陣嘶吼,呼喚同伴。

  那些屍君立刻丟下濟覺,轉身向許應殺去,然而他們還未來到許應身邊,許應便已經那個屍君格殺,挫骨揚灰!

  濟覺看到這一幕,心中震撼莫名。

  許應殺出重圍,身上負傷數十處,邊戰邊走,與那幾尊屍君打得山崩地裂。突然身形一閃,遁入虛空。

  那幾尊屍君暴喝連連,神通轟入虛空,在千里外炸開,天空流血,想來是許應受傷流血所致。

  那幾尊屍君立刻向那裡趕去,不過他們有快有慢,落在最後面的那尊屍君突然心有所感,轉身向身後拍去。

  絕世殺意爆發,刺穿他的仙君之手,將他頭顱洞穿,恐怕的殺意頃刻間摧毀他不滅的執念!

  許應一擊得手,隨即身形遁去,隱匿消失。

  剩下三個屍君趕來,只看到同伴的屍體。

  「嘻嘻嘻……」

  他們四周,傳來許應鬼鬼祟祟的笑聲,三大屍君一時間竟不知這笑聲從何處而來,只得向四周虛空連連出手,打得天空崩裂!

  然而許應始終未曾被他們逼出。

  濟覺穩住氣息,遠遠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阿應施主已經完全被詛咒控制住了,這如何是好?」

  他藏匿身形,苦思對策。

  瀛洲,不斷有恐怖的神通爆發,神通餘波衝擊,掀起陣陣恐怖風暴。天空中甚至有仙道造成的污染,五顏六色,散發著詭異氣息。

  那是許應暗殺那三大屍君造成的動靜。

  寧清公子也隱藏起來,苦苦思索該如何才能對付許應,突然靈光一閃:「被暴虐戾控制的許應,殘暴狡猾,毫無破綻,但是倘若加上荒殤哀這三種負面詛咒,他便不再無敵!」

  他想到就做,立刻收了歸道玉盤,從隱匿中現身。

  他悄悄走出藏匿之地,將歸道玉盤祭在頭頂,小心翼翼,不敢讓玉盤散發青光,只籠罩自己。

  說來也怪,瀛洲不知怎麼變得出奇的安靜,天空五顏六色,仙道神通造成的污染還在,還有靡靡道音,難以理解。

  先前還有許應與三大屍君交戰傳來的動靜,現在卻只剩下那些詭異的道音。

  寧清公子心裡緊張,穩定一下情緒,一路藏頭縮尾,悄悄向許家坪而去。

  「許應的三清元神,被荒哀殤三字的影響,一定會去那個鎮子。」

  他心中默默道:「幹掉他的三清元神,荒殤哀三字詛咒便還會落在許應身上!」

  突然,他臉色劇變,險些叫出聲來,只見天空中掛著一顆頭顱,赫然是仙君的頭顱!

  三大屍君之一,被許應幹掉,懸首級於天空,像是一場狩獵,又像是示威,還像是某種邪惡的祭祀。

  寧清公子心裡突突亂跳,繼續前行,來到一座仙山的山崖邊時,看到另一尊屍君被釘死在崖壁上。

  寧清公子吞了口唾液,潤一潤乾涸的咽喉,繼續向許家坪所在的仙山走去。

  突然,滾滾神識鋪天蓋地般壓來,深入時空,化作許應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炸開:「不用躲了,寧清,濟覺,你們躲是躲不掉的!你們以為躲起來,便可以抵擋住我的道音嗎?」

  寧清公子臉色頓變,許應的話語中暗藏道音,蘊藏著他對仙道,對古老時代大道的理解,超越他對道的理解,讓他聽到這道音,自身的大道便扭曲來!

  許應的道行太高,高到仙君那等層次,不與他比拼法力,直接以道行來碾壓他!

  那靡靡道音還在傳來,離恨天的太清大道,昆侖境的玉清大道,玄都山的玉京大道,冥海的幽冥大道,玄黃境的玄黃大道,各種不同於仙道的道法直接傳到他的腦海中!

  寧清公子自身法力紊亂,道法也錯亂起來,忽然鼻孔溫熱,伸手一抹,竟有鮮血汩汩流出。

  那鮮血落在他手上,竟似植物般扭曲生長起來,化作一株血藤。

  「我不聽,看你能奈何我!」

  寧清公子猛地咬牙,抬手刺穿耳膜,將元神的雙耳也刺聾,繼續向許家坪走去。

  路上,他看到濟覺佛子,只見濟覺佛子也刺穿自己的耳膜,不聽許應的道音。

  兩個聾子相視默默點頭,並肩而行,堅定地走向許家坪。

  就在此時,突然天空道光彌漫,赫然是許應將自己的道法化作光芒。他們看到道光,臉色頓變。

  兩個聾子對視一眼,下定決心,伸手將自己的眼珠扣下,摸黑前行。

  終於,他們相互扶持,憑靠著記憶,飛身而起,來到許家坪所在的仙山。

  他們手持竹杖,以竹杖點地,手握著對方的手肘,相互攙扶,來到許家坪。

  他們已經感受到了許應的那三個天地元神的氣息,各自露出笑容,終於尋到了許應的天地元神,只要除掉這三個天地元神,破了許應的兇悍無敵,他們便還有救。

  突然,他們感覺到自己前方多出一道氣息。

  一個無比凶戾殘暴的氣息。

  兩人目不能視,卻感覺到一尊魔王站在前方,屍山血海,盡在腳下。那是許應內心的映照!

  「兩位這是要到哪裡去?」許應陰惻惻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濟覺與寧清公子心中一片慌亂,但慌亂之後反而是徹底的寧靜,這一刻兩人彷彿心有靈犀。

  「無相無作!」

  濟覺催動佛法道音,撼動許應殘暴的心靈,先亂其方寸,寧清公子立刻呼嘯向前衝出,死死抱住許應!

  許應翻手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打得他腦袋炸裂一半,另一半壓碎了脖頸,陷入胸腔中!

  濟覺衝來,抬手抓向許應的脖頸,許應存想誅仙劍氣,斬斷他的手。然而濟覺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許應的脖子上的佛珠。

  「嗡--」

  佛光大放,一百零八顆佛珠圍繞旋轉不休。

  許應正欲幹掉兩人,忽然眼中的凶戾之氣漸漸消散,神智恢復清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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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5 01:53:50 |只看該作者
第0438章 昆侖神橋

  「阿應施主,你終於醒了?」

  濟覺佛子終於以佛法鎮壓住戾暴虐三字對許應的影響,許應想起自己先前的舉動,慚愧不已,連連向兩人致歉。

  兩人對他警惕萬分,形影不離。

  三人處在瀛洲上,尋不到離開的道路,只好眼巴巴的等待下一個彼岸。瀛洲飄行在虛空中,只有到達下一個彼岸,地磁洪流形成橋樑通道,他們才有機會進入彼岸。

  進入彼岸之後,想要離開,便只有儺仙或者修煉六秘的煉氣士打開洞天,借著微弱的感應,尋到其洞天,說不定能借機回來。

  除此之外,他們便只有等到瀛洲再度運轉到嵬墟附近這一條路可走了。

  寧清公子道:「瀛洲乃是仙界的一部分,地大物博,處處都是寶物,進入此地,豈可空手而歸?我要抓緊修煉,提升修為實力!」

  許應詢問道:「你在仙界沒有這樣的機會嗎?」

  寧清公子道:「仙界每一寸土地都是有主之物,仙界的聖地仙山,更是掌握在一個個強者手中。我作為太歲部的天尊之子,也沒有多少領地,只夠我修煉到天仙境界。」

  許應還不知仙界的資源竟然如此緊張。

  寧清公子盡可能的聚集仙靈之氣,用心修煉起來。濟覺佛子也吩咐道:「你就在這裡,不許走動,專心煉你的劍道元神!我也要修行一段時間。」

  許應乖巧的應了一聲,不再走動,專心磨礪劍心,提煉劍術。

  瀛洲仙靈之氣極為豐沛,濟覺佛子也抓緊修行,提升修為,但兩天後,這位佛子準時醒來,幾道佛道神通糊在許應身上,這才再度入定。

  寧清公子也時不時醒來,觀察許應,發現許應沒有異常,這才繼續修行。

  瀛洲不愧是仙界聖地,無論濟覺還是寧清,修為提升都十分迅捷,尤其是寧清,得到大洞造化歸元經後,用心修煉,修為突飛猛進,又有瀛洲的資源,一日千里。

  他是天尊之子,家學淵源,除了引來仙靈之氣修煉,又深入地肺,採地肺之氣磨礪道則。

  濟覺佛子進境也是不慢,唯獨許應這幾日專心致志修煉劍道元神,始終沒有多大收穫--他劍心尚未通透。

  許應安靜下來,呼吸瀛洲的仙靈之氣,只覺神清氣爽,一是無法突破劍心,修成劍道元神,二是寧清公子和濟覺都在修煉,自己孤單無趣,索性便將自己這些年來參悟的各種神通道法整理一遍。

  他自從踏入祖庭之後,一直沒有時間安安靜靜的坐下,將自身的所學整理一番。此次反倒是個好時機。

  「天魔至尊將他的衣裳給我時,對我說我道行太高,境界難以容納,意指我想要發揮道行,須得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但走出自己的道路何其之難?」

  許應靜下心神,參悟整理太清、玉虛、玉京、幽冥和玄黃之道,心中默默道:「寧清公子說得也對,為造馬車,無須再發明輪子。站在別人肩膀上,只要站得夠高就能將他人踩在腳下。太清玉虛玉京這些古老存在,他們的道場蘊藏的道理,便是我所站的肩膀。」

  隨著他的不斷整理參悟,他漸漸發現這些古老時代的大道的妙趣,不由自主沉浸其中,感悟每一種大道的運用之妙。

  濟覺佛子和寧清醒來數次,見到許應居然老老實實的坐下,不知在參悟些什麼,竟然從體內不斷湧出霞光,光與炁蒸騰,散發輕微又玄妙的道音。

  那道音沒有仙道道音那麼霸道,聽不懂也不顯各種恐怖異象,很是平和,彷彿沒有任何力量。

  然而濟覺和寧清都覺察到這道音中蘊藏的可怕力量。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只要阿應施主不犯病,那就不用打擾他。」

  濟覺每隔兩日便要醒來一次,給許應補上佛門神通,化解六字封印的威力。日子便這樣一日一日過去,不知不覺間便是大半年之久,天空中忽有光芒湧現,先是如同一顆星星,並不明亮。

  但過了幾日,那星星便越來越明亮,越來越耀眼。

  又過幾日,那東西已經像是明月一般,即便是夜晚,天空也亮得和白天差不多!

  「那是什麼?」

  寧清公子是天尊之子,見多識廣,濟覺佛子也是師從佛祖與諸佛,眼界見識也是不凡,但是虛空中的那團亮光,他們卻大眼瞪小眼。

  又過些日子,亮光也越來越大,寧清與濟覺只覺自身元神竟然在緩緩增長,魂魄的力量在不斷提升。

  寧清仰望天外巨大的光團,喃喃道:「這個東西是……是一團巨型的不滅靈光!」

  濟覺心神大震,望向虛空中的光團:「這絕不可能……」

  從瀛洲看去,這個光團已經十分巨大,想來在虛空中,光團一定更為龐大。

  「它是什麼人的不滅真靈?」寧清喃喃道。

  每個人都擁有不滅真靈,不滅真靈散發的光芒便是不滅靈光,虛空中的光芒倘若是有不滅真靈散發出來的,他實在想像不出何人的不滅真靈如此龐大!

  「也有可能不是不滅真靈。」

  濟覺道:「我聽聞宇宙中有生物,天然便是不滅靈光。」

  寧清經他提醒,立刻醒悟,道:「天路連接凡間與仙界,我聽聞連接天路的便是不滅靈光形成的九種生物。那些不滅靈光,被打破之後甚至會化作一株株擁有不凡力量的仙藥!」

  兩人仰望,即便是天路上的不滅靈根,也遠不如眼前這團光芒龐大!

  這團光芒引起的地磁元力洪流,已從地肺爆發,衝天而起,向那明亮無比的地方湧去,形成一道橋樑!

  「這裡就應該是湧泉彼岸!」寧清公子喃喃道。

  他聽說過六秘,但是沒有修煉。他是在仙界出生,在仙界成仙,很多事情不曾經歷過。

  一座不滅靈光形成的彼岸!

  實在太震撼了!

  不過,他們在瀛洲漂流途中,已經見識過玄黃二炁形成的彼岸,混沌海形成的彼岸,因此就算再多出一個不滅靈光形成的彼岸,似乎也沒有那麼不可思議。

  更何況,這片神秘的虛空,還飄浮著一顆巨大的至尊頭骨,這也是這片虛空的咄咄怪事。

  許應還在參悟,沒有醒來,濟覺和寧清沒有驚擾他,濟覺用法力托著他,與寧清一起走入地磁洪流,向彼岸而去。

  瀛洲雖好,但是他們不能永遠留在瀛洲,必須要尋到一條離開的道路。

  然而湧泉彼岸中到處都是幽冥仙火,當年這裡的仙火是由許應從北帝那裡借來的清油燈點燃。

  而火中則是許應鍛造的十二重樓,樓中存放著許應鍛造的仙爐,煉化不滅靈光,化作魂魄仙藥,增強煉氣士的魂力!

  濟覺和寧清沒有尋到離開的辦法,眼看地磁洪流即將斷去,兩人只好帶著許應返回瀛洲。

  之後又是沒日沒夜的勤修苦練,不知不覺間數月時間過去,他們又遇到了玉池彼岸。

  那裡是一團古老無比的天地元氣,形成琉璃般的虛空天地,有人在那裡開闢了彼岸,方便落腳。

  濟覺和寧清帶著入定中的許應趕過去,彼岸中也是仙火熊熊,中間有一座玉虛宮。

  兩人還是沒有尋到離開的道路,只好這番。

  又過幾個月,寧清嘴角長滿了鬍子,脾氣越來越暴躁,指天罵地,濟覺甚至懷疑他是否被許應的封印詛咒影響了。

  日子一日又一日過去,許應還在入定中,不曾醒來,玉京彼岸卻已經出現在瀛洲的天空。

  他們趕到玉京彼岸,然而不過是再度失望。他們還是沒有發現離開的道路和辦法。

  「難道我們真的要等到瀛洲與嵬墟建立地磁通道?」

  寧清罵咧咧道:「這他娘要等到猴年馬月?」

  更為關鍵的是,嵬墟與瀛洲的通道是第一次出現,之後瀛洲是否還會運行到原來的方位,尚未可知。

  若是等到最後,瀛洲沒有與嵬墟相交呢?

  「我是要繼承我爹的家產,成為太歲天尊,成為至尊的!」

  寧清破口大駡,「我絕對不會被困在這裡,和一個禿驢一個混蛋永遠困在一起!」

  濟覺道:「寧清施主切莫動嗔念,要知道我佛也有忿怒之時。」

  「你想揍我?」寧清冷笑道。

  濟覺搖頭道:「小僧曾被困在黑暗時空之中,長達兩年之久,也不曾有過半點嗔念。施主若是再嘮嘮叨叨,便休怪小僧動粗了!」

  兩人劍拔弩張,就在此時,突然許應張開眼睛,猛地跳將起來,哈哈笑道:「我悟了!我悟了!」

  寧清和濟覺急忙向他看來,心中各自凜然。寧清連忙祭起歸道玉盤,護住周身,悄聲道:「和尚,你給他種下佛法沒?我看他精神有些不對,像是又要犯病的樣子!」

  濟覺道:「從不敢忘。」

  許應歡天喜地,放聲大笑,聲音在這片天地間炸開:「我這些日子參悟太清、玉虛、玉京、幽冥和玄黃,終於悟出我第一世煉化混沌之氣,造就混沌泥丸宮的法門了!」

  濟覺側頭詢問:「領悟那什麼泥丸宮,便能離開此地麼?」

  寧清搖頭:「不知道。」

  許應歡呼一陣,再度入定,卻是在存想混沌海。

  他的第一世,便是從煉化前面五種彼岸的力量為仙藥,領悟出煉化混沌之氣為仙藥的奧妙,許應此次參悟太清玉虛等五種不同的大道,終於也悟出了這一點。

  不僅如此,他從太清、玉虛等道場中得到的天地大道比第一世的自己更為完整,因此他存想混沌海,試圖開闢出第六口仙界洞天!

  終於,瀛洲運轉到絳宮彼岸附近。

  寧清原本是個公子哥,風度翩翩,現在鬍子拉碴,歸道玉盤被他當成盤子,用來去山澗邊打水,或者存放仙果,吃完之後也不擦一擦,隨手祭起掛在頭頂。

  濟覺倒還可以忍住,就是時不時的去尋找漏網的仙屍,找到後也不捨得立刻渡化,一定要好生講一講佛法,再將對方超渡。

  寧清公子看著許應,向濟覺道:「他當年能來到此地,便一定有離開的辦法。我聽說失憶的人,在腦袋上用力敲一下,說不定便能回憶起從前。」

  濟覺眨眨眼睛,大是動心。

  兩人正要下手,突然許應身後,一團混沌之炁湧出,旋轉,第六座洞天緩緩形成!

  許應慢慢張開眼睛,眼中似有混沌之炁氤氳動盪,但隨即又隱去消失。

  「如今我修為大進,終於可以動用元神。濟覺道友,你可以解開我身上的佛法了。」

  許應微微一笑,道:「我們感覺良好,足以對付帝君的六字封印大咒。」

  濟覺聞言,連忙再加上幾道佛法,這才放心。

  許應立刻清醒許多,向濟覺稱謝,道:「第六洞天開闢,我面前已是一片坦途,元神境界再無阻礙。」

  濟覺詢問道:「你有辦法離開瀛洲嗎?」

  許應笑道:「自然有辦法。我有一好友,名叫沈落,是武道大帝,其人以武入道,已是世間絕頂。他開闢武道彼岸,想來這座武道彼岸,一定就在這片虛空之中。只需尋到武道彼岸,便可離開!」

  寧清和濟覺大喜。

  之後幾日,眾人不斷張望,只見絳宮越來越近,卻始終沒有尋到新的彼岸。

  待到絳宮過去,又過了七八個月,還是沒有尋到武道彼岸所在。

  許應也漸漸焦躁起來,哪怕濟覺給他施加幾個佛門神通,也無法讓他穩住。

  突然,他們看到了虛空中一片光芒勝火,從瀛洲旁邊悠悠飄過。

  許應呆住,直勾勾的看著那團光芒遠去,光芒之中,是一團神秘之域,遠遠地看不分明。

  「第七座彼岸……不對,是第八座彼岸!只不過是尚未被開闢出的彼岸!」

  又過了幾日,許應在風中錯亂,他看到了第九座彼岸,那是一道無定長河,飄蕩在這片神秘虛空之中!

  這無定長河沒有落腳之地,也是尚未被開闢出的彼岸!

  「怎麼會這樣?」許應喃喃道。

  就在這時,一道破碎的光芒映入眼簾。

  許應直勾勾地看著那道飄蕩在虛空中的光芒,喃喃道:「神橋……是神橋!昆侖山上的神橋,斷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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