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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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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坐酌冷冷水] 女學霸在古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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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3:5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章 學算學吧

    只是她聰明地沒有在趙如熙和趙靖立面前爭辯,乖巧地應道:「好的,謝謝姐姐關心。」

    趙如熙沒再理她。

    她跟趙如語,就是兩種人生理念。

    她希望能靠自己吃飯,不看別人臉色。哪怕日子過得清貧,腰背也要挺得筆直。

    趙如語則是以嫁人為己任,堅持要當攀附高枝的菟絲花,哪怕需要看人臉色,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手裡,也不想吃苦受累,自己奮鬥。

    夏蟲不可語冰,她還是別跟趙如語多費口舌吧。

    她拿了紙筆寫了幾道題,遞給趙靖立,道:「做好了叫丫鬟拿給我看看。」說著,她出門回了臥室去換衣。

    等她把衣服換好,叫袁嬤嬤給她重新梳了個簡單的居家髮髻,倚翠就拿著趙靖立做好的題進來了,稟道:「姑娘,大少爺做完了。」

    趙如熙對這速度還算滿意。

    她拿過紙看了一遍,發現除了最後兩道深一點的題,其他都做出來了。

    她拿著紙去了廳堂,對趙靖立道:「我把這兩題跟你講講,你看看能不能聽懂。」

    說著,她便跟趙靖立講起題來。

    趙如語早就想走了。不過是她主動要跟著趙靖立來的,這會兒也不好獨自先走,只好耐著性子等著。

    為了應付自家的算學夫子,趙如熙早把這時代的算學書籍橫掃了一遍。

    現在她就是用古代算學知識來給趙靖立作講解,她講的速度故意比較快,就想看趙靖立的接受程度如何。

    講完後,她問道:「聽懂了嗎?」

    趙靖立點點頭。

    趙如熙生怕他不懂裝懂,使出老師的殺手鐧:「那你給我講一遍。」

    趙靖立倒也不怯,把這兩道題的解題思路講了一遍。

    果然很正確。而且他也加了自己的一點理解,顯然是真的懂。

    趙如熙很滿意。

    看來趙靖立的技能點點在了算學上。

    現代數學比起古代算學來,先進不止一點點。如果趙靖立能好好把她腦子裡的數學知識學會,當個算學大家還是不成問題的。

    到時候無論是去書院裡教書,還是進戶部當個小官兒,都能立足。不至於讓一個好好的青年窩在家裡繼承家業,當一條鹹魚。

    教導趙靖立算學這個想法,她還是在聽蕭令衍說起郭叔同的時候有的。那時候趙靖立已暴露他畫畫不行了。

    郭叔同行事如此張揚,行徑也算惡劣,在朝堂上的影響不好。可蕭圪為何不給他降官撤職,不就是因為他算得一手好賬麼?

    所以如果趙靖立算學學得好,即便不通過科舉途徑,也能在官場上混口飯吃。不過沒有功名,就只能做個不入流的小官了。

    自打準備培養青楓做總帳房先生,趙如熙就抽空把她所會的算學知識一點點教給青楓。趙如熙完全可以讓青楓來教趙靖立。

    但考慮到兩人都是少男少女,容貌都很不錯,長期單獨相處必要擦出愛的火花。趙如熙這個想法一冒頭,就被她掐死在了腹中。

    如果青楓能嫁給趙靖立做妻子倒也罷了。可以這時代的世情,就算她放了青楓的賣身契,曾經做過綏平伯府丫鬟的青楓想要嫁給趙靖立,就只能做妾。

    她可不能害青楓。

    所以趙如熙就只能擼起袖子自己上。

    「你每日這個時候派人到路口瞧著。如果看到我的馬車回來了,就過來。有空的話,我每日抽半個時辰來教你算學。」趙如熙道。

    在趙如熙給趙靖立講解題目的時候,傍征博引,一聽算學功底很強。趙靖立對她的算學能力也是服氣的。

    他點頭道:「好,有勞五妹妹了。」

    不過他心裡很是疑惑,這個五妹妹簡直是強得有些過份啊。

    畫畫可以說是天賦,算學這東西總得有人教吧?莫不是女子書院的先生真這麼厲害?

    他把目光投向了趙如語:「六妹妹,你能做出這幾道題嗎?」

    趙如語:「……」為什麼點她的名?她又做錯了什麼?

    「不行的,我不懂,算學我學得很糟糕的。」她連連擺手,很慶倖自己一開始就拒絕了趙如熙。

    趙如熙什麼人啊,一聽趙靖立這話,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她靈光一閃,拍了拍腦門道:「要不你先跟書院的夫子學吧。我們書院現任的算學先生,曾在戶部任職,現在致仕了。他在算學上的造詣,可以算是算學大家。我先問他一聲,如果他同意教導你,到時候我領你去,你備一份厚禮即可。」

    以那位夫子對她的喜愛,想來不會拒絕她的請求吧?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趙靖立連忙道。

    趙如熙一擺手:「就這麼說定了。」

    臨近年關,培訓班的課雖然少了,但各處盤帳、分發員工福利,她仍忙得腳不沾地。

    趙靖立被人調包是他親娘做的,她趙如熙又做錯了什麼?現在還得把將趙靖立培訓成才的重任扛到肩上。在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的情況下,她何苦來哉?到時候趙靖立學得不好,還要想她是不是不盡心。她吃力不討好。

    還是把趙靖立先扔出去接受社會的毒打吧。

    等他跟大晉的算學大家學完了他的所有知識,再回頭來跟她比試,知曉了她比夫子還厲害。到時候再教他,一來他有了基礎,教起來比較輕鬆,二來心悅臣服之下他學起來也更有珍惜這個機會。這才是對兩人都好。

    趙如語看看趙如熙,再看看趙靖立,縮著肩膀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趙靖立並不知道趙如熙所想,只覺得她是生氣了。心裡無奈,卻又沒有辦法。

    他曾經也是驕傲的少年。

    想想當初趙如熙剛被接回府時,他跟趙如熙的身份地位,再對比眼前,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既如此,那就勞煩五妹妹了。還得讓你去求人,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他道。

    「沒事,你等我消息吧。」

    發現趙靖立似乎誤會了,趙如熙也懶得解釋。她教趙靖立是情份,不是本份。要是趙靖立因為這個對她有看法,那她這份好心真是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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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3:5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先做個題

    朱氏關心著趙靖立諮詢的結果。

    不過怕女兒多心,她並沒有直接問趙如熙,而是在第二天趙如熙去北寧後,把袁嬤嬤叫了去,詢問她情況。

    袁嬤嬤便將昨日幾人說話的情形說了一遍。

    朱氏是知道趙如熙算學厲害的,開始聽袁嬤嬤說趙靖立的算學天賦得到了趙如熙的肯定,她還挺高興。

    可聽到趙如熙改變主意,不教趙靖立算學後,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立哥兒惹得熙姐兒不高興了?」

    「老奴也沒看出姑娘不高興。姑娘還說替大少爺求書院裡的算學先生,讓算學先生收大少爺做學生呢,可見應該是沒生氣的。大概是大少爺嫌姑娘的算學水準不如書院裡的先生,姑娘看出來了,才這麼說的吧。」

    袁嬤嬤的心偏著自家姑娘,並不想讓朱氏以為趙如熙小心眼,還小小地給趙靖立上了點眼藥。

    自家姑娘那麼忙,卻還抽空教大少爺畫畫和算學,大少爺不說感激涕零吧,還嫌棄姑娘算學不好。袁嬤嬤心裡老大的不高興。

    趙靖立知道了袁嬤嬤這麼想他,定要大叫冤枉。他沒嫌棄趙如熙,他只在心裡感慨了一下女子書院的算學先生厲害。

    朱氏雖然對趙靖立有感情,但心還是偏向親生女兒的。她的想法跟袁嬤嬤類似。

    她道:「熙姐兒那麼忙,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人都累瘦了。原先畫畫倒也罷了,沒人能替代她。現在立哥兒要學算學,自然是要跟算學先生學的好。二房要是出不起束脩,我個人替他出就是。這事就不必勞煩熙姐兒了。」

    「是。」袁嬤嬤聽朱氏這麼說,心裡便舒坦了。

    夫人還是顧著姑娘的。

    雖說大少爺也可憐,但那都是他親娘作的孽,跟姑娘可沒關係。

    他因為這個,享受了原來侯府十幾年的世子待遇,已經賺大發了。現如今伯爺、夫人和姑娘都還肯看顧他,想辦法幫他,已是他天大的福份,不能再要求太多,否則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

    第二日趙如熙去北寧,特意去了書院一趟,找到算學先生,跟他提了趙靖立之事。

    她道:「我試過他了,他在算學方面還是挺有天份的,至少不至於笨到您教起來要生氣的地步。您老能不能受個累,教導他一下?」

    這位算學先生姓甘,名叫甘綸,也已六十七歲了,原是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他的算學能力也是極出名的。

    好學生在老師面前都有優待,甘綸對趙如熙還特別偏寵,所以趙如熙敢直接跟老先生提這麼個過份的要求。

    「教你哥哥啊?」甘綸抬起眼睛看了趙如熙一眼,漫不經心地抽出一張紙,遞到趙如熙面前,「你把這題給解出來,我就答應你這件事。」

    趙如熙無奈:「夫子,您就不能換個套路?」

    「那不能。」甘綸一本正經地道,「一招鮮,吃遍天,你沒聽說過嗎?招數不怕老,有用就成。趕緊做題,別囉嗦。」

    趙如熙只得坐下,掏出自己的炭筆,拿了張草稿紙,看起題目來。

    讀清楚題目,她看向甘綸的表情更加無奈了:「夫子,您去哪兒弄來的題目,這麼難,我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我就不能答應你的要求。」甘綸頭也不抬,「有那時間,我跟老朋友吃個酒玩個樂不成嗎?非得受這個累。」

    趙如熙磨了磨牙。

    她就知道老先生是故意的。

    自打老先生發現她算學很厲害,就開啟了這種考試模式。

    他也不知去哪裡找的這些題目,想方設法地讓她解,還許以好處,比如造型別致的鎮紙、某酒樓的名菜等等。

    她自己買得起,並不稀罕這些東西。但白髮蒼蒼的老師要跟她玩這懸賞遊戲,她不忍拒絕,也不忍心讓老先生失望。

    看到甘綸和康時霖這些老先生,她就會想起自己現代的導師。

    那老頭兒可是把她當親閨女待的,比對他長年生活在國外的親閨女還親。她不在了,那老頭兒不知會傷心成啥樣兒。

    不忍心拒絕,但又不能表現得太厲害,她就以三題解出一題的頻率,跟甘綸玩著這遊戲。

    這一下不得了了,老先生越發的變本加厲,每次見面都抓她做題。

    所以今天來,趙如熙也是做好了解題的準備。

    看清楚題目,她想了想,便拿筆在草稿紙上算了起來。

    她本來想拖延一點時間、好顯得不那麼厲害的。無奈一頓飯功夫後,她培訓課那邊要上課,老先生也有北院的課要上。

    她只好用正常速度把題給做了出來。

    這是戶部遺留下來的積年老題,甘綸其實也不知道答案。見得趙如熙做出來了,而且還很輕鬆的樣子,他心裡震驚不已,面上卻完全不動聲色。

    他擺出老師考學生的架式,道:「知其然要知其所以然。你把你做題的思路說一說。」

    最開始時,趙如熙被甘綸這樣問是有些慌亂的,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的答案來源。

    後來她把能搜羅到的所有大晉的算學書都翻了一遍,對這時代的算學水準也有了底,這才從容了。

    大晉的算學水準也不算低,相當於明朝的水準。聖耀皇后穿越後又出過幾本算學書,把小學、初中、高中的數學內容大概講了一下,甚至還提到了微積分。

    不過大概是記不得了,或是她自己也理解不透徹,抑或是寫這幾本書時已是晚年,身患疾病,她精神不濟。她說的理論都比較籠統,有好多沒說清楚,上面用的還是現代常用的數學符號。要是她不親自教導,大家看她的數學書就跟看天書一樣。

    聖耀皇后寫完書後倒是親自教導了兩個孫子,可那兩位皇孫或是天賦不夠,或是心思沒在那上面,那兩人學得也是一知半解,且因為身份地位的關係,沒將他們學到的知識傳播開來。

    不久聖耀皇后病逝,她的這幾本算學書就只能靠大晉學者自己摸索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代數學知識聖耀皇后提過,趙如熙的數學能力就有了出處,跟甘綸說起解題思路來也從容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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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3:5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戶部炫耀

    這會兒她便將自己的思路,用算學書裡提到過的理論解釋了一遍。

    甘綸:「……」聽不懂,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忍住繼續問下去的衝動,道:「你先去上課,等下課了再跟我解釋一遍。」

    「今天拍賣會,我要跟我師父去參加呢。夫子不去嗎?」趙如熙問道。

    「不去不去。」甘綸擺擺手。心裡卻知道阻止不了趙如熙去。

    趙如熙有畫要上拍賣會,他是知道的。康時霖早就在書院裡炫耀過了。

    哼,收了這丫頭做徒弟了不起啊。

    「那夫子,我去上課了。」趙如熙站了起來。

    甘綸忙道:「你堂兄那個學生,我就收下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趙如熙給他解了多少難題,他就欠了趙如熙多少人情。她那個堂兄再笨,他也得收下。

    「趙靖立。」趙如熙寫下趙靖立的名字,「那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我領他去給您行禮。」

    「我明兒個下晌沒課,你有空領著他來就是。」甘先生道。

    兩人都清楚,趙靖立向甘綸學習,就跟書院這些學生一樣,彼此只是普通的師生關係,並不是關係更加親密的師徒關係。

    以後甘綸能不能真的收趙靖立為徒,還得看趙靖立的人品性格和學習天賦。

    趙如熙走後,甘綸耐著性子上完了課,就急急出了書院,催著車夫道:「送我回京去戶部,要快。」

    車夫還以為他有什麼緊要的公事要處理,心裡還覺得奇怪,畢竟自家老太爺已致仕兩三年了。

    他沒敢耽擱,把馬車駕得飛快,堪堪在下衙前把甘綸送到了戶部。

    一進衙門,甘綸就遇到了戶部尚書齊虛谷。

    齊虛谷也只比甘綸小五、六歲,算是年紀相仿,以前兩人都是從戶部小官做上來的,私交很不錯。

    只是甘綸一心癡迷算學,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因此只做到了正五品的郎中。齊虛谷卻長袖善舞,最後在甘綸致仕時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齊虛谷在甘綸面前並不擺架子,一見甘綸就笑道:「甘大人,您是不是又解出什麼難題了?」

    以前甘綸就喜歡研究這些戶部積年積累下來的難題,這段時間更是頻頻來戶部尋找,解出來了就拿到戶部來炫耀一番,齊虛谷已經熟悉他的套路了。

    被齊虛谷一語道破來意,甘綸也不覺得掃興。

    他哈哈笑道:「可不正是。嘿,你肯定猜不到,我學生解出了哪一道題。」

    「哪一道?莫不是最難的那一道?甘大人你行啊,咱們戶部這麼多年的難題就被你解開了。」齊虛谷笑道。

    「嘿嘿……」甘綸得意地笑了起來,不過卻搖頭道,「不過我都說了,不是我解出來的,是我學生解出來的。」

    「好好好,不是你,是你學生,行了吧?」齊虛谷道。

    甘綸的話他半個字都不信。

    甘綸可是他們戶部比較厲害的算學大家了,與郭季同不相伯仲。這些難題不是甘綸解出來的,難道還真是他學生解出來的不成?別開玩笑了。

    甘綸見狀,很是無奈。

    趙如熙當初千叮嚀萬囑咐,說解題可以,就是有一個條件,他在外面說這些解題思路的時候,別提她的名字。她說她在畫畫上出了名,謀了大理寺這麼個好差事,已讓許多人看不慣了,再在算學上出名對她沒好處。

    甘綸雖因不善逢迎,但一輩子在官場上混,世事也是極通透的。

    他深覺趙如熙看得明白,說的有道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趙如熙年紀小,還是個女子,風頭太健並不好,既不能當官又不能去書院裡授課;相反,壞處還不小。不是因為太過優秀而被人覬覦,就是因為被人嫉妒而遭受打壓。

    謹妃娘娘的女兒襄陽公主可是以算學天賦而被世人所誇讚的。趙如熙即便是枯木先生的徒弟,風頭蓋過了襄陽公主,日子也絕不好過。

    所以甘綸炫耀解題思路的時候,只說自己的學生所作。

    他教過的學生可多了,收的幾個弟子除了有一個在戶部做官,還有幾個在書院裡授課,算學水準也是不差的。他這樣說別人也猜不出具體是誰來。

    沒想到戶部這些人都不信,都覺得是他自己解出來、替學生揚名的。否則怎麼不說學生名字呢?這種出大名的事,還有誰不願意承認不成?

    「去,把戶部的那些不忙的大人叫來,一起聽聽。」齊虛谷對隨從道。

    作為戶部尚書,他是很願意讓戶部官員提高一下算學能力的。甘綸把這些難題解出來,也是幫了他大忙。

    兩人快走到齊虛谷的屋子時,齊虛谷一眼就看到正從旁邊屋子出來的郭季同,連忙叫他道:「郭大人,過來一下,你也來聽聽甘大人解出的難題。」

    「好的,大人。」郭季同滿臉笑容地應了一聲,又轉頭跟甘綸打了聲招呼,「甘大人就是厲害啊,我聽說這段時間你可是解出了不少難題。」

    「不是我解的,是我學生。」甘綸臉上的神色淡淡。

    郭季同臉上的笑容不變,誇道:「學生?哪位學生啊?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齊虛谷也期待地看著甘綸。

    他還真希望是甘綸的學生解出的難題。

    要是有這樣的人才,他也不需要捧著郭季同了。

    郭季同斂財的行事作風,只要是正人君子,就沒幾個人能看得上他的。

    但他才高,算學好,戶部遇到難題還得他上,所以即便再看他不慣,也不能拿他怎麼樣。齊虛谷作為戶部尚書,有時候還得捧著他,免得他撂挑子不幹,到時候工作安排不下去,為難的還得是自己。

    要是甘綸的學生有這麼厲害,哪怕不是進士出身,齊虛谷也願意把他調進戶部來。到時候他想讓郭季同滾就讓他滾,再不用捧著這個品行不端的人了。

    「哈哈,她年紀還小,太早出名不是好事,所以我不能說。」甘綸打著哈哈。

    齊虛谷頓時一臉的失望。

    此時,戶部的其他官員都陸續來了齊虛谷的屋子裡。

    「行了,甘大人就別賣關子了,你把題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齊虛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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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3:58: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三章 難題

    甘綸便將題目拿出來,念道:「鴻宣二年,吳縣並於關林,整調衙吏,首調之年領原薪,次年領三分二薪。入關林後首年原狀;翌年俸二十;再次遞增原薪半成。問:某二年時薪十六,入關林後四年薪幾何?」

    他念完題目,大家都吃了一驚,歎道:「哦,是這道題啊。啊呀厲害,這道題都能做出來,甘大人您的學生了不起。」

    因為這個題目是戶部積累下來的難題,大家都很熟悉。

    當時大晉新立,經過戰亂,百姓十不存一,國庫也十分空虛。

    為了減免開支,朝廷決定把兩三個縣合併在一起,新成立一個大縣。如此衙門裡的官吏崗位要變少,依表現進行分流。

    因朝廷發不出俸祿,願意分流的官吏頭兩年薪俸遞減;等大晉經濟恢復、國庫充盈後再逐年遞增,以彌補當初的欠薪。

    為了得知需要遞增到什麼程度,官員才能把原先欠俸的損失彌補回來,到時候朝廷又需要拿多少錢來發官吏俸祿,國庫收入是否能承擔得起,當時的皇帝讓戶部的官員算一算這個資料。要是承擔不起,就得調整遞增的幅度,延長彌補的時間。

    要是只算某一個官員的薪資自然容易,大家加加減減一番,就能算出來。

    可這不是一個官員,而是全國的地方官員,每個官員的薪資水準還不一樣。這就得有一個演算法。

    當時戶部的官員愣是不知道如何列算式才能把它算出來。最後只能用死辦法,硬生生一個省一個縣一個官吏地算,熬得整個戶部官員都去了半條命,才把這個資料算出來交給了皇帝。

    之後,這個題目就成了戶部解不開的難題。每個新來的戶部官員,自詡算學好,都要試一試,結果都撞了南牆。

    「哎呀,想我當年剛進戶部的時候,為瞭解這題茶不思飯不想,差點就魔症了。最後還是我家老婆子把我罵了一通,叫我跟算學過日子去,我才把它扔到了腦後。」一個官員道。

    大家聽了這話,都「哈哈」笑了起來。

    大家基本都有同樣的經歷。

    「大家廢話少說。甘大人既然說解出來了,快快,甘大人您快跟大家說說是怎麼解的。」有人催促道。

    甘綸便現學現賣,把趙如熙說的話轉述了遍:「這是一個減員增效問題,屬‘數列通項’和‘函數最值模型’問題。」

    大家:「……」每一個字都聽懂了,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不懂!

    「甘大人,你能不能說人話?聽不懂啊。」有人叫道。

    「聽不懂是吧?」甘綸撫著鬍子笑問道。

    大家都點頭。

    甘綸斜睨著郭季同:「郭大人算學厲害,想來是聽懂了的。要不郭大人跟大家說說?」

    郭季同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訕笑著拱了拱手:「郭某慚愧,不敢當‘厲害’二字。郭某同樣不懂,還請甘大人賜教。」

    齊虛谷趕緊打圓場:「甘大人,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跟我們說說。」

    甘綸也知道齊虛谷的為難,沒再針對甘綸,收回目光,把趙如熙告訴他的解題思路說了一遍。

    趙如熙當初跟甘綸說的時候,能用大晉算學解釋的地方就儘量用它來解釋,解釋不了的就直接告訴甘綸,運用了聖耀皇后算學書裡的哪些理論。

    甘綸記性也還可以,倒把趙如熙的解法說了個七七八八。

    戶部這地方不比別的衙門,那都是需要擼袖子幹實事的,絕大部分人對算學一道比較精通,少有專靠家世或奉迎進來的。

    大家從聽懂的那部分的話裡能感覺到甘綸所說的思路是對的,只是涉及到聖耀皇后算學書那部分理論,大家就抓耳撓腮了。

    大家正要抓住甘綸仔細問他,齊虛谷卻一把抓住甘綸的胳膊:「齊兄,來,你跟我進屋裡,我有話跟你說。」

    他又朝大家揮了揮手:「我知道大家還有許多想問甘大人的。但今天時辰也晚了,有人不是還要去參加五殿下舉辦的拍賣會嗎?趕緊地回去收拾收拾,準備下衙了。甘大人又不會跑,往後有的是時間向他請教。」

    說著他把甘綸拉進了裡屋。

    外面的官員只得一轟而散。

    甘綸被齊虛谷拉進屋,還滿心不樂意。

    趙如熙的解題理論,有一些他雖然理解不了,跟大家也解釋不透徹,但他不是來給大家講題的,而是來炫耀學生的。到時候直接就說「學生就這麼告訴我的,我也不懂」便行,完全可以不負責任。

    而大家都精通算學,窺一斑而知全豹,即便有些地方搞不懂,但大致思路是否正確,大家還是能感受到的。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雖然他不能把趙如熙這個學生的名字說出去,但為她做做鋪墊,揚揚名聲,還是沒問題的。

    錐處囊中,脫穎而出。

    他相信,趙如熙的算學才華是藏不住的。

    等她繪畫上的名聲也更進一步,成為繪畫大師、一介名流,這份才華不需要藏著掖著,他今天替她做的這些事情不是完全沒用處的。

    所以甘綸打斷他炫耀學生,他百般不願意。

    齊虛谷可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問道:「你真能看懂聖耀皇后的算學書?」

    「看不懂。」甘綸的頭搖得十分利索。

    齊虛谷:「……」

    他瞪著甘綸:「那你剛才解題的理論是如何運用的?」

    「那是我學生解的。」

    「你哪個學生?你說出來。你要是不說出來,我就當是你自己懂了,不想告訴大家。我明兒個下朝就去跟皇上稟報,說你看懂了聖耀皇后的算學書,卻敝帚自珍,不願意教給大家。到時候皇上一個聖旨下來,你說你不懂都來不及了。」齊虛谷威脅道。

    這一回輪到甘綸瞪眼了:「你你你……你怎麼敢這麼耍無賴?」

    「哼,那還不是你逼我的?」

    齊虛谷不愧是能做的戶部尚書的人,說完這一句,他就垮下臉來,開始打悲情牌。

    「老甘啊,咱倆好歹也是一塊兒在戶部做了幾十年同僚的人了,相處的時間比家人還多。我的苦處,你又不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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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遺憾

    「這滿戶部裡,看著精通算學的很多。可真遇到難事,一個都頂不上去。有個半吊子郭季同吧,他那毛病被滿朝文武詬病,自己還牛氣的不行,偏我還得捧著他。你就忍心讓我受氣,讓他小人得志?」

    「那我可幫不了你。我就是個致仕在家吃閒飯的老頭兒,不操你這個戶部尚書該操心的事。」

    「可你有好本事,或是有好學生,你藏著掖著不給我用,難道還要留給下一任不知是誰的戶部尚書不成?我可只比你小五六歲,差不多也該致仕了。你不在我還呆在這位置上時賣我個人情,留著想幹什麼?甘雲昌是你兒子不?蔣仲方是你學生不?你幫了我,我回饋給他們,這不是挺好的事兒麼?」

    「不是我藏著掖著,而是我這學生有難處。」甘綸歎了一口氣。

    「再說,要是她想出名,是我能藏得住的嗎?別忘了年底就有大賽。憑我這個學生的算學水準,想要出人頭地,報個名參加就是了。到時候拿個第一名,還愁沒有前程?」

    「那倒也是。」齊虛谷被他說服了。

    不過他還是不甘心,問道:「他有什麼難處?咱們不能幫他嗎?」

    甘綸搖搖頭:「幫不了,我也不能說。」

    齊虛谷皺了皺眉。

    他是戶部尚書,在大晉也算是頂尖的官員了。甘綸雖只是五品致仕官員,卻也有自己的人脈。

    要是連他們都幫不了,那這個學生的身份……莫不是王子皇孫?

    可王子皇孫也不耽誤出人頭地吧?

    甘綸可不知齊虛谷已腦洞大開,腦補一齣齣宅鬥大戲了。

    他道:「行了。我可以跟你承諾,戶部有什麼算學上的難題,你拿給我,我學生要是做的出,一定幫你。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齊虛谷眼睛一亮:「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後有難題了我可要找你。」

    甘綸點頭:「放心。」

    他站了起來:「五殿下的拍賣大會你要去的吧?時辰不早了,你也該下衙了。我不耽誤你,先回去了。」

    走出戶部,甘綸回頭望著自己幹了一輩子的衙門,心裡十分遺憾。

    要是趙如熙是個男子就好了。憑她的算學能力,齊虛谷肯定重用她,皇上想必也願意提拔她。

    雖說聖耀皇后為女子爭取到了參加科舉和做官的權利,但真正能進到這樣的衙門來做官的,至今還沒有一人。

    即便有些女子比較出色,也願意出來做事,但最後迫於社會輿論,被家族壓著縮了回去,最多做做女子書院的夫子。

    這條路太難走,他不願意讓趙如熙經受磨難。趙如熙也不會選這樣一條路。

    趙如熙跟著枯木先生,做一個名士,畫些畫,名聲、地位一樣不缺,反而比到戶部來做官更加超然。她何苦來哉?

    ……

    趙如熙自打跟甘綸分開後就回了京,回家吃了晚飯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因為穿越這種玄學因素,蕭令衍現在也很迷信,專門去請人算了個日子,所以拍賣會並沒有選在沐休日,因此時間上就只能安排在晚飯後到宵禁前這段時間。

    好在大晉朝宵禁的時間晚,古人晚飯吃得早,此時離宵禁足有兩個多時辰。拍賣會一個半時辰,加上前期入場和散場回家的時間,倒也夠了。

    趙如熙乘馬車出門到康府門前與大家匯合,一起去了拍賣行。

    此時拍賣行裡來了許多人,到處都是打招呼寒暄的聲音。有許多官員帶著家眷,倒不止趙如熙一個女子。

    康時霖他們一路寒暄,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上到包廂。

    一個包廂裡有六個座位,圍著一張圓桌擺放成了個半圓形,桌上早已擺上了點心瓜子等吃食。

    見得康時霖他們進來,包廂裡候著的夥計殷勤招呼,拉開椅子請康時霖坐了,又快手快腳地沏了茶來。

    邀請柬上早已標明包廂只能容納六人,所以大家是扣著人數來的。除了康時霖和他的四個徒弟,還有他的大兒子康延年。

    康延年已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在鴻臚寺任高官。他跟吳懷寺一左一右坐在康時霖身邊,龔城坐在他下首。

    吳宗則坐在吳懷寺另一邊。趙如熙作為年紀最小、排序也最小的人,自然是敬陪末座,坐在了吳宗旁邊。

    吳宗打量著整個拍賣行的情況,對趙如熙道:「佈置得還不錯。」

    趙如熙點點頭。

    看到下面只有四、五十個座位,樓上只有二十個包廂,趙如熙道:「就是小了些。」

    能參加拍賣人少就算了,在等級森嚴的古代還得按身份地位來排座位,身份地位一目瞭解。

    樓上一舉牌,樓下的人就不敢吭聲了。中間的人一舉牌,坐在兩邊包廂的人也成了鵪鶉。那這拍賣會還有什麼意思?

    也不知蕭令衍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的。

    她正想著,就聽樓下一陣聳動。

    吳宗就起身伸長脖子往下看,嘴裡道:「難道是皇上來了?」

    趙如熙卻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不動:「應該不會。」

    吳宗看清楚下面的來人,便又坐了回去:「果然不是。」

    幾位皇子可都在這裡了。要是皇上再過來,豈不方便別人一鍋端?

    雖說蕭圪要來,禁衛軍肯定要把這裡團團圍住,不讓刺客有機可乘。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總沒大錯。為了看個熱鬧就以身犯險,實在不值當。

    康時霖且不說,有兒子和徒弟們在,他老人家不用操這份心。吳懷寺和康延年在官場混了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持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行為習慣。

    他們人雖陪著康時霖上了樓,卻留了隨從小廝在下面。

    這會兒便有康家的下人來稟報:「老太爺、各位爺,方才是宮裡的謝公公代替皇上來參加拍賣會。」

    康時霖點了點頭。

    他也是十分淡定的一個,知道蕭圪是肯定不會來的,應該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來了,才讓樓上樓下一陣聳動。

    謝公公到了,拍賣會就開始了。

    出來主持的是一個英俊男子,三十來歲年紀,自稱是五殿下的門客,叫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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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規矩

    這人也不知蕭令衍從哪裡網羅來的,口才那叫一個好,妙語連珠,說話幽默風趣,沒說幾句話就引得大家笑了幾次。

    說了幾句開場白後,徐舟就言傳正傳:「大家都知道這拍賣會是五殿下承辦的。五殿下辦這個拍賣會的目的不是為了與民爭利,給自己賺錢,而是做慈善。今日拍賣所得的利潤,他將拿出八成建立慈幼院,用於收容和撫養京城及北寧縣十三歲以下的流浪小乞兒;剩下的兩成用於經營和維持拍賣行的運作、修建新的拍賣場所。」

    聽到這話,趙如熙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蕭令衍這招不錯。

    皇室雖沒有明文規定,但一直有一條潛在的規矩,就是不得與民爭利。否則皇子利用身份去賺錢,多少民脂民膏都不夠刮的。皇帝要是捨不得揍自家崽,這對文武百官和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蕭令衍開這個拍賣行,因為是新鮮事物,無論是蕭圪還是文武百官,一時半會兒還鬧不清楚這玩意兒是怎麼回事,聽說是以抽成的形式獲得利潤,且這些拍賣品又都是高端奢侈品,賺它們一點交易上的利潤也不算是與民爭利,所以蕭圪沒有反對,禦史的也都暫時按兵不動。

    可等他們看到利潤豐厚,而且蕭令衍的拍賣行在各地開花,算一算他的收益,妒忌使人醜陋,大臣且不說,幾位皇子是一定會眼紅,到時候就得明裡暗裡使絆子。

    也無需多做,只要讓幾個禦史上摺子彈劾,說五皇子與民爭利,大肆收斂錢財;謹妃再到蕭圪面前替兒子裝裝可憐,蕭令衍這門生意都得黃掉。

    可現在打著做慈善的名號來做這件事就不一樣了。八成利都拿來做慈善了,不管別人怎麼妒忌,都彈劾不了蕭令衍。滿朝上下還得誇五皇子一聲仁義。

    好名聲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徐舟在臺上繼續道:「……舉辦這個拍賣會,是方便大家出手手上閒置的、已經不喜歡的物品,換購喜歡的東西,這是一個買賣平臺。拍賣會不參與競價,只收取所拍物品成交價的一成傭金。」

    「就比如您手上有一個物件,當初買的時候很喜歡。可時過境遷,您已不喜歡了。偏當初是花了大價錢買的,閒置又占資產,當您看到更喜歡的東西,手頭不那麼寬裕的時候就不能出手購買。可您想拿這物件去典當鋪嘛,一來價錢太低,虧得太多;二來也丟面子,傳出去沒准讓人以為您窮得要典當家產了哩。」

    這話說得大家「轟」地都笑了起來。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您不喜歡了的東西,沒准有人就如獲至寶。所以我們就舉辦了這麼一個拍賣會,能讓您把您手上閒置的寶貝拿出來拍賣,讓喜歡的人得到它,也不枉當初您對這物件的一片喜愛之心。」

    「所以……」徐舟微微提高了一點音量,「為了公平起見,為了不在拍賣會上摻雜更多的私人情感和恩怨,也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對即將拿出來拍賣物件的主人身份保密,同時也希望能讓參與競拍的人進行公平競爭。您總不希望自己拍了個物品,因此與人結怨,或是被人盯上吧?保密是公平、公正、安全的保證前提。」

    「所以在拍賣之前,請參與競拍的嘉賓抽取一個號碼牌,一會兒我們就憑這個號碼牌舉牌競價,而不是根據包廂和座位號來進行舉牌競價。到時候將由我們安排的競拍小廝進行消息的傳遞。」

    他這番話說完,大家都議論開了。

    有一小部分覺得這樣做不好,但大部分人還是很贊同的。

    就算是樓上包廂裡的人,也不確定自己以後不會拿東西出來拍賣,拍賣行能對原主人的身份保密那是再好不過了。

    另外,如果不隱身拍賣,包廂裡的人在競拍的時候雖然可以占身份上的便宜。但只要他們不是身份最高的那一個,也是要被別人壓制的。而在競拍過程中因為東西太貴想縮手不買了,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半途退縮就要被人笑話,到時候就尷尬了。

    所以隱匿身份參加競拍,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而對於樓下座位上的人,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這主意不錯。」吳懷寺道,「免得為爭個東西爭出矛盾來。」

    康延年點頭,正要附和兩句,就見兩個穿著拍賣行統一服裝的小廝拿著一個箱子進來了,對康時霖笑道:「枯木先生,請您抽號碼牌。」

    康時霖沒說話,直接伸手在箱子裡面摸了一個木牌,遞給小廝。

    小廝看清楚上面的數字,笑道:「枯木先生您是十一號。」

    旁邊的小廝記下了這個號碼。

    寫好後,他抬起頭看向吳懷寺,笑道:「吳大人,您的包廂抽的號碼是二十三號。您要是有意競拍哪樣東西,可以讓門口小廝傳話,到時候就說二十三號即可。」

    吳懷寺點了點頭:「知道了。

    吳懷寺作為六部之首,拍賣行自然也給他安排了包廂,而且位置在康時霖的包廂之前。

    蕭令衍在安排包廂之前也詢問過康時霖,如何安排位置。

    康時霖身為吳懷寺的老師,把包廂的位置安排在三卿六部之前也是沒問題的。除了這個身份,他還是早已過世的大長公主的兒子,雖不是長子沒有爵位,但也算是皇家國戚,安排在三卿六部之前也勉強說得過去。

    結果被康時霖拒絕了。

    康時霖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

    他地位之所以超然,是先皇給他的尊榮、現任皇帝給他的尊重。但真說起來,他沒爵位、沒品階,兒子康延年也不是鴻臚寺卿,把他的位置安排在三卿六部之前,肯定會有人不服氣的。

    畢竟誰沒老師呢?要是也把他們的老師排上,豈不亂套了?至於皇親國戚,這大晉跟皇家沾親帶故的不知凡幾。

    既然康時霖拒絕了,蕭令衍便按原來的規矩,三卿六部的頭頭們全都依次排上,吳懷寺直接居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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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轉心瓶

    吳懷寺也沒有拒絕這個安排。他不光是康時霖的弟子,還是吏部尚書,他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為了吏部,他也不能把包廂位置挪到康時霖後面。

    所以給他的包廂現在是他的家人坐。他為了表示對老師的尊重,便到了這裡來相陪。

    康時霖抽完牌後,兩位小廝下去,樓下座位的人開始抽牌。

    不過這只是一個競拍用的號碼牌,大家也無所謂,伸手進箱子裡摸一個出來就完事,進行得倒也很快。

    吳宗等人吃點水果閒聊幾句,下麵已抽完了牌,徐舟又走上台來。

    他伸手朝左邊示意了一下:「位置在左的嘉賓、以及樓上部分嘉賓的號碼牌在這個區域。」

    那裡原來空曠的地方,不知何時用木柵欄圍成了一個半圓,裡面站了一排排的穿著統一服裝的小廝,大家手上都拿著一個跟現代運動員進場舉的那種牌子,牌子上寫著號碼。

    這些小廝都是訓練過的。徐舟這麼一說,小廝們立刻依次快速舉起了牌子,號碼從小到大。

    趙如熙眼尖地看到師父抽的「十一」就在這個隊伍裡。

    她看看下面坐在左邊位置的,全都是勳貴。

    吳宗輕笑起來,道:「看來大師兄的牌子是在右邊了。」

    他話聲未落,徐舟在臺上又道:「位置在右的嘉賓、以及樓上部分嘉賓的號碼牌在這個區域。」他示意了一下臺下右邊的位置。

    那裡的小廝也依次舉牌示意。

    這是準備讓勳貴和權臣打擂臺?

    不光是趙如熙,其他人都明白了蕭令衍的用意。

    狡詐啊!

    要知道勳貴和權臣向來不對付。雖說很多權臣也出身勳貴,但掌握了權力的權臣們,對於讓他們做事束手束腳的勳貴還是很惱火的,更不用說那些寒門出身的權臣了。

    現在讓勳貴和權臣火拼,絕對能拼出高價來。

    徐舟又道:「每個包廂門口都站著三名小廝,一會兒大家看中了什麼,想要報價,直接跟小廝說,小廝自會通知舉牌的人,替大家報價。下面的座位也如此。」

    這時候有三排小廝從外面進來,排在了下面左右中三個走道的位置上。而包廂外面,也來了三個小廝,跟原先端茶倒水的小廝一起,跟包廂裡的大家打了聲招呼。

    趙如熙見狀,歎了口氣。

    還是這時代太落後了,蕭令衍只能出此下策。否則有個電子競價器,完全可以解決問題,不用搞得這麼麻煩。

    見一切就緒,徐舟就叫人拿上了今天的第一件拍賣品。

    「這是大晉唯二的一種瓷器,名叫‘轉心瓶’。它在鏤空瓶中,套裝著一個可以轉動的內瓶,上面繪著四季山水人物。當咱們轉動外瓶的時候,就如同走馬燈一般,內瓶裡的山水人物就會一一呈現在咱們面前。」

    徐舟一邊說,旁邊就有一個小廝拿著花瓶轉動著,讓大家觀看這個花瓶。

    「在下之所以說它唯二,是因為其中一個畫有‘吉慶有餘’圖案的花瓶已被獻入了宮裡。宮外唯存這一隻。除此之外,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三個這樣的花瓶。」

    無論包廂裡還是下面座位上的人,大家都是每日上朝的,很能克制自己。因此除了謝公公來時、徐舟介紹到舉牌小廝時有一些動靜,其他時候基本還算安靜。

    可這會兒大家忍不住「嗡嗡」地議論起來。

    在場的人都既富且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因此大家來參加拍賣會,除了衝著皇上和五皇子的面子,就是因為沒有娛樂活動,純粹來看熱鬧的。對拍賣的物品沒有太大期待。

    在他們看來,上拍的無非是古董、文人字畫這些東西。只有這些東西,才炒得上價。

    可沒想到蕭令衍竟然拿出了這樣一個東西。

    這東西不說見,他們聽都沒聽說過。

    雖說坐在後面和包廂裡的人離得遠,看不清切那花瓶長什麼樣。但遠遠望去,那通體潔白的胚胎,顏色鮮亮的彩繪還是能看到的,至少這花瓶外形不錯,更不用說造型還做得這般神奇了。

    再者,能做貢品,就是品質的保證。

    趙如熙的心情可比其他人複雜多了。

    她可記得前世,在2010年11月11日的倫敦拍賣中,被譽為中國第一瓷器的清代乾隆粉彩鏤空「吉慶有餘」轉心瓶被拍出了五點五億多元的高價。

    進獻到宮裡的那個不光是轉心瓶,連名字都一樣,不用說,這絕對是蕭令衍叫人山寨出來的。

    這傢伙為了斂財也是拼了。

    「為了讓大家買得放心,拍賣的這些物品我們會讓大家近距離觀摩。」說著,徐舟對捧花瓶的小廝做了個手勢。

    小廝捧著花瓶走下臺來,由一位中年男子陪同著,上了這邊的樓梯。

    這個中年男子大家都認識,是二皇子身邊的大太監秦公公。

    蕭令譜年長些,參與朝政的時間也早,平時有什麼事都會叫秦公公去辦,朝堂上的人幾乎都認識秦公公。

    有秦公公陪著,皇子不會不給面子,王公權臣也不敢放肆,如此就避免了有人長時間觀摩花瓶。

    那小廝能捧著花瓶到處走,估計也是個武功高強、能護得住花瓶的。

    康延年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他今日來,只是要陪老父親。

    見狀他皺眉道:「這不是要花好長時間?」

    「那沒法子。想要大家花錢買,就得讓大家看清楚。看清楚喜歡了,才會花大價錢去買。」吳宗道。

    大家都點頭。

    花瓶在包廂裡輪流看,徐舟在臺上也沒讓冷場,他說起了轉心瓶的故事。

    傳言一個隱世的瓷器大師跟妻子鶼鰈情深,結果瓷器大師做錯了事,妻子傷心而去。瓷器大師為了讓妻子回心轉意,摸索幾年,燒出了這麼兩個轉心瓶。不光轉心,而且同心。他的妻子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為了表示對妻子的情誼,瓷器大師再也沒有做第三個轉心瓷。

    趙如熙聽到這個故事有些好笑。

    去潘家園這些古玩市場走一遭,這樣的故事要多少有多少。要不是這時代有個皇上,這轉心瓷肯定只有且僅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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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熱火朝天

    有秦公公陪伴,花瓶觀摩得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們這個包廂。秦公公進來先行了一禮,便笑道:「這瓷器是個易碎的,各位爺請體諒,最好不要上手摸,大家要看,叫小廝給大家轉動便是。」

    小廝先給坐在中間位置的老者看過,等他擺手,再左右走一遍,讓大家把他捧著的花瓶都看過。在這過程中,他會轉動手裡的花瓶,讓大家觀看這轉心瓶的奇特之處。

    大家看清楚,都嘖嘖稱奇。

    便是先前興趣缺缺的康延年,此時也興奮起來,歎道:「巧奪天工,巧奪天工。」

    龔城是個技術癡,恨不得把兩個瓶子拆下來研究一番,看看裡面的機關和做法。

    臺上那位叫徐舟的可說了,那個工匠為了表達對妻子的情誼,內外兩個瓷瓶是一起做好放進窯裡一起燒制的,除了「回心轉意」的意思,還有「夫妻同心」之意。

    可不上手,就這麼看一看,他完全沒看出什麼道道來。

    這個花瓶這麼新奇,且宮外只有一個,龔城也知道憑自己的資產和實力不足以跟人競爭。

    他只得遺憾歎道:「不知那位工匠的後人是不是也能制出這種瓷器來。」

    「二師兄沒聽剛才那位徐舟說嗎?這花瓶已無人可造。」

    徐舟剛才說了,那位工匠生活在前朝,已去世多年。他們子孫經歷戰亂,生活無著,也無力護著這兩個花瓶,生怕在逃難中打碎了,這才把珍藏的兩個花瓶賣給了別人。機緣巧合之下,花瓶才出現在了拍賣會上。

    雖說這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徐舟敢這樣說,想來那位工匠是不可能再造出轉心瓶來了,否則豈不是打五皇子的臉?

    龔城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由歎了一口氣。

    他們說著話,秦公公和小廝已走到了下面,到樓下給嘉賓展示。

    下面的座位排與排、座位與座位之間留的空隙還是挺大的,起坐行走都很方便,秦公公和小廝一行行地走著也不擁擠。他們可不像在包廂裡那樣,還會停留一下。在下面都是勻速緩緩而行,小廝手上轉動著外瓶,讓嘉賓看清楚這花瓶的精美程度和神奇之處即可。

    走了幾圈,兩人就到了臺上。

    「好了,我們現在正式對花瓶進行拍賣。有請拍賣師關文濤。」

    一對小廝搬了個拍賣桌上來,隨之上來的還有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

    他對大家行了一禮:「在下關文濤,今天的拍賣由在下主持。」

    說著,他站到拍賣桌前,拿起小錘朝上面鑲著的一面鼓敲了一下:「前朝粉彩鏤空‘四季山水’轉心瓶一個,底價三千兩,大家每次出價不得少於一百兩。現在開始,競拍!」說著,他用力敲了一下鼓。

    場中一時變得安靜。

    趙如熙早已預料到了這個情況,趕緊招了門口的小廝進來:「三千三百兩。」

    小廝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康進霖詫異地問小徒弟道:「你喜歡這個瓶子?」

    趙如熙笑道:「喜歡啊。不過我就隨便報個價,估計很快就被人超過了。這個價買不到我就不買了。」

    她哪裡是想要這個瓶子,無非是想幫蕭令衍一把,當個托兒,不讓競拍冷場。

    那傢伙不笨,肯定是安排了托的。別的不說,二皇子一系的官員肯定會出手把價格給炒起來。但她能幫一把是一把。

    她對大家笑道:「大家要是覺得喜歡也可以參與一把,反正就是好玩。這個價位買到了不虧,買不到也沒什麼損失。」

    龔城一聽,望著趙如熙躍躍欲試:「要是我報的價比你高,我買到了,小師妹不生氣嗎?」

    趙如熙一聳肩:「怎麼可能生氣?價高者得嘛。再說,二師兄要是買到了,借我把玩一會兒還是沒問題的吧?」

    「那是自然。」

    龔城說著,便招了傳話小廝過來,道:「報價三千五百兩。」

    小廝卻為難道:「這位爺,下面已報價到三千六百兩了。」

    大家一聽,下面果然在報價,這時候正好有倆小廝同時開口:「三千八百兩。」

    「三千七百兩。」

    臺上的關文濤適時快速插嘴道:「以價高者為准。前面未舉牌但價格比報價低的,小廝不必再報價。」

    場面微微停滯,不過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有小廝跑動起來。

    「三千九百兩。」

    「四千兩。」

    趙如熙看下面報價熱烈,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傳話小廝見龔城望著場下,表情呆滯,不由問道:「龔大人,您還要不要報價?」

    龔城想了想:「四千五百兩。」要是沒這個價,估計小廝還沒跑到那邊,報價就已超過去了。

    「龔大人稍等。」小廝話聲未落,人已衝到門外去了。

    果然,這時候報價又往上飆了:「四千二百兩。」

    「四千三百兩。」

    終於,代表他們這個包廂的十一號舉了起來:「四千五百兩。」

    龔城鬆了一大口氣,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臉上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即便他的報價很快被後面的「四千七百兩」超過,也從他臉上看不出丁點兒沮喪。

    趙如熙不由捂著嘴笑了起來。

    二師兄看著老實巴交的,沒想到竟然是個妙人。

    笑完,她開口問道:「二師兄,你覺得以市場價,這個轉心瓶值多少銀子?」

    現代拍的那個轉心瓶,之所以拍出了天價,是因為它是清代古董,還是皇帝御用,附加值很高。她不清楚這樣一個花瓶,在古代會是什麼價。

    龔城想了想,道:「剛才我看了,這花瓶質地潔白細膩,胎質透而薄,釉色鮮亮,線條流暢完美。這樣的瓷器,只能出於瓷器大師之手。有這樣的質地,再有新穎的轉心造型,又是世上唯二這種造型的瓷器,另一隻還被獻進了宮裡,放在平時,也能賣到五、六千兩銀子。」

    他指了指樓下:「現在放在這裡拍賣,要是遇著兩三個喜歡的或不對付的,能炒到七、八千甚至更高。」

    就他們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樓下報價已報到五千七百兩了,緊接著就竄到了六千二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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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成全了小師妹?

    開始趙如熙覺得蕭令衍這種傳話的方式太過落後,傳遞消息太慢。可現在她發現倒有一個好處,因為有一個時間差,報價的人想要自己報的價有價值,就得比現在小廝的報價高出一大截,否則還沒等他的報價喊出來,就已沒有意義了。所以大家叫價叫到後面,都是往上跳一截報價的,至少比現在的報價高出幾百兩銀子,就跟那銀子不是錢一般。

    不過到了七千,報價的速度就慢下來了,樓下跑動的小廝也少了,倒是樓上包廂的跑腿小廝還跑得挺歡。

    趙如熙注意了一下,基本上右邊報一個數,過了一會兒左邊就報一個數。看來,兩邊的擂臺終於打上了。

    大概被惹惱了,最後勳貴這邊不知誰報了個高價:「八千五百兩銀子。」一下子跳了一千兩銀子,正在跑動的傳話小廝則都停了下來,很顯然嘉賓報給他們的報價都低於這個數。

    然後全場就靜了下來。

    關文濤等了一下,見跑腿小廝沒有再來傳話,他輕敲了一下鼓,問道:「八千五百兩銀子,還有沒有人跟?」

    全場沒有動靜。

    「八千五百兩一次。」關文濤敲了一下鼓,嘴裡吆喝,「要競價的趕緊了啊,我報三次,要是沒有再報出新價,就以八千五百兩成交。」

    見仍沒人說話,他嘴裡道:「八千五百兩兩次。」眼睛掃視著全場,只要看到有人跑動,他就能停下來等著人報新價。

    可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價太高,沒人願意再跟;還是因為這時候讓跑腿小廝出入自己的包廂,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沒人再跟價。

    最後這個轉心瓶便以八千五百兩銀子成交。

    「恭喜三十二號嘉賓獲得前朝粉彩鏤空‘四季山水’轉心瓶一個。請三十二號嘉賓於明日上午午正之前拿銀票到拍賣行進行交易。」

    關文濤頓了頓:「想來大家來參加拍賣會之前已經看過邀請帖後附的拍賣會規矩了。在這裡在下重申一遍。今晚所拍之物品,請拍下的嘉賓明日上午午正之前拿銀票到拍賣行交易。逾期不來交易者,拍賣行將永遠將之拒之門外。還請今晚拍下物品的嘉賓注意一下時辰。」

    交代完這些,他道:「接下來讓我們請出今天所拍的第二件物品。」

    第一件物品如此珍貴,這讓大家一改開始的態度,對第二件拍品期待起來。

    仍是秦公公出來,跟他一起出來的除了剛才捧花瓶的小廝,又增加了一個小廝。兩位小廝戴著淺色手套,其中一個手裡捧著一個卷軸,很顯然這次拍的是一幅字或畫。

    吳宗激動起來,問康時霖道:「師父,是不是師妹的畫?」

    康時霖想起蕭令衍說會把趙如熙的畫放在倒數第二,卻不知今晚有多少件拍品,遲疑道:「應該不是吧?」

    秦公公和兩位小廝沒在臺上停留,從後臺出來後就直奔樓上包廂而來,顯然是為了節省時間。

    關文濤則在臺上介紹起物品來:「大家想來看出來了,剛才小廝手上捧的是一幅畫。至於是誰的畫,是哪個朝代的畫,我先不說。物挑有緣人,有眼力界的人自然能看出畫的主人是誰,畫的好壞如何,以自己內心的標準給出這幅畫的價錢。不過我可以跟大家保證,咱們拍賣行所有的拍品都是經過大師鑒定的。除非鑒定大師的眼力不行,否則絕不會賣贗品。」

    他說完這番話,臺上台下的人都議論起來。

    賣畫卻不告訴大家這畫是誰畫的,大家怎麼好出價?畢竟畫是名人畫的還是普通畫家的畫,畫家是活著還是死了,價錢天差地別。

    吳宗的腦子轉得最快,關文濤的話聲剛落聲,他就一拍巴掌,叫道:「啊呀,這個賣法對小師妹再有利不過了。」

    趙如熙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身份地位也不高。就算她拜了康時霖為師,又獨創了素描這種完全不同體系的畫法,仍引不起人們對她的重視。

    就算她畫的山水畫氣勢磅礡、震撼人心,知道作者是誰後,大家不光下意識會輕視,同時也會給這幅畫打上不值錢的標籤。

    畫家才十四歲,誰知道她一生會創作多少畫作呢?十四歲的畫肯定是稚嫩的、不成熟的,與她三、四十歲時的畫完全不能比。這樣的畫自然不值錢。

    而且,出價拍這樣一個小姑娘的畫作,這行為本身就表明他們是承認這小姑娘的繪畫水準是受他們追捧的。這豈不是丟臉?在場的這麼多大老爺們,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姑娘,要去追捧她?她臉有那麼大麼?誰給她的臉?

    到時候,不光畫拍不出價,沒准還能冷場、流拍。

    如此,小師妹不光沒能揚名,反而成了一場笑話。

    可五皇子立了這麼個規矩,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

    吳宗自己就是個畫家,畫的人物畫也是一絕,平時賣畫也是能賣高價的,他也是極驕傲的一個人。可他真心實意地承認自己不如小師妹。

    她的畫,在打開畫卷的那一剎那,絕對是極震撼人心的,磅礡氣勢撲面而來。只要有眼睛、能感受到這股氣勢的人,都會為其折服,願意出高價購買。

    只看畫的本身不看畫作者是誰,對小師妹是大大的有利。

    說話間,秦公公已帶著兩個小廝進了他們這個包廂。

    小廝二話不說就把畫軸打開,那幅畫徐徐地展現在大家面前。

    一看不是小師妹的畫,吳宗有些失望。不過他立刻被畫所吸引了。

    上面的幾匹馬栩栩如生,仿佛正朝他們奔馳而來。

    「這是……」他瞪大了眼睛,「這是前朝左丘生的畫?」

    康時霖撫著鬍子點頭道:「正是。」

    前朝左丘生,最擅畫馬。為了畫馬,他曾吃住在馬棚裡,就是為了觀察馬的行止起臥。而他最後也終於畫出了最具神韻的馬兒。

    左丘生一輩子雖畫作不少,但基本不賣畫,稍不滿意就一把火燒光,所以流傳於世的畫並不多。再加上戰亂,存畫就更少了。目前為止,被大晉人發現並收藏的畫僅有兩幅,還有一幅被先皇買下收入了宮中。

    現在竟然又有一幅左丘生的畫面世,怎不叫大家激動?

    「拍下來,一定要拍下來。」康時霖道。

    可跟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少。

    最後這幅畫以一萬六千七百兩的價錢被拍下。至於拍下的人是誰,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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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4:0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九章 鐘

    傅雲朗作為鐘的主人,今天晚上自然是參加了拍賣會的。他跟傅雲開一起呆在蕭令譜的包廂裡。

    看到左丘生的畫,他震驚之餘,問蕭令譜道:「二殿下,您知道今晚都有什麼物品拍賣麼?」

    今晚出現的兩個拍品都讓他太震撼了,竟然連左皇生的畫都能出現,五殿下到底是去哪裡張羅出這麼些好東西的?

    想到自己的鐘能跟這些東西放在一起出售,前兩樣東西的檔次這麼高,傅雲朗就激動萬分。

    蕭令譜搖搖頭:「沒有。你也知道前段時間老五為了張羅這個拍賣會,忙得腳不沾地。除了工部衙門的事他沒落下,其餘時間都看不見人影。拍賣會開始前我倒是見了他一面……」

    他指了指傅雲開:「就是昨日,你哥哥剛回來,我跟老五來這邊看場地,商量如何安排座位的問題。」

    傅雲開笑著點了一下頭,表示證明這一點。

    蕭令衍繼續道:「我倒是問過他有什麼可賣的。可他為了給我個驚喜,說暫時保密。」

    傅雲朗只得作罷。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臺上,期待自己的鐘早點出現。

    沒讓他失望,臺上的關文濤開口道:「人都說,時間如白駒過隙。駒咱們剛剛看過了,現在來說說時間。」

    他頓了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因為您家銅滴漏的問題耽誤過時間?」

    在座的都是老爺,端著架子,關文濤這樣問,下面自然沒人理他。

    關文濤也不指望有人回答,微微一笑就繼續道:「比如大冬天,您家屋子太溫暖,您被下人叫起,按步就班去上朝,結果到宮門口時,卻發現大家早已排列整齊、早朝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冷的天您有沒有驚出一身冷汗?」

    大家在下面「轟」地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還真的有。

    銅滴漏裡面用的是水,靠水滴下來的水量看時辰。偏水是會隨著溫度變化的。冬天怕冷的人,屋裡的火炕燒得旺,溫度高,銅滴漏裡的水蒸發掉了,時辰就會有誤差。夏天也如此。

    到了冬天,要是那屋裡沒用火炕或炭火,滴漏裡的水結了冰,就完全用不了。

    古代沒有準確的計時器,大家日常靠看日影來估摸時辰,時間觀念不強,平時倒也馬馬虎虎這麼過。但上朝就不成了。上早朝遲到,輕則被訓斥,重則降官、罷官,後果很嚴重。

    「那麼今天晚上咱們的第三件拍賣品,是一樣從西洋那邊飄洋過海、經歷千辛萬苦才運送到咱們大晉的一件顯示時間的器物。」

    秦公公領著四個壯漢抬著一座鐘出來。

    這鐘外面雕刻成西式模樣,邊框還用金粉漆過一道。裡面的零件則是銅製成,鋥光瓦亮,下面的銅墜子自動左右搖擺,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精美。

    「它不用每日往裡滴水,而是靠精細的機器齒輪帶動時針、分針運轉,計時十分精確。只要您家的下人每日在它後面的機關上輕輕轉動幾下,給它上個發條,您就再也不用為了怕上朝遲到而睡不安穩了。」

    關文濤指著銅墜:「這個銅墜子,主動搖擺,永不停歇。這鐘的品質很好,只要不人為毀壞,用個幾十、上百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花瓶造型雖有些新奇,在大家眼裡倒也平常;左丘生的畫是稀有,卻也不是沒見過。

    可這個鐘,不光樣子極具外域風情,是大家從未見過的;便是銅墜子能自己擺動這個事,也讓大家大為驚奇。

    他們還從未見過不用手撥動就自己搖擺的物件。

    因此當壯漢們抬著鐘往包廂裡走的時候,坐在走道附近的老爺們全然忘了官架子是什麼東西,一點形象不顧地紛紛站起來伸長脖子觀看。要不是秦公公攔著,有人還想伸手摸上一把。

    看到這情形,傅雲朗激動得身子都要戰慄了。

    「這就是你從南邊運回來的鐘?」蕭令譜問他道。

    「二殿下,正是。」傅雲朗忙道。

    蕭令譜就笑著對傅雲開道:「不錯,雲朗現在很能幹了。」

    傅雲開也很欣慰於弟弟現在做的正事,但面上還是要謙虛幾句的。

    他輕笑著搖搖頭:「不過是行商,總要被人瞧不起。」

    一瓢冷水直接澆到傅雲朗頭上,他剛才興奮得快要沸騰的心一下子變得拔涼拔涼。

    蕭令譜卻搖頭道:「不然。雲開,你太過偏見了。人都說商人低賤,我倒不這麼認為。南邊的人種了橘子,商人將其運到北邊,既讓南邊的人獲得了錢財,也讓北邊的人吃到了橘子。反之亦然。可見他們是有價值的,何賤之有?」

    「你看京城勳貴世家,哪家不行商?說商人低賤的,都是生怕商人把買賣做了去,讓他們家裡賺不到錢的。」

    蕭令譜這段時間被蕭令衍不停地洗腦。他又仔細觀察了京城街市百姓好一陣,發現世人確實離不開商人。他也發現只有讓物品流通成為商品,大晉的經濟才能繁榮起來。

    所以他現在對於行商早已不抱偏見了。

    至於從古到今執政者「重農抑商」的政策是否正確,他還在思考中。

    他覺得總能在農與商之間找到一種平衡。

    「別的且不說,只說邊關。要是沒有商人將茶葉和鹽等物品運過去售賣,邊關百姓的日子不知有多難過。」他又道。

    傅雲開對這問題沒有細想。剛才他也不是有意貶低商人,只是例行替弟弟謙虛一下。

    這會兒見蕭令譜認真起來,他自然不會爭辯,點頭道:「殿下說的是,是我狹隘了。」

    他伸出手安撫似地拍拍弟弟的肩:「二殿下這麼說,你就好好幹。」

    傅雲朗卻將頭轉向外面,不想理他哥。

    受傷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撫慰的,再說他現在已顧不上這些了,鐘的拍賣已經開始了。

    蕭令衍給座鐘直接定價就是一萬兩銀子起拍。

    傅雲朗聽到這個價,簡直想要去給五皇子大大一個擁抱。

    相比起對他一味苛責打壓的兄長,他覺得他跟五皇子才是兄弟,很親很親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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