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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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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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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5 07:59:37 |只看該作者
第0619章 後主心意

  扶桑古樹下正是妖祖,妖帝金不遺率眾走在樹下,跟在他身邊的便是他最器重的郎中令蚖七。

  妖帝金不遺略略有些不安,四下看去, 只是不見許應的蹤影。

  突然,他身旁白白胖胖的少年猛然現出真身,化作千里大蛇,扯著嗓子呼喚道:「阿應--」

  那天淵中也有一個聲音,跟著叫道:「阿應--」仿佛應聲蟲。

  蚖七向下方的天淵看去,只見天淵中也有一條大蛇, 正在看著自己。

  他嚇了一跳,連忙化作人身輕飄飄落下。

  「郎中令當心, 不要與天淵對視。」

  妖祖老神在在,道,「你在看天淵,天淵也在看你。當心你再看它,便會跌落進去。當年妖庭時代,這裡可是被處死了不知多少大妖,甚至連大羅金仙都死在其中不知凡幾。」

  蚖七嚇了一跳,急忙向妖祖身邊擠一擠。妖祖有些嫌棄,向旁邊走了一步。

  妖帝金不遺問道:「妖祖,阿應與明尊一戰,你覺得勝算如何?」

  妖祖道:「許應乃新道祖師,開創新道十四境界,功德無量,神力通天,有著蓋世之功。但是面對明尊,沒有任何勝算。」

  他前面誇得太狠,後面一個但字, 讓金不遺心中一沉。

  妖祖繼續道:「陛下當尋找一個貌美的妖女,送到許道祖那裡, 抓緊留種。待到許道祖死後,他留下的妖子便是道祖之子,擔負起復仇和繼承道祖之業的重任。等到他成長起來,除掉明尊,登上人族帝位,這天下便又重歸我妖族之手!復興大業,指日可期!」

  妖帝金不遺笑道:「妖祖莫要開玩笑。」

  妖祖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

  他頓了頓,道:「許應的修為境界,都沒有問題。他的新道各大境界我也推演了一番,以仙境的第四重境界,道景境,對應大羅金仙,絕對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明尊不是大羅金仙。明尊是至尊境。」

  至尊境對應著兩個境界,道的第七境和第八境,對應大羅金仙和大羅妙境。

  「第七境和第八境的差距極大,就如同天君與大羅金仙的差距一樣大。」

  妖祖道:「許應以大羅金仙對弈大羅妙境,就算他的道祖, 就算他的道景修煉到十三種,也還差很大的火候。至尊境,元神至尊,許應有了,肉身至尊,許應有了,法力呢?神識呢?還有陰陽,心力,哪個到了至尊的層次?」

  金不遺被他說得心慌意亂,連忙道:「阿應在生死、道力、虛空、混元、翠岩、天道和鴻蒙上都有獨到造詣……」

  妖祖搖頭道:「未曾修煉到至尊的層次,始終有著質的差距。就算明尊只勝過他六樣,而他有七樣勝過明尊,也還是必敗無疑。更何況……」

  他頓了頓,道:「明尊算計了他六十萬年。在六十萬年前,許應便已經是明尊的掌中之物。六十萬年間,哪怕他第一世,也都是明尊手中的螞蚱。我不信,現在的他能翻身。」

  他停住身形,警覺地望向天淵的另一端。

  天淵的另一端肉眼難見,只能看到虛晃晃霧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人影。但妖祖卻明顯感覺到有一位強大至極的存在立在對岸,隨時可以渡天淵而擊!

  「造化至尊!」

  妖祖心頭劇烈跳動一下,心中默默道,「況且這一戰並非他們二人的一戰,同樣也是雙方勢力的較量。而在這一項上,我們落入下風。」

  以他的實力,對決造化至尊可以稍勝一籌,但那是在造化至尊沒有洞淵的情況下。

  倘若造化至尊動用至尊級洞淵,那麼他便要遜色一籌了!

  「沒有祖神回來坐鎮的情況下,我們始終要遜色許多。」他心中默默道。

  這時,天師兄托著龍鐘出現,龍鐘飛起,遍體不滅靈光,散發出滔天波動。

  而在對岸又有一股強大的氣息浮現出來,隱隱約約站著一個身影,讓天師兄心中一驚:「六尊十二妙之一!仙帝至尊尋到另一個十二妙高手!」

  當年圍攻祖神的高手眾多,天保護祖神,與這些高手碰過面,察覺到對方的氣息極為熟悉,又無至尊氣息,顯然是十二妙之一!

  「聖尊不在地仙界,明尊要玩一場大的,他趁機釋放了被至尊鎮壓的至尊、妙境!」

  一個聲音傳來,欣喜道:「這裡適合賣饅頭!」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廢物青玄施施然走來,打算在天淵旁邊擺攤。紫微後主眼角劇烈跳動,霍然起身,殺氣騰騰,目光銳利如同太蒼洞真琉璃盞射出的燈光!

  妖祖也自殺氣騰騰,身後扶桑樹猛然有擎天之高,惡狠狠盯著青玄。

  虛皇、太清、玉虛等人也如臨大敵,將各自妙境至寶祭起。

  唯獨玉清道人嘆了口氣,微微皺眉。

  青玄,本是他的弟子,也是各大道門的掘墓人,讓他有些難以面對青玄。

  同一時間,對面人影幢幢,又有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天淵對岸,看不分明。

  廢物青玄停下手中的活兒,揚了揚眉,望向對岸。

  對岸又有三個身影出現,與他遙遙對立。

  妖祖、紫微後主、虛皇等人臉色頓變,這三天時間,仙帝至尊竟然尋到了這麼多六尊十二妙的高手,為自己坐鎮!

  若非廢物青玄出現,他們還不知仙帝竟然已經做出了這等萬全之策!

  妖祖低聲道:「明尊真是膽大妄為,放出這些老怪物,便是與聖尊徹底決裂!但是這個青玄,到底是什麼立場?」

  他驚疑不定。

  廢物青玄懊惱萬分,向兩岸殺氣騰騰的眾人怒道:「連饅頭都不許賣,管的真寬!不賣就不賣,走了!」

  他收起攤子,轉身便走。

  突然對岸一道身影閃動,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廢物青玄而去,一個聲音傳來,冷冷道:「青玄,你老老實實死亡,對大家都有好處!為何還要爬出來惑亂人心?」

  那股氣息極為強大,速度又快,頃刻間便在天淵上空攔截住青玄。

  攻擊青玄的那人招招狠辣,陰損奪命,而廢物青玄雖然有廢物之名,招法神通卻狂野無比,霸道無雙,同時霸道招法猛地一變,化作陰損歹毒的神通!

  兩人在天淵上空,短短時間便交鋒十多招,突然一聲巨響傳來。

  廢物青玄身形踉蹌,顯然受傷,轉身騰空而去。

  追擊青玄的那人卻並未繼續追擊,轉身向對岸走去,他行走在空中,腳步走過之處,一連串血跡出現,灑向天淵。

  「他不是青玄,他只是青玄斬出的心魔。」

  那人聲音從對岸傳來,「若是青玄,我已經死了。」

  「僅僅是心魔嗎?」

  對岸傳來其他聲音,「心魔便能將你擊傷?不太可能!我去試試!」

  又有幾個身影騰空而去,向青玄離去的方向趕去。

  妖祖、紫微後主等人都鬆了口氣,那幾個高手顯然是六尊十二妙中人。在他們心中,追查青玄是生是死,遠比許應重要。

  「這個青玄,難道是來幫助我們的?」

  妖族、紫微後主等人詫異,當年的青玄將他們這些老一輩剷除,心狠手辣,簡直無惡不作,但這個青玄卻像是有那麼一點人情味兒。

  突然,只聽有人高聲道:「帝君許應來了!」

  人聲喧嘩,紛紛向海面上看去,只見一個少年行走在海面上,背對著驕陽而來,正是當今仙庭的新帝君,許應。

  前代帝君是許應的大仇人,仙帝封許應為繼任者,不得不說是諷刺。

  眾人心神激蕩,許應終於到來!

  紫微後主示意南子言調轉寶輦,迎上許應。寶輦從宏大無比的天淵旁駛出,細小如同微塵,在海面上與許應相遇。

  紫微後主起身,見禮道:「許道祖,有禮了。」

  許應還禮。

  紫微後主笑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許道祖,我今日來並非為觀戰而來,也不是為你助陣,而是要讓你忍耐十年再來尋仇。」

  許應望著紫微後主,心中微微感動,雖然紫微後主總是把殺他的頭掛在嘴邊,但還是擔心他的安危。

  「你不要覺得我擔心你的安危。」

  紫微後主看穿他的想法,道,「我對你並無半點關心,只是覺得你這樣有著大好前途的人,如果因為一時義氣而枉死在此,有些可惜了。」

  許應躬身誠謝,道:「多謝道兄。只是我意已決。」

  紫微後主目光閃動,上下打量他,過了片刻,道:「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便說什麼。我與你過十招。十招之內,你若是能勝我,我不會阻攔你。十招之內,你若是敗在我手,回去,忍耐十年。」

  許應面色肅然,道:「多謝道兄指點。」

  紫微後主暗讚一聲,知道他看穿自己想法。

  所謂十招,只是紫微後主想要給許應喂招而已。許應從前所遇到的對手,沒有至尊級的人物,他根本沒有見識到至尊的可怕。

  而紫微後主則是舊時代最頂尖的存在,需要六尊十二妙聯手才能逼他遜位的強者,他的十招,絕對可以提高許應的眼界見識!

  「第一招!」

  紫微後主的氣息突然間充塞天地,六朝仙帝的第一人盡顯狂野霸道,氣息碾壓下來,許應雙眼充血,雙瞳縮小到極致,眼不能見,耳朵也被各種噪音填滿,耳不能聽,五感消失,陷入一片黑暗!

  他急忙鼓蕩氣血,衝擊雙眼雙耳,恢復五感,但紫微後主的指力已經來到他的眉心。

  「噹!」

  紫微後主這一指重重點在許應的眉心上,將他擊飛數萬里。

  許應額頭火辣辣生疼,但金身未破,然而他仰頭看去,便見紫微後主的浩然法力倒扣下來,如同一片青天雲罩,將他扣在下方。

  許應腳下一頓,正欲催動太一金橋與他的神通對抗,耳畔卻傳來紫微後主的聲音:「第二招!」

  那青天雲罩的四面八方膜壁上浮現出各種瑰麗道紋,頃刻間萬千神通形成一圈包圍網,從大到小變化,縮小到極致之時便已經來到許應四周,將他囊括在萬千神通之中!

  「轟!」

  這一波神通衝擊,將許應的神通打斷,金橋還未形成便被打碎。接著第二波神通襲來,然後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這些神通並非十分精妙的大神通,但是組合在一起,一連串攻擊,讓人根本無法躲,無法擋!

  許應悶哼一聲,連續承受五次攻擊,抽出丈天尺劈開那青天雲罩,逃脫出去。

  他遠遠望去,只見紫微後主竟然還端坐在帝輦中,一直未曾動彈過。

  紫微後主面帶笑容,看著許應主動出擊,向他悍然衝來,微微一笑,道:「許道祖,論神通,你也未曾達到至尊的層次!」

  他看著許應祭起丈天尺,揮灑出的漫天山水圖,突然信手揮灑,或指或點,每一擊都清晰的落在丈天尺的軌跡上,將丈天尺前進的道路阻斷,讓這件至寶無法發揮威力。

  「第三招。」紫微後主笑道。

  他的第三招並非對付許應,而是破丈天尺,讓丈天尺無用武之地。

  紫微後主的第四招緊隨而來,破開許應神通,掌力印在許應胸口,隨即漫天掌印襲來,從各個方向攻擊許應的無漏金身!

  許應心中一驚:「他在尋找無漏金身的漏洞!」

  無漏金身的確還有漏洞,畢竟許應未曾補全太上道。只有補全太上道,才沒有漏洞!

  短短片刻,許應身中不知多少道掌力,無漏金身將這些掌力擋下,但是許應卻察覺到紫微後主的掌力依循著一條奇特的道路,暗自侵入他的身體之中!

  太上道有缺,建立在太上道基礎上的無漏金身,也同樣有著一道裂痕。

  這道裂痕,被紫微後主的第五招尋出。

  紫微後主卻沒有針對他無漏金身的漏洞繼續進攻,而是招法一變,針對他的十三道景而去,要破他十三種大道!

  短短片刻,兩人交手以至第十招,許應連敗九招,猛然間催動翠岩大道,身軀塟化,無數枝節狀紋理紛飛,劈向帝輦上的紫微後主!

  紫微後主抬手,太蒼洞真琉璃盞飛起,一道毫光衝天而起,猛的一折,迎著塟化的羽翼!

  海面上道哭大作。

  待到一切平息,紫微後主看著斬落下來塟化羽翼,這羽翼來到他的頭頂,距離他的額頭只有一寸。

  他的目光又落在許應身上,許應被琉璃盞毫光切入肩頭,但在最後關頭,許應收住了斬落的塟化羽翼,紫微後主也沒有繼續催動琉璃盞將他斬殺。

  雙方都住了手。

  紫微後主收起太蒼洞真琉璃盞,道:「隨我修行十年,我將你的神通提煉到至尊層次。」

  許應搖頭,越過他向天淵走去。

  「許應,你敗了!」南子言大聲道。

  紫微後主止住他,道:「他心意已決,無須再說。後面的事情,交給妖祖了。」

  前方,妖帝金不遺躬身道:「妖祖,拜託了!」

  妖祖沉聲道:「陛下放心,我定能讓他回心轉意!」

  他邁開腳步,向許應走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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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0章 青玄傳授

  許應看著走來的妖祖,笑道:「妖祖也要阻我?」

  妖祖搖頭道:「許應,你是人族的天驕,死了對我妖族來說是件好事。我妖族復興路上便又少了一個絆腳石。我怎麼會阻你送死?怎奈陛下請我來阻你。」

  他面色一整, 道:「許應,你有大好前程,不可因一時義氣而與明尊對決。你想過沒有,明尊為何此時挑戰你?他真的是為了所謂的新道傳承嗎?他為何不選擇過幾十年幾百年再挑戰你?他能擊敗你的時間視窗已經不多,你只需忍耐,熬過十幾二十年, 便可以勝過他。」

  許應搖頭道:「妖祖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明尊若要逼我出手,也很簡單。明尊一紙令下, 仙庭殺入祖庭,誅太清,滅玉清,踏平玉虛,掃蕩陰庭,滅匪首小天尊,拔扶桑之樹,繳首紫微之屍,犁平祖庭江山。那時,容不容我出手?」

  妖祖臉色微變。

  仙帝的確有很多種辦法逼許應出手,除了許應的父母,他還可以把祖庭平了,殺掉所有與許應有關的人。

  這些法子對他來說,都是簡單可行。

  既然如此,那麼何必等到自己的親友死傷慘重時再出手呢?

  妖祖嘆了口氣,這也是他趕到這裡為許應助陣的原因。許應是祖庭的恩人,並未連累祖庭, 妖族曾經受惠於他,若是不前來助陣,妖族必會被人恥笑,又有何顏面東山再起。

  妖祖肅然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勸許道祖了。不過,我也與閣下對戰十招。」

  許應躬身拜道:「多謝。」

  妖祖笑道:「請!」

  許應催動調動道景境的一切力量,太一道場鋪開,十三道景顯現,率先出手,鎮壓妖祖!

  他的道場十三種道景,只一瞬間便讓妖祖宛若來到太虛之境中,只見那巨大的玄黃二炁如天地初分,混沌海遮天蔽日,琉璃淨空澄淨透徹,無定長河漫漫無邊……

  更有一座翠岩,散發著道哭,從根本上影響天地法則!

  這十三道景,各種異象,皆大道所化!

  饒是妖祖這等存在, 也被壓制得氣息稍微衰落,不禁讚道:「許道祖不凡!」

  許應一炁化三清, 現出四個許應,同時向妖祖殺去。先前他與紫微後主過招,紫微後主第一時間便佔據先機,壓制他的氣血,導致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失去先機。

  紫微後主攻他十招,前面九招他都輸掉,只有第十招動用塟化法門,催動翠岩神通,才勉強打平。

  不過倘若是生死對決,其實第一招許應便死掉了。

  現在他吸收教訓,主動搶佔先機,一開始便動用一炁化三清和翠岩神通,用自己最強的招法對決妖祖!

  他要在妖祖身上,印證自己的決策是否有效,是否能對付得了仙帝這等存在!

  突然間,妖祖身後扶桑古樹無數枝條翻飛,根鬚舞動,唰唰唰,紮根在他的道場之中,根觸與他的大道相連。

  道哭頓時無法影響妖祖的真身。

  四個許應催動翠岩神通殺來,四人身後,翠岩飄浮,這四人的修為有一人是主,其他三人皆是太一之炁所化,每個人都擁有許應本體七分左右的實力!

  四人聯手,實力暴增!

  妖祖站在樹下,笑道:「許道祖,我與你介紹一下我妖族歷代大帝!第一位,妖帝俊!」

  他話音剛落,那株扶桑樹中無數枝條翻飛,交織交錯,根根枝條由道組成,化作一個體魄高大的三足金烏,鳥首人身,三足金翼,落地下來,迎上其中一個許應!

  這位妖帝乃龍庭覆滅,地仙界破碎之後,第一位統治世間的妖族大帝。他組建原始的妖族仙庭,確立了大羅金仙體系,流傳至今。哪怕是新道時代,也有不少人修煉大羅金仙。

  其人,功績與如今的許應一樣,是妖族的道祖!

  「第二位,帝東皇!」

  扶桑樹上,枝條舞動,編織成另一位妖族大帝的身姿咚的一聲落在地上,迎上第二個許應。

  此妖帝乃第二位妖帝,同樣是金烏一脈,他姿態雄偉,霸道無比。第一位妖帝時期,妖神人各族鼎立,極為混亂,但是帝東皇的戰力卻遠超他人,憑藉一身武力,戰敗各族,一統地仙界,讓妖族真正雄立於世間!

  「第三位,帝司幽!」

  「第四位,帝鴻!」

  「第五位,帝赤陰!」

  「第六位,帝宴龍!」

  「第七位,帝均!」

  「第八位,帝禺!」

  「第九位,帝仲!」

  「第十位,帝伯!」

  四位妖帝出現時,已經迎上四位許應,要他的一炁化三清無用武之地。

  待到十尊妖帝顯化,許應便陷入被動之地,一炁所化的每個他,都遭到兩個妖帝的攻擊。而他本體,更是被四位妖帝圍攻,不斷後退!

  妖祖每顯化一尊妖帝,便是出一招,十尊妖帝,便是出十招。

  妖祖的聲音傳來,悠悠道:「我妖族十帝,功高性烈,但性情殘暴,妖族統治的六百八十萬年,也是各族反抗的六百八十萬年。歷代妖帝,不是死於各族的聯手圍攻之下,便是死於其他妖族巨擘傾軋之中。因此自妖帝俊起始,歷代妖帝,都要將其大道烙印在扶桑樹上。」

  「嘭!」

  許應的第一位三清化身被打碎,化作一道白炁便要返回體內,卻被帝伯帝仲聯手擒住。

  那道白炁跳躍不定,卻無法逃出二帝的掌控。

  隨即青衣許應也被打回原形,化作一團青炁,為帝赤陰和帝晏龍所擒。

  許應和最後一尊化身抵擋四面八方的攻擊,岌岌可危!

  「十代妖帝,其大道化作我樹上的枝條,守護妖庭的安危。直到人族逆天強者昊天帝參悟出太一開悟,從異域召來太一洞淵,修成妙境。」

  黃衣許應被帝禺、帝均擊殺,化作一團黃炁,被二帝所擒。

  其他四帝依舊在圍攻許應,四帝善於搏殺,饒是他練就無漏金身,也還是連連受挫。

  「昊天帝偉岸不凡,擊敗帝伯,來到扶桑樹下挑戰我,我動用十帝與之對決,戰十天十夜,昊天帝獲勝,乙太一洞淵之威碾壓十帝烙印。自那之後,我便知道妖族大勢已去,不得不拱手稱臣,偏安一隅,成為諸侯。」

  妖祖的聲音傳來,道,「青玄、聖尊等人率眾暗算祖神,我聽聞此事,搭救祖神,遭遇青玄與聖尊兩大至尊境高手。對決昊天帝,打十天十夜我才落敗,但對決兩大至尊境高手,從第一招到我被連根拔起,打得身死,只過去了半個時辰。明尊是青玄弟子,神通得自青玄,都是至尊神通。」

  「轟!」

  許應動用地仙、人間和天仙三印,將圍攻自己的四大妖帝打殺三個,但其他七帝突然一湧而來,齊出一掌,許應口中吐血,倒飛而去,跌出自己的道場。

  他的道場被妖祖定住,動彈不得。

  妖祖的扶桑樹真身條條根鬚,在那片道場中蔓延,纏繞住十三座道景,讓他無法收回道場。

  妖祖突然收斂根鬚,釋放他的道場,收斂其他七尊妖帝,依舊化作一條條枝條回到樹上。

  許應的青黃白三炁也被釋放,三炁合攏,化作太一之炁回到許應體內。

  「許道祖,你還沒有青玄、聖尊、昊天帝當年的本事,何不再忍耐忍耐?」妖祖收斂異象,詢問道。

  許應搖頭,笑道:「何時才是準備好?與其被明尊逼到絕路,不如就與他殊死一搏!」

  妖祖退到一旁,笑道:「既然你有此意,那麼我不能不成全。還盼許道祖能細細參悟各種對戰之妙,領悟出決勝神通。」

  許應躬身稱謝,從他身邊逕自走過去。

  妖帝金不遺來到妖祖身邊,詢問道:「妖祖,情況如何?」

  妖祖搖頭道:「不容樂觀。許應的修為實力與我猜測的差距不大,明尊揠苗助長,讓他的修為進境,並非一步一個臺階往上爬,而是跳躍性的往上爬。有些地方他沒有煉到,尤其是神通這一塊,明尊要勝他很多。眼下,除非青玄在世,親自指點他神通,才有獲勝可能。」

  妖帝金不遺皺眉。

  許應這一世算上七年的虛假記憶,才剛滿三十六歲。二十一年的修行史,就算有著第一世的底蘊作為支撐,二十一年,修煉到與大羅金仙齊平的境界,也足以自傲了。

  但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修為境界,是仙帝佈局,強行灌注給許應的,提升許應的道行,讓他在每個境界上的領悟都差了那麼一點火候。

  積少成多,漸漸就會變成致命的漏洞。

  許應來到天淵旁,安安靜靜坐下,靜靜等候仙帝的到來。

  天海海面上,幾個強大的身影追擊廢物青玄,速度極快,浮光掠影,他們的頭顱籠罩在重重神光之中,看不清面目。

  然而追了這麼久,非但沒有追到廢物青玄,反倒失去了廢物青玄的蹤影,讓這三人皆有些面子掛不住。

  「他被南宮擊傷,應該逃不了多快!四處搜!」

  三人身形閃動,向不同方向而去。

  此時,廢物青玄從另一個方向潛入天淵之中,在這兇惡無比的天淵內部穿行,如履平地。

  過了片刻,他來到天淵內部的海眼前。

  海眼是一個粉碎一切的黑暗洞穴,天海之水墜落於此,海水震盪間便化作精純的能量,消失在海眼之中。

  甚至連那墜入天海的星辰,星宿,也被壓縮扭曲,燃燒,變成精純的能量被吞入海眼!

  每當有星辰墜落,在海眼中燃燒,便像是漆黑的眼眸點亮了明亮的眼瞳,極為美麗。又因天海之水在此湮滅,被這個洞穴吞噬,因此叫做海眼。

  蚖七在天淵上空往下看時,看到了自己,便是因為那時有星辰被海眼吞噬,導致海眼的眼眸張開,與蚖七對視。

  海眼四周,一根根無比古老的石樁,截面方正,粗千由旬,高萬由旬,深深紮在湧動的地水風火之中,上面刻滿古怪圖案,來歷古老,不知其始。

  一根根鎖鏈拴在這些石樁上,粗大無比,鎖鏈在海眼四周穿梭,交織成複雜的圖案

  「師尊!」

  一個顫抖的聲音從海眼內部傳來,驚叫道,「師尊,真的是你嗎師尊?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嗚嗚嗚--」

  廢物青玄向海眼中看去,只見一個身軀魁梧異常的雄壯男子被鎖鏈捆綁,吊在海眼中,衣物全無,全身肌膚不斷被撕裂,化作熊熊火焰墜入海眼。

  「韋序。」

  廢物青玄露出笑容,跳到一根石樁上,蹲下來看向海眼中的韋序,笑道:「好徒弟,我聽說你原來被人塞到爐子裡煉了幾十萬年,你怎麼又落得這般下場?我兩個徒弟,都這麼有出息!」

  韋序肉身不斷被撕裂,又不斷自我修復,忍住劇痛,道:「師尊,我被羅浮道主暗算,他模仿你的聲音,讓我誤以為你被鎮壓在此。我上前查看,試圖搭救你出來,被他趁機用李代桃僵的法子,困在此地,他則逃了出去。」

  廢物青玄撓了撓頭,笑道:「你師兄若是把腦子切一半分給你,你們倆便都聰明多了。」

  他用力扯動鎖鏈,千辛萬苦,終於將韋序救出。

  韋序納頭便拜,梆梆磕了幾個響頭,哽咽道:「師尊,我聽說你已經死了……」

  廢物青玄笑道:「我的確已經死了,這只是我的雜念而已。你快來,我不擅長談感情,你再哭老子把你踢下去!」

  韋序不敢再哭,慌忙爬起來,看了看青玄的面龐,又忍不住落淚。

  廢物青玄作勢要踢他,他也不躲不避,挨了一腳,咧嘴嘿嘿笑了起來。

  廢物青玄道:「你師兄要幹壞事,收割新道的道祖,恐怕他收割成功後,便要萬劫不復。我是做師父的,不便出面,你出去後去見新道道祖,把我從前教你的神通,在人家面前演練演練,救你師兄一命。」

  韋序撓了撓頭,道:「師尊為何不去傳給這個新道道祖?」

  「我不會啊!」

  廢物青玄懊惱道,「青玄把我斬出來後才修成至尊,他之後參悟出的神通,我一概不會。我兩個蠢徒弟中,你資質最好,你肯定學到更多,所以只有你去。」

  韋序大喜,笑道:「我就知道我最聰明。」

  「是資質,不是聰明。資質和聰明是兩回事。」廢物青玄糾正他道。

  韋序不以為意,張開大口,道:「小師侄,出來吧。」

  他是巨人,口中居然又有一人飛出,正是祖龍趙政,身後背著一個個外在境界。

  「叫祖師。」韋序道。

  祖龍趙政參拜道:「拜見祖師。」

  廢物青玄驚訝,打量趙政,疑惑道:「他是怎麼回事?」

  韋序道:「羅浮道主暗算我時,事發突然,我只好先把小師侄吞入口中,免得他死在海眼裡。師尊,新道道祖是哪個?」

  廢物青玄道:「許應。」

  韋序目露凶光,惡狠狠道:「我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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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1章 青玄一脈,戰力至強

  韋序早就想打死許應了。

  他從無量火海中脫困,修為實力十不存一,被許應屢番挑釁,把他當成修煉無漏金身的工具,還將他打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

  若非明尊搭救,他只怕便要栽許應手裡。

  這是奇恥大辱,因此青玄提起許應,韋序便要打死他。

  廢物青玄笑道:「只要你有打死他的本事,只管出手。只是你要當心,他現在的修為實力非同小可。」

  「這是你說的!」

  韋序興奮莫名,搓了搓手,惡狠狠道,「我要擰斷他脖子,榨汁喝!」

  他便要衝出去殺了許應,卻又想起祖龍趙政,有些遲疑。他是個大惡人,兇殘成性,但是對待這個師侄卻著實不錯。

  他甚至比仙帝還要像祖龍的老師,言傳身教,把自己的所學交給祖龍。

  廢物青玄看了看祖龍趙政,對他身後掛著的那一個個境界也很有興趣,道:「既然是我徒孫,便先在我身邊,我來教導幾日。」

  韋序大喜:「既然如此,那麼他就拜託師尊了。」說罷,他騰空而起,向天淵外衝去。

  廢物青玄上下打量祖龍趙政,又來到他的身後,觀察他用法寶打造的一個個境界,突然道:「你的這種修煉之路很有意思。修行之路,法寶先行,法寶始終比自己高出一兩個境界。法寶就是自己的引路人,幫助你突破一個又一個境界。這條路,當稱作法寶證道。」

  祖龍身後的境界,都是各種機械結構的法寶拼接而成,形成從採氣到飛升,從人仙到天君,共計十五個境界。

  不僅如此,他還有六個洞天,也是由法寶構成的洞天,結構極為巧妙。

  他的六大洞天的另一端,連接的便是太虛彼岸,當洞天運轉,仙藥從彼岸源源不斷的釣取過來,便會在這六大機械洞天中煉化,化作精純的元氣、神識、活性、魂力等六種力量!

  這種古怪的修行方式,即便是廢物青玄見多識廣,也只覺別開生面,極為有趣。

  而祖龍的修為也來到仙王境界,已經修成道場,練就道種,即將栽種道樹。

  其實,他是這四萬八千年來飛升的第一人,唯一一個正面對抗天劫,沒有走後門,正正經經飛升,正正經經走完天路的人。

  他飛升至今,也不過十多年,卻走出一條法寶證道的道路。

  十多年修成仙王,比當年的許應還要過分,這份才情令廢物青玄不禁動容。

  「倘若是當年古老時代的末期,你還能憑藉這一手揚名立萬,修成極高的境界。甚至至尊之列也有你的一席之地!不過如今新道已經外傳,一切都將被顛覆,可惜了你如今的境界。」

  廢物青玄感慨不已,詢問道:「你還要轉修新道嗎?」

  他對新道也很有興趣,仙帝來尋他之後,他便跑到祖庭去瞭解新道,驚嘆不已,知道這新道一出,替代原來的仙道是遲早的事。

  如今的一切至尊、大羅金仙,若是不能隨之而改變,遲早會被後起之輩掀翻。

  祖龍問道:「祖師,新道比原來的仙道如何?倘若強出很多,那麼我便廢去這一身修為,從頭煉起。若是並不比原來的仙道強,那麼我繼續走我這條路,也能修煉到至高境界。」

  廢物青玄道:「新道是許應許道祖所創,原來的仙道只能修煉到至尊境,與大羅妙境等同。但新仙道的至尊境,卻超越了大羅妙境,修煉到大圓滿境地,可比超越妙境的第九境!此新道一出,前途無量。若是能攻克至尊之上的境界,證得不朽,便可稱作古往今來第一人。」

  祖龍毅然道:「弟子願意廢掉從前修為,從頭煉起。從前,那些前輩先賢出生比我早數十萬年,修為遠遠超越我,功成名就,讓人仰望,後世人沒有機會與他們比肩。但倘若大家都回到起點,同時出發,我也可以與他們並列,甚至超越他們!」

  他回憶自己所遭遇的人,除了許應之外,再無他人。

  至於泥丸宮主人、傻子阿福、周天子這些人,最多與他並駕齊驅,甚至比他稍有不如。

  就算是仙帝明尊,就算是長生帝、天尊,同台競技,自己也絕對不弱於他們,甚至更強!

  廢物青玄對他愈發欣賞,讚道:「有此精神,你才能突飛猛進!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讓你的法寶證道更進一步!」

  「祖師,咱們去見誰?」

  「一個特別會煉製法寶的人。」

  祖龍趙政跟隨廢物青玄悄然離開天淵,來到天海渡口,只見渡口中一艘艘三界渡船被拉上船塢,天工們辛苦勞作,修整三界渡船。

  許應二度飛升,仙帝等人發現仙界入口見龍骨而歸,修復三界渡船便成了仙庭的重中之重。

  此船可渡凝固的時空,是前往天仙界的最重要的工具。

  祖龍趙政注意到,那渡口上竟然有著幾艘嶄新的渡船,顯然並非從海裡打撈出來的,而是新造的渡船!

  「梆、梆!」

  短脆的聲響傳來,兩人循聲而去,只見一個有著少女童顏的女子飛身而起,身姿曼妙婀娜,將一艘大船祭在空中,以拳為錘,砸向大船表面。

  她每一拳落下都蘊藏著莫大的法力,落在船體表面時,絢爛的道光迸發,將大船打得翻轉。

  短短片刻,少女便將各種烙印打入船體,招法大開大合,竟然極為不弱!

  「她就是傳聞中的嬋嬋老祖,差點把周天子埋葬在鎬京的狠人!」

  祖龍趙政也聽過竹嬋嬋的威名,知道鎬京之戰,這女子在周天子渡劫飛升時突然出手,差點幹掉周天子姬滿。周天子姬滿被她打殘,不得坐很多年的輪椅。

  竹嬋嬋原本善於操控法寶,只是沒有法寶,她便戰力大損。但現在這女子竟然將煉器的手法運煉成神通,一招一式,威力驚人,既可以煉寶,也可以殺伐!

  此時的竹嬋嬋,便像是脫胎換骨,修為實力得到極大提升!
「難道老師要我見的人便是她?」祖龍心道。

  廢物青玄向竹嬋嬋笑道:「梆梆老祖,我們來找你家老師魚機道人。」

  竹嬋嬋惡狠狠瞪他一眼,衝他示威般舉起拳頭揮舞兩下,嗔怒道:「不是梆梆老祖,是嬋嬋老祖!老師,那個自稱廢物的,又來找你了!你們跟我來,魚老師多半下海打撈舊貨了。」

  她引領二人向前走去,不斷有天工躬身見禮:「大師姐好!」

  「大師姐好!」

  她成為魚機道人的弟子時間不長,只過去不到一年,但是進步神速,遠超仙庭的天工部所有的天工,因此被尊為大師姐。

  廢物青玄見狀,笑道:「梆梆,我們不要你師父,你師父煉寶,耗材太多,我看你就可以。」

  竹嬋嬋眼睛一亮,有些扭捏道:「我耗材也很厲害……」

  廢物青玄看向祖龍趙政,祖龍昂首挺胸,淡淡道:「回祖師,弟子這些年跟隨韋序師叔東奔西走,頗有家資。」

  竹嬋嬋心花怒放,在他胸口搗了一拳,笑道:「老鄉,真的假的?」

  「嘩啦!」

  她這一拳搗出,祖龍趙政只覺希夷之域中各種法寶震動,下一刻無數法寶從身後飛出,亭台樓榭,鐘鼎塔閣,刀槍斧鉞,琴棋書畫,漫天都是!
  其中甚至還有以許應為藍本的十二金人,比當年在元狩世界中鑄造的十二金人更加高大,威力更強!

  竹嬋嬋也看直了眼,喃喃道:「原來你說的是真的……老鄉,你發達了!不對,是我發達了!」

  祖龍也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將這些寶物收起。

  這些年諸天萬界合併為地仙界,各種寶地也隨之而現世,雖然不如五莊觀現世那麼驚人,但也非同小可。

  祖龍便追隨韋序前往這些寶地探險歷練,這位師叔對他照顧有加,寶地中的寶物多數為祖龍所得——只是這次前往天淵歷練探險,栽了個跟頭,被填了海眼。

  天淵附近,人們翹首以盼,等待仙帝明尊的降臨。

  然而仙帝遲遲未至。

  突然,天淵中泛起劇烈波動,仿佛裡面有什麼龐然大物在興風作浪,攝人心魄,即便是天淵也難以壓制!

  天淵兩岸,眾人驚疑不定,紛紛騰空而起向天淵中看去,只見滾滾天海之水從兩岸墜入天淵,聲勢驚人。

  有人天旋地轉,從天淵上空跌落下去,墜入深淵,性命難保。

  「修為低的,不要飛到天淵上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眾人看向天淵,只覺頭暈目眩,看到天淵的另一端竟似也有海水向這邊墜來,而在另一端的空中,竟然也有一人正在向這裡張望,模樣居然就是自己的模樣。

  每個人在天淵中所見,都是另一個自己,令人嘖嘖稱奇。

  那是海眼在張開眼眸,如同天海的眼睛,迷人無比。

  就在此時,天淵內部恐怖的氣息激蕩,攪碎一切,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吐納海水!

  而在那漩渦中心一片黑暗,忽然又雷電交加,只見一個雄壯的身影自漩渦中衝天而起,手中還捏著一人,正是剛才失足跌落天淵的那個仙人。

  那仙人驚魂甫定,連忙向那巨人道謝:「多謝道兄搭救之恩……你、你是韋序!」

  那仙人嚇得魂飛魄散,暗道一聲我命休也。他早就聽說過韋序兇殘成性,喜歡吃人修煉,沒想到救自己一命的竟會是他。

  「他救我的目的,一定是想吃口鮮的……」

  韋序飛至天淵的岸邊,將那仙人放下,和顏悅色道:「我今日心情大好,日行一善,吃人嘛……」

  那仙人面若死灰,縱身一躍,跳入天淵,厲聲叫道:「我寧死也不願被你吃掉!」

  「……就不吃了……」韋序呆了呆,看著他跳了下去,疑惑道,「難道是個尋死之人?我還以為他是失足跌入天淵,原來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沒有出手搭救此人,任由那仙人墜落下去。

  韋序目光掃視,落在祖庭各路高手身上,不由目露凶光,冷笑道:「祖庭的牛鬼蛇神都在這裡,嘿嘿,師尊死後,這些牛鬼蛇神又跑出來,做著復辟的美夢!先打許應,再打這些老東西!」

  無論是紫微後主,還是太清、玉清等人,都覺察到他的兇氣,感覺稍微不適。眾人紛紛站起身來,目光緊跟韋序的身影。

  這尊凶神是仙庭至尊之下的第一人,戰力極強,這段時間帶給人的壓迫感更強了。若是給他一座至尊洞淵,只怕他便能立證至尊!

  韋序對眾人的注視不以為意,逕自走向許應,沉聲道:「許應,你的無漏金身修煉得如何了?有人讓我前來,跟你練幾招,讓你熟悉一下我師兄的神通!」

  此言一出,眾人各自驚訝莫名,一時間議論紛紛。

  許應起身,錯愕道:「是哪位道友或前輩讓你來幫我?」

  韋序哈哈笑道:「幫你?我是來打死你的!你與其死在我師兄之手,不如我死在我手中!」

  他一言不合,便自出手,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宛如地辟天開,天淵附近直接被他撕裂出一片虛空,顯露出混沌之海、玄黃二炁、琉璃淨空等八種異象!

  這八種道景的籠罩範圍極廣,每一座道景都如同一座諸天世界,韋序八景,便如八個世界般廣闊,將天淵附近的其他人遠遠推開!

  此時便顯露出每個人的修為實力了,強如紫微後主、妖祖等人,各自法相一現,便依舊如端坐在韋序附近,視那億萬裡空間如咫尺,韋序許應等人的一舉一動,都洞若觀火,清晰分明。

  實力稍弱,如太清、玉清、玉虛等天地元神,坐在那裡,身軀廣大,便如天幕上高高在上的神祇,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強者,如許靖、寧仲等天君境的存在,各自祭起元神,也能看得見兩人。

  但修為再低一些,便無法看清許應與韋序了,只能看到巨大無比的道景,仿佛一個個宏大的世界從自己的眼前晃晃悠悠的駛過。

  天淵對岸傳來羅浮道主驚訝的聲音:「這混小子被填海眼大半年,修為居然沒有折損多少。」

  韋序也聽到羅浮道主的聲音,目若銅鈴,向對岸掃視,冷笑道:「幹掉許應,再來幹掉你!許應,我青玄一脈所有神通,都是聚集各大道景的道力演化而成!道景,並非擺設!這一招,喚作巒勝昆嶽!」

  他身後各種道景中,道力爆發,頃刻間融會貫通,化作一種純粹的大道之力,向許應攻去!

  他共有八種道景,八種道力凝聚結合,形成昆侖勝景,宛如再造一個昆侖境,掌力碾壓過來,令人敬畏!

  韋序不是至尊,但這一刻爆發的戰力,竟然直達至尊的戰力!

  「青玄一脈,爆發力真是驚人!」

  天淵對面,一個個身影浮現出來,朦朦朧朧,若隱若現,忍不住驚嘆。

  而太清、玉虛等人也不禁想起當年青玄、聖尊等義軍攻入各大祖庭的情形,臉色頓變。

  紫微後主和妖祖更是回憶起當年的廝殺,各自冷哼一聲。這時,他們心有所感,齊齊轉頭向同一個方向望去。

  那裡,一個體魄高大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天淵旁,舉目望來,目光落在韋序的身上。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清秀的少女,正是梓桐元君。

  仙帝至尊,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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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2章 反擊

  此時,正值韋序的那一招神通巒勝昆嶽的爆發之時,恐怖的道力扭曲時空,給人的感覺仿佛昆侖境撞來!

  韋序這幾年不但修為恢復到巔峰,而且更是趁著地仙界復原,各種寶地現世的機會,與祖龍趙政一起進入這些寶地搜尋天材地寶,修為再有不小的精進。

  在他激蕩的掌力下,許應飛速起身,抬手便是一道葬道天淵,以第一世的神通迎上韋序。

  韋序哈哈大笑,狂發飛舞,叫道:「天淵?真正的天淵都困不住我,這等小神通,還是不要拿出來了!」

  他推山倒海般碾壓過來,霸道狂野,殺氣狂暴,青玄的神通本來神聖莊嚴,壯美,但在他手中,昆侖境便如同血漿和屍骨組成的地獄,巍巍群山,皆是死在他手中的神仙屍骨堆砌而成!

  血煞之氣,映得天淵天海,一片赤紅!

  新朝第一殺神,名不虛傳!

  眾人見此一幕,心中凜然。

  紫微後主的聲音響起:「韋序的爆發力如此驚人,明尊的爆發力也同樣驚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默默點頭。

  韋序與仙帝師出同門,都是青玄弟子,仙帝的修為境界更高,在至尊境已經浸淫了數十萬年,修為之渾厚,遠超韋序。

  他的神通爆發之時,爆發力絕對在韋序之上!

  兩人神通還未碰撞,許應的葬道天淵便被震碎。

  葬道天淵是第一世的神通,曾經伴隨許應多年,助他克敵制勝,但面對至尊級的神通,根本不夠看。

  至於八荒煉日爐、亂星海等神通,面對韋序更是無從施展,因為韋序就是被鎮壓在八卦煉丹爐中,煉了五六十萬年都未曾煉死,更何況仿照煉丹爐的神通?

  而亂星海則是韋序誅殺三壇海會大神留下的遺跡,用亂星海神通來對付他,更是隔靴搔癢。

  許應掌握的其他神通,如帝君的九天十地破魔訣中的神通,也是不配動用。

  從前他學過的任何神通,除了誅仙劍氣之外,都不配施展!

  許應飛速後退,他發現自己面對韋序,只有寥寥幾種神通可以動用,誅仙劍氣,太一神橋,地仙人仙和天仙三印,以及翠岩神通!

  他足下一頓,立在長空之上,下方便是天淵,一道長橋橫跨天淵。

  許應覆手為印,以人仙印迎上巒勝昆嶽!

  兩人神通爆發,韋序那狂野無比的霸道攻勢,戛然而止。

  韋序亂髮飛舞,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巒勝昆岳成片成片坍塌。

  韋序眼角動了動,心中有些慌亂:「師尊說的沒錯,這小混帳的本事的確今非昔比。」

  剛才他與許應對碰一記,五臟六腑,乃至八大道景,都已然受傷。

  而且他發現,自己與許應的差距,似乎有點大。他調動八大道景,催動巒勝昆嶽,威力至剛至猛,就算是九天九帝,能接下這一招的人也不多,但許應竟能接下,非但接下,反倒將他震傷!

  這等修為,已經淩駕在他之上!

  「我不信!」

  韋序暴喝,威勢更加生猛,施展出第二式潮海滄溟,這一招一出,便如天海之上再起一片天海,威力更勝前一招!

  兩座天海,一上一下,讓人分不清哪裡才是真實,哪裡才是虛幻!

  他這一招,調動的八大道景的道力更強,更猛,務必要將先前的受挫找補回來!

  許應立在金橋上,腳下風雲起,玄黃亂,身遭浮現十三道景,諸多道力混雜在一起,在他掌底化作一片巍峨昆侖,竟然是先前韋序所施展的神通巒勝昆嶽,被他施展出來!

  只是這一擊在許應的掌下,威力更加霸道,迎上韋序的潮海滄溟,便如海中的定海神針,破開大浪,直抵韋序的中宮!

  韋序悶哼一聲,潮海滄溟,竟然難敵巒勝昆嶽,雙方神通碰撞的剎那,他胸腔氣息翻湧,一口鮮血便湧了上來。

  許應調動了十三道景的力量,立刻察覺到神通威力暴漲,心中又驚又喜,立刻收住力量。

  韋序見招法被破,立刻換招,第三招鐘華神秀,第四招月陽曜輝,第五招瑤光羅幻,第六招水嵐煙霞,第七招雲霞虹淵,第八招落世星河,第九招混沌鴻蒙,次第使出!

  他的招法越來越猛烈,打得越來越兇狠,但許應始終用巒勝昆嶽這一招應對。無論韋序變換了多少種神通,他都是一招巒勝昆嶽。

  但是隨著他一次又一次施展同一招,對青玄一脈各種道景之力的調動運用也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老練。

  他所要學的,不是青玄的神通,而是青玄一脈對道景之力的運用,掌握運用之妙,哪怕是最低級的神通也可以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待到韋序第九招混沌鴻蒙使出,許應已經不再施展巒勝昆嶽這一招神通,而是以尋尋常常的一掌迎上。

  這一掌普普通通,但是卻與韋序的神通混沌鴻蒙威力不相上下,將那混沌鴻蒙的浩大,盡數一掌接下。

  兩人掌力微微碰撞,韋序便感覺到自己的攻擊被一股平和的力量完全承受,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反擊之力,心中不禁凜然。

  他非但沒有受傷,甚至剛才被許應神通所傷的部位,也在這一掌之間而痊癒,竟是被許應所治癒。

  韋序收手,沉聲道:「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你已經見到了青玄一脈的神通,那麼我也盡到了責任。告辭!」

  他呼嘯奔向天淵對岸,殺入蒼茫的霧氣之中,喝道:「羅浮老賊,快出來與老子大戰三百回合!」

  他與許應一戰,處處都被壓制,迫切需要一個對手來撒撒氣。

  紫微後主與妖祖對視一眼,各自輕輕點頭,適才許應這平平淡淡一掌,盡顯其人已經得到青玄一脈傳承的真諦。

  「許應也是青玄一脈,論爆發力,比韋序、明尊絲毫不弱。」

  紫微後主讚許道:「此人天資非凡,一點就透,難怪明尊會選擇他為韭菜。」

  妖祖道:「許應是明尊辛苦栽培調教出來的,他想要收割許應,以達到其師青玄的高度。因此他應該是把許應按照青玄的規格來培養。許應補上道景運用這一塊,差距就沒有那麼大了。」

  金不遺露出希冀之色,詢問道:「妖祖,這是否是說,阿應有了獲勝的把握?」

  妖祖搖頭:「還是沒有。許應只是臨陣磨槍,而明尊對權力心嚮往之,必然日夜修行。我聽聞他成為仙帝之後的五十餘萬年時間,一直對九天九帝畢恭畢敬,對羅天三妙更是恭敬有加。直到韋序脫困前後,他才突然展露爪牙。那時,九天九帝和羅天三妙才發現,九帝聯手,未能與他抗衡,三妙單打獨鬥,皆落下風。」

  他目光落在站在天淵上一動不動的仙帝至尊身上,道:「這樣隱忍的人,可以為勝利忍耐五十多萬年,一旦出手,便不會給獵物留下任何機會。」

  太清道人道:「他是人傑。」

  「不,是梟雄。」

  妖祖道:「梟,出沒於深夜,靜靜站在樹上,不發出任何聲息,觀察黑暗中的任何動靜。它不動則已,一動便必有所獲。它行動無聲無息,從空中掠過,獵物直到死亡來臨,才知自己竟早已被人盯上。明尊,就是這樣的梟,神機妙算,被他盯上的獵物,很難逃脫。」

  眾人聞言,紛紛向仙帝看去,只見仙帝至尊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許應,真像一隻梟在盯著他的獵物。

  哪怕是收割種植了六十萬年的莊稼,也不能讓他的道心起一點漣漪。

  許應對他也視而不見,默默坐下,繼續感悟適才與韋序交手所得。

  他內心一片平靜,只剩下復仇的怒火在安安靜靜地燃燒,與仙帝之戰,已經無可避免,那就以最好的自己去直面這場復仇與收割之戰。

  過了良久,許應起身,步履虛空,試探性的施展了幾招神通,調運道景之力。

  他又坐了下來,安安靜靜的繼續感悟。

  仙帝至尊還是沒有催他,繼續等待。

  梓桐元君目光落在仙帝的側臉上,突然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著急?」

  仙帝氣息淡然,有一種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悠悠道:「我何必著急?這是一道最美好的食材,他正在努力的活動身體,讓自己的氣血貫通,讓自己的肌肉變得更有勁道,讓自己排酸排濁,變得口感更好。面對這樣自律的美味,我又何必著急呢?」

  梓桐元君笑道:「你看他也絲毫不急。這又是為何呢?」

  仙帝側頭向她看來,饒有興趣道:「為何?」

  梓桐元君道:「他不著急,因為他是新道道祖,他的修為實力時時刻刻都在提升,他的新道傳播越廣,他的力量便越強。他的資質勝過你,悟性勝過你,潛力勝過你,你若是不急的話,他永遠也不會急。」

  仙帝笑道:「你這麼在意他,他知道嗎?」

  梓桐元君心中一痛,沒有說話。

  仙帝悠悠道:「梓桐,你與許應早已是我羅網中的蟲豸,細小,微弱,在我的網中掙扎。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是我一手促就,你的心思統統在我掌握之中。你不用白費心機。對於這一戰的結果,我已經算到,我大獲全勝,而你與你的戀人墜入輪廻,永不超生。你應該慶倖,你死之後,便會擺脫我的掌控。」

  梓桐元君嘴角動了動,突然道:「無論你安不安排,我與他相遇、相知、相戀,都是必然。孟山明,你沒有發現嗎?其實你安排不了任何東西。」

  仙帝哈哈大笑,譏諷道:「必然?若無我的神算,安排了你們的相遇,何來的必然?」

  梓桐元君抿了抿紅唇,笑道:「難道不是嗎?神算強大如你,也意識到未來不可改變。不然,你為何救不了青玄?」

  仙帝臉上笑容斂去。

  沒有救下青玄,是他性情大變的開始。

  梓桐元君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緊不慢道:「既然未來已定,你永遠改變不了,那麼我與許應的命運也早已註定,無論你算不算計,我們都會相遇,無論你耍不耍心機計謀,我們都會相知相戀。其實面對未來,你做不了任何事情,不是嗎?」

  仙帝冷哼一聲。

  梓桐元君回憶往昔,陷入甜蜜的回憶,道:「那個時代,我與許君就是整個仙庭最明亮的星辰,九天之下,皆是凡夫俗子,諸如東王、帝君、天尊、元君,也只是較出色的凡人。唯獨我與許君,風華絕代,兩個最出色的男女,必然會相互吸引。我們郎才女貌,彼此又有才華,不需要你的安排,自然而然便會聚在一起。你的安排,你的算計,不過是命中註定而已。你只是一個自以為掌握了他人命運的傀儡。」

  仙帝臉色陰晴不定,心中漸生戾氣。

  他講究邏輯,從邏輯來講,梓桐元君的話沒有錯!

  梓桐元君道:「你是神算,你應該知道你改變不了任何東西。倘若未來可以改變,你又怎麼能算得準呢?倘若算不準,你又怎麼會是神算呢?三歲孩童都知道的自相矛盾,可笑你居然還對自己的神算信以為真,依照自己算定的東西,去佈局未來。你若是神算,你就改變不了未來!」

  「閉嘴!」仙帝漸漸有白髮飄起,低喝道。

  梓桐元君微微一笑,道:「這些年來,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用處。你真的算到了這一戰的結局?」

  仙帝白髮飛揚,內心越來越不穩。

  這時,虛皇大道君身邊,蘭素英驚訝道:「明尊的道心有破綻了,鬆動了那麼一下!姑射,神婆,快來!」

  神婆、姑射仙子和袁天罡急忙來到她的身邊,四大神算齊聚一堂。

  蘭素英道:「適才仙帝至尊的道心產生了那麼一絲波動,讓我居然能算到他的心思,但一晃即逝!若是他的道心再有波動,或許可以讓姑射仙子在他道心中種下一粒因果!」

  她催動過去未來身,打起十二分精神,搜尋仙帝的道心破綻。

  以神算來算至尊,極為危險,至尊身在因果之外,時光之外,道心圓滿,根本不可能被算到。

  但是倘若至尊的道心發生劇烈波動,那麼就有可能從因果外時光外暫時的進入人間,可以被算到。

  但算到至尊的同時,也會被至尊所察覺。

  至尊的反擊必然極為兇險,隨時會丟掉性命!

  神婆聲音緊張得有些沙啞,嘶聲道:「諸位還記得嗎?神算的第一誡,禁算至尊!現在,我們都犯戒了!」‘

  她的聲音顫抖得有些劈了:「我們會死的!」

  話雖如此,她還是鼓蕩所有修為,隨時準備斬斷至尊的反擊!

  仙帝身邊,梓桐元君繼續道:「孟山明,你看到的未來,是真的未來?還是說,那只是未來給你造成的假像?孟山明,你有沒有考慮過,或許是命運騙了你呢?」

  「找到了!」

  蘭素英大喜,喝道:「姑射,給他種一記因果!」

  姑射仙子在她的牽引下,立刻進入仙帝的道心之中,將一道因果線混入其中!

  下一刻,蘭素英、姑射仙子、袁天罡三人視野中的天地崩塌、破滅,只剩下仙帝至尊那無比偉岸的身姿,扭曲時空,粉碎一切,填滿他們的視線!

  「神婆--」三人大叫。

  神婆咬牙,催動龍天混道術數,舉起一柄桃木劍劈下,喝道:「給我斷!」

  「啪!」

  桃木劍斷裂,他們與仙帝的因果並未斷去,那個充塞他們視野的仙帝身影愈發真實,向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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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3章 目露凶光!

  「糟了!仙帝的算力,比我們加在一起還要強!」

  神婆沒能斬斷他們與仙帝的因果,頓知不妙,立刻再祭起一柄桃木劍,然而蘭素英、姑射仙子和袁天罡眼睛中已經沒有任何眼瞳,只剩下白慘慘的眼白。

  「給我斷啊!」

  神婆再度斬下,然而桃木劍還是啪的一聲破碎。

  她祭起第三柄桃木劍,張口噴出一道鮮血在劍上,咬緊牙關斬下!

  蘭素英、姑射仙子和袁天罡的視野中,仙帝已經來到他們的面前,但是在外人看來,仙帝此刻依舊在天淵上,距離他們極為遙遠。

  這是仙帝的意識順著因果尋到他們,讓三大神算的處境極為危險。

  此時,虛皇大道君、太清道人、玉虛道人等人像是察覺到什麼,目光銳利如電,紛紛向這邊看來。

  虛皇大道君更是目光奇異,祭起鴻蒙幡,試圖鎖住四周的空間!

  然而即便他們這樣的存在探查四周,也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神算中敢算計至尊的,只有我。」

  仙帝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蘭素英三人的耳中,「除我之外,再無第二人。敢算計我,我便將你們永遠流放!」

  三人天旋地轉,向仙帝旋轉著墜落。蘭素英、姑射仙子和袁天罡大叫,只見仙帝越來越巨大,他們越來越細小,向仙帝的腳下墜去。

  突然,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來,三人連翻帶滾向一道長河墜去。

  那長河不知有多寬,不知有多長,波浪滔滔,浪花朵朵,他們的身形從浪花中穿過,看到無數畫面,仿佛一瞬間穿過了無數歷史的時光。

  他們看到了三界潮汐,地仙界合併,許應斷天路,昆侖山的覆滅,甚至看到天尊建天道世界!

  他們被一股力量裹挾,墜向河岸,又在此過程中看到時光越來越古老,他們竟然看到圍剿青玄的一戰,以及古老時代的覆滅之戰。

  正在此時,三人從最後一道浪花中穿過,落在岸上。

  三人驚魂未定,姑射仙子連忙道:「我們在何處?我們已經死了嗎?」

  蘭素英的神算最為強大,但是此刻也不知自己到了何地,更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你們在時光的對岸。你們的真身未死,只是意識被困在此地。只是你們的情況不妙,此刻已經是活死人。」

  他們急忙循聲望去,只見這條時光長河的岸邊有一個白衣女子,影影綽綽,聘聘嫋嫋,美得即便是姑射仙子見了她,也不由得心跳加速了幾拍。

  三人急忙向那白衣女子走去,蘭素英道:「這位道友如何稱呼?你也是被人流放到此的嗎?」

  「我叫瓊臺。」

  那白衣女子道,「被人暗算,鎮壓在時光長河的對岸,永遠也無法回去,喚醒我的肉身。」

  神婆桃木劍斬落,終於將仙帝至尊與他們的因果斬斷,累得呼呼喘氣,急忙來到蘭素英三人身前,只見三人眼睛全白,沒有任何瞳孔,雖然氣息還在,但三人卻怎麼也喚不醒。

  神婆查看他們的元神,元神也好端端的,並沒有受到任何傷。

  她掐指推算,也算不到蘭素英三人任何命理,就像是這三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們死了……」

  神婆心中一涼,頹然坐在地上。蘭素英三人雖然還有氣,還有元神,身上也沒有致命傷,但三人偏偏沒有任何生機!

  這只能說明,三人的意識已經被人以奇異的法門,從時間線上抹除!

  「他們沒有任何致命傷,肉身元神都在,說明他們還活著,但是不是活在現在。倘若活在現在,肯定能夠算到。」

  神婆走來走去,左思右想,心道:「他們的意識,要麼被藏在過去,要麼被送往未來。只要推算到仙帝將他們隱藏的時間點,便可以算出他們不是活在現在,而是活在很多年之前,或者很多年之後!」

  她想到這裡,立刻推算,先往前推,一路推算到十萬年後的未來,始終沒有算到蘭素英等人。

  她的算力窮盡,只得收縮,再向前逆推,推算到十萬年前的過去,也達到算力極限,還是沒有算到蘭素英等人的下落。

  神婆心中一沉,蘭素英處在非生非死的狀態之中,意識丟失,就算她能算到仙帝將他們藏匿在何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救回他們。

  這時,只聽鐘聲當當作響,又伴隨著龍吟,只見天淵對岸一片大亂,竟有一口大鐘從對岸的迷霧中衝出,周身遍體靈光,與其中一位強大存在交鋒!

  追殺那口龍鐘的應該是六尊十二妙之一中的妙境存在,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修為實力,但還是無法拿下那口龍鐘,反倒被那龍鐘逼得不斷後退。

  那龍鐘內又藏有遠祖大龍的頭顱元神,法力實在強橫無匹,將那位妙境高手逼退後,便自向神婆這邊飛來。

  「六尊十二妙,不過如此!」

  大鐘哈哈大笑,叫道,「我與大龍合力,戰敗一位妙境存在!」

  他沒有打擾許應的修行,逕自飛過許應身邊,神婆連忙招手道:「鐘爺,龍爺,這邊來。」

  龍鐘向這邊飛來,神婆急忙道:「龍爺精通龍天混道術數,不知能否推算六十萬年?」

  大龍道:「我龍族天才青沐風可以推算一千萬年之久,然後便被累死了,我在術數上的造詣不如他。我只能推算百萬年。」

  神婆聞言,心中駭然,這等算力比仙帝還要強!

  她舒了口氣,道:「百萬年足夠了。明尊的算力,應該到不了百萬年!」

  她請大龍推算蘭素英三人的命數,大龍見到蘭素英三人,心中一驚,急忙推算起來。

  他的推算蠻野無比,沒有神婆、蘭素英等人的細膩,只是單純的靠法力來推算過去未來!

  遠祖大龍雖然身軀大部分都被毀去,但是元神頭顱中依舊藏有驚世的力量,單純論法力,他的元神頭顱的法力甚至要超過大部分妙境或至尊!

  他的神算不精妙,但如此強大的法力已經足以讓他逆推百萬年!

  神婆見此情形,心有所悟:「我不需要算力有多強,我只需要法力遠遠比仙帝強,我的算力就能在他之上!」

  「找到了!」

  遠祖大龍突然睜開眼睛,道,「他們三人被送到了六十萬年之前!等一下,好像不止他們,還有一人也被困在六十萬年前,還是個女的……」

  他似乎親眼所見。

  「能把他們救回來嗎?」神婆急忙道。

  大龍搖頭道:「跨越時光長河撈人,換作從前我的巔峰狀態,還有這個能力,但如今的我保持腦袋不四分五裂就已經難得了。撈取他們,須得逆時光而行,現在的我撈不上來。而且,也不知道他們被送到六十萬年前的何處,倘若知道的話,還好辦一些。」

  神婆心中絕望:「這該怎麼辦?」

  時光長河邊,蘭素英、姑射仙子和袁天罡與那位瓊臺仙子站在河岸邊,突然,只聽鐘聲噹噹作響,又有龍吟傳來,蘭素英心中微動,欣喜道:「是遠祖在推算我們!他算到了我們的下落!」

  瓊臺仙子文文靜靜,向他們道:「算到我們的下落,不知我們被關在何處,也是無用。」

  袁天罡問道:「姑娘,我們被關在何處?」

  「我的至尊法寶,山水丈天尺中。」

  瓊臺仙子道,「只不過是關在六十萬年前的山水丈天尺中。」

  「至尊法寶?」

  三人皆是心中一驚,悄悄對視一眼,蘭素英問道:「山水丈天尺是你的至尊法寶?那麼你是至尊?」

  瓊臺仙子輕輕點頭。

  蘭素英向姑射和袁天罡道:「想辦法出去,我們便可以拉攏到一位至尊!」

  兩人犯難:「但是怎樣才能出去?」

  瓊臺仙子道:「曾經有一個少年在時光之中架一座金橋,只是他修為尚且淺薄,無法將金橋搭到對岸。若是他的修為再雄渾幾分,便可以將我們搭救出去了。」

  蘭素英嘆了口氣,道:「你說的那個人,便是小兒。只是他現在危險重重,恐怕性命不保。」

  瓊臺仙子驚訝道:「他便是令郎?我曾經感應到他。」

  蘭素英欣喜道:「瓊臺姑娘,你能感應到他,能否控制山水丈天尺傳訊與他?讓他搭救你出去?」

  瓊臺仙子搖頭道:「我只有在丈天尺爆發威力的時候有所感應。」

  蘭素英心中一沉,丈天尺爆發威力,便是許應與人交戰之時。這個時候倘若分心來救瓊臺,必死無疑。

  姑射詢問道:「你是怎麼被人關在自己的法寶中的?」

  瓊臺仙子也不隱瞞,道:「我打死了帝青玄,謀朝篡位,被關押在此。」

  三人呆滯。

  天淵旁,仙帝至尊目光落在許應身上,只見許應緩緩起身,依舊在慢吞吞的演練神通,調運十三道景之力。

  仙帝神態恢復昔日的從容,淡淡道:「元君,你知道我為何一定能勝嗎?」

  梓桐元君道:「你勝不了。」

  仙帝微微一笑,道:「我能勝,除了是因為我推算我能勝之外,另一點便是,我為這場勝利,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你與許應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是我掌中之物。」

  梓桐元君笑道:「翠岩大道,也在你算計之中嗎?渡四界天劫,是否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仙帝面色一沉,就在此時,許應催動功法,這一刻突然四周萬道齊鳴,天地間霞光道道,竟有光芒自虛空中而來!

  哪怕是葬道天淵,也有霞光飛出。

  葬道之地,飛出大道霞光,這種事情著實古怪!

  那是許應運轉功法造成的異象!

  仙帝至尊臉色頓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許應開創新道,自己身體力行,將新道修煉到道景境。那麼,此時的太一不滅真經,與原來的太一不滅真經,還有多大關係?

  與太一先天功還有多大關係?

  他所熟悉的那個許應,精通的是太一先天功,即便領悟出更好的太一不滅真經,也是建立在先天功的基礎之上的。

  但是現在的許應,連境界體系都改了,還會是他熟悉的那門功法嗎?

  他想到這裡,便見黑色的光暈微微晃動,深邃無比的太一洞淵自許應腦後浮現,緩緩變得清晰起來。

  太一洞淵運轉,將他的修為實力急劇提升!

  先前的許應,無論與紫微後主交手,還是與妖祖相爭,還是與韋序過招,他都未曾動用太一洞淵!

  他只是憑藉自身的本領,與這些存在抗衡,領教對方的道法神通。

  而現在,他的腦後不是一座太一洞淵,而是兩座!

  仙帝至尊臉色再變,突然曲指連彈數記。他的第一指彈出,打開封印許應第一世記憶的第一個仙道符文封印,解開許應第一層記憶封印,第二指彈出,第二個封印也隨之而破。

  他無聲無息,連彈五指,封印許應第一世的那五個仙道符文,統統破滅!

  梓桐元君見此情形,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她最思念的那個人,已經歸來,但那個人歸來,便是他的死期。

  第一世的許應,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許應那如此龐大的法力和境界,更別說神通!

  許應轉過頭來,淡淡的瞥了仙帝至尊一眼,身姿修長,邁步走來,微笑道:「陛下試圖幫我解封?真不巧,我已經料到這一點。所以你解開帝君的封印,對我來說沒用。」

  仙帝悠然道:「許應,誰說我幫你解開的只是帝君的封印?你自己的封印,我也幫你打開了一些。」

  許應臉色微變,察覺到自己體內有另一個意識在復甦!

  突然,那個意識停止自我復甦,應該是第一世的許應察覺到了危險,主動中斷復甦,依舊讓許應掌管身體!

  許應舒了口氣,仙帝則臉色微變。

  這是許應身上,第四個不在他預料中的變數。

  第一世許應明明可以復甦,奪取肉身,將如今的許應化作他記憶的一部分,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既然陛下先出手……」

  許應目露凶光,突然將修為提升到極致,翻身而起,隻手擎天,地仙印狠狠砸下!

  「轟!」

  天海被掀起數萬里的海面,海面上山川湖泊江河,歷歷在目,隨著許應這一印向仙帝蓋下!

  「那麼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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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4章 最強韭菜收割者

  仙帝至尊站在原地,五十餘萬年的仙帝早已讓他養成一種淩絕天下的氣度,但是這種氣度卻被許應壓制!

  地仙印排山倒海,帶著無上的威能,轟然壓下,他的四周一切空間皆被封鎖,宛如地仙界下的亡魂,等待著腦漿崩裂的下場!

  他這一輩子只是做仙界的仙帝,不是地仙界的仙帝,面對許應的地仙印,有一種被壓制的感覺。

  許應出手的第一招,便動用了全力!

  與此同時,他的人間印、天仙印也在形成之中,身後浮現出人間界、天仙界的虛影!

  這是他的天道三印,是他渡天地人三界天劫後,感悟天道而自悟的三大印法!

  仙帝至尊白髮飛舞,下一刻氣度便有了不同,肉身至尊,元神至尊,元氣至尊,神識至尊,陰陽至尊,心力至尊,六種層次的至尊境同時在他體內得以展現!

  他的身後屹立著一尊萬丈元神,通體靈光,肉身也自光芒璀璨,極為耀眼!

  他迎上許應這一擊,四周浮現出混沌海、玄黃二炁、琉璃淨空等六大道景,規模宏大非凡!

  青玄的功法,十絕太虛道景,他已經煉成六絕,這六絕足以讓他修成至尊境,與大羅妙境並列,甚至稍勝一籌!

  然而還有兩個為人所忽視的至尊境,一是功法,二是神通!

  仙帝的功法是帝青玄的功法,他的神通,也是帝青玄的神通。單單這兩點,便在許應之上。

  許應的功法,只是自悟的功法,許應的神通,也只是自悟的神通。

  倘若換作從前的太一先天功,仙帝根本無須與他決鬥,直接收割韭菜便是。因為太一先天功本就是仙帝傳給許家的。

  「轟!」

  兩人的力量碰撞,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只覺地動山搖,天淵中傾斜而下的天海之水竟然開始倒流,向天空飛去!

  宏大的水流壯觀無比,並且掀起兩岸的海面,也飄向天空。

  雙方法力遭遇,許應體內也有炫目的靈光爆發,耀眼無比,通體如同不滅靈光組成的人兒,燦燦若無雙戰神!

  他的太一不滅真經,也被他推演到至尊層次。儘管比十絕太虛道景稍有不如,但勝在此功是他自創,熔煉十三道景之力,發揮出的力量比起仙帝絕對不弱!

  他的肉身、元神上的造詣已經臻至至尊的層次,其他方面便要差許多,但勝在數量多。

  仙帝是六道混元,而他是十三道混元!

  兩人觸碰的一剎那,狂暴的力量還在不斷提升,許應身後兩大太一洞淵突然間爆發,提供給他無以倫比的力量,讓他的掌力瘋狂提升!

  尤其是十三道景中的翠岩道景,得到太一洞淵的靈力靈氣,變得更大,道威更強,翠岩大道甚至隱隱影響外界!

  太一洞淵中最為重要的不是靈氣靈力,而是太一大道,許應能夠這麼快便統一十三種道景,化作太一大道,就是因為他掌握太一洞淵。

  他這兩年參悟太一洞淵中的太一大道,對這門大道的領悟越來越深。

  他的地仙印威力暴漲,即將對仙帝形成碾壓之勢,但下一刻仙帝身後至尊洞淵浮現,隨之而瘋狂旋轉,太蒼大道噴薄而出,化作他的第七種道力!

  而從這座太蒼洞淵中湧出靈氣靈力,也將他的實力提升一大截,雙方道力碰撞的剎那,衝向天空的天海之水頓時斷去,海水蒸發,洶湧的雲氣四面八方湧去,形成陣陣可怕的颶風。

  太清道人臉色微變,將八卦煉丹爐祭起,掛在空中,定住一方空間,讓颶風削弱很多,免得這股衝擊席捲地仙界。

  虛皇大道君將鴻蒙幡拋在空中,天地頓時一片清明,海水落下,不再蒸發。

  玉虛道人也將拂塵祭起,玉清道人祭起太極圖和無極圖,紫微後主點亮燈光,照耀一片虛空。

  妖祖站在那裡,便是一件至尊級的法寶,巋然不動。

  大鐘則把自己祭起,掛在空中。

  這一眾強者將這一側的衝擊定住,便見天淵對面,幾株道樹突然照亮了對岸,驅散了霧霾,將對岸的空間定住。

  那一株株道樹或古樸,或偉岸,或枝節盤折桀驁,各有不同,皆有道果掛於其上。

  至於對岸的至尊則根本沒有出手,既沒有亮出道樹,也不曾祭起至尊法寶,而是簡簡單單的站在迷霧之中,便仿佛一堵無形的牆,將許應、仙帝二人的神通衝擊擋住。

  眾人各自對視一眼,心中一驚。

  相比對面的風輕雲淡,自己這一方便顯得過於慎重了。

  就在這時,天淵內部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這座天淵竟然被兩人的掌力生生撕開,變得更寬!

  「嘭——」

  仙帝至尊被許應這一印壓得沿著天淵退行數千里,兩人腳步每到一處,便見天淵轟隆隆作響,向兩旁分開,仿佛要被兩人撐爆一般!

  而在兩岸的眾人,頓覺空間退行,將自己連同道樹道果,以及那一眾妙境法寶統統壓迫得向後退去。

  「仙帝被壓制了!」

  兩岸眾人皆是一驚,急忙各自移動身形,隨著許應、仙帝的移動而移動。

  留在天淵兩岸的往往都是天君級高手,也有拖家帶小的,各自平移過去,盡顯非凡本領。

  許應的第二印人間印已然來到仙帝至尊面前,這一擊比先前的地仙印威力更強,緊隨而來的是第三印,天仙印!

  他儘管沒有去過天仙界,但天劫中蘊藏天仙界的天道,正所謂久病成醫,他渡過的三界天劫不計其數,而且是紫霄劫雷,被劈了一遍又一遍。

  他對三界天道的理解,可以說除祖神之外,再無他人。

  仙帝面色依舊從容,再度抬手硬接這一擊,然而許應的人間印仿佛是整個人間界碾壓過來,瞬息間爆發的力量遠超先前!

  他的身軀大震,氣息浮動,六道混元的肉身,竟然有被打得分裂的趨勢!

  但下一刻,他的身後,六大古老無比的洞天浮現出來,洞天的另一端便是太虛之境中的六大彼岸!

  那六大彼岸乃是帝青玄的六座道景,被四萬八千年來的無數儺師儺仙,當成彼岸,汲取六座道景中的道力,也即是仙藥。

  而所有儺師儺仙的源頭,皆是仙帝孟山明。

  當年仙帝傳授許家先祖許由太一先天功,將六大彼岸的祖法也一併傳授,從此之後許家代代相傳,但六秘祖法始終沒有走出昆侖。直到仙帝命天尊滅昆侖,祖法才隨著昆侖不死民的外逃而傳出去。

  此刻仙帝動用祖法,六大彼岸所產的仙藥幾乎在呼吸間便被他吸收一空,天下所有修煉儺法之人頓覺彼岸仙藥已空,再也吸收不到半點力量!

  但仙帝的力量卻隨之而暴漲,在許應的人間印下安然無恙,只是被擊退數千里。

  兩人身形在天淵之中滑行,而兩岸一尊尊強大的存在各自平移身形,緊隨他們。

  許應第三印天仙印轟然砸下,天仙印宛如另一個時空的陰影,覆蓋下來,淩駕在地仙、人間之上,是本土至高的所在!

  同一時間,被太清、玉清等人保護的許靖見狀,不由分說也催動六秘祖法,與仙帝至尊爭奪六秘彼岸的力量!

  他奪去一分力量,仙帝所能動用的力量便少一分,奪去兩分,仙帝便少兩分。

  許靖得到人蔘道果,自身也擁有一枚道果,此刻法力精深,將六秘祖法運煉到極致,與仙帝爭奪,當真是不讓分毫。

  突然,許靖的耳畔傳來仙帝的聲音:「賢婿,你以為我傳授給你家的祖法中,沒有留下漏洞?」

  許靖聞言,臉色頓變,這時他只覺自身法力竟然像不受控制一般,順著六大洞天,反向流向六大彼岸!

  那六大彼岸,便像是六個無底洞,從他的體內索取六種道力,竟像是要將他抽乾一般!

  與此同時,天淵旁邊觀戰的蕭帝君臉色劇變,身後嗡嗡作響,不由自主浮現出六大洞天,規模比許靖只大不小!

  那六大洞天吞噬他的活性、神識、元氣、魂力、心力和陰陽二炁,竟似要將他吸乾一般!

  而在天海渡口,祖龍趙政的六大機械洞天竟然也在逆向運轉,把他當成一個人形彼岸,開始抽取他的力量。

  幾乎是同時,地仙界的諸天萬界中,一個個儺氣雙修的煉氣士紛紛自身洞天失控,變成竊取他們修為的枷鎖,將他們控制!

  如今乃儺法盛世,許應的新道尚未開始流傳,很多人為了提升修為實力,對抗天劫,都修煉了儺法。

  更關鍵的是,許家的祖法也流傳了出去,修行祖法的煉氣士比其他煉氣士強出一大截,自然修煉者眾多。

  此刻,這數以百萬計千萬計的煉氣士,統統成為了仙帝所操控的一個個彼岸。

  不僅他們,還有許許多多仙人,同樣也修煉了儺法,同樣也開闢了六大洞天。

  此刻,這些煉氣士和仙人,便如同一根根茁壯的韭菜,此刻身軀筆直挺立,仰頭望天,身不由己浮現出六大洞天!

  他們的身軀被洞天控制,動彈不得,只能瞪大眼睛露出驚恐之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修為法力,化作一種種仙藥被洞天吞噬!

  那些洞天掛在天空中,連接著彼岸,將他們的修為源源不斷抽向彼岸世界,又從六大彼岸世界,流入仙帝至尊的體內!

  這是一場收割,早在六十萬年便已經算定今日的收割!

  一場只要修煉儺法,便無法逃脫的大收割!

  泥丸宮主人收割元狩世界的所有釣魚客和韭菜佬,足以震動天下,天尊掌握天道,打算收割所有渡天劫的仙人的修為,衝擊至尊境,只因許應改天道而未能成功,也厲害無比。

  但比起仙帝的收割,他們都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

  「韭菜,我們所有人,都是他種下的韭菜!」

  許靖咬牙,突然催動道果,一道劍光射出,將身後控制自己的六大儺祖洞天統統斬落!

  那六大儺祖洞天被斬落,巨大的洞天傾斜,墜入天淵,猶自在不斷旋轉,似乎要從空中汲取天地間的道力。

  另一邊北落師門的『蕭帝君』突然四分五裂,硬生生爆開,現出一尊巨人,長臂揮出,向後連斬,剛猛霸道,竟然也將那六大規模宏大的洞天斬落下來!

  天海渡口,竹嬋嬋縱身而起,梆梆六拳揮出,祖龍趙政身後的六口機械洞天嘩啦啦碎裂,各種法寶碎片跌落一地。

  許靖和泥丸宮主人的修為高深無比,已經是仙界為數不多的強者,可以控制道果自斬。祖龍身邊也有竹嬋嬋這等煉器高手相助,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們這般的實力和運氣。

  諸天萬界,乃至仙界,已經是一片大亂,一個個修煉了儺法的人們身不由己,飄浮在半空中,被他們各自的洞天牽引著,如同一隻隻溺死的魚。

  這一幕,詭異而恐怖!

  他們的修為還在不斷流失,他們流失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從六大彼岸獲得的力量!

  「仙帝的這場收割,極盡完美,無可挑剔!」

  泥丸宮主人恢復真身,看向天淵中硬撼許應的仙帝至尊,露出欽佩之色。他是最為成功的釣魚客,深知仙帝這次收割是何等的漂亮,內心之中充滿了對仙帝的欣賞和欽佩。

  「轟!」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天淵向兩旁瘋狂裂開,空間推動著所有人向後退去,連同那些鎮住四周空間的法寶和道樹道果,也被向後推去。

  修為稍低一些的天君,被擠壓得身形飄搖不定,仿佛風中燭火。

  天淵被兩人的神通摧殘碾壓,竟不再吸收吞納萬物,反而變成向外噴湧,從海眼之中噴出一股股靈氣靈力,在天空中形成陣陣霓虹,煞是絢爛。

  仙帝身軀被天仙印壓得躬起,雙腿顫抖,然而臉上卻露出笑容,緩緩的直起腰身,笑道:「賢孫,你的三招用完了吧……」

  「啪!」

  許應不由分說祭起山水丈天尺,砸在他額頭上,仙帝頓時血流滿面,一股無明業火從心底騰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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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5章 智謀無雙,不敵命數

  仙帝心頭這把火剛剛燒起,突然許應身後枝節狀紋理翻飛,翠岩神通化作一道長刀劈下。

  他側身躲避,隨即又是啪的一聲, 許應再起一尺,依舊穩穩正中他的額頭,還是原來的地點,沒有任何變動!

  唯一有變動的,便是丈天尺砸在仙帝的血上,打得血漿四飛。

  仙帝至尊勃然大怒, 第一次出手反攻。他一出手展現的便是老派打法,半仙半武, 近戰搏殺。

  現在的仙人爭鬥,往往更加注重於大神通和威力強大的法寶,幾招大神通,要麼遠距離打死對方,要麼被對方打死。

  但六十萬年前不同。

  六十萬年前,舊道往往是仙神雙修,一個仙人同時也是一尊神靈,有著強大無比的肉身,因此誕生出半仙半武的打法。

  這種打法主張近戰搏殺,較量拳腳印法,同時神通也運用在近戰之中,成為輔助武道的工具。

  這種神通以短快著稱,神通快,爆發力強,輔以強大的武力,往往在近戰中便將敵人劈殺。

  仙帝便是這種戰鬥方式,拳峰打來,速度極快, 許應硬接他一拳, 被震得向後飛起,便見仙帝砸來的那一拳五指次第彈出,已經化作五種不同道力的指力,嗤嗤向他射來!

  許應身形飄忽不定,躲過那五道變化莫測的指力,便見仙帝已經衝至自己身邊,抬手便劈。

  許應硬接他下壓的掌力,剛剛接住這一掌,仙帝的掌印之中一團雷光炸開,轟在他的胸口,將他擊飛數十里。

  他還未穩住身形,仙帝一腳踹來,直擊他的胸口,許應打算硬接這一招,便見仙帝左手為刀,竟有刀氣凝聚!

  他向後躍出,便見一道明晃晃的刀氣貼著自己的肚皮和鼻樑唰的一聲飛過!

  許應還未落下,仙帝身形已經出現在他的上空,一腳劈在他的胸口,將他打下天淵。

  許應還未落入天淵中, 仙帝便已然追來,各種神通從指端、掌心、袖筒,乃至拳腳中迸發出來,神通或長或短,或大或小,轟擊在許應身上。

  許應悶哼,隨即又被仙帝眼中兩道射出的神光在脖頸處交錯剪過,哢嚓哢嚓,連剪十多下。

  許應脖頸出現一道明亮的光線,像是被燒紅的岩漿,但硬生生抵住仙帝的目光,沒有被砍下腦袋。

  「咚!」

  他的身體砸在天淵海眼旁的一根粗大無比的石樁上,剛剛要站起,仙帝眼中的神光轟在他的胸口,將他釘在石樁上。

  仙帝從天而降,抬腳踩來!

  天淵兩岸,觀戰的一眾高手齊齊探出頭來,向下望去。

  天淵海眼爆發,將眾人又逼了回去。

  許應強頂著仙帝眼中神光,猛地翻身,跌入海眼,避開從天而降的仙帝。

  仙帝一腳踩空,目光如電,相互交織,向海眼中看去,忽然一道鎖鏈從海眼中飛出,捲住他的雙腿,將他生生拽了下去!

  鎖鏈嘩啦啦抖動,被海眼那恐怖的力量拉得筆直,仙帝單手抓住鎖鏈,看向四周,但見漆黑無比的海眼中一道道鎖鏈蕩來蕩去。

  突然,許應雙腿絞著一條鎖鏈,頭下腳上,向這邊蕩來,雙掌翻飛,向他攻去。

  仙帝剛剛接下他十多掌,便見許應袖筒中突然有劍氣迸發,心中一突,急忙大蟒纏身,將鎖鏈糾纏在自己身上,向上捲去,避開許應的劍氣。

  許應同時捲動身軀,也將鎖鏈纏在自己身上,丈天尺從袖筒中滑出,以尺為劍,誅仙劍氣緊隨仙帝,招招直擊仙帝頭顱和脖頸!

  仙帝衣袖翻飛,被一道道劍氣刺穿。

  兩人憑藉腰力,硬生生擋住海眼的吞噬之力,翻出海眼,各自落在一根石樁上。許應身形旋轉,解開身上的鎖鏈,舞動鎖鏈,鎖鏈如同一條怒龍向仙帝掃去。

  同時,仙帝掙脫鎖鏈,抬腳踢去,鎖鏈如劍般刺來!

  兩道鎖鏈在空中糾纏,仙帝和許應各自穩住身形,只見仙帝雙袖破破爛爛,卻是剛才被許應一連串劍氣刺爛了雙袖。

  許應手中握尺,尺尖斜指海眼,只見一道血線從丈天尺中央流下,被海眼吸著,一滴滴散發著仙道的鮮血,如流星般墜入海眼中。

  這鮮血中蘊藏的仙道偉力實在龐大,一滴血便如同一顆星辰墜入海眼,竟然惹得海眼中生出一團熊熊火光,便如美人的眼眸,光芒將天淵照亮。

  丈天尺上的血,並非許應的血,而是仙帝至尊的血。

  適才兩人翻滾著向上攀升,仙帝還是臉頭中了幾劍,以至於在丈天尺上留下血跡。只不過他修成六大道景,其中混沌海道景蘊藏無限生機,即便他手上也很快復原,不會留下任何傷口。

  「無漏金身,半仙半武,你已經得到無漏金身的真傳。」

  仙帝目光閃動,道:「賢孫,你將無漏金身煉到這種程度,真是難得。但可惜的是悟空道人自己也未能將太上道補全,更何況你?」

  他身形飄起,腳踩糾纏在一起的兩條鎖鏈,快步殺來。

  許應目光死死落在他的身上,悠悠道:「太蒼洞淵也有一道裂痕,孟師侄,你修持的大道中也難免破綻吧?」

  他足下一頓,便見太一金橋生出,兩人在橋上甫一碰撞,各自心中凜然。

  許應察覺到仙帝的道法開始攻擊自身的每一個角落,尋找無漏金身的破綻所在,仙帝也感覺到許應用同樣的方法,搜尋自己的破綻!

  「他怎麼也會這種法門?」兩人心中同時暗道。

  許應的法門是與紫微後主交手時,從紫微後主那裡學來的,而仙帝至尊卻是靠神算,不斷推演推算,兩人殊途同歸。

  太一金橋上交鋒十多招,兩人都打得心驚肉跳,仙帝至尊一腳頓下,震斷金橋,兩人先後騰空而起,沿著天淵內壁一邊交鋒一邊上升。

  然而兩人還在搜尋彼此的破綻所在,漸漸彼此都把對方的破綻摸出。

  突然,兩人毛骨悚然,各自竭力躲避對方的攻擊,卻還是沒能躲開!

  「嘭!」

  許應狠狠砸在對面的崖壁上,胸口處出現一道裂開的血痕,那道血痕與太上洞淵的大裂痕,幾乎一樣!

  與此同時,仙帝也翻滾著砸在另一面崖壁上,有鮮血從背後流出。他身上的裂痕卻在背後,與太蒼洞淵上的裂痕一致!

  兩人幾乎是同時尋到彼此的破綻,同時向對方痛下殺手,差點便同歸於盡。

  仙帝至尊和許應各自鎮壓傷勢,清除對方留下的道傷,調動肉身活性,修復傷口。

  從前他們受傷,傷口下一刻便會痊癒,但針對破綻而來道傷,想要治癒便沒有那麼輕鬆了。

  「不愧是我在六十萬年前便選定的道種。」

  仙帝至尊露出笑容,緩緩從崖壁上移開,他的身後傷口中卻有枝節狀物生長出來,枝枝叉叉,宛如枯萎的樹木。

  許應冷靜無比的清理掉自己的道傷,胸口的傷口緩緩消失。

  他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仙帝至尊,不敢有任何放鬆和懈怠。

  「你用翠岩神通來對付我,在我的致命弱點處留下了道傷,讓我開始塟化。」

  仙帝至尊悠悠道:「你的心機智謀,均已達到上乘,短短二十一年歷練,你便能到這一步。不枉我四萬八千年的良苦用心。」

  適才他們二人均已尋出對方的破綻,仙帝至尊動用的是青玄一脈的神通,來破許應的無漏金身,許應動用的卻是翠岩神通,來破他的至尊之軀!

  許應也是青玄一脈,他的功法路數,便是青玄的路數。再加上韋序先前來到這裡,與他一戰,將十絕太虛道景功的神通施展一遍,因此許應很快便可以煉去傷口中殘留的道傷。

  但仙帝至尊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自身的道傷煉化,因為這是翠岩神通!

  他對理構造一竅不通,只能憑藉強大的法力鎮壓傷勢,但想要煉化,除非擁有更為強大的法力,可以抹除翠岩神通蘊藏的道理。

  他的修為,必須達到四五倍於許應,才能做到這一步。

  但許應已經是新道祖師,自身的修為也達到道景境,是傳統境界中道的第七境,等同於大羅金仙。

  再加上十三道景和兩大太一洞淵,他的修為已經不比仙帝至尊差多少。

  仙帝至尊想要抹除他的道傷,幾乎不可能!

  「孟山明,在翠岩神通下,你能堅持多久?」

  許應緩緩催動太一不滅真經,自身緩緩塟化,身軀變得越來越高大,淡淡道:「我已經摸清你的路數,現在該是用你的命,為我許家坪和昆侖的不死民報仇了!」

  原本不斷迸發道光的天淵,逐漸黑暗下來,天淵中隱約傳來哭聲,這哭聲似道的悲鳴。

  四周的天地大道也隨之而不穩,太清道人、紫微後主、妖祖等人揚起頭來,只見空中飄雪。

  他們抬手,讓雪花落在手掌上,雪花卻沒有融化。

  那並非雪,而是天地大道被塟化後,基礎的仙道被理架構替換。

  仙道在凋零,在死亡。

  道哭,是哭,是仙道的悲鳴。

  空中,細若毫光的枝節狀紋理在飛舞,替代原來的天地大道,形成一片暗色的區域,並且不斷向外擴張。

  「翠岩大道,真是霸道。」

  紫微後主帶領南子言後退,面色凝重道:「此種大道架構,超越仙道架構,會像瘟疫一樣傳播,沾染不得!翠岩大道一出,許應已有決勝的把握。」

  翠岩大道,太過於詭異,翠岩神通,霸道無比。

  顯然,許應將自身一切道法,統統以理架構來代替,摒除道紋體系和符文體系,讓自己的戰力再上一層樓!

  他尋出仙帝的致命弱點,以塟化狀態,對決仙帝,勢必要將仙帝斬於掌下!

  這時,所有人突然覺察到了一絲奇妙的律動,浩浩然,勃勃然,綿綿淳淳,不絕不盡,竟然與翠岩大道相抗衡。

  這股波動來的時機極為巧妙,正值許應塟化,將自身翠岩大道提升到極致之時。

  虛皇第一個察覺到這絲律動的來源,回頭望去,不由嘆了口氣,一時間再也說不出話來。

  妖祖登高遠眺,面色漸漸凝重。

  紫微後主也循著這股感應望去,過了片刻,搖頭道:「大勢已去。」

  天淵對岸,也有一個個強大的身影在遙遙望向同一個方向,突然造化至尊的聲音傳來:「明尊能夠雄立五十餘萬年不倒,的確有他的本事。」

  「不錯。」

  又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誰又能想到,當年不起眼的小傢伙,竟能有這等算計。如今,他已經可以與我們並駕齊驅了。」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他可以了,有他一席之地。」

  他們望向的那個方向,一座道觀正在淩空飛來,道觀中一株古老無比的道樹鬱鬱蔥蔥,光芒四射。

  道樹的根須,連接地仙界的蒼茫大地,貫穿無窮地脈,汲取江河之水,連接大道之力。

  它是地仙界的靈根,地仙之祖的寶樹。

  假使地仙界是一尊仙人,那麼他的道樹便是這株寶樹!

  人蔘果樹!

  五莊觀飛臨,整個地仙界的大道力量在向五莊觀中彙聚,對抗壓迫許應的塟化!

  原本,以仙帝至尊的修為實力,很難將人蔘果樹煉化,但是現在他擁有了一個機會,就是利用人蔘果樹對抗許應的時機,煉化果樹,掌握此樹!

  他不僅可以一舉掌握果樹,更可以將許應鎮壓!

  天淵中,許應突然遭遇莫大的壓力,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地仙界的天地靈根散發出的道威,不斷碾壓而來,讓他難以與之抗衡!

  他的身軀哢嚓作響,塟化的肉身元神竟然在人蔘果樹的壓迫下逐漸復原!

  而在他的對面,仙帝至尊飄然而起,落在飛來的五莊觀中,邁步來到人蔘果樹下。他的手掌放在人蔘果樹上,遙遙向下看來。

  「許應,你應當知道一個神算算盡天下事,智珠在握,是何等寂寞。」

  仙帝至尊催動法力,煉化人蔘果樹,感慨道:「我六十萬年籌謀至今,未嘗走錯一步。但世事順我心意,未嘗不是一種折磨。與你一戰,又讓我短暫的體會到了戰鬥和受傷的樂趣。不過,到此為止了!」

  在他的操控下,人蔘果樹借來地仙界的大道之力,化作一抹驚豔的刀光,向許應斬去!

  同一時間,地仙界各地,一個個飄浮在半空中的煉氣士被吸乾一切修為,變成凡人從空中墜落,一個個摔成肉泥。

  仙帝眼角跳動一下,不知何故,人蔘果樹竟然在抗拒他的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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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6章 鴻蒙紫炁,功德加身

  人蔘果樹相當於另一個至尊境的存在,這是人蔘果樹自身的力量。此物乃地仙界的天地靈根,當它掌握地仙界的天地大道時,力量更是宏偉,難以估測!

  掌控此樹,便是掌控地仙界的大道。

  當初五莊觀現身,仙帝來到人蔘果樹下,以仙帝的身份與人蔘果樹相合,但並未將此樹徹底煉化。

  以他的實力,只能煉化其皮毛,想要繼續煉化,便超越了那時的他的實力。

  不過仙帝至尊一向很有耐心,他可以等,直到現在,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許應的翠岩神通是要從根本上改變天地大道,此舉必為人蔘果樹所不容。仙帝所要做的,便是將五莊觀搬運過來。

  作為地仙界的天地靈根,無須他催動,這株道樹便會調動天地大道鎮壓許應。而他便可趁著人蔘果樹與許應對抗的空當,徹底掌握人蔘果樹!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人蔘果樹的抗拒越來越劇烈,他剛才只是那麼一瞬能控制人蔘果樹對許應發出致命一擊。但現在,他只能掌握果樹一半的力量。

  這株先天靈根似乎對他極為厭惡,只是沒有達到厭惡許應的那種程度!

  許應是異道,而他卻是屠殺地仙界修士的劊子手,顯然對於人蔘果樹來說二者都不是好人。相比來說,許應更壞。

  「我只是收割一些莊稼而已,並未殺他們,不算罪大惡極。你一株果樹,又不是天道化身,裝什麼聖人?」

  仙帝動怒,鼓蕩法力侵入人蔘果樹之中,「你應該臣服我,成為我的武器,成為我的道樹!朕,才是地仙界的主宰!」

  他的時機抓得極為巧妙,人蔘果樹想起來反抗他時,已經被他入侵了一半,此時一邊要鎮壓許應,一邊來抵抗他,便有些吃力了。

  仙帝大喝一聲,右臂插入人蔘果樹的樹身,自身血肉飛舞,竟然強行與人蔘果樹相容!

  他的混沌海道景爆發,連帶著將太虛之境中的混沌海道景的力量也一併抽來,傾注在自己和人蔘果樹之中,強行讓自己的半個身軀與人蔘果樹長在一起!

  頃刻間,一人一樹,便結合成古怪的生物體,仙帝的血肉在樹上蔓延,攀爬,似乎要將整株人蔘果樹控制!

  而人蔘果樹也在竭力驅逐他的血肉,維持自己的純淨!

  同一時間,人蔘果樹那一道驚豔的刀光來到許應面前,根本不容他躲避,一刀斬在他的身上,刀光威力爆發!

  「轟--」

  天淵中傳來劇烈的震盪,一道刀氣長達數十萬里,沿著天淵一路向前劈去,幾乎貫穿了整個天淵!

  許應被那道刀光壓制,塟化被完全壓制,無論天道三印還是翠岩神通,統統無法與之抗衡。

  「轟!」

  那道刀氣壓迫著許應狠狠劈在天淵盡頭,刀光掀動的氣浪讓湧入天淵的所有海水倒流,伴隨著傾瀉而出的刀氣,衝天而起,在天幕上形成一道極光般絢爛的光芒。

  遠遠看去,便彷彿一口長達數十萬里的大刀。

  這一幕,實在壯觀,令人嘆為觀止。

  直到刀氣散去,天淵兩岸的人們這才有機會向天淵內部看去,只是許應被劈飛太遠,看不到他到底身在何處。

  一個個身影沿著兩岸疾馳,飛速來到天淵盡頭,向下看去,只看到炸開的血跡,呈爆炸狀向外漸開,塗得哪兒都是。

  空中甚至還有些纖細的血絲,四面八方延展,彷彿還在生長。

  還有許許多多斷裂的靈光,點亮這片區域。

  眾人心驚肉跳。

  妖祖喃喃道:「無漏金身也沒能頂住這一擊,倘若猴子在這裡……」

  他剛剛說到這裡,紫微後主的聲音傳來:「無漏金身頂住了。」

  妖祖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許應的人皮,就貼在峭壁上,被血漿、肉泥和碎骨蓋住,倘若不仔細分辨,看不出這是一張人皮。

  無漏金身果然強得離譜,人蔘果樹發出的刀光竟然也未能劈開,但這一刀的力量太強,直接將許應壓爆!

  四處散亂的血肉,多半是從眼耳口鼻等穴竅中噴出的。

  仙帝祭起人蔘果樹迸發的這一擊威能,實在恐怖,許應適才還能與他一決,但現在連一招都接不下,便被打得粉碎!

  「許道祖,應劫了嗎?」不知誰的聲音傳來,詢問道。

  眾人目光落在那些遊走的血絲上,空中無數根纖細的血絲還在不斷生長,如同枝節,很像許應的塟化狀態所形成的枝節狀紋理。

  在人蔘果樹那恐怖絕倫的一擊中,居然還有些翠岩大道保存下來,讓他們驚疑不定。

  除了這些血絲,還有太一洞淵在幽幽旋轉。

  虛皇大道君沉吟道:「主人死,太一洞淵便會離去,消失無蹤,此刻太一洞淵還在這裡……」

  突然,太一洞淵中一座道景飛出,竟是許應的第十三座道景,鴻蒙道景。

  虛皇大道君揚了揚眉,讚嘆道:「無量功德。」

  那鴻蒙道景並非許應參悟鴻蒙大道領悟而出,而是許應確立了新道各個境界,自斬修為從頭再煉,渡劫時有鴻蒙之炁應運而生,化作他的第十三個道景。

  鴻蒙之炁,是三界天道對他的功德的獎勵。

  所謂天劫,有賞有罰,賞罰自有公論,無須天道神靈去刻意運轉。功德大的人渡劫,劫數少,獎勵大,作惡多端的人渡劫,劫數重,極有可能隕落在劫下。

  許應固然遭無數人恨,但新道道祖,同樣也是遭無數人頂禮膜拜。他現在雖然尚未聚集神力,但功德已在。

  人蔘果樹乃地仙界靈根,破他十二道景,除了翠岩道景有些困難,其他的都是輕鬆,但唯獨鴻蒙道景,人蔘果樹的刀光並未觸及道景分毫!

  此刻鴻蒙道景飛出,徐徐旋轉,只見空中靈光彙聚,再度重組,首先形成許應的不滅真靈,再形成許應的元神。

  同時空中一根根血絲竟然也在不斷自我衍生,枝節狀紋理相互拼接,生長,組成血肉,骨骼,重新生成肌膚。

  太一洞淵中,太一大道的氣息越來越強,逐漸形成混沌海、無定長河、琉璃淨空等異象。

  這座洞淵蘊藏的道力極為強大,再造道景,很快其他十二道景,包括翠岩也再度形成,變得越來越真實!

  許應憑藉一座鴻蒙道景,再造元神、肉身,逐漸恢復。

  就在此時,突然五莊觀飛來,仙帝高居在五莊觀中,居高臨下俯視下來。他的身軀已經與人蔘果樹生長在一起,變得非人。

  人蔘果樹也極為強大,對抗他,便是對抗自己,樹枝飛舞,卻無可奈何。

  「許應,你已經無力與我抗衡!」

  仙帝想要抬起右手,但見人蔘果樹一根根枝條飛舞,向許應掃來!

  許應肉身已經形成了大半,抬手抵擋,卻被抽飛出去。

  那些枝條在仙帝的控制下,捲向他的一處處道景,卻見這些道景倏忽間便飛入太一洞淵中,消失無蹤。

  許應還有左臂尚未復原,四處躲避追擊而來的枝條,但見這些枝條洞穿天地虛空,往往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現,打在他的身上,將他抽得渾身血跡斑斑!

  「唰!」

  人蔘果樹的枝條纏住許應的腳踝,將他拖拽回來。許應轉身,祭起山水丈天尺,一道劍氣從尺中射出,將那根枝條斬斷。

  他手一抖,頓時漫天山水圖,鋪滿天空,唰唰向下打來!

  仙帝不以為意,逕自操控人蔘果樹的無數枝條,將丈天尺悉數擋下!

  許應暴喝,左臂長出,探手一抓,頓時石壁上自己的人皮呼嘯飛起,充氣般膨脹起來,宛如另一個他。

  泥丸宮主人邢道遠見狀,暗道一聲可惜。

  他適才打算趁著許應與仙帝越打越遠,便趁機將許應的人皮取走,自己鑽進去。但怎奈許應突然招來自己的皮囊,不給他任何機會。

  許應一炁化三清,現出三清天地元神,三大元神合力催動山水丈天尺,鋪天蓋地的道境與人蔘果樹的枝條碰撞!

  三清元神近乎是燃燒自我般,將修為提升到極致,頂著山水丈天尺衝上前去!

  然而山水丈天尺雖然是至尊法寶,但對上人蔘果樹還是遜色良多,頓時丈天尺的無數攻擊被破,一根根枝條衝著許應捲來!

  仙帝至尊站在人蔘果樹下,冷冷的看著他:「許應,你是我種下的莊稼,莊稼,就是莊稼,永遠也沒有反噬的機會!」

  他催動人蔘果樹,聚集地仙界的天地大道,這一刻萬道霞光從虛空中湧來,讓人蔘果樹燦爛無比!

  「咻--」

  萬道霞光化作又一道刀光,向許應斬去!

  先前那一刀,將許應重創,若非鴻蒙道景,他便已經死了。那時仙帝至尊尚在竭力掌控人蔘果樹,沒有機會來收割他。

  但這一次,就算他不死,也難逃收割!

  許應大喝一聲,將鴻蒙道景祭起,迎上那道斬落的刀光!

  在仙帝驚愕的目光中,那道驚豔絕倫的刀光竟然險之又險的避開鴻蒙道景,與道景擦身而過,切入許應身後的虛空!

  只聽空間深處傳來轟隆隆的炸裂聲,炸裂聲越來越遠,那道無以倫比的刀光,最終消散於無形。

  同一時間,萬千飛舞的枝條擊退山水丈天尺的封鎖,向許應刺來,然而這些人蔘果樹的枝條同樣也遠遠避開鴻蒙道景,沒有觸碰鴻蒙道景分毫!

  許應以鴻蒙道景為盾,頂在前面,向五莊觀衝去!

  他的身側,三尊天地元神合力祭起丈天尺,山水圖遍佈虛空,擋住從其他地方飛來的枝條的襲擊。

  許應推著鴻蒙道景,向前狂奔,衝入五莊觀,直逼人蔘果樹而去!

  「唰唰唰!」

  無數枝條撲面而來,卻從鴻蒙道景旁邊繞過,攻擊道景後方的許應,卻又被山水圖統統擋下。

  仙帝至尊又驚又怒,屢屢控制人蔘果樹試圖將許應擊殺,但無論什麼攻擊,人蔘果樹都主動避開鴻蒙道景。

  那座鴻蒙道景,是許應作為新道道祖的功德所化,未來無數煉氣士之信仰,香火凝聚,堪稱萬道祖師。

  地仙界的天地靈根,倘若在他的控制下攻擊這座道景,便是自絕於天下,也就不配做天地靈根了。

  仙帝怒喝,抬起左手向衝來的許應轟去,但他此刻半個身子都已經與人蔘果樹同化,一面又要控制人蔘果樹,身軀不便,這一擊的威力便大不如從前!

  許應感應到他的攻擊,突然人皮許應飛起,出現在鴻蒙道景前,硬生生擋下這一擊。

  這張許應自己的人皮,已然被他煉成身外化身,雖然實力不濟,但仙帝所能動用的力量也是頗為不濟!

  人皮許應被打得向後飛去,撞在鴻蒙道景上,乾癟下來,但隨即又再度充氣般膨脹起來。

  仙帝連翻出手,但見許應帶著鴻蒙道景上下左右閃避,躲不過的便讓人皮許應抵擋,他竟然無一招落在許應或者鴻蒙道景上。

  「咚!」

  許應雙腳落在五莊觀的玉京之中,邁開腳步向前疾衝而去,一路上無論是五莊觀的六仙之域、道域、道場、道樹、道花,統統撞穿,下一刻便來到人蔘果樹的道場!

  人蔘果樹下,仙帝至尊正在奮力掙扎,他與人蔘果樹融合,此刻無法移動肉身,一身修為實力連三分之一都難以發揮。

  他只有擺脫人蔘果樹,才能恢復戰力!

  然而許應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突然間鴻蒙道景散開,化作一道鴻蒙紫炁圍繞他周身流轉,許應邁步衝入道場直奔仙帝至尊而去!

  他所過之處,人蔘果樹的一切枝條紛紛退避。

  天淵上的眾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先前仙帝至尊還智珠在握,煉化人蔘果樹,但現在卻束手束腳,難以對抗許應!

  許應長嘯,從三清元神手中接過丈天尺,尺端寒光乍現,向仙帝至尊刺去!

  仙帝至尊猛然抬頭,露出笑容,用力一揮手,梓桐元君身不由己從他的至尊洞淵中飛出,向許應的丈天尺迎去!

  許應看到梓桐元君那張元未央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恍惚,但還是不管不問,丈天尺無視一切,向前刺去!

  「女人,撼動不了我殺你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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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7章 我在最好的時間,遇到最好的你

  許應這一劍,決絕而霸道,誅仙殘劍的那種滅絕一切再造洪荒的殺氣,沛然決然,勢要粉碎眼前的一切!

  他已經知道仙帝至尊的太蒼大道的弱點,如今仙帝自困於人蔘果樹,正是他斬殺仙帝的最佳時機!

  仙帝拿梓桐元君來擋他的必殺一擊,絕對擋不了!

  在他心中,他所愛的那個女子元未央,在梓桐元君甦醒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但就在許應即將刺中梓桐元君的那一刻,他的心底,另一個意識突然覺醒,一股強烈的思緒湧來。

  他的手掌輕輕一抖,劍氣繞過梓桐元君,並未痛下殺手。

  他手中的丈天尺,輕輕一振,丈天尺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不斷分裂,頃刻間便是漫天劍氣,衝向仙帝。

  就算仙帝用梓桐元君的阻擋,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殺掉仙帝!

  此時的仙帝受困於人蔘果樹,絕對是難得的良機!

  他的身形與那少女擦肩而過,這時,一根人蔘果樹的枝條嗤的一聲刺向梓桐元君的後心。

  許應不假思索,揮動丈天尺,嗤的一聲將那根枝條斬斷。

  天空中漫天的劍光也在這一刻慌亂,被仙帝至尊控制人蔘果樹將一道道劍氣擊碎!

  「許!應!」

  許應怒喝一聲,烏髮衝冠,殺氣騰騰,「不要阻止我取勝!」

  一根根枝條紛紛向梓桐元君殺去,許應明明覺得拋棄梓桐元君,殺向不遠處的仙帝,但一雙手偏偏不聽話,丈天尺不斷向那些枝條擊去,阻擋仙帝的攻勢。

  論修為,此時的他斷然不是仙帝的對手。仙帝已經融合人蔘果樹,每接下一根枝條,都將許應震得手臂酸麻,虎口炸開。

  這樣硬拼,不敗也敗!

  「嘭!」

  他的三清化身中的白衣許應突然被一根枝條穿透身軀,化作一縷白炁正欲飛回許應體內,卻被數十道枝條啪啪抽散。

  其他三清化身和人皮許應各自向衝來,打算接過丈天尺,守護梓桐元君,但下一刻黃衣許應和青衣許應便各自被打得爆開,黃炁青炁各自被打散!

  人皮許應衝來,但也被一根根枝條鎖住,動彈不得!

  「許應,這是一場我針對你的輪迴的局。」

  仙帝的聲音傳來,悠悠道:「四萬八千年前,你便在局中。從你與她的第一世輪迴開始,你們便相互糾纏,纏綿萬世,形成一個越來越沉重的網。」

  許應突然探手抓住梓桐元君的手掌,用力一揮,將她甩到自己的背上,喝道:「抱緊我!」

  他仗尺為劍,向前殺去。

  梓桐元君的雙臂環繞著他的脖頸,抱得並不用力,安安靜靜的貼在他的後背上,聽著他狂跳的心臟。

  許應長長吸氣,勁力爆發,大喝一聲將誅仙劍氣催發到極致,拼命抵擋湧向梓桐元君的樹枝。

  他知道,自己必須將這個礙事的女人背在身上,必須保護她的安危,只有這樣,第一世許應才不會干擾到他的情緒。

  他才能殺到仙帝至尊的身邊,將這個罪魁禍首斬殺!

  「感情多麼奇妙啊,愛而不得,它讓人癡狂。」

  仙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位仙界大帝半個身子與果樹長在一起,臉只剩下半張,一半動彈不得,一半卻露出笑容,像是在譏諷許應的不自量力。

  「你與梓桐萬世相戀,每一次都是愛而不得,每一次相逢便失去彼此,這萬世的執念會隨著一次又一次輪迴而逐漸加深。」

  他哈哈笑道:「你們輪迴百世的時候,這執念便已經深重到足以把仙人也扯入輪迴之中!你們輪迴千世的時候,任你是天君,也要沉淪。你們輪迴萬世,就算是大羅金仙,就算是至尊,也要玉骨消融,道行盡失!多麼奇妙啊--」

  他張開一側的手臂,仰頭高呼:「我不需要多麼精通輪迴之道,我不需要理解輪迴的奧妙!我只需要操縱你們的命運,便可以加深這場詛咒!」

  梓桐元君看著許應的側顏,他在奮力搏殺,為她擋下所有攻來的枝條,反震力讓他逐漸難以承受。

  他的嘴角有血跡,臉上有汗珠。

  梓桐元君揚起手,為他輕輕擦拭汗珠,安靜的貼在他的後背上,柔聲道:「把我放下來吧,應哥哥。」

  她想起了當年的那場銀河偶遇,兩艘小船在鵲橋下,交錯而過,蕩起滿河星辰。

  沒有牛郎和織女。

  只有他們。

  不經意的回頭,兩人的眼眸中烙印下彼此的面容。

  「放我下來吧。」

  她低聲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天才男女,鵲橋下相逢,相爭,相知,相戀!皆是我一手操控!你們越是天資卓絕,越是愛得深沉,便越是執念深重!」

  仙帝放聲大笑,控制著人蔘果樹向梓桐仙子瘋狂攻去,「你們的執念,會將彼此永遠的拉入輪迴之中,你糾纏著我,我糾纏著你,永世沉淪下去!你們就像是兩個同命鳥,一個死亡,另一個也會死亡,一個復甦,另一個也會復甦!」

  許應咬緊牙關,從一根根枝條上傳來的反震力越來越強,震得他鮮血已經湧上喉頭,五臟六腑幾欲碎裂!
  但是他始終沒有放下梓桐元君。

  放下梓桐,梓桐死亡,他也會隨之而墜入輪迴,但背著梓桐拼命守護她的安全,他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何況,他的體內住著另一個許應,一個始終在沉睡的許應,此刻已經醒來卻依舊在假睡的許應。

  至於自己,只是這個許應在沉睡的過程中做的一個長達二十一年的夢。

  自己若是不能保護梓桐,那個許應就會醒來,夢醒時分,自己應該便會如其他一萬個夢一樣,隨之而破滅,化作第一世許應的一段記憶。

  「我不想死……」

  許應抓緊手中的山水丈天尺,他的手臂肌膚炸開,鮮血淋漓,卻依舊還是拼命守護著背後的梓桐元君,一步一個腳印向仙帝至尊走去。

  他的腳印中,滿滿的都是鮮血!

  四周,人蔘果樹的枝條近乎狂暴刺向梓桐元君,將他腳步拖慢。

  「我不想像元未央那樣,默默地死去!」他大吼道。

  「放我下來吧應哥哥。你不會死的。」

  他背後的女孩為他擦拭他眼角的淚水,低聲道:「你記得嗎?我答應過你,要把最好的自己,留給你。你不會墜入輪迴的。」

  突然,許應的右臂炸裂,丈天尺脫手飛出。

  「嗤!」

  他的身後傳來利物刺入人體發出的聲響。

  隨即又是「嗤嗤嗤」的聲音傳來,許應腦中突然間一片空白。

  「應哥哥,我在最好的時間,遇到最好的你。我答應過你,要把最好的自己留給你,所以我把我自己斬出來,留下了她。」

  那女孩趴在他的背上,對他柔聲說道:「我死之後,仙帝也不能讓你墜入輪迴。因為她還活著。放我下來吧,應哥哥。我把你的元未央,還給你了……」

  一根根人蔘果樹的枝條扎在許應的背後,枝葉飛揚,帶著一朵朵血花灑落。

  他背後的女孩,聲音漸漸低沉,漸不可聞:「沒有輪迴了,哥哥。執念,在我這一世終止,你們會過得很好……」

  許應呆呆地站在那裡,瞪大眼睛,突然間腦海中像是有什麼炸開了,第一世的種種記憶種種畫面,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

  他回憶起當年的銀河上,鵲橋下的相遇,想起再度相逢,兩個最出色的男女彼此之間的較量,想起自己對她的挑逗,想起情愫暗生。

  他想起自己在夜晚躺下,雙手放在腦後思念她的音容。

  他還記起兩個有情人之間的試探,忐忑不安,卻又充滿喜悅和期待。

  他們從相戀到相愛,成為知己,成為知音。

  「梓桐,我在最好的時間,遇到最好的你。」

  「我也是。」

  ……

  「滾開啊許應!」

  許應的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頭,眼眶中有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痛苦的大吼,「滾開啊!我快要成功!我不想死!不要佔據我,不要抹殺我!」

  他的腦海中更多的思念湧來,更多的畫面佔據了他的視野。

  他看到自己牽著梓桐仙子的手,站在山崖上,望著雲霧皚皚的山川江河。他告訴梓桐,自己即將叛出仙庭,自斬境界下界。

  「我這一去,可能會死。」他向那個女孩道。

  少女與他牽手,手掌溫暖而細膩,眼神中彷彿有一種令他心安的力量。

  「你放心去。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你。就算你死了,無論千世、萬世,我都會尋到你,再不會分開!」

  又一幅畫面湧來,被洗淨一切記憶的許應血肉再生,魂魄復甦,他第一次被安排命運,成為三皇時代大虞朝的一個奴隸少年。

  「我叫許應。」

  他向另一個奴隸少女笑道,露出淳樸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映繡。」

  奴隸少女顯得開朗而明媚,上下打量他,眉似柳葉目如秋水,「這位哥哥,好似在哪裡見過。」

  更多的記憶潮水般湧來,一波又一波將他淹沒。

  「我叫蕭翠……」

  「我叫晏寶兒……」

  「我叫秋雲……」

  「我叫馮雪兒……」

  ……

  潮水般的記憶湧向四萬八千年後的捕蛇者,少年惶恐不安,最終化作一幅幅畫面。

  「在下元未央。」少年公子向他笑道。

  「我家裡人丁不多,只有個妹妹,與我是同胞所出,模樣兒與我有七八分相似……」

  「我平時不是這樣的,而且我們才認識一天。只是我見到你,不知怎麼就覺得與你認識很久了,就像是認識了千世萬世一樣……」

  許應背著背上的屍體向前走去,仙帝的笑聲變成了驚恐:「你怎麼沒有墜入輪迴?她死了,你也應該被執念所裹挾,墜入輪迴!」

  他單手瘋狂掐動,去推算這裡面的因果,叫道:「混帳!真是混帳!瘋女人把自己斬出來,只留下最後一段輪迴記憶!她把自己煉成了化身!真是瘋女人!」

  他瘋狂催動人蔘果樹,萬萬千千枝條枝葉向許應攻去,然而那些枝條卻只能與許應擦身而過,並不能傷到許應分毫!

  仙帝怒喝連連,掙扎著想要與人蔘果樹分離。

  此時的許應遭到重創,狀態極為不對,只要能與人蔘果樹分開,他還是穩超勝券。

  就在他努力撕扯的時候,許應已經來到他的身邊。

  「許應,你這個新道道統,朕認了。」

  仙帝突然正色道:「朕與你和解,助你推廣新道……」

  「轟!」

  許應的拳頭壓著他的半張臉,與人蔘果樹貼在一起,仙帝眼角崩裂,碎牙飛出,叫道:「許應,別這樣!大家都是成年人……」

  「轟!」

  許應又是一拳砸下,比第一拳更狠,將仙帝的半個腦袋差點砸入樹中。

  「成年人之間沒有仇恨,許應!我是仙帝,有我幫你推廣新道,你便是道祖!道祖啊……」

  「轟!」

  許應神態木然,一拳又一拳砸下,將仙帝至尊的腦袋,身子,一點一點的砸入人蔘果樹中,砸得血肉紛飛,砸得骨斷筋折。

  先前仙帝還能說話,但後來,漸漸便說不出來。

  他扯住仙帝至尊的頭髮,又將此人從樹中拽出,扣著其腦殼,生生往外撕。仙帝的身體與人蔘果樹結為一體,撕扯仙帝的身軀,並不會把另一半身軀扯出來,只能將其從中間撕成兩半!

  但仙帝的至尊之體實在太堅韌了,饒是許應那麼大的力量,也無法一口氣將之撕開,只能慢慢的撕裂。

  仙帝的半個腦袋已經撕開來,疼得張開半張嘴發出淒厲的慘叫。

  許應用力向下撕去,將他上半身從樹上撕下,仙帝的慘叫聲已經不忍卒聞。

  他將半個仙帝撕下來,仙帝已經發不出聲音,依舊被許應摁在地上,一拳一拳向下砸去。

  血流了滿地。

  這時,歸道玉盤的光芒從上空照耀下來,嗡的一聲照耀在許應身上,將他轟然炸飛。

  「已經可以了。」

  天淵對岸,一尊尊強大至極的存在紛紛起身,帶著莫大的威儀從天而降,更有一尊尊妙境強者紛紛出手,與虛皇、妖祖、紫微後主等人對抗!

  「我們需要的是一位強大的至尊,一位可以控制,與我們有著相同理念的至尊,一個可以與我們一起對抗聖尊的強大存在。」

  一尊尊身形從天而降,神光籠罩他們的腦後,光芒刺眼,讓他們面目不可見。

  「而不是一個不可控的新道道祖。」

  一位強大存在面帶笑容,緩緩向倒在地上的半個仙帝至尊伸出友誼的手掌。

  另一位強大存在五指叉開,一手拍出,將衝來的許應打得倒飛而去,掛在石壁上。

  還有一人攙扶仙帝,將他放在人蔘果樹旁,讓他的血肉與果樹相連。

  「我們六尊十二妙,需要的是明尊這樣的盟友。今日正式吸收明尊道友,成為三界統治者!」

  一件件至尊法寶和妙境至寶飛出,鎮壓住還在掙扎的許應。

  「明尊道友,請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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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8章 許應之死

  許應在黑暗中醒來,迷茫地看向四周,他看到黑暗中一個個許應孤零零的站在那裡。這世界沒有光,只有這些個許應。

  每一個許應都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能夠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簾,在黑暗中,這些許應顯得異常孤獨。

  他走到其中一個許應跟前,才發現這是一個死掉的許應。死掉的許應瞪大眼睛,站在黑暗中,即便他靠近,也一動不動。

  這是許應的前世,一個農夫的兒子。

  他可以看到這個死掉的許應記憶,首先是一段虛假的許家坪大火的記憶,然後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常。

  這個許應的壽命很短暫,只有十歲。

  他繼續向前走去,來到另一個許應面前,這個許應也死掉了,瞪著眼睛,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

  這個許應是他前世的前世,他是一個木匠的孩子,同樣有著虛假的許家坪大火的記憶,然後跟隨著木匠學習木工。

  他的壽命也只有十歲。

  許應繼續向前走,找到了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也是一個只有十歲壽命的少年。

  他不斷前行,尋找到更多死掉的許應,這些許應並非全部都是活滿十年。在元狩儺法大興之前的那些許應,有的只能活幾個月便被人發現,擒拿住這個不老神仙,當成藥引,做成肉靈丹。

  他被放在籠屜裡蒸著吃,放在銅鼎裡煮著吃,他被切片爆炒,還被做成各種佳餚。

  不老神仙對於那時的煉氣士來說,就是一味可以長生的藥。

  許應不斷向前走,他遇到了那個娶馮雪兒為妻的幸運許應,痛失所愛的許應固然悲慘,但相比其他許應來說可算幸運,畢竟他們還有著一段幸福的時光。

  他還遇到了奉祖龍命出海尋找仙山的許應,看到他記憶中徐福與他一同渡海的情形。

  他又尋到了屬於晏寶兒的那個許應,這是所有許應中最幸運的那個許應,他活了五千餘歲,與晏寶兒共度一生,有始有終。

  他還培育了金不遺,帶著一批追隨著去尋找上古遠古遺失的真相。

  那個許應的修為止步於飛升期,也是所有許應中修為最高的那個。

  許應在這個許應面前駐留很久,遲遲不願離去。這個許應也是一個死掉的許應,但他最是幸福,有一段時間,他像是短暫的掙脫輪迴的枷鎖,獲得與梓桐的一世纏綿。

  許應終究還是離開,繼續尋找。

  黑暗中的這些許應,是他一代又一代的前世,四萬八千年間,足足有萬世之多,因為有太多的許應沒能活滿十年便自夭折,被人做成各種靈丹妙藥延年益壽,或者死於各種戰鬥、戰爭。

  許應尋找到了盡頭,找到了從真靈中誕生的第一個意識。

  這時第一世許應的記憶被帝君封印後,從真靈中衍生肉身,誕生的第一個許應的意識。

  這個許應也早已死亡,他只活了十年。

  許應查看他的記憶,他這一世便已經與梓桐有了輪迴上的交集。

  這一世的梓桐名叫映繡,輪迴的起點,自此而始。

  許應繼續向前走去,看到了前方自己的背影。

  他回頭看去,前面的自己也跟著回頭,看到了後面有個自己在回頭。

  許應回到了起點,孤零零的站在第一世許應的記憶裡,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上萬個孤獨的自己。

  那些是已經死去的自己。

  他換一個方向走去,又遇到了自己的前世,那個已經死掉的少年向他展示自己的記憶。

  許應默默前行,繼續走下去,又遇到了前世的前世。

  他一直走下去,走過了上萬個死掉的自己,又看到了前面的自己的背影。

  他回過頭,看到了自己在回頭。

  四周一片黑暗。

  他又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前行,他又遇到了自己的前世,那個死掉的少年向他展示自己的記憶。

  許應經過一個又一個死掉的自己,來到第一次轉世的那裡,再向前去,又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個過程,想要從第一世許應的記憶裡走出去,然而無論他往那個方向走去,最終都會回到起點。

  「我為什麼還沒有死?」

  他有些惶恐,四下打量,喃喃道:「我只是他的一段記憶,我為何還沒有死?」

  「許應!」

  他仰天大聲喊道:「許應,不要記掛著你的梓桐元君,殺過去!調取我的記憶!直擊孟山明的要害!我記憶中有他的死穴!」

  「你應該殺過去!」

  許應面目兇狠,像是一隻被鎖在籠子裡的獅子,不安的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我們離勝利只差一步。只差這一步!我已經尋到了他的死穴,殺到他身邊,在他的背後捅一刀,用力向外撕,撕出一個太蒼洞淵裂縫的形狀……」

  他停下腳步,目光如毒蛇,冷靜,可怕。

  「只要在那一瞬間殺掉孟山明,殺掉這個罪魁禍首,我們就贏了!」

  「我們要像捕蛇者一樣冷靜,比毒蛇更冷靜,出手就要斃命!」

  「一招擊殺孟山明,誰也來不及救他!哈哈,六尊十二妙誰也來不及出手!」

  他得意的笑出聲來,面色變得陰險,低聲的自言自語,「死掉的仙帝不如狗!對他們來說,死掉的仙帝一點價值都沒有,就是一具屍體。只要第一時間殺掉仙帝明尊,對岸的六尊十二妙非但不會為仙帝報仇,他們還得拉攏咱們……許應!」

  他大聲叫道:「你聽到了嗎?不要想著梓桐,你要想著殺掉仙帝!殺死他之後再說……我好疼。」

  他驚恐的抬起頭來,大聲道:「許應,怎麼回事?我為什麼突然間好疼!」

  他感到肉身和元神被割裂的疼痛,那種劇痛深入骨髓,比一刀又一刀割自己的肉還要疼百倍。

  許應痛苦的倒下去,蜷曲在一起,像是煮熟的蝦米。

  他疼得滾來滾去。

  「我沒有敗!」

  「我可以勝!」

  他咬緊牙關,像是一個被拿住七寸的毒蛇,扭曲著身子在地上滾動。

  「我好疼啊。」他低低的說道。

  ……

  仙帝至尊將許應定在半空,將他的一個又一個境界剝開,把這些境界斬落下來,端詳片刻,送入自己的希夷之域中。

  他需要先將這些境界保鮮,不能讓境界中的任何道理遺失。

  那是他的莊稼結出的果實。

  他需要慢慢品嘗這些果實的滋味。

  但最為重要的果實,還是十三座道景。

  仙帝至尊的手掌有些顫抖,激動得聲音也在顫抖,沙啞道:「我六十萬年的種植,終於成功了。師尊,我終於可以追平你當年的境界了!不,我甚至超越了你!」

  他哈哈大笑,眼中有喜悅的淚水流下:「擁有了這十三座道景,我終於可以自保了!」

  他的身後,一尊尊偉岸的身姿屹立,默默的注視著他將許應肢解。

  而在天淵的上空,各種妙境至寶、至尊法寶在碰撞,狂暴的道力肆虐衝擊,天海之水大片大片湮滅。

  紫微後主祭起琉璃盞,劈開時空,努力向下殺來,試圖在許應喪命之前,將他搭救出來。

  妖祖也拼了老命,祭起自己的真身,與一尊至尊對抗。

  諸位道祖各自祭起法寶,對抗兩大妙境級存在,卻被對方壓制。

  廢物青玄遠遠望著這一幕,沒有參與。他的身後,高大狂野的韋序出現,沉聲道:「師尊,你為何不插手?他將你放出來,不是對你有恩?」

  「我已經努力的救他了,但沒能救下。」廢物青玄黯然道。

  韋序疑惑道:「你說的是誰?」

  「你師兄山明。」

  廢物青玄轉身離去,揮了揮手,道:「我是個廢物,為什麼一切都要指望我?做個廢物不是挺好嗎?」

  他身形一頓,消失不見,聲音遠遠傳來:「韋序,不要像你師兄那樣,迷失了自我。待到將來,悔之晚矣!」

  韋序望向許應被收割的現場,突然打個冷戰,低聲道:「師尊,你想做個廢物,可是我不能啊。我見過師兄的眼神,那是在看獵物的眼神。他倘若不收割許應,那麼收割的便是我……」

  他遲疑一下,轉身離去。

  「許應是我前車之鑒,我要成為至尊,一定要成為至尊!新道這條路,是捷徑。我沒有資源,沒有洞淵,想要成為至尊,必須要走這條路,沒有其他路可走!」

  天淵上空的戰鬥還在繼續,任何攻擊,都無法攻克一尊四妙。

  「祖神呢?」

  妖祖渾身是傷,憤然大叫,「祖神在何處?老混蛋!每次需要你的時候都不在!」

  大鐘大龍鐺鐺作響,衝擊那一尊四妙的防禦,打法剛猛霸道,比那至尊法寶也絲毫不遜,甚至迫使那位至尊親自來對付他!

  「還有沒有人施以援手?」

  蚖七祭起金剛琢殺來,卻撼動不了一尊四妙分毫,不由急切大哭,「還有沒有人能援手?」

  太虛之境中,十廢天君柳貫一俯瞰這一幕,搖了搖頭,低聲道:「打不過的。何況,並沒有生死交情。我還要留此有用之身,為青玄報仇!」

  天海渡口,魚機道人遙望這一幕,心中有些感慨,但也僅止於此。

  「或許,瓊臺那個妖婦,會欣賞這樣的少年。」

  他道心冷漠下來,周身籠罩在黑暗中,道哭陣陣,低聲道:「可嘆,又是權力收割下的亡魂。」

  天淵下。

  仙帝至尊將一座座道景割下,他難以壓制激動的心情,尤其是翠岩,此等大道是他畢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

  他就算窮盡一生智慧,也只能摸到皮毛。

  而現在,他卻可以將這門大道掌握!

  還有那天道道景,天然就是三界的形態,上下迭加,有靈光長河相通。此等天道道景,比整個天道世界都要珍貴,這裡面蘊藏的天道,需要一個有著十惡不赦罪行的高手,經歷紫霄劫雷的千錘百煉,並且還要多次渡劫飛升,才能修成!

  可是,這一切都屬於他了,屬於他明尊孟山明!

  「我六十萬年的辛苦栽培,才有今日。」仙帝收割下翠岩和天道道境,激動得流下淚水,喃喃的說道。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麼說了。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的道境上,鴻蒙道景。

  「明尊,夠了。這座道景你無法收割。」

  造化至尊止住他,道:「鴻蒙道景,是新道道祖的功德所在,你倘若能收割,你便是新道道祖。然而你收割不了。三界天地大道已經復甦,天道念他開闢新道有功德,才給他鴻蒙之炁。你奪不去的!」

  「我能!」

  仙帝至尊還是探手向鴻蒙道景抓去,這是他的莊稼結出的果實,他當然要收割,不能放過任何一粒果實!

  他聲音宏大,扣住鴻蒙道景,口中道音滾滾:「我為仙帝,廣播天下,我開創新道,確立新道十四個境界,讓世人學習!我為世人逆天改命,我就是新道祖師!」

  「歷史,誰來書寫?還不是朕的史官?」

  「朕想要這歷史變成什麼模樣,它就是什麼模樣!」

  「轟隆!」

  他雷聲陣陣,他竟然硬生生將鴻蒙道景斬下,塞到自己的腦後!

  「從今日起,朕便是新道道祖!誰說不是,斬!」

  仙帝至尊舉起手臂,向許應腦後的光暈斬下。

  他太激動,這一劈,竟然未能將許應腦後的太一洞淵完全斬下來。這洞淵是由兩個太一洞淵組成,一個是許應從彼岸召喚來的,一個是許應自己修煉得來,結合在一起,極為緊實。

  仙帝再抬手劈下,連續兩記,終於將這兩座洞淵斬落下來。

  「我的洞淵,終於到手了……」

  仙帝激動得難以自已,元神立刻飛出,巡視太一洞淵。他像是一個貪婪的老財主,巡視著自己的財富,不肯放過任何一個銅板。

  突然,他的臉色鐵青。

  只見,太一洞淵的虛空中,一道醒目的裂痕映入他的眼簾。

  太一洞淵,裂開了。

  他臉色頓變,元神立刻衝出,進入另一座太一洞淵。

  這裡,同樣也有一道裂痕!

  造化至尊等人看到他的神情,心中詫異,各自走入洞淵之中,待看到這一道裂痕,眾人各自會心一笑。

  他們原本對仙帝還有所忌憚,現在可以放心了。

  「還真是雞賊呢。」造化至尊笑道。

  第一世許應的記憶深處,許應蜷縮一團,被劇痛籠罩,抖若篩糠。

  「……就算我死,誰也別想好……我好冷!」

  四周一片黑暗,有一萬多個許應站在黑暗中,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死了嗎?」造化至尊皺眉。

  「應該吧。」羅浮道主有些困惑。

  仙帝至尊沉浸在大喜悅之中,沒有去看許應的屍體。

  羅浮道主瞥了得意忘形的仙帝一眼,詢問道:「把他填海眼,還是埋了?」

  「填海眼吧,距離近,省得挖坑。」

  一位妙境存在抬手,將許應的屍體抬起,輕輕揮袖,屍體向海眼中飛去。

  從前填海眼都是把人拴住,送到海眼裡,折磨而死,而現在的許應沒有了氣息,身體也被收割得千瘡百孔,無須栓住他,直接送入海眼中即可。

  許應的屍體來到海眼的上空,那位妙境收回法力,便見屍體向海眼中墜落。

  這時一道黑光奔來,卻是一條細腰大狗,奔行如飛,縱身一躍從海眼上躍過,把許應的屍體接住,向天淵外逃去。

  「二弟,我來救你了!」那黑狗叫道。

  那位妙境皺眉,隨手遙遙一拍,大黑狗如遭重擊,遠遠撞向石壁,發出淒慘的叫聲,背著許應倉惶而去。

  「咦?一隻狗的肉身煉得這麼強?」那妙境存在驚訝不已,身軀一搖,頓時一道身外化身飛出,追殺那大黑狗。

  這隻哮天犬背負著許應的屍體一路奔逃,上天入地,倉惶逃竄,背後那妙境身外化身始終能追蹤到他。

  大黑狗逃到地仙界中,雙方你追我逃,逃了十幾天,哮天犬傷勢復發,難以堅持,將許應的屍體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傾聽,卻什麼也聽不到。

  他舔了舔許應的額頭,一片冰涼。

  「二弟,你還是入土為安吧。」

  大黑狗灑淚,用法力推出一片土坑,將許應埋葬。

  他人立起來,向許應拜了拜,沒有立碑,轉身離去。

  許應的墳孤零零的杵在那裡,新墳上沒有任何草木,就如那些孤魂野鬼的墳墓一樣。

  過了幾個月,墳頭上雜草漸生。

  又過兩年,墳邊長著幾顆樹木,很是茁壯。

  黑暗中,許應只覺自己越來越冷,像是永遠要被冰封住一般。

  他的四周,一個個許應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像是那些記憶也要消失了。

  「捕蛇者許應!」一個聲音傳來,將他喚醒。

  許應睜開眼睛,看到另一個許應從黑暗中走來,那個許應比他成熟,是個青年,英俊不凡。

  「對不起,我敗了。」

  那青年許應向他長揖到地,臉色黯然道:「這世界,容不得英雄一樣的青玄,也容不得光明磊落的許應。這樣的許應,這樣的青玄,都活不下去。能活下去的,只有捕蛇者許應。」

  「所以,我來向你請辭。」

  許應艱難的爬起來,打量著青年時的他。

  「你去哪裡?」

  「我去尋找我的梓桐,或許去尋找一個我夢想中的那個需要英雄的世界。」

  青年許應向黑暗中走去,轉頭向他揮了揮手,「抱歉,沒能給你留下一份遺產,反倒敗壞了你打造的局面。」

  他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墳外,雷雨交加,閃電一記又一記劈下,劈開了荒墳上的樹木。

  樹木發出哢嚓的聲響,在雷雨中燃起火焰,向兩旁倒下。

  突然,一隻手掌穿破泥濘,五指叉開,像是要抓住天空。

  墳土裂開。

  過了片刻,一個滿身泥濘的少年搖搖晃晃從荒墳中爬出。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雙手握拳,在雷雨中仰天大叫,身後十三個境界躍出。

  然而這些境界卻空有境界的輪廓,一切都被割去,空空蕩蕩,千瘡百孔!

  「可是,我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我敗了,哈哈哈哈,我敗了!」

  他踉踉蹌蹌向山下走去,瘋瘋癲癲。

  這日,他來到一個叫神都的地方,經過一株大柳樹。他這才記起,這裡曾經叫做元狩世界。

  他渾渾噩噩坐在柳樹下,嘴裡念叨著:「我輸了,輸得一乾二淨,一無所有……」

  有官差把他攆走,因為這裡是菜市口,砍頭的地方。

  他默默向前走去,不知不覺間來到元府,站在元府外的屋簷下。他望向這座庭院,想起許多事情。

  「嘿,我輸了,輸掉了一切……」他低著頭,自怨自艾道。

  「咯吱。」

  門開了。

  驍伯的聲音傳來:「小姐,當心點。」

  那個邋遢少年聽到這個聲音,抬眸看去,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從元府內走出來。

  少年與少女眼眸遭遇,時間彷彿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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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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