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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秀人 -【歹命丫鬟(亂點鴛鴦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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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4: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秀人 - 歹命丫鬟(亂點鴛鴦之二)

一直以來,奴兒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
凡是與她有過接觸的人們全都遭遇不測,
先是親生父母,再來是視她如己出的君府。
戀上他,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可是卻也為了她差點命喪黃泉,
她果然是個不祥之人……

乍見她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容顏,
靳秋風便決定將她據為己有,
原以為自己不過是玩玩罷了。
可是,她的一顰一笑卻在在牽引他的心,
他應該是無心無情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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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5: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尚書府

  原本平靜的尚書府早因三日前的搜查而變得風聲鶴唳,府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尤其是府中的主人——刑部尚書君士萑也在三日前被軍機處押走,若真出了事,怕是求助無門了。

  豈料,軍機大臣戈勒竟親自率了一批捕快登門要人。

  「戈大人親自登門拜訪有何指教?」父親在三日前被軍機處帶走,目前君府無人主事,君清妍只得拿出身為長女的氣魄與戈勒見面。

  君清妍一副我見猶憐的嬌柔模樣,戈勒見了不由得心癢癢,再見到另外三名君家小姐也是猶如天仙下凡的美貌,就連她們的貼身丫鬟也是長得甜美可人,令他直想將她們帶回府中好生疼愛,卻礙於皇命難違,只得作罷。

  「本官奉命請四位君姑娘進宮一趟。」

  「進宮?請問戈大人,是誰宣我們進宮?」見戈勒那口水幾乎快滴下來的色鬼模樣,君清妤強忍著反胃的感覺提出疑問。

  「皇上有旨,請君府四位小姐入宮準備和親事宜。」

  「戈大人,我們並非皇親國戚,不應是由我們去和親。」君清姮直指不合理之處,更何況爹爹現在生死未卜,說什麼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嫁了。

  「妳想抗旨?」戈勒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抗旨是要抄家的,妳不怕妳爹的人頭落地?」

  抄家!眾人的臉色倏地刷白。

  「為什麼是我們?」君清婕不解,純真的她尚且無法想像事情的嚴重性。

  「這是天大的恩典,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妳們囉嗦什麼?」戈勒耐性全失,露出惡狼的真面目。「來人啊!把她們帶走。」

  發現戈勒欲將小姐們強行帶走,眾人在驚恐之餘,她們的貼身丫鬟莫不極力反抗,紛紛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衛護著。

  「別碰我家小姐!」熙兒張牙舞爪,想嚇阻捕快的行動,但她那張艷麗的臉蛋及軟軟的嗓音,讓她的話硬是少了幾分氣勢。

  「拿開妳的髒手!」琴操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難得的消失不見,只剩瘋狂的抵抗。為了主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放肆!」戈勒暴喝一聲。「君士萑貪贓枉法已是罪證確鑿,如今君家小姐是皇上御筆欽點的和親人選,再敢反抗,就是抗旨。」

  但四名貼身丫鬟卻恍若未聞般奮力抵抗湧上前的捕快們,不僅拳打腳踢,連牙齒也用上了,不消片刻,她們原本梳理整齊的髮髻全亂了,而身上的衣裳也因拉扯而有所破損。

  「把這四個賤婢連同其他的僕傭一併賣了!」戈勒見捕快們不敢下重手,氣得橫眉倒豎。

  這些不知好歹的賤婢,他本想讓她們一同陪嫁,但這種敢反抗的奴婢,把她們賣掉反倒比較省事,以免日後又多生是非。

  「不!小姐!放了我家小姐!」茗香淚汪汪的看著小姐們被捕快們強行帶走,本想衝上前去救回自己的主子,卻因自己被另一批捕快捉住而動彈不得。

  「茗香,住口!」君清姮的聲音傳來,她已被架到大廳外,沒辦法回頭去看茗香的狀況,但茗香若再吵鬧下去,只怕連這四個貼身丫鬟也會遭殃。

  「小姐……」茗香泣不成聲,知道小姐其實是在擔心她。

  主子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留在原地的丫鬟們只能相擁而泣。

  大廳內一片狼藉,奴兒眼中含著淚,抱著三名姐妹淘,喃喃自語:「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都我害了大家,做丫鬟都能剋主子……」

  如今君府算是散了,她們往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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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歡場嬉樂間放浪形骸的姿態,和著歌舞昇平的景象,激出更濃更烈的迷迭香,寂虛招徠情慾撫慰,鶯聲燕語,春流人間。

  醉歡樓裡花魁舞兒的房內,卻是鬧中取靜,別開天地。

  一曲罷,舞兒撫琴而歇,待餘音繚繞漸絕於耳,她才起身,柳腰娉婷,緩步移向合目倚躺在床椅上的俊美男子,如小鳥依人般委坐於地,上半身沉甸甸的重量緊貼靠著男子結實的胸膛。

  「好聽麼?」她的嗓音如蜜般細甜。

  平常男人聽見這般嬌柔的聲音,只怕全副骨頭沒散,也軟得差不多了。

  「不差。」他仍然是閉著雙眼,對大美人的殷勤獻藝吐出一句不冷不熱的回應。

  舞兒不但是醉歡樓的紅牌花魁,更是整座京城有名的女伎,仰慕她的王爺貴子多不勝舉,有權有財的公子哥兒更是有如過江之鯽,相爭要替她贖身,但是偏偏誰也無法打動她,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只有他——

  靳秋風,一個狂傲不羈、偉絕挺拔的男人,眉宇間總是流轉著稍濃的陰鷙之氣,卻又無理地吸引人,每當被他一雙俊目靜凝,她的心魂便不再屬於自己!

  只有他,一個輕薄少年,沒有任何財勢,卻可以自由來去,任意穿梭花叢蝶群之間,也易如反掌地成為她煙花帳裡唯一的貴賓。

  自從遇上他,舞兒便捨棄了追尋榮華富貴之途,一心只想服侍他,什麼尊貴嬌寵她已不看在眼裡。除了她,別館別樓的紅牌花魁也是為他著了魔,全都將心掏獻給他,即使他從來不珍惜……誰也無怨無悔。

  如果能完全霸佔他的心,她死而無憾,倘若不能,只要能博得他一刻戀棧,也心滿意足了。

  舞兒含羞而笑,一隻手悄悄爬上他光裸的胸膛,輕撫他結實的肌肉,企圖再次挑起他體內火熱的慾望,於是她更盡情展現無限嫵媚,只求讓他再寵愛自己……

  突然!他一把攫住她的柔荑,將她帶上身前,她胸前的兩團渾圓撲壓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擠湊出激情的觸感。

  「秋風,人家又想……」

  他緩緩張開雙眼。黑,猶如人間毀盡般的漆黑!像探不見底似地深幽,那……是他那雙懾人心魄的瞳眸……又顛覆了一切!

  舞兒忘我地迷醉在他無邊無際的狂魅漩渦裡,享受著情浪的起起伏伏。

  他揚唇露出一抹笑,望著眼前這個淫蕩的女人,他僅能做的,就是填補她的渴切、滿足她的需要,這是一種善行。

  他掌握住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肉體,分開她雪白柔嫩的雙腿,讓她的私密幽口對準下半身的碩然昂挺,待他邪佞磨蹭她的粉嫩花瓣,接受她潺潺流出的蜜泉後,他忽然一挺向上,直直搗進她花徑的深處。

  「啊……」

  舞兒逸出浪蕩的呻吟,努力晃動腰臀,為了表現出她最風華絕代的一面。

  靳秋風從來不曾讓女人失望——對於這方面。

  他變化軀體相纏的體位,粗狂地搗弄她的花穴,他四張的魅力又將她吞噬!在男歡女愛的激戰狂情裡,他總是會讓身下的女人屍骨無存!

  「秋風……」

  舞兒幾乎不能承受他劇烈的抽送,嬌顏漸漸慘白,但是她的內心,卻是欣喜如狂,擋不住的歡愉感埋沒了她的思緒,即使早已精疲力盡,但是肉體上的渴望卻是那麼直接……

  下體突然一陣縮收,靳秋風在猛烈衝刺後,迅速抽離她的身體,濃濁透白的熱流盡灑在她的凝膚上,殘留激情的痕跡。

  「啊……秋風……」舞兒喚著他的名字,心裡還是充塞滿滿的他。

  她像是被他俘擄的奴隸,卻是如此心甘情願沉淪在他帶來的情潮裡。

  靳秋風緩緩坐起身,峻冷的眸子在瞬間做了調度,變得溫和無害,他親切地撫吻她的芙顏,像在愛護一隻貓兒。

  「為何我這麼愛你?」她是在問他,卻反而像是呢喃。

  無論如何省思,也尋悟不出迷戀他的道理。

  舞兒溫暖的指腹慢慢滑過他微斂的眼眸,延續他高挺的鼻樑,直至那兩片薄唇,精緻的五官,猶如巧奪天工的鑿口,讓人愛不釋手。

  她多希望細心珍藏這一切,只可惜在他離去時,偏偏什麼也留不住,僅剩期待、盼望他的再來……

  舞兒的媚態中,儘是癡醉眷戀,靳秋風也許不討厭!至少他依然接受她的偎靠和溫存。

  女人是最傻的,甘心為薄倖的他等待,明知道從來沒有駐足的結局,卻抱著奢想。

  這樣也好,他一向喜歡享受被纏戀的快感,征服需要他的女人,也征服不需要他的女人。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不愛他、不戀他,只要他想要,必定手到擒來……

  「我跟你走好麼?」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仍然忍不住試問。

  只見他揚起唇角,扯出淡笑,答道:「我沒有辦法替妳贖身。」

  「是銀兩的問題麼?」她不需要他拿出半毛錢,也能有自己的方法來贖身。

  「妳知道不是那問題。」他翻身坐起,開始整衣。

  靳秋風的唇角雖然始終揚著淡笑,但是舞兒知道那並非真實,他心底肯定蘊有怒氣。

  於是她趕緊起身偎上他寬闊的背,像是享受般,逕自沉醉在他特殊的氣息裡。

  「對不起,是我多言了。」她的粉頰貼靠在他的肌膚上,一雙粉臂如靈蛇般由後方纏繞住他的腰,硬是不肯讓他說出辭意。

  她好愛他!只要能與他相守終身,她願意用一切來交換!

  舞兒的癡情,縱使注定是悲劇一場,也不見絲毫怨悔。

  她只是不懂,上天為何能創造出那麼好的一個男人?!猶如這天地的萬靈皆憑仰他而息、而動……她臣服於他四張無盡的魅誘裡,從來就不明白抗拒是怎麼一回事,全心朝他迎往……

  「我該走了。」

  沒用的,儘管她使出渾身解數,仍然留不住他,是她過於奢求了!竟然期盼用一片癡情絆住他,難道她忘了他的忌諱?不!她沒忘,他說過的隻字片語她根本不敢忘,只怕他說得、永遠不夠多而已。

  別戀他太深、別纏著他不放,只有暫時捨棄,才能再擁有,千萬別妄想獨佔他一人……

  他一向坦白,所以在談情說愛的同時,他不忘叮嚀她們別陷得太深,因為他是一個好情人,卻不是一個好男人。

  愛他的結果,只有兩條後路可退,一是絕望傷心,二是與其他女人共享他的情……

  舞兒是個善妒的女人,但是為了擁有他,她選擇忍氣吞聲、睜隻眼閉隻眼接受他的濫情和數不盡的桃花運,一切的退讓,只是為了能抓住他的一襲衣袖罷了!

  「不能再多留一會兒麼?」這是她最大的盼望,但是她知道答案往往教人失望。

  他伸展雙臂,格開她的纏抱,整理最後一塊衣擺,灑脫地站起身,留她孤寂空虛的身子倚偎躺椅上,而他的神情裡再也沒有憐惜。

  「我在妳這裡待了兩天,妳還不滿足?」他顯出不悅的神情。

  「不!」她一急,又撲上他的胸膛,裸露的軀體已無法激起他的慾望,但是她仍不放棄地摩挲他的身體,企圖挽留他。

  「妳……」

  他本想拉開她,但是他沒那麼做,因為不符他當一位調情聖手的原則。

  「舞兒當然滿足,和其他姐妹比起來,你待舞兒是最偏心了。」她說著自己的話,也不管他是否認同,逕自將他的情全囊括。

  靳秋風不羈地笑了笑,淡然道:「這妳就說錯了。」

  「嗄?」舞兒不解地看著他。

  「對誰,我都一樣寵愛,女人本來就該被疼愛,我沒有偏心任何人,包括妳。」他一席話擾醒了她的自作多情夢。

  舞兒頓時覺得難堪,但是她忍下氣來,不敢輕言嬌怒,就怕他真的對她絕了情。

  「是……我知道了。」她回答得黯然。

  忽然,靳秋風從低悶的情緒中轉出個笑臉,抬起她的下顎,柔情道:「乖,在這裡等我,過幾天再來陪妳。」

  「真的?!」舞兒驚喜問道:「沒騙我?」

  「沒騙妳。」他耐心地哄著她,待她欣悅點頭之後,他便旋身離去。

  一時之間,舞兒難以接受那瞬間侵佔滿心頭的落寞,但是不能接受又如何?他畢竟離開了!她只能學著適應心中的感受。

  舞兒緩緩穿上瑰紫抹胸,眼角隨意一瞥,乍見椅腳旁靜靜躺了一塊玉珮,她覺得眼熟地拾起,嘴邊念道:「這不是秋風的玉珮麼?」

  霎時間,另一股念頭竄進腦門!她想,也許拾這塊貼身玉珮追上秋風,藉由送還玉珮的理由再見他一面或許可行!

  心中抱定主意和決心,舞兒快快穿上衣衫,手裡緊握著玉珮便追了出去。

  ※※※※

  靳秋風行步如飛,他不走大路,專挑胡同小巷而行,突然,察覺身後有人跟蹤、四周氣氛有異,他拐個彎,連人佩劍閃進狹小的暗巷裡。

  他的背倚著石牆,一臉好整以暇,一手搭在劍柄,捻著一撮髮纏於指尖。

  不同於舞兒面前時的深情款款、放蕩狂野,換上的是張單純的笑臉,彷彿毫無心機。

  「你該不會從昨晚就守在醉歡樓外了吧?」他的話拋向天空,聲音的尾端結束於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現。

  透徹的黑色包裹住那男人一身的冷然氣息,卻阻止不了凡夫俗子對他的敬畏,當他抬起眼對上靳秋風無邪的瞳眸,心裡就是恨不了他!

  「你早該回去覆命。」冷漠的男子並沒有直接指責靳秋風的怠忽。

  「我爹沒聽到消息麼?」靳秋風揚高俊眉反問。

  「師父要你親口證實。」

  「欸!他老人家狡猾,連親生兒子也信不過。」靳秋風似假非假地嘆道。

  冷酷的男子沒有回答,但是卻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默聲中贊同了靳秋風的感嘆?

  「你先回去吧!我辦完事後,自然會回去覆命,向他親口證實碩忠王府三貝勒已死的消息。」因為人是他殺的,所以沒有他的證詞,靳飛燕是絕不會相信傳聞。

  為何刺殺碩忠王府三貝勒?靳秋風沒有把持任何理由,依順的僅是靳飛燕的命令。

  他自然不明白父親和碩忠王府之間的恩怨,為何要心狠手辣斬斷碩忠王子嗣?靳飛燕始終沒有道出原因,而他也懶得探出詳細。

  「你何時會再動手?」

  「上回殺死四貝勒,碩忠王府便加強守衛,這次擒拿三貝勒的性命,危機高出幾層,倘若要急於一時,也是可以。」他指的是再刺殺二貝勒一事。「你似乎很關心這件事?」

  自從靳飛燕分派任務給他之後,這位向來冷酷稱著的二師弟,便異常地關注他的任務,怎麼回事?他竟然對此事反倒充滿興致。

  「師父要我監督你執行任務。」他不肯承認靳秋風的任何臆測。

  他會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只因為身負使命,並非他所願。

  他和靳秋風之間,有化不開的糾結,不到最後,他不會吐露任何隻字片語。

  「是這樣?」靳秋風笑了笑,如彎月的笑眸彷彿洞悉了一切,令人渾身不舒坦。

  「不然你以為呢?」靳秋風雙手一攤,無所謂地道:「你說是就是,我沒有別的想法。」

  他能有什麼想法?這位二師弟高深莫測的心機,不輸他爹吶!

  「我得再去安撫幾個紅粉知己,後面那一位花魁,就有勞你處置了!」靳秋風想推掉麻煩。

  但是冷漠的男子似乎不接受他的交託,淡然道:「自己的垃圾,自己收拾。」

  語畢,他前腳一蹬,飛空撲向舞兒所藏匿的暗處,擒住她的雙臂後回到靳秋風身前。

  「啊?!放開我!」舞兒花容失色地大叫。「放開我……」

  靳秋風綻出溫和的笑臉,望著驚惶滿心的舞兒,似乎在笑容中漾著對她的憐惜。

  「怎麼了?不是要妳乖乖等我麼?這樣跟蹤我,真教我為難。」他語中帶著暗示。

  「我……我是……」舞兒吞吐大半天,一邊極力地想掙脫男人如鐵鎖般的鉗制。

  見狀,靳秋風向黑衣男子使記眼色,男子立刻鬆手將舞兒推向靳秋風,一聲不吭,躍上簷端如鬼魅飄忽般消失於頂空。

  舞兒簡直看傻了眼,她知道江湖上高手異傑眾多,但是輕功之好能像剛才那位黑衣男子,即不是在她的見識範圍裡。

  忽然,一雙手圈上她纖細的腰際,硬是將她飄出方外的注意力重新塞回她的腦門!

  「嘎?!」舞兒如驚弓之鳥,顫巍巍地開口道:「秋、秋風……」

  原本柔膩的甜美嗓音,因為受到非比尋常的驚嚇,而變得如破綢火焦般,難以入耳得難聽。

  靳秋風面不改色,可心裡已作出最詭譎莫測的變化,若是舞兒明白,肯定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偏偏她不明白、更不瞭解靳秋風……

  她以為他對她是富有感情的,但是她至死都意想不到──他的血肉裡,儘是寒冰打進而成的骨子!

  舞兒不可能知道靳秋風是個極無情的男人,因為她將死在他最多情的毒手中!

  「為什麼不聽話?」他的唇畔逸出好聽的聲音,溫柔、不刺激。

  舞兒心想,雖然他殺了碩忠王府三貝勒,但是見他對自己仍然溫柔,應該是不會加害她吧!何況他們交情匪淺……

  思及此,舞兒逐漸放心,媚態再現。「你這樣說,人家好冤枉喔!」

  靳秋風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壓根看不出任何危險。「哦?我錯怪妳了?」

  「嗯!」她點點頭,由懷中掏出一塊色澤綠潤的玉珮,交到他手中。「人家是特地送玉珮來給你的,等會兒就乖乖回去。」

  靳秋風將玉珮握在手中,唇邊綻漾的笑容漸漸滲出另一股氣息,平凡人根本無法瞭解他的可畏!

  「乖,告訴我,剛才妳聽見了什麼?」他的語氣像是在哄騙一個三歲小孩。

  舞兒心裡警鈴大作,支吾半天不知其詞。「呃……我……」

  她想佯裝不知道?偏偏他自有讓她說出實話的方法,靳秋風豈容得任何人在他面前裝糊塗?

  「別怕,我們的關係還讓妳怕什麼?」他輕撫她的粉頰,邪魅的眸光凝滿笑意。

  舞兒聽了他的話,竟然安了心,放膽問道:「碩忠王府的三貝勒真是你殺死的?」

  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女人,既然身為京城紅伎,難免要應對三教九流一些貴人尊客,起碼要具備基本的膽識和見解。

  於是舞兒提足勇氣,一口問出心中的疑惑,想從他口中得到親證。

  而靳秋風果然坦蕩蕩得沒話說,殺了人彷彿還像是天經地義般,一臉自若的神態。「沒錯,不妨告訴妳,碩忠王府四貝勒慘死,也與我有關。」

  他直言不諱地告訴她,似乎完全不擔心她將他的凶行洩露。

  「你……為何要這樣做?!」舞兒猛吸一口氣,不敢置信靳秋風是個嗜血殺手。

  「看他們不順眼。」他給她一個不成答案的答案,單手抵住她的後頸,算是送她上路的心意。

  「你竟敢刺殺皇親國戚?!這可是要被連誅九族的大罪呀!」舞兒驚呼著,因為無法壓抑心底的恐懼,逐漸感到頭暈目眩。

  靳秋風單手輕掐她細白的後頸,表面上罩著一臉笑意。「我該害怕麼?有誰瞧見妳離開醉歡樓?」

  舞兒不明白他問這做什麼。「沒人……我從後門出來的。」

  「那……妳就太可憐了。」他聲音忽地轉沉,眸光閃出一抹陰幽。「葬身這胡同小巷中,不知何時才得以收屍?」

  「你?!」舞兒猛然驚覺他濃烈的殺氣!想逃卻已來不及!「不……」

  他的指尖探進她的死穴,只見她冷吸最後一口氣,便軟軟倒進他懷裡。

  「女人還是乖一點比較好。」他揚唇道,漠然推開懷中的屍體,旋身走往另一處暗巷。

  ※※※※

  「不要過來!放開我!」她伸出雙手,死命地推打眼前想侵犯她清白的男人。「畜牲!不要臉……」

  啪地一聲!響起輕脆的巴掌聲。

  「唔!」君奴兒咬著牙,恨恨地瞪著眼前的中年富賈。

  「賤婢!」富賈大大不悅地罵道:「要妳當我的第十二姨太,算是抬舉妳了!沒想到妳還不知足?!野心真大!」

  她不是不知足,她是打從心底百般的不肯、不願意啊!

  奴兒沒想到自己竟然衰成這般,與主子離散之後,被轉賣給富賈,原本打算重新展開生活,孰料回府的馬車才出城不遠,她的命運又惡化了!

  原來這位買下她的富賈,是個貪色之徒,見她尚有幾分姿色,便色心蠢動起來!

  雖然不是出身於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好歹也是尚書府的丫鬟!若非遭逢巨變,她又何必落得被拍賣的厄運?再怎麼說,她也是清白的姑娘,何必委身作偏房!更何況她壓根就不想嫁給這名富賈!

  「放開我!」她狂吼著。

  「放開妳?」富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分別制住她揮舞的左右手。「到嘴的肥肉,妳叫我別吃,這不是笑話麼?」

  他咬開她的前襟,舌頭滑進她的肚兜裡,胡亂舔弄她的花蕾。

  「啊!不要!救命啊!」

  奴兒全身泛起戰慄,奮力抵抗他的侵犯!她猛一抬膝頂撞他的下腹,順利掙脫他的鉗制……

  「妳敢反抗?!」富賈撫著疼痛難當的胯下,一掌甩上奴兒的臉頰!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奴兒的意識逐漸被打散了!在極力的抗拒中,她失去了力氣,終於……她的腦袋沉重如鉛,無法再思索任何事,最後在耳際響起的……是慘叫聲麼?

  她不知道,因為根本無法睜開眼親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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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為什麼要將來歷不明的女人帶回來?」夏若嬋不滿地吼著。

  靳秋風摀住雙耳,感到有些頭昏腦脹,師妹的叫囂聲最令他受不了!

  望著昏迷躺在床榻上的女人,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錯。這個女人長得漂亮,合他脾胃,見她慘遭狼吻,若不出手鼎助,就太暴歿天物了。

  但是救她,純粹基於貪戀美色,若這名女子不是擁有一張姣好的面容,靳秋風才懶得管。

  夏若嬋傾慕大師兄多年,大師兄性好漁色她豈會不曉得?

  向來就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突然平白無故救回一個姑娘,肯定是這位姑娘貌美,合了大師兄的胃口,她聞風趕來一探究竟,事實果然不出所料!

  躺在床榻上的姑娘,星眸緊合,眉彎如月,小巧的櫻唇,格外秀氣,粉色的雙頰,襯托她一張清麗的容顏,就不曉得這般絕色的姑娘是大師兄從哪裡救來的?

  「她遇上什麼劫難,需要勞動大師兄出手相救?」夏若嬋不悅地挑著柳眉問道。

  「有個男人要輕薄她。」靳秋風坐到圓凳上,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淡然地回答。

  「輕薄?」夏若嬋不以為然地哼道:「大師兄對她不懷好意,和想輕薄她的男人有何兩樣?」

  他啜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神態自若道:「至少失身的對象不同,她會比較快樂。」

  「師兄?!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師兄真有染指這位姑娘的意圖?

  夏若嬋驚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立刻轉身要往外走,靳秋風眼輕睨著她倔氣滿臉的表情,喊住了她。「去哪兒?」

  她愣了愣。「沒、沒有啊!」

  夏若嬋神色詭異,一眼便教靳秋風看穿了心思。「想去告密?」

  她心底一駭!立即厲色嚴詞道:「誰要去告密啦?!大師兄自個兒犯了忌,還怕人家告密麼?就算我真的告訴師父這件事,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吧?大師兄想留住的人,誰敢不留?」

  這話無論說起來或聽起來,都像打翻一桶醋那麼酸!讓人實在啼笑皆非。

  靳秋風可摸清了師妹的底,往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跑去他爹那裡求作主,而他爹雖然是他的親爹,但是時常反對他做的每件事,令他偶爾感到相當棘手。

  不過對付他爹的辦法,他還是有的。

  「妳明白就好。」他不會永遠都是個沒主見的人,奉命行事的日子,著實膩了。

  「大師兄!」她尖聲喊著,蓮足氣忿地在地上直踩。

  「聽見了!甭大聲嚷嚷。」他乾脆將耳膜擊破算了!總可以逃過師妹可怕的鬼哭神嚎吧!

  搞不懂女人怎麼可以如此多樣化?可以柔情款款、含情脈脈,也可以放浪形骸、淫蕩不羈,甚至罵囂跋扈、潑辣上街的也有。或許,這也是他擁有這麼多紅粉知己的原因吧!

  他想掌握形形色色的女子,彷彿也操控著不可思議的樂趣。

  女人對他而言,比貓還可愛逗人。

  「你真的喜歡她麼?」夏若嬋氣得漲紅腮幫子,內心是想大哭一場來洩恨。

  靳秋風走到她面前,伸手輕撫她的粉頰,壞壞地笑道:「我不也喜歡妳麼?」

  她拉下他的手,熨貼在隆起的兩團柔軟上,噘起紅艷艷的小嘴道:「人家不要!」

  「不要?」靳秋風適時收回手,假意沉下臉色。「好吧!那……我就不喜歡妳了。」

  「啊!不是這樣!你誤會了!」她又攀住他結實的臂膀,一臉陶醉地將臉頰附在肌肉上。「人家不要你那麼花心嘛!喜歡她又喜歡我,太不專情了!反正外面的女人你也玩夠了,趁早收心吧!」

  靳秋風揚起一抹冷笑,在看向小師妹的同時,冷笑也調度為如沐春風般的親切笑容。

  「妳說趁早,可見時機未晚,這麼快結束人生歡趣,多可惜?」

  他其實想大罵無聊,但是就怕嚇壞了小師妹,即使他對野花浪蝶生了厭,也不會拿她來換換胃口。

  「難道你還不滿足?」

  夏若嬋推開他,又開始沒耐性了。

  她不懂大師兄的心究竟在哪裡?莫非她多年來深情以待,全付諸流水了?大師兄根本不在乎她!

  夏若嬋恨恨地咬牙,掘出他的風流帳來。「花城的艷君姑娘為你害了相思病,現在聽說還臥病在床呢!西春樓的霜霜也是,不過她更慘,因為生了病沒法接客,被西春樓的鴇娘命人丟到陰溝裡,恐怕現在早就死了!那怡香院的花魁俞弄雪更是癡心,跟了你之後,就不再賣身了,呵!真可笑,難道她以為這樣就能霸佔你整顆心?無知!」

  靳秋風靜靜聽著夏若嬋又是批評、又是譏笑的言語,心裡竟然淡如止水,激不起任何反應。

  對於曾經相好過的女子,他似乎當成陌生人,不會因為她們悲情的遭遇而動容。

  愛上他,若是這般痛苦的結果,也是應該。

  他的平靜以對,讓夏若嬋正中下懷!

  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那群鶯鶯燕燕,就是要試探他的反應,一旦他漠然處之,即表示那些女人在他心中根本沒任何地位。

  見到他如一張紙般平板的表情,夏若嬋心中有說不出的雀躍。

  於是她又接口道:「大師兄若能像二師兄那樣不愛拈花惹草就好了。」

  「妳欣賞他,就順道將心思丟到他身上吧。」他走近床邊,有意無意審視著床榻上的美人。

  「我才不要!」想到二師兄那冷冷然的氣息,她就不由自主地發寒。

  「為什麼?『別碰我』師弟不錯啊!」他喜歡眼前這個緊合雙目的小姑娘。

  白淨的素顏上,未施脂粉,可以看見清靈脫俗的盈韻,她的美不同於爭妍鬥麗的艷女,別出一襲高雅,或許是見慣了亂蝶,她的出現,反倒讓他覺得遇上世間最美麗的女子。

  「二師兄當然好,可是人家只喜歡你嘛!」她嬌嗔著。

  對於別煜,恐怕不是適合托付感情的對象,永遠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活像是老天爺忘記賦予他其他表情,除了冷酷之外還是冷酷。

  別煜惹人芳心躍動的俊美臉孔,誰不喜歡?無奈他的性情只能以一個冷字表之,根本沒有任何姑娘敢愛上他!連靳秋風都嘲弄起他的個性,故意替他改名為「別碰我」,笑盡他的冷漠。

  夏若嬋喜歡靳秋風的幽默風趣,害怕別煜的冷冽如冰,這是長久以來不變的事。

  叫她去對二師兄拋心思?!瘋了不成!

  「別老是拿二師兄來開玩笑,被他聽見就完了!」她心有所憂。

  二師兄武藝高強,相較於他的認真習武,大師兄倒像不學無術。不過她心裡清楚,大師兄絕對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畢竟大師兄是師父的親骨肉,師父應該會有所偏袒吧!

  靳秋風從床榻上的美人身上斂起戀棧的目光,唇畔漾著笑。

  他實在很滿意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但是這份悸動他會擺在內心深處,沒有人會知道。

  「說起二師兄,我發覺他最近的行蹤有些怪異,恰巧師父閉關去了,否則,我還想要稟告師父呢!」夏若嬋深索著,忽然見大師兄笑凝床上的姑娘,心裡頓時升起惱意。

  她挨近靳秋風身旁,不快地伸出雙手摀住他的眼睛,任性道:「看過癮了吧!」

  「妳又怎麼了?」他沒有格開她的手,反倒摟住她的腰。

  「我不許你喜歡她!」夏若嬋扭著壞脾氣,硬是將他拉離了床邊。

  此時,別煜從門外走進來,看見寢房裡的三人,默不作聲後,旋身又要走出去。

  「『別碰我』等一下!」靳秋風喊住了他,順勢脫離夏若嬋的追纏。

  別煜停下步伐,沉默地等待靳秋風的話。

  「那位姑娘是我從外頭救回來的,勞煩你替我照料她。」他指著床炕的方向道。

  別煜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地回絕道:「我說過,自己的垃圾,自己收拾。」

  「她不是垃圾。」至少目前不是。「我現在要去找我爹,你一定得答應。」

  「師父已經閉關。」

  「他會見我的。」

  儘管別煜再不願意,靳秋風就是一臉堅決,好像照顧那位姑娘,是別煜應該盡的責任。

  「你請師妹幫忙吧。」

  「不行!她會殺了她。」靳秋風露出一臉不敢領教的表情。

  「大師兄……」被說成最毒婦人心,夏若嬋哪裡肯依!

  「拜託你了。」靳秋風拍拍別煜的肩膀,一臉頑皮倒像個大孩子,笑出了純真與和善。

  別煜顯得異常沉默,心思的複雜已教人無法捉摸詳細了。

  靳秋風笑而不語,逕自轉身往外走去,夏若嬋緊緊跟隨在後。「大師兄!等等我!」

  ※※※※

  碩忠王府

  一片死寂的氣氛像凝結不散的團霧,深深又層層地籠罩著整座王府。

  蘭福晉悲戚地流著淚,如行屍走肉般枯坐在敞開的靈堂上,對於繼倪貝勒的慘死,心裡有莫大的打擊!

  「蘭兒,節哀順變呀!別再傷心了。」碩忠王爺在旁安慰著妻子。

  自己的親生兒子無緣無故遭到狙殺,命喪黃泉!這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又怎麼會在碩忠王府裡一再上演呢?

  碩忠王爺不解,當然蘭福晉更不可能瞭解。

  「到底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殺死了源拓和繼倪!接下來呢?是不是輪到培敏?!」蘭福晉心中有莫大的惶恐,無奈於她根本沒有應對的方法。

  碩忠王嘆著氣,努力思索兇手的可能身份,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曾經和誰結怨。

  最後,他只能擁著妻子,繼續那無邊無界的憂戚和傷心。

  「嗚……我可憐的孩子!」蘭福晉倒進碩忠王的懷中,哭訴道:「博倫是不是也死了?否則,為何二十年來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蘭福晉憶起那甫出生,便遭賊人竊抱的大貝勒博倫,頓時悲從中來,哭得聲嘶力竭。

  「不准胡言!本王深信博倫還活著!」碩忠王爺以十分堅定的語氣道。

  但是飽受喪子之痛的蘭福晉,早已經不敢奢抱期望,也許她注定一一失去骨肉!

  「如果博倫還活著,為什麼我們找不到他?」她又反駁丈夫的話。

  「是我們搜尋的線索有限,而且事發已經這麼多年,所以……」

  「夠了!王爺……」蘭福晉滿心哀傷,似乎無法再承受任何刺激。「孩子遭此厄運,我無能為力為他們盡點心力,也許,老天是要我愧疚終生……」

  「蘭兒,別再責怪自己,若要推論是誰的錯,我這個做阿瑪的也有責任呀!堂堂一位王爺,竟然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我才是千該萬死!」碩忠王不禁一同陷入悔恨的浪潮裡。

  碩忠王與蘭福晉的情路坎坷,好不容易走過滿地荊棘,結為連理,卻因為蘭兒漢人的身份,只能將她立為側福晉。

  但是碩忠王爺對蘭福晉專情致一,雖然奉旨迎娶孟寧格格,可是自始至終,碩忠王的心仍然屬於身為漢人的蘭福晉。

  蘭福晉為碩忠王產下兩子,大貝勒博倫在出世不久即遭賊人竊抱,二十餘載光陰已過,至今仍是下落不明;二貝勒培敏,生性和善,飽讀詩書,是碩忠王最寵惜的世子。

  而孟寧格格坐擁正室,卻在生下三貝勒繼倪、四貝勒源拓之後沒幾年,便香消玉殞。

  曾經,府中有懷疑,福晉意外的死亡絕對側福晉脫不了干係,但是因為蘭福晉視三貝勒為己出,漸微杜絕了揣測和流言。

  如今繼倪貝勒和源拓貝勒相繼慘死,原因不明,自然而然地,眾人又將流言染上蘭福晉,認為這一切的悲劇都是蘭福晉的陰謀!

  承受著眾人的冤指,蘭福晉只能將所有委屈往肚裡吞,她知道言多必失,既然如此,就沉默吧!反正只要王爺相信她、自己問心無愧……任何流言都傷不了她!

  在碩忠王的懷中,側福晉的淚水徹底決堤!

  ※※※※

  奴兒混沌轉醒,她不曉得自己究竟昏睡多久,只覺得全身暢快,有說不出的輕鬆盈滿胸口,彷彿得到漫長的休息。

  當她睜開雙眼,看見床邊站了一個黑衣男子,此時,她心裡除了疑惑,還多了慌張!

  細細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她重拾那份害怕的心情!一張嬌顏露出了惶恐。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奴兒努力地想坐起身,但是卻感到一陣無力。

  別煜伸出手,將她穩穩按在床榻上,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表情,卻聽見他開口道:「不急,再休養一會兒。」

  他的聲音低沉厚實,讓她覺得好安心,惶恐在瞬間消失無蹤。

  奴兒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別煜,也不覺得一個姑娘家這樣看著一個男人有何不妥。

  這個男人有張端正的臉,呃……她實在不太會形容,總之,就是非常好看,但是也非常嚴肅……

  「你是誰?」

  她記得自己被一個富賈買去,在回府的途中,富賈對她意圖不軌,當她極力抵抗時,卻被打暈了!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實在不清楚。

  不過她知道,一定有人出手相救!否則她此時此刻不會完好躺在這裡。

  是誰救了她呢?

  奴兒定定地望著冷酷的男人,心中升起一股感動,雖然仍是畏懼於他的肅穆。「是公子救了奴兒吧?」

  別煜沒有回答,慢慢放開她,在她清澈透澄的眼眸中,仿若看見了與靳秋風相同的純善眼神。

  靳秋風並非是好人,但是偶爾,他卻會流散出好人特有的氣息。

  眼前這位姑娘,正是靳秋風大發善心之下的倖存者。

  但是別煜懶得去解釋,就待日後讓她自己去瞭解吧!他相信靳秋風不會輕易讓她離開。

  奴兒勉強移身下床,屈跪在別煜面前,她覺得自己身心舒暢,必定是受了很好的照顧。

  「感謝公子相救,奴兒無以回報,求公子收留奴兒,讓奴兒為公子作牛作馬……」

  別煜一語不發地扶起她,不擅於對女孩子溫柔以待的他,只能用最硬板的態度將她扶坐於床沿。

  「公子?」她以為他不肯答應,於是著急道:「求公子別趕我走,我一定會好好服侍公子!如今我無家可歸,若公子不肯收留,奴兒也不曉得往後該何去何從,難道我真是不祥之人?注定流落街頭遭受欺侮麼?嗚……」

  說著說著,她不由得心酸地哭了起來。

  別煜打破向來不變的冷酷,安慰了她幾句。「不管發生什麼事,妳想留就留,誰也不能趕妳,放心吧。」

  雖然這番話聽來不太像是安慰她,不過她卻能感受到他的好意。

  「謝謝……」奴兒聽話地擦乾眼淚,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沒想到你也會安慰人。」一道男聲傳來。

  奴兒抬頭一見,看到一個男子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堆滿笑意,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和板著臉的恩公一比,這名男子的笑容反而變得親切!

  奴兒也不曉得為什麼,看到他的笑臉竟然感到舒服,好似有許多危險都隱藏在這張笑臉下,她不必感到擔心,她知道不該胡亂臆測,但是心底卻忍不住假想著。

  「這次,你總算有點人性。」靳秋風拍拍別煜的肩膀,卻惹來他一記白眼。

  奴兒看著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正覺得怪異,靳秋風突然箭步向前,一張笑容大大地貼近她面前,她不由得心底一嚇!往後斜傾。

  「妳終於醒了。」他的眼笑成彎彎兩道,剎時間,讓奴兒忍不住屏息。

  這個男人長得好俊魅!和恩公的瀟灑不同,似乎有股威脅襲破她的心房!突然間她心如擂鼓!莫大的慌亂籠罩著她……

  「記得自己是誰麼?名什麼?姓什麼?住哪裡?」他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

  「呃……我、我姓君,叫奴兒,原本是尚書府的丫鬟……」

  「尚書府?最近不怎麼安寧的君府?」他救回一個有趣的姑娘。

  「是、是呀!」他怎麼那麼清楚官家紛爭?

  「原來妳是個丫鬟。」他笑了笑,喜歡她不掃而黛的眉、不點而艷的唇,清新的容顏猶如初綻的水蓮,自成美麗。

  「嗯。」還是個命運不濟的衰丫鬟!她在心中補上一句,點頭回應他的話。

  「既然如此,妳不是無家可歸了?」他抿唇笑著,見她又點頭,才道:「這樣吧!妳當我的小妾,好好伺候我,就准妳留下。」

  「嗄?!什、什麼?!你……」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雖然自幼被爹賣進君府,但是老爺待她極好,將她分到大小姐身邊當貼身丫鬟,縱使不是千金命,卻也懂得潔身自愛,如今這個男人竟然對她說……

  老天!他是壞人!

  奴兒立刻在心裡打壞了對靳秋風的印象。

  「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他惡意扭曲她的反應,看她急得漲紅雙頰,不失為有趣。

  「誰高興啦?!」她抓住一點思緒,不客氣地反駁他。「你不要臉!竟然想染指我冰清玉潔的身子,門都沒有!」

  哇!脾氣不怎麼好,個性也不算溫馴,但是不及師妹的潑辣,倒令他愛不釋手!

  他伸手輕按她粉嫩的臉頰,笑道:「真好捏,像是水做的。」

  「放開我!別碰我!」她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師弟!她叫你。」

  靳秋風朝別煜使了眼色,只見別煜的酷臉愈繃愈緊,像要殺人似的表情。

  奴兒自然不能理解。「我、我什麼時候叫恩公了?」

  她撫著熱燙的臉頰,不悅地瞪著他,發覺他的嘴不但愛笑,還很壞!

  「恩公?」靳秋風來回看了奴兒和別煜一眼,最後又將目光落到奴兒身上,為她鄭重介紹道:「妳的恩公就叫『別碰我』,妳不曉得麼?」

  瞧他那張閻羅臉,誰敢碰他?

  「嗄?」奴兒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恩公姓別名碰我啊!好、好特別的名字……」

  別煜一張臉已經陰鬱到極點,隨時都有可能出鞘長劍砍下靳秋風項上人頭的危險!靳秋風卻咧著一張嘴,大大地笑開來!根本不怕死!

  「『別碰我』恩公……」不准笑!君奴兒!「已經答應收留我,所以……」

  「他說的不算數。」靳秋風指向自己道:「我說的才算!」

  「為什麼?!」她幹嘛聽他的話。

  「因為……我是妳恩公的大師兄!事情由我作主,懂麼?」

  奴兒看向恩公,露出求救的眼神。

  靳秋風那張會叫人窒息的俊臉,忽然放在奴兒面前,擋住了她和別煜互遞秋波。

  他怎麼了?竟然心裡有股不是滋味……明明是他救了她,而她竟然去喊別人恩公?這沒什麼道理。

  「你、你……」

  「你什麼你,現在是談妳。」他指著她。「要留下,就要當我的侍妾。」

  「我、我……」說著說著,奴兒漸漸紅了眼眶。

  她真的好倒楣,不僅是會帶給她喜歡的人厄運,也會讓自己不好過!為什麼這位公子心腸這麼壞?她已經無家可歸了,他還要趁火打劫。

  「怎麼哭啦?」他就說嘛!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大師兄!你在哪裡啊?」夏若嬋的呼喚從門外傳來。

  「糟!」他暗叫道。「我先走一步了!下次再問妳的決定!」

  說完,他躍出窗外,消失無蹤。

  奴兒吸了吸滿腔委屈的眼淚,愣愣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像在逃難似地,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她倒是希望他無事。

  僅是匆匆忙忙的交觸,她卻將他深刻地記在腦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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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連續幾天,不見那人的蹤影,奴兒七上八下的心卻仍然不能收歸,只怕他又突然出現!對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在「別碰我」恩公的收留下,她得以在整座宅院行動,今日趁著天氣好,她撥出埋沒已有一段日子的好心情到寢房外走走。

  說也奇怪,她住在這裡也有好幾天了!為什麼他沒有再來找她呢?不是說要問她決定麼?

  等等!她在幹嘛?!這麼閒適的氣氛裡,她竟然在想他?!開什麼玩笑!為何一想起他那張狂魅的臉,她的心就撲通撲通跳呢?

  奴兒心想,一定是這幾天嚇壞、悶壞了!才會放任自己的思緒去想那些不乾不淨的事。

  「站住!」夏若嬋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奴兒面前,盛怒著一張嬌顏。

  奴兒雖然不識得來人,但是仍然和善地笑道:「姑娘已經擋住我的路,我不站住也得站住。」

  「誰准妳這樣和我回話!」她瞪著奴兒,將她視為情敵。

  只要靳秋風一天風流,被夏若嬋視為眼中釘的女人就會多一些。

  有她就夠了!大師兄為何還要到外頭尋花問柳呢?最令她氣憤的是現在連人都給她帶進門來了!教她怎麼睜隻眼閉隻眼?

  奴兒看著眼前這位姑娘,前額留著一排整齊的瀏海,烏黑的髮辮斜紮在肩上,覆額的瀏海下,杏眼桃腮,櫻唇鮮紅,一臉的任性刁蠻樣子,眉宇間透著一股逼人的剽悍。

  這位漂亮的姑娘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友善,奴兒雖然感到害怕,但是仍然保持鎮靜。

  「是,失禮了。」她仍舊笑臉相待,對她的敵視不以為意。

  夏若嬋抬高下巴看人,感覺不到奴兒對她的任何不敬之處,心中排斥奴兒的情緒漸淡。

  「大師兄有來找妳麼?」

  「大師兄?」奴兒仔細一想,立刻瞭解她所指何人,就是那個要她當妾的壞人啊!

  正當奴兒要開口,夏若嬋不怎麼有耐心地補充道:「他叫靳秋風!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可以把妳迷得暈頭轉向,但是我先警告妳,他可不是妳能碰的男人!懂不懂?」

  「嗯……」奴兒點點頭,也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妳在敷衍我?!」夏若嬋一股火氣往上衝!作勢要打人。

  「對、對不起!」奴兒微微縮著身子,驚覺自己應該更謹慎才是。

  突然,夏若嬋收回要打人的架勢,不禁喃喃說道:「這麼怕惡人……」

  因為前後態度的轉變實在太快,奴兒有瞬間的怔愣,還以為剛才看錯了她的個性。

  「妳……妳說什麼?」

  夏若嬋看了奴兒一眼,逕自嘆氣道:「我說,大師兄風流倜儻,雖然為人親切,但是對妳這種良家婦女來說,他可不能算是好人。」

  沒想到迷戀大師兄多年,她倒也看透了大師兄的行為,不過要她因此知難而退是不可能的!她只想盡心等待,當大師兄最後的情感依歸。

  「是呀!」見夏若嬋怒氣稍退,奴兒又有說話的勇氣,不過言詞上為求安全,保持著含蓄。「靳公子和別公子都是外貌出眾的俊傑。」

  說起她的恩人,和心中莫名其妙就是忍不住想去惦記的人,奴兒不由自主地羞紅整張臉。

  瞧她這飛霞流轉的模樣,該不會是大師兄和二師兄其中一個是她的心上人吧?

  剛才她這麼怕她,應該是不敢和她搶大師兄才對,這麼說來……

  夏若嬋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她,對於她心有所屬感到既驚喜又愕然!高興的是她不是她的情敵,而詫異的是她所欣賞的對象……竟然是二師兄?!

  那是一塊冰欸!

  夏若嬋愣了半晌,從無數驚愕的情緒浪濤中恢復過神來,開始在奴兒面前來來回回地踱步,最後,盛怒的表情已轉為同情的神情。

  奴兒專心看著她一個人逕自徘徊,不敢出聲驚擾她,連呼吸也壓慢來。

  直到夏若嬋可以接受這個訊息後,她在奴兒面前站住腳,僅吐出一句:「恭禧妳。」

  她能說什麼呢?只要人家不是要跟她搶大師兄,她管她心裡惦著誰!

  雖然愛上二師兄,如同愛上一塊冰,但是她祝福她,也許她能融化那塊千年寒冰也說不定。

  「妳怎麼跟我說恭禧呢?」她表現得很明顯麼?奴兒酡紅的臉已洩露出她的怦然心動!

  夏若嬋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因奴兒的反應而安下心來。

  「妳真的喜歡他?」為了安全起見,夏若嬋不得不謹慎再追問詳細。「如果是,妳就老實告訴我啊!妳怎麼會喜歡她呢?」

  「這……叫我怎麼說呢?」她羞怯怯地低下臉,總覺得相當難以啟齒。

  「用嘴巴說呀!」夏若嬋急著想知道她的心意,也算是為了替自己求個安心如意。

  「我覺得他……英俊瀟灑,雖然看起來不像是好人,但是我知道他也不是壞人,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他這麼有魅力的公子,所以不知不覺就……」她幾乎說不下去了!

  「就怎樣呢?」夏若嬋欣喜地笑著,替她接了話。「就讓妳非常愛慕他!是不?」

  「我……我不曉得啦!只是覺得他給我很特別的感覺,至於對他是不是也有特別的情感……我完全不曉得!請妳替我保守秘密好麼?」她燒火著雙頰,開口求她。

  瞧她急成這般,像被炸熟的蝦子般,夏若嬋忽然覺得她好可愛!

  「放心吧!」她拍拍奴兒的肩膀,似乎已經將她視為朋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奴兒此時才綻出一抹笑容,十分感謝她。

  「不過,妳可要加把勁,爭氣點將二師兄得到手!否則他那塊木頭遲早會變朽木,不可雕也。」夏若嬋突忽壓低聲音,吐吐舌頭道:「糟糕!我剛剛會不會太大聲了?」

  被二師兄聽到就完了。

  反正二師兄在她心中,真的是塊寒冰和木頭嘛!在背地裡嘴碎幾句沒關係吧?

  倒是奴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懂她為何提到恩公,她們不是正在討論靳秋風麼?

  「我告訴妳!只要妳不是我的情敵,我就拿妳當朋友看待!我叫夏若嬋,妳叫我若嬋就行了!妳呢?怎麼稱呼?」

  兩個姑娘家碰在一塊兒,少了生澀,反而比較談得來。

  「我叫君奴兒,妳也直接叫我奴兒吧。」她笑道,心底很高興能在這裡交到朋友。「不過我有個疑問……」

  「妳儘管問吧!」夏若嬋表現出她的大方,和先前的態度迥然不同。

  「我怎麼會成為妳的情敵呢?」她根本不知道她鍾意誰?

  「只要妳不愛上大師兄,自然不會成為我的情敵,妳要知道,我可是有功夫的,成為我的情敵,下場只有一個慘字!」

  「嗄?!妳竟然喜歡……」和我一樣的男人!

  奴兒將後半句壓在喉嚨間,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她說她有功夫,會讓她的情敵下場很慘!她怎麼敢承認自己的心意呢?

  「這有什麼好訝異!」夏若嬋一臉沉醉地說:「大師兄的壞,正是他最大的魅力!尤其是他那強健的體魄、溫柔的臂彎……讓人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他的笑容永遠眩人眼目……」

  奴兒實在聽不下去了!她說得陶醉,她可是聽得面紅耳赤、不敢相信若嬋會這樣形容他……

  「……總之,妳喜歡的是二師兄,所以妳不會瞭解大師兄迷人的地方!這樣也好,我們既然不是情敵,就可以是朋友了!」她是個愛恨分明的女子。

  「是、是呀……」她為難地笑了笑。其實她心底真正在意、稀罕的人,正是靳秋風!

  不過可以和若嬋化敵為友、成為手帕交,奴兒心頭雖然不安,卻也漾著愉悅,好像和她家小姐在一起時的和樂光景……

  唉!自從小姐被宣召入宮後,她也同其他姐妹們被迫離府,不知道大家是否都平安無事?

  會的!她是最不祥的人,可是連她都幸運地得到歸宿,大家一定也安然無事!

  上天啊!妳可要保佑小姐——

  「妳說好不好?」若嬋推了推口中唸唸有詞的奴兒。

  「當然好啊!」能保佑她家小姐平安健康,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果真是我的好姐妹!這麼爽快就答應我了!雖然我一個人想了很久,但是沒有人陪我一起行動,還是會忍不住怯步,現在有妳陪我,就沒問題了!」若嬋顯得異常興奮。

  「嗄?」她答應她什麼了?

  剛才,她整個心思都在牽掛大家,壓根沒聽見若嬋說什麼!究竟她答應她什麼呢?

  ※※※※

  熱鬧的花街柳巷,華燈初上,更是人聲鼎沸,從巷口走來兩名素衣少年,應該是一般的尋芳客,著實沒什麼特別之處。

  只是這兩名少年從巷口的艷情樓連間逛來,已經走到巷尾的採春院庭前,其中一名少年神色異常難看、態度更是彆扭!

  當妓院裡的窯姐一見到兩位佳公子,立即像狂蜂浪蝶一湧而上!將兩位俊俏小哥團團圍住,既是拋媚眼、又是賣弄風騷,直讓這兩人吃不消!

  其實這兩位少年即是奴兒和若嬋女扮男裝,她們的目的是為了順利踏入煙花之地,一探究竟,想瞭解靳秋風流連忘返這風花雪月的原因。

  但是這陣排頭直教兩人喊苦連天,根本不明白此地有何吸引力?老是能招徠一群又一群的男人!

  「老天!很少見過如此細皮嫩肉的俊公子呢!」窯姐們在奴兒臉頰上又是摸、又是掐,也有突然獻香吻的舉動,嚇得奴兒臉色迅速失血,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若蟬揮手擋開團團包圍的窯姐們,氣憤道:「請妳們自重!」

  當場漫過一片怔愣,隨即又是一場嬉笑。「大爺,來我們這兒要求姑娘們自重的,您可是頭一位呢!」

  「是呀是呀!」

  在嬌笑聲中,奴兒顯得愈來愈不自在。她何時答應若嬋要陪她走這一遭啊?拜託!她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瞧瞧這群姑娘如豺狼虎豹,她簡直嚇得兩腿發軟!站都站不穩了!還談什麼喬裝逛妓院?!荒唐!

  「若蟬,咱們趕快離開好不好?」她拉拉若蟬的衣角,壓低聲音道,一顆頭也是垂得低低的。

  「可是……」怕歸怕,但是要她就此離開,她並不怎麼願意。

  奴兒差點暈倒!「妳還要逛下去啊?!剛才咱們已經走進好幾家妓院了!險些被生吞活剝!反正每一間妓院都大同小異,也沒什麼好逛的,趕快離開吧!我、我好怕……」

  心中的壓力逐漸形成一股驚濤駭浪!已經將膽小的奴兒完全浸沒!

  「好吧!咱們走!」老實說,若嬋也覺得挺可怕的。

  反正她也見識夠了,先逃命要緊!

  「唉唷!兩位公子俊是俊,仍比不上秋風的英挺瀟灑呢!」忽然有一女妓說道。

  「甭提了!秋風生得再好,我們誰也沾不上邊!現在,人家正和雨嫣在香閣快活呢!」似乎有人正滿心不悅,吃著悶醋。

  「妳們有聽說麼?醉歡樓的花魁舞兒幾天前死於非命!被人發現橫屍在落胡同裡,噁!那屍身都發臭、長蛆了!」女妓邊說邊掩鼻道,好像真的聞見那令人反胃的氣味似地。

  「好恐怖哦!」

  「疑?醉歡樓的舞兒不正是秋風的老相好?難怪,最近各家的紅牌可樂得很,畢竟少了一名勁敵嘛!她真是活該!」

  死於眾人的嫉憤怨念下,算是死有餘辜!

  「欸!妳們幾個不好好接待客人,在那邊嚼什麼舌根?」娼鴇指罵道。

  姑娘們趕緊各別去招待大爺,不再贅言。

  「若嬋?」奴兒聽見窯姐們之間的對話,難免感到咋舌。

  原來他真的是一個這麼風流的男人!美麗的紅粉知己幾乎多得說不完是吧!

  她好想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趕快忘掉有關於他的流言蜚語,但是若嬋偏偏一動也不動地杵在原地。

  「妳不是說要走麼?」怎麼還站著不動呢?瞧!那鴇娘又靠過來了!

  「喲!兩位大爺怎麼站在這兒呢?快請入內!裡頭姑娘千嬌百媚,任君挑選吶!」

  「呃!不、不用……」

  奴兒正想推拒,孰料若嬋大步向前,跨進了院內,鴇娘高興地隨側,奴兒則是一臉哀苦地追在後頭。「等一下!」

  「大爺想要喝什麼酒?我們這兒有……」

  「叫靳秋風出來!」若嬋大聲一吼,頓時換來一片安靜。

  「這……」鴇娘怔了怔,即問道:「敢問這位大爺和靳大俠是舊識?」

  「我叫妳叫他出來,妳就去叫他出來!囉囉唆唆當心我割下妳的舌頭!」若嬋劍拔弩張的模樣,著實叫人驚恐畏懼!奴兒則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大爺既然是來找靳大俠,那恕我無法替你通報。」娼鴇也擺出了倔傲的態度。

  「好!妳不肯叫他出來是不?我自個兒去叫!待我一間一間房找,驚擾了妳的貴客我可不管!」說完,夏若嬋奔上樓去。

  「你不管?老娘還要管哩!」娼鴇兩手一插,喊道:「來人啊!將他給我攔下!好好教訓一番!」

  命令一出,院內立刻竄出數名彪形大漢,直撲奔上樓已經連踹好幾間香房的夏若嬋!

  「我真是不祥啊!竟然發生這種事!」奴兒哀嘆道。認為是自己的不祥拖累了若嬋遭遇此事。「若嬋小心呀!」

  正當幾個魁梧的男人、幾雙猿臂要抓住夏若嬋之際,只見她冷聲罵道:「找死!」

  突然!她從腰際抽出一條細鞭,仔細一看,那條皮鞭上雕刻出冗長的龍身蜿蜒至鞭頭,仿若真的是一條龍攀附其上,栩栩如生。

  她揚手一揮鞭,更像靈龍充塞生息,纏繞住大漢的頸首,反手一抽,大漢立即被甩出矮欄!一場尖叫,驚慌的逃役隨即展開!夏若嬋大鬧采春院!

  奴兒壯著膽子,趁著混亂衝上樓去!「別打了!咱們快逃吧!」

  「哼!」若嬋一一擊退採春院裡中看不中用的保鑣,氣憤得繼續踹門找人。「出來!」

  「老鴇已經去報官了!」奴兒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是夏若嬋氣憤的情緒,在她一一踹門時,更是如火如荼擴展開來!

  每踹開一扇門,便撞見衣不蔽體的一男一女慌張縮進被褥裡!她愈看愈生氣!幾乎可預見大師兄和那個叫雨嫣的女妓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場景!而奴兒則是愈看愈心跳如擂鼓!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夏若嬋邊踹門、邊怒斥。

  「哦!真是要命!真是要命!」奴兒掩著發燙的臉頰,疾步走過每一間房門口,就怕看見不該看的東西!非禮勿視啊!

  「到底在哪裡?」夏若嬋抬腿往最後一扇門重重一踹!

  門板敞開後,兩具光裸的身軀一上一下交纏在一起,汗水盡灑,激情地苟合著。

  夏若嬋炸紅雙頰立於門外,氣得發抖、氣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奴兒挨上前來,不經意看見了床炕上的一幕,頓時血脈賁張!氣血上湧!僵直四肢、雙眼發愣!全身如遭雷殛般動彈不得!

  這種衝擊實在太震撼了!對於還未經人事的她來說,眼前所見簡直可謂不可思議!

  突然,那名男子從女子身上離開,拎過衣服穿上,大步朝她們所站的方向走來,奴兒恢復了神智,猛吸幾口氣後才看清楚他……竟是令她終日心神不寧的靳秋風?!

  「妳們來這裡作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危險,隱藏著陰森的怒氣,其實他心中更為震驚!

  夏若嬋忽然放聲大哭!顧不得女扮男裝的外表,盡情使出女人不依的姿態哭鬧!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賤女人!」若嬋指著仍然躺在床炕上的雨嫣罵道。

  若不是靳秋風攔住她,恐怕雨嫣早沒命了!「妳還要繼續胡鬧麼?」

  見此情形,奴兒心中除了膽怯於若嬋可怕的殺傷力,更難過於親眼目睹靳秋風的風流!

  她怎能不傷心呢?

  若嬋像是柔腸寸斷似地哭倒在靳秋風懷裡。「我討厭你!討厭……」

  而她呢?她也想哭啊!但是她不能同若嬋一樣依偎著他……

  另一方面怕若嬋再動手,她結結巴巴道:「我、我們不是故意來這兒鬧的……總、總而言之,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吧!老鴇已、已經去報官了!」

  啪地一聲!

  靳秋風意外地揚手摑了奴兒一掌……

  奴兒愣愣地撫上臉頰,呆望著他。

  「妳為何也來此胡鬧?!妳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莫名的怒氣漾滿心頭,和師妹的任性比起來,她的出現更教人生氣!

  一個黃花閨女,怎麼可以出入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他感到十足不悅及隱約的擔心。

  而奴兒則是全然地不知所措,最後,連怎麼回去的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打了自己的臉……

  ※※※※

  手裡拿著一瓶藥,兩腳卻猶豫地在奴兒的房門外徘徊,此時此刻,靳秋風的心裡有著一點悔意……

  他怎麼會打她呢?

  也有著不可思議……

  他竟然打了她?!

  這麼做,和失控有什麼兩樣?好像是他非常在意她的一切似地,才氣憤地責怪她沒有考慮後果的行為!

  不行!這千萬不行!他豈能特別為她而慌亂心思?她只是他帶回來的「戰利品」罷了!

  靳秋風將藥瓶擱在門口,隨即轉身離去。

  別煜在另一處將靳秋風的舉止盡收眼底,當他離開後,別煜慢慢走近,拾起了地上的藥瓶,突然,房門一開!奴兒一見別煜站在門外,著實嚇了一跳!甚感意外。

  「恩公?!」

  她一直聽見有人在她門外走動,開了門才知道是恩公!「有事麼?」

  見到別煜,奴兒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的恩公實在太嚴肅了!她不太敢與他說話。

  他不語,只將藥瓶交到她手中。

  「這是……」她看了一會兒,才曉得手中握的是擦跌打損傷的膏藥,看起來十分珍貴。

  恩公怎麼會知道她挨了巴掌?他不是一直忙碌於外麼?不過既然是恩公的心意,她自然是銘感五內。「謝謝。」

  別煜難得解釋道:「他不是有意的,因為這瓶藥是他親自送來妳房門口,可能是怕難為情,才將藥放著就走了。」

  「呃……」奴兒像被木棒打到似地,腦袋有點不靈活起來。「我……不會生氣,謝謝恩公關心。」

  這是她僅能回答的唯一聲音……帶著濃濃的震驚和丁點安慰。

  「叫我名字就好。」他根本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滿腦子都繞在靳秋風身上,現在,她只能心不在焉地開口道:「以後,我就直接喊你『碰我哥』!請別見怪。」

  不!不是那個名字……

  別煜此時真希望靳秋風不得好死!更後悔剛才替他作了辯解!

  當什麼好人呀?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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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奴兒,對不起!」

  自從大鬧妓院之後,若嬋似乎消失了好幾天,此時竟然急急忙忙地衝到奴兒面前,滿臉歉意地向她道歉!

  奴兒善良地笑了笑。「我又沒怎麼樣!而且又不是妳的錯,我也有責任,不必道歉啦!」

  「都是我提出喬裝上妓院的鬼主意,又在妓院裡大鬧,才惹大師兄生氣、害妳挨打!怎麼會不是我的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若嬋一向敢做敢當,既然是她害了奴兒,她就會勇於認錯。

  「沒關係!我真的覺得無所謂。」她是在騙誰啊?被他打了一巴掌後,明明是心痛得要命!

  她在逞強什麼呢?

  奴兒不懂,旁人當然更不會懂,或許她是畏懼於若嬋得知真相後會將她生吞活剝,或許是因為若嬋將她當成好朋友、好姐妹,所以她從來沒想過要去怪她,一切都是靳秋風引起的複雜心情,為什麼他肯送藥給她,卻不肯當面和她懇談一番呢?

  「奴兒,妳人真好!」若嬋開懷地抱住奴兒,欣喜道:「都不會和我計較、生氣!」

  這幾天,她可是受夠了師父嚴厲的懲罰!在密室裡面壁思過整整七天七夜!只有讓二師兄送飯給她,不肯讓她見大師兄一面!她都快悶死、急死了!幸好師父將怒氣轉換目標,調到大師兄身上去了!她才能趕快前來和奴兒道歉!否則恐怕會失去一個好姐妹!

  「不過很少看見大師兄生氣,甚至把事情鬧這麼大,連師父在閉關修練都氣得出關了!唉!都是因為看見那種情形,我才會這麼生氣!妳說嘛!我怎麼能不發狂呢?他們、他們……」

  她只是愛大師兄太深,才會吃醋嘛!

  「我知道妳的感受。」因為那也正是她的感受!

  「事情是我鬧開的,大師兄應該打我才對,怎麼會是打妳不打我呢?」她不明白。

  奴兒更不明白,但是想了一會兒,她就自作聰明地明白了!苦笑道:「一定是因為妳是他的珍惜的人,所以捨不得打妳、處罰妳。」

  不是這樣,還能哪樣?

  「真的麼?!」聞言,若嬋開心極了!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嗯。」奴兒笑著點頭,但是她心中有多少心酸,若嬋看不見!

  奇怪?她怎麼會讓自己的情緒變這麼壞?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夠不祥的人了!平時應該保持更開朗的心境才是!

  可是……他真的如她所言般偏心麼?

  欸!就算是,也不意外啊!若嬋是他疼愛的師妹,而且還長得如花似玉,他會喜歡若嬋也不意外!而她呢?只不是他一見面就想輕薄的女子,既然要罰,當然是罰她了!

  「雖然很高興大師兄對我好,但是害妳遭殃,真的讓我感到過意不去!」

  「我不是說沒關係了麼?妳還一直將歉意掛在嘴邊,讓我反而難受。」奴兒算是怕她吧!怕她發起威時的駭人模樣!

  「不不!我好喜歡妳的!真心真意當妳是朋友,妳別覺得難受!」若嬋急著解釋道:「從小,就只有大師兄和二師兄陪我玩,漸漸長大後,大師兄整天老是喜歡往外跑,眼中只有他那群紅粉知己,而二師兄愈變愈冷漠,我都不敢和他說話了!每天除了和師父練功之外,還是練功,無聊得很呢!現在有妳陪我,其實我心裡好高興!只是從來沒有和女孩子相處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妳好,唉!好煩!」

  「妳對我……很好了!」只要不將她視為仇人時,就好得沒話說。不過奴兒聽完她一席話,忽然覺得非常感動,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不少!似乎有無形的線將她們綁在一起,友情逐漸套牢。

  「我對妳哪裡好了?」夏若嬋也笑道:「往後,才真的要對妳好呢!」

  「謝謝妳。」奴兒不知不覺握緊她的手,彷彿也掌握住難得的情誼。「以前在尚書府,小姐待我最好,從不曾拿我當丫鬟看,視我如親手足,現在又認識妳,讓我覺得好開心!」

  「聽妳這麼說,妳以前的主子真的是個好人。」若嬋附和道。

  「是呀!小姐還教我習字呢!」談起她家小姐的好,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那!

  「哇!妳識字?!教我!教我!」若嬋興奮地叫道:「我好想識字!但是師父除了傳授我鞭法之外,其餘都不肯教我,可是大師兄和二師兄卻學盡一切,包括絕等的武學。」

  「妳口中的師父,究竟是誰?」奴兒其實非常好奇。

  「我師父叫靳飛燕,也就是大師兄的親爹,而二師兄和我都是師父收養來的,並且教我們不同的武功。那時候我太小了,其實早沒印象,更不記得生父生母是誰,若不是師父好心收養我,也許我早死了!」她放心地將一切告訴奴兒,將她當自己人。

  「原來靳公子是妳師父的親生兒子。」能將秋風和「碰我哥」調教得如此出色,必定是位賢者。

  「師父教養大師兄和二師兄好嚴格的!幸好師父非常疼我,所以我很喜歡師父,也當師父是自己的爹。」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妳將妳師父當成爹親是應該的。」

  「奴兒,我覺得妳知書達禮、善解人意,二師兄一定會喜歡妳!」她以為自己是在祝福她。

  殊不知這些話只會造成奴兒的困擾……

  她鍾意的人,不是「碰我哥」呀!該怎麼解釋,若嬋才能既接受又不發威呢?這……好難!

  「老實說,我對『碰我哥』……」

  「『碰我哥』?」若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妳說的該不會是二師兄吧?!」

  奴兒點點頭,不明白若嬋笑得那麼賊是怎麼一回事。「嗯,是他要我直接喊他的名字。」

  若嬋簡直可以看見別煜氣到變黑的臉色,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毫不客氣!

  「有什麼好笑麼?」奴兒忐忑不安地問道。

  「妳、妳不應該叫二師兄『碰我哥』……」哦!不行!她笑到快沒力了!

  「為什麼?」

  「因為二師兄的名字叫別煜啊!『別碰我』是大師兄對二師兄的戲稱!因為二師兄總是冷著一張臉,表情就像是在警告每個人:「『喂!別碰我!』……沒想到妳竟然還喊他『碰我哥』?!哈哈……呃!不能笑太大聲,被二師兄聽到就完了!」若嬋作出噤聲手勢,卻仍竊笑不止。

  奴兒刷白整張臉,壓根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老天!如果若嬋說的是真的,那……她究竟做了多麼愚蠢的事?!

  奴兒捂著雙頰,尖叫道:「怎麼辦?!我竟然對恩公這般失禮!」

  「恩公?」若嬋臉上堆滿不解。「妳說二師兄是妳的恩公?」

  「是呀!若不是恩公救了我,也許我早已經成為別人的十二姨太,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日子呢!」奴兒有驚無險地說。

  若嬋一聽,拍拍她的肩膀道:「妳誤會了!救妳回來的人不是二師兄哦!是大師兄才對!」

  奴兒又是一震……

  怎麼可能呢?那位令她一想起來就臉紅心跳的男子……靳秋風……竟然才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

  奴兒愣了半天,仍然不太能接受若嬋告訴她的「真相」!

  忽然,奴兒的思緒倏地飄遠!幾乎想去追尋那張總是帶著笑容的桃花臉。

  是他?竟然是他?!「不可能……」

  奴兒一顆心跳得猛烈!腦子幾乎快無法負荷地想暈過去!

  可是偏偏讓她看見了他的「獸行」,一時之間,她也無法瞭解自己究竟喜歡他到什麼地步……

  唉呀!他真是討人厭耶!

  ※※※※

  「哈啾!」

  該死!當一個刺客,居然還這麼沒氣勢地打出這麼大聲的噴嚏!簡直是破壞身份嘛!

  靳秋風揉揉鼻子,隱身在濃密的草叢裡。

  「誰?!是誰在那裡?!」巡夜的侍衛提著油燈走來,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許久,仍沒察看出可疑的端倪。「難道是我聽錯了?」

  侍衛搔搔後腦勺,像隻呆頭鵝般離去,靳秋風見了簡直想笑。

  等待一切平靜後,他才竄出暗處,身輕如燕地飛簷走壁,完全不著痕跡!

  其實他可以不必急著當個提命閻王,並沒有人催促他執行任務,只是他想早點獲得自由,所以便加快了行動。

  前陣子,繼倪貝勒慘死!靳飛燕聽聞消息後,顯得異常震奮!靳秋風永遠都不明白靳飛燕的想法,為何執意要他對碩忠王府的貝勒爺們趕盡殺絕?他又為什麼在下手之際,感到心悶?

  殺人對他而言,猶如家常便飯,他不應該為死者感到惋惜!

  既然上天注定給他一雙染血的手,他就是一個遊戲人間的邪鬼,掌控他人性命的結束……

  他帶來的,純粹是死亡!

  經過源拓貝勒和繼倪貝勒相繼慘死後,碩忠王府已明顯加強防備,但是仍然阻止不了他的擅闖,要來即來、要去便去,他是來去自如的高手,豈會困擾於這麼薄弱的戒備!

  無論什麼天羅地網,對他而言,只是雕蟲小技!他根本不放在眼底。

  忽然間,他聽見一道細微的啜泣聲,尋聲望去,只見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獨坐月色下,掩著嘴低泣,不時拿絹帕拭淚。

  月光燦亮,但是靳秋風眼力再好,也無法看清楚婦人低垂的面孔。

  她似乎很傷心,才會哭得這麼悲淒!

  靳秋風愣了愣,自掌嘴巴喃喃念道:「我何時變得這麼有惻隱之心?」

  他是不該有這種想法!她哭、她傷心,與他何干?他是刺客,來此目的是為了提命,不是要安慰別人!

  重新將思緒整理一遍後,他毅然決然躍下高簷,打算去安慰……不!打算挾持她來問話。

  沉溺在悲傷氣氛中的蘭福晉,忽然感覺到後頸有個冰涼的尖器抵著,頓時,她驚覺那是一把劍!有刺客闖進來了?!

  「不准叫!」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刻意壓迫。「勸妳最好別輕舉妄動,我相信這把劍絕對快過妳喊叫的速度。」

  蘭福晉倒吸一口冷氣,額際頻冒冷汗,一手捧著胸口,就怕一顆心跳得太快而迸出胸口!

  「我問妳,培敏貝勒住在哪間寢房?」刺客不應該問這種蠢問題,但是他偏偏問了。

  「你……」蘭福晉心頭掠過一抹不祥!她知道他就是殺死源拓和繼倪的兇手!「你好大膽!居然敢再前來行兇!難道你目無王法麼?!」

  蘭福晉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嬌弱如她,遇上凶匪又能如何呢?

  「少跟我廢話!」他持著長劍的手往前輕推,毫無縫隙地將劍尖抵上她的頸首。「妳要搞清楚,只要惹怒我,管妳是不是女流之輩,我照殺不誤!」

  蘭福晉背對著他,清楚地感受到莫大的壓力襲捲而來!情緒處於紛亂中的她,根本無法冷靜思考,最後,她憤然轉身道:「你要殺就殺吧!」

  在他迎視她臉孔的剎那間,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教他迅速收劍,就怕一不小心刺進她咽喉裡!

  蘭福晉也怔住了!被眼前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容嚇了一跳!怎麼……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靳秋風心底一驚!蘭福晉更是不顧一切撲抱住他!想羈絆他的腳步!


  靳秋風不願傷她,只能在掙扎間慌亂推開她,隨後轉身躍上高處,沒入夜色之中,徒留那份莫名的悸動……

  蘭福晉跌坐在地上,手中握著一塊從他身上奪下來的東西,待她仔細一看!她完全愣住了……

  ※※※※

  當靳秋風莽撞奔回時,意外地看見奴兒坐在他的房門口打盹,他抱著尚不能平復的心情,蹲下頎長的身子擋在她身前。

  快要熟睡的奴兒,感覺到不對勁!隨即睜大雙眼、睡意一掃而空!

  「你、你來我房裡做什麼?!」該不會是企圖非禮她吧?!

  靳秋風衝著她詫異的表情,直笑道:「妳是睡迷糊啦?這兒可是我的房門口,應該是我問妳來這兒作什麼?」

  「嗄?!」奴兒這時才完全清醒,看清楚了四周,想起她是在等他回來,想跟他親口道謝。「我、我是來跟你……」

  靳秋風伸手摀住她欲言的小嘴,懇切道:「讓我抱著妳一會兒好麼?」

  他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只是忽然間很想要一個人陪他,而她卻恰巧出現在他面前……

  靳秋風不想多深究,此時此刻,他只想看著她的臉、聽聽她的聲音。

  可是奴兒心底卻因為他的要求,產生一波驚濤駭浪!想拒絕他,卻只能發出單調的聲音。「唔……唔……」

  靳秋風的唇畔漾著淺笑,神色看起來卻十分痛苦!

  「拜託……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的脆弱。」言下之意,好像是他只有她能依托了!

  他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總是得意揚笑的人,會在深更半夜時,一臉落寞地要求她的懷抱呢?

  在她心中,他不僅是恩人而已,還有一種不能發揮的情愫纏繞著她!沒想到他救了她之後,還令她為他傾心了!現在,就算他要她的身子……她也會答應吧!

  雖然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衝動的想法,但是這卻是千真萬確存在的念頭,奴兒不想否認什麼!

  於是她僵硬地點了頭。

  靳秋風迅速展開雙臂抱住她……香香、軟軟的,就是她的身子。

  「嗄?!」奴兒拚命張口呼吸,深怕自己禁不住大叫出聲!因為這實在太刺激了!

  她的下巴靠在他肩窩上,可以聞見一股只屬於他的奇特香味……

  男人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清淡香氣呢?肯定是他終日流連女人堆裡,才惹上這一身香吧!

  奴兒這樣想著,心底卻湧現不自覺的憤怒……她是在氣他風流麼?

  「妳身子好軟。」他的話一出,頓時教她雙頰浮上兩朵不請自來的紅雲。

  「你、你別說這麼曖昧的話行不行?」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肯定紅透了!

  「有什麼關係?除非妳自己胡思亂想。」他抱著她,輕笑道。

  奴兒氣得掄起粉拳,毫不客氣地槌打他寬闊的背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說中了心事。「你實在很可惡耶!走開走開!我不借你抱了!」

  「好啊!那我換別的……」他突然在她嘴上偷了一記香吻,活像個無賴似地,攤開雙掌貼在她背後,將她穩穩推向自己,他們之間十分親暱。

  「你別這樣……」這是怎麼回事啊?那像被一團熱火灼過的雙唇,竟然再度渴望著!她不安地想拉開過於貼近的距離,無奈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一根手指。「我有話跟你說,先放開我……」

  「有什麼話就這樣說。」她不知道麼?這樣的擁抱加上剛才輕輕的一吻,實在令人身心暢快!他怎麼捨得放開。

  奴兒沒其他的辦法,只好維持這般尷尬的姿態與他說話……

  「我聽若嬋說……是你救了我?」她其實很想回抱他,但是卻意識到自己實在太放蕩了!

  「救妳,有麼?」他繼續他的一派不正經。「妳的恩公不是『別碰我』師弟麼?」

  其實他是在賭氣,誰教她這麼糊塗!隨隨便便就亂認恩人,將他一番苦心當成別人的功勞!

  奴兒愣了愣,困難地開口道:「對不起!是我弄錯了!請你別生氣。」

  「我哪裡生氣了?」怪怪!她竟然可以看出他在生氣?!

  「你……有啊!」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揉揉他的眉尾。「上次我和若嬋闖妓院時,你也是這樣。」

  「怎樣?」他還是不懂。

  「你的眉會挑高呀!這就是你心底不高興了!」好不容易,她揉開了他挑高的怒眉。

  靳秋風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竟然會注意到他這個從沒人發現的心情徵兆!

  「還有,我覺得你太不老實了!為何要用笑容來掩飾一切呢?明明心底不高興,也要戴著笑容,這豈不是自欺欺人麼?」她的話教他震驚了。

  他緩緩放開她,凝重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地推開她起身進房。

  奴兒愣在原地,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他剛才最後的表情,不僅是不高興而已,似乎還帶著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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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陰暗的密室裡,透著森森然的涼意,氣氛萬般詭譎,難以打破的僵局沉沉地凝結著,逐漸轉成龐然的壓力……

  靳秋風盤腿席坐,閉目養神。

  抽空的腦子,不被任何該死的想法或念頭佔有,僅剩飄蕩的軀殼,他認為自己不在這裡,但是他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一隻冰涼的手掌忽然熨撫他的臉頰,又緩又柔,卻仍習不來真正的憐愛。

  「真是愈來愈像了……」一道粗嗄低沉的男聲深嘆道。

  靳秋風張開了眼,一眼瞧見的即是靳飛燕一臉癡迷的模樣……

  他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沉醉的神色,撫摸著他的髮、他的臉,細探他的五官、他的各種表情,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想推開靳飛燕!但是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誡著他,不要衝動。

  靳飛燕慢慢將手游移至靳秋風的肩膀,神色忽然變得猙獰……

  「不是!儘管再像……但是你仍然不是她!」靳飛燕突然一吼!使勁推開了靳秋風!

  他的脾氣來得狂!靳秋風毫無防備地遭到波及,但是他仍然帶著笑容,一派閒然地面對接踵而來的盛怒!

  「可惡!」靳飛燕掄拳擊向石牆,咒罵出聲。「我要你付出代價!」

  靳秋風慢條斯理地起身,攏了攏衣襟。「沒事的話,我先走一步。」

  「站住!」靳飛燕恢復了冷靜,沉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變什麼把戲麼?」

  靳飛燕定定地凝視他,心中覺得悵然若失,但是只要此時此刻依然可以用雙眼望著他的臉,相信不久之後,萬種相思都可以得到回報!

  縱使她已經不屬於他!但是他仍然不肯罷手!他要竭盡一切強佔她!就算只是在過往的記憶中迷戀她的風采、擁有她的絕色也好!

  「我認為,師妹比我更適合變把戲。」他早厭倦靳飛燕幾近變態的舉動!但是他沒辦法阻止。

  「說起若嬋,我倒是想到一件事。」靳飛燕收起戀棧的眸光,質問道:「聽若嬋說,你救回一個姑娘?」

  這沒什麼好否認,於是靳秋風點頭道:「是。」

  靳飛燕知道靳秋風一向沒有多餘又可笑的善心,所以事情絕對不單純。「我不想插手這件事,但是你最好衡量清楚自己的本分,我育你、養你,不是要你來反抗我。」

  靳飛燕這番話似乎在暗指什麼。

  「我看得出來,若蟬喜歡你很久了!一直在等你回心轉意。」他明白若嬋對秋風的心意,但是他並不特別贊成或反對。

  靳秋風只覺得好笑。

  他從來沒有對師妹有過什麼心意,又哪來的回心轉意讓她癡等?

  「等不到的人,即使再等一百年,仍然是等不到的結局。」他淡然道,無心挑起任何波濤。

  靳飛燕怔了怔。

  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異常震驚……心底彷彿有股駭人的痛楚狂蝕他的五臟六腑!又因劇疼產生出憎恨的情緒!

  「罷了。」靳秋風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我已經不想染血,等風聲一息,一切都會成為過往雲煙。」

  聞言,靳飛燕臉上出現萬分難看又驚詫的表情,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消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靳飛燕深鎖眉頭問道。

  「我說得不夠清楚麼?」靳秋風伸了伸長腰,淡笑著。「我不想再動手殺人,他們與我無冤無仇,我沒必要聽你的命令取他們性命,不是麼?」

  「你……你敢違逆我?!」靳飛燕一時惱怒!指著靳秋風像是在責罵一個不肖子!

  隨後,他又仔細想了想,見情勢不對,立即改變語氣道:「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是!的確有理由。」靳秋風截過靳飛燕的聲音,接著說道:「取他們性命,究竟可以得到什麼?我不曉得你有何目的,現在我累了,不想繼續再聽任你的使喚。」

  「你!你簡直想造反!」靳飛燕聚掌欲撲上他的天靈蓋,但是在迎視他俊顏的同時,卻不知不覺地感到猶豫。

  就是這張臉教他魂牽夢縈!教他食不知味、輾轉無眠!

  偏偏在他眼前的容顏……只是個替身!

  靳飛燕突然又急又怒,不由得猛喘著氣,卻不知道該怎麼訓示靳秋風的想法。

  反問靳秋風,為何不再答應當個刺客?

  因為厭了、倦了?

  或是另有他因呢?

  此時,在他腦中浮現的,是那晚和那名婦女四目相交的震撼!他無法解釋那種異常的感覺,只能任由自己陷入困惑。

  久久,靳飛燕一直沉默著,任由靳秋風離去,他仍渾然不知!逕自深陷在作繭自縛裡。

  密室外,在靳秋風遠離後,悄然出現一名男子,他是別煜!

  望著暗沉的夜色,他冷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保護著靳飛燕似地,他選擇徹夜駐守密室外,拉出久遠的記憶來漫度長夜……

  ※※※※

  鳥語花香,一抹小小的身子奔過花叢,來到屋後直撲母親的懷裡。

  「娘!爹又在教秋風讀書了!」幼童哭泣道:「我也想跟爹學讀書寫字,但是爹不肯!還罵我……」

  「煜兒乖!你爹只是想專心地教導你們,改天,爹就會獨自教你習字。」她溫柔地勸撫兒子。「別去吵你爹和秋風,知道麼?」

  「嗯。」他點點頭。「可是爹對秋風比較好!」

  「怎麼會呢!」她笑著揉揉兒子的髮頂。

  「因為爹造了一座獨屋給他住啊!又不允許我擅自跑去那裡,還有,每次都看到爹這樣摸著秋風的臉,卻從來沒這樣摸過我。」他將小手熨貼在母親臉頰上,仿學父親的舉動。

  看見兒子這麼做,她由衷驚駭……莫非相公瘋了?!竟拿秋風來當蘭師姐的替身!

  同時,她也深深地感到悲哀,原來自始至終,相公心裡都惦念著蘭師姐!

  那她算什麼呢?為他傳宗接代生下兒子、含辛茹苦跟隨他的她究竟算什麼?

  她愈來愈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有什麼意義!連孩子也得不到父愛,反而是別人的兒子被丈夫捧在手心裡呵護!

  好不可悲的鬧劇!

  「娘?」他輕搖晃娘的手,不懂娘為何要哭。

  「乖!進屋去吧!等會兒你爹和秋風回來,咱們就可以開飯了。」她故作堅強道。

  「喔!」他乖乖應聲,眼波一轉,不經意看見遠處而來的父親。「是爹!爹回來了!」

  她隨著兒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見丈夫回來,趕緊抬手拭淚,不敢哭喪著臉。

  煜兒興奮地衝向父親,一心想投入父親的懷抱。「爹……」

  啪地一聲!靳飛燕毫不留情地重摑煜兒一巴掌,力道之大,險些將他小小的身子打飛出去!

  「不!」她慌慌張張地奔上前去護住兒子,向丈夫哀求道:「請你別打煜兒!他年紀這麼小,經不起重罰啊!」

  「滾開!」他推開妻子,揚手又摑了兒子一掌!小小的身子顫抖抖地哭了出來!

  她趕緊拍拍兒子的背,將他摟在懷裡安撫道:「不哭、不哭!男孩子不可以掉眼淚……」

  靳飛燕厭煩道:「從今天起,你不准喊我爹!只能叫我師父!」

  她瞠大驚震的眸子,瞪向丈夫。「為什麼煜兒不能喊你爹?!他是你的親骨肉!」

  「他是妳兒子!和我沒關係!還有,是妳自己心甘情願跟隨我,我並沒有承認過妳是我的妻子!少在我面前裝賢妻良母!到底想演給誰看?!」他怒喝道,劃開了他們的關係。

  像是一把利刃劃過她的心扉,痛苦的血在體內悄悄流淌,一滴、兩滴……她的臉上逐漸失去血色而變得蒼白嚇人!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她心碎地咆哮道:「在你心中只有蘭兒是麼!但是她不愛你啊!即使你抱走她的孩子,她還是碩忠王府的側福晉!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寵妾!而你抱回來的孩子也是她和別人生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你……啊!」

  靳飛燕揮過一拳,重重落在她臉上!隨後便是瘋狂的拳打腳踢!絲毫不留情分。

  「嗚……不要打娘!師、師父……求你不要打我娘!」煜兒終於明白,為何他是爹的親生兒子,卻從母姓叫別煜,而秋風不是爹的兒子,卻叫靳秋風,偏偏成為爹唯一的孩子……

  原因全是因為他和娘不是爹的最愛,只有碩忠王府的側福晉和秋風才是爹喜歡的!

  他明白了!以後,他絕不敢再亂喊爹了!他只配當爹的徒弟……喊爹一聲師父!

  ※※※※

  「怎麼了?」碩忠王關心著愛妻道:「瞧妳整天心神不寧,是不是在擔心培敏的安危?寬心吧!本王已經在府內加強戒備了。」

  蘭福音凝視著手中的玉珮,不發一語。

  碩忠王深深嘆道:「我知道,妳又在思念博倫了。」

  蘭兒手中的玉珮,本來是對玉,是他特地為蘭兒和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所挑選的禮物,一塊繫在博倫身上,一塊蘭兒收著,所以這對玉,又稱子母玉,原本是祈望對玉能保佑他們母子均安,怎料世事變遷,子母玉竟成為蘭兒睹物思人的信物!

  碩忠王如何不感嘆呢?

  「王爺!」蘭福晉顰眉道:「幾天前的晚上,府中不是闖入一名刺客麼?」

  提起蘭兒被刺客挾持一事,碩忠王不禁屏息!他壓根不敢想像那種可怕的情形!

  倘若蘭兒有什麼萬一!叫他該如何是好?!

  「以後,不許妳深夜在府中閒逛,本王會陪著妳,無論發生什麼事,本王都要保護妳不可!」碩忠王深情傾訴著,可是說來又有點可笑,竟然限制了她在府內的自由。

  「臣妾看見那名刺客的真面目了。」猶豫好幾天,她終於決定說出來。

  「當真?!」碩忠王喜出望外,精神忽然振奮!大喜道:「太好了!本王明早立即傳喚畫師,妳儘管描述出刺客的五官和特徵……」

  「很好描述。」她憂心地說道。

  「哦?那真是太好不過了!」碩忠王大笑著,一想到能擒拿兇手,他便興奮得坐不住!

  「只要依照臣妾的模樣,再添增男子銳利的英氣,便是刺客的臉。」蘭福晉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彷彿又看見了他……

  他究竟是誰?為何和她有如此相似的面孔?他身上又為什麼會有子玉呢?!

  蘭福晉看著手握的玉珮,頓時,心裡產生莫大的不安!她好怕……這將是一場人倫慘劇!

  「妳的意思,本王不明白。」

  蘭福晉露出苦澀的笑容,輕搖螓首道:「臣妾也不明白,只有等他再出現,事情才能化開迷霧看見真相,所以,臣妾想請王爺答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請王爺不要拒絕。」

  「妳說。」蘭兒開口要求的事,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嚴謹防備,圍捕刺客,但是絕不能傷害他!」她提出違背常理的請求,令人不解!

  「這怎麼可能!刀劍無眼,我們不制他,他會反過來制我們啊!若是這樣,永遠也抓不到刺客了!」碩忠王反對道。

  蘭福晉一聽,立刻雙膝跪地,態度堅決道:「請王爺答應!」

  「妳……這……欸!」碩忠王無奈地伸手扶起她。「好吧!本王答應妳!但妳這是何苦呢?」

  「謝王爺。」何苦?她也不曉得,只是出於一種「保護」的本能罷了!「王爺請看這個……」

  蘭福晉從腰際掏出那塊從刺客身上扯來的子玉,呈在碩忠王面前。

  突然間!碩忠王傻了眼!

  「這是……」

  ※※※※

  奴兒有一煽沒一握地煽著爐灶的火,若有所思地發著愣。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抱住她!嚇得她顧不得一切便往身後的登徒子胡打一通……

  「是誰?!這麼大膽……」

  靳秋風咧開大大的笑容,笑盈盈地將臉貼近她面前。「好痛啊!」

  「是你?」奴兒從驚嚇的情緒中鬆一口氣。「快、快放開我……」

  瞧他像摟抱什麼寶物似地緊緊摟住自己,奴兒心跳不由得加快,臉頰逐漸發燙!

  一定是因為天候燥熱,絕對和他的擁抱無關……

  「讓我抱一下。」他在她耳際低語,溫熱的氣息吹灑在她耳根,似有意無意的挑逗。

  「你……」她忍不住全身泛起一陣酥麻!「你又怎麼了?心情不好麼?」

  是不是只有在心情低劣時,他才會想展開雙臂抱住她,取得一絲依靠的溫暖!

  雖然奴兒心裡萬般不安,也不斷警惕自己保持理智,但是要他放手的話她卻說不出口!

  她喜歡被他這樣擁抱麼?

  她覺得有股淡淡的幸福……

  「為什麼這樣問?」

  「前天夜裡,你也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像現在這樣抱住了我,不是麼?」她的心思非常細膩。

  靳秋風的笑容變得有點苦。「是,當時我心情的確很惡劣,而妳也是第一個接納我失意的人。」

  「你失意?」她有點意外。

  該不會是被哪個紅粉知己拒絕往來吧?可能麼?他這麼瀟灑、有魅力,怎麼可能情場失意呢?

  她真是多想了。

  「妳關心麼?」

  奴兒點了點頭,老實承認道:「嗯……雖然我們相識短暫,但是你救了我、又收留我,我打從心底感激你,也希望自己能為你做些什麼,如果我可以,請你告訴我。」

  她是為了報答他,才願意讓他為所欲為?

  靳秋風心頭有點不是滋味。「我要妳以身相許。」

  「嗄?!」老天!他怎麼一開口,就說出這麼艱難的要求!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不自覺地點頭答應?!

  「妳……」靳秋風凝望著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比他想像的還要有勇氣多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紅粉知己,也知道你從來不眷戀任何姑娘,你要我以身相許,我願意,而且……」奴兒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這麼寡廉鮮恥的話。「我知道你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所以當我獻身給你之後,絕不會掛懷,也不會死纏著你。」

  這些狗屁不通的話她是從哪裡想出來的?腦子麼?很好!他有股想將她腦子剖開的衝動!看看她腦袋裡到底裝什麼!

  「妳說妳知道,妳又是怎麼知道?!」他老大不高興地問。

  「若嬋會告訴我有關你的一切……」

  該死!原來始作俑者是他那胡言亂語的好師妹!

  看來,他有必要重新幫她洗腦,好扭轉她對他的印象……

  「妳跟我出來一下。」他強迫地拉著她步出廚房,來到不遠的樹蔭下。「我今天進城去,妳猜猜看我進城做什麼?」

  「當然是去找你的紅粉知己了。」她不知不覺吃著悶醋,怏怏不樂道:「聽若嬋說,你在城裡有好幾個老相好,什麼雨嫣、柔兒、弄寒……一堆花冊,我都記不清楚了。」

  怪怪!這小妮子究竟喝了幾桶醋啊?怎麼說起話來酸不溜丟地。不過他倒是挺喜歡她這副刁蠻的模樣,很逗人也很有趣。

  他高興地在她臉頰上偷一記香吻,卻惹來她驚叫連連。「你你你又怎麼又親我了?!」

  她慌張地擦拭臉頰,身子不安地掙扎著,想逃脫他的懷抱……心底的戀棧消失無蹤!只剩滿心的不知所措!

  但是她卻不知道這樣貼近的掙扎,只會無端端地撩起他體內的慾火!

  「別動!」要命!她身子怎麼軟成這樣?雖然他早知道,但是在她的抗拒下,他反而激起更強烈的征服慾望!

  別怪他沒警告她。「如果妳敢再亂動,小心我忍不住侵犯妳!」

  這句話立刻奏效!只見她嚇得馬上安靜下來,連目光也不敢隨意亂瞟!

  他憋住狂笑的衝動,專心討好他懷中的小兔子。「別聽若嬋胡說,妳要相信本人說的話才是。」

  說也奇怪,那天晚上只是用雙臂圈住她的身子罷了,直到現在他對其他女人竟然都起不了興趣!甚至還嚴重到產生反感……怎麼回事?他心裡想的竟然都是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你?」她愣愣問道。

  她知道應該相信他,可是他的浪蕩可是她親眼目睹,有憑有據!她又該怎麼相信他呢?

  「相信我對妳沒有害處。」

  「可是……」她似乎略有微詞。「也許你把我當成青樓花娘,盡說些花言巧語來騙我,目的不過是……不過是……」

  這麼難以啟齒的話,她哪裡說得出口!

  「不過是什麼?」他的笑容再次隱沒!她可真有惹怒他的本事!「妳認為我對妳好,目的是想染指妳?」

  笑話!他靳秋風想要一個女人,何須費心思說好聽話來討好!他對她的好,是一種特別、一種意外!她竟然還將他想成如此齷齪的下流胚子?!怎不叫他生氣!

  「妳忘了剛才妳答應我的事麼?」他正視著她的不安神情。「既然妳都願意獻身於我,我哪裡還有必要對妳圖謀不軌。」

  奴兒一聽,也覺得頗有道理。

  「罷了!就隨妳自己的意思去想吧!」他的語氣中仍然藏著一丁點失落。

  奴兒突然有股罪惡感,好似她誤解他很深,但是她偏偏相信眼見為憑這回事!「我……」

  正當她想說什麼,他拿出一小盒東西放在她手心上。「送給妳,姑娘家好像都喜歡這玩意兒,所以今早我特地進城為妳買來。」

  奴兒怔了怔,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他送給她的東西,清楚地感覺雙手間輕微的份量。

  「這是……胭脂水粉?」她遲疑著該不該收下,同時,心底湧現了滿滿的感動,無法自拔地想掉下眼淚。

  一個大男人竟然費心去為她買姑娘家的東西!也許說來可笑,但是他就是想買來送她。「喜歡麼?」

  奴兒感動地點點頭,除此之外,她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怎麼了?」看她淚眼汪汪,他笑問道。

  奴兒只是又點頭又搖頭,一會兒才哽咽地說:「自從離開君府和小姐別離後,我想,再也沒有人會送我東西了!沒想到你卻送我胭脂水粉,所以……謝謝你,我真的好高興!我是不祥之人,卻總遇到好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不要被我的不祥連累!」

  「等等,妳說妳是不祥之人,這是什麼意思?」聽她含淚傾訴,他忽然為她感到心疼!

  「其實我根本是掃把星轉世,一落地便剋死了親母,爹討厭我,所以在我年幼時,常寄人籬下,對我好的人,都會沾上我的不祥之氣,儘是窮困潦倒、落魄淒涼,連被賣進君府當丫鬟,都能剋主子!」說起來,還真是令人鼻酸!她算是世間一大禍害吧。

  「這不是妳的錯。」他拉她入懷,將下顎靠在她的肩膀上,吸取她髮絲間柔柔的香氣,像是一種享受。「窮困潦倒、落魄淒涼,是因為他們命格不夠好,與妳何干!」

  「不是的!是我的不祥剋了他們才對!」她堅持所有不幸的事端,都是她造成的。

  「妳又怎麼證明自己是不祥之人?」他心裡更氣了!氣她口口聲聲責罵自己!

  「剛開始,是爹罵我掃把星,後來被我剋過的人,也都這樣罵我,所以我非常清楚自己有多可惡。」她略微哀怨道。

  閒言,他感到有點哭笑不得!「他們這麼做,不過是怨天尤人罷了!而妳只是剛好被當成標靶,沒有人生來就是吉祥或不祥,我不例外、妳也不例外,懂麼?別再這樣認定自己,妳待在我身邊,我一定會證明給妳,妳絕不是什麼不祥之人!」

  「你對我這麼好,我無以回報。」她安心地讓他摟在懷裡,更放心地依偎在他胸膛上。

  「以身相許就是最大的回報禮了。」他有一股強烈的決定──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

  不管她反對與否,他緊緊擁住她,心裡產生的情愫,他不再遏阻!只想順其自然地守著她……

  奴兒心如擂鼓,但是她真的不討厭他對她摟摟抱抱。「我不知道我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讓我來助妳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凝望著她水靈的星眸,想一親芳澤,卻被莫名的火光給引去注意力……

  「那……是怎麼回事?」他怔了怔。

  奴兒心頭一涼!萬般惶恐地回過頭,不禁驚叫道:「老天!廚房失火了?!」

  奴兒不加思索地衝進著火的廚房裡,著急地想滅火。

  「別過去……」靳秋風趕緊追了進去,恰巧保護她免於火灼的危險,但是自己的手臂卻遭殃了!

  「秋風!你沒事吧?!」

  她還是「有點」不祥,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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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1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靳飛燕怒視著跪在堂下的君奴兒,心頭仍然是一把火熊熊燃著。

  「燒廚房?妳究竟有何居心?!」

  「我不是故意的!」奴兒孤孤單單地伏跪在地上,顯得格外倉皇不安!只能重複念著:「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沒想到會釀成麼嚴重的後果,我不是故意的!」

  「妳以為一句不是故意就可以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麼?」靳飛燕是第一次見到君奴兒,他對任何人向來都不曾存在喜歡,誰要犯了錯,他就是要罰,她也不例外!

  「我……」奴兒害怕極了!面對靳飛燕劍拔弩張的氣勢,她不禁顫抖抖地往後挪退身子。

  「妳想要怎麼個死法?!」靳飛燕一喝!如閃雷飛身至奴兒身前,長手一伸,揪住她的前襟!

  「嗄?!」奴兒忍不住驚呼!身子已被掠離地面三寸,而後慘跌至廳堂中央!

  「我特地網開一面,任妳選擇死亡的方式!」此女的出現不僅讓若嬋提心吊膽!現在更讓秋風受了輕微灼傷!

  靳飛燕表現出殺氣騰騰的架勢,如果她再不作個選擇,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別煜正想替奴兒脫險,性子急烈的若嬋已經搶先一步開口道:「師父!她是奴兒,就是大師兄從外頭救回來的姑娘!您手下留情吶!」

  靳飛燕沉默了會兒,銳厲的眸光來回審視他們兩人兩種不同的表情,共通點全是為這名女子憂心!

  此時,一聲嘆息傳來……

  「唉!」靳秋風因為奴兒莽莽撞撞的行為而大聲嘆息,慢條斯理地從門外走進來,拍額以示滿心無奈。

  「大師兄你來得正好!你快跟師父解釋奴兒的身份呀!」憑她一個人的說辭,師父絕對不可能採信!

  靳秋風睨了奴兒一眼,發覺她早嚇呆了!恐怕現在一掌劈死她她都不知道害怕。

  靳秋風無奈地扶起跌坐在地一臉傻愣的奴兒,試著喚回她游離方外的三魂七魄。「妳還活著吧?」

  瞧一個正常人,也不可能屏息這麼久。

  奴兒終於找到了呼吸,狠狠地在靳秋風雙臂的維護中喘著大口大口的氣,剛才她真的險些暈倒!

  「我、我不是故意的!」奴兒急急忙忙向靳秋風解釋道:「我早說過我是不祥之人!我應該遠離你們的!但是我又怕孤孤單單一個人啊!我不想沒有朋友、沒有人陪我……我……」

  「噓!」他朝她比了噤聲的手勢。「妳以為我是誰?我當然瞭解。」

  他笑了笑。

  第一次……她竟是如此滿心感謝他的笑容!因為那表示他讓她依靠啊!

  奴兒感動得差點當場放聲大哭!

  「秋風!」靳飛燕低聲吼著。

  「好了好了!我聽見了。」靳秋風攤了攤手。「她是我救回來的,我當她是咱們自己人,不管她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她,何況,我只是被火小灼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他的回答令靳飛燕感到訝異……

  沒想到他對任何人的死活都漠不關心,卻為這名女子的性命而展開雙臂圍護!

  她在秋風的心中佔有什麼地位?!在他閉關修練的日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大師兄也覺得無所謂,您就原諒奴兒吧!」夏若嬋是個聰明人,她當然感受得到大師兄對奴兒的特別對待,但是奴兒是她的好朋友,應該不會背叛她才是!

  心機深沉的靳飛燕思緒一轉,已經找出能夠威脅靳秋風的辦法……如果他猜測無誤的話。

  「要我饒她可以,但是你……」冷然的眸光狠絕地射向靳秋風。「必須立刻提來碩忠王府二貝勒的項上人頭!」

  他本來不打算將事情趕急,但是現在秋風已經露出疲態,他不加快速度不行了。

  「師父?!」夏若嬋驚叫道:「現在滿城裡風聲鶴唳,您要大師兄立即執行任務,豈不是分明要他送死!」

  「胡說!」靳飛燕怒斥道:「他是我的兒子!我愛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要他送死?!」

  靳飛燕表露出偏狂的反應,著實讓夏若嬋看得目瞪口呆,頓時沒了聲音。

  她知道師父教育大師兄非常嚴格,也知道師父另一方面十分疼愛大師兄,但是這種垂愛的方式……令人不寒而慄!

  奴兒閉了閉眼,傻愣愣地看了靳飛燕一眼,又怔怔地望著靳秋風,不明白他們父子倆人為何同時流露出一樣痛苦的目光?他們心裡都在壓抑,而又壓抑了什麼呢?

  受不了奴兒清澈的眸子深深凝視,更因為不想再聽見靳飛燕失常的歇斯底里,靳秋風終於回心轉意,看著一臉憤然神色的靳飛燕,他道:「好,我答應你再取回一顆人頭。」

  反正他的雙手已經染腥,再浴血一次也無所謂。

  聽見他答應,靳飛燕得意地笑了……

  最後,他還是必須聽令於他、服從於他!

  「不過,如果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絕不輕饒!連你也不例外!」靳秋風摟著奴兒的纖腰,作出了宣告。

  靳飛燕不禁一怔。

  「大師兄……」若蟬心底可有說不完的擔心吶!但是看著大師兄凝望奴兒含情脈脈的眼神,她更加憂愁!

  難道大師兄真的對奴兒動心?!

  而奴兒,已經完全嚇傻了!

  ※※※※

  奴兒不敢再想自己輕心而造成火燒廚院的錯事,她只能想著靳秋風對她的保護。

  看著手上的胭脂盒,她不自覺地感到迷惑……

  究竟他們父子之間做了什麼條件交換啊?當時,她嚇得魂不附體,一些重點全沒聽見,也不曉得自己最後是怎麼逃過死劫。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祥的!一落地便剋死了親娘,爹不肯原諒她,也一併不疼她、不愛她,所以才將她賣進尚書府成了丫鬟。

  若不是小姐關心她,將她視為好姐妹般對待,也許她早在幾年前就不想活了!

  說真的,靳秋風給她的感覺和小姐好像,當然,這並不是指她家小姐和他一般輕浮!她的小姐潔身自愛,豈會同於他的輕佻?而是他照顧她的感覺,跟小姐無私的寵愛很像……

  沒想到,他又救了她一次!

  也許這是她的報應吧!背著若嬋,戀棧他無邊的魅力,心裡頭念著他,嘴邊又掛著否認,老天爺看不過去她的虛偽,才對她做出警告,如果她再執迷不悟,也許接下來就真的是懲罰了!

  還是……勇敢向若嬋表明自己對秋風的心意?

  「不不!剛才想的都不算!」要是她老實招出,若嬋絕對會殺了她!

  「什麼不算?」若嬋突然出聲,著實讓奴兒的思緒一震!

  「是妳……怎麼沒半點聲響,害我以為是鬼呢!」到底是若嬋輕功了得?還是她心裡真的有鬼?

  奴兒不禁在心中省悟,自個兒怎麼會想他想得如此入迷?甚至徹底分了心!

  太不應該了!

  「我看起來像鬼麼?」若嬋白瞪奴兒一眼,逕自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我可是自認美貌不凡呢!」

  若嬋洋洋得意道。

  奴兒輕刮了自個兒臉頰幾下。「是!是我說錯話了!該掌嘴!」

  隨後,兩人相視而笑。

  「我不怪妳啦!」若嬋笑睨奴兒,在她眼中,奴兒是最好的朋友,她才不會跟奴兒計較!

  「嗯!就知道妳心地最善良、胸懷最寬闊。」奴兒嘴甜地稱揚了夏若嬋一下。

  「那還用說!」若嬋倒也大方承認,神情漾著滿意。「剛才坐在這裡發什麼呆?」

  面對若嬋的詢問,她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只好裝傻道。「誰?」

  「妳呀!」若嬋不客氣指道。「我在一旁盯了妳好久,見妳一臉呆拙,又是哀聲嘆氣的,是不是還在想燒廚院的事?妳儘管告訴我!放心,若我解決不了,還有大師兄在嘛!」

  奴兒暗暗倒吸一口氣,像作賊心虛的樣子。

  她、她又沒做什麼事!為何老是有對不起若嬋的愧疚感湧現呢?

  「快說啊!」

  「沒事,我沒在想任何事。」

  「騙人!妳表情那麼苦,明明有心事!」聰明慧黠如她,才不會輕易信了奴兒搪塞之詞。

  「是……」知道若蟬擅於察顏觀色,奴兒瞞得好辛苦!「是因為剛才想起了我家小姐,所以一時悲從中來,妳別亂想!」

  「唉!是妳別亂想才對吧!」若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妳就暫且寬懷吧!惡人總有一天會得惡報,妳別再難過了,看妳這樣,我也覺得不開心!」

  若嬋是快人快語,也因此讓奴兒覺得她真的是個好姑娘!而她呢?竟然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若嬋,我……」她有股衝動想要告訴若蟬一切,但是若嬋一定會生氣!她生氣起來好恐怖的!

  所以話哽在喉間,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奴兒膽怯她的坦白,有可能會毀去她和若嬋的情誼,畢竟若嬋仰慕了靳秋風十幾年,和她不過短短半個月的友情,她是不可能勝過靳秋風在若嬋心中的份量!

  為何她這麼糊塗呢?偏偏對他動了心!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她真是笨得無可救藥……

  「妳手中那是什麼?」若嬋注意到一個可以讓她雙眼發亮的東西。「胭脂水粉?!」

  「嗯……是呀!」奴兒心底像被挖開一個大洞,鎮定的情緒逐漸被吸入黑洞中。

  「我正想去買呢!妳什麼時候進城買的?」奴兒若是進城,她怎麼會不曉得呢?

  「這、這是……」奴兒期期艾艾說不出一個解釋,最後只好實話實說:「這是秋……秋風送我的……」

  「大師兄送妳的?!」若嬋的反應活像撞見鬼!

  教她怎麼應付這種情況才好?大師兄絕對不是一個會花心思買禮物來送姑娘的男子,那……他送奴兒胭脂水粉又代表了什麼意思?當師父要對奴兒下毒手時,大師也是挺身護住奴兒……

  頓時,夏若嬋的腦門問過幾種臆測,但是沒有一個敢確定,就怕會成為事實!

  「若嬋……妳別亂想……可能是他的紅粉知己太多了,所以多買了一份禮,不知道送誰好,才會送給我,妳千萬別亂想!」奴兒真恨自己為何這麼老實,一點謊也不會撒!

  「不可能……大師兄從來沒買過東西送任何人,更甭說那群煙花女!他會送妳東西,便表示他喜歡妳!」若嬋明白指出驚人的猜測。「怎麼辦?!大師兄一定是喜歡上妳了!」

  「不會啦!妳真的別亂想!他看過那麼多美人,像我這麼平凡的女子,他才看不上眼,就算、就算要喜歡,也是喜歡妳才對呀!」奴兒竭盡心思地說好話,只求化開誤會,但是……

  她心裡為何覺得暖暖的?

  他從來沒有買過禮物送他那群紅粉知己?這是真的麼?

  聽聞這項消息,她的心沒來由地感到歡欣,雖然她不該暗暗得意,但是心情仍然不自主地大好起來!

  儘管這種喜悅的心情有多對不起若嬋……

  「妳別騙我了!大師兄若喜歡我,就不會處處躲我!他肯碰外面那些不乾不淨的女人,就是不願抱我一次,妳說!這樣哪算喜歡?!他根本不喜歡我!心裡也沒有我!」

  若嬋當場哭出聲來。

  奴兒心慌不已,努力安慰她。「妳不要哭!我立刻將這東西拿去還他!放心吧!我、我……我不會對他動心的!而且他壓根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否則,上次咱們同游妓院,他那麼生氣,為什麼卻只打我呢?因為他捨不得懲罰妳呀!是吧?對他而言……」

  奴兒覺得自己正強迫自己學會認清本分!

  原來,擁有自知之明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

  「對他而言……我只是一個奴婢罷了!」她殘忍地自我傷害,方才心中的喜悅全拋一空!

  沒錯!他根本不可能看上她!他肯去碰不乾不淨的女人,就是不願抱若嬋一次,足以證明他對若嬋的重視和珍惜,而她呢?他輕易地摟了她、抱了她還吻了她……所以對他而言,她也屬於不乾不淨……

  奴兒的心情好不沉重,只因為瞭解了一切!

  「妳不會喜歡上大師兄,對吧?」若嬋要奴兒給一個承諾。「妳絕對不能愛上大師兄!答應我!」

  為什麼會有猶豫呢?

  奴兒不明白,明明是可以爽快頷首答應的事,為什麼她卻倍感困難?莫非是她……

  不!不會的!她不可能是對他愛得無法自拔!全部都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她千萬不能糊塗下去!

  奴兒看著若嬋一張泫淚的臉蛋,心中頓時一股不捨湧上心頭!也因為從頭徹尾莫名的心虛騷動著,於是她匆匆點頭道:「嗯,我絕不會喜歡上他,妳放心好了!」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要告訴自己……不可以愛!

  ※※※※

  連續幾日來,奴兒發覺自己刻意躲著靳秋風,就怕遇上之後,有太多情感必須理清……

  「站住!」

  又想逃?!哼!他早注意到她了!

  靳秋風從樹端躍下,翩然立於奴兒正想拔腿就跑的方向,硬是擋住了她的去路。

  「借、借過!」她順了順氣,勉強開口道。

  「去哪兒?」他俊眉一挑,睨著她長首畏尾的模樣。

  怕什麼呢?他又不會吃掉她!

  「沒去哪兒……」

  「那幹嘛叫我讓開?」

  「因為我……嗄?!」

  靳秋風大步向前,一把擒住了奴兒的手腕。「妳心裡有什麼鬼啊?說話吞吞吐吐不像人。」

  他邊罵著,縱使對她的有意避面感到不悅,但是見到她時,心裡總是不自主地化開所有不快。

  「你怎麼這樣……好過分!」他竟然罵她不像人!難道她像畜牲不成?

  奴兒杏眼圓瞪,臉上看起來是不怎麼開心的表情。

  靳秋風笑了笑,道:「哪裡過分?我又沒有對妳怎麼樣……」

  他的語氣中充滿曖昧,緩緩將一張極好看的臉龐逼近她,倒叫她不得不屏氣。

  「你別又使壞了!」她撇開眼光,刻意不看他。

  老天!可是這心跳聲又是怎麼回事呀?為何如此清晰!急速!

  別跳那麼厲害!拜託……她不能再對他動心的!

  奴兒簡直快哭了出來,因為自己無法掌控狂烈的悸動而焦急著,深怕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淖裡!

  「我哪裡使壞了?」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哦!「瞧妳這副緊張樣,好像我真的是什麼壞胚子似地。」

  奴兒不自覺地摀住胸口,轉移話題。「你……你今天怎麼沒進城呢?難道不想念你的紅粉知己?」

  「當然想。」

  她愣了愣……

  他如此坦白的回答,竟然讓她有瞬間心痛的感覺?!

  難道她還在意他?!怎麼可以呢?她已經答應若嬋,絕不會對他動心的,而且他的風流,她也清楚得很呀!千萬不可以再鬼迷心竅了,愛上他,就等於沒有未來啊!

  奴兒將一切的後果嚴重化,僅為了警惕自己、約束自己!

  「既然想念她們,怎麼不去找她們?」她發現心酸酸的,像是被倒進一整桶酸醋。

  「現在不是找妳了麼?」

  「你說什麼,我不懂!」哦!她的心跳明顯地漏了一拍!

  「我當妳是紅粉知己啊!」他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存心要將她迷得暈頭轉向!

  「我、我才不要!」明明心裡高興得快死掉!但是偏偏就是嘴硬,沒辦法欣然接受。「你這麼花心,紅粉知己多不可數,幹嘛再多算我一個?而且我根本不瞭解你,怎麼當你的紅粉知己?」

  嘖嘖!君奴兒呀君奴兒!妳的城府實在有夠深吶!竟然想用這種方式來瞭解他……

  卑鄙!

  儘管在心裡大罵自己不要臉!但是想更進一步瞭解他,是再真實不過的期望了!

  「妳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妳。」他格外大方,似乎沒打算隱瞞她任何事,怎麼會呢?他竟然願意在一個女子面前交心?!

  「這……」這下子,她反而支吾不知其詞了。

  「我沒有秘密,妳現在雙眼看見的就是我,沒有更特別的。」

  她相信他,但是莫名的一道聲音由心底傳來,叫她千萬別輕信他的話……全是花言巧語!

  像他這種花花大少,手指一勾,要幾顆芳心沒有?她算什麼?只不過是個容易鬼迷心竅的人!好死不死,剛好著了他的道,所以她要掙扎!她要趕緊全身而退!

  「你還是去對別人施展你的魅力吧!我不奉陪!」她真的很倒楣!竟然要膽顫心驚每一刻。

  「我暫時無法進城。」他突然說道。

  「為什麼?」原本正要快步離開,一聽見他這麼說,便不由得停下腳步尋問詳細。

  「現在,滿城裡都是通緝我的懸賞畫像。」他淡然道,好似事不關己般平常。

  可是奴兒卻傻了眼,緊抓他的衣袖直問:「是不是你玩弄了哪家姑娘的感情,現在人家貼榜通緝你?!」

  欸!當他是採花大盜啊?!

  靳秋風忽然覺得被她這麼一質問,好沒面子!「我是風流倜儻,不是下流齷齪!」

  他睨著她。

  「還計較這個?!」她可是在關心他耶!

  「因為我行跡敗露,被看見了真面目。」他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卻透露出一股無奈。

  「行跡……敗露?」奴兒的小腦袋瓜轉了轉,仍然轉不出個方向,更甭說知道答案了。

  「告訴妳……」他冷不防地附在她耳邊,低沉的嗓音教人毛骨悚然。「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呀!」

  奴兒果然全身一僵!動彈不得……

  她愣愣地望著他戲謔的笑臉,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說真的而已?還是開玩笑罷了?

  殺手?!

  多駭人的身份哪!

  哦!她記起來了!他答應了他爹去殺人,所以他那可怕又陰氣森森的爹才肯饒她一命!

  「欸!別像個呆子。」他笑,忍不住低頭攫住她半張的小嘴,長舌一滑,不客氣地竄進她的蜜口……

  「唔……」她猛然一震!神智完全被轟炸而散!像是一尊木雕,沒有半點生命地怔在原地!

  他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小嘴上索取熱切的吻,溫熱的鼻息因為情緒激昂的緣故,喘喘地噴灑在兩人的臉龐上,互相感受彼此的氣息,熟悉對方的存在……

  這是什麼感覺?她的一顆心就快要撞破胸口了!體內的熱度節節抬升……她快癱成一團泥了!

  兩舌交纏,他意外地獲得滿足!緊緊地摟住她纖細的腰枝,他根本不打算放開她!

  「不……不行!」她叫著,好不容易才拉開與他之間的一點距離,但是立刻又被他貼近!

  他吻著她,像是挑逗,更像是玩弄……也許她感覺不到他的心意,所以她不願意陷入!

  直到嘗到她鹹澀的淚水,他才像是恢復自主力地放開她。「別哭,我會溫柔的。」

  他仍然是一副死不悔改的笑臉,壓根兒無視她罩淚的眼中透露多少恐懼,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她!

  奴兒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將心丟了!可是望著他一貫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完了!

  啪地一聲!她打了他一巴掌!

  「妳!」這女人到底在幹什麼啊?!

  最後,只見她哭著跑開……

  ※※※※

  碰!

  奴兒狠狠地撞上一堵內牆……險些跌成四腳朝天!幸好有一雙猿臂及時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呃、對不起!我……」她抬起頭,定眼一看,竟然是「碰我哥」……哦!不!是煜哥……

  「怎麼了?」見她一張小臉哭得淅瀝嘩啦,縱使骨子再冷漠無情,也不禁要關心她一下,更何況他本來並不冷漠……

  別煜扶穩她發軟的身子,他知道這種後果不是他惹的,肯定又和「那個人」脫不了干係!

  「煜哥……」望著別煜,奴兒心底的害怕一股腦傾訴而出。「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我好怕……秋風他……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會處理這種事……」

  她說得斷斷續續,但是別煜心裡約略瞭解了大概。

  他的想法是,大師兄對她伸出了魔掌……

  「別怕,不會有事的。」言下之意,則是他答應保護她。

  為什麼要去插手她和靳秋風之間的事?他不是向來不管靳秋風的風流帳麼?

  別煜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多事,但是他本人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也許是奴兒的善良牽動了他心底僅存的一點熱情吧!

  「煜哥。」奴兒吸了吸鼻子,頓時之間,因為哭哭啼啼的樣子而感到不好意思。「我、我沒事啦!對不起,沒頭沒腦地對你胡說八道,請你別介意!我沒事……」

  別煜沒有說話,僅以一抹淡笑表示他的友善。

  奴兒閉了閉眼,覺得煜哥並沒有像若嬋說得那般不好相處,相反地,在他身邊,她可以感覺到如兄長一般的親切感……

  「告訴我,我會試著幫妳。」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

  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煜哥……我、我愛上了秋風!但是若嬋……」滿心的壓力,讓奴兒再也承受不住地對別煜滔滔傾訴。

  別煜認真地聽著奴兒的哭訴,眼底有一抹疾閃而逝的失意。

  平時的他冷漠、不近人情,所以也理所當然要失去愛一個人的權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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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靳飛燕怒拍桌案,一把撕碎別煜從京城裡帶回來的告示。

  「為什麼他們會有你的畫像?!」

  對於靳飛燕的狂吼,若嬋嚇得退了退,靜靜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別煜維持一貫的冷漠,等候命令,嚴肅的駭人!只有靳秋風,唇畔漾著該死的淺笑,永遠是一副天不怕、地不驚的樣子!

  靳飛燕氣極了!「秋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現在滿京城裡全貼上你的通緝畫像,你的真面目已經敗露了!也許現在京城裡全佈滿要緝拿你的御林大軍!」

  「嗯。」他輕啜一口香茗,神態閒然自得,瞟瞄了靳飛燕繃緊的臉皮一眼,坦坦地笑開了。「別大驚小怪,這沒什麼,全在我預料之中了。」

  「你知道會有這種後果?」

  「那一夜我闖進碩忠王府,隨便找了個婦女來問話,沒想到無意中卻因為看著她面容而誤事。」靳秋風說得平淡無奇,好似一切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大師兄!緊要關頭你還收不起你那可惡的風流麼?!」夏若嬋忍不住跳出來罵道。

  「若嬋!」靳飛燕投予她一記警告的眼色,瞪得她只好乖乖閉嘴退回原來的角落。

  師父雖然疼她,但是和大師兄一比,任誰在師父心中的地位都等於不存在!只有大師兄才能受到師父真正的重視……

  她哪敢在師父面前造次啊?平時撒潑,但是只要師父一出面,她也不得不裝出柔順的一面。

  「那名婦女的容貌帶給你什麼震撼?竟然能嚴重到教你錯手。」靳飛燕很想在心裡猜測答案,但是他不能……或者應該說,他不敢!

  秋風看到的婦女會是誰?

  是……她麼?

  深遠的記憶教靳飛燕膽寒了!

  縱使他陰謀無邊,但是一論起回憶中的窈窕身影、款柔巧顏,他便不自主地變得畏小。

  「她擁有一張……」靳秋風有意無意地冷睨著靳飛燕,發覺他的顫抖和期待。「……和我極相似的臉。」

  真的是蘭兒?!是他的蘭兒……

  靳飛燕幾乎想大聲吼出他心底的激動!但是他不能洩露隱藏多年的秘密!一切全是他用心良苦得來的結果啊!

  他要給予蘭兒懲罰,讓她知道自己當初選擇離開他的後果有多不堪!他要她回到他身邊……

  「我應該殺她滅口。」靳秋風掀唇道。

  「你不可以!」靳飛燕偏狂的反應實在出人意料!靳秋風頗感好奇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

  頓時,靳飛燕知道自己失態了。

  他緩了一口氣,轉著話。「你的目標只有王府裡的三位貝勒!千萬不可妄殺無辜。」

  他心裡多擔心靳秋風會誤傷了蘭兒……

  「看來,我得替你精心挑個時機動手了。」

  靳秋風冷聲道:「隨時都是好時機,不勞你費心。」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步出廳堂,若嬋忍不住追了出去。

  「大師兄!」

  靳秋風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僅是淡淡地問了一聲。「有事麼?」

  若嬋咬著自己艷色的唇瓣,久久,才冒險開口道:「我覺得你變了!以前,你不會這樣反抗師父……」

  聞言,他笑了。

  以前不曾反抗,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想要珍惜的人,自從奴兒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才知道有重心的生活,才叫人生。

  他喜歡女人的溫柔,但是又討厭煩人的糾纏,偏偏溫柔的女人,一定纏人,可是奴兒卻帶給他異樣的感覺,至少,他覺得她既溫柔又不纏人,更深深吸引了他。

  「這些日子,你愈變愈奇怪,見你不再三天兩頭進城去,我以為你已經厭倦外頭的花花世界,可是我又覺得……你不再進城去,是另有隱情!」心裡不願正視的臆測就要呼之欲出了!

  「滿城都是我的通緝告示,我當然不能再三天兩頭進城。」他阻止了她的滿腹疑問。「別再為我浪費心力,不值得。」

  他丟下毫無溫度的一句話,邁步離開了她的視線。

  ※※※※

  靳秋風隔開了若嬋,獨自來到奴兒的寢房,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只是為奴兒添增更大的危機!

  「你……怎麼來了?」她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多麼不可思議地,他竟然如此渴望見到她!「執行任務之前,我想先見妳一面。」

  奴兒很感激他為她接下任務,但是她不能因此而慶幸,因為接下來他要去做的,可是殺人放火這種惡事!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才行!

  但是柔弱如她,又有什麼法子可想呢?

  突然發現他們兩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實在不妥。「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頭去說吧!」

  「不行,會被師妹看見。」既然她那麼怕若嬋知道,不如他就好好來利用這一點。

  這一招果然奏效!她的確心有顧忌。

  「好吧……我們就在房裡談!」她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凳上。

  「我說過,我是來見妳一面,不是來和妳談事情,」靳秋風淡笑著,即使只是一抹平淡的笑容,也能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為何他還笑得出來呢?

  難道他不覺得這一切,都屬於荒謬麼?殺人耶?!可不是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他爹要殺她!而他挺身保護她,但是交換條件卻是要他再去殺另一個人!意思是,她的命是由另一個倒楣鬼來補償!

  老天!她這豈不是間接害死一條人命麼?!

  「你真的要去殺人麼?」她不怕他是刺客的身份,但是卻怕他擁有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個性。

  「妳說呢?」他笑了又笑,如春風輕拂粉桃花般令人神迷。「這是為了保妳的命。」

  「不行!不行這樣!」奴兒驚慌地搖了搖頭,抓著他道:「算我求你!千萬別為我殺人,不值得!」

  她寧願一死,也不肯平白無故害死一條人命!

  也許她就是上輩子做太多缺德事,今世才會命運不濟!她不想在來生又背負諸多罪惡。

  「我不接受妳的托求。」他回答得悠閒自在,完全不在乎她心裡有多少擔心!

  「你……」奴兒好急好急!她真的不想成為罪人!「你這個壞蛋!為什麼每次都要欺負我?!」

  她怒捶他的胸膛,但是痛的是她的粉拳,不是他堅硬如石的胸膛。

  「我什麼時候欺負妳了?」靳秋風拉過她的手,小心地呵護在自己的大掌間。

  「常常!」她不滿地大叫著,像個小潑婦。「你不高興時打我一巴掌,高興的時候又用言語誘哄我!你這樣不叫欺負我叫什麼?!我最討厭你了!叫你別去殺人你也不聽!」

  他當然不用聽她的,沒道理聽嘛!

  但是她卻由衷希望他能聽她的話……

  她是不是奢求了呢?

  「好好好!妳以後說的每句話我都聽!但是這次不行,因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已經做出承諾了。」他順勢抱起她,走向床炕,兩人一同坐在床炕上,舉止親暱。

  聞言,奴兒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竟然答應以後都會聽她的話?!

  憑什麼?她憑什麼讓他答應呢?!

  「這樣也不行麼?」他漾著笑意的眼神似乎正在取笑她的不知足和貪心,卻又深情款款。

  「你……還是非殺人不可麼?」她問得很無奈,明明可以為他的承諾而高興,卻又因為他勢在必行的任務而沉下喜悅的心。「殺人不好!死後會被牛頭馬面拖下地府……」

  她真的不是存心想詛咒他!只是實話實說……

  「妳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府?又怎麼確定牛頭馬面有膽來抓我?」他帶著放蕩不羈的語氣,更是彰顯他的狂魅!

  「我……我……」疑?也對耶!她怎麼能那麼確定呢?「不管啦!反正殺人就是不對!而且你是因為我才答應去殺人,我就更有責任阻止你了!你不應該為我犯下這種滔天大罪!」

  她不惜一死,只求能他步歸正道!

  「這樣好了……」他的笑容突然變得邪邪地。「妳主動親我一下,我再考慮該不該為妳去殺人。」

  這這這……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她可是和他談「正事」呢!他卻又擺出這副輕佻樣子來!難道一切只是因為本性使然!

  「妳最好答應,否則我連考慮都不考慮,今晚立刻殺進碩忠王府摘下二貝勒的腦袋!」

  這究竟是恐嚇?抑或是良心的「建議」呢?

  奴兒立刻被他嚇得急急忙忙猛點頭道:「我答應、我答應!我親你一下就是了!你千萬別衝動吶!」

  她真的這麼怕他去殺人?為什麼?因為菩薩心腸,不忍心有人慘死他劍下?還是為他的安危擔心?

  靳秋風忽然覺得心頭暖呼呼地,雖然一切只是自己逕自假想的狀況,但是他仍然感到歡欣不已。

  「嗯,那來吧。」他點點自己薄而好看的嘴唇。

  「不行。」她拒絕道:「我……只親你臉頰。」

  唷!還跟他討價還價哩!

  靳秋風在心底嘿嘿一笑,出乎意料爽快地點頭應允。「臉頰也行,只要妳願意就行,來吧!」

  他特地偏過臉,一雙眉目卻不懷好意地混著思緒溜轉著。

  正當奴兒欣喜於他的大方,微微臉紅地湊上唇瓣時,他卻突然移正臉龐,準確無誤地與她嘴對嘴!

  奴兒心底一驚!正想躲,他一隻大手從她後腦勺壓住,靈活的舌尖一竄!肆無忌憚地在她的香口中翻覆起來!

  「唔……」老天!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雙手托住她的臉頰,輕輕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啃咬,隨後散落著數不清的紫紅色印記在她雪白的頸項。

  他開始動手解開她的前襟,隔著白色抹胸撫握她的一只椒乳,由心底深處產生一股憐惜的情意……

  「妳的身子好香。」他喜愛地撫摸她的全身,慢慢地探進她的褻褲裡。「這裡……也很香吧。」

  「不……」她害怕地閉上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摸她自己覺得最羞恥的地方!

  被他撫玩的私處,竟然顫起一陣陣酥麻感!幾乎染遍她體內的每處衝動!燒熱她的情慾……

  「讓我看看……」他緩緩地將她推倒在床褥上,溫柔地褪去她的褻褲,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私密地帶頑皮地輕畫著圈兒。「真的好美,我都被妳這裡迷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感覺到她全身燙熱,於是慢慢往她的花穴探入一指。

  「呃……」感覺有異物侵入,她不自主地悶哼一聲,甚至有些不適應地顫動身子。

  他笑得燦爛,又加了一指在她花徑裡抽送。「妳好緊、好溼……呵!想要我滿足妳麼?」

  他簡直愛煞她這種無助的表情,又像另一種對慾求不滿的表現方式,嘖嘖!他該想辦法令她滿意!

  「我……我想……可是又……不可以想……」她覺得好為難!沒辦法坦然接受身子最直接的反應!

  「只要妳想就可以。」

  他舔弄她盛綻的花蕾,又引起她骨子裡的一陣陣激情狂潮!「不行的……我不能對不起若嬋……」

  他皺了皺眉。「關她什麼事?」

  「若嬋……她喜歡你呀!」不!她快受不了了!誰來救她?!她就要臣服在他張狂的誘惑下了!

  「這種事是要靠兩情相悅的,勉強不得。」他似乎想用言語哄騙她,但是話一說出口卻又帶著那麼點真摯。「我喜歡妳,所以想和妳做這種事,但是我不喜歡她,難道妳要我也和她這樣麼?」

  「不行……」她真的不想讓他去碰別的女人,包括若嬋!

  「這就對了。」他徐徐抽動他的手指,企圖搗破她花徑深處的薄膜,那也是很迷人的小東西。

  「唔……可是……你也和窯姐這樣……」那是不是表示他喜歡那些嬌豔動人的窯姐?

  「別亂想。」他抽出勞動的長指,留給她滿心的失落,但是他要她別急,因為接下來,他會給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卸下衣衫,露出魄健的身軀,看著她紅潮佈滿的芙顏,他不禁得意揚笑地覆上她的嬌軀。

  「秋風……其實我……其實我……」她喚著他名字,喃喃地說著心底的秘密……已經是事實,卻又不敢正式面對、承認的秘密!現在,她終於要說出口了!「……其實我偷偷喜歡著你!」

  他一愣!隨即展開更大的笑容道:「嗯,從現在開始,允許妳毫無顧忌喜歡我!」

  她不自覺地笑了……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允許讓她不禁開懷,好像什麼好事都降臨在她身上!

  他突然將胯下的灼熱擠入她的窄穴裡!連同送進滿滿的情慾和愛意!那是他從來沒有付出過的!

  「啊!」她輕叫出聲,感覺自己體內有一部份已經失去,也許是她的貞潔,也許是她不該給的心!

  「好好感受我的存在……奴兒……」他努力地在她體內抽送他的巨大,一次又一次地衝刺她的柔軟禁地!

  「唔……我……」她不感覺他的存在也不行啊!他是如此霸道、蠻橫地搗弄她的私處……

  在他灌入滿滿的熱液之後,她了解自己已經成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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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當奴兒幽幽然轉醒時,她看見了一場嚇人的陣仗!

  房裡除了秋風和她之外,還多了可怕的靳飛燕和一臉恨意的若嬋!

  「這……」

  「別說話。」靳秋風將棉被拉高,遮掩奴兒雪白的身子,似乎捨不得讓她在眾人面前難堪。

  奴兒乖乖閉上嘴,將小臉埋進靳秋風強健的臂膀裡,不敢看靳飛燕,更不敢正視夏若嬋!

  怎麼辦?若蟬的眸光好像要噴出火來!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分明是恨死她了!

  「你們師徒倆一定要一大早來這裡煞風景麼?」靳秋風不客氣地質問靳飛燕和夏若嬋兩人。

  「君奴兒!沒想到妳會背叛我?!」若嬋欲衝上前去揪住那可惡的女人,卻被靳飛燕擋了下來。

  「冷靜一點!」

  「師父?!」師父應該明白她的心思啊!她好愛大師兄的!如今叫她撞見這副情景,怎麼叫她冷靜呢?

  奴兒不禁顫抖開口道:「若嬋……對不起……」

  「妳閉嘴!我恨妳!永遠都恨妳!」若嬋控制不住情緒怒吼著。

  「我……」奴兒知道是自己不對,看著若嬋憤怒的目光,她只能傷心地噙著淚水。

  靳秋風將手臂又收緊了些,只為了給她更確實的依靠,他在她身邊,她不必感到不安。

  「出去!」不忍心再見到奴兒泫然欲泣的模樣,靳秋風下逐客令道:「你要我做的事,我會辦到。」

  靳飛燕與夏若嬋一樣,對奴兒都有仇視的眼光……

  不同的是,他將秋風看成了「她」的替身,所以他怨恨所有能擁有秋風的心的人!

  奴兒何其無辜,她哪裡知道愛一個人也會有罪?

  「沒想到你會把心交給她……」靳飛燕盡量保持冷靜,理智地和他對話。「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

  秋風將心交給了……她?

  奴兒愣了愣,不太能接受靳飛燕說的話,是因為過於震驚,所以她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他真的將心交給她了麼?

  「選擇在我,如果沒事,請你出去,而妳……」他看向神情猙獰的小師妹,冷情道:「也可以滾了!」

  「你……」若嬋咆哮著:「我對你那麼好!為什麼你卻不把我看在眼裡?!我恨你!我恨你們!」

  「住口!」靳飛燕怒斥道。

  若嬋哪裡肯就此罷休,她的情緒又激狂起來,針對著床炕上的一男一女。「我要你們付出代價!君奴兒妳不要臉!竟敢背叛我!總有一天我要妳後悔!」

  啪地一聲!靳飛燕冷不防地一掌摑在夏若嬋的臉上。「妳鬧夠了沒有?跟我出去!」

  靳飛燕率先離去。

  若嬋撫著挨打的臉頰,心裡滿是恨意!最後,她狠狠瞪了奴兒一眼,氣憤地轉身離開。

  奴兒簡直嚇呆了!

  她這副模樣,和當初她們擅闖妓院逮到他和窯姐快活的情形,哪裡不一樣了?

  奴兒難過得想哭,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錯愕!一切都發生得莫名其妙!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

  「別怕,有我在。」他總是習慣帶著笑臉,告訴她一句令她安心的話,縱使那並不是甜言蜜語。

  「我覺得我好卑鄙!」她開始啜泣,最後還是忍不住在他溫柔的安撫下哭出聲音。

  她不斷責罵自己!但是儘管她以死謝罪,也抹滅不了她愛上靳秋風的事實!

  「妳那裡卑鄙了?」他不許她這樣謾罵自己,因為他會心疼!「這並不是妳的錯。」

  如果非要歸咎一人,那人也會是他才對。

  「我明明知道若嬋喜歡你,卻還跟你……」她嗚咽傾訴,只希望能獲得諒解。「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改啊!我、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對不起!原諒我!」

  「傻瓜!這種事不用道歉。」他笑得眉眼都開了。

  能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她最真實的心情,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心還有狂悸的一刻?!

  「可是若嬋好生氣……」

  「她會明白的!」他緊緊摟住她,好想將心裡的喜悅一字不露地告訴每個人!「我說過,這是不能勉強的,我只喜歡妳,即使用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還是只愛妳一個!」

  唷!好肉麻兮兮的話呀!

  不過,他倒覺得說起來很溜。

  「你為什麼喜歡我?若嬋說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得到你的心,剛才你爹也很訝異你將心交給我,可是……你真的有把你的心交給我麼?」她吸了吸鼻水,一臉哭相。

  靳秋風的思緒瞬間地飄遠,卻又很快地拉回!來來去去、起起伏伏的情感,難道只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

  「打從救了妳,我就變得很奇怪。」原來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美人我見多了,可是像妳這麼笨的……」

  「嗯?」她張大美眸望著他。

  「哦!不是!我意思是像妳這麼天真無邪的美人,才是真正吸引我!」他翻身壓上她,含情脈脈道:「在我心情最雜亂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妳,只希望當時有妳在我身邊陪我,所以我不假思索地衝到妳房裡找妳,摟摟抱抱到天明,出乎意外地,我的心情變得好平靜!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安撫我,妳是第一個!」

  聽著他感性的告白,奴兒緊張地呼吸著,實在叫人太震撼了!

  她的身體漸漸灼燙起來,一雙手擋在胸前,有股想展臂抱住他的衝動產生,但是又不敢!

  他像是洞悉她的想法,僅是噙笑道:「妳沒有任何表示麼?我可是挖心掏肺地向妳求愛耶!」

  他總是喜歡表現出輕鬆自在的一面,不願意給她太多壓力,當然,不給她壓力,自然就是不給自己壓力。

  「怎、怎麼表示?」她開始感到危險了!

  「這樣啊……」他低頭吻住她的小嘴,重溫舊夢、狂情佔有!不給她絲毫反抗的機會……

  「我心裡還很難過……先別這樣……」不行不行!他已經攫住她一只渾圓盡情撫弄了!

  他的深吻纏綿過她的身子,包括她最脆弱的部分,他仔細舔吮、吸索……溫柔得像和風一般。

  當他伸手撩過她的雪白大腿,彷彿也再次撩撥起她已經翻騰一整夜的情慾……

  她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想要,於是大膽展開雙臂擁抱住他,而最甜美的花蕊也緩緩為他綻放,等著接受他的侵入。

  他長身一挺!順利進入她的體內,身子往下重重一沉,猛然撞擊到她的花心!

  「啊……」

  她發出顫慄的銷魂聲,雙臂更加攏緊了他寬闊的背,十指不自覺地掐陷在他結實的肌肉裡。

  他瘋狂地律動身體,不敢相信自己會為她著迷,但是既然已成事實,他也不勉強自己否認。

  愛她何嘗不可?

  他就是喜歡她那副純潔的心靈……

  ※※※※

  記得,乖乖等我回來。

  我會的!可是我好怕!你知道麼?我是不祥之人,說不定我會帶給你厄運!

  別說那種傻話了,比起臣服命運,我更相信人定勝天!我會平安歸來,只為與妳長相廝守。

  能麼?不!應該說……你願意麼?

  要問妳願不願意,不是問我!我喜歡妳、愛妳,當然願意和妳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也喜歡你、愛你,所以……我也願意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君奴兒!」若嬋一腳踢開兩扇門板,氣沖沖地闖進寢房內直逼奴兒身前。

  「若嬋?!」

  靳秋風與她話別後,便執行任務去了,現在,她可說是孤立無援,一切只能靠自己化險為夷了!

  「妳是個小偷!是最不要臉的賊!」她偷走她大師兄的心!偷走她最愛的人!

  「我、我不是……」

  「妳還敢說妳不是?!」若嬋又逼進她一步,完完全全將奴兒局限在一處地方,讓她進退維谷。

  「若嬋……求妳別這樣好麼?」眼淚懸在眼眶,卻不敢掉下來,只怕會讓若嬋更生氣!

  「別怎樣?妳還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別怎樣?!」她抽出纏在腰際的長鞭,像有生命似地任長鞭靈活發揮,繞上奴兒惶恐想逃的腳步,狠狠收手,將奴兒拖倒在地!

  「嗄?!」即使摔疼了身子,也強忍著滿腔的痛楚,奴兒一心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為何愛一個人會是錯呢?

  她問了自己好幾遍,卻仍然得不到回答呀!

  「我恨妳!明知道我愛大師兄,妳還橫刀奪愛!」她無法原諒奴兒的可惡及可恨!

  如果一開始,奴兒就是以情敵的姿態出現,也許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憤怒!奴兒背叛了她是不爭的事實,她滿心的恨意就要她用命來抵銷!

  若嬋奮力揮鞭,重重抽在她毫無防備的身子……

  「啊……」奴兒驚聲尖叫,捱著痛向她求饒。「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請妳原諒……」

  看著奴兒不爭氣的眼淚滴滴答答往下掉,夏若嬋像是殺紅眼的魔鬼,不顧情分再次揚動手中的長鞭!

  「住手!」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適時捲住了揮舞的鞭身,也免去了奴兒皮肉之苦。

  若嬋回首一望,不禁愕然。「二師兄?!」

  為什麼阻止她?難道連二師兄這塊千年寒冰也站在奴兒那邊?!

  「妳想趁著秋風不在,對君姑娘動私刑麼?」向來不多話的別煜,一開口便是一針見血的指控。

  「我沒有!是她本來就該死!」若嬋仍然堅持要怨恨奴兒!至死方休!

  別煜甩開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長鞭,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奴兒,仔細審視她的傷口。

  「等會兒我拿金創藥給妳,小心敷上。」他難得露出關心的態度。

  「是……謝謝煜哥。」奴兒突然覺得好感動,在飽受驚嚇之後,還能得到安慰。

  「沒想到妳不但勾引大師兄,連二師兄妳也不放過,好一個浪蕩的女人!」若嬋血口噴人,徹底刺傷了奴兒!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愛上就是愛上了,我真的沒辦法……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要臉!」奴兒自我謾罵,恨不得能一頭撞死在樑柱上!

  但是她答應過秋風要等他回來,就讓她等他回來好麼?

  淒淒地啜泣著,面對著夏若嬋未減的怒氣,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自處才好。

  「今天我要她的命,誰也攔不了我!」若嬋一吼,再拋長鞭,直想摘下奴兒的項上人頭!

  別煜挺身護住奴兒,抽出飛龍劍與龍滕鞭對峙!劍光高閃、鞭身蜿蜒,一起一落,勝負迅速分曉!夏若嬋明顯居下風,但是別煜沒有傷害她的打算,所以只是奪過她手中的鞭條扔向門外。

  「你……」

  「想殺她,還得看妳有沒有這能耐。」他並不是故意激怒她,只是希望能一語驚醒夢中人。

  在奴兒身前,有靳秋風為護盾,任誰也傷不了她!

  「殺她,不惜一死!」若嬋愛得癡狂,已不在乎是否能擁有完美的愛情,只想親手處置奴兒這個背叛者!

  「統統住手!」

  當她正打算徒手對付別煜,突然一聲怒喝阻止了全部的妄動。

  靳飛燕陰惻惻的眸光在每個人身上流轉,最後停在奴兒身上,緊緊凝視,像要看透她……

  奴兒害怕地退到別煜身後,此時此刻,她好希望秋風趕快回來!

  「將她關進柴房!」靳飛燕二話不說,對別煜下命令道。

  「師父……」

  「嗯?難道你想替她說情?」靳飛燕不悅地瞪著別煜,冷漠的眼神像在警示他別輕舉妄動。

  「她是秋風的女人。」別煜讓人看不出原因地護著奴兒。

  「你不應該是這麼囉唆的男人!」靳飛燕的耐性在靳秋風離開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你也想像秋風一樣違抗我的命令?哼!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和秋風是不一樣的!」

  他的話語藏著暗示,冷血無情……

  別煜沉下臉色,冷冷覆命。「是。」

  「煜哥?!」奴兒望著別煜絕然的神情,心底的恐懼無邊無際地蔓延,逐漸擴散到她無法負荷的地步!

  忍著身上的傷痛,她忽然感覺到雙腿一軟,整個人便失去意識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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