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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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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擇日飛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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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2 01:46:09 |只看該作者
第0589章 黃袍加身

  「贊成?反對?」

  太霄帝聲音高高在上,森然道:「東王,你此次趁至尊陷落宇宙黑域,大開殺戒,殘害同僚,大逆不道,別說稱帝登上大寶,就算活下來都是奢望。」

  闕臨帝踏前一步,喝道:「你殘殺帝君、元君,沒有底線,神仙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陽龍帝淡淡道:「孟龍,歷代仙帝無一是靠殘殺同僚而得權,即便你爹也是如此。因為他賢德,又聽話,所以仙帝的位子才是他的。」

  說話之間,東王已然來到九帝面前,九大洞淵旋轉飛舞,洞淵中迸發九種奇異的道力,源源不斷衝入他的體內。

  他修煉的功法是十絕太虛道景,這門功法的源頭是青玄,傳於其父仙帝,仙帝傳於他。

  這門功法,與青玄開創的融合各大洞淵道力的法門可謂同出一源,東王催動此功,九大洞淵相互交融,帶給他的提升不止修為提升九倍那麼簡單!

  東王氣息之強,隱然可以與九帝分庭抗禮。

  「九位師叔師伯,我們何時改談道德高低了?」

  東王環視一週,似笑非笑,「你們所謂的道德,指的是帝青玄要推行變法,你們聯手暗殺帝青玄,還是帝青玄死後,你們自相殘殺爭奪帝位?那時,你們的道德在哪裡?」

  九帝之中,除了長生帝是仙庭成立十萬年後得道,其他人當年都是經歷過古老時代之戰的英傑,聞言都是面色鐵青。

  東王笑道:「你們成為仙人,成為大羅,把控洞淵、仙山、仙靈之氣,下界飛昇上來的仙人沒有任何資源,須得為你們賣命。那時,你們的道德又在那裡?」

  九位大帝一個個殺氣騰騰。

  東王不以為意,繼續道:「仙界的仙人太多,你們不思向外開拓疆域,尋找更多的洞淵、仙山和仙靈之氣,反而設置天道世界,斷人飛昇路嫁禍許應,你們的道德又在哪裡?」

  九位大帝各自冷笑。

  「大家都是婊子,不要擅立牌坊,很容易被牌坊砸到臉。」

  東王笑道:「道德這種東西,大家都沒有。誰也不見得比誰更高尚。如今我父陷落,有資格繼承帝位的,只有我。諸位叔伯,若是還為仙庭安危著想,那麼就早定仙帝,否則天下必然生亂!」

  他頗有梟雄之姿,傲然道:「天下生亂,你們辛辛苦苦維持的高位,維持的名望,維持的財富、洞淵,統統都將被推翻,重新分配!那時,你們才是仙庭的罪人!」

  如今仙庭六大天尊已去其三,天下女仙之首的元君已死,男仙之首的帝君已死,群龍無首,勢必會陷入動盪。

  仙界數量最多的就是散人,苦仙庭久矣,只怕必會有人趁機造反,掀起一場推翻仙庭的起義!

  因此仙庭必須推出一個仙帝,主持大局,讓民心有所向,黎民不敢反。

  九帝沉默。

  東王有些不耐煩,道:「九位叔伯,帝君,元君,都已是死人,如今之世,唯獨我才有足夠的名望去繼承大寶。你們考慮得如何?」

  一雙雙目光落在陽龍帝身上,顯然有人對東王的提議動心,並沒有直接出言反對。

  太霄帝低聲道:「道兄,明尊已經不聽話了,何不再扶持一個聽話的?」

  陽龍帝不置可否,不緊不慢道:「東王,就算你爹,也是我們扶持起來的傀儡。更何況你?你殺死帝君、元君等人,便是壞我九帝的規矩。」

  此言一出,東王心中一沉,運轉九大洞淵,將自己的修為實力提升到極致,隨時應對不測!

  陽龍帝道:「我們九帝的規矩,便是仙界的規矩,不能壞。」

  閭闔帝暴喝一聲,率先向東王攻來!

  這尊大帝乃變天之帝,一步衝出,偉岸身軀迸發出的氣息將雲關世界的雲氣一掃而空,晴空萬里!

  他的身後浮現出千籐般的道樹,道果高懸,出手之時霸道絕倫,一擊之下,四周的天地大道紊亂,隨他心意而變!

  東王立刻催動十絕太虛道景,迎上閭闔帝的攻勢,兩人神通碰撞,東王頓覺千變萬化的道法侵襲而來,變化莫測,澎湃的道力將他擊退數千里!

  他剛剛穩住身形,闕臨帝飛身而至,身後浮現出天闕道象,千宮萬殿,仙殿彌天,伴隨著這尊女帝的叱吒鎮壓下來。

  東王抬手硬撼,咚的一聲被壓得向下墜去,砸入雲關的山川之中,震得群山炸開。

  東王從破碎的山體中衝出,青華帝閃身而至,身後現出青天白日,青龍遮蔽天空,探爪而來。

  「轟!」

  東王被打得倒飛而去,同時「錚錚」的琴聲響起,東王還未穩住身形,便如遭重擊,在那琴音之中天旋地轉,沒有著力之處。

  浮月帝抬手重掃幾下琴弦,東王悶哼,連翻帶滾,不知被擊飛多遠,已然飛出雲關世界的範圍,進入桃關世界。

  雲關、桃關與玉關,是諸天萬界中的三關世界,這三關皆有巨大的天門,是古代所留,上面還有龍形文字,已不可考。

  東王從桃關的那座古老的龍紋天門中砸過,墜入一座雄山間。

  他飛身而起,隨即便見采薇帝的纖纖玉手從天而降,壓碎四周空間,那座雄山頓時被一掌磨平,連同他一起被打入地底!

  九幽帝哈哈大笑,從天而降,一拳轟在東王墜落之地。

  他肉身廣大,有如九天神魔,這一拳轟下,竟然將陽間轟穿,將東王砸入陰間。

  他們高大的身軀轟在陰間的幽暗區域,震得四周無數鬼魂魂飛湮滅,死傷者不計其數。

  九幽帝哈哈大笑,騰空而起,抬腳狠狠踩下,怪笑道:「賢侄,即便是你爹,也被我們控制了六十萬年,羽翼豐滿後才敢與我們抗衡!你還未到你爹當年的程度,也敢叫板?」

  他這一腳還未踩下去,便見深坑之中一隻手掌探出,抓住他的腳踝。

  九幽帝心中一驚,自覺東王體內傳出的力量竟然無比強大,將他身軀掄起,狠狠砸下!

  東王衝出大坑,嘴角溢血,怒火衝霄,下一刻太霄帝殺來,太霄帝在九帝之中,修為實力位列第二,連翻重手,拍在東王胸口,將他打得向後激射而去。

  「嘭!嘭!嘭!」

  東王身形穿過一座座古老宏偉的陰間大山,終於停下。

  闕臨帝身後千宮萬殿飛舞,衝向東王,突然東王從那萬千破碎的山石中衝天而起,縱身一躍,天穹裂開,仙光灑下。

  兩人一前一後先後衝入地仙界,一邊向仙界衝去,一邊交鋒數十記。

  闕臨帝未能將東王擋下,反倒被他逼退,心中一驚。

  「拿來!」

  東王回到雲關世界,逕自衝向寧仲,遠遠便探手向寧仲抓去。適才他與九帝交鋒,陷入挨打境地,險些還不上手,顯得本事不濟,但這一抓,卻盡顯絕世高手的強大!

  無論是寧仲還是北極四聖,抑或是寧清公子,都只覺自己面對他這一抓,無論如何躲避,都躲不過去!

  北極四聖紛紛出手阻攔,但如今的東王得到寧仲的生洲,實力實在太強,將他四人逐一震退。

  寧清公子連忙祭起歸道玉盤,擋在寧仲前方,然而東王探手便將這玉盤抓住,哈哈笑道:「多謝了!」

  寧清公子心中一驚,才知他的目標不是寧仲,而是他手中的歸道玉盤。

  倘若他直接來搶歸道玉盤,自己肯定不會讓玉盤迎上他,但他偏偏攻向寧仲,自己惦記父親的安危,無論如何都要祭出玉盤。

  這玉盤曾經被東王祭煉了四五十萬年,此刻玉盤到手,不假思索便將玉盤祭起。

  這至尊法寶飄浮在半空,如同一輪青色的明月立在他的腦後。

  九幽帝速度最快,第一個衝來,鬼魅般連連閃動,向東王瘋狂攻去。但下一刻,他被玉盤中的光芒照定,突然肉身之中無數肉芽生長,化作青青嫩芽,當空生根,瘋狂生長,很快便化作一片青郁的植物,越長越高,越來越大!

  九幽帝心知不妙,立刻調動道樹道場,道果祭起,鎮壓住自身的異變,肉身飛速恢復。

  但東王的掌力已經來到他的胸口,九幽帝口吐鮮血,倒飛而去。

  采薇、浮月二女帝聯袂殺至,一左一右,東王一邊後退,一邊抵擋,突然歸道玉盤道光射出,將浮月帝打入星空之中,霎時間群星紊亂!

  采薇帝獨木難支,悶哼一聲,被歸道玉盤掃中,道場被洞穿,道果頃刻間便生根發芽,長出一個采薇帝。

  采薇帝只覺自己神智被一分為二,差點神智錯亂,驚叫一聲,轉身便走,卻被東王從背後追上,一拳打在後心!

  采薇帝貼地飛行數百里,將地面犁出一道天塹。

  東王身形一閃,遁入星空,正逢浮月帝從上空殺來,雙方頃刻間交手數十記,浮月帝咳血。

  眼看浮月帝便堅持不住,突然地仙界以雲關世界為中心,兩側桃關、玉關、雲間、桃間、玉間六大世界的空間,漸漸扭曲起來,如同一片天幕環繞在陽龍帝身後!

  陽龍帝越升越高,赫然是以自身莫測雄渾的法力,將雲關六世界一起祭起!

  九帝之中,陽龍第一,是巔峰期的大羅金仙!

  他一掌拍來,身後六大世界的天地大道頃刻間便被抽空,化作他這一擊之力!

  東王將九大洞淵提升到極致,催動歸道玉盤,迎上這一擊。

  陽龍帝連拍三掌,與歸道玉盤硬拚三記,讚道:「造化至尊,不愧是當年能與青玄爭天下的存在。」

  他說到這裡,突然眼耳口鼻流血,從天外栽落下去!

  九幽帝破空襲來,看到這一幕,心中駭然。東王祭起歸道玉盤,九幽帝腳下一頓,頓時陰間與陽間在他的法力下重迭在一起,陰陽兩界不分彼此,陰暗幽深,又有日月高懸,瑰麗又詭異。

  他的實力在九帝之中位列第三,此刻得陰陽兩界加持,唳嘯一聲撲上前來,叫道:「姓孟的,你一身叮叮噹噹,哪個是你自己的東西?有本事把九大洞淵和歸道玉盤卸下來!」

  「能打得過你便成!」

  東王暴喝,一擊之下,將他錘入陰間,砸入地底。

  閭闔帝、青華帝、太霄帝衝來,見到這一幕,心中駭然。太霄帝喝道:「聯手!」

  三尊大帝向前衝去,但面對九大洞淵全開又有歸道玉盤相助的東王,各自束手束腳,很快便各自負傷。

  那歸道玉盤道法著實詭異,內藏造化之道,照在他們身上,便將他們自身的大道轉變,甚至連他們的道樹道花道果,都會被此寶扭轉,變得他們都不認識。

  他們須得攻守相助,才能對抗歸道玉盤,但又要面對東王的進攻,著實被動,很快便連連負創。

  采薇帝衝來,加入戰局,但也難擋東王。

  浮月帝負傷前來相助,僅僅是戰平,闕臨帝、九幽帝掙扎起身,前來圍攻東王,但竟然都被東王祭起的歸道玉盤擋下。

  巔峰期的至尊煉就的法寶,威能綻放時,著實恐怖!

  陽龍帝掙扎起身,也要加入戰局,就在此時,突然長生帝身形閃動,切入東王的道場,避開道場中太虛道景,躲開東王的一道道神通,來到他的身後!

  他手中拈著一枝梅花,兩三朵梅花掛在枝頭,迎上東王轉身轟來的手掌。

  梅花與拳峰相觸,東王臉色劇變:「你--」

  梅花旋轉如輪,切入東王體內。

  東王大口大口吐血,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陽龍帝趁機殺入,滔滔掌力印在東王胸口,東王肋骨哢嚓哢嚓斷裂,卻強撐著衝向長生帝,眼耳口鼻鮮血湧出,厲聲道:「你……」

  長生帝面色一如從前,飄然而退。同一時間,太霄帝一掌拍在東王的腦袋上,九幽帝縱身而起,奮不顧身抱住歸道玉盤,將歸道玉盤射向長生帝的光芒扭到一旁。

  閭闔帝神通千變萬化,逆轉東王道場中的大道。

  采薇帝摘落東王的道果,青華帝採去他的道花,浮月帝將道樹連根拔起。

  東王氣息飛速衰敗,長生帝頓住身形,一指點在東王眉心,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東王看到這一絲熟悉的笑容,嘴角動了動,但下一刻長生帝的指力貫穿希夷之域,洞穿他的元神。

  東王搖搖晃晃,終於跪下,屍體仆倒在地,沒有了氣息。

  太霄帝吐血,身軀搖晃,也差點倒了下去。九幽帝鼓盪修為,鎮住道傷。閭闔帝、闕臨帝、浮月帝等人各自壓制住傷勢,心有餘悸。

  他們九帝面對東王,一時不察,竟然差點被東王反殺!

  「這歸道玉盤,到底是誰送到這裡來的?」青華帝目露凶光。

  東王已死,九大天君級洞淵頓時變成無主之物,長生帝不動聲色,用法力將九大洞淵定住,道:「諸位道兄傷勢頗重,仙庭不能一日無主,各位道兄各取一個洞淵療傷。」

  陽龍帝搖頭道:「天君級洞淵,連我們日常呼吸吐納都維繫不了,根本無法讓我們療傷。能夠治療我們傷勢的,只有至尊洞淵。」

  他呼呼喘氣,掙扎起身,道:「如今之計,我們九人合力,先打開至尊洞淵,治療傷勢!」

  他環顧四周,道:「天下並不太平,有很多勢力蠢蠢欲動,趁機造反。仙庭不可一日無君,仙帝陷落,當此危難之時,唯有先立新君,應付當前的危難!」

  太霄帝、九幽帝、閭闔帝等人紛紛點頭,仙庭的敵人太多,祖庭中便有好幾撥敵人,還有望鄉台中的力量也在蠢蠢欲動,以及當年仙庭鬥爭失敗而隱退的強者,恐怕也會趁此機會捲土重來!

  長生帝道:「形勢危急,不立新帝,他人便會立新帝,我們則會名不正言不順。只是如今有資格登基稱帝的,恐怕只剩下帝婿這一脈,以及太歲天尊、財部天尊了。」

  許應娘蘭素英是仙帝至尊的義女,所以許靖算是帝婿,好歹沾點名分。

  至於太歲天尊寧仲、財部天尊管翟財,就沒有這個名分了,距離稍遠。

  太霄帝冷笑道:「許應原本是反賊,許靖是反賊爹,也是反賊,素英公主是反賊娘,也心存不軌。他們一家,滿門反骨,肯定不能為帝!至於太歲天尊財部天尊為帝,更是休提!」

  長生帝思索道:「如今仙界還有許多隱居避世的散人,其中也不乏有高手。還有九天之上的大羅天中,也不乏有天君境的存在。不如廣選天下強者,從他們之中總歸能選出一位出色又聽話的人選。」

  諸帝紛紛搖頭,道:「如今我們遭到重創,廣選的話,不知要選多久,到那時只怕連我們都要被當年的政敵殺得一乾二淨了!」

  陽龍帝道:「我有一個權宜之計,長生,你傷勢不重對吧?」

  諸帝目光紛紛落在長生帝身上,長生帝面色如常,道:「小弟修為淺薄,傷勢反而最輕。」

  陽龍帝嘆道:「此乃天注定。長生,你不要推辭拒絕,從今日起,你便是新帝,代行仙帝職責。」

  長生帝失聲道:「這如何使得?」

  陽龍帝道:「你做仙帝,我們放心。你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一步步修成大羅金仙。你當年便有機會證道至尊,可惜仙界已經容不下第二個至尊。但是現在,你不得不稱帝!」

  太霄帝等人紛紛勸道:「長生道友,你若是不答應成為新帝,仙界便滅亡不日也!」

  九幽帝道:「道友,仙界破滅,舊道捲土重來,將來我等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采薇帝道:「你若是不稱帝,將來黎民蒼生,必會死傷無窮!」

  長生帝面色陰晴不定,跺腳道:「諸君,你們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若稱帝,倘若將來仙帝至尊從宇宙黑域歸來,遷怒於我,我該如何自證清白?」

  諸帝紛紛道:「何須自證?我們來幫你證!」

  陽龍帝沉聲道:「明尊早已不聽話了,我們正有換一尊仙帝的打算,只是他根基深厚,輕易不能動他而已。現在他陷落宇宙黑域,你在危難中擔負起仙帝的大義,他若是敢尋事我們不會坐視不理。」

  他們來到至尊洞淵下,至尊洞淵是昊蒼帝召喚來的洞淵,這座洞淵至大至偉,動用這處洞淵,需要九天九帝的解封,沒有九天九帝的首肯,就算是仙帝也無法動用它。

  只見這座洞淵深不可測,外圍有著道道仙家符菉鎮守,依舊處於封印的狀態。

  洞淵入口處不知何故,沒有仙兵鎮守。

  陽龍帝道:「況且,我們坐擁至尊洞淵,解封這座洞淵之後,你便利用至尊洞淵修煉,廢除道果,重修至尊境。到那時,你是至尊,又有至尊洞淵加持,還有我們相助,明尊拿什麼跟你爭?」

  長生帝長舒了口氣,躬身拜道:「有諸位道兄這句話,我也只能勉為其難,暫居帝位了。」

  陽龍帝、太霄帝等人連連咳血,道:「事不宜遲,我們盡快解開至尊洞淵的封印。」

  九帝各自強提一口氣,鼓盪殘存修為,將至尊洞淵的封印逐一解開。

  這座洞淵原本叫做昊蒼洞淵,是紫微後主昊蒼仙帝從彼岸召喚來的洞淵,此刻封印解除,頓時滔滔道力噴湧而出,靈氣逼人!

  長生帝攙扶著陽龍帝,道:「我送諸位道兄進入至尊洞淵療傷。」

  陽龍帝咳嗽連連,道:「你也進去,你需要盡快煉化這座洞淵。洞淵為你掌控,你才能證至尊。這是個外人不知的秘密……」

  長生帝依言,與他們一起走入至尊洞淵。

  饒是他城府極深,此刻也忍不住歡欣無比,險些便要放浪形骸載歌載舞。

  但他還是忍耐下來。

  至尊洞淵中明亮無比,絢麗的光芒映入他們的眼簾,忽然光芒中帝君迎面走來,九帝各自心神大震,青華帝失聲道:「帝君,你竟還活著?」

  「咻--」

  那帝君突然化作一縷魔氣,趁著長生帝驚駭的當兒鑽入他的眉心之中。

  長生帝身軀僵在當場,一動不動。

  又有一道身影從光芒中走來,悠悠道:「終於等到你了。我應該叫你周武,白仙武,還是陳長生?還是該叫你,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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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2 01:46:26 |只看該作者
第0590章 我父許靖,有仙帝之姿

  從光影中走出的身影正是許應,面帶笑容,目光中卻沒有任何笑意,落在長生帝的身上。

  「帝君?」

  八位大帝各自驚呼,有的望向長生帝,驚疑不定,有的喝問許應,要他不要亂說,還有人喝問許應是怎麼闖入至尊洞淵中的,一時間吵吵嚷嚷,熱鬧非凡。

  長生帝面容依舊平靜,白髮少年郎雖有一時慌亂,但依舊淡定如昔。

  許應站在他的對面,也依舊從容。

  陽龍帝突然沉聲道:「都不要吵!問題要一個一個解決!許應,你是怎麼進來的?」

  許應瞥了他們一眼,笑道:「你們九帝的封印我都見過,雖然不曾破解,但進進出出還是不太麻煩。當然,這要多謝帝君的栽培。沒有他四萬八千年的折磨,我對封印的了解也不會達到這一步。」

  陽龍帝、太霄帝等人各自皺眉,對他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但許應這話卻是實打實的實話,他久病成醫,對封印之道鑽研得最深。

  在紫微祖庭中,他幫紫微後主盜取其屍身時,便是用『和光同塵』的法子,模仿各種封印,融入封印之中,一點一點的擠入帝陵,將紫微後主的棺槨背了出來。

  而封印紫微後主的帝陵的人,其中便有九天九帝。

  甚至,九天九帝只是其中的小角色!

  這個法門是他受傻子阿福的增損法的點撥而想出的,傻子阿福的增損法也是一絕,曾經用來破帝君的紫幽冥刀上的烙印。

  當然增損法與和光同塵還是有所不同,增損法是用增加的方式來破壞,和光同塵則是打不過就加入,或者也可以叫同流合污。

  但好聽一點還是叫和光同塵。

  許應入侵至尊洞淵,也是用的同樣的法門,對他來說至尊洞淵就相當於外面加了九把鎖,而他這把鑰匙每一把鎖都能捅開。

  太霄帝喝道:「許應,你是戴罪之身,仙帝當初開恩,這才沒有繼續通緝你。你闖入至尊洞淵,已是大罪!你說長生帝是帝君,有何憑據?」

  許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長生帝身上,笑道:「帝君斬心魔,長生帝卻從來不斬心魔,但是卻可以吸收帝君的心魔。大概是同出一源。長生道兄,適才天魔帝君鑽入你的體內,何不將他斬出?斬出來,大家便都知曉你是否是帝君了。」

  諸帝的目光紛紛落在長生帝身上,面色陰晴不定。

  剛才的那個帝君,自然是天魔帝君,天魔帝君是由帝君斬落的一個個魔念落入嵬墟的天魔仙域而形成。

  這種魔念很多人都有,仙界的強者斬魔念而保持道心純粹,是一件很流行的事情。甚至連明尊這位仙帝也有自己的魔念。

  天魔仙域,也因此形成一個另類的仙界。

  高居在九天之上的九帝,也多有斬心魔,不過他們的魔念蘊藏著他們的一些秘密,因此他斬落的魔念並不會放逐到天魔仙域中去,免得被敵人以此獲悉他們的秘密。他們往往是將魔念封印起來。

  但九帝之中有一人特立獨行,就是長生帝。長生帝依循古法,不斬魔念,是他一直奉行的理念,這已經成為九天人盡皆知的秘密。

  一個從來不斬魔念的人,卻可以毫無阻礙的接受帝君的魔念,沒有出現天魔入侵的情況,這只能說明,帝君的魔念其實就是長生帝斬出的念頭!

  他們以此來深想下去,不禁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甚至連帝君斬魔念,都可能是長生帝為了迷惑敵人而放出的假象!」

  「倘若有人以帝君魔念來推算帝君的弱點,極有可能會栽個大跟頭,甚至丟掉性命!」

  「以帝君魔念來推算長生帝的弱點,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再聯想東王造反,誅元君,殺帝君,突然間這個案子就不那麼純粹起來。說不定東王造反,只是某人的棋子。

  若是長生帝推動東王造反,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借東王的屍體來登基,那就太可怕了!

  而這其實是可以操作的,只需把記載青玄的一些古籍找出來,推到東王面前即可。後面的事,東王自己會做!

  長生帝作為九帝之一,的確有機會接觸到關於青玄的古籍!

  「還有元君!元君的姘頭便是長生帝,還為他生子!而元君與帝君又走得非常近,帝君經常去元君府上!」

  他們又想到更多,倘若長生帝與帝君是一個人,那麼帝君便可投其所好,很快獲得元君的芳心。

  想到這裡,他們忽然覺得這位他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少年大帝,面目有些陌生起來。

  突然九幽帝喝道:「許應,不要血口噴人!長生道友乃我們扶持成長起來的少年大帝,帝君是另一位才俊,死於東王之手。東王殘暴,殺害帝君,長生道友力挽狂瀾,救仙庭於危難,功高震天,不是你這個小小的草莽便能污蔑!」

  青華帝會意,連忙道:「不錯!許應天生反骨,血口噴人!帝君身世清白,各種轉世都記錄在案,與長生道友沒有半點瓜葛!」

  閭闔帝道:「長生道友寬厚弘毅,寬以待人,素有長者之風,不是你這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便能污蔑!」

  浮月帝喝道:「姓許的小白臉閉嘴!趕緊跪下與長生帝磕頭認錯!」

  采薇帝連連點頭:「許應,不要仗著你是帝孫,皇親國戚,便滿口胡柴。還不向長生道友認錯?長生道友登基之後,還能賞你個弼馬溫的官職當當!」

  陽龍帝道:「污蔑長生道友,罪不容赦,請長生道友立刻誅殺此獠!」

  眾口鑠金之下,許應突然哈哈大笑,聲音洪亮,將諸帝的辱罵統統壓下。

  如今諸帝身受重傷,竟然被他的笑聲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許應睥睨諸帝,冷笑道:「一群懦夫!」

  太霄帝掙扎起身,怒道:「臭小子還敢辱罵九天九帝,今日老朽一定要撕爛你的嘴!」

  許應哼了一聲:「你們只是怕你們識破長生帝的真面目,長生帝殺你們滅口,所以想把鍋都甩到我頭上,好為你們爭取時間。你們身受重傷,又都處在至尊洞淵中,外界不知,看不到這裡的情形。揭破長生帝的真面目,長生帝殺你們八個老東西滅口也沒有人知曉。」

  浮月帝氣道:「叫誰老東西呢?姓許的,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采薇帝也是頗為氣憤:「你以前上門的時候,可從來沒說過人家老!」

  許應不理睬她們,道:「如今你們為魚肉,而至尊洞淵就是砧板。可憐你們八帝,只能故作憨傻,還以為長生帝會放過你們。」

  闕臨帝喝道:「許應,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今日老身便將你斃在掌下!」

  她鼓盪殘存法力,卻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踉蹌坐在地上。

  許應似笑非笑,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長生帝一眼,幽幽道:「帝君,你怎麼說?我只是想報個仇而已。」

  長生帝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許應,當年你飛昇進入仙界,我便察覺到你的不凡。你身上有一種銳氣,有改革天地的雄心,這些東西都是我曾經有過,卻被我斬落丟棄的。所以,我對你很是欣賞。」

  他此言一出,便是告訴所有人,帝君的確是長生帝。

  因為那時長生帝貴為九天大帝,根本不會與許應有什麼交集。那時,帝君與許應走得很近。

  長生帝嘆道:「後來我接到陛下的旨意,要對付你,還是黯然了很久。但我還是不得不下手,將你斬落。」

  他說的是許應身份敗露,連續七次渡劫,修煉成不滅真靈一事。許應第七次下界,被帝君佈下重重埋伏,在天路一戰中,終於將許應斬落元狩世界,用紫幽冥刀斬許應之肉身,分割其境界,鎮壓四萬八千年。

  「你我之間,本不應該結下深仇大恨。」長生帝感慨道。

  「是啊!」

  九幽帝連忙道:「許應,你只是被折磨了四萬八千年,有何資格仇視長生道友?你應該恨明尊才對!有能耐你找明尊報仇!」

  許應瞥他一眼:「你這種人,打雷的時候小心點,當心被雷劈死。」

  他被折磨了四萬八千年,其中被分屍,被分食,被解剖,被當成不死藥吃掉,便有兩三千次,至於被殺死埋葬的次數,更是不計其數!

  不老神仙,並非每次都能活滿十年,有時候才活一兩年便被人發現,抓過去煉製長生靈丹!

  這是拜帝君所賜!

  此仇,傾天河之水也難以洗清!

  長生帝道:「東王本來便不是我的對手,但是他的野心卻極大,有神算,善於推演別人功法中的破綻。他是一個好利用的人,用得好,便是一口利刃,可以幫我掃平帝位前的一切障礙,把我送到帝位上去。」

  他此言一出,八位大帝皆是面色灰敗,各自頹唐下來。

  長生帝不承認自己是帝君時,表明他沒有殺心,大家還可以繼續矇混下去。但說出這種話,恐怕便沒有打算留給他們活路。

  長生帝繼續道:「他開始探索青玄的事跡時,九幽帝給了他一個教訓,半夜割了他找來的替死鬼的腦袋,警告他不要再繼續探索下去。但這件事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我也因為他的舉動,而產生了一個想法。於是,我將自己尋到的一些書籍放在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笑,道:「這其中便包括青玄開創合併洞淵的殘法。這種法門可以調動不同洞淵的大道,為己所用,極為珍貴。我將此法送到東王面前,讓他無意中發現,他臉上露出的欣喜之色,讓我也不禁露出笑容。我知道,他的野心被勾起後,便無法遏止。」

  之後便是三界潮汐爆發,人間界受潮汐之力影響,人間天道覺醒,地仙界渡口出現,許應在人間界渡劫引起明尊和大羅天的好奇。

  明尊和大羅天陷落人間界,終於讓東王的野心也達到極致。

  長生帝久等的機會,終於來臨!

  「倘若沒有許應,我便是除帝青玄之外,得位最正的仙帝。」

  長生帝嘆了口氣,悠悠道:「不過,我登臨帝位,九帝制度可以保全,我也需要他們與我聯手,對抗明尊。只是今後合作,未必能再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了。八位道友,以為如何?」

  陽龍帝、太霄帝等人沉默。

  此時倘若不答應,他們都會死在這裡,但答應下來,長生帝也會生出歹意,必要趁著他們身受重傷,控制他們八人。

  至於怎麼控制,想來都不會是好手段。

  許應面色肅然,道:「八位道兄,斗部乃六部之首,也有資格問鼎帝位。正所謂舉賢不避親,斗部許靖許天尊德行充沛,忠厚老成,有愛民之心,又是明尊賢婿,孝感天地。我保舉許天尊為仙帝。」

  九幽帝冷冷道:「許靖稱帝後,是不是便可以傳給明尊賢孫繼位登基,榮登大寶?」

  許應正色道:「明尊賢孫德感天地,澤潤眾生,也有仙帝之姿。」

  九幽帝冷笑不已。

  突然,陽龍帝道:「既然許靖許天尊也有資格問鼎帝位,那麼立誰為仙帝,便需要斟酌了。」

  浮月帝笑道:「長生道友畢竟不是明尊的至親,斟酌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青華帝道:「我也以為,是要斟酌一下。」

  其他大帝會意,紛紛點頭。

  長生帝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幾位道兄,如何斟酌?」

  許應面色和善,提議道:「不如這樣,你我一決,這帝位歸屬,生死來決定!」

  太霄帝連連點頭,讚道:「這個提議好,不傷和氣。」

  「是啊是啊!」

  脾氣最火爆的閭闔帝讚道:「仙庭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死下去了,許老弟這個提議自是最好。」

  諸帝紛紛點頭贊成。

  長生帝打量至尊洞淵,道:「我有輕傷,需要養傷。」

  許應道:「十天時間,夠用嗎?」

  長生帝道:「足夠用。八位道兄呢?如何處置?」

  許應目光落在陽龍帝、太霄帝等人身上,沉吟片刻,客客氣氣道:「讓八位道兄保持現狀,你我都安全。」

  九幽帝怒道:「姓許的,什麼叫保持現狀?」

  許應目露凶光:「再叫,讓你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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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0:53 |只看該作者
第0591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九幽帝勃然大怒,卻不敢繼續刺激許應。當初許應『飛昇』仙界後,投奔斗部,九幽帝聽說了此事便派其徒弟去梓桐元君府上提親,目的其實是拿捏許應。

  許應阻擋,他的弟子出言不遜,折辱許應和梓桐元君,被許應打死。

  晚上九幽帝便來為弟子報仇,與許應暗暗出手較量,兩人交鋒三個回合,許應祭起山水丈天尺,將他打翻個跟頭。

  因為吃了這個虧,他才屢次挑釁許應。

  不過現在許應眼看便要翻臉殺人,他倒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心道:「以前的許應好歹是個讀書人,現在的許應就是個蠻子,動不動就要人栩栩如生。粗鄙!」

  許應道:「長生道兄要留在此地修煉嗎?」

  他客客氣氣,道:「為了確保八位道兄保持現狀,我以為還是要將他們請出至尊洞淵,封印此地才是。至尊洞淵是仙帝才能動用的寶物,不成為仙帝,誰也不得動用此地。這是九天九帝定下的規矩,咱們也不好違背不是。」

  陽龍帝、太霄帝等人心中凜然:「這小子,不留任何空子!」

  他們也想借助至尊洞淵治療道傷,恢復修為,但現在許應將他們這條路子也堵死了。

  長生帝知道許應擔心自己煉化至尊洞淵,更擔心自己借助至尊洞淵十天內做出突破,因此才提出這個提議。

  他望向陽龍帝等人,儘管陽龍帝等人虛弱不堪,但他始終不敢現在就翻臉。陽龍帝等人倘若還剩下一成的實力,那麼與許應聯手的話,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元君死時,他比許應先半步,然而兩人卻是同時來到元君死亡的地點。許應所展露的這份修為,著實驚到了他,讓他不敢放手一搏!

  「便依你之言。」

  長生帝轉身,走出至尊洞淵,陽龍帝等人相互攙扶,也走出至尊洞淵。

  許應待他們走出,立刻在至尊洞淵外也佈置了一重封印,笑道:「諸君,十日後我們再見!」

  說罷,飄然而去。

  陽龍帝等人面色陰沉,許應留下的封印極為精妙,他們想破解,一時片刻間也無從破解,須得經過多日研究,才有可能破開。

  「陽龍道兄,我們也要在至尊洞淵外施加封印嗎?」

  太霄帝悄聲道:「我們就算加上封印,也防不住姓許的那小子,他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加!」

  陽龍帝斷然道:「不是防許應,而是防另一個!」

  太霄帝頓時醒悟,倘若僅僅是許應的封印,只怕長生帝還有機會破開,必須加上他們八帝的封印,才能防得住長生帝!

  他們本來傷勢就重,此刻還要鼓盪殘存法力施加封印,更是傷上加傷。

  長生帝也自上前,在洞淵外施加自己的封印,向八位大帝躬身施禮,轉身離去。

  他防的,是八帝。

  陽龍帝等人目送他遠去,突然道:「去財部!財部天尊掌管天下洞淵,裡面還有些仙君仙王的洞淵,先勉強用十天,吊住性命!」

  八位大帝面色慘淡,向財部走去。

  他們動用天君級洞淵治療傷勢,都要花費十年八年才能治好,用財部的仙王仙君級洞淵,只怕只能保命,治療傷勢是絕無指望!

  許應躲到一處宮闈後,悄悄探出頭來,見八位大帝相互攙扶離去,這才舒一口氣,向未央宮走去。

  「仙界這種爾虞我詐,這種誰都不能相信的感覺,真好!」

  他加快速度,心中歡喜道:「大家誰都不信誰,如此一來,誰都沒有可能動用至尊洞淵。那麼,能夠動用至尊級洞淵的,便只剩下我一個了!」

  他進入未央宮,拜見娘親蘭素英,歉然道:「娘親,我惹出了大事,恐怕將會連累你和父親。帝君是長生帝的分身,十日後,我將挑戰長生帝,以報大仇。」

  蘭素英聞言,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命宮女去收拾行囊,道:「我去見你父,一起躲避十日。十日後,再現身為你助威。」

  許應躬身拜下,叩首道:「連累二老了!」

  蘭素英連忙扶他起來,笑道:「你是我兒子,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許應將瀛洲洞淵斬下,交給她,道:「娘親帶著神婆、姑射他們,這一戰,我想親自來,無須假他們之手。」

  蘭素英知道他擔心會連累瀛洲洞淵中的諸仙,當即收下瀛洲,帶著幾個宮女匆匆離去,趕往斗部。

  許應一路護送,看著她們走入斗部之中。

  蘭素英見到許靖,道:「十日後,應兒要與長生帝決戰,讓我們先出去躲一躲。」

  許靖不解道:「躲什麼?」

  「長生帝若是沒有必勝把握,必會先對我們下手,亂應兒心智,讓他在這十天內無法安心修行。」

  蘭素英飛速道:「甚至,他還會擒下我們威脅應兒。此次決戰,關係性命,不得不做好十全準備!」

  許靖嚇了一跳:「夫人已經能算得出長生帝了?」

  蘭素英白他一眼,笑道:「這何須算?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了。幸好應兒的腦瓜沒有隨你。對了,把梓桐元君帶上!」

  許靖打個哈哈,連忙收拾行頭,去見梓桐元君,說了此事,梓桐元君面色淡然,道:「是否還要帶上其他姐妹?我聽說他姐妹極多。」

  蘭素英笑道:「我那傻兒子在乎的女孩,只有你一個,別瞎想。其他女子都是沒影的事兒。」

  許靖取出一塊玉珮,塞到梓桐元君手中,笑道:「此乃瀛洲溫玉,天生蘊藏仙道,可代人應對死劫。瀛洲中只產三塊,應兒得到這三塊溫玉,兩塊獻給我們夫妻,還有一塊便打算贈給你。可惜他面皮薄,不敢前來,只好讓我交給你。元君,你可見他心意。」

  梓桐元君收下玉珮,心中喜不自勝,道:「我隨你們去便是。」

  三人於是下界。

  蘭素英叫上神婆、姑射和袁天罡等人,道:「斷因果,亂天數,擺脫一切玄機。我們此次遁去,讓他大羅金仙,至尊聖人,也休想尋到我們!」

  四大神算合力出手,一團迷霧襲來,他們進入霧氣之中,待到霧氣消散,眾人已經無影無蹤。

  炎天,長生殿。

  長生帝回到殿中,侍女上前,為他更衣,換上常服,奉上茶水。

  長生帝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長生帝沉吟片刻,突然抬手,從眉心捻出一道黑氣。

  那黑氣落地,化作天魔帝君。

  天魔帝君向他見禮,道:「我壞了你的好事,你是否要殺我?」

  長生帝搖頭:「你是我的一部分,我為何要殺死我自己?」

  天魔帝君驚訝:「你承認我是你的一部分,為何還要將我從你體內斬出?」

  長生帝笑道:「一是,你是我心中的道義,善良,正直,不為仙界所容,因此是魔,我須得將你斬出,才能保持理智。二是,我可以借你佈局,讓那些想了解我道法神通的人,吃一個大虧。你在我體內,我無法全心全意佈局。」

  天魔帝君道:「你斬出我,是為了對許應下手?」

  長生帝笑道:「戰場交鋒,必用詭道。許應曾戰勝九幽帝,實力非同小可。他的修為比我弱一線,但相差不多,所以我必須讓他無法安心修煉。來人!」

  立刻有弟子匆匆趕來,躬身道:「師尊。」

  「羅軒,你去須彌山,見偈菩提,請他出手,追殺許靖夫婦。」

  長生帝道:「他欠我一個人情,這個人情不還,他難以立足。見過偈菩提後,你再去萬仙谷,尋煙水寒,鳳樓春,黎萬鐘三位天君,讓他們也去追殺許靖夫婦。他們當年受我恩情,今天該還了。」

  羅軒稱是,立刻離開炎天,向須彌山而去。

  天魔帝君道:「許應極為聰敏,必會事前讓他父母躲避。你派人追殺他的父母,只怕難有成果。」

  長生帝笑道:「但我不會因為他事前有所防備就不去做。他有所防備,我還是會派人去做,如此一來,他即便閉關,也不安心,總會惦記著父母的安危,耽誤他的修行。」

  天魔帝君醒悟。

  長生帝道:「我與東王一戰,傷勢不重,青玄合併洞淵的法門,是我放在東王面前的。這個法門,我也懂。但是我還沒有機會練過。」

  他的目光閃動,落在九座天君級洞淵上。

  「用不到十天,或許只需五六天,我便可以將九大洞淵操控純熟,集合洞淵九道於一身。」

  長生帝道:「我不會遵循十日的約定,我會在九大洞淵運煉成熟之時,便會悍然出手,奇襲許應,將他誅殺!」

  生死對決,沒有任何道義可言!

  許應離開未央宮,來到崑崙,沒有去見西王母等人,而是來到崑崙墟玉虛宮。

  「祖師。」

  許應來見玉虛道人,拜道:「我需要在這裡修行幾日。天下之大,我恐無我安心修煉之日,思來想去,只有祖師這裡。」

  玉虛道人道:「你在此安心修煉,無人會打擾你。」

  許應於是便在玉虛宮住下,身後緩緩浮現出一輪黑暗洞淵,那是太一洞淵,但外圍被翠岩大道所包圍。這是他『飛昇』以來,第一次釋放太一洞淵。

  玉虛道人揚了揚眉,抖動一下拂塵,換了一個肘彎。

  那道黑暗光暈,讓祂有些不安。

  只聽嗡的一聲,許應腦後又有一道光暈浮現出來,那是如意大羅天。

  許應將大羅天鋪開,羅天十景浮現,原本這十景在人間界被侵蝕得破破爛爛,但此刻又恢復如初,甚至更勝從前,規模比之前大了十多倍。

  而在羅天十景上,各有一株道花,一尊尊古神虛影坐落在十景之上,道花四周。

  那些古神竟是由翠岩大道的枝節狀紋理組成,一尊尊古神盡顯至大至偉!

  這些古神烙印,便是人間界的黑暗天道,也是翠岩大道中的一種!

  許應喝道:「邪金仙蕭瀾山,出來吧!我要你助我修行!」

  他話音剛落,便見道場之中,一株天河怪花從十大道景後方『走』出。那株怪花邪氣衝天,它所修煉的道法,竟與許應沒有多少差別!

  顯然,它從大羅道場的烙印中,揣摩出許應的道法神通!

  「許應,你早知道我在大羅天中?」那怪花疑惑道。

  許應笑道:「道兄,你成長速度比鐘爺還快,我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你的問題。蕭道兄,我與帝君對決在即,必須要解決你這個隱患。不過我佔據你的大羅道場,得到了不少好處。我給你一個機會,放你一條生路。你可以離開道場,以異類的狀態存活。但不得傷人。」

  天河怪花冷笑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許應道:「你若是不答應,今日便要你形神俱滅。」

  那株大花人立起來,兩根花枝叉腰,哈哈大笑:「許應,你錯就錯在太自信!你發現我依附在天河之花上的那一刻,便應該對我下手,將我誅殺!但你偏偏給我機會,讓我在我的大羅天中壯大!我這些日子,吞你的修為,煉你的靈氣,悟你的大道,修你的神通!你懂的,我都懂,我之所以遲遲不動你,為的是讓你修成道場,到那時你我道場合璧,便是我奪舍你,佔你肉身之時!」

  許應搖頭道:「你處處都是我的,怎麼佔據我的肉身?蕭道兄不要執迷不悟!」

  那天河怪花突然身軀扭動,飛速變化,化作一個高約丈七的男子,身著綠衣,鬢角插著一朵稜角分明的怪花,身後花蕊如觸手飛舞,笑道:「許應,連悟空道人都沒能打死我,更何況你!」

  他長嘯一聲,向許應攻去,厲聲道:「萬象同流!」

  他一掌拍出,大羅天中各種仙道符文中道象飛舞,原本是許應的道象練就的仙道符文,竟然為他所掌控!

  邪金仙蕭瀾山哈哈大笑,氣息節節暴漲,攻至許應面前:「在我的道場中,與我對決,我要你不知你是怎麼死的!」

  許應催動無漏金身,與他近戰搏殺,兩人各自發力爆發,蕭瀾山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叫道:「許應,無漏金身有破綻,這一點你知道,我也知道!看我破你無漏金身!」

  兩人短短片刻,便搏殺上百招,招招都奔著對方的性命而去。

  蕭瀾山號稱邪金仙,是邪道第一人,遭遇過不知多少仇家的追殺,戰鬥經驗遠勝許應,打得許應無漏金身洩漏,終於讓許應負創。

  眼看許應便要敗亡,蕭瀾山興奮莫名,突然許應祭起山水丈天尺。

  「啪!」

  一尺落下,蕭瀾山的腦袋被一尺子敲碎。

  山水丈天尺號稱必中一尺,果然名不虛傳,連他這等邪道大宗師也無法躲過。

  許應喘了幾口粗氣,運轉太一不滅真經,調動太一洞淵的靈氣靈氣,治療傷勢。

  傷勢痊癒後,他坐在原地,默默思索無漏金身的破綻所在,將這門金身法門加以修改。

  過了不久,他催動如意大羅天。

  大羅天中道鳴如鼓,咚咚震響,一尊尊古神形態悄然發生改變,道花盛開,道花謝落,又有新的花骨朵生長,緩緩開放。

  無數大道符文、道紋和道理在道鳴中重組,如意大羅天煥然一新。

  待到道花開放,許應目光銳利如電,喝道:「邪金仙蕭瀾山,出來吧!我要你助我修行!」

  一株天河怪花邁開根觸,如同腳步,人一般從大羅十景後方走來,疑惑道:「許應,你早知道我在大羅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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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1:09 |只看該作者
第0592章 棄惡從善

  玉虛道人坐在麒麟崖上,只聽玉虛宮中時不時有聲音順著風飄入他的耳中。

  「……許應,我之所以遲遲不動你,為的是讓你修成道場!到那時你我道場合璧,便是我奪舍你,佔你肉身之時!」

  「……你處處都是我的,怎麼佔據我的肉身?蕭道兄不要執迷不悟!」

  「……為了復生,我已經等待多時!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先奪舍了你!萬象天羅!」

  然後便是道法神通爆發的聲音,過了不久,蕭瀾山興奮的聲音傳來:「許應,你也不過如此。與其你死在長生帝之手,不如死在我的手中!」

  「啪!」

  一切歸於寂靜。

  玉虛道人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玉虛宮中大羅道場因為這一戰而被打得破破爛爛,千瘡百孔,蕭瀾山和許應兩大高手的戰力著實非凡。

  「倘若在外面打,只怕連我的道場都給打爛了。」

  他剛想到這裡,只見大羅道場開始重組,一尊尊古神姿態變化,變成另一種高深奧妙的姿態,十大道景恢復如初,十朵道花花開花謝。

  蕭瀾山轟然爆碎,意識被先天之炁席捲,呼嘯奔流,心道:「臭小子這次死翹翹了吧?」

  「啪!」

  許應元神散發道道靈光,在尚未定型的蒼天下行走,地仙界、人間界和黑暗人間天道自他體內映照出來,照耀天穹。

  他算是看出來了,邪金仙蕭瀾山其實早就失去了對如意大羅天的控制權,自從他奪舍了一株怪花,進入大羅天中,便算是落入許應的掌控之中。

  過了不久,蕭瀾山只剩下意識依存於先天之炁中,心中還有納悶:「這一幕有些熟悉……」

  十仙之域,是他的道域,許應早在紫微祖庭時,便已經修成十域一體,化作道域。

  「啪!」

  許應除了指明這一點外,又告訴邪金仙蕭瀾山,只要他答應不再傷人,便可放他離開,實在是大善人。

  他並未放棄舊道的道樹道花道果這條道路,於是打算將道場也煉入太一洞淵中,嘗試是否能將新道舊道兩種道路結合。

  許應目光閃動,心道,「青玄開創至尊境,是在舊道境界的基礎上開闢,但並不意味著舊道就被完全摒棄。倘若至尊境也可以修煉道果,那麼這個全新境界,勢必比單純的至尊境要強很多!」

  只見玉京仙城道景後面,一個大綠衣袍鬢角帶花的男子蹲在地上,一邊手指頭摳地,一邊自言自語。

  玉虛道人不禁搖頭,心道,「他也是死腦筋,人家點明了,你就剩下一個意識,吃穿用度,處處都是人家的東西,還一定要死皮賴臉搶他的肉身。怎麼搶得過?」

  而且,他修成道場之後,還要走正統的至尊道路,那就是將羅天十景與太一洞淵結合。

  適才羅天湮滅,還原成先天一炁,他的意識還存在一段時間,記憶雖然變得模糊,但未曾被完全抹去。

  又過了十多次,蕭瀾山久戰許應,始終拿不下他,惡向膽邊生,突然催動羅天湮滅大法。

  「執迷不悟!」

  「啪!」

  「地闢!」

  「又開始了。這種修行法子倒也奇妙。」玉虛道人心道。

  大概只有意識還是他自己的。

  天空中雲霧繚繞,風行其中,雷電頓起。天降甘霖,地湧金光,空中彩霞道道。

  不過片刻,如意大羅天便恢復如常。

  ……

  終於兩人說到了圖窮匕見的那一刻,蕭瀾山暴喝一聲,壓下心頭的困惑向許應殺去。

  「萬象回春!」

  其三,將道場和羅天十景,與太一洞淵結合!

  他定了定神,喝道,「邪金仙蕭瀾山,出來吧!」

  突然,金光湮滅,天地大湮滅將許應的身影吞沒,把他的肉身旋轉扭碎,化作一道道先天之炁飄散。

  ……

  他的四周,十仙之域飛出,混沌海,玄黃二炁,琉璃淨空,不滅靈光等十大道景出現在十仙之域中。

  此時煉道域為道場,正是水到渠成。

  怎奈邪金仙執迷不悟,不願以花的形態存活於世,一定要奪舍許應,連玉虛道人見了也連連搖頭。

  羅天十景後面天河怪花走出,詫異道:「許應,你早知道我藏在大羅天中?」

  他說出這話,又呆了呆:「這句話好像也說過……」

  「還是不成。無漏金身無法承受得住羅天湮滅大法,便無法承受住滅絕仙陣。」

  ……

  邪金仙蕭瀾山痛痛快快答應下來,轉身大羅天外走去。

  蕭瀾山心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日子,他對如意大羅天摸索透徹,對道場的理解也達到之前所不曾達到的高度。

  蕭瀾山冷笑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所以,許應把他打死之後,重塑先天之炁再造大羅,邪金仙也會隨之而復生。」

  修成自己的道場後,他便有雙道場,兩個道場合璧,他在修為上與長生帝的差距便會大大縮小。

  許應總結經驗,再來一次,這次蕭瀾山心中的疑惑更強。

  「助我修行!」

  他來到玉虛道人跟前,道:「老東西,我該怎麼出去?」

  蕭瀾山意識只能看到那人體內映照出燦燦金光,在大湮滅中,金光不斷破滅,不斷重組。

  玉虛道人心道,「這就埋下了隱患。他死後,道哭瓦解了他的大道,只有先天之炁保存下來。許應煉化先天之炁,重構大羅天,新的大羅天也就與他無關了。蕭瀾山還以為自己依舊控制著大羅天,因此在許應的大羅天中肆意妄為。」

  他原本打算得到許應的肉身,現在看來肉身也不可得,只好使出這種拼命的法門!

  大羅天飛速湮滅,道花凋零,道境瓦解,一尊尊古神虛影坍塌,很快大滅絕便從四面八方而至,將許應和蕭瀾山吞沒!

  ……

  「不對,不對,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先天之炁轟然震動,頃刻間演化天穹!

  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兩天能有這般成就,著實不易。

  此法一處,頓時大羅天轟然崩塌,蕭瀾山叫道:「許應,打不死你,便與我同化罷!」

  許應嘆了口氣,低聲道:「做壞人都做得不徹底。果然不能逮著一隻羊一直薅,會薅禿。但好在,我修為進境匪淺,不滅金身的造詣也更深了!」

  如今他要修煉自己的道場。

  然而在那團毀天滅地的洪流中,朦朦朧朧,還有一個身影屹立,對抗天地大湮滅的衝擊。

  蕭瀾山冷笑道:「修你奶奶個腿兒。我都快把自己修瘋了。我懷疑,我修煉邪道修得中邪了!」

  許應比長生帝的修為要淺一些,因此修成自己的道場,跨入仙王境界,可以縮短他與長生帝的差距。

  清脆的尺聲傳來,一切歸於平靜。

  「臭小子把身體煉得真好,就差修成道場了。修成道場就奪舍他!」

  「蕭瀾山,我與帝君對決在即,必須解決你這個隱患。不過我佔據你的大羅道場,得到了不少好處。」

  「啪!」

  剛剛說出這話,蕭瀾山心中有些納悶:「這句話有些熟悉,仿佛我從前說過似的……等一下,眼前這一幕也似乎有些熟悉。」

  「千形萬象還虛空!」

  許應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大羅天。

  如此十多次,許應不滅金身對抗羅天湮滅大法的時間越來越長,蕭瀾山的疑惑也越來越多,漸漸有許多記憶片段浮現在眼前。

  他定了定神,喝道:「老漢,快快告訴我怎麼出去,否則兩條孤拐給你折了!」

  許應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放你一條生路。你可以離開道場,以異類的狀態存活。但不得傷人。」

  「……我這些日子,吞你的修為,煉你的靈氣,悟你的大道,修你的神通!許應,你拿什麼跟我鬥?」

  許應跏趺而坐,將如意大羅天收起,化作一道光暈置於腦後。如意大羅天對他來說更像一件法寶,由先天之炁所化的道場形態的法寶,並非真正的道場。

  他調動意識,正要復原大羅天,再造肉身,然而他意識湧動,先天之炁卻紋絲不動。

  羅天湮滅大法乃蕭瀾山的至高成就,是有名的同歸於盡的招式,將敵人引誘到自己的先天大羅天中,先天大羅天湮滅,以毀天滅地般的威能,將敵人一起化作先天之炁!

  這一招看似同歸於盡,但好就好在蕭瀾山的大羅天是先天之炁煉製而成,湮滅之後依舊化作一團先天之炁。蕭瀾山可以自先天之炁中再生,而敵人卻永遠的化作先天之炁,壯大他的大羅天。

  「舊道的大羅金仙修煉道果,新道的至尊境不修道果,但是古怪的是新道至尊境之前的幾個境界卻煉就道樹道花道場,到了至尊境卻不修煉,很是矛盾。」

  許應心中微動:「這一招與帝君的九天十地滅絕仙陣有些相似,能否擋下滅絕仙陣,便在此一舉!」

  「這座如意大羅天與正常的大羅天不同,正常的大羅天是用自身的大道所化,凝聚形成道場。邪金仙蕭瀾山因為修煉的是邪門外道,無法正常煉成大羅天,所以他採集先天之炁,以先天之炁為輔佐,煉成大羅天。」

  他的意識陷入一團混沌,渾渾噩噩。

  玉虛道人收回目光,又過不久,許應的聲音傳來:「邪金仙蕭瀾山,出來吧!我要你助我修行!」

  至尊境可能不止大羅十景那麼簡單,他打算新舊兼修,看看能否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不過,許應想的更多。

  又過一次,許應如往常一般,喝道:「邪金仙蕭瀾山,出來吧!我要你助我修行!」

  這時,只見那湧動的先天之炁中還有一團人形不滅靈光,在大湮滅中不動不搖,未曾有破滅的趨勢。

  「但不知為何我總覺的這是一個陷阱……」

  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餵招,許應成長迅速。漸漸的,他的不滅金身越來越強,越來越完美。先前蕭瀾山還能將許應打傷,但到後來,蕭瀾山占上風的機會越來越少。

  許應咳嗽一聲,邪金仙蕭瀾山瞥他一眼,眼中凶光大作,直起腰身,冷笑道:「許應,你想怎樣?」

  如今無漏金身雖然還有漏洞,但已不多,邪金仙不配合,剩下的漏洞僅憑許應一人難以解決。

  許應這十天的打算,其一是借邪金仙之手,查缺補漏,助自己補全無漏金身的漏洞,其二便是修成自己的道場,擺脫如意大羅天。

  「好!」

  蕭瀾山駭然:「不滅元神,果真強悍!」

  他催動無漏金身,大湮滅轟然碾壓而來,將兩人淹沒。

  十日之期的第一天,邪金仙活過來三十七次,每一次都很精神,生龍活虎的撲向許應。

  接著又是兩大高手交鋒傳來的神通爆裂聲,兩人在大羅天中殺得天翻地覆。

  許應緩緩恢復肉身,陷入沉思。

  邪金仙吞許應的修為,煉許應的靈氣,悟許應的大道,修許應的神通,看似得計,把許應吃得死死的,讓許應為他打工,但實則是助許應修行。

  「他真的能對抗我這一招?」蕭瀾山心驚肉跳。

  「先修天仙道場!」

  玉虛道人抖動一下拂塵,換了個肘彎搭著。

  蕭瀾山走出玉虛宮,瞥見玉虛道人坐在山崖邊,目露凶光,心道:「若是換作從前,老子早就一腳將這廢物老頭踢下山崖去了。不過……日行一善!我不幹壞事,就是行善了!」

  玉虛道人笑眯眯道:「邪金仙,你的道法並非正統,不如跟我修行。」

  就在此時,先天之炁中傳來一個清清爽爽的聲音:「天開!」

  蕭瀾山鬆了口氣:「臭小子還是死了。任你無漏金身,任你不滅元神,還不是在我手中化作飛灰?」

  這次戰到最後,蕭瀾山手段盡出,只好動用羅天湮滅大法,喝道:「許應,看你死不死!」

  蕭瀾山頭也不回向外走去,擺手道:「考慮什麼?我的先天大羅讓給你了。我出去後不再隨便殺人,別人傷我,我也輕易不會還手。今後,我日行一善,嫉惡如仇!行了吧?」

  「邪金仙蕭瀾山!」

  過了片刻,沒有任何動靜。許應又等片刻,蕭瀾山還是不見蹤影,心中狐疑,走上前去。

  許應瞠目結舌,抬手道:「噯,你不考慮一下?」

  他話音剛落,便見先天之炁湧動,化作大地,一座座山巒拔地而起,長河奔流,湖泊形成,汪洋造就。

  蕭瀾山意識越來越模糊,心中驚駭:「這還是我的大羅天嗎?」

  玉虛道人給他指路,蕭瀾山縱身而起,躍下山崖,逃也一般飛速離去。

  許應詫異,這句話與從前有所不同。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因為,他已經把自己變成了如意大羅天的一部分。

  一尊尊古老的神祇虛影浮現,十大道景相繼形成,道景上,各有道花徐徐生成,緩緩綻放。

  許應正色道,「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放你一條生路。你可以離開道場,以異類的狀態存活。但不得傷人。」

  但見十域一體,道域形成,他的腦後豎立的太一洞淵也自悄然平平鋪開,與道域結為一體。

  十大道景中傳來悠揚的道音,道音中一種種玄妙的仙道符文飛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每一種仙道符文,代表一種仙道。

  很快從十大道景中飛出三千餘字的仙道符文,烙印在道域的天幕上,烙印仙道於道域,正是煉成道場的第一步!

  突然,玉虛道人驚訝的轉過頭來,望向太一洞淵,心中微動:「這座洞淵,有些不對!洞淵中,有東西!」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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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1:23 |只看該作者
第0593章 洞淵中的彼岸來客

  太一洞淵此時與許應的道域相容,許應十域一體,便像是一個小型的太一洞淵,太一洞淵與其道域相容,讓他的烙印速度大大提升!

  他的修為也在突飛猛進,太一洞淵之中各座仙山變得無比明亮,仙山漂浮在洞淵的虛空中,道力瀰漫,助長他的道行。

  而在重重飄浮的仙山深處,極為遙遠的地方,有一片彼岸大陸。

  剛才引起玉虛道人警覺的,正是來自那裡的異常波動。

  許應正在感悟大道,烙印道域,沒有察覺到這絲細微的波動。玉虛道人遲疑一下,心道:「他是我玉虛宮門下的後人,玉虛宮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傳人了。」

  如今古老時代的大道已經沒落,許應在玉虛道法上並未有太多研究,但對玉虛道人來說,能夠讓玉虛傳承不滅,就已經是萬幸了。

  現如今,許應可以說是獨苗。

  祂將手中的拂塵祭起,拂塵飄於天空,根根塵絲生長,如同一口大碗倒扣下來,護住崑崙境。

  此寶喚作玉虛拂塵,與金剛琢齊名,乃妙境法寶,威力儘管不如當年鼎盛時期,依舊非同小可。

  玉虛道人起身,向太一洞淵中走去。

  那拂塵是祂的法寶,此寶祭起,倘若有外敵入侵,便會先觸碰此物,向他預警。

  玉虛道人進入太一洞淵,立刻感覺到雄渾的靈氣湧來,宛如浸泡在靈氣汪洋之中,只有如此精純和龐大的靈氣,才能支撐一位天君修成至尊!

  許應目前的修為已經算是極為了不起,但他修煉消耗的靈氣,還不足太一洞淵產出的百分之一!

  更令祂驚異的太一大道,這種大道極為高等,虛空中有太一大道發出的道音,可以讓人時時刻刻進入悟道的狀態。

  修持此大道,修為必然不斷攀升!

  「比之我玉虛宮的洞淵也絲毫不遜。」玉虛道人讚嘆。

  崑崙墟玉虛宮,也有著其獨特的傳承,有著其洞淵,稱作玉虛洞淵,不過當年被玉虛道祖帶走。

  他飛越一座座仙山,太一大道的氣息愈發濃烈,大道與人的交感也愈發強烈,倘若有人能在此地修行參悟太一大道,其速度絕對是外界的幾十倍!

  甚至,玉虛道人有一種要被太一大道所同化的感覺。祂不是人,而是天地元神,是崑崙境玉虛宮道場的大道凝聚而成的神祇,太一洞淵中蘊藏的大道太強,對他有很大的損害。

  對他來說,這就是外道入侵。

  不過,玉虛道人還是強行向前走去,試圖一探究竟。

  洞淵之中,最為神秘的便是太一洞淵。昊天帝召喚來這座洞淵後,便不再輕易示人。他故去之後,太一洞淵也失了蹤。

  昊天帝又是史上第一個參悟出翠岩奧秘,召喚來洞淵的人,他的太一洞淵難免藏著什麼秘密。

  終於,玉虛道人頂著被同化的凶險,來到那座彼岸。

  映入眼簾的是古老的建築,粗大,狂野,不是當今的風格,建築的表面有著一些奇異的枝節狀紋理,繪製成文字模樣。

  玉虛道人打量這些紋理,一個字都不認得。

  祂小心翼翼向前走去,從這些古老建築中傳來奇異的力量,壓制他的行動。這種力量不同於新道,也不同於舊道,是一種全新的道法體系。

  「這座洞淵深處,恐怕許應還未來過。」

  祂越是深入,這種外道對自身的影響便越大,導致玉虛道人不得不鼓盪自身所有力量與之抗衡。

  倘若有玉虛拂塵在,祂還可以抗衡,但現在已經有些吃力。

  連祂都感覺到吃力,許應若是來這裡,一定也更為吃力,因此祂斷定許應並未來過此地。

  地上有些古怪的屍體,玉虛道人停下檢查,只見屍體不是人族,也並非妖族,更不是龍族。

  這是一種類人生物,骸骨極為高大,有些類似許應道場中的那些古神烙印。可是,許應道場中的古神烙印只是虛影,而這裡的骸骨卻是真實存在!

  玉虛道人接近其中一具巨大骸骨,道人還沒有腳趾高,仰望這尊骸骨,只見骸骨四足跏趺而坐,坐姿筆直,八隻手在身前身後結成印法,像是結一種固守自身的封印!

  玉虛道人走到跟前,被骸骨身上傳來的氣息震得耳膜嗡嗡作響,難以穩住心神,只得後退幾步。

  他仰頭看去,但見骸骨表面,也有些枝節狀的紋理,遍佈骨骼各處。

  這種紋理,與許應道場中組成古神的道理類似。

  「難道是太古生物?還是說,祂們不是來自我們這個宇宙?」

  玉虛道人露出驚容,低聲道:「祂們是彼岸的神祇嗎?可是,為何會死在洞淵中?」

  祂繞開這尊巨大的骸骨,又向前走去,前方更多的巨型骸骨映入祂的眼簾。

  玉虛道人隱隱覺得自身大道有在骸骨壓迫下瓦解的趨勢,只得停步,打算折返回去。就在這時,祂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個青衣身影,坐在一座殿宇前。

  玉虛道人強忍不適走上前去,只見那青衣身影是一個青年男子,三十許歲,不滿四十的樣子,道骨仙風。

  玉虛道人覺得他有些面善,又記不得在哪裡見過,詢問道:「這位道友,道人玉虛有禮了。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長生帝將九大天君洞淵運煉成熟,修為實力再進一步,眼看十日之期已經過了五日,他當即出關,立刻有仙人來報,道:「陛下,許應出仙庭後,前往崑崙。」

  長生帝笑道:「去崑崙墟修行?莫非要借玉虛道人來為自己護法?玉虛道人不過是玉虛道祖的道場誕生的天地元神,若是果有幾分能力,豈能死在當年的義軍手中?」

  他逕自趕往崑崙。

  崑崙墟需要登上神橋,連接神橋,才能進入這片古老的道場,但神橋早已毀在雷部征討崑崙的戰鬥中。

  長生帝來到神橋盡頭,一步跨去,便已經來到崑崙墟,只見麒麟崖玉虛宮中道光乍隱乍現,不斷向外噴發,又自收縮。

  陣陣道音傳來,洪亮時若萬龍長吟,低沉時如螺中風聲,當真是百轉千回道不盡道法奧妙。

  長生帝傾聽道音,臉色微變,這道音玄妙無比,連他也多有不及之處,當即向玉虛宮走去。

  生死對決,沒有任何道義可言。如今他已經準備好,許應沒有準備好,那麼許應便必死無疑!

  突然,長生帝止步,只見一道纖細的塵絲從他身前靜謐的滑過,將他面前的空間切開。

  長生帝眼角跳動一下。

  大羅妙境的法寶,向他展現了無以倫比的巧妙,這根細細的塵絲,竟然將空間切開,卻看不到任何切面!

  他面前的空間依舊迭在一起,似乎連空間自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切開。

  空間有著極強的自癒性,即便被切開也可以飛速癒合,但倘若連空間自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切開,那就無法癒合!

  長生帝振眉,想來此寶落在他的身上,也會是同樣的效果!

  他目光閃動,很想試一試自己與這件妙境至寶一決,是否能破開這件至寶的防禦,但是想到自己及可能因此負傷,更有可能會驚動許應,反而會被許應趁機斬殺,便有些遲疑。

  長生帝輕輕吹了口氣,前方的天地突然錯開,露出一個寬達三千里高不知幾何的空間截面!

  「如此強大的妙境至寶,若是不能一試……」

  長生帝向前走去,天幕上,拂塵徐徐旋轉,道道塵絲斬落。長生帝頭頂九大洞淵運轉,將他的修為實力提升到更高的層次,屈指連彈,道道塵絲尚未接近,便被他彈退。

  但長生帝也被震得手臂酥麻,他不敢怠慢,當即便綻放道場,場中梅樹上梅花飄零,在風中旋轉,化作一道大道輪,迎上斬落的塵絲。

  道輪與塵絲碰撞,聲勢沉悶驚人。

  忽然,又有許多大道輪飛出,在空中激盪來去,將拂塵的塵絲盪開。

  長生帝向玉虛宮走去,天空中赫然出現十二道大道輪,呼嘯來去,守護他的安全。

  這是帝君的九天十地破魔訣,十二道輪狀態下的破魔訣,當真驚艷絕倫!

  那玉虛拂塵的攻勢愈發狂暴,數以百計的塵絲掃來,將十二道大道輪盪開,直奔長生帝而去。

  數百塵絲一發刺來,卻見被盪開的十二道輪呼嘯折回,停在長生帝的腦後,藉著道音大唱,宛如萬道齊鳴,一道粗大無比的道輪自他身後明亮起來,貫穿十二道輪,光耀耀眼!

  而玉虛拂塵刺來的數百道塵絲突然散開,形成一隻潔白無瑕的大手,重重拍擊下來。

  「咣--」

  空中發出洪鐘大呂般的巨響,震盪崑崙墟全境,天空中霞光四起,卻是崑崙墟的天地大道被震得顯露異象。

  玉虛宮也被震得晃抖不休。

  長生帝硬接玉虛拂塵這一擊,氣血稍稍有些不暢,心道:「帝青玄的法門的確有效,我這九大天君洞淵雖然比不上至尊洞淵,但竟然能讓我與妙境至寶抗衡,不落下風,著實厲害!」

  青玄的法門最為厲害的還是能夠借用洞淵的道力,將洞淵中蘊藏的大道力量為己所用,化作自己道法神通的威力。

  長生帝適才那次碰撞,便是將九大洞淵的道力運轉到極致,才沒有受損。

  「以我現在的修為實力,完全可以頂著玉虛拂塵的壓力,殺到玉虛宮!」

  他正要殺上前去,忽然只見那玉虛宮中明滅不定的道光陡然向外綻放,比先前明亮壯大了千百倍!

  道光之中道場澎湃作響,向外擴張,道場中浮現出十大道景,那正是許應煉成道場的徵兆!

  長生帝面色微沉。

  這時,許應元神浮現在玉虛宮上空,不滅靈光極為耀眼,俯瞰下來,笑道:「原來是帝君。帝君是等十日之期滿了之後,還是此時此地便一決生死?」

  長生帝瞥了天空中的玉虛拂塵一眼,投鼠忌器,倘若許應沒有修成道場,他還敢於殊死一搏,但現在則沒有了把握。

  「既然已經訂下十日之期,自然不容修改。」

  長生帝轉身走去,道:「五日之後,天海渡口,恭候大駕。」

  許應滿面笑容,目送他遠去,待到他離開崑崙境,這才鬆一口氣,召回元神。

  他元神落回體內,臉上的笑容消失一空:「連玉虛道祖的妙境至寶都能接下來,長生帝的實力有些恐怖。交鋒時,我哪怕祭起山水丈天尺也未必能佔到便宜!」

  他唯一的底牌,便是翠岩大道!

  只是翠岩道哭可以削弱大羅金仙,但並不能置大羅金仙於死地,邪金仙被道哭弄死只是因為他的大羅道場不是正常的大羅道場!

  「最好能在決鬥之前,找人先把長生帝打個半死!防患於未然。」

  許應目露凶光,心道:「有資格與長生帝一戰的,玉虛道人加上拂塵算一個,妖祖算一個,太清道人加上金剛琢算一個。不如就邀請他們,先把長生帝打個半身不遂!等一下,玉虛道人哪裡去了?祂不是在為我護道的嗎?」

  他四下張望,沒有尋到玉虛道人,正自納悶,這時玉虛道人從太一洞淵中走出,神態有些古怪,道:「阿應,你進來一下,有個人你得見一見。」

  許應錯愕,道:「誰啊?在我的太一洞淵中?」

  他跟上玉虛道人,玉虛道人引領著他向洞淵深處飛去,這裡許應還未曾來過。

  突然,許應臉色微變,察覺到異類的大道氣息,那是與翠岩同源的大道氣息,但是有所不同,不如翠岩大道高等。

  他還是頭一次來到這裡,遠遠看到巍峨古老的建築和一具具巨大的骸骨,與他渡四界天劫時產生的古神烙印彷彿!

  他還未來得及多想,只見前方的彼岸大陸上站著一個高高的青衣男子,模樣兒有些熟悉。

  許應一直打量著那青年男子,心中越來越疑惑。

  玉虛道人引領著他降落下來,向許應道:「你可知他是誰?」

  許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青年男子躬身見禮,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道:「上清道門的青玄,見過許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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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1:47 |只看該作者
第0594章 廢物青玄

  「上清道門的青玄?」許應腦中嗡嗡作響。

  青玄應該死了才對!

  他的十大道景,至今還飄浮在太虛之境中。

  他不可能還活著,他的敵人絕對不會容許他還活著。

  可是,面前的這個上清道門青玄,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太一洞淵中?

  如果他就是那個青玄,他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許應見過青玄,在上清道門小師叔雲海的記憶中,青玄道人比這個年輕男子滄桑了五六歲,心狠手辣,為了得到上清洞淵而對同門痛下殺手。

  那個中年青玄與現在這個青年青玄,都是同一人。

  過了片刻,許應終於穩住心神,向那青年男子還禮,道:「玉虛宮許應,見過道兄。」

  青玄笑道:「許道友應該還是上清道門弟子罷?我從你身上感應到上清道門的氣息。」

  許應道:「我跟著玉清道人學過幾個月的上清大洞真經和黃庭經。」

  「原來如此。」

  青玄欣喜道:「這麼說來,咱們是師兄弟呢。」

  許應想到自己與青玄的關係,腦子便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描述。他的先祖是玉虛宮傳人,當年追隨青玄,是青玄的部下,負責鎮守崑崙。因此許應的輩分,可謂極低。但許應的母親蘭素英又是明尊義女,許應算是明尊帝孫,明尊則是青玄的弟子。這個輩分也很低。

  許應的羅天十景,與青玄的太虛十景幾乎一樣,雖然與青玄沒有關係,是許應自己領悟出的,但這其中少不了明尊的引導。

  明尊其實就是按照青玄修煉參悟太虛十景的過程,安排許應去參悟一遍,讓許應參悟各個祖庭的天地大道,從而掌握十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玄對許應有師徒的輩分。

  不過倘若從上清道門的關係來算,許應便與青玄平輩。

  「輩分這種過時的東西,隨它去吧。」許應心道。

  他仔細打量青玄,看出端倪,眼前這個青玄應該不是青玄的真身。祂有著魔性,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天魔的特質依舊存在。

  「你是青玄斬出的魔念?」許應詢問道。

  青年青玄笑道:「不是魔念,是雜念。」

  許應不解。

  青年青玄道:「我是青玄證道之時,斬出的雜念,並非真身。當年青玄探索新道,發現了證道至尊的境界,為了證道,需要保存道心的純淨,但凡不純的心思,都要斬去。他嫌我心眼壞,太陰險狠辣,又嫌我婆婆媽媽,還嫌我小肚雞腸,還嫌我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嗯,還嫌我沒有成為領袖的智慧,便將我斬了出來。證道至尊,需要道心的純粹通透,不把我斬出來,他無法證道至尊。」

  「我就是廢物青玄。」他很是爽朗的笑道。

  許應恍然大悟,但內心之中還有些失望。

  他剛看到廢物青玄時,還以為帝青玄存活於世,沒想到活下來的只是帝青玄的雜念。他有一種奢望,若是青玄活下來,或許他有能力改變仙界的這個爛攤子。只是如今這個奢望成空。

  廢物青玄道:「他將我斬出來後,覺得我一無是處,但廢物也是有用的,便把我留在這裡。」

  許應疑惑道:「他把你留在這裡做什麼?還有,太一洞淵是青玄召喚出來的?他也能召喚太一?」

  「是他證道前夕召喚來的。」

  廢物青玄向裡面努了努嘴,道:「他把我留在此地看守這裡面的東西,免得跑出來作亂。我一直留在此地鎮守,這些年都不曾出去過。」

  許應向這座彼岸大陸深處看去,但見各種古神骸骨錯落有致,還有一座座古老而宏大的宮闕。

  這些骸骨和宮闕,讓許應驚異不已。

  他渡四界天劫已有半年之久,因為與母親蘭素英相認,這些日子沉寂在一家人團聚的喜悅中,一直沒有來得及去搜尋太一洞淵深處。沒想到太一洞淵深處,居然有這樣一座彼岸!

  這些建築和骸骨上的枝節狀紋理,正是用來記載翠岩大道的理結構!

  理結構是比符文結構和道紋結構更為成熟更為高等的大道架構方式,理結構解析大道,稱作道理。

  他面前這座彼岸,其建築和屍骨上的枝節狀紋理,正是道理!

  「這些骸骨,來自與翠岩同一個世界。」

  他喃喃道:「從這裡面跑出來的東西會是什麼?」

  他忍不住邁開腳步,沿著古舊的道路向前走去,玉虛道人連忙道:「當心,這裡天地大道異常!」

  祂剛剛說到這裡,只見許應四周枝節頓出,形成一道黑暗光暈不疾不徐飛起,掛在腦後,與那些骸骨和建築上的枝節狀紋理相互共鳴共振。

  玉虛道人頓時只覺那些骸骨和建築上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鬆,心中不禁驚異。

  廢物青玄也嘖嘖稱奇,笑道:「許師弟,你比我有用多了。」

  兩人跟上許應,向彼岸深處走去。

  許應在一尊巍峨的古神骸骨前停下腳步,這尊古老神祇不是地仙界和人間界的生物,體型龐大,凶氣逼人。

  哪怕已經死了不知多久,骸骨上還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悸動!

  先前玉虛道人走到這裡,便感覺到骸骨帶來的壓迫感難以承受,但說來也該,此刻祂有許應的那道黑暗光暈守護,便感覺不到壓迫。

  非但感覺不到壓迫,祂如今反而能欣賞到這骸骨的美感,甚至看骸骨表面那些枝節狀紋理,也能察覺到來自於異種高深大道的美。

  「這就是我打死的東西。」

  廢物青玄打量這尊古神骸骨,道:「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東西從太一洞淵中跑出來,打死這東西很是吃力。我不但廢物,而且貪吃,把祂們啃得只剩下骨頭……」

  許應駭然,吃吃道:「你打死的?」

  廢物青玄點了點頭,道:「祂們的骨頭啃不動,若是能啃得動,多半連骨頭你也看不見。」

  許應與玉虛道人對視一眼,心裡直犯嘀咕:「廢物青玄,真的是廢物嗎?」

  「我怎麼覺得,他比大羅金仙還猛?」

  他們向前走去,途中更多的古神遺骸映入他們眼簾,都是被廢物青玄打死,然後吃掉的。

  許應甚至還看到幾口大鍋,應該是燉著吃肉的。

  他們走到跟前,裡面還有骨頭。

  許應瞥了廢物青玄一眼,這個文質彬彬的青年有些赧然,道:「骨頭燉湯,味道還行。」

  在許應的庇佑下,他們來到一座古老的大殿前,裡面有光傳來,光芒給人的感覺深邃如同汪洋一般,隱約可以看到幾個強大的身影,朦朦朧朧,不甚分明。

  上次玉虛道人便是走到這裡,便再難走下去,但此次跟隨許應,未曾感覺到絲毫壓力。

  「祂們就是從這裡出來的?」許應向裡面打量,詢問道。

  那光芒彷彿琥珀,而那些身影便是被凝固在琥珀中的蚊蟲。

  祂們像是被凝固在時光中。

  廢物青玄道:「是啊。不過,你發現了其他東西沒有?」

  許應窮極目力,向黑暗中看去,突然心頭一跳,道:「光芒中有人,是八個人,抬著一口棺槨!」

  玉虛道人來到跟前,窮目望去,果然看到光芒的最深處有八個高大的身影,他們用粗大的木樁,將一口長約三丈,寬丈餘的金色棺槨扛起。

  他們與那口金棺,也被定在時光中。

  許應疑惑道:「他們這是往這邊來,還是往那邊去?」

  廢物青玄道:「你問出了關鍵。其實早在青玄斬出我之前,便發現了這八個人和金棺,當時他猜測,這八個人抬著金棺,是往那邊去。他懷疑棺中的人是昊天帝,他覺得昊天帝當年死亡一定另有隱情,說不定是昊天帝假死,實則通過太一洞淵前往了彼岸。否則為何太一洞淵會消失?」

  許應聽得入神,詢問道:「那麼,這八人和這具金棺,是去那邊,還是來這邊?」

  廢物青玄笑道:「當然是來這邊。我這些年一直呆在這裡,發現他們雖然凝固在時光中,但不是不動,只是動的頻率很慢,過了千百年才能走出一步。」

  許應不由想起自己搭救濟覺佛子的情形,濟覺也是被凝固在時光中,無法前進一步!

  不過那時他看到的景像是濟覺被凝固的地方一片黑暗,只有濟覺身上有光,而在這裡他看到的是那八人和金棺都在光芒中。

  「他們距離現世看似遠,但已經很近了。」

  廢物青玄笑道:「他們距離現世越近,速度越快,這八人的實力比那些東西要強大一些,他們的速度會越來越快,長短不超百年,他們便會走入現世。」

  許應笑道:「這裡有師兄鎮守,就算他們跑出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廢物青玄哈哈笑道:「你錯了,我已經自由啦!從今日起,我便可以擺脫這個悶人的苦差事,可以跑出去逍遙快活啦!」

  許應呆了呆,連忙道:「你不能走!你走了,那些古神再進來怎麼辦?還有,那八個抬棺的人,還有那口金棺過來了怎麼辦?」

  廢物青玄眨眨眼睛,道:「六十萬年前,誰是太一洞淵的主人?」

  許應老老實實道:「青玄。」

  廢物青玄道:「現在呢?」

  許應嘴角動了動:「我。」

  廢物青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可以斬下一個廢物許應,讓祂代你鎮守此地。至於我,我已經自由啦!」

  祂歡呼一聲,便要向外跑去。

  許應連忙抓住祂的衣袖,道:「師兄,我鎮不住!真的鎮不住!青玄吩咐你鎮守在此的時候,可沒有說過你什麼時候自由!難道你就坐視師弟被洞淵裡冒出來的古神打死?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這些古神跑出來,禍亂眾生?」

  廢物青玄笑道:「我是青玄斬出的廢物,不但廢,還懶,別想用什麼師門情誼或者眾生大義來讓我賣命,我不吃這一套!我走了!」

  「等一下!」

  許應連忙喚住他,道:「師弟我最近在和人約戰,只剩下五天時間,師兄有沒有什麼可以教我的?」

  廢物青玄上下打量他幾眼,搖頭道:「你這個境界,比我當年可厲害多了。我在你這個境界時,便沒有修成十大道景。我沒有東西可以教你的,我只是青玄斬出來的廢物,教你只會害了你。」

  許應眨眨眼睛,道:「那麼,師兄能否幫我打個人?不要打死,打個輕傷就行。」

  廢物青玄頓時精神起來:「打誰?厲不厲害?太厲害我不打。還有,他兄弟多不多?多了我也不打!」

  許應笑道:「孤家寡人一個,本事和我差不多。此人名叫陳長生,封號長生帝,居住在仙界的炎天。」

  廢物青玄道:「我打了他,太一洞淵的事便與我無關了,之後就是你的事了。出了事,你不能找我。」

  許應點頭,笑道:「到時候我斬出一個廢物許應守在這裡便是。」

  廢物青玄向外走去,突然想起一事,回頭笑道:「你們什麼時候在哪裡決戰?我還很喜歡湊熱鬧,一定要去看一看。」

  許應肅然道:「五天後,天海渡口。」

  廢物青玄呼嘯而去,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出現!」

  許應目送他遠去,舒了口氣,笑道:「青玄師兄把帝君打一頓,無論五日後他的傷勢有沒有痊癒,這五天他是不能修煉了。而我則可以盡情修行。師祖,青玄師兄打過帝君之後,你能不能也將他打一頓?」

  玉虛道人抬眼瞥他一眼,道:「你何必與他決鬥?乾脆讓我把他打死了事。」

  許應搖頭道:「師祖自然不能就這麼打死他,只要把他擊敗,給他留個輕傷就行。他能夠治癒。我只是要挫他銳氣而已。」

  玉虛道人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逕自離去。

  許應走出太一洞淵,只見玉虛道人連同那玉虛拂塵都不見了蹤影。

  「師祖真是古道熱腸,面冷心熱。」

  許應讚嘆一聲,也離開崑崙墟,心道:「帝君主動來襲擊我,試圖提前對決,他不仁我不義。我現在便去尋妖祖、太清、虛皇他們,一人來一次輕傷!他連翻受挫,五日之後與我對決時,便是一個哀兵!哀兵必敗!」

  仙界,五獄天牢。

  五獄帝君躬著身子,一路引領著長生帝來到天牢的最底層,這裡遍佈諸帝封印,森然可怖。哪怕是五獄帝君這樣的天君來到此地,也被此地的封印鎮壓,動用不了修為!

  但即便如此,依舊鎮壓不住此地的凶氣!

  長生帝揮手,讓五獄帝君退下,道:「便當我從未來過。」

  五獄帝君連忙匆匆離去。

  長生帝來到一間牢獄前,沉默片刻,道:「炎天道兄,如今明尊陷落黑域,九天八帝身受重創,我給你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

  那牢獄中吊著一個白髮老者,巨大的鉤鏈穿過他的四肢,鉤子勾住血肉,吊在半空,鐵鏈嘩啦啦響動,那白髮老者抬起頭,冷笑道:「原來是玄天都。當年你奪我帝位,咱們的賬還沒有清算!」

  長生帝淡淡道:「當年你謀殺明尊,罪有應得,我不過是恰巧修成大羅金仙而已,並非有意謀奪你的地位。」

  那白髮老者沉默片刻,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長生帝目光閃動:「幫我打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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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
發表於 2024-4-23 02:02:04 |只看該作者
第0595章 糞坑游泳

  白髮老者目射精光:「打誰?」

  「許應,一個新崛起的少年,還不滿五萬歲。」

  長生帝道:「此人的音容笑貌,行為舉止,以及他的神通道法,我都已經整理好一份資料。」

  白髮老者哈哈大笑,譏諷道:「玄天都,你真是廢物,連一個不滿五萬歲的小鬼都奈何不了。明尊將炎天交給你,真是瞎了眼!」

  長生帝絲毫也不生氣:「你意下如何?」

  「好!」

  白髮老者的話音剛落,長生帝便聚氣為刀,化作一口紫幽冥刀,刀光一閃,將牢獄劈開。

  紫氣飛舞,錚錚作響,將洞穿白髮老者四肢的鎖鏈和長鉤斬斷。

  白髮老者落地,另一間牢房中傳來一個聲音,嘿嘿笑道:「長生小兒,炎天老鬼這點本事能幫你打什麼人?你來釋放我,別說幫你打人,幫你殺掉明尊我都可以辦到!」

  長生帝和白髮老者悚然,不敢與那聲音搭話,兩人齊齊向外走去。

  那聲音傳來:「別走!明尊勾結九宮、太元,對我下手,你們若是放我出去,我提拔你們為仙帝至尊!」

  長生帝將許應的資料交給白髮老者,這白髮老者本是炎天帝,長生帝之前的炎天統治者,將資料掃了一番,道:「此人現在何處?」

  長生帝道:「崑崙墟,六成傷。」

  炎天帝身形一縱,消失無蹤,聲音遠遠傳來:「才六成?我幫你打他一個八成!」

  長生帝舒了口氣,緩步回到炎天的天宮,心道:「炎天帝當年是大羅金仙中的巔峰人物,他出手的話,完全可以重創許應。如此一來,我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正打算入宮,這時只見一個青衣男子迎面走來,喝問道:「就你叫長生帝?」

  長生帝錯愕,道:「閣下是?」

  那青衣男子沒有多問,直接殺來,長生帝心中動怒:「許應也找了人暗算我?真當我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他腦後大道如輪,道場鋪開,下一刻便被那青衣男子轟穿,激盪的拳風撲面而來。

  長生帝大道輪上十二道輪旋轉,各種神通爆發,卻被那青衣男子輕易突破,咚的一拳轟在他的臉上。

  長生帝向後倒飛而去,腦筋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怎麼這麼快?他是怎麼破我神通的?」

  那青衣男子咻的一聲追上他,拳打腳踢,長生帝拚命抵抗,但他的道場對這青衣男子根本沒用,直接被對方轟穿,兩枚道果一株道樹,也抵擋不住對方分毫!

  那青衣男子對道法的理解和領悟,遠在他之上,短短片刻,便打得他心驚肉跳,有一種無法力敵之感。

  「轟!」

  他的身影被轟飛,撞擊在一座仙山上,將仙山撞得向上飛起。炎天的天空中仙山與仙山之間有索橋相連,這座仙山被撞飛,連帶著其他仙山也被引動。

  長生帝又驚又怒,奮力飛起,卻見那青衣男子已經不見蹤影。

  他嘴角溢血,心道:「這定是許應找人來暗算我,只是此人是誰?不過此人出手不夠狠,只是將我打成輕傷。炎天帝那老怪物出手就沒有輕重了!」

  他出生的時間較晚,沒有見過青玄,雖然後來知曉了青玄的事跡,但那時關於青玄的一切圖像雕塑都已經被毀掉,關於青玄的記載也多被毀去。

  因此他雖然崇拜青玄,但廢物青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不認得。

  他門下的弟子急忙趕來,長生帝擺手道:「為師沒有大礙,這等小傷修養半日很快便會痊癒。」

  他休息小半日,果然痊癒。

  長生帝剛剛走出炎天宮,迎面便見一個清瘦矍鑠的老道走來,手肘處搭著一根拂塵。

  長生帝心頭一突,還未來得及說話,那老道便悍然出手,手中拂塵揮灑,威力比當日掛在崑崙墟上時要強大許多!

  「玉虛道人!」

  長生帝又驚又怒,奮力反抗,但玉虛道人手中的玉虛拂塵乃妙境至寶,與至尊法寶齊名!

  只聽嗤嗤嗤的聲音不絕於耳,長生帝道場便被攻克,一道道塵絲如鎖,纏繞在長生帝的身上。

  長生帝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稍一動彈,只怕自己便會被這件妙境至寶切碎!

  「得罪。」玉虛道人抽動拂塵,轉身離去。

  塵絲從長生帝身上切過,嗤嗤作響。

  長生帝急忙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肉身被劃出不知多少道傷口,但好在都不深。只是自己的衣裳被割得千條萬縷,不能再穿!

  「玉虛道人必然是被許應說服,前來找我麻煩!」

  長生帝反倒不生氣了,心道:「他這是故意在戰前,壞我心智,亂我道心。我若是因此而自亂陣腳,便是中了他的奸計。」

  他治癒傷勢,便開始揣摩為何自己的道場無法阻擋玉虛道人和那青衣男子,心道:「許應找來的人,是大羅妙境存在的天地元神,他們擊敗我,便相當於指點我。抓住這個機會,我可以尋出我的破綻,變得更強!我非但不會氣餒,反而要感謝他。」

  另一邊,許應剛剛離開崑崙墟,只聽一個聲音道:「你便是許應?」

  許應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髮老者屹立在崑崙上空,頭髮亂糟糟的,衣衫破敗,手腳上還有血痕,應該曾經受過刑。

  「我是許應。」

  許應客客氣氣道:「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白髮老者笑道:「我乃第一代炎天大帝,因為要造反推翻明尊,被鎮壓在五獄之中。玄天都釋放了我,讓我來打你一頓!」

  許應疑惑:「玄天都?玄天都是誰?」

  「就是如今的炎天帝!」

  白髮老者呼嘯衝來,喝道:「君子言而有信,這小子雖然奪了我的位,但我答應他的事一定要辦成!」

  他氣焰滔天,道場中一片大道之火,熊熊燃燒,火焰中有一株道樹,散發著驚人的火力!

  許應腳下一頓,大羅道場與自身剛修成的道場一併展開,與這位炎天帝對抗,立刻察覺到對方的法力遠勝自己!

  「轟!」

  許應被重重擊飛,心中不怒反喜:「沒有破開我的無漏金身!長生帝為我請了一個提升功力的好幫手!」

  炎天帝輕咦一聲:「沒有受傷?那就加大功力!」

  許應奮力反抗,反倒激起炎天帝的凶性,打得愈發凶狠。

  許應又驚又喜:「倘若邪金仙蕭瀾山這麼出息,我的修為早就再進一步了,甚至說不定修成仙王了!」

  炎天帝打了半日,只能將許應打成輕傷,始終無法將他重傷,心中動怒,攻勢愈發狂暴。

  又打了半日,許應依舊精神抖擻,炎天帝卻呼呼喘氣,有些吃不消,法力也消耗了大半,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我剛脫困,沒有洞淵傍身,法力損耗跟不上。如今之計,走為上策,至於玄天都要我辦的事先放放,反正他也沒說什麼時候把這小子打成重傷。」

  他想到這裡,立刻飛身便走,破空而去。

  許應距離仙王境已經很近,急忙追趕,喝道:「炎天老匹夫,再鬥三百回合!」

  兩人追追停停,打打逃逃,炎天帝終於承受不住,被許應打成重傷,口噴鮮血,羞怒萬分。

  許應依舊窮追不捨,雙方又交鋒數十個回合,炎天帝告饒道:「少爺,小祖宗,不要打了,我吃不消了!老朽只是個被關押在天牢裡的糊塗蛋,四五十萬年都不曾吃過一口飽飯,念在我年老了,饒過我罷!」

  許應戀戀不捨的放過他。

  炎天帝蹣跚離去,盡顯落寞蕭索。

  許應目送他遠去,揚手道:「老爺子有空常來找我!」

  炎天帝身子踉蹌,加快速度離去。

  許應沉吟片刻,身形一沉,進入陰間,沒有急著去望鄉台尋虛皇大道君,而是來見輪迴女帝,道:「我想請道兄為我尋找一個人。」

  輪迴女帝道:「公子想尋什麼人?」

  「大概四五十萬年之前,一個叫玄天都的人。」

  人間界。

  仙帝至尊回頭,望向這片古老的黑暗區域,只見人間界深處隱約有雷電的亮光撕開黑暗,那是十全道門的聖山四周,不斷有電閃雷鳴。

  這種現象,自許應渡劫飛昇後便開始出現,先前還不十分明顯,但最近一兩個月愈演愈烈。

  仙帝至尊曾經去查看過,只見環繞聖山的雷霆竟然呈現枝節狀,在空中哢嚓哢嚓閃過,極為詭異。

  他的傷勢還不曾痊癒,又不敢借造化天尊的洞淵療傷,免得被造化天尊趁機在他體內動手腳,因此十全道門的情況雖然詭異,但他也不敢靠得太近。

  「明尊,該動身了!」造化天尊喚道。

  仙帝至尊轉過身來,只見靠著靈光長河的地方停著一艘小船,只夠三人勉強容身,此時船上已經有一人,是個身子籠罩在黑暗中的怪人,正是青玄時代的天工總工,魚機道人。

  他雖然離開了黑暗人間,但說來古怪,他的身子依舊籠罩在黑暗中,並未顯露出來,彷彿黑暗人間分出一塊,籠罩著他。

  仙帝至尊和造化至尊登上這艘小船,小船是魚機道人採集黑暗人間中一株毀在翠岩降臨卻沒有腐朽的神樹所煉製,可渡靈光長河。

  魚機道人當年自我流放,便從破碎的天海中尋到渡口,打撈沉船拼出一艘三界金船,因此知道如何煉製一艘簡易的渡船。

  他看不起仙帝至尊,更仇視造化至尊,原本不願給他二人造船,但他的武力遜色仙帝和造化良多,被二人堵住,只好造了一艘木質渡船。

  「魚天工,你不會在船上動手腳吧?」造化至尊有些不太放心。

  魚機道人身軀籠罩在黑暗中,冷笑道:「我在船上,豈會動手腳?你若是不信我,留下便是。」

  造化至尊哈哈笑道:「你若是動手腳,我與明尊也絲毫不懼。我二人是至尊境,你卻只是個大羅金仙,你動手腳便必死無疑!」

  七日後,造化至尊和仙帝至尊各自抱著一塊船板,在靈光長河中奮力掙扎,只見魚機道人籠罩在黑暗中,站在另一艘木質渡船上向他們遙遙揮手。

  造化至尊和仙帝怒不可遏,一邊對抗靈光長河的碾壓,一邊奮力向那艘小船追去。

  他們還是中了魚機道人的暗算,適才在船上時,魚機道人突然發出道哭,道哭衝擊兩人,讓兩人的氣息紊亂了那麼片刻。

  短短片刻,魚機道人沉船便走,祭起另一艘小船把他們拋下。

  兩人奮力游動,如此游了十多日,魚機道人的小船早已不見蹤影。

  兩人心中絕望,在遠祖的肉身形成的靈光長河中掙扎,雖然死不了,但也擺脫不了這道境九重的肉身所化的長河。

  那靈光長河中不止他們,還有許多具在長河中翻滾的屍體,赫然是道境八重的存在,被困死在長河中。

  他們即將放棄掙扎隨波逐流時,突然又看到了魚機道人的小船,當即又燃起了生的希望,奮力游去。

  兩人悄然來到船邊,奮力從長河中躍出,落在船上,一前一後將魚機道人夾在中央。造化至尊殺氣騰騰,喝道:「魚機,你害我性命,今日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正要動手,仙帝至尊連忙止住他:「師叔且慢!還有用到他之處!」

  魚機道人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失魂落魄,嘿嘿笑道:「回不去啦,長河斷了,咱們回不去啦!」

  造化至尊和仙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靈光長河斷開,中央是無盡的黑暗虛空,時空斷流,發出陣陣鬼哭之聲,想要到另一端長河,只有橫渡過去,但稍有不慎便會被混亂的時空捲走。

  「十廢天君!」仙帝臉色鐵青。

  「這裡是?」

  造化至尊打量此地,突然想起一事,臉色頓變,失聲道:「祖神倒淨桶的地方!」

  三人沉默。

  當年祖神被青玄等人打成重傷,每日便血尿血,於是尋了個地方傾倒這些腌臢物。眾人見祂倒著方便,於是也往這個地方丟各種各樣的東西,比如看著不順眼的朋友之類的。

  對於這個地方,仙界中的老一輩戲謔的稱之為宇宙糞坑。

  「如今,只有我三人聯手,才有希望渡過去。」

  仙帝至尊沉聲道:「造化師叔,魚機總工,倘若你們心存歹意,那麼我們三人恐怕會永遠被流放!能否回到地仙界,就在於我們能否精誠合作!」

  造化至尊和魚機道人默默點頭。

  三人駕船,闖入這片宇宙糞坑。

  天海渡口,十日之期已到,九天八帝早早的趕到這裡,還有許多天君、仙君聞訊而來,等待許應和長生帝現身。

  此地早已人滿為患,人聲鼎沸中只聽一個興奮的聲音叫道:「許師弟和長生帝來了!快!快!把我剛蒸好的饅頭拿來!你們要嗎?分給你們幾個熱饅頭,待會蘸點人血,趁熱吃!」

  陽龍帝、太霄帝等人循聲看去,一個個臉色劇變,面色如土,如同見了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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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2:14 |只看該作者
第0596章 捕蛇者說

  九幽帝身軀發抖,顫聲道:「陽老大,像不像?像不像?」

  陽龍帝目光死死落在說話那人身上,心臟抽搐,沒有說話。

  只見那個青衣男子糾集了幾個仙人,在渡口架起蒸屜,正在蒸饅頭,熱氣騰騰,頗有煙火氣息。

  那幾個仙人都抓著一個饅頭,翹首以盼,等待著許應和長生帝決一死戰時,蘸點心頭血吃饅頭。

  太霄帝白髮抖動,顫聲道:「像,太像了……但一定不是他……」

  闕臨帝咯咯笑道:「肯定不是他。他已經死了快六十萬年了!他的道景還在太虛之境……」

  陽龍帝開口,嗓子卻很乾澀,險些發不出聲:「大……咳,大家不要驚慌,就算他活過來,也還有聖尊在。這個傢伙,只是長得像他的人而已,我們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八位大帝各自穩住心神,但那個賣人血饅頭的青年長得實在太像那個提也不能提的人,讓他們一顆心七上八下。

  這時,許應和長生帝的到來,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長生帝少年模樣,只是頭髮雪白,許應也只不過十四五歲模樣,只是被曬得臉蛋稍黑。

  長生帝作為九天上的大帝,高高在上,許應卻是一個做了幾萬年通緝榜首的逃犯,前幾年才平冤昭雪,但至今仍是尚未獲得重用。

  這兩個八竿子扯不到一塊的人,居然要在天海渡口對決,驚動天下,自然不免引起人們的好奇。

  這裡面有很多傳說,傳的有鼻子有眼,有的說長生帝是帝君,假死脫身,縱容東王為禍,以害東王。許應不忿舅舅之死,所以要挑戰長生帝為舅舅報仇,維護帝家的尊嚴--許靖是帝婿,許應是帝孫。

  還有的說長生帝謀奪帝位,九天八帝被他蒙蔽,險些便要將長生帝送上仙帝的位子,幸而許應在危及關頭力挽狂瀾,揭穿長生帝的真面目,扶仙庭大廈於將傾。

  又有傳言說,長生帝重創九天八帝,脅迫八帝準備篡位,結果帝孫許應救下八帝,與長生帝決戰。

  總而言之,都是長生帝篡位,謀反,許應受命於危難,與長生帝決一生死。

  太霄帝打探到這些謠言,憤憤道:「這是哪個混蛋散播的謠言?」

  其他幾位大帝紛紛搖頭,他們這幾日在財部療傷,擔心被人趁機幹掉,沒有出去走動。

  此次來觀戰的人眾多,除了九天八帝之外,還有斗部、太歲部、財部、雷部、火部、水部的將士。除此之外,還有各路元君、帝君、仙君、仙王。

  散人的數量更多,是有官職的仙人的幾十倍,人山人海。散人中有許多是仙庭隱退的高手,也有些是鬥爭失敗不得不辭官的強者,還有些乾脆就是造反失敗不得不逃走的仙家,魚龍混雜。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來自祖庭的高手,也頗為引人矚目。

  其中北極四聖與寧清公子最是惹眼,尤其是歸道玉盤這件至尊法寶的亮相,引來不少人熱切的目光。

  而身居屍鬼仙域的平南天君,以及金河劍君等人,同樣也很是惹眼。

  還有祖庭小天尊,妖帝金不遺,大蛇蚖七,傻子阿福,祖庭四聖,靈家四凶等模樣古怪的人,很是吸引人眼球。

  更為關鍵的是,各大祖庭也派人前來。

  仙界這才發覺,在他們不知不覺間,祖庭竟然凝聚了一股龐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有舊日的復辟者,也有新時代的精英,已然在無形中威脅到仙界的統治。

  「阿應!我們回來了!」

  蘭素英的聲音傳來,「你爹娘和媳婦都安好!」

  許應循聲看去,只見恐怖的悸動傳來,邪佛偈菩提的身影自破碎的虛空中浮現,腳踏紅蓮,周身業火,鎖鏈纏身,向許靖攻去!

  這尊邪佛不知得到什麼機緣,修成菩提火樹,練就紅蓮業果,打得許靖連連敗退。

  許靖天尊調動道果,奮力抗衡。蘭素英、神婆、姑射、袁天罡在許靖腦後的瀛洲洞淵中拚命運算,算計邪佛的神通,指點許靖與之對抗。

  許靖身後的六大儺祖洞天已經運轉到極致,但與邪佛偈菩提相比,還是遜色良多。

  就在此時,又有三位天君殺至,與邪佛偈菩提合力圍攻許靖!

  梓桐元君則飄浮在瀛洲中,竭盡所能,幫助他們抵擋來襲的神通。她也有一枚青色道果,想來是許靖以許應的名義給她的人蔘道果修煉而來。

  但梓桐元君的修為境界,還是與那三個天君相差太大,眾人處境還是岌岌可危。

  長生帝見狀,舒了口氣,心道:「如今許應的心神不得不亂。偈菩提,不愧是我的好幫手!」

  許應高聲道:「偈菩提,不知我爹娘如何得罪了老佛?還請給個薄面,放過他們!」

  偈菩提呵呵笑道:「既然許公子相請,那麼不能不給他個薄面。帝君,我幫你追殺許應父母十天之久,你的恩情,我算是報答了!」

  他從戰局中抽身,卻並未離去,顯然打算留在這裡觀戰。

  煙水寒,鳳樓春,黎萬鐘三位天君對決許應,頓落下風。他們三位天君的修為實力也是絕頂級存在,但許靖有六大儺祖洞天,又有人蔘道果練就的道果,還有蘭素英、神婆等神算相助,對抗他們三人不在話下,三人連連負創,不得不各自遁走,消失無蹤。

  長生帝面色微沉。

  濟覺佛子來到偈菩提身前,見禮,詢問道:「邪佛,你為何不繼續追殺了?莫非回頭是岸?」

  偈菩提道:「帝君此人,刻薄寡恩,他若是勝了,成為仙帝,必然會千方百計將我抹殺,免得他一些黑暗歷史被我揭破。許應雖然討厭,但他若是勝了,卻不會這麼做,反而會給我佛門一席之地。」

  他掃了濟覺一眼,只見濟覺這段時間進境神速,已經進入佛境,心中甚是期許:「濟覺不愧是佛祖等人看中的佛子,將來必可修成大器,光大佛門。」

  許應見父母平安無恙,也是放下心來,向長生帝走去。

  長生帝面色淡然,並沒有因為被廢物青玄、玉虛道人等人毆打而氣餒。

  「玉虛、虛皇、妖祖、太清,還有那位賣饅頭的神秘人。」

  長生帝淡淡道,「許應,你尋這五人在決戰前夕來打我,對我來說非但不是挫折,反而是難得的磨礪機會。我就是一口刀,經過他們的磨礪,我反而變得更強。你四處奔走,請他們出手,一定浪費了許多心力,此消彼長,你必敗無疑。」

  許應微微一笑:「你請來對付我的人也很不錯,炎天帝是吧?三招,我僅出了三招,他便被我重創。如今不知道躲在何處療傷。」

  長生帝眼角跳了跳,隨即笑道:「許應,你嘴裡從來就沒有一句真話。三招擊敗炎天帝,你就是至尊境了,然而你不是。」

  許應嗤笑道:「至尊境?我殺一個剛剛越獄的囚犯,何須至尊境?如今炎天帝何在?為何不敢現身?還不是被我三招擊敗,無顏來見你?」

  長生帝目光四下掃視,果真沒有尋到炎天帝的蹤影。

  許應笑道:「如今仙庭到處都是關於你的謠言,說你謀權篡位,你如今名聲已經壞得一乾二淨。帝君,你已經無緣帝位,今日又要死在我手中,可謂雙喜臨門。」

  長生帝道:「這幾日,你辦的事情不少啊。許應,你蠅營狗苟,在瑣事上用功太多,注定要敗!至於所謂人心民心,我從未在意過。只要實力夠強,就算不得人心,我也還是仙帝!」

  許應笑道:「你棋差一著。你不應該丟掉帝君這個身份,倘若你還是帝君,你也可以讓你麾下的仙人四處散播我的謠言。沒有了帝君這個身份,你這個長生帝就是供壇上的木雕泥塑,擺設而已。」

  長生帝哈哈笑道:「許應啊許應!從前的你是豪傑,是英雄,是大丈夫,現在的你卻十足小人行徑,一點也不豪傑,一點也不英雄,更不大丈夫!從前的許應,可以為母親甘受仙帝擺佈,勇於飛升,哪怕進入敵營,依舊談笑風生,依舊縱橫捭闔,與天尊結拜,與我結交,出入元君宮闈而不避閒言。」

  「從前的許應智謀深遠,以弱冠之年修成仙君,七進七出,以定至尊根基。其人可以玲瓏八面,可以甘受屈辱,可以隱忍不發,可以好色不淫。

  「其人不慮勝,先慮敗,早早佈局,七次飛昇,七下天路,尋父救母,藏三山,以待東山再起!

  「其人也堅韌也,面對我的紫幽冥刀,削肉刮骨之痛,斬落境界之傷,未嘗皺眉。受我四萬八千年愚弄,依舊時常暴起,嘗試擺脫操控。」

  長生帝大義凜然,呵斥道:「倘使今日站在我面前之人是那位許君,我哪怕與他一戰,也欽佩其為人。只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你,令我不由生出鄙夷厭惡之心!「

  許應面色平靜,笑道:「這是因為,當年那位大豪傑大英雄大丈夫,被你們弄死了。現在活過來的那個人,跟你們一樣髒,所以你才鄙夷厭惡對不對?」

  長生帝氣息澀滯,說不下去。

  許應變了,變得與他一樣,他怎麼好痛罵自己?

  「如今的仙界,容不下許應那樣的豪傑與英雄。」

  許應目光落在捏著熱饅頭準備蘸點心頭血治癆病的廢物青玄身上,道,「其實早在六十萬年前就已經容不下了,青玄沒有看到這一點,所以他敗亡。」

  「這六十萬年來,你們擊敗了多少豪傑英雄大丈夫?甚至連你們原本是豪傑英雄的人,也漸漸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你們欣賞許應,只是欣賞從前的那個你們而已。許應死了,你們殺的。同樣死掉的,還有曾經的那個你,那個你們!

  「你們現在的樣子,我在元狩世界見過。你們手提鐮刀,等待收割韭菜,你們穩坐釣魚台,等待魚兒上鉤。我見過你們帶著不同的面具,有的面具上都是笑容,有的都是恭維,有的掛著諂媚和阿諛奉承。有的面具上寫著青天大老爺,有的寫著公道,有的寫著蒼生,有的寫著百姓,但實際上都是為了收割。」

  許應目光幽幽,臉上的笑容斂去:「我見過你們,在永州的郊野上見過。你們黑質白章,藏在美麗的外表下的,是劇毒的內心。你們隱藏在洞穴中,隱藏在草叢裡,捲曲著身子,幽幽的注視著外面的一舉一動,等候捕食的機會。」

  「待到機會來臨,你們便會捕食對手,你們用毒牙刺入對手體內,注入致死的毒液。待到對手死亡,你們便會張開大嘴,一點一點的把對手吞下去,慢慢消化,甚至連骨頭都不用吐出來。」

  蚖七興奮的捅了捅身邊的靈思憶:「娘子,阿應說的是我!」

  靈思憶白他一眼:「說的才不是你!他說的是帝君、天尊這樣的人!」

  蚖七難掩興奮:「反正說的就是我!」

  「我不能像大豪傑那樣去抓異蛇,那樣必會中毒而死。我不能像大英雄那樣與異蛇光明正大決鬥,大英雄必會死在狡猾的異蛇之口。我也不能像大丈夫那樣,大丈夫看不到腳底下的毒蛇。」

  許應目光落在長生帝身上,道,「我必須要比你們這些異蛇更狡猾,比你們更小心,我的出手必須狠辣,我必須確認你們已死,不是死而不僵。只有這樣,我才能存活下來。」

  長生帝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許應,我們是同一類人。從前我也有著一場豪傑夢英雄夢,只是到了仙界之後我便發現那是多麼可笑。我必須變,不變便只能頭破血流。」

  「不。我們不一樣。」

  許應目光看向小天尊,看向蚖七,看向許靖、蘭素英,看向那些熟悉的人們,笑道,「我雖然和你們一樣狡猾,一樣狠辣,一樣有耐心,一樣尋找機會,但是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我的心裡還住著一位豪傑,一位英雄,一位大丈夫,他為人所景仰,而你們沒有。」

  長生帝又默然良久,突然笑道:「許應,我只是為了飛昇而已。我有能力飛昇到至尊境,有能力成為至尊,憑什麼讓我變成大羅金仙,憑什麼讓我成為一個擺設?九天九帝,就是個擺設!」

  其他九天八帝臉色劇變,各自動怒。

  突然,長生帝身後浮現出九重天,十重地,高高聳立,盡顯威儀與霸道!

  那九重天,與仙界九重天幾乎一模一樣!

  「我早就該猜到,長生帝就是帝君。」許應望向他身後精妙絕倫的九重天,心中暗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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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3 02:02:31 |只看該作者
第0597章 清場

  帝君的功法稱作九天十地破魔訣,九天十地中的九天,應該便是炎天、蒼天、顥天、玄天等高懸在仙界之上的九座大羅天。十地,是這九天籠罩下的九重大地,以及仙界。

  長生帝此刻催動九天十地破魔訣,便宛如仙界立在身後,九天籠罩仙庭,蔚為壯觀。

  他胸懷大志,志在仙界!

  他的頭頂,九大洞淵高懸,九大洞淵中九種大道湧出,與九天結合,更加增添他的功法的威力!

  「許應,你準備好了嗎?」長生帝問道。

  他的道場已開,梅花,古樹,道果,少年,盡顯一尊大羅金仙應有的超然與強大!

  許靖把瀛洲洞淵拋來,高聲道:「阿應,接著!」

  許應定住瀛洲洞淵,請出神婆等人,將瀛洲洞淵祭起。太一洞淵依舊輕易不能暴露,還需要瀛洲來做掩飾。

  他的氣息綻放,下一刻天仙道場與如意大羅天一起鋪開,但古怪的是天仙道場中卻不見羅天十景的蹤影。

  但羅天十景那恐怖的道力,卻自瀛洲洞淵中傳出,浩大,深邃,綿綿不絕!

  那羅天十景,幾乎相當於六秘祖法的翻倍版,活性、神識、元氣、魂力、陰陽、心力、生死、道力、虛空、混元,十種大道力量湧入他的身軀,讓他的修為瘋狂提升!

  六秘祖法,是借用太虛十景的力量,太虛十景是青玄至尊的十大道景,借用的力量畢竟有限。

  但許應的十景是自己煉就的道景,運轉太一不滅真經時,不是借用外力,而是調動自己的大道之力,爆發力更強,更為驚人!

  更為關鍵的是,他的十大道景看似是放在瀛洲洞淵中,但實則太一洞淵藏於瀛洲。

  瀛洲根本無法維持十大道景的運轉,但是有太一洞淵浩瀚深邃的靈氣靈力支撐,他的十大道景的力量便可以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同一時間,大羅十景所栽培出的道花也自綻放,來自天君境的力量湧來。

  許應的確只是修煉到天仙境,未曾跨入仙王境,但是他服下人蔘道果,道果被煉化後與他十大道景結合,沒有形成道果,反而形成十朵道花。

  仙王境,道則凝聚化作道鏈,仙君境道鏈為種,道樹發芽成長,天君境道樹開花。

  許應雖然未曾煉成仙王,但大道已經開花,相當於異類天君。

  天君境那滔滔法力,將他的修為提升到足以與長生帝抗衡的地步!

  他依舊未曾停止,祭起第一世自己的九大境界,掛在身後。

  他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這九大法寶了,哪怕是與炎天帝那樣的大羅金仙對決,也並未動用此寶。

  現在動用,是因為長生帝太強,若是接不住對方的招式,便只有死亡!

  他的氣勢一漲再漲,與祭起九大天君洞淵的長生帝分庭抗禮。

  九天八帝、寧仲天尊等人看得臉色劇變,以天仙境界,對峙九天大帝,竟絲毫不弱,許應可謂是開古之未有之先河!

  許應腳下一頓,太一神橋浮現,將他托於橋上,金光燦燦,太極左右兩分,無極懸於天上,沉聲道:「帝君,我已準備好了。」

  他話音剛落,長生帝身後九天十地間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道輪,將九天十地一統,道輪中又有十二小道輪,道輪之中各有一尊長生帝的化身。

  長生帝抬手,道樹上飛下一枝梅花落入手中,他以梅枝為刀,向許應斬來。

  梅枝斬落,他身後的九天十地猛然間變得無比纖薄,九天十地的各種色彩彙聚一體,形成紫色的光芒,順著梅枝,向許應斬落!

  同一時間,十二道輪中,一尊尊長生帝化身紛紛擎刀而斬,漫天刀氣,撲面而來!

  許應臉色頓變,長生帝這一出手,他便意識到十二道輪是十二種道景,每一種道景對應一種大道,十二種大道,十二種化身,運轉不同道法,化作紫幽冥刀,從不同方向斬來!

  十二刀中,其中九刀,斬向許應身後的九大仙王法寶。

  每一道刀光都讓許應心驚肉跳,宛如那一道道刀光是斬在自己身上,扒皮抽筋,分骨拆肉!

  這是他的不滅真靈的記憶,當年帝君便是用同樣的招法,將他肢解,把他的一個個境界斬落下來!

  如今故事重演,激起了烙印在不滅真靈中的記憶。

  同一時間,另外三刀斬入許應的道場,將許應的天仙道場與如意大羅天細細裁開。

  這三刀無比細膩,所謂庖丁宰牛也遠不及長生帝的刀功,原本緊密結合的兩大道場,竟在紫色的光芒中分開!

  而來自大道輪中,九天十地虛影所化的那一道刀光,斬向的是太一神橋,以神通對神通!

  許應立在橋上,左右開弓,如同三頭八臂的巨人,同時迎上十二道輪、大道輪的攻勢。

  無論是誅仙殘劍,還是九轉玄功,又或是九天十地破魔訣,抑或是葬道淵,煉日爐,統統施展開來,對抗長生帝那恐怖的攻勢!

  但與此同時,長生帝的真身已然手持梅枝攻至,以梅為刀,輕輕一振,便見梅花脫落,花瓣化作一道道圓輪飛舞,隨著梅枝斬落。

  他的其他攻勢驚天動地,唯獨真身的攻擊輕描淡寫,有著仙家之飄逸自然。

  然而這一刀卻迫使許應不得不全神貫注,收斂所有攻勢,迎上長生帝的這一擊。

  「錚!錚!錚!」

  刀光之中,突然許應身後玉京仙城、神橋、第三天關、瑤池、十二重樓等九大仙王級法寶錯落飛出,跌入天海,赫然是被長生帝斬落下來。

  許應氣息衰落,旋即太一金橋轟然崩塌,在大道輪的刀光下寸寸瓦解,太極圖玄黃崩潰,橋下玄黃二炁紊亂,滔滔而起,衝擊上空的無極圖,發出澎湃的巨響。

  同一時間,長生帝十二道輪身外化身的其他三刀,切入許應兩大道場,將兩大道場分開!

  四周,傳來一聲聲驚呼,長生帝手中梅枝,已經許應身上,旋轉的梅花切入他的身體。

  無漏金身,終於對上長生帝的驚世一刀!

  「噹——」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鐘鳴,許應連退數十步,悶哼一聲,顯然傷勢不輕。

  他肩頭一動,突然山水滿天,山水丈天尺飛出,被他抓在手中,輕輕一晃,便見目之所及,統統被不同的山水畫鋪滿!

  「天下無人能躲開的丈天尺,我想試一試,是否能躲開!」

  長生帝哈哈一笑,突然身形移動,但見漫天飛尺,無數山水畫突然迸發威能,從無數個位置和角度,向他同時打去!

  至尊法寶的攻擊,讓人眼花繚亂,哪怕是九天八帝這樣的存在,一時間也無法看出該如何才能躲開這一擊!

  廢物青玄眼睛一亮,笑道:「瓊臺姑娘的法寶?是了,瓊臺那個小娘子,挺漂亮的,嘿嘿……」

  ——青玄把自己的色慾,也斬了出來。

  「嘭!」

  無數山水圖落空,砸在天海上,頓時海面劇烈振動,無數海水蒸發,滔滔巨浪騰空而起,便彷彿一顆太陽砸入天海中一般,天地大碰撞釋放的威能讓圍觀的眾仙真不由心生恐懼,紛紛四散而逃。

  正在此時,寧仲、管天尊、許靖、偈菩提等人紛紛鋪開自己的道場,護持一方,抵擋兩人的神通法寶餘威衝擊。

  同一時間,九天八帝也各自鼓蕩殘存法力,抵抗這恐怖的波動,陽龍帝趁機看向渡口蒸饅頭的廢物青玄,心道:「他只是個長得像青玄的人,這次衝擊,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但見那無比恐怖的衝擊來到天河渡口,便突然風輕雲淡,化去得一乾二淨,甚至連蒸屜冒出的騰騰熱氣,也未能撼動!

  陽龍帝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雙腿顫抖,心肝也在發顫,心裡一個聲音不斷炸開:「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待到這一擊的衝擊過後,眾人各自穩住身形,但還是有不少仙真修為實力稍弱,被衝擊得不知飛往何處去了,生死難料。

  也幸好許應長生帝選擇的交鋒地點是在天海渡口這等無人之地,若是在地仙界其他地方,勢必會造成其他的傷亡。

  「他們的神通道法,怎麼沒有污染?」突然有人叫道。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諸多驚咦之聲,仙人的道法神通,基本上都會有污染,哪怕是九天九帝出手,也經常會有仙道污染天空大地。

  長生帝也曾出手過,也是污染一大片。

  但是此次,無論是長生帝還是許應,竟然沒有留下任何仙道污染。

  這時,廢物青玄的聲音傳來,雖然輕淡,但卻傳遍每一個人的耳中:「修煉真正的至尊境,不會產生仙道污染。你們的道法神通會產生污染,說明你們的功法不是直奔至尊境的功法,你們的修煉路數,被人篡改了,轉去修大羅金仙去了。」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長久以來,仙界的仙人都視仙道污染為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渾然沒有去想過這裡面的緣故。誰也不曾知道,他們修行的道路並非直指至尊,而是至尊大羅參雜,所以才會形成仙道污染!

  「這等眼界見識……」

  陽龍帝的雙腿在發抖,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懼,顧不得看向許應和長生帝之戰,而是死死盯著廢物青玄,心中瘋狂叫道,「他活了,他活了!」

  而在交戰的中心,長生帝赫然躲過了山水丈天尺的一擊,達到從未達成的成就,令其他七位大帝各自臉色劇變。

  太霄帝喃喃道:「長生帝運轉九大洞淵,實力竟然提升到這一步,連至尊法寶也奈何不得他!他的實力,已經在我之上,只怕陽老大巔峰時期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就在此時,許應祭起丈天尺,那件至寶圍繞他團團飛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再肆意綻放威能。但每一擊落下,都會留下一連串的山水圖,威力依舊至剛至猛,強橫無比。

  而長生帝與之步戰廝殺,腦後的大道輪旋轉,每一轉便是紫幽冥刀之氣飛出,斬向許應,對抗丈天尺。

  忽然,他十二道輪飛出,十二尊身外化身聚氣為刀,圍繞許應上下飛舞,紫氣長刀從不同方向攻向許應!

  許應頓時手忙腳亂,哪怕他現出三頭六臂,也不能將十二尊身外化身的攻勢完全擋住。

  長生帝手持梅枝,梅枝為刀,刀刀落下,梅花旋轉飛舞,蘊藏莫大威能,一次又一次斬在許應身上!

  他身後的大道輪斬落的紫幽冥刀威力更強,每一擊落下,都讓許應不得不全力催動山水丈天尺對抗。

  許應敗相已現。

  許靖見他手上,大是焦急,當即便要衝過來,卻被蘭素英抓住手腕。許靖回頭看去,卻見妻子緩緩搖頭。

  許靖生出一絲希望:「夫人,你算出阿應能反敗為勝?」

  蘭素英搖頭道:「還是再生一個比較好……噯噯,你別急啊,書呆子!我是說我算不出阿應,一點都算不出!他的道行太高了!」

  這時,長生帝又是梅枝為刀,站在許應胸口,短短時間,他已經連續十二刀,劈在同一個位置上。

  突然,長生帝收刀屹立,十二身外化身也各自向後飛起,落在他腦後的大道輪上。

  長生帝對許應視而不見,逕自走到自己的道場道樹下,仰頭將手中的梅花枝放在折斷的地方。

  那梅枝竟然與斷處重連,再度煥發生機。

  許應立在他身後,催動山水丈天尺,殺氣騰騰,邁步向他走來,喝道:「帝君,你怎麼不打了?再來戰啊!」

  「我不殺已死之人。」

  長生帝仰頭,欣賞樹上的梅花,淡淡道,「許應,我已經將你斬殺。適才我那十二刀,叫做十二道景梅花圖。每一刀劈在你身上,看似沒有破開你的肉身,但實則已經將我刀中大道斬入你的體內。」

  許應邁步向他走來,氣焰滔天,但走著走著,腳步便越來越慢,身軀也在顫抖。

  「那十二刀切入你的體內,會在你的體內化作一道完整的神通,將你的金身撕開。」

  長生帝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現在,你可以死了。」

  許應嘶吼一聲,突然體內有澎湃磅礡的紫色刀氣破胸而出,斬斷他的生機,帶走他的性命!

  長生帝嘆了口氣,轉過身來,低聲道:「其實我很欣賞你……」

  他心中惆悵,只覺殺死了另一個自己。

  突然,一個花花綠綠的高大男子歡天喜地的向這邊奔來,叫道:「許應的肉身,不能浪費了!」

  長生帝皺眉,被那妖異男子噁心到了,心道:「連屍體都要奪舍?」

  那男子正是邪金仙蕭瀾山,見到許應被殺,欣喜若狂,奔到許應身邊便現出天河怪花的真身,一縷殘魂意識直奔許應屍身而去,向許應屍體中鑽去,叫道:「姓許的,你死就死了,與其便宜其他人,不如便宜了我!」

  許靖目瞪口呆,蘭素英皺緊眉頭,還在掐指算來算去。

  金不遺身軀顫抖,緩緩抽出紫幽冥刀,蚖七眼圈泛紅,祭起金剛琢。

  「父親,許應與我有恩,救父之恩!」寧清祭起歸道玉盤,向寧仲道。

  寧仲站在他身邊,道:「許應也曾傳我完整天道,也有恩情!」

  祖庭一方,人頭湧動,小天尊、靈家四凶、五柳道人、潘魔神、北極四聖等人紛紛向這邊而來,殺氣騰騰。

  長生帝瞥了湧來的眾人一眼,淡然一笑:「都是反賊,烏合之眾。今日,朕蕩平天下,當做登基之功!」

  就在這時,只聽邪金仙蕭瀾山的聲音道:「這不對啊,奪舍不了!」

  長生帝回頭看去,只見邪金仙又回到那朵高大無比的怪花體內,怪花叫道:「死的許應,根本沒法子奪舍!」

  「嘭!」

  許應屍體炸開,化作一道青炁飛起,向渡口飛去。

  長生帝呆了呆,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左側傳來:「可惜,少了一個道友。」

  長生帝急忙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白衣許應向這邊走來,抬手間便見許應的一個個法寶飛起。

  「青衣道友死得不冤,最低套出了長生帝的大半神通。」

  又有一個許應聲音傳來,長生帝看去,卻是黃衣許應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一炁化三清?不對,不對!他的一炁化三清,不可能這麼強!」

  他心神大亂,急忙看向那道飛去的清炁,只見那道清炁飛至渡口賣饅頭蒸饅頭的幾位仙人上空,突然落入一個正在燒火的仙人頭頂,鑽了進去。

  那仙人緩緩起身,摘下頭上斗笠,抖了抖衣衫,邁步向長生帝走來。

  瀛洲,山水丈天尺,紛紛飛來。

  他的四周,無數枝節狀的紋理在蔓延,漸漸形成一尊尊高大偉岸的古神的輪廓。

  陣陣詭異的哭聲,自虛空中滲透出來。

  「清場!」

  那白衣許應大喝一聲,雙手向外徐徐推出,頓時天河之水動盪不休,一股無形大力,壓迫得眾人不斷後退。

  「清場!」

  黃衣許應也自氣息爆發,將眾人向更遠的地方推去,喝道:「我將施展全力,免得傷及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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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8章 打死帝君!

  許應兩隻手各抓一個饅頭,一邊吃著,一邊向長生帝走來。

  廢物青玄蒸的饅頭軟糯香甜,有麥香味,許應兩三口便吃掉一個,梗著脖子嚥下去,最後那個饅頭整個揉進嘴裡,大口嚼動。

  黑暗在他身後向外湧動,如同翻滾著的黑色披風,黑暗中枝節狀紋理翻飛,帶著震震攝人心魂的哭聲,形成一尊尊偉岸的古神祇,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壓迫感越來越強。

  嘩啦,水聲響起。

  十二重樓、瑤池、神橋等九大法寶從天海深處飛起,帶著大片的水花,大水傾瀉下來。

  這九大法寶飛回許應身後,弧形排列,自上而下掛在空中。

  山水丈天尺飛來,落入許應頭頂的如意大羅天中,飄浮起來。

  瀛洲豎立,形如一個圓環,掛在九大法寶與羅天之間,比羅天更大一些,裡面深邃不可測。

  白衣許應和黃衣許應繼續將觀戰的人們向後推去,高聲道:「天君以下,盡數離場,千萬不要觀戰!」

  人們向後湧去,並沒有放在心上,先前許應與長生帝交手猛烈,甚至將不少人掀飛,不知所蹤。但剩下的人,實力都足夠強,距離也足夠遠。

  就算剛才出手的是許應的天地元神,現在出手的是許應的真身,但料想也強不到那裡去。

  稍微退一些距離,還是迫於白衣許應和黃衣許應的推搡。

  這時,有人聽到許應身後黑暗中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像是風聲,有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風聲中竊竊私語,其中又夾雜著哭泣聲。

  聽到這奇異聲音的人,突然間便道法失控,自身修持的大道飛速瓦解,道法反噬緊隨而來,當即便有人口吐鮮血,元神也在崩潰,魂魄蒸騰!

  旁邊的人急忙拉著他向外逃去,然而怎麼也拉不動,只見那人呆呆站在原地,自身大道飛速瓦解,猛地張口,口中竟然也發出那種奇異的聲音!

  這道哭便像是瘟疫一樣容易感染,從那人口中傳出,四面八方傳染。聽到道哭之人也很快中招,修為瓦解,元神崩潰,甚至連血肉也在分解之中!

  他們僵在原地,一個個張口發出尖銳的哭聲!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快四周便一片大亂。

  其他人離得遠,見狀立刻飛遁而去,只有那些修為雄渾深厚,超越天君的存在,如九天八帝,邪金仙等人,還留在原地,沒有受到道哭的干擾。

  他們已經證道大羅,修為足夠高深。

  除了他們,還有寧仲、許靖,自身道果不由自主浮現,在道哭的衝擊下,道果光芒四射,將道哭擋住。

  蚖七的金剛琢被道哭激發,飛在半空,嗡嗡旋轉,光芒洞照下來,護住身邊眾人。

  寧清的歸道玉盤也應激飛出,擋住一片道哭。

  歸道玉盤和金剛琢,一個是至尊法寶,一個是妙境至寶,許應所散發的道哭,只是氣息外洩,並未有意針對他們,因此這些寶物也可以輕易擋下。

  至於正在渡口賣饅頭的廢物青玄,則沒有受到道哭的影響,他的身邊聚集著不少仙人,面對如此詭異的情形,都在瑟瑟發抖。

  長生帝臉色頓變。

  這種景象,讓他想起一個古老的傳說。

  「道哭!」太霄帝顫抖的聲音傳來,證實了他的想法。

  太霄帝面色如土,長生帝年紀小,沒有經歷過道哭,但他卻經歷過。

  六十萬年前,正是源自各大洞淵的道哭,摧毀了紫微仙庭的統治,斷了紫微後主的江山。

  同時,也是那場道哭,將各大祖庭根深蒂固的勢力摧毀!

  在道哭結束後的幾千年間,在祖庭還能看到身軀腐爛的天君,游蕩在山河之間,四處散播道哭。

  除了天君,還能看到一些腐朽的骷髏,沒有血肉,只剩下白骨,他們行走於夜間,四處劫掠,捕殺能夠發出聲音的活物,成為那個時代的噩夢。

  那場浩劫中,舊道瓦解,無數人死難,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放眼看去,滿目瘡痍!

  時隔這麼久,太霄帝沒想到還能遇到道哭,還能聽到那詭異莫測的聲音!

  「這世道要崩壞了,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太霄帝儘管當年在那場道哭中存活下來,但付出的代價也極為慘痛,他的同門死絕,親友盡喪,連他自己也數次險死還生。

  若非迫不得已,誰又會造反呢?他正是在那個時代活不下去,這才走上推翻舊道擁護新道的道路。

  此刻,太霄帝再度聽到道哭,深植在記憶中的恐懼又再度冒了出來。

  其他幾位大帝也是如此。

  道哭給紫微仙庭造成的破壞是在太大,短短幾天時間,便摧毀了一個如日中天的仙庭的根基,之後遺毒數千年,毀滅了一個時代。

  「可是,許應怎麼會掌握道哭?」他們心中茫然。

  長生帝卻想起另一件事,當初五莊觀中,清風明月兩個童子陷入半死的狀態,保留肉身,但體內藏著極為可怕的道哭,在五莊觀中為禍,殺得他與東王等人的分身化身死傷慘重。

  那時他趕了過來,一指抹殺清風明月。

  從那時起,他便知道,道哭並未真正消失,這世間還有一些隱秘角落,還有道哭以奇異的方式存在於世。

  「難道許應去了某些神秘的地方,搜集到了一些道哭?」

  他剛剛想到這裡,只見許應身後雲霧旋轉,如同羽翼,四下覆蓋,將那侵入眾人體內的道哭收去。

  剛才那些仙人險些死掉,此刻死裡逃生,心中不禁悚然,急忙四下飛遁,不敢再靠近觀戰。

  四周難得清靜。

  只剩下許應身後湧動的黑暗,一尊尊古神矗立在黑暗中,並未動彈。

  長生帝驚疑不定,這一幕讓他生出恐懼。

  許應此舉,表明他不是尋到隱秘之境中的道哭,也不是煉化道哭,以道哭為武器。他分明是已經明晰道哭的原理,已經將道哭煉為神通!

  對未知的力量,人們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長生帝雖然貴為大羅金仙,但也難保有這種想法。

  但下一刻,他心中便沒有了恐懼,無論許應掌握的力量是否是道哭,也需要修為作為底子,作為支撐。

  除了修為之外,還需要神通作為手段。

  修為和神通,剛才他已經驗證過了,青衣許應固然試探了他的修為神通,但他也將許應的手段摸清。

  若非適才青衣許應祭起山水丈天尺,甚至在他手中支撐不了那麼多招,頂多三招便會死在他的手中。

  「許應,沒有山水丈天尺,你什麼都不是!」長生帝冷笑道。

  他面對許應還是有些忌憚,摸不清許應那種奇異的枝節狀紋理的情況,又擔心許應真身的修為能夠與自己並駕齊驅,能夠發揮出山水丈天尺更強的威能。

  「切。」許應輕笑一聲,將山水丈天尺收起,順手將九大法寶逐一摘下,收入希夷之域。

  白衣許應和黃衣許應化作白黃二氣,咻的一聲返回他的體內。

  長生帝眼睛一亮,心道:「還是太年輕,吃激將法。」

  他低喝一聲,身後大道輪浮現,十二道輪旋轉,從大道輪中飛出,十二尊身外化身手持紫幽冥刀,齊齊向許應攻去!

  同一時間,長生帝手持梅花枝,以枝為刀,逕自殺來,枝端梅花飛舞,形成一道道絢爛的道輪。

  他所施展的招法,正是先前斬殺青衣許應所動用的十二道景梅花圖,這一招,梅雪清絕,蘊藏著強烈的道韻!

  他的身後大道輪中,滅絕仙陣形成一口長刀,斬長空,破蒼穹,威力至大至猛,有滅絕一切之功!

  滅絕仙陣,本來便是針對不滅真靈所開發出的殺招,長生帝開發這種神通的目的,名義上是對付許應,實則是對付天尊,但終極目的,還是對付仙帝至尊!

  在他的目標中,若要修成至尊境,需要剷除的不僅僅許應、天尊,還有仙帝至尊。

  他煉陣為刀,便是要破至尊境的不滅真靈,不滅元神,破其至尊肉身,劈開至尊法寶、神通!

  他的十二尊身外化身攻出的紫幽冥刀接近許應之時,異變忽生,只見那枝節狀紋理從許應身後的黑暗中飄來,像是霧氣中蜂蟲一樣,與一口口紫幽冥刀碰撞,紫幽冥刀的力量立刻飛速衰減!

  許應抬手,以手掌硬撼大道輪斬落的滅絕刀氣,黑暗之中,無數枝節狀紋理翻飛,如同兩團黑氣,左右分開,從黑暗中向兩旁生長,如同一對黑暗羽翼,跟隨著許應的手掌一左一右,迎上滅絕刀氣!

  「嘭!」

  兩人神通中的力量爆發,海面上滅絕道光與暗光四面八方湧動,推動天海向外膨脹,碾碎沿途的一切!

  所過之處,海底的山巒,遺跡,悉數崩碎瓦解,化作滾滾的洪流!

  許應翻身,右手砸下,同樣是無比簡單的武道神通,但在他翻身那一刻,一個不曾在地仙界出現的異象赫然映入長生帝的眼簾。

  他看到了地仙界的輪廓。

  在許應這一掌下,無數天道符文湧動,化作地仙界的輪廓,精妙絕倫,氣象萬千。元狩、太初、太始、永康、龍興、建武等等世界融合,與仙界相交,與祖庭相連!

  崑崙山、須彌山、天河、天海,還有連接太虛之境的神橋,竟然都清晰的浮現出來!

  但最讓長生帝驚駭的是,九天十地,僅僅是地仙界的冰山一角!

  許應的掌印彷彿帶著地仙界天地道威,碾壓般砸下,向他劈落。

  然而長生帝看到的不僅僅是地仙界,他還看到許應的掌勢之間,長龍飛舞,如同一道靈光長河,澎湃激盪。

  另一座比地仙界還要龐大十倍不止!

  這也是一種印法,是地仙印之後的第二印,已經準備完成!

  「他的印法,脫胎於天道,未曾達到仙道的高度!」

  他剛剛想到這裡,許應的地仙印已經迎上他的十二道景梅花圖。

  「轟!」

  天海劇烈震盪,兩人神通的威力悉數爆發,長生帝手中梅花枝炸開,花瓣凋零,他雙腿曲蹲,怒髮衝冠,憤聲大喝:「道果,祭--」

  他的道場中,梅樹上兩枚青色道果突然飛起,滴溜溜旋轉,藏納在道果中的恐怖道力爆發,道場頓時變得無比明亮,無數道鏈穿插交織,形成無比濃密的場!

  許應另一隻手抬起,人間印向前轟出,人間界人間天道和黑暗天道形成的黑白交織的景象頓時轟穿長生帝層層佈防的道場,無比恐怖的力量碾壓著長生帝的身軀向後撞去!

  長生帝十二身外化身也被牽引著,像是十二個人形風箏一般,被長生帝的身形拖拽,跟著向後飛去!

  兩人交鋒的第一波衝擊已經掀起數萬丈的滔天大浪,正在滾滾前行,向四周湧動,大浪滾動數千里,奔襲向更遠的海面。

  但下一刻嘭的一聲巨響,長生帝倒飛而去的身形便貫穿海浪,將大浪分開。

  他雙足落在海面上,依舊倒飛而去,嗤嗤作響,將海綿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溝壑兩旁,海浪分開。

  待到長生帝穩住身形,頓住倒飛而來的十二身外化身,只見道場之中到處插著枝節狀的紋理。

  甚至連十二身外化身的臉上身上,也被一根根枝節狀紋理貫穿!
  有如女子毫無意義吟唱般的哭泣聲傳來,從他破開的道場中滲入,傳入他的耳中。

  長生帝心中一沉,立刻感受到了六十萬年前摧毀古老時代的道哭的恐怖,他自身的大道竟然開始瓦解,他的修為也在不斷跌落。

  他是大羅金仙,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當時的人們境遇是何等恐怖!

  「第三招,天仙印!」

  許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長生帝猛然抬頭,只見湧動的萬丈巨浪正在向自己這邊飛速碾壓而來。

  這等巨浪只是他與許應的神通餘波造成的破壞,傷不到他分毫,但下一刻,巨浪爆開,一座超越於地仙界的更高層次世界,映入他的眼簾!

  許應的身形出現,有如夢魘一般高大,身後是黑暗湧動,一尊尊筋軀猙獰的古神環繞在他身側。

  長生帝長嘯:「我不會敗!」

  他的身後,道樹煥發無窮光芒,衝天而起,兩枚道果相互旋轉,梅樹上道花紛紛飛出,迎上許應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天仙印!

  別說天仙界,就連人間界也早已成為了傳說,長生帝根本不知如何破,如何擋,只能看到這一印落下,碾碎自己的道花,花瓣凋零飄落,砸開自己的道果,道果落下,化作果泥!

  他的道樹摧折,道鏈紛紛炸開,大道輪破滅,一尊尊身外化身化作飛灰。

  紫幽冥刀,折了,滅絕仙陣,破了。

  長生帝雙手顫抖,渾身是血,呆呆的立在那裡,瞪大眼睛看著許應從天而降。

  他還想反抗,剛剛抬起手,便被許應抓住脖子,欺壓過來。

  許應居高臨下,張口,口中響起憤怒的道哭,迎著他的面孔向他體內灌去,似乎在宣洩自己四萬八千年前所遭受的割肉剔骨之恨,似乎在發洩自己四萬八千年間所遭受的屈辱!

  道哭灌入長生帝體內,破壞他的肉身,破壞他的元神,摧毀他的希夷之域,粉碎他的道場!

  這刻骨銘心的仇恨,終於在道哭中得到舒張!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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