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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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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流浪的蛤蟆] 一劍斬破九重天(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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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3:51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三、山與海

    王崇恭恭敬敬,大禮參拜,說道:「謝過師尊!」

    演慶真君語氣平淡的說道:「山海經為本門第一難修的功法,也不知你為何選此法門。此法沒有任何捷徑,只能按部就班,積蓄真氣!」

    「若是你按部就班,修成天罡,只怕都要老死了。」

    王崇亦是有些無奈,縱然以他的根基,修煉山海經都境界倒退,還能如何?

    演慶真君不疾不徐的說道:「但卻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積蓄真氣的過程,千百倍的加速!只是這個法子危險無比,你可有堪破生死的覺悟?」

    王崇毫不猶豫,應道:「弟子有此覺悟!」

    演慶真君說道:「那就跟我來罷!」

    也不見這位吞海玄宗掌教有什麼動作,王崇就身外雲光,就猛然排盪開來,無數雲氣遊走,化為了一座大陣。

    一縷縷雲氣,宛如活物,組成的大陣,亦是玄奧無方,王崇心頭震撼,不知道這位師尊想要做什麼。

    就在他琢磨,演慶真君什麼意思的時候,一座山嶽在大陣中浮現,這座山嶽有眉有眼,面目凶擰,生出滔天惡意。

    王崇心頭剛浮現出來,這個傢伙好生面目,上次演天珠不是就給我看了這個……

    就聽得演慶真君的聲音,虛渺飄蕩,傳了過來:「這就是你大師兄!為師把他的法力,層層析分,反本溯源,演化為七個虛我!你若能戰勝一個,就能盡奪他的功力……」

    王崇心頭駭然,卻見這座山嶽聚起一道金光,從山腹中跳出了一個少年,眉目清秀,猿臂蜂腰,赤著雙手,一躍落下。

    這個少年雙眼隱有淚痕,跪在地上,喃喃自語:「師父!多謝您老人家成全!」

    演慶真君的聲音,依舊冰冷,但聽在王崇的耳朵裡,卻有了一絲柔和:「師父也救不得你,也只能做到這些,你願意成全師弟……」

    後面的話,王崇已經聽不到,但是他心裡驟然明悟,這「機緣」倒地是什麼。

    對面的少年,微微一笑,說道:「小師弟!師父說,又有人修行山海經,短短三日,就能修成第一篇。為兄邊想,替師父指點一番……「

    說到這裡,這位少年輕輕歎息,雙臂輕輕一震,渾厚的山海經法力,遊走全身,當胸一拳轟來。

    王崇眉頭一挑,差一點就使出十二獸形訣,他也只精通這一路拳法,但心底卻也知道,決不能露出馬腳。

    也以山海經的一路拳法應對,亦是正面一拳轟出。

    山海經只有八篇道法,並無任何法術,不管修行到那一重境界,都只有一路拳法,這路拳法亦名為——山海經!

    雙人拳力微微一交,王崇就知道,自己必然穩贏,因為這位「師兄」只有煉氣層次。

    兩人招數都是簡單質樸,直來直去,拳勁亦都是沉凝的路數,晃眼就惡鬥了數十招。

    王崇雖然修為稍勝,但卻並不著忙,戰而勝之,借助這位師兄,反覆磨煉自己的山海真氣,以及拳法。

    演慶真君說,把這位大師兄演化為了七個虛我,每一個必然代表了一種境界。

    煉氣層次的這個,是他唯一佔有最大優勢的對手,若不能借此熟悉一身山海真氣,以及山海經的法門,待得第一個虛我,用有胎元境的法力,哪裡還有他掙扎的餘地?

    王崇連出數招,忽然眉心一涼,演天珠居然送出了一道涼意,這一次演天珠送出的涼意,化為了數十個畫面,全都是對面的少年。

    王崇只是微微凝神,這些畫面就盡入心底,把這個少年的真氣運轉,拳法招數,一一分拆開來,讓他窺視的無有遺漏。

    「演天珠居然還有這般功效?」

    王崇心頭驚訝,同時也有會於心,借助了演天珠,他迅速消化了「大師兄」,以身作法,演示的山海經諸般精妙之處。

    又復惡鬥了數十招,王崇漸漸壓低了功力,也只用煉氣層次的功力,跟對方相鬥。

    雙方功力相若,王崇又如何比得上,對手修行千年的經驗眼光?

    他也是狡詐,每次就要吃虧,就催動更高層次功力,扳回了敗局,就繼續壓制功力。

    這一場戰鬥,須臾就過了數百招。

    無盡雲光之中,演慶真君一直都在瞧看這一場戰鬥,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正是金母元君,柔聲說道:「師兄!你終於放開了心結嗎?」

    演慶真君冷哼一聲,並不作答,過了良久,才淡淡說了一句:「邀月真是有氣運,就連這種天縱之才,她也居然遇得到,遇到也就罷了,居然還能一見傾心……」

    金母元君忽然盈盈一笑,聲音變得清脆了幾分。

    演慶真君忽然想起來,這位小師妹,小時候的嬌俏模樣,但他反應極快,一揮衣袖,打散了金母元君的神念。

    「我們又不是從小長大的師兄妹……」

    金母元君的聲音,並沒有繼續響起,她要做的,也不是跟演慶真君敘舊,畢竟他們師兄妹差了一千多歲,她入道的時候,演慶真君已經名滿太難下,為道門巨擘了。

    她幽幽歎息了一口氣,望向了那位掌教師兄的背影,也只有同樣身為吞海玄宗的道君之尊,才會知道,若是有人看向這位吞海玄宗的掌教,不管從任何方向,都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沒有人知道,演慶真君身上發生了什麼。

    金母元君也不想知道,這位師兄究竟有何變化,她自言自語道:「邀月徒兒!為師已經做了該做的,剩下就要看你那位小情人,能否承受你演慶師伯的逆天轉運之術了。」

    王崇和演慶真君大弟子這一戰,並非是絕對公平,演慶真君仍有辦法,干擾戰局。

    只是他的大徒兒贏了,也不能有任何改變,只是仍舊保持半人半妖,道化怪物的下場。

    王崇若是贏了,就能竊取一部分對方的功力,但卻會讓演慶的大弟子,再無翻身的可能。

    金母元君剛才的舉動,就是希望演慶真君能夠不偏袒自己的大徒弟。

    演慶真君望著下方,正在不斷爭鬥的量少年,鬚髮飄揚,仍舊給與人無情無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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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4:06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三、山與海(二)

     王崇雙拳橫攔,跟少年硬拚了一記,對反忽然一笑,問道:「小師弟!可是要分了勝負?」

    王崇點了點頭,答道:「正是!」

    少年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你確定,再不須磨礪道法?」

    王崇朗聲長笑,喝道:「不須!」

    王崇拳勁一壓,山海真氣層層疊加,少年亦是不斷提升真氣,但當王崇突破了某個界限,他再無法跟上,隨著一個蘊含雄渾無匹,山海真氣的拳頭落下。

    少年頓時被轟成了一團濃烈的天地元氣!

    這團天地元氣,跟王崇體內的山海真氣,有千絲萬縷,無數氣機糾纏。王崇幾乎不需要任何煉化過程,長嘯一聲,任由這團天地元氣,匯入自己的一身真氣,在翠微靈山之外,凝聚了另外一重山影,正是山海經心法的「山外有山」!

    這一重山影,便是小重山!

    同時也在三潭印海之外,又復擴出了無盡汪洋。

    正是山海經心法的「海外有海」,新擴張的元氣之海,正是跟小重山對應的如月海!

    王崇突破了山海經的第二篇心法,修成了小重山和如月海,真氣浩瀚,宛如汪洋,甚至比他以天符書,道入天罡,還有更渾厚數倍。

    大陣中央的山嶽,猛然開裂,走出了一個年輕人,比剛才的少年大了幾歲,但任誰也看得出來,兩人至少九成九相似,就好像是長大了幾歲的少年。

    王崇更是心知肚明,這就是剛才那位「大師兄」,只是這一位功力更勝一籌。

    這個年輕人笑了一笑,問道:「小師弟!你可做好了準備?」

    王崇笑了一笑,猛然一拳轟出,山海大力,如潮崩,如山塌,一拳便中了這位年輕人的面門!

    跟少年苦鬥了上千招,又有演天珠幫他作弊,推演少年的功法,拳法,王崇早就窺出,這位師兄的功法之中,居然有老大的破綻。

    他剛才擊殺少年,只是憑著更勝一籌的胎元境功力,但這一次,他卻不打算如此了,要速戰速決。

    隨著這位年輕人潰散為天地元氣,又有一位年紀稍長,雙眉斜飛,銳氣更勝,一身白衣,瀟灑出塵的年輕道士,從山中走了出來。

    他一面笑,一面說道:「師弟!你怎麼知道,為兄的道法有如此破綻?」

    這位年輕道士,一身功力,是天罡境圓滿。

    王崇就算擊殺年輕人,吞納其散佚的天地元氣為用,功力一時間,也只能提升到胎元境巔峰。

    但是他卻怡然不懼,低喝道:「大師兄!你的名字,是否叫做季觀鷹!」

    年輕道士微微頷首,說道:「沒錯,我就是季觀鷹!不過……」

    他長長歎息,說道:「世上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也就只有師父了,如今再多你一個。」

    王崇微微一愣,年輕道士知道他有些疑惑,含笑解釋道:「我修煉山海經,提升道行實在太過漫長,是在師父的庇護下,足足苦修了千年才出世!別人都以為,師兄是師父新收的徒兒,就連金母元君師叔,都不知道此事。」

    他又笑了笑,有些戲謔的說道:「要不然,天下道門怎會給我一個綽號,叫做小神仙!還跟峨眉的歐陽圖並列。」

    王崇心頭紛亂,這位師兄的來歷,似乎比他料想的還要複雜。

    「演慶真君說,這位弟子入門已經超過一千七百年。但就連金母元君都以為他是演慶真君,新收的徒弟,道家各派,還把他跟入道七八百年的歐陽圖並列,認為是同一年代的人物……」

    王崇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思緒,猛喝了一聲,搶先出手。

    年輕道士臉色古怪,低聲說道:「你以為胎元境可以越境擊殺天罡嗎?」

    他身不動,手腳不抬,先天罡氣化為山海,單純憑氣息,就把王崇壓制的手腳不動。

    王崇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慌亂,山海真氣以一種奇異的頻率,猛然震盪了出去,這位來歷神秘的年輕道人,忽然身子一僵,喝道:「你怎會掌握我道法的這個破綻?」

    王崇一掌拍下,年輕道士亦化為精純的天地元氣。

    擊殺了第三次出現的這位師兄,王崇提氣喝道:「請師尊解開大陣!」

    王崇知道,自己絕無半分可能,擊殺這位師兄第四次!

    他這句話出口,大陣中的山嶽就消失不見,雲光流走,大陣也自散去,演慶真君仍舊站在雲光上,語氣平淡,毫無起伏的說道:「你就在我的天光雲影樓中苦修,待得天罡境大成,我有事叫你去做。」

    王崇躬身拜倒,應道:「徒兒季觀鷹,謹遵師命。」

    演慶真君隨即消失不見,王崇的腦海裡,卻忽然多了一幅「樓圖」。

    當初他在千巖競秀閣上,看到的沖天雲光,就是演慶真君潛修的天光雲影樓,此樓純粹由雲氣構成,有一條一條的雲路,千折百回,本身亦是無上大陣。

    作為演慶真君的二十九名徒兒,這位吞海玄宗掌教,在天光雲影樓深處,給他指定了一處居所。

    王崇足踏雲光,在這座奇異無雙的天光雲影樓之中,只要得了演慶真君的認可,就能踏雲而行,不拘修為高低,很快就找到了一條「雲路」。

    這條雲路帶著王崇,盤旋傾繞,很快就飛入了一團雲光。

    穿過了雲光,王崇眼前一亮,卻見一個宮裝麗人,帶了數十奴僕,恭恭敬敬拜服在地。

    宮裝麗人叫了一聲:「公子!」

    含笑解釋道:「妾身和這座雲樓,都是真君指定給公子的行儀,今後公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讓妾身去做。」

    王崇還是首次見到這等氣象,峨眉弟子太少,拍不起大場面,毒龍寺就更差了一籌,還這沒有吞海玄宗這等排場。

    他擺了擺手,說道:「帶我去靜室,我要閉關,沒什麼事兒,不要打擾。」

    頓了一頓,王崇又復叮囑道:「若是我邀月姐姐過來,立刻就請了進來,不須通秉!」

    一抖衣袖,王崇逕自前行,看也不看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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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4:22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四、辣手仙娘

    一個姿容清麗的女子,伏案疾書,她並非是身處閨房,而是端坐在一處金頂流蘇,雲霞繚繞的大帳之中。

    帳中還有數十人,除了一個有些憊賴的少年,其餘人等,盡皆大氣都不敢出。

    憊賴少年見女子,只顧得手中的文書,忍不住叫道:「十二姐!你就不能先管管我這邊的事兒?」

    清麗女子微微抬頭,冷笑道:「你又有什麼事兒?」

    憊賴少年笑嘻嘻的說道:「我想要大師兄的青雲樓!小二十九憑什麼,跟我這個師兄爭?隨便給他一處雲樓就是了,大師兄的那處雲樓,我可是早就放話了,只要師父鬆口,我張蘇玉就一定要!」

    清麗的女子定定的看著他,憊賴少年臉色有些尷尬,又復訕笑道:「十二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就這一次好嗎?」

    清麗女子淡淡說道:「師父指給了小師弟,誰也改變不了,除非小師弟不喜青雲樓,想要換一處地方。」

    憊賴少年頓時歡喜的什麼也似,叫道:「就知道十二姐最疼我。小二十九若是乖覺的,必然會把青雲樓讓給我這個師兄。」

    清麗女子再不理他,仍舊專心批閱文書,她乃是演慶真君第十二名徒兒。

    演慶真君根本不管門中的事兒,如今他座下的徒兒,年長的幾位,不是出去遊歷,就是時常閉關,只有這位十二弟子,擔負起來管理宗門的責任。

    溫媚雖然是女子,但在吞海玄宗一言九鼎,言出法隨。

    憊賴少年是演慶真君的二十七弟子,出身仙道世家,祖父與前朝得道,也是著名的散修。父親一輩有七八名兄弟,盡皆精通道法,到他這一輩,更是有六七十名堂表兄弟,都快趕上尋常的小門戶了。

    溫媚的祖父,恰好跟憊賴少年的祖父有交情,就憑借這一層關係,輾轉送入了吞海玄宗,拜入了演慶真君門下。

    這個少年名叫周寒,修道也快有二十年,自覺天賦奇高,輩分又尊,就稍稍有些驕橫,但是他出身大家族,也極會交朋喚友,慣會討好諸位師兄師姐,倒是很得幾位師兄師姐的寵愛。

    尤其是溫媚,因為本是世交,對他也刻意照顧。

    周寒得了溫媚的允諾,卻也並不著急走,反而涎著臉,在一旁看溫媚批閱文書。

    溫媚批閱了幾冊文書,見他還在,忍不住微微皺眉,喝道:「你不去忙自己的事兒,在我這裡窮磨作甚?我是不會去替你欺壓小師弟的。」

    周寒嘻嘻一笑,說道:「自然有我親去,諒小師弟入門才幾日,也不會不尊敬我這個師兄,哪裡用得到十二姐出面。我就是好奇,聽說……小二十九是金母元君師叔門下,邀月師姐的私生孩兒。」

    溫媚罵道:「這等無恥的言論,是誰人傳出?」

    周寒笑嘻嘻的說道:「門中早就傳遍,這等醜事,又能瞞得住誰?」

    溫媚停了筆管,眼神森寒,盯在了周寒的臉上,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聽了誰人說?」

    周寒嬉笑道:「師弟可不是告密的人。十二姐莫要逼迫。」

    溫媚沉聲說道:「這等污蔑本門之輩,不拘是誰,都要以門規處罰。若是你不說出,究竟是誰,跟你說出這等無恥之言,師姐也只能按照,是你造出這等謠言,來做罰判!」

    「二十七師弟,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個罪名,最好的結果,也是廢去功力,攆出師門。」

    周寒微微一愣,還不肯信,抵賴道:「未至於如此罷!此事你知我知,師姐何必為難我?」

    溫媚臉色凝寒,從牙齒縫裡迸出了一句:「周師弟!你拜入本門,還未有見過師父,是我一力承擔,若是這般不知死活,師姐可不敢容你。」

    周寒這才慌了,叫道:「師姐莫要嚇我。」

    溫媚語意森寒的說道:「十息之內,說不出來誰人傳此謠言,師姐就親手廢你功力。」

    周寒還要狡辯,溫媚已經伸出十根手指,默默屈起一根,然後屈起第二根……

    周寒額頭涔涔汗下,在溫媚屈起第八根手指的時候,叫道:「沒有人亂傳,是我帶來的僕人,覺得由此可能,說給我聽。又都不是外人,我讓他們不要外傳就是。」

    溫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對下面某一人說道:「去上報執法堂,把二十七師弟從家裡帶出的來人,全數誅殺,一個不留。」

    周寒牙齒咬的嘣嘣亂響,但卻不敢給僕人求情,他本來跟溫媚關係不錯,卻沒想到,就是這點「小事兒」,溫媚居然就不肯網開一面。

    溫媚座下被點名之人,悄然離去,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一隊青衣弟子,用銅盆盛了數十個人頭,送入了大帳之中。

    周寒雙眼緊閉,他借助祖父和溫媚祖父的交情,拜師到了吞海玄宗,一直都覺得,溫媚就是自己的靠山。不管做了什麼,有溫媚幫忙,也可以肆無忌憚。

    尤其是他自持也算天才之士,宗門必然護持,又挑通眉眼,跟師兄師姐關係都不錯,就算他想要演慶真君賜給王崇的青雲樓,溫媚都故意優容,允許他去跟王崇討要。

    卻沒想到,只因為幾句閒話的事兒,溫媚就殺了他手下所有的僕從。

    這些僕從是他從家裡帶來,好多都是從小看著他長大,關係極為親近,哪裡料到溫媚說殺了,就真的一個不留,甚至也不分辨一聲,是否還有無辜。

    周寒緊握雙拳,臉上全是怒色,顫聲問道:「也只有一人,跟我說過此事,師姐為何就一個不留?」

    溫媚詫異的瞧了他一眼,周寒亦絕不退讓,跟這位師姐直視,他真覺得,就算是手下僕從進了謠言,也不至於死。自己也就只是跟溫媚說過,也不是所有手下,都知道這個謠言,為什麼溫媚就如此辣手。

    溫媚見他還想不通,歎了口氣,淡淡說道:「今日他們能說邀月,明日就能說我。我修道數百年,縱橫天下,哪一派的弟子,不視若天上仙子?邀月師妹難道就不是,該被這些凡俗視若天仙化人,不敢褻瀆?」

    「哪裡就輪到幾個凡人,嚼爛舌根!」

    周寒臉色驟變,狠狠的說道:「師姐果然不愧人稱辣手仙娘!師弟我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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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4:41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五、一山一海一重境,一山一海一神通

     他怒沖沖的轉身就走,混沒了剛才的憊賴,還有伏低做小的感覺。

    溫媚歎息一聲,低聲說道:「若非爺爺非要我做成此事,還以死相逼,我真不想帶你入門。」

    溫媚猶豫了一下,忽然對身邊的一個人說的:「你去通知季觀鷹師弟一聲,讓他不用容讓!」

    那人抱腕一禮,飄然去了,良久才回來,稟報道:「季仙師已經閉關,我已經把主上的話,傳給他手下的女官。」

    溫媚揮了一揮手,那名手下仍舊坐下,過的良久,她才喃喃自語道:「師父也是奇怪,為何忽然會收了這麼一個小師弟?說來,我還未有見過這位小師弟,等他出關後,我當去見一見。」

    王崇並不知道,師門裡還有一場,關於他的小小風波。他當日仗著演天珠窺破大師兄道法中的破綻,連勝三場,所獲好處,難以估量。

    這位大師兄,被天道所化,成為了半人半妖的怪物,真氣法力,亦會生出奇異的變化。

    演慶真君雖然有通天徹地的神通,但卻不能扭轉道化,故而這位大師兄的虛身,真氣運轉,就有些不和諧之處。

    王崇以演天珠推演的秘法,一舉成功,擊敗了胎元境和天罡境的虛身。他也知道,這等小術,最多也只用的一二次,絕無可能讓他挑戰大衍境的虛身,故而就「知難而退」。

    饒是如此,連勝三局,擊敗三具虛身,他亦有足夠的積蓄,去再次衝破天罡之境。

    這一閉關,就是一年零三個月之久。

    王崇微微睜眼,雙目生出奇光,全身山海真氣,如潮汐鼓蕩,如山嶽巍峨。

    王崇閉關不過數日,就一鼓作氣,重新煉開了一道罡脈,再入天罡。閉關一年有餘,已經練成了山海經的第三篇,鑄就了「幽玄陰山「,開闢了」黃泉獄海」。

    山海經號稱一山一海一重境界,但除非是修行此法的吞海玄宗弟子,並無人知道,山海經還有「一山一海一種神通」的說法。

    山海經源自上古神法,所以修習此法,自然而成的法術,更近天賦妖術。

    翠微靈山,三潭印海,修出的法術,名為山南海北!

    山南海北,並無任何出奇之處,就只是真氣積蓄堪比巨妖之身,遠勝尋常人族修士,比號稱真氣雄渾,超過尋常心法數倍的七二煉形術,修煉的真氣還要尤勝。

    這一山一海積蓄的真氣,分走陰陽,煉成之後,紮下的根基,穩固無比。

    王崇亦覺察到,山海經雖然修成的真氣強橫,但在淬煉肉身上,卻沒有七二煉形術的玄妙,若不是他修煉過七二煉形術,身體決計承受不來如此渾厚真氣。

    小重山,如月海!

    這一層修成的法術,名為如山似海!

    尋常修行之士,體內積蓄的真氣,相當於一百,但每一擊能引動的真氣,也不過只有一,甚至大多數功法,還做不到一!

    小重山能疊加真氣,如月海能讓修士超越上限,引動真氣,每一擊能發出五,乃至六的真氣,通過真氣疊加,能夠發揮到十以上的威力,甚至一擊達致二十以上。

    換句話說,境界相同,無人可當如山似海的傾力一擊!

    王崇能夠干擾「大師兄」的虛身真氣運轉,但若無如山似海的崩天一擊,也擊殺不了第三具虛身。

    幽玄陰山,黃泉獄海!

    這一篇山海經修成的法術,名為山行海宿。

    天罡之境,就能御氣飛掠,但天罡之境,還能畫符持咒,使用遁法。

    正道的弟子下山行道,極少使用御氣之術趕路,因為御氣之術消耗太大,也不能持久,多半都是使用遁術。

    比如最常見的就是趁腳風,甲馬術,神行術,五行遁術就比較高等。

    山行海宿便是一種遁術!

    修煉成「幽玄陰山,黃泉獄海」,就能在天地元氣潮汐之中,逆轉天地元氣,構造獨屬於修行此法者的通道,可以借助天地元氣潮汐移動。

    山行海宿使用出來,就是見山過山,見海過海,萬丈高山不能阻擋,萬里海波,如履平地。

    鬥法的時候,身法任意挪移,亦大佔便宜。

    唯一一個缺陷,就是此法借助天地元氣潮汐,每一施展,動靜都極大,極易被人覺察。

    王崇稍稍熟悉,一身澎湃的山海經法力,山行海宿使出,便自遁出了靜室,見得天光,他忍不住縱聲長嘯,如龍吟虎嘯,如山海波濤,頓時震動了青雲樓中所有的人。

    負責管理青雲樓的女官,也就是當初迎接王崇的宮裝麗人,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喝道:「快跟我去,接主人出關。」

    此時她身邊只有十餘個奴僕,臉色都有些不自然,急忙跟著她,去王崇的靜室。

    王崇加入吞海玄宗,就接連見到到了金母元君和演慶真君,無數的大事,甚至從邀月夫人的凌虛葫蘆裡出來,就被演慶真君施展法力接來了天光雲影樓,再然後就是閉關,再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吞海玄宗事物和人物。

    所以他出了靜室,並無任何感覺,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吞海玄宗的正式弟子,都會生出怒意,因為外面居然沒有任何人恭候。

    這等大違規矩的事兒,足以讓一個吞海玄宗弟子,怒發雷霆,把懈怠的僕從處死。

    王崇一口真氣,悠遠無盡,直到女官帶了十餘人趕來,仍舊未有止歇,真氣激盪,震懾的這些人臉色發白,搖搖欲墜,根本靠不近前去。

    過的良久,王崇這一口真氣,引發的嘯聲,才終至消無。

    他瞧了一眼,匆匆趕來的這些人,見為首的女官也罷,跟隨來的僕從也罷,都臉色慘白,也沒往心底去,只是問了一聲:「我邀月姐姐,這一年來可有消息?」

    女官期期艾艾,躬身拜倒,顫抖著答道:「邀月……邀月仙師只來了七八次,聽說主人在閉關,沒讓我們驚動。」

    王崇一揮衣袖,喝道:「那就沒事兒了,我這就去拜望邀月姐姐,你們散了吧!」

    王崇剛要施展山行海宿,離開天光月影樓,就聽得一個爽朗的聲音,遙遙大喝道:「師弟!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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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六、師兄,你還得多練練

    王崇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舉止灑脫,頗有幾分憊賴之氣的少年,腰懸長劍,呼朋喚友,數十人一起簇擁著走過來,背後還有數十個奴僕,緊緊跟隨。

    這些奴僕表情各異,有些不敢抬頭,神色緊張,有些臉上微有尷尬,有些卻一臉的坦然,甚至還有些衝著少年一臉諂媚,根本對王崇不屑一顧。

    王崇又非是魯直之輩,何況就算是再魯直之輩,此時也要感覺出來不對勁了。

    這出地方,是演慶真君指給他靜修之所,這裡的僕廝都隸屬於他的「財貨」。

    怎麼會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師兄,他手下僕從,卻不來拜見,反而把這位師兄當做主人?

    何況,王崇跟這位師兄素不相識,對方居然直入廳堂,這種行為,怎是一個囂張跋扈,可以形容?

    王崇胸有城府,莞爾一笑,說道:「不知哪位師兄當面?小弟拜師之後,還未有見過諸位師兄師姐,請恕我眼拙。」

    周寒哈哈一笑,也不以為意,說道:「我是你二十七師兄,打鼓嶺周家的長孫,這幾位都是好朋友,知道師尊新收了小師弟,也一起過來湊個熱鬧。」

    周寒揮灑自如,把身後的人一一給王崇介紹,什麼三仙派的逍遙三青,波月洞主的親傳弟子,北固山妖修銅鑼仙子……

    甚至還介紹出來一個王崇的熟人之後,青泥山亂石府的兩位府主黎東山,黎西壁的孩兒,五個堂兄弟,齊齊整整。

    王崇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為了遮掩身份,又復長大了幾歲,容貌也略作改變。

    他原來的容貌,頗有詩書風流,後來略作改變,就多了幾分英銳之氣,這一次,他以末那識重新發身長大,反而掩去了諸般秀出之意,變得敦厚老實,少許平凡!

    縱然青泥山亂石府的兩位府主在此,也認不出來王崇就是搶了他們一口飛劍的苦主,這幾個孩子,當然更認不出來。

    王崇聽得周圍師兄的一番介紹,心底微有詫異,他從毒龍寺出山遊歷,結交的人物,也有高低,低的也都是尚文禮,燕北人,觀真和尚……

    稍微得他看入眼的,都是干蔭宗,呂公山,乃至姚蓮舟,朱紅袖之輩。

    這位師兄也是吞海玄宗弟子,還是掌教演慶真君門下,結交這些不堪入目的「閒雜」,王崇就有幾分不解,不過他跟周寒並無交情,也不值當說這些。

    他拱了拱手,對周寒介紹這些人,並無興趣去一一還禮,敷衍之色,卻是誰也看得出來。

    黎家的幾個孩子,見王崇如此「傲慢」,都竊竊私語起來,一個年紀最小的,忍不住低聲跟幾個哥哥說道:「周哥哥的師弟,好像看不起我們,待我給他一個瞎眼,讓他不要這般挑眼角看人。」

    另外一個老成持重,才勸說一句:「他終究是真君弟子,阿弟不可魯莽。」

    年紀最少的黎家少年,就呵呵一笑,答道:「有周哥哥在,我們還能吃虧?聽說他入門才一年,都沒見過演慶真君,能有多大本事?好歹,我也快要胎元了……」

    這個黎家少年不顧勸阻,一躍上前,指著王崇的鼻子說道:「你是瞧不起我們嗎?也不一一應答,只是如此敷衍?」

    王崇微微愕然,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演慶真君是什麼地位?是什麼道行?這群年輕人的祖宗,都不夠資格見一見演慶真君,自己身為真君弟子,他們的先輩見了,都要低頭伏小,這群孩子怎麼會有這般不知高低的想法?

    周寒身邊的人,有些人眉眼高低,知道王崇光是演慶真君弟子這個身份,就不可輕辱,也有些人是真沒開過眼,還笑吟吟的想要看熱鬧。

    周寒假意勸說道:「黎家小弟,你必然是誤會,我師弟怎麼做如此想法?」

    王崇這會兒,才算是反應過來,這位師兄怕是也沒見過什麼世面,輕輕一笑,說道:「師兄說的差了,我們是師尊弟子,就算稍次一點的門派,掌教長老,見了我們都要恭敬。這種玩意,怎麼配跟我們稱兄道弟?」

    「若非看在師兄的面子上,他們也有資格踏入我的青雲樓?就算有師兄的面子,他也敢指我說話?」

    王崇身子不動,手腳不抬,一道雄渾罡氣落下,當下就把黎家的少年打成了一團肉餅。

    他出門魔門,哪裡怕過傷生害命?

    王崇手底下,金丹大妖的命都有幾天,就算黎東山,黎西壁在此,也不過一根指頭捻死了。

    這個少年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崇也懶得教訓,直接讓閻王爺替他回爐罷。

    周寒氣的渾身發抖,他身邊的人神色表情各異,都想瞧看這對師兄弟如何衝突。

    周寒臉色陰沉,喝道:「師弟!你就是這般對師兄的朋友嗎?動輒打殺!」

    王崇臉色怪異的反問道:「什麼時候,他們這種貨色,也配跟我們吞海玄宗,掌教門下弟子,做朋友了?師兄你是昏了什麼頭?」

    周寒氣的無由發洩,大喝道:「師兄今日叫教你怎麼做人!」

    他雙手一捏,就有一道氣刃浮現,正是吞海玄宗最為招牌的功法——御天兵法。

    當年姚蓮舟,邀月夫人,都精通這門功法,吞海玄宗門下,至少有九成弟子,選擇這部道訣,因為鬥法的時候,實在太過絢爛,太過方便,舉手抬足,就是萬千氣兵浮現,輕易就能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

    「大衍境!」

    王崇微微驚訝,周寒獰笑一聲,喝道:「師弟你入門才一年,能夠道入天罡,已經算得不凡,師兄就用三成功力,也不欺負你。」

    周寒這句話,說得卻有幾分詭詐,他就算三成功力,也是大衍境的三成功力,足以碾壓天下無數天罡境修士。

    王崇更不答話,他的戰鬥經驗,比周寒豐富了千倍還不止,哪裡會廢話?拳勁鼓蕩,就是迎面一拳擊出,使出了如山似海的法術。

    周寒的氣兵一橫,正要暗罵一聲:「小混賬出手好賊,居然不打招呼……」就感應到氣兵碎裂,竟然沒擋住這一拳,他想要再加催功力,卻已經來不及,被王崇一拳轟中了面門,整個人都打飛了出去。

    王崇瞧了瞧自己的拳頭,望了望被打飛的周寒,一臉的老實模樣,說道:「師兄,你也不行啊!師門的功法,還得多練練!」

    剛剛被一拳轟飛,掙扎起身的周寒,本來壓下去的一股熱血,再也壓抑不住,被這句話激得狂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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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七、補天之盟

    王崇目送周寒帶著一眾人遠去,忽然笑吟吟看了那些被拋棄的僕從,這些僕從忽然就心底生寒。

    有人乖覺,悄悄的溜到了王崇的身後。

    有人起了頭,自然就有人學步,很快王崇身邊,就有了一群前呼後擁的僕人。

    王崇根本不會跟這群人生氣,他只是伸手一指女官,說道:「去要些新人來,把那些不堪入目的都換掉,下次若還有相類的事兒,剛才那個肉餅,就是爾等下場!」

    一眾奴僕瞧了一眼,被王崇罡氣拍扁的黎家少年,都禁不住心底生寒,他們幾乎是吞海玄宗的「家生子」,祖祖輩輩都服侍門中的仙人,並沒有見過這般凶殘的場景。

    王崇大袖一揮,喝道:「某也不慣養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他還想著去見邀月,哪裡有心思跟這些人耽誤工夫,足踏雲光,就此遠去了。

    為首的女官冷冷的瞧了一眼,那些跟在周寒身邊的僕人,這些人都生出了絕望。這位女官已經拿定了主意,要把這件事做好,若不然王崇絕饒不了她。便在此時,女官忽然想起來,溫媚早年送來的口信,讓王崇出關就去見她,自己居然忘了提醒,不由得心頭惶然。

    王崇出了天光雲影樓,失去了這座奇樓的陣法之力,就再也駕馭不得雲光,就改了用山行海宿之術,借助山川大地之氣,飄飄蕩蕩,尤似御風,其實卻是土遁之術。

    王崇到了千巖競秀閣外,他知道這座樓閣,乃是金母元君的道場,自己的一舉一動,元君都能看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撤了遁法,拾階而上。

    他到了邀月所在的繡閣,就有數十名少年男女一起迎了出來,口稱師叔,把他請去了裡面。

    也不知這些人怎麼通知了邀月,十息之後,一道光華落地,邀月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口裡卻嗔怪道:「你倒是還記得來看姐姐!」

    王崇先是大禮參拜,然後才喜滋滋的說道:「弟弟如今也煉開了十七條天罡脈,虧得師尊指點,諸般道術大有進境!特來跟姐姐報喜。」

    邀月伸手一按,一股真氣輸入進去,臉色變幻不定,過了好半晌才說道:「山海經最難修煉,我當日也沒來得及阻止你,不然定會讓你另選道法!雖然你有些進境,但我聽師父說,演慶師伯那個法子,只能用一次,若是再用,只不怕就是大師兄把你化了!」

    王崇雖然也沒想過,再有走一遍這個「捷徑」,也聽得心頭凜然,叫道:「當時神思昏然,沒有多想,既然已經選了山海經,姐姐也不用太過替我擔憂,怎麼都有辦法。」

    兩人稍稍閒談了一會兒,就聽得有人來報,演慶一脈的十二弟子,執掌門中一應事務的溫媚居然來訪。

    邀月也不敢怠慢這位十二師姐,帶了王崇,去把溫媚接了進來。

    溫媚幾乎就是吞海玄宗的大總管,不但權勢滔天,一身功力,亦足以躋身二代弟子的前三。

    更兼出手狠辣,天下道魔各派,正邪諸門,誰聽得這個名頭,都會生出懼色。

    溫媚言笑宴宴,伸手輕輕撫摸了王崇的頭頂,說道:「小師弟果然頭角崢嶸,非是凡物!怪不得師父說你——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王崇還以為是自己「欺負」,周寒的事兒發了,心頭不由得微生忐忑,不過他也不是真個怕了,畢竟他乃是正宗的「小魔頭」。

    除非是上次,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捲入了潑天大的陰謀,涉及太廣太烈,這才心頭恐懼。

    似乎這種打幾個師兄的「小禍事兒」,王崇還真不是太在乎,就算被處罰,又能怎樣?就當是閉關了,在閉關得幾次,他說不定,也能突破大衍境!

    溫媚卻根本沒有提及此事,誇獎了一番王崇之後,就對邀月說道:「師父當年就交代下來,小師弟出關後,就要去接天關服役!」

    邀月大驚,喝道:「怎麼可能?季……觀鷹師弟,才入門幾日,怎麼就要去接天關了?」

    溫媚攤開一雙玉手,苦笑道:「這又非是師姐為難他,你也知道,這種事兒,只有掌教師尊說了才算。師尊有名,做徒兒的推拒不得!」

    王崇聽得古里古怪,忍不住問道:「接天關是什麼地方?」

    邀月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能不知?」

    王崇聳了聳肩膀,他如何知道什麼接天關?但聽邀月這個意思,似乎他出身雲台山,就應該知道這件事兒,那麼接天關必然是正道大派都知道的地方。

    王崇正思忖,該如何打聽,邀月的就歎了口氣,說道:「接天關,就是此界唯一的——漏洞!每天都有無數域外妖魔,從接天關闖入此界,故而正魔十二大派,簽訂了補天之盟!每隔十年就派一批弟子去接天關,看守界天之漏,抵禦域外妖魔。」

    道門三宗兩派一府,魔門六大正宗!居然還有這等盟約?

    王崇一直都以為,正魔兩道,勢不兩立,絕不會有任何合作,絕想不到,世上還有這般可能。

    不過如接天關真的是此界唯一漏洞,也由不得正魔兩門不合作,畢竟域外妖魔若是殺近此界,什麼正道魔門,都要被域外天魔滅了。

    溫媚的聲音,柔柔傳來,說道:「正魔兩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有去過接天關的弟子,才會成為真傳!各派公認的,只有去過接天關,面對無窮無盡的域外妖魔,仍舊道心不毀,才能打磨無暇道基,突破金丹,晉陞陽真!」

    「這也是好事兒……」

    邀月忍不住罵道:「觀鷹師弟,才不過天罡,這又是什麼狗屁的好事兒了?」

    溫媚但笑不語,邀月發洩了一場,也知道此事無可改變,甚至都沒有冒出去跟師父金母元君求情的念頭。

    她沉默片刻,對溫媚說道:「我要跟觀鷹師弟說幾句話!」

    溫媚忽然展顏一笑,說道:「下一批去接天關的弟子,要在三個月之後,有什麼話,有什麼叮囑,時間卻也足夠。」

    這位吞海玄宗的十二師姐,悠然起身,再不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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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5:28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八、姐姐操心,師父偏心

    邀月看了一會兒王崇,把王崇看的小心肝略有毛毛,這位師姐才斷然說道:「你的那幾枚珠子,絕不可送回雲台山,等你從接天關回來,姐姐陪你去送還!」

    王崇心道:「我只是沒打算,在門派中用,也沒真想送回去啊!我這人說話,哪有真個能聽?」

    他也不好說實話,只能做出謹遵教誨的模樣,答應道:「弟弟……願意聽姐姐的話。」

    邀月這才放心,隨後說道:「你已經是本門弟子,有些法術也可學了。還有三個月的光景,就算修習其他道法,也緩不濟急,但卻有一門法術,能讓你多幾分保命之力。」

    邀月一字一頓的說道:「便是玄玄煉遁術!你也有一口凌虛葫蘆,又有金丹境的妖身,三個月時光,剛好能修成此法!」

    王崇心道:「我倒也不需什麼玄玄煉遁術,憑了無形劍,就算域外妖魔,也未必就能奈何與我。」但是他也不好說明,畢竟這些都是私密,只能仍舊答應一聲:「弟弟一切都聽姐姐的。」

    邀月這才滿意,說道:「還有一件事,接天關要跟域外妖魔敵對,須得有同門或者好有互相扶持,單人孤劍往往難以支撐,我幫你聯絡幾人,同進同退。」

    王崇還是點頭答應。

    邀月才想起來這個,又想起來那個,反反覆覆,生怕忘了什麼,讓王崇吃苦頭。

    溫媚回了自己的出雲樓,久久沒有做事兒!

    吞海玄宗其實並非嚴格師徒傳承!

    當世諸大派,除了峨眉這個陰定休一手所創,還不過千年的新興門派,其實都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往往老祖修煉至高深境界,但連續幾代門人,都限於資質,直到壽元垂盡,仍舊無望窺得大道,最後只剩下老祖孤家寡人。

    雖然老祖還能繼續收徒,但比如周寒,王崇這種才不過幾十歲的人,也跟數百年的師兄同一輩分,也要做七八代再傳弟子的長輩……頗有些荒唐!

    逍遙府乾脆改了師徒傳承,設立十二仙品,用來代替師徒,雖然逍遙府從未有廢去師徒傳承,但實際上,已經更近仙家官府。

    吞海玄宗亦面臨這個問題,但逍遙府的清虛元妙真君銳意改革,創下逍遙府的規矩,演慶真君卻懶得插手門派事務,故而吞海玄宗就顯得有些尾大不掉,上下混亂。

    溫媚有意倣傚逍遙府,也改一改吞海玄宗的規矩,但是門中卻並無支持她的人。

    「小師弟入門才多久,就能把山海經練到第三篇,師父必然是用了什麼逆天改命之術,還特意讓小師弟,去接天關,經此磨礪,只怕……」

    溫媚心頭十成十相信,王崇得師父演慶真君青眼有加,日後必然會崛起,她現在就想,該有什麼辦法,能夠拉近和王崇的關係。

    溫媚一手托腮,忽然想道:「邀月師妹跟小師弟關係不俗,應該是俗家也有些親眷,若是能拉攏小師弟,只怕邀月師妹也能站在我這一邊。邀月師妹已經是金丹巔峰,又手握執法堂,有她支持,我必然可以推行新規。」

    想到了此處,溫媚忽然一笑,低聲喚道:「徒兒!」

    一個素衣少女,明眸皓齒,翩躚而來,單膝跪在地上,叫道:「師父!喚徒兒何事?」

    溫媚柔聲說道:「這次接天關換防,你也去吧!」

    素衣少女不由得驚訝,問道:「不是要徒兒大衍境,才去接天關嗎?」

    溫媚笑了一笑,說道:「但是如今有一樁機緣,你若是把握得住,未來好處無窮。你應該也聽過,你掌教師祖新收了一個小師叔,他一年光景,就道入天罡!」

    素衣少女有些不解,不服氣的說道:「聽說峨眉那幾個小怪物,都是三五個月就能道入天罡,就算徒兒,不甚成器,也是八個月踏入天罡境!一年光景,道入天罡,也不算什麼絕世天才。」

    溫媚噗嗤一笑,但卻沒有解釋,演慶真君說收徒兒,那就是收個徒兒,說讓王崇挑選真傳,就真個任由王崇挑選。

    但三代以下,卻沒有這等特權,這位素衣少女,根本不知道山海經有多難修,只是略略知道門中有這一門,沒人肯修煉的道法罷了。

    溫媚是知道,王崇能夠在一年內,修煉山海經,還能道入天罡,究竟是有多了不起,縱然有演慶真君助其一臂之力,也不輸給峨眉盛傳的那幾個弟子。

    尤其是,王崇可不是初入天罡,他一聲罡氣之渾厚,天罡境就沒得幾人能夠匹敵。

    只是這些事兒,溫媚卻不會跟徒兒說了。

    素衣少女見師父發笑,不敢再頂撞,有些委屈的說道:「徒兒知道了,我必然會多加照顧小師叔,不會讓人傷了害了。」

    「師父居然也偏心,就不見你對周寒小師叔這般上心。」

    溫媚忍不住又是一笑,問道:「你周寒師叔,又去討好你了?」

    素衣少女不屑的說道:「師父也真是給他們一家面子!這等公子哥,哪裡知道修道的艱難?居然還不肯捨了家傳的那點功力,非要兼修本門道法,把御天兵法修煉的不倫不類,就算徒兒,差了一個境界,也能將之擊敗,也虧得他還自得自滿。」

    溫媚搖了搖頭,說道:「且不去管他!你這就邀約師叔處,跟他們說明來意,我料邀約必然會讓你跟季觀鷹組成一隊。」

    素衣少女答應了一聲,正要起身,卻被師父叫住。溫媚隨手遞給她三張符箓,歎息說道:「師父也沒得一口好劍賜你,就賜你這三道符箓,關鍵時刻,能當絕頂金丹的一擊。」

    素衣少女謝過了師父,躬身再拜,然後才飄然出了溫媚的出雲樓。

    素衣少女離開了天光雲影樓,沒了雲光,伸手在地上一抓,捏了一撮土,望天一揚,喝道:「起!」

    就有一道黃氣繚繞,拖住了她的雙足,直奔千巖競秀閣。

    這是吞海玄宗的正傳法術,五行遁術的土遁,天罡境修士,最慣常用來趕路之法。

    少女不住的心頭揣想:「本想大衍境才去接天關,沒想到現在就要去,還要照顧一個小師叔,真是好生煩惱。希望這位小師叔知情識趣,不要給我招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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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九九、安羽妙,空劍海

    素衣少女趕到千巖競秀閣,她可沒有王崇的特權,可以直入邀月的繡閣,只能老老實實通秉。

    邀月倒也沒有為難,把她傳了進來,見到素衣少女,邀月就忍不住笑道:「原來是安師侄,你不是就要突破大衍,怎麼還有閒情雅致來我這裡。」

    素衣少女老老實實的答道:「是我師父,說此番去接天關,讓我與季觀鷹師叔組成一隊,還讓我來找邀月師叔,說您自會安排一切。」

    邀月微微一愣,隨即就滿心歡喜,暗忖道:「沒想到溫媚師姐這般照顧小混賬,居然把她最得意的徒兒派過來。」

    她再瞧安羽妙,就多了幾分好感,答道:「你師父安排的好。」

    安羽妙等了片刻,忍不住問道:「怎麼不見小師叔?」

    邀月說道:「我讓他苦修一門遁法,如今正在閉關。」

    安羽妙一顆芳心,頓時就冰冷,暗暗忖道:「這都要去接天關了,還閉關苦修遁法。這是怕死到什麼地步?」

    她頓時就覺得,這一趟差事,實在艱難,在邀月這裡就有些如坐針氈,待不下去了。

    這位溫媚最得寵的小徒弟,急忙起身告辭,說道:「我和小師叔都是天罡境,就只兩人,怎麼都不穩妥!我要去再尋兩三人,與我們一起接天關,就不在師叔這裡多呆了。」

    邀月讓門下弟子送了安羽妙出去,心頭倒是微微放下了一些。

    安羽妙卻俏臉極苦,她沒有哭出來,已經是算堅強,忍不住想道:「這次要去接天關的弟子,大多數都已經有了照應,我臨時哪裡去找人?若是沒有其他同伴,就憑我一個如何護得住,這麼一個都要去接天關了,還閉關苦修遁法,怕死的要命的小師叔?」

    「也不知道,師父為何會給我這麼一個差事,真是好生苦命。」

    安羽妙哀怨了一會兒,她還算是道心堅凝,很快就打點起來精神,暗暗振作,去尋找同門,要找幾個靠譜的幫手。

    王崇也不知道,溫媚給他安排了這麼一位師侄兒,他在邀月的看顧下,閉關了兩月有餘,這才把玄玄煉遁術修成。

    這玄玄煉遁術精妙無方,如論飛遁之術,也就是玄天禁法的六九雲車法可堪比擬,遠勝王崇巨鯨妖身的浮游天海。

    這也還是王崇有巨鯨妖身,若不然憑他本身的天罡境修為,是練不成這門遁術的,倒是他煉成之後,本身也能催動這口凌虛葫蘆。

    王崇多煉成了一門法術,心頭也是歡喜,他出關之後,就見邀月帶了一個一身素衣,眉目如畫,極美的女孩子,在繡閣中下棋。

    邀月門下的弟子,王崇多少也有些瞭解,並無有見過這個少女,他也不敢魯莽,先問了一聲:「姐姐!這位仙子是何人?」

    邀月噗嗤一笑,說道:「你可不要叫她仙子,她是溫媚師姐門下,最得寵愛的徒兒,叫做安羽妙!此番溫媚師姐,怕你吃虧,特意派了得意徒兒,陪同你去接天關。」

    雖然邀月也知道,王崇一身實力,都在幾大妖身上,真要遇到生死危機,便是金丹境的域外妖魔,也未必就討得了好,但怎麼也不會落了溫媚的面子,故而才如此說辭。

    如是換了他人,安羽妙也能聽出來,邀月只是替自己的「弟弟」謙遜一番,但有了前面的種種誤解,她心頭就是一番尷尬,心道:「果然是拿我來頂缸!師命難違,又有邀月師叔的叮囑,說不得,我也只能拼了性命,維護這位小師叔周全了。」

    王崇也不知道,安羽妙居然有此誤解,他笑了一笑,說道:「我修的是本門山海經心法,只是真氣稍稍渾厚,不知安師侄兒修煉的是哪一門功法?」

    邀月替安羽妙答道:「安師侄兒也是修煉的御天兵法,不過她偏愛劍術,還兼修了本門的空劍海!」

    王崇也算是吞海玄宗的門人了,知道空劍海和御天兵法,恰是兩個極端,御天兵法是純粹的氣兵,只要真氣渾厚,就能演化無窮氣兵,威力極大。

    空劍海是吞海玄宗另外一門秘法,號稱煉了一口飛劍,威力就大一分,煉了十口飛劍,威力就大二十分,有百口飛劍就能無敵於天下,有千口飛劍,就能扶搖上九天!

    但誰也知道,這就是個笑話,天下道門都未必湊得起來百口飛劍,算上魔門,旁門,此界倒是能湊足千口,但卻怎麼可能?

    就算陰定休霸道一世,算上自己親手所煉,峨眉也不過存下了二三十口飛劍,也不可能集於一身。

    安羽妙只是一個三代弟子,吞海玄宗本來就不是劍修門派,哪裡可能給她湊十口八口飛劍?

    王崇心思一轉,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口用不著的飛劍,當下隨手取出,遞給了安羽妙,說道:「我也不大用飛劍,這一口飛劍是無意中得來,就權當是給師侄兒見面禮吧!」

    安羽妙頓時就傻了,雖然這口飛劍,品質是真不如何,但好歹也是飛劍了。

    她修煉空劍海,用的還是凡俗兵刃,因為沒有煉形煉質,威力還及不上御天兵法。

    只是安羽妙天生愛劍,就連她師父也無可奈何,只能讓徒兒修煉這門,號稱比山海經還要坑人的道法,耗費了無數時間精力,卻始終用不上。

    若非把一半精力,浪費在空劍海這門道法上,安羽妙早就突破大衍之境了。

    安羽妙捧著這口飛劍,一時間心潮澎湃,心道:「這就是小師叔給我的賣命錢嗎?也罷,就算沒有這份見面禮,難道我還能推脫?既然這位小師叔,捨得如此寶物,我就打點十二分的精力就是。」

    「修道之人,知難而進,還能因為危險,就退縮不成?」

    安羽妙心底發誓,臉上頗有堅毅之色!

    王崇不知道這個師侄兒,為了俏臉板板,全無半分笑容,只覺得安羽妙不大好相處,但是他也沒想過,要依靠這位師侄兒,便是難以相處,也不值當什麼事兒。

    兩人各有心思,邀月卻白了王崇一眼,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見到小女孩兒,特別能撩浪,她心頭暗忖:「要不要提點安師侄兒一些,也警告一下這小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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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一百、接天戶

    王崇是真沒想過,要撩浪安羽妙。

    他手頭這口飛劍,奪自青泥山亂石府的兩位府主,黎東山,黎西壁之手,品質太差,又容易暴露自家來歷,留在手裡也沒得什麼用處。

    隨手送給安羽妙,也不過是銷贓之意,還真沒想過太多。

    邀月思忖了一回,她知道自己跟王崇的關係,在掌教那裡都定了性,若是提醒安羽妙,未免就有些以打壓小,有妒婦之嫌。

    她又想道:「溫媚師姐,也知道我和王崇的事兒,又是個穩妥的人,必然會提醒徒兒。安羽妙乃是她最寵愛的小徒弟,怎麼也不會送羊入虎口。我若是提醒,反而有些不美,徒自惹人笑話。」

    邀月夫人思前想後了一番,也沒好意思多說什麼,只是含糊的叮囑了王崇一句,王崇也沒放在心上。

    溫媚還真不知道,王崇和邀月的關係,畢竟演慶真君也是此界頂尖大能,怎會跟自己徒兒說這種不上檯面的事兒?

    所以三人輾轉誤會,倒是頗有些奇趣兒!

    王崇隨手送出了一口用不上的飛劍,轉而問道:「邀月姐姐,距離三月之期,還有些時日,我打算再閉關一段時日,打磨功力。」

    安羽妙心頭更寒,暗暗忖道:「從沒見臨陣抱佛腳,還抱的這麼急躁,他早些幹嘛去了?」

    邀月亦是一笑,說道:「雖然還有些時日,但你們都要提早一些去接天關,讓本門前輩傳授經驗!何況,你也要跟幾個結伴同門多做熟悉,這幾日能修練出什麼來,不要再閉關了。」

    王崇也只能道一聲好,他其實心頭緊迫,總想著多修煉一分功力,就多增一分活命的機會。

    畢竟他底子太黑,就算沒有接天關的任務,也總要擔心被正魔兩道追殺。

    不過他突破到了天罡境,也知道,今後想要進境,動輒以年計數,不足一個月的時光,還真修煉不出什麼來了。

    安羽妙心底再度歎了口氣,對邀月說道:「邀月師叔,不如我帶著小師叔,先去見一見同行之人,大家一起操練一套陣法。」

    邀月說了一聲好,王崇亦不會反對,安羽妙就起身告辭。

    王崇跟著安羽妙,離開了千巖競秀閣,這位溫媚座下最得寵的弟子,就問道:「小師叔!你的遁術修煉的如何?」

    王崇微微沉吟,說道:「也還差不多!」

    王崇說的是玄玄煉遁術,安羽妙卻問的是,天罡境的尋常遁術。王崇回答的如此遲疑,這位少女更是無奈,只能再「仔細」問道:「小師叔的土遁術,可能日行千里?」

    王崇有些啞然,他想道:「難道此去接天關,有什麼必須要用土遁的地方?」

    他稍稍猶豫,想到自己還有山行海宿之術,篤定的說道:「尚可!」

    王崇先是愣神,再是猶豫,又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讓安羽妙最後一線希翼,也落為了泡影,這位素衣少女低著頭,要忍了很久,才能按耐住,去找師父訴苦的衝動。

    安羽妙捏了一撮泥土,揚空灑出,昏黃的遁光把王崇也籠罩了進去,她悶頭不響,駕馭土遁,帶了王崇直奔吞海玄宗的另外一處宗門重地。

    吞海玄宗有四戶八堂,還是上上一代,執掌門戶的掌教弟子,定下的規矩,吞海玄宗能夠運轉無礙,還要多賴四戶八堂的規矩。

    安羽妙帶了王崇,去了接天戶!

    接天戶就是吞海玄宗內,專門負責,派遣門人弟子去接天關,並且記錄接天關回來的弟子功勳之所。

    本來四戶權責在八堂之上,但是溫媚接掌了戒法堂之後,就把接天戶納入了自己的掌握,如今的接天戶,已經變成了戒法堂實質的從屬機構。

    溫媚作為戒法堂的長老,在接天戶亦極大權威,安羽妙作為她的徒兒,來接天戶,頓時就有無數仙官奔湧出來,把這位女修給簇擁了起來。

    反而是王崇,雖然備份更高,卻並無人理會,只有兩個少年仙吏,在一旁隨侍,也不大有精神的模樣。

    安羽妙也不理會,這些蜂擁過來的仙官仙吏,對其中一人說道:「帶我去甲字會館!」

    頓時就有一人慇勤而出,屏退了其他人,帶了兩人,直奔一處會館。

    這出會館佔地不小,有獨立的院子,院子裡有六七處樓閣,來來往往,還有許多僕從,倒是比王崇的青雲樓要熱鬧,甚至也比邀月的繡閣熱鬧。

    安羽妙到了甲字會館,引路之人就悄然退去,先後有六七道氣息衝起,有一個爽朗的聲音,大叫道:「安仙子來了!」

    然後就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安師姑,我們等你好久,小師叔祖也來了嗎?」

    不多時,就有六人先後從住處走出,為首的一個是高冠博帶的年輕道士,背後一口長劍,豐神俊朗,舉止灑脫,見到安羽妙也不行禮,反而十分親熱的喊了一句:「安師妹!」

    一個年輕道姑帶了個十六七歲,一身鵝黃裙裝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直接撲來安羽妙的話裡,嘰嘰咕咕,說了好多話,還不住的把眼來望王崇,聽聲音清脆,就知道是剛才叫安師姑的少女。

    其餘四人也各有特質,但卻並非都是吞海玄宗的人,王崇也略驚訝,不知道為什麼,安羽妙居然還找了外宗之人。

    他其實並不知道,安羽妙以為他是個「天坑」,為了能保護這位小師叔,完成師父溫媚所命,也是捨了臉面,請了外宗的幾位好友幫忙。

    這些人幾乎都是天罡境,也幾乎都是天罡境圓滿,除了那位叫安羽妙師姑的少女,但是她也有天罡中流的修為,若是只論境界,倒也跟煉開了十七條罡脈的王崇「差不許多」。

    安羽妙手攬那位嬌俏可親的少女,含笑說道:「這位便是小師叔季觀鷹!」

    她又復給王崇介紹道:「這位是姚蓮舟師叔門下,張秋師妹是嚴師姐門下,這是她的徒兒張玉娘,另外四位都來自武當派,分別是大醉刀客袁狂生,小仙猿屠明,離煙劍隋波,黃山客莫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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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9 00:16:16 |只看該作者
卷五:萬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一零一、這玩意,居然也是要練的嗎?

    安羽妙自覺是師父和邀月,把小師叔托付給了自己,又是她召集了六個幫手,就主動肩負起來「責任」。

    她對眾人說道:「我們去接天關,危險無比,須得多些準備!距離前往接天關,還有幾近一月,便來操演一套陣法如何?」

    安羽妙為吞海玄宗三代弟子,最為優秀出色的幾個人,甚至不管是吞海玄宗,還是其他門派,都會拿來跟峨眉的一仙二雲兩個鈴鐺相提並論。

    不管是修行天份,待人接物,品性容貌,都是千里挑一。

    她雖然自覺應為主事兒之人,卻也並不強迫,仍舊是詢問的語氣,讓人如沐春風。

    豐神俊朗的年輕道士天隨子,聞言笑道:「這件事就該安師妹主持,我們要操練什麼陣法?」他輕輕諷刺了王崇一句,其餘人更是露出古怪神色,似乎都為安羽妙抱不平。

    就只有張玉娘,年紀還小,沒有露出這般神色。

    她倒是對王崇很好奇,覺得這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憨厚質樸,很容易親近。

    安羽妙瞧了王崇一眼,毫不猶豫的說道:「就操演七星陣吧!玉娘功力還淺,這次也不去接天關,小師叔不用排演陣法,只要隨時支援我們便可。」

    安羽妙早就跟幾位好友打過了招呼,故而人人都知道,她是要「保護」王崇。

    要不然,八個人為什麼要排演七星陣?

    七星陣法也不是什麼秘傳,各派都有收集,大家多少都學過一些,故而安羽妙安羽妙帶了六位好友,操演陣法,只是略略磨合,七條人影縱橫來去,就配合已經上佳。

    王崇不用排演陣法,也就閒了下來,他頓時有點不明白,自己究竟跟過來幹啥?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沒用,還能陪著張玉娘閒話。

    這個女孩兒天真爛漫,又幾乎沒怎麼離開過吞海玄宗,全無半分心機,拉著王崇,問東問西,但卻不知不覺,被王崇套出來好多言語。

    安羽妙跟六位好友,練了一會兒陣法,抬手輕呼道:「小師叔!」

    王崇抖了抖衣襟,以為是要自己演練如何配合幾人,隨時支援,卻沒想到,安羽妙伸手一指,說道:「請師叔跟上我們的陣法變化,穩居北極星位,不要脫出陣勢去!」

    天隨子還抽出背上長劍,隨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說道:「便請季師叔站在此處。

    張玉娘還在旁邊,替他加油打氣,這女孩兒叫道:「小師叔祖!你好棒棒噠。」

    王崇茫茫然站在劍圈裡,看著七條人影兔起鶻落,各自施展拳腳法術,劍法刀法,練的十分熱鬧,頓時有一個念頭就只是這麼傻站著……這玩意,居然也是要練的嗎?

    他只覺得自己宛如牽線木偶,被安羽妙安排著,盡顯萌蠢!

    安羽妙在甲字會館排演陣法的時候,接天戶其餘的會館,也陸續有吞海玄宗的弟子入駐。

    這一次,吞海玄宗共有兩百餘名弟子,要前往接天關,大家按照親疏,拉幫結伙,組成了十餘個隊伍。

    這些要去接天關換防的吞海玄宗弟子,修為有高有低,輩分也有高有低。修為幾乎都集中在天罡境和大衍境,並未胎元以下,金丹以上的人物。

    輩分跨度更大,最高的便是王崇,掌教演慶真君的親傳弟子,最低的一個已經是吞海玄宗第十三代弟子。這倒不是說,吞海玄宗立派數千年,只有十三代傳承,而是經常會有某一代死絕,便把這一輩抹去的情況。

    就比如舊款的季觀鷹,是演慶真君第一百六十個徒兒,如今卻是整個吞海玄宗的大師兄。

    王崇除了配合安羽妙演練陣法,便沒什麼事情可做。好在甲字會館房舍甚多,他輩分又尊,獨自佔據了一處館閣。王崇就當換個地方潛修,也並沒太多困擾。

    忽忽就在甲字會館,待了十七八天!

    王崇除了第一天,配合安羽妙「演練」多次陣法,就再也沒什麼事兒了。

    畢竟只要牢牢站住了一個圈子,動也不動,想要出什麼差錯也難。安羽妙也覺得這個小師叔,總還算是「懂事兒」,也再不來攪擾他「清淨」。

    這幾日,他悄悄又煉開了一道罡脈。

    從「大師兄」哪裡得來的好處,早就消化殆盡,這第十八道罡脈,卻是實打實的苦修之功。

    王崇暗暗忖道:「山海經修成的功力,渾厚無匹,純以法力渾厚,只怕堪比尋常金丹之境。同樣境界,就連京吞海都比不得。」

    「只是山海經的法力,遠不如天符書的道法來的多姿多彩,不但可以運使小無相劍訣,還有七門玄天禁法可用,對敵手段未免太少。本來還可兼修雷霆玉經,催動太元珠,但演慶真君親自出手打散了雷霆真氣,我若是再作馮婦,可就有點不識好歹……」

    王崇懂得的法術,並不算多,大半都在妖身上。

    比如巨鯨妖身的浮游天海,白梟的雷霆霹靂真氣,使用人妖相化之術,當然百無禁忌,可原身都沒法使用。

    所以王崇現在就頗為犯愁,該如何弄幾手迎敵的法術。

    他總不能當著自己師侄兒的面,使用峨眉的元陽劍訣和令蘇爾所傳的小無相劍訣罷?

    王崇的煩惱,在吞海玄宗內都算是獨一份,畢竟九成以上吞海玄宗弟子都會選擇御天兵法,對敵的手段,宛如萬花筒一般,千變萬化,無有窮盡。

    王崇正在煩惱,張玉娘卻蹦蹦跳跳的進了他的樓館,這女孩跟他年紀相若,又天真爛漫,經常來尋他閒耍。

    王崇倒也對這個女孩兒,頗有些好感,畢竟這十餘日,安羽妙忙於操演陣法,其他人也並不想理會他,也只有張玉娘偶爾來陪他說話。

    張玉娘見到王崇,就喜滋滋的叫道:「小師叔祖,我們去看個熱鬧如何?」

    王崇笑道:「又有什麼熱鬧?」

    張玉娘答道:「聽說本門的一個六代弟子,要跟另外一個外宗門的人比劍,已經有好多人去圍觀,我們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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