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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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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長夜餘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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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5 00:56: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章 不變應萬變

    蔣白棉他們這次使用的是從“加里波第”身上搜出來的密碼本和屬於他的那台便攜式無線電收發報機,然後將“加里波第”已經被救出但早就暴露的事情彙報了上去。

    這個過程中,“舊調小組”試探著將自己等人被禪那伽攔截,帶回這座寺廟的遭遇也添加了上去。

    他們時刻準備著禪那伽出聲阻止,沒想過一定會成功,誰知道,門外一片寂靜,連路過的僧侶都沒有。

    “他們根本不擔心啊……”蔣白棉吁了口氣。

    她大概能理解禪那伽為什麼如此放心,因為自己等人背後的勢力就算及時收到了消息,面對“水晶意識教”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從制定方案,組織人手,到事前準備,開始救援,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大概率完成不了。

    這還是“水晶意識教”沒那麼提防的情況。

    而十天之後,“舊調小組”都可以光明正大離開這座名為“悉卡羅”的寺廟了。

    “現在怎麼辦?”龍悅紅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

    雖然禪那伽看起來相當和善,慈悲為懷,但這不表示“水晶意識教”別的僧侶也是這樣,要知道,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在“菩提”領域,從概率上講,肯定存在精神狀態出了問題的那種,“舊調小組”不知道怎麼就會觸了他們的逆鱗。

    這一點,從機械僧侶淨法和淨念的區別就能得出結論。

    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這是一個機會!”

    “啊?”不僅龍悅紅,就連蔣白棉和白晨都有點茫然。

    商見曜故意讓嗓音顯出一點磁性:

    “越是危險,越要冒險,這正是我容納自己,進入‘心靈走廊’的機會。

    “到時候,我們就有一戰之力了。”

    合著你吳蒙附體啊……蔣白棉腹誹了一句,斟酌著說道:

    “有多大把握?”

    “沒有把握。”商見曜回答得非常幹脆。

    “……”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也不著急,這事目前來看,還沒到必須拼一把的程度。禪那伽大師應該能鎮得住或者阻攔得了別的僧侶,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和理念,不會把我們帶到這座寺廟看管。”

    “這倒是。”龍悅紅點了點頭。

    坦白地講,如果不是禪那伽憑著不夠清晰的預言,強行將自己小組帶到悉卡羅寺廟看管,他對這和尚還是有一定好感的。

    至少從對待普通人的態度上看,這是一名真正的僧侶。

    “可我們的計劃就被打斷了……”白晨似乎不太喜歡這種被強制困住的狀態,連帶地相當厭惡禪那伽。

    蔣白棉笑了:

    “我們有什麼計劃?

    “不就是靜觀其變,等待‘最初城’自己發生動亂,然後渾水摸魚,尋找機會,完成任務嗎?

    “以我們的實力,難道還能真正摻和進去?那些大人物隨便一個巴掌就能拍死我們。”

    這一點,“舊調小組”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從來沒想過主動出擊,打破最初城的平衡,他們只是因勢利導,等待變化。

    “不,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商見曜一臉嚴肅地說道,“既然禪那伽大師說我們會給‘最初城’帶來動亂,那一定是我們搞錯了什麼,記錯了方案。”

    你是認真的,還是嘲諷禪那伽?龍悅紅這次大膽地在心裡嘀咕了起來。

    蔣白棉隨之點頭:

    “是啊,我也很好奇禪師的預言是怎麼回事。

    “我們在這裡和在外面都一樣啊。

    “難道,他攔截我們,將我們帶回悉卡羅寺廟看管這個行為才是導火索,能引發一系列的變化?”

    說到這裡,蔣白棉輕笑了一聲:

    “預言總是以預言者預料不到的方式實現,不是嗎?”

    組長,你還在試圖動搖禪那伽的信念啊……龍悅紅這次看出來了蔣白棉的真實目的。

    可惜的是,禪那伽的聲音並未在他們幾人的心中出現。

    蔣白棉只好伸了個懶腰:

    “休息吧,等待變化。

    “嗯,給老格拍份電報,告訴他們最初城的局面目前還比較穩定,而我們受到‘水晶意識教’禪那伽大師的邀請,到悉卡羅寺廟做客十天。”

    …………

    北岸群山,一個荒野流浪者聚居點內。

    韓望獲和曾朵坐在僻靜無人的角落裡,就著落日的餘暉,閲讀起格納瓦翻譯出來的電文。

    “他們看來出了一點狀況。”曾朵微皺眉頭道。

    作為長期混跡於最初城和北岸廢土的遺蹟獵人,她知道“水晶意識教”和“最初城”官方存在一定的聯繫,可以公開傳教。

    韓望獲想了幾秒道:

    “從他們還可以發電報看,問題不是太嚴重。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他將目光投向了格納瓦。

    格納瓦發出略帶合成感的男中音:

    “既然他們出了狀況,那我們就要看電報裡沒有提到的內容。

    “這是大白之前說過的。

    “電報裡沒有讓我們改變計劃,那我們就按原計劃行動。”

    大白……曾朵一直覺得“舊調小組”的綽號畫風不是太對。

    那麼強大的一支隊伍,成員的綽號居然是大白、小白、喂和小紅……

    這哪裡是每人價值上萬奧雷的隊伍,這明明是“最初城”公民學校的團體組織,而且還是比較低年級的那種。

    相對而言,“老格”真的非常正常了。

    “好。”韓望獲也認為目前最好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燒掉電文,等待黑麵包泡軟前,曾朵見場面有些沉悶,遂望了格納瓦一眼,頗為好奇地問道:

    “你好像是‘機械天堂’某個地方的鎮長,為什麼會跟著大,呃,薛十月、張去病他們到最初城來?

    “‘機械天堂’和他們有合作關係?”

    在她心裡,智能機器人也是機器人,是無法違背程序設計和上面命令的,未得到允許肯定沒法擅離職守。

    格納瓦眼中紅光閃爍了幾下:

    “我人類化程度過高,如果不離開,就會被帶回總部格式化。

    “我跟著喂和大白他們,是為了尋找‘什麼是人類’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為了弄清楚我究竟算不算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人生的意義在哪裡。”

    這聽得曾朵一愣一愣,有種腦子被繞暈的感覺。

    什麼是人類……盯著火堆,安靜旁聽的韓望獲側頭望向了格納瓦。

    明滅不定的火光於落日的餘暉中,映在了他的臉上。

    格納瓦發出了略帶合成感的笑聲:

    “哈哈。

    “離開塔爾南前,我是合格的鎮長、體貼的丈夫、慈愛的父親和威嚴的長官,這是我核心程序裡對自我的定義,而現在,我覺得我還有更多的可能,不只是這樣。

    “等我建立起足夠完善的人類模板,也許就能找出真正的自我。”

    曾朵不知道該怎麼接這些話,只能笑了笑道:

    “我就沒這麼複雜,我只想初春鎮的大家都過得更好。”

    韓望獲看了她一眼,口吻冷淡地說道:

    “你就沒想過自己嗎?”

    曾朵張了張嘴,又閉了起來,將目光投向了逐漸軟化的黑麵包。

    …………

    到了晚上,“加里波第”終於醒了過來。

    他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上方圍了足足四張臉孔,嚇得忙縮起身體,尋找武器。

    “你醒了啊?”商見曜笑著問道。

    這一次,他用的是灰土語。

    “加里波第”愣了一下,經仔細辨別終於認出了這是之前碰過面的公司外派小組。

    “你們把我救出來了?”提到“救”這個字時,“加里波第”的表情不可遏制地發生了變化。

    以龍悅紅的目光都能看出他既恐懼,又有些留戀。

    “是啊。”蔣白棉笑著後退了一步,“坐起來再說吧,需要幫忙嗎?”

    看了這位女士一眼,“加里波第”身體突然顫抖,連忙搖頭:

    “不,不用。”

    他摸索著坐了起來,動作飛快。

    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有掃到商見曜和龍悅紅,然後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蔣白棉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嘴角,讓它保持住原狀。

    等“加里波第”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蔣白棉開口問道:

    “那位給你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士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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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29: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肉身皮囊

    聽到蔣白棉的問題,“加里波第”的身體不由自主又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吞了口唾液道:

    “她,她是個混血兒,不怎麼漂亮,但,但很有味道,她任何一個表情都能讓你,讓你……”

    “加里波第”看了面前兩位女士一眼,說不下去了。

    “都能讓你產生慾望?”白晨相當直接地追問。

    “對,對。”“加里波第”略顯羞愧地低了低腦袋,“哪怕你已經極度疲憊,也同樣會有感覺。”

    “你還沒死說明你身體底子還不錯。”白晨冷冷地評價了一句。

    龍悅紅想像了下當時的場景,覺得“加里波第”沒有一年半載恐怕緩不過來。

    蔣白棉轉動眼珠,看了看房間的天花板道:

    “具體描述下長相。”

    “加里波第”定了定神,開始回憶。

    根據他的話語,“舊調小組”獲得了那位埋伏者大概的模樣:

    身高不到一米七,頭髮又黑又捲又長,眼睛呈淺咖啡色,鼻子和嘴唇沒什麼明顯的特點,如果不是氣質獨特,身材不錯,屬於走在街上,會泯然於人群中的那種。

    而這位女士的氣質並非時刻都那麼獨特,她大部分時候都很收斂,只是顯得較為嫵媚。

    至於她的名字是什麼,“加里波第”並不清楚,他只知道老K稱呼她“感受者”。

    同時,“加里波第”還聽到過老K在門外和另一名“感受者”交談,他對那位的態度和對這位的態度明顯不一樣。

    雙方都是女性,老K的態度卻一個恭敬,一個尊敬,差別顯而易見。

    所以,“加里波第”懷疑,埋伏“舊調小組”的這位,在“慾望至聖”教派的“感受者”裡屬於比較特殊的一位,也許隨時會晉陞到更高位階。

    “對我們還算重視啊。”蔣白棉聞言,感慨了一句。

    這裡的“我們”指的不是“舊調小組”,而是“盤古生物”。

    因為“慾望至聖”教派針對的不是蔣白棉等人,他們在所有情報裡都已經出了城,否則以“舊調小組”之前的種種表現,來的不會是一位會被禪那伽嚇跑的“感受者”,必然是“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

    正常來說,一個大勢力在敵對方的情報網絡更強調隱秘、手段和渠道,而非實力,“慾望至聖”教派在釣“盤古生物”其他情報員時,派出這麼一位“感受者”中的佼佼者,確實稱得上重視了。

    蔣白棉看著“加里波第”,轉而詢問起別的問題:

    “你究竟交代了哪些事情?”

    “加里波第”一下變得羞愧,低著腦袋,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道:

    “該說的,都說了……

    “我,我不想的,你們不明白,那種情況下,為了得到滿足,為了不忍受可怕的煎熬,我甚至可以,可以自殘,可以做任何事情,她,她就像一個來自深淵的惡魔。”

    商見曜和龍悅紅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表示難以理解。

    蔣白棉控制住表情,點了點頭:

    “還是把交代的事情都講一遍吧,免得上面疏忽了某些問題。”

    “加里波第”見對面的同事沒有責怪自己,情緒緩和了少許,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告訴“慾望至聖”教派的情報複述了出來。

    說著說著,他神情突然恍惚,連續打了幾個哈欠,眼淚鼻涕都彷彿快要下來了。

    他的身體隱約有點扭動,似乎出現了某種痛苦。

    蔣白棉見狀,邊嘆氣邊側頭望向商見曜。

    商見曜一個箭步上去,提起拳頭,砰地打暈了“加里波第”。

    “舊調小組”隨即利用為野外生存準備的繩索,將“加里波第”捆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堵住嘴巴,扔到了床上。

    沒過多久,“加里波第”醒了過來,不斷扭動著、掙扎著,卻無人搭理他。

    等他平復了一點,蔣白棉才開口說道:

    “忍一忍吧,你應該不想就此廢掉吧?”

    “加里波第”明白自己是犯了癮,但卻控制不住,恨不得拿頭撞牆。

    蔣白棉轉而望向自家組員:

    “多忍幾次下來,有了一定的基礎,公司的某些藥品就能發揮作用了,之後不會那麼容易再犯。”

    她明是對商見曜等人解釋,實際卻是給“加里波第”希望。

    落到“慾望至聖”教派手裡的人,或許不會死,但有的時候,比死還慘。

    伴隨著“加里波第”的痛苦掙扎,“舊調小組”在房間裡待到了晚上十點。

    一個普普通通的灰袍僧侶有來送過晚餐,燕麥粥配寡淡的香腸。

    “休息吧。”蔣白棉掃了眼剩餘兩張床,一副怎麼分配不需要自己再多說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一花,看見了一條幽深的走廊,看見了一位位雙手合十匆匆前行的灰袍僧侶。

    這與房間內的景象重疊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

    “你們看到了嗎?”蔣白棉沉聲問道。

    “好多‘塔’。”商見曜做出了回答。

    與此同時,蔣白棉也注意到,房間四周的牆壁似乎變得虛幻,映照出了一座座佛塔、鐵塔、煉鋼“高塔”……

    變化還在繼續,龍悅紅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很多人的視線,看見了不同的場景:

    這有幽暗的走廊,有簡樸的房間,有一個個蒲團,有聚齊起來的僧侶,有悉卡羅寺廟外牆上那一座座佛陀、菩薩和明王的雕像,有寺廟周圍各條街道的夜景……

    它們一重疊一重,讓白晨、商見曜等人都產生了不可遏制的眩暈感。

    “這是……”蔣白棉回憶惡補過的那些佛經和舊世界娛樂資料,微皺眉頭道,“‘天眼通’?有人讓我們獲得了‘天眼通’,看到了寺廟所有僧侶分別看見的畫面?”

    啪啪啪,這種時候商見曜也沒有忘記鼓掌,他一臉的興奮。

    短暫的等待後,“舊調小組”四名成員“看見”那些灰袍僧侶聚集於端坐著佛像的大殿。

    他們以紅河人為主,有的光頭,有的寸發,眼眸顏色各種各樣。

    這裡面就有禪那伽。

    蔣白棉既通過這位禪師的眼睛看到了佛像前端坐的一名僧人,又通過別人的眼睛看到了這位禪師。

    佛前端坐的僧人非常老邁,臉頰肌肉下垂的很嚴重,眉毛已是全白。

    他碧綠眼眸一掃,面帶微笑地說道:

    “見意識如水晶,即見如來。

    “我已進入我佛菩提的極樂淨土,當讓諸位得眼識,觀新世界。”

    這老僧邊說邊站了起來,蔣白棉等人眼前的畫面再次發生了改變:

    最中心的是當前這座幽暗寬深的大殿,大殿之外,一座座大樓屹立,外層彷彿覆蓋琉璃,形狀皆如同高塔或就是高塔。

    這些樓宇間,橋樑跨於半空,車輛川流不息,內裡乘坐的都是禮佛之人。

    此時,半空有一片片顏色各異的碎紙飄落,有一團團夢幻迷離的光華綻放。

    它們簇擁之中,是一輪水晶般的大日。

    大日下方,是一座深入了雲層的高塔。

    寬深幽暗的大殿內,諸位僧人齊聲宣起了佛號:

    “南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這樣的場景裡,那位老僧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了悉卡羅寺廟的最頂層。

    他站在邊緣,利用“天眼通”望著諸位僧侶,微微一笑道:

    “我將斬去皮囊,堪破虛妄,進入新的世界。”

    話音剛落,這老邁僧人猛然一躍,跳了出去。

    他身影急速下墜,砰地一聲撞在了地面。

    蔣白棉等人於急速消退的種種視界裡,看到這老僧趴在台階的下方,腦袋半裂,鮮紅與乳白齊流,飛快渲染開來。

    “……”這一刻,包括商見曜在內,“舊調小組”所有成員都呆住了。

    他們剛才看見的前面部分還勉強稱得上奇妙夢幻、莊重神聖,現在則有一種兇殺案、鬼故事的感覺。

    這就是斬去肉身皮囊?怎麼這麼邪,這麼驚悚?龍悅紅莫名懷疑寺廟內那些僧侶,隨時會扯去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藏於下方的青色臉孔和白色獠牙。

    隔了幾秒,一切所見消失,商見曜嘆了口氣道:

    “為什麼不選擇上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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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29: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借閲經書

    沒人能回答商見曜的問題,只有龍悅紅認真地想了下那名老僧為了斬去肉身皮囊,為什麼選擇跳樓而不是上吊。

    可能上吊會顯得比較軟弱?他反覆對比了一下,只能找出這麼一個解釋。

    此時,“舊調小組”幾名成員眼前看見的畫面都恢復了正常,只剩下簡簡單單的傢俱和四周略顯斑駁的牆壁。

    蔣白棉收回凝望前方的目光,自嘲般笑道:

    “我之前還以為‘水晶意識教’和僧侶教團不同,真正還原了舊世界的佛門教義。

    “現在看來,是禪那伽大師相對特殊,慈悲為懷。

    “嗯……剛才的那些場景,讓我想起了舊世界娛樂資料裡的邪教。

    “你們想想,星光黯淡的夜晚、幽暗寬深的大殿、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灰袍僧人、重疊在一起的不同視界、靜靜注視著這一切的佛像、自稱得了正果卻突然從寺廟頂層跳下摔得腦漿都出來的禪師……他們崇拜的真的不是邪神嗎?”

    “邪佛。”商見曜糾正起蔣白棉的用詞。

    龍悅點了點頭,有感而發道:

    “確實,我一回想剛才的事情就瘮得慌。”

    白晨則回憶著說道:

    “‘水晶意識教’就算邪,也不會太邪,肯定比僧侶教團好。

    “我之前在最初城的時候,沒聽說他們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邪異應該都是針對內部成員的。”

    很顯然,白晨對機械僧侶淨法是深惡痛絶,連帶地對僧侶教團的評價都極低。

    蔣白棉仔細思考了一陣,吐了口氣道:

    “睡吧。

    “明天如果找不到逃跑的機會,閒著沒事,我就向送飯的僧侶借‘水晶意識教’的典籍、經書,看看他們的理念和僧侶教團和舊世界遺留的某些佛經存在什麼不同。”

    她把尋找逃離線會這件事情說得光明正大,根本不怕禪那伽“聽到”。

    反正“舊調小組”說自己已經認命,願意待夠十天,也沒人相信。

    於是,商見曜搶先占了一張床。

    蔣白棉隨之看了白晨一眼:

    “你先睡,我和小紅守夜。”

    她指了指另外一張空床。

    哪怕被看管著,哪怕身處“水晶意識教”的悉卡羅寺廟內,他們也不敢有一點大意,依舊保持著輪流值夜的習慣。

    禪那伽慈悲為懷,是個好人,不表示其他僧侶也是這樣。

    他們之中大概率有精神狀態不對的類型,而剛才發生的邪異事件更是讓“舊調小組”每一名成員都心生警惕。

    至於為什麼重新分組,是因為蔣白棉要保證每一組值夜的人都有感應人類靠近的能力。

    “好。”白晨沒有疑問。

    而這個時候,痛苦掙扎的“加里波第”到了體能的極限,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

    一夜無話。

    太陽升起沒多久,韓望獲、曾朵和格納瓦帶著交易到的一台老舊無線電收發報機,駕車離開了那處荒野流浪者聚居點,從北岸群山內回到了黑色廢土。

    “那邊有支小型獵人隊伍。”駕車的韓望獲眺望著遠處說道,“我們是不是過去問個路,留下點痕跡?”

    “可以。”後排正中位置的格納瓦做出了回答。

    曾朵則有些呆愣,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小型獵人隊伍。

    等車輛又行駛了幾秒,她才發現很遠的地方有一台多用途汽車。

    他的視力這麼好?曾朵頗為詫異地側頭看了韓望獲一眼。

    智能機器人格納瓦能夠分辨清楚那個距離下的事物,她一點也不奇怪,可韓望獲作為一個普通人類,竟然也能辦到這種事情?

    想到韓望獲發黃的眼白,曾朵若有所思地在心裡自語道:

    “他也有畸變?”

    很快,曾朵恢復過來,回應了韓望獲的提議:

    “可以啊。”

    韓望獲立刻將車輛開到了一座小土丘後面,邊簡單做起偽裝,邊對格納瓦道:

    “你待在這裡,做出接應的架勢。

    “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只剩下三個人,得讓他們以為還有更多的人躲在這裡。”

    對韓望獲輕輕鬆鬆就承認自己是“人”這一點,格納瓦相當滿意:

    “沒問題。”

    等他推門下車,找好位置“躲藏”,韓望獲開著深黑色的越野,載著曾朵,向那台白色的多用途車靠近。

    雙方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時,韓望獲主動停車,探出身體,揮了揮手,高聲喊道:

    “有點事想問!”

    不提前打招呼,直接這麼過去,很容易被當成強盜或者兼職強盜的遺蹟獵人。

    那台白色的多用途車也停了下來,副駕位置走出一位戴著舊世界牛仔帽的男子。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和敞開的棕色馬甲,腰間彆著一把左輪,手裡轉著鋒利的匕首。

    這皮膚粗糙,充滿雨打風吹痕跡的男子看了遠處的韓望獲幾秒,大聲回應道:

    “過來再說吧,這麼喊太費勁了。”

    他一隻手已按到了腰間左輪上,表示自己不是沒有戒備。

    韓望獲觀察起這名男子,沒立刻發動汽車。

    就在這時,曾朵略微皺眉道:

    “他應該剛進入廢土沒幾天。”

    這是一位常年混跡於廢土的遺蹟獵人做出的判斷。

    這裡的水源、食物、環境都相當惡劣,人類只要進入,哪怕準備得再充分,隔了五六天,也會變得“骯髒”和疲憊,不會像對面那樣精神奕奕,衣物乾淨。

    韓望獲接受了曾朵這個判斷,輕輕點頭道:

    “距離這邊比較近的就是最初城,他們從最初城過來,肯定有看過我們的懸賞,而以我們現在的‘偽裝’,他不可能認不出我們。”

    說到這裡,韓望獲頓了一下:

    “既然認出了我們,還讓我們過去,那就說明他們有一定把握對付我們,嗯,在我們的‘接應者’趕來前。”

    “嗯。”曾朵又看了那名戴牛仔帽的男子幾眼,覺得他的態度確實可疑。

    韓望獲不再猶豫,邊踩油門邊打方向盤,讓深黑色的越野直接拐向了格納瓦“躲藏”的那個小土丘。

    戴牛仔帽的男子看到這一幕,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隨即拿出一台對講機,沉聲說道:

    “已發現目標。”

    …………

    悉卡羅寺廟第六層。

    蔣白棉看著送來多條燕麥麵包和清水的年輕和尚,微笑問道:

    “禪師,經過昨晚的事情,我們對貴教有了很大的興趣,不知道能否借幾本經書來看一看?”

    那年輕和尚忙低下腦袋,宣了聲佛號:

    “這正是我們立教之本意。”

    蔣白棉正待感謝,窗邊的商見曜突然轉身問道:

    “為什麼今天有好多僧侶外出?”

    “首席入滅,進入了極樂淨土,也就是你們普通人說的新世界,所以我們要派人去五大聖地舉行相應的儀式。”那年輕和尚坦然回答。

    “五大聖地?”蔣白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提法,“是哪五大啊?”

    那年輕和尚略顯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貧僧不能撒謊,但可以不回答。”

    “這為什麼不能說啊?”蔣白棉疑惑追問。

    那年輕和尚簡單解釋道:

    “五大聖地都與我佛菩提和世自在如來有關,或是祂們入滅之處,或是祂們降世之地,或是祂們於舊世界古老年代講法之所在。

    “為了不讓外人破壞聖地,我們將相應的情況都作為秘密隱藏了起來。”

    說到這裡,年輕和尚憨厚笑道:

    “其實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五大聖地,只知道一點大概。

    “在我們教派,只有打開了第六識的僧人,才能具體接觸聖地之事。”

    “好吧。”蔣白棉遺憾地吐了口氣。

    她沒有讓商見曜上去“交朋友”,畢竟人在屋簷下,哪能這麼囂張?

    到時候,惹得禪那伽黑化怎麼辦?

    蔣白棉等人用完早餐沒多久,之前那個年輕和尚送來了幾本“水晶意識教”的經書。

    “舊調小組”四名成員一人一本翻看間,龍悅紅突然咦了一聲:

    “這裡面夾了張紙。”

    蔣白棉、商見曜、白晨齊刷刷將目光投了過去。

    龍悅紅好奇地拿出了那張紙,邊展開邊笑道:

    “還挺新的。”

    話音剛落,他表情突然凝固。

    “怎麼了?”蔣白棉和白晨起身走向了龍悅紅那邊,商見曜更是直接跳了過去。

    龍悅紅回過神來,又疑惑又茫然地說道:

    “上面寫的是,是五大聖地的情況……”

    這……蔣白棉等人同時擠到了龍悅紅身旁,將目光投向了那張紙。

    紙上的是花體紅河文,第一排寫著:

    “五大聖地:”

    第二批是具體的名稱:

    “1.鐵山市第二食品公司。”

    “……”龍悅紅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腹誹。

    這畫風太不對了吧?

    這就是所謂的聖地?

    你們的聖地是第二食品公司?

    蔣白棉也有類似的想法,目光飛快下移,看向了第三排:

    “2.長河市聯合鋼鐵廠。”

    長河市聯合鋼鐵廠?蔣白棉猛然側頭,望向了商見曜和白晨。

    這不就是他們在黑沼荒野遇到機械僧侶淨法的那個鋼鐵廠廢墟的舊世界原名嗎?

    機械僧侶淨法出現在那裡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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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29: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舊調小組”原本以為當時遇上機械僧侶淨法是一件由巧合和倒霉組成的事情——淨法恰好經過黑沼荒野鋼鐵廠廢墟,入內尋找有緣人,結果碰到了商見曜和龍悅紅,又從他們的對講機裡聽見了女人的聲音,就此發狂。

    排除掉主要在僧侶荒原活動的淨法為什麼突然來到黑沼荒野這一點,剩下的似乎都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發展基本符合邏輯,只是“舊調小組”運氣相當不好而已。

    蔣白棉等人事後也沒覺得這有什麼蹊蹺,人嘛,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倒霉事,沒有機械僧侶淨法,說不定還有別的強者。

    而現在,他們突然發現,這件事情裡的某些偶然未必是偶然:

    機械僧侶淨法並非無緣無故離開自家“淨土”,來到黑沼荒野,進入鋼鐵廠廢墟。

    那裡居然是“水晶意識教”五大聖地之一!

    而僧侶教團和“水晶意識教”崇拜的都是一月的執歲“菩提”,雙方擁有相似的聖地完全在情理之中!

    隔了十幾秒,商見曜恍然大悟道:

    “原來淨法禪師到鋼鐵廠廢墟是為了禮佛。

    “他對那些高爐的虔誠是真的。”

    被商見曜這麼一說,龍悅紅頓時回想起了機械僧侶淨法對高爐行禮的模樣。

    他腦海內不由自主冒出了舊世界娛樂資料裡經常出現的一句台詞:

    “善哉善哉。”

    “原來是這樣……”蔣白棉略感釋然地點了下頭,“可,這能是聖地?這佛陀和鋼鐵廠能有什麼關係?祂難道是在高爐、鋼水、黑煙之間入滅的?”

    “祂的金身可能是在那座鋼鐵廠鍛造的。”商見曜發揮起想像力。

    白晨努力沒讓自己去想像商見曜描述的那幕場景,不是太確定地說道:

    “和執歲‘菩提’有關係的,可能不是鋼鐵廠,而是那裡別的什麼事物……”

    她話未說完,頓在了那裡,似乎想到了什麼。

    緊接著,她和蔣白棉、商見曜、龍悅紅異口同聲地說道:

    “病歷!”

    這指的不是病歷本身,而是裡面描述的因車禍成為植物人,被送往北方某地接受新型治療的那個志願者。

    這與“心靈走廊”503房間的江筱月經歷類似。

    後者不僅在“心靈走廊”內擁有一個可以打開的房間,而且還讓“蜃龍教”一位“迷夢保護者”因為誤入她的房間,感染了“無心病”。

    “結合和舊世界毀滅有關的某些傳聞,江筱月和鋼鐵廠那個植物人涉及的實驗可能觸碰到了神靈的禁區,於是惹怒了執歲,降下‘無心病’,剝奪人類的智慧?”蔣白棉回憶著曾經接觸過的種種末日論,從中摘取可以和當前髮現聯繫在一起的某些說法,以此組合成了一個邏輯還算通暢的猜測。

    白晨據此做出了進一步的假設:

    “執歲‘菩提’降下怒火時,借助的是那個植物人,地點就在鋼鐵廠廢墟?”

    “有一定的可能,但我們現在無從驗證。”蔣白棉點了點頭。

    到現在為此,這個舊世界毀滅原因建立的基礎依舊是猜測。

    這時,商見曜抬手摸起了下巴:

    “我們在寺廟裡討論這些是不是不太合適?”

    “……”龍悅紅先是一愣,繼而感覺到了某種恐懼。

    不提“舊調小組”剛才那些話語已經說出了口,就算他們只是在心裡想想,以禪那伽“他心通”的能力,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對日夜苦修、虔誠禮佛的僧人來說,會不會是一種褻瀆?龍悅紅分外害怕下一秒就重新體驗到那種冰凍般的痛苦。

    還好,他所擔憂的沒有發生。

    蔣白棉“嗯”了一聲:

    “確實,在‘水晶意識教’的寺廟內,有些說辭還是得收斂一點,免得冒犯了他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反正這都是空對空的猜測,也沒有討論下去的必要。”

    龍悅紅和白晨有先有後地贊同了這番話語。

    “舊調小組”四名成員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張紙,閲讀後續內容:

    “3.冰原台城第一高級中學。

    “4.大江市臨河村村口老槐樹下。

    “5.法赫大區霍姆生殖醫療中心。”

    雖然被鋼鐵廠廢墟那個情報驚到,但看見後續這些聖地時,蔣白棉等人心中還是忍不住冒出了一句句質問:

    “這些算是個什麼聖地?”

    “‘水晶意識教’的僧侶看到這些名稱時,不會懷疑嗎?”

    “這又荒誕又土氣又滑稽的感覺,很難讓人相信啊,不會是有人故意惡作劇吧?”

    “還有,‘菩提’是在生殖醫療中心降世?祂這麼遵紀守法?或者,祂在那裡講道說法?”

    “法赫是廢土13號遺蹟所在那個大區?”

    用了好一會兒,蔣白棉才平復了心情,自言自語般道:

    “這應該不是誰的惡作劇,正常人哪怕開玩笑,也想不到聯合鋼鐵廠這種聖地……”

    而這竟然與某些秘密產生了一定的關聯。

    龍悅紅順勢就提出了之前想問的一個問題:

    “這張紙是誰夾在經書裡的?

    “我們早餐前才詢問五大聖地究竟有哪些,被告知是秘密,現在就得到了答案,會不會太巧了?”

    “這叫言出法隨!”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蔣白棉白了他一眼,望著斑駁的牆壁道:

    “這會是誰留下的?專門留給我們的?”

    沒人回答她。

    “看來禪師現在沒監聽我們的心聲啊。”商見曜笑了起來。

    龍悅紅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頗為遺憾——以禪那伽的誠實,說不定真會告訴他們答案。

    蔣白棉想了一下,拿過那張紙,小心裁了幾個單詞下來,沒有明確指向性的那種。

    然後,她微微笑道:

    “回頭問問送飯的僧侶,看他認不認識這筆跡。”

    接下來的時光,“舊調小組”時而閲讀經書,時而控制“加里波第”的癮頭,很快就等來了午飯。

    蔣白棉拿出那幾片碎紙,詢問起年輕和尚:

    “我們在經書裡發現了這些東西,你知不知道是誰寫的啊?字還蠻好看的。”

    年輕和尚接過一看,不甚在意地說道:

    “是首席寫的,他總是喜歡把草稿往經書裡夾。”

    “首席?”蔣白棉的瞳孔略有放大。

    “對。”年輕和尚點了點頭,“就是昨晚入滅的那位。”

    蔣白棉、商見曜等人頓時回憶起了一幕血腥邪異的場景:

    一位老邁的僧人從寺廟頂層跳下,摔在地上,腦漿與鮮血齊流。

    而他事前往某本經書裡夾了寫有五大聖地名稱的紙張。

    …………

    北岸廢土,韓望獲接上格納瓦後,看了眼後視鏡,沉聲說道:

    “那個遺蹟獵人小隊可能有點問題,最近的城市或者鄉鎮廢墟在哪裡?”

    曾朵立刻做出了回答。

    韓望獲沒有耽擱,一腳油門下去,直接往目的地駛去。

    風馳電擎中,他們沒用多久就抵達了一座較小城市遺留下來的廢墟。

    然後,韓望獲將車駛入了一處還算完好的地下停車場,就留在出入口位置靠內一點。

    曾朵本來想說“這反應會不會有點過度”,突然就聽見外面的空中傳來無人機飛行的聲音。

    這聲音在城市廢墟內繞了幾圈,逐漸遠離。

    “真驚險啊……”曾朵跟隨檢查周圍情況的格納瓦下車,由衷感慨道,“我還從來沒被大勢力追捕過。”

    沒這方面的經驗。

    灰土上,有類似經歷且還活著的人其實也不少,畢竟到處都是勢力空白地帶,一旦出了本身據點,各大勢力對野外的掌控力並不是那麼強。

    曾朵話音剛落,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臉色飛快變白,病容更加明顯。

    早已下車的韓望獲看到這一幕,本想伸手攙扶對方,可心臟卻一下失速。

    他搖晃起來,險些往後軟倒,好不容易才掏出一個小瓶子,倒了片藥,塞入口中。

    韓望獲彎下了腰背,用手撐住膝蓋,喘起了粗氣,緩慢平復起這次的心悸。

    他看見曾朵也做出了類似的動作,看見她眼裡的自己,臉色同樣不好。

    無言的對視之中,曾朵自嘲一笑。

    兩人保持著當前的姿態,繼續喘著氣,沒誰說話,一片安靜。

    “其實,你裝心臟起搏器應該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巡視周圍回來的格納瓦見狀,打破了這種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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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歸寂之禮

    韓望獲緩慢直起了身體,側頭看向格納瓦: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只是未必能找到好的器材和醫生。

    “如果真的需要多堅持一段時間,可以考慮。”

    說話間,韓望獲下意識望了曾朵一眼。

    自己可以依靠心臟起搏器苟延殘喘,她又怎麼辦?

    …………

    “‘水晶意識教’的首席昨晚剛跳樓自殺,不,斬去肉身皮囊,入滅歸真,我們今天就在一本經書裡翻到了他遺留的草稿,上面的內容正好是我們想要知道的秘密,並且還貼心地寫上了‘五大聖地’這個標題……”蔣白棉環顧了一圈,微皺眉頭道,“你們覺得發生這種巧合的概率有多大?”

    她用的是灰土語。

    於這個房間裡交流時,“舊調小組”絶大部分時候用的都是灰土語。

    至於“他心通”是否能被語言“阻隔”,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商見曜立刻做出了回答:

    “兩個答案:

    “一,既然發生了,那就是百分之百。

    “二,百分之零點零三的可能出現這種巧合。”

    說完之後,他迅速又補了一句:

    “我猜的。”

    不管商見曜是不是隨口亂說,在白晨和龍悅紅的心裡,類似巧合發生的概率確實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難道是那位首席刻意留給我們這方面的信息?”白晨斟酌著猜道。

    “為什麼?”龍悅紅下意識追問。

    蔣白棉一時無法回答,商見曜則一臉認真地點頭:

    “因為我們的目標是拯救全人類,而首席的理想是普度眾生,大家志同道合,互相幫忙很正常。”

    “你怎麼知道首席的理想是普度眾生?”龍悅紅好氣又好笑地反問。

    “我猜的。”商見曜回答得一點也不磕巴。

    蔣白棉想了想:

    “這個問題可能得之後請教下禪那伽大師。”

    她沒說怎麼請教,等待了一陣,見禪那伽沒有“回覆”,遂轉而笑道:

    “不管紙上那‘五大聖地’是不是假的,它們本身就很有意思。

    “你們看……”

    聽到這句熟悉的“口頭禪”,龍悅紅下意識縮了縮身體,有種摀住耳朵的衝動。

    還好,他很快就醒悟過來,靜靜傾聽組長的話語:

    “鐵山市第二食品公司、冰原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大江市臨河村村口老槐樹下這三個地方我們都沒去過,沒什麼瞭解,甚至不知道後面兩處位於哪裡,先不做討論。

    “長河市聯合鋼鐵廠應該就是黑沼荒野那個鋼鐵廠廢墟,所以,機械僧侶淨法才會專門過去參禪禮佛。

    “而法赫大區霍姆生殖醫療中心明顯和廢土13號遺蹟聯繫在了一起。

    “也就是說,這兩大聖地或多或少都有些詭異之處,藏著不小的秘密。”

    龍悅紅點了點頭:

    “可我們在鋼鐵廠廢墟,除了找到那份病歷,什麼都沒發現。

    “也許,之前探索那裡的遺蹟獵人帶走了?”

    黑沼荒野鋼鐵廠廢墟屬於被“開發”完畢的那類遺蹟,只有高爐這種沒法搬運的事物和明顯沒什麼價值的東西殘留。

    “也可能就是那份病歷?”白晨斟酌著猜道。

    蔣白棉輕輕頷首的同時,側頭望向了商見曜:

    “你有什麼想法?”

    商見曜抬手摸起了下巴:

    “之前那個和尚說五大聖地分別是執歲‘菩提’和‘莊生’降世之處、入滅之地、講法之所在。

    “這說明執歲曾經活躍於大地?至少他們是這麼相信的。”

    蔣白棉“嗯”了一聲:

    “所以,這五大聖地裡隱藏的最大秘密其實是某些人的行蹤?

    “如果我們發現舊世界有誰曾經去過五大聖地之三,或者之二,那就有意思了……”

    短暫的沉默後,龍悅紅忽然突發奇想:

    “廢土13號遺蹟那個秘密實驗室不會就是曾經的法赫大區霍姆生殖醫療中心吧?”

    “不排除這個可能。”蔣白棉斟酌著說道,“不過,我認為兩者之間雖然大概率存在一定的關係,但不會完全等同。‘水晶意識教’一直都有去五大聖地禮佛,不可能單單忽略家門口的這個吧?他們應該也沒掌握進入廢土13號遺蹟那個秘密實驗室的通行口令。”

    說到這裡,蔣白棉笑了笑:

    “之前遭遇機械僧侶淨法後,我專門閲讀過一些舊世界的佛經,結合這次的事情,有發現一個很有趣的點。

    “你們還記得廢土13號遺蹟那個秘密實驗室的通行口令嗎?”

    她已經不在乎禪那伽此時是否正用“他心通”監聽。

    “彌撒亞。”龍悅紅做出了回答。

    蔣白棉微微點頭道:

    “在佛經裡,有一位未來佛叫彌勒。

    “而‘彌勒’和‘彌賽亞’的詞源是同一個,也就是說,它們是從舊世界古老年代的某種語言的同一個單詞於不同地方分別發展而來的。

    “另外,在‘水晶意識教’和僧侶教團的教義裡,菩提和世自在如來之外的所有佛陀、菩薩、明王都是這兩位執歲的化身,包括彌勒。”

    這就把五大聖地之一的法赫大區霍姆生殖醫療中心和廢土13號遺蹟秘密實驗室初步聯繫在了一起。

    當然,這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巧合。

    “舊調小組”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加里波第”已從癮頭發作中恢復。

    他覺得自己每一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蔣白棉等人適可而止,未再繼續相應的話題。

    不過,這主要也是因為他們手頭情報太少。

    下午四點,送飯的僧侶提前敲響了舊調小組的房門。

    “吃的呢?”負責開門的商見曜低頭望著那年輕僧人的雙手道。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

    “不知幾位施主是否願意參加首席的歸寂儀式?”

    火化儀式?龍悅紅自動在腦海裡做出了翻譯。

    想到經書裡夾的那張紙,蔣白棉點了點頭:

    “這正是我們的願望。”

    然後,“舊調小組”一行四人留“加里波第”在房間內,跟著那年輕和尚一路下至悉卡羅寺廟的底層,來到了後面附屬的封閉式廣場。

    這裡聳立著一座鐵黑色的、奇奇怪怪的“塔”。

    此時,不少僧侶已聚集在廣場上,各自盤腿坐著,或小聲交談,或閉目修行。

    蔣白棉、商見曜等人往前走了好一段距離,終於看見了禪那伽。

    瘦得幾乎脫形的禪那伽站在那裡,專注地望著“佛塔”。

    “禪師。”商見曜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

    禪那伽側過身來,微微點頭。

    蔣白棉突然想起一事,連忙說道:

    “禪師,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說完,她左右看了一眼,示意這裡不太方便。

    禪那伽一手豎於身前,一手指了指胸口,表示“想”就行了。

    嗯,禪師,我有兩個朋友罹患絶症,亟需治療,我們這次返回最初城,就有這方面的目的。我們帶有他們的血液樣本,想送到可以信任的醫療機構或者相應實驗室檢驗,希望能徹底確定病情,找出更好更對症的藥物……蔣白棉飛快在心裡組織起語言。

    她的意思是,現在“舊調小組”被看管於悉卡羅寺廟,根本沒法做這件事情。

    救人如救火啊!

    禪那伽宣了聲佛號:

    “這事可以交給貧僧。”

    “謝謝你,禪師。”蔣白棉舒了口氣,帶著商見曜等人,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

    通過“水晶意識教”找醫療機構可比他們自己出面或動用公司情報網絡靠譜多了。

    隨著太陽西斜,四名僧侶抬出了先前那位老僧的屍體。

    他的頭部已經過處理,看起來不再猙獰,顯得寶相莊嚴,體表則不知塗了什麼,泛著淡淡的金色。

    那四名僧侶將首席的屍體放在了鐵黑色怪塔的前方,然後散於周圍,誦起佛號。

    望著那盤腿而坐的屍體,廣場上的僧侶們低聲念起了佛經:

    “極樂世界,清淨莊嚴,無眾苦,無諸難,無惡趣,無魔惱,亦無四時、晝夜、寒暑、雨旱……”

    這與舊世界佛經似是而非的誦唸聲裡,龍悅紅本能就準備低下腦袋,表示敬意。

    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掃過了那位首席的屍體,掃過了他的臉龐。

    他發現那張泛著金色、寶相莊嚴的臉上,有殘留難以言喻的、無法撫平的痛苦之色。

    跳樓落地的剎那,生理上的痛苦壓倒了水晶意識?龍悅紅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就驚恐地告訴自己不能再瞎想了。

    這廣場上不知多少個會“他心通”的和尚!

    簡單的儀式後,鐵黑色怪塔旁的四名僧侶再次上前,打開沉重的“塔門”,將首席的屍體抬了進去。

    直到此時,蔣白棉才認出這哪裡是佛塔,這明明是焚化塔!

    看到周圍僧人禮敬佛陀的態度,她又覺得焚化塔也是塔,和煉鐵鍊鋼之塔沒什麼本質的不同,一樣可以享受“浮屠”待遇。

    啪!

    焚化塔大門緊閉,首席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等到歸寂儀式結束,蔣白棉再次找到禪那伽,若有所思地問道:

    “首席也擅長‘預言’嗎?”

    禪那伽一手豎於身前,一手轉動起念珠。

    他沉默了幾秒道: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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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佛之應身

    悉卡羅寺廟,關押“舊調小組”的六層某房間內。

    “難道首席預言到了什麼,特意在進入新的世界前,給我們留下了這麼一張紙?”龍悅紅本想環顧一圈,確認好情況,再討論這個問題,可考慮了一下,又覺得這沒有任何意義,身處“水晶意識教”大本營,會被聽到的,怎麼防備都會被聽到。

    蔣白棉想了下,略帶自嘲地笑道:

    “我們何德何能?”

    論實力,“舊調小組”在最初城這灘渾水裡,只能勉強算中等,論親疏,不提寺內僧人,以“水晶意識教”和“最初城”官方某派的關係,怎麼都輪不到“舊調小組”。

    總不能說是因為他們背靠“盤古生物”這個“大反派”勢力吧?

    “盤古生物”在最初城的情報人員、執行其他任務的小組,多的是!

    商見曜思考了片刻,正色說道:

    “可能是他預見到我們拯救了全人類,願意在進入新世界前提供一點幫助。”

    “……”龍悅紅沒有嘲笑商見曜自我感覺良好,畢竟這些擅長“預言”的和尚都神神叨叨的,基於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行為都不足為奇。

    禪那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們真這麼重要?”蔣白棉以開玩笑的口吻回了商見曜一句。

    白晨則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真是首席特意留下了那張紙,為什麼不把相關的情報寫得清楚一點?只是五大聖地的位置,頂多讓我們多些猜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商見曜走到了房間角落的陰影裡,讓一張臉明暗交錯。

    他陰惻惻地說道:

    “可能寫清楚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龍悅紅雖然知道這傢伙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水晶意識教”首席從寺廟頂層跳下,於地面摔得腦漿外流的血腥畫面。

    “也可能首席也不清楚五大聖地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只是預言到了這很重要,於是特意留給了最近的外來者。”蔣白棉瞥了商見曜一眼,給出了另一個可能。

    組長這個說法還挺符合這些“神棍”風格的……龍悅紅用舊世界娛樂資料內學來的詞語形容起擅長“預言”的和尚們。

    這時,蔣白棉目光一掃,看見“加里波第”已恢復了平靜,躺在那裡,茫然聽著自己等人交流。

    她心中一動,示意龍悅紅把“加里波第”扶起來,靠坐於床頭,並取出塞住他嘴巴的布團。

    “你對‘水晶意識教’有什麼瞭解?”蔣白棉詢問起這位“盤古生物”在最初城的情報人員。

    “加里波第”左右看了一眼:

    “原來是在悉卡羅寺廟內啊……難怪這麼多和尚。”

    他定了定神,回憶著說道:

    “我主要負責貴族層面的情報,對宗教勢力瞭解不多。

    “據我所知,‘水晶意識教’在‘最初城’創立沒多久就出現了,以這裡為根基,向周圍定居點傳教。”

    “這裡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龍悅紅嚇了一跳。

    他本以為悉卡羅寺廟是“水晶意識教”一個相對重要的分部,沒想到這居然就是總部!

    這和被機械僧侶抓回他們所謂的“淨土”沒有任何區別!

    “加里波第”點了點頭:

    “應該是。

    “‘水晶意識教’雖然有在傳教,發展信徒,但並不是那麼積極,更側重於自我的修行,在招募僧侶上,他們採取的辦法很像舊世界的師徒制,所以,‘水晶意識教’在最初城名聲不是那麼大,很多人都不知道。”

    “對,如果他們經常佈施食物,最初城的底層公民和外來流浪者早就把這裡當做一處聖地了。”商見曜認為“加里波第”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水晶意識教’的和尚和僧侶教團那些機械僧侶又不一樣,還需要吃需要喝,他們的食物也許只能勉強自足,偶爾可以對外佈施一次。”蔣白棉笑了一聲。

    而且,“水晶意識教”要是積極發展信徒,熱衷於傳教,他們和“最初城”的關係就未必那麼融洽了。

    蔣白棉望著“加里波第”,斟酌了幾秒道:

    “你知道‘水晶意識教’和最初城哪方勢力走得比較近嗎?”

    “加里波第”不是太確定地說道:

    “他們好像更樂於維持秩序,而不是做出改變。

    “反正只要環境條件還能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以自身修行,進入新的世界為主。”

    看來更傾向於“保守派”啊……龍悅紅解讀出了“加里波第”想表達的意思。

    他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加里波第”又補充道:

    “‘水晶意識教’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的‘圓覺者’各有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對,他們的高層叫‘圓覺者’。”

    “這樣啊……”蔣白棉輕輕頷首,“在階層劃分上,你還知道什麼?對了,怎麼稱呼,不能一直叫你‘加里波第’吧?”

    “叫我朱塞佩就行了。”“加里波第”隨口說道。

    這似乎也不是什麼真名。

    他頓了一下,繼續講起自己知曉的“水晶意識教”情況:

    “我瞭解的真的不多,公司有專門負責這方面的人。

    “嗯,他們稱信徒是‘五識之人’,往上是‘六識者’、‘七識師’、以及‘圓覺者’……”

    等朱塞佩給出了自身掌握的所有相關情報,夏日的夜幕終於徹底落下。

    又到“舊調小組”和公司約定的收發電報時間了。

    他們拿出那台無線電收發報機,分別坐於床沿,耐心等待著“盤古生物”的回電。

    也就過了幾分鐘,無線電收發報機有了反應。

    這次的內容不算少,蔣白棉用了好一會兒才轉譯出來。

    她手拿寫著電報內容的紙張,看了眼“加里波第”:

    “公司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不認為你有犯什麼錯,那種情況下,除了極個別狀況特殊的人,其他都頂不住。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最初城下屬的某個城邦或者別的勢力,依舊為公司服務,相應的治療藥物會有人帶給你,二是回公司,轉內勤。”

    “加里波第”在最初城已經暴露,沒法再留下來。

    朱塞佩神情恍惚了一下:

    “回公司……”

    蔣白棉見狀,心有所感地問道:

    “你是不是還沒有進過公司?”

    “對,我的父親是公司的員工,他犧牲在了最初城,我接替他成為公司的情報員。”朱塞佩緩慢吐了口氣。

    公司的外派員工大部分都是已婚的啊……龍悅紅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沒有說出口。

    蔣白棉眼眸微動,追問了一句:

    “你父親在最初城待了多少年?”

    “快二十年吧。”朱塞佩回憶著說道,“他每隔幾年就會回公司述一次職,我還沒到時間。”

    公司的外派員工不都是三到五年為一個週期嗎?除非本人申請,應該不會再被外派同樣的任務了……龍悅紅記起了相關的規定。

    蔣白棉沒再多說什麼,誠懇建議道:

    “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回公司述職,之後再決定是留下,還是去別的地方做情報員。”

    朱塞佩沉默了片刻,緩慢點頭道:

    “好。”

    敲定好這件事情,蔣白棉對商見曜等人道:

    “公司說會儘快和‘水晶意識教’交涉。”

    交涉?龍悅紅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用詞。

    蔣白棉繼續說道:

    “公司還提供了一些‘水晶意識教’的情報:

    “他們的宗教領袖被稱為‘佛之應身’,早已進入‘新的世界’,依靠分化的意識維持灰土上的肉身,所以,他常年沉睡,偶爾活動。”

    “常年沉睡?”龍悅紅忍不住抬頭,望了眼天花板。

    既然悉卡羅寺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那“佛之應身”理論上就沉睡於這裡的某個房間內。

    “這和閻虎類似啊。”商見曜饒有興緻地說道。

    聽到他這句話,白晨神情一凝,重複起相應的話語:

    “在島上其他地方不能超過三天,在神廟附近區域不能超過半個小時,在神廟內不能超過一刻鐘。”

    這,這是公司在探索閻虎神廟上給出的注意事項啊……如果,如果那位“佛之應身”和閻虎狀態類似,那這些注意事項應該也適用……我,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天半!龍悅紅心中一緊,浮想聯翩。

    “應該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寺內那些僧侶還沒有什麼事情。”蔣白棉寬慰起組員。

    商見曜隨之望向龍悅紅,鄭重說道:

    “你別說話。”

    龍悅紅緊閉起了嘴巴。

    蔣白棉再次低頭,讀起電報後面的內容:

    “‘佛之應身’沉睡時,‘水晶意識教’的具體事務由‘圓覺者’之中的首席負責。”

    昨晚入滅的首席?白晨、龍悅紅等人總算明白了首席代表什麼。

    蔣白棉若有所思了一陣,表情凝重地說道:

    “也就是說,那位是‘水晶意識教’明面上最強的人,他的死亡對脆弱的最初城平衡也是一大打擊啊……”

    電報內容到此為止,“舊調小組”幾名成員忙碌起別的事情。

    …………

    寶相莊嚴、皮膚泛著金色的僧人屍體被抬入了焚化塔。

    鋼鐵爐門關閉前,這屍體的臉孔突然扭曲了起來,變得極度猙獰。

    砰!

    隨著爐門關閉,裡面傳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龍悅紅刷地睜開了眼睛,被噩夢嚇得滿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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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30: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半

    龍悅紅緩慢坐了起來,邊擦額頭的汗水,邊拿起了旁邊的水囊。

    這個過程中,他借助窗外照入的稀薄月光,看見值夜的商見曜正打量自己。

    “被嚇醒了?”商見曜笑著問道。

    龍悅紅內心一驚,脫口問道:

    “你也做那個噩夢了?”

    話音剛落,龍悅紅就發現了不對:

    喂這個傢伙明明還在值夜,根本沒睡,怎麼可能做夢?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商見曜笑了起來:

    “你到底做了什麼噩夢?”

    兩人的對話引來了另一名值夜者白晨的關注,就連睡夢中的蔣白棉也慢慢醒了過來。

    整個房間內,只有之前對抗癮頭耗盡了精力的“加里波第”朱塞佩還在酣睡。

    龍悅紅斟酌了一下道:

    “我夢見了入滅歸寂的那位首席。

    “夢到他屍體被抬入焚化塔時,有露出猙獰的表情,之後還發出了慘叫。”

    簡單描述完,龍悅紅望向蔣白棉:

    “組長,你有做類似的噩夢嗎?”

    蔣白棉搖了搖頭:

    “我睡得很好。”

    龍悅紅一邊鬆了口氣,一邊略感失望地做起自我剖析:

    “也許是那位首席跳樓自殺的場景太過震撼,讓我印象深刻,以至於把它和歸寂儀式綜合在了一起,自己嚇自己。”

    “現在看來,這就未必了。”商見曜抬手摸起了下巴,“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多半不是這個理由。”

    “喂。”龍悅紅頗有點無力地制止這傢伙胡扯。

    蔣白棉打了個哈欠,拿起水囊,喝了一口道:

    “睡吧,反正那位首席都變成骨灰,呃,舍利子了,即使真有什麼問題,也沒有問題了。”

    “這個世界上是存在鬼的……”商見曜壓著嗓音,輕飄飄說道。

    龍悅紅正想反駁,商見曜已舉出了例子:

    “迪馬爾科。”

    蔣白棉等人一時詞窮。

    迪馬爾科被“舊調小組”毀掉肉身後,確實以“鬼魂幽靈”的狀態存在了好一陣。

    他是“菩提”領域的覺醒者,那位首席同樣也是,否則不會掌握“天眼通”。

    也就是說,那位首席的意識體有不小概率能離體生存一段時間。

    從通俗意義上講,這就是“鬼魂”。

    隔了好幾秒,蔣白棉才吐了口氣道:

    “沒有肉身的情況下,迪馬爾科也生存不了多久。

    “那位首席昨晚就死了,呃,進入新的世界了。”

    “他肯定比迪馬爾科強。”商見曜反駁了一句。

    “但也不可能出現這麼大的質變,除非他進入‘新的世界’後,依舊能在灰土上活動。”蔣白棉側過身體,望了眼窗外的夜色,“睡吧睡吧,大半夜的討論什麼鬼魂?”

    商見曜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我在想啊……”

    “別想了。”蔣白棉嫌棄地做出回應。

    不過,她態度也不是太強硬,有不少玩笑意味在內。

    “我在想,禪那伽大師需不需要睡覺……”商見曜彷彿在面對一個千古難題。

    他這個問題翻譯過來就是,“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對睡覺有多大需求。

    房門附近的白晨當即回答道:

    “應該會,至少迪馬爾科會。”

    如果不是這樣,“舊調小組”當時根本沒有毀掉迪馬爾科肉身的機會。

    商見曜接著這句話就說道:

    “那禪那伽大師現在有沒有睡覺呢?

    “我看他也不像是晝夜顛倒的那種人。”

    呃……如果禪那伽大師現在正睡覺,那就沒法用“他心通”監控我們,沒法阻止我們逃離?聽到商見曜的問題,龍悅紅瞬間就閃過了這麼一些想法。

    蔣白棉和白晨亦然。

    這就是商見曜想要表達的意思。

    “禪師,你有沒有睡啊?”商見曜對著前方空氣,提出了問題。

    沒人回答他。

    白晨見狀,斟酌著說道:

    “你想提議現在逃跑?”

    “禪那伽大師沒有看著我們,不表示沒有別的僧侶看著。”蔣白棉搖起了腦袋,“這裡可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強者如雲。”

    “是啊是啊。”龍悅紅深表贊同。

    如果不是昨晚到現在發生了一系列詭異事件和奇妙巧合,他都認為老老實實待在悉卡羅寺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舊調小組”的計劃是靜等最初城動亂,那在哪裡等不是等?

    而十天之內,最初城真要發生了動亂,“水晶意識教”應該沒人看管他們了。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商見曜慫恿起同伴。

    “試試就逝世?”蔣白棉條件反射地用出了從舊世界娛樂資料上學來的一句話。

    她緊接著說道:

    “而且,禪那伽大師擅長‘預言’,說不定有預言到我們今晚沒法逃出這裡,所以才放心大膽地去睡覺。”

    “‘預言’這種事情總是存在誤差和歧義的。”商見曜依靠豐富的舊世界娛樂資料儲備舉起了例子,“也許,‘預言’的真正意思是我們不會從房門逃離,但我們可以翻窗啊,可以一層層爬下去。”

    “這有點危險。”龍悅紅如實說道。

    他主要指的是自己。

    商見曜的基因改良效果好,平衡能力極強,不比猿猴差多少,在紅石集的時候,就能於坍塌的建築上如履平地。

    而禪那伽在看管“舊調小組”這件事情上心大歸心大,但還是沒允許他們把軍用外骨骼裝置帶到房間來,只准他們持有輕武器。

    “也可能禪那伽大師根本沒睡,暗中一直在盯著我們,想掌握我們的逃跑計劃,弄清楚我們有隱藏什麼能力。”蔣白棉沒好氣地催促起來,“睡吧睡吧。”

    “他心通”不是萬能的,“舊調小組”幾名成員如果一直沒去想某個能力,那禪那伽就不會知道。

    商見曜見組長不動如山,略感失望地“哎”了一聲。

    龍悅紅早已平復好噩夢帶來的壞心情,重新躺下,拉高被子,準備繼續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房門處傳來了“咚”的聲音。

    這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敲門。

    “咚!”

    又是一道敲門聲迴蕩,還未躺下的蔣白棉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商見曜轉身望向了那扇木門,陰森森地說道:

    “鬼來了……”

    白晨原本想去開門,看是誰半夜來找自己等人,可目光一掃間,她注意到了蔣白棉和商見曜不同尋常的反應。

    “什麼鬼不鬼的……”龍悅紅嘟囔著坐了起來。

    這時,蔣白棉沉聲詢問起商見曜:

    “是不是沒人?”

    沒人……龍悅紅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

    “外面沒有人類意識。”商見曜不再使用講鬼故事的口吻,而是嚴肅回答——有了敲門這種“交互”後,就算是能隱藏自身意識的覺醒者,也沒法再瞞過他的感應。

    這更讓龍悅紅和白晨恐懼和緊繃。

    他們從蔣白棉的反應和提出的問題上看出,組長也認為外面沒人!

    下一秒,又“咚”的一聲響起。

    “開門看看。”蔣白棉反手拔出了“冰苔”手槍。

    商見曜早就想這麼做,猛地就探手拉開了房門。

    外面走廊幽暗清淨,路燈間隔很遠才有一盞,夜晚帶著熱氣的風毫無阻隔地穿越而過。

    確實沒人存在。

    龍悅紅刷地就翻身下床,拿起了手槍。

    “沒人啊。”商見曜將上半身探入走廊,左右各看了一眼,拉長著音調道,“誰在敲門啊?”

    沒人回答他。

    這心理素質……龍悅紅好不容易才平復好過多的情緒,頗有點羨慕地想道。

    “再等等。”蔣白棉吩咐起商見曜。

    她倒也不是太緊張,畢竟這裡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禪那伽又是個慈悲為懷的僧人。

    只要不是這位禪師自行黑化,那問題嚴重的概率就不會大。

    “舊調小組”等了一陣,再沒聽到“咚”的聲音。

    “沒意思……”商見曜搖頭晃腦地關上了房門。

    “咚!”

    商見曜剛關好門,又是一聲敲擊。

    這嚇得龍悅紅差點跳起來。

    蔣白棉沉思了片刻:

    “看看‘他’會敲多久。”

    “好!”商見曜再次變得興緻勃勃。

    “咚”的聲音時而響起,直至第七道結束,才許久未現。

    這弄得朱塞佩都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敲了七下門。”蔣白棉總結道。

    她望向白晨等人,沉吟了一下道:

    “你們覺得是什麼情況?”

    商見曜早有腹稿,直接做出了回答:

    “回魂夜!首席的回魂夜!”

    “那他為什麼要敲我們的門?”龍悅紅略感驚恐地反問道。

    “因為他把紙條留給了我們!”這種時候,商見曜的邏輯總是非常清晰。

    “那為什麼是七下,不多不少?”龍悅紅再次問道。

    商見曜笑了起來:

    “七級浮屠!

    “七是‘水晶意識教’的幸運數字。”

    “可我們開門之後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啊……”龍悅紅“垂死掙扎”。

    “要等七聲之後開門才會有事。”商見曜擺出一副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開門給你看的姿態。

    這時,蔣白棉清了下喉嚨道:

    “我記得‘菩提’領域的覺醒者進入‘心靈走廊’後可以干涉物質,剛才會不會是哪位操縱空氣,改變風壓,製造了類似敲門的動靜?”

    她話音剛落,門口又有聲音傳入: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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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30: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敲門聲

    略顯沈悶的敲門聲回蕩在不算太大的房間內,如同直接叩在每個人的心頭。

    又來了……龍悅紅一陣心悸。

    這沒完沒了了!

    蔣白棉皺眉思索了幾秒,對商見曜道:

    “大點聲問是誰。”

    她想通過這種方式引起同樓層僧侶的注意,讓那些“圓覺者”們有什麼本事使用什麼本事,解決掉這件很是詭異的事情。

    就在房門旁邊的商見曜放開了喉嚨:

    “誰啊?”

    他的聲音傳了出去,沒人回應,也沒有回聲,仿佛外面是看不到底部看不見盡頭的深淵。

    “咚!”

    又是同樣的敲擊聲響起,木制的房門似乎出現了一點顫動。

    如果不開門,不感應,僅憑這樣的表現,蔣白棉和商見曜腦海內都能自然浮現出外面站著一個人的畫面。

    他和商見曜只一門相隔。

    “聲音好像沒法傳出太遠。”同樣在門邊的白晨說出了剛才的感受。

    “我們被孤立了,被隔絕出來了?”龍悅紅心中一緊。

    蔣白棉想了想道:

    “如果確實有誰利用幹涉物質的能力操縱空氣,改變風壓,模擬出敲門的動靜,那他自然可以讓聲音局限在這附近。”

    “咚!”

    蔣白棉話音剛落,房門又動了一下。

    門外的人似乎已等不及想要進來。

    “開門嗎?”商見曜征詢起組長的意見。

    蔣白棉沈吟了片刻道:

    “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近半個小時,門外一片安靜,再沒有半點聲音傳入。

    敲門之人苦等後似乎已徹底放棄。

    蔣白棉翻身下床,走到了門口,認真感應了一會兒道:

    “我開門試試,你們做好防備。”

    白晨退了兩步,將手中的槍瞄準了那扇木門,龍悅紅也做出了類似的動作,只不過他是在更遠離門口的那張床前。

    商見曜取下了武裝帶上掛著的手電筒,並拿出了一面鏡子。

    見蔣白棉望向了自己,他認真解釋道:

    “這是從周觀主那里學的,萬一真的是鬼呢?”

    可周觀主那一套又不是用來對付鬼的啊……蔣白棉緩慢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

    她左手虛提,用握著“冰苔”的右掌擰動門把,向後拉開。

    遠處的路燈光芒通過逐漸擴大的縫隙流入了房間內部,讓“舊調小組”幾名成員的臉龐明暗交錯。

    走廊之上,無人來往,就連路燈照不到的地方,陰影都仿佛已經沈睡。

    “確實沒人了。”蔣白棉仔細觀察了一陣,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她小心翼翼又合攏了房門,看接下來是否還有敲擊聲。

    “舊調小組”又等了大半個小時,再沒有“咚”的聲音響起。

    這讓他們剛才的經歷就像一場虛幻的夢境。

    如果不是蔣白棉、商見曜和白晨還在那里等待,龍悅紅絕對會以為沒有什麼敲門聲,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

    “看來是消停了……”蔣白棉“嗯”了一聲。

    白晨皺眉說道:

    “那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敲門?

    “他都沒做出什麼事情就‘離開’了……

    “難道我們在後面三聲‘咚’的動靜間開門會有什麼不好的遭遇?”

    商見曜笑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們沒有不好遭遇的錯覺?

    “也許我們已經不知不覺被影響,但還沒有發作,就像在廢土13號遺跡時一樣。”

    想到因吳蒙隱蔽影響自殺的三名“獵人”,龍悅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會吧……”

    “不排除這個可能。”蔣白棉對此不敢大意,“反正我們都是輪流值夜,互相看著點,一發現有什麼異常,立刻提醒對方。”

    在這方面,他們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依舊被綁著,享受喂食待遇的“加里波第”朱塞佩聲音不大地插了一句:

    “我覺得不用這麼擔心。

    “這里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什麼樣的鬼魂都翻不起風浪。

    “最初城某些地方‘鬧鬼’的時候,往往都是請‘水晶意識教’的僧侶過去凈化。”

    “就怕不是鬼。”蔣白棉嘆了口氣。

    她沒對朱塞佩做更多的解釋,自顧自說道:

    “真有異常,確實可以告知‘水晶意識教’的僧侶,請他們幫忙。

    “如果沒什麼悄然隱蔽的影響,那剛才發生的事情,重點就在‘敲門’這個行為上了,嗯,這和悄然隱蔽的影響也不存在矛盾,既然吳蒙可以利用電波傳遞力量,剛才那位依靠敲門聲施加影響也不是太令人無法接受。

    “除了這個,‘敲門’或許是想給我們傳遞某些信息,就像經書里夾的紙張一樣。”

    蔣白棉把剛才的“敲門”事件和之前的“聖地名錄”聯系在了一起。

    畢竟這都是他們進入悉卡羅寺,目睹首席入滅歸寂後發生的。

    “傳遞信息……”白晨眼眸微動道,“前面一組是七次敲門,後面一組是三次,這代表什麼?”

    “舊調小組”有專門的課程培訓暗號、密碼方面的知識。

    “從簡單和直接的角度來說,代表‘七’和‘三’這兩個數字。”蔣白棉做出了回答,“既然要向身為外人的我們傳遞信息,那就不會太覆雜。”

    “七,三……”龍悅紅開始思索這兩個數字的意義。

    “再加上現在是淩晨。”商見曜“胸有成竹”地給出了自己的想法,“答案就是七天之後,淩晨三點,讓我們去見他。”

    “你以為是敲了你腦袋三下啊?”蔣白棉忍俊不住。

    相應的故事,她已經在“舊調小組”內部分享完畢。

    不等商見曜回應,她進一步問道:

    “所以,是去哪里見?”

    “不知道。”商見曜回答得非常幹脆。

    龍悅紅倒是幫忙想起了理由:

    “可能是七天之後,淩晨三點,他會再次來這里找我們?”

    “那為什麼剛才不直接進來,非得等七天之後?”蔣白棉嫻熟地挑出了漏洞。

    龍悅紅張口結舌,回答不了。

    “可按照你這樣的邏輯。”白晨加入了討論,“他想傳遞什麼信息直接進來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通過敲門留暗號的方式?”

    “這確實是個問題。”蔣白棉點了點頭,“也許敲門的那位沒法和我們直接交流,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呃,所以不排除七天之後,他就可以和我們對話,將於淩晨三點拜訪,可為什麼他還要提前過來敲門,不耐心一點,等到那個時候?”

    “儀式!”商見曜搶答道,“他狀態特殊,必須完成了敲門這件事情,七天之後才能和我們交流。”

    白晨提出了另一個可能:

    “也許他怕我們這幾天就逃離了悉卡羅寺。”

    蔣白棉輕輕頷首:

    “這兩種解釋都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唯一能驗證的辦法就是等到七天之後。”

    說到這里,蔣白棉擡頭看了眼天花板:

    “‘七’和‘三’這兩個數字也許還有別的意義。

    “從‘水晶意識教’的角度出發,‘七’代表七級浮屠,也代表這座七層高的悉卡羅寺,代表我們頭上的那一層。”

    這很合理……龍悅紅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比起商見曜剛才那個略顯空對空的猜測,蔣白棉基於佛教組織特色的推測顯得更有依據。

    蔣白棉繼續說道:

    “如果‘七’代表悉卡羅寺第七層,那‘三’也許就是那里某個房間的編號。

    “敲門之人是想讓我們過去找他?”

    這……龍悅紅和白晨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解釋確實可能不小。

    “現在就去?”商見曜躍躍欲試地問道。

    蔣白棉沈默了好一會兒道:

    “先不急。

    “萬一是陷阱呢?那位是好是壞,目前無從判斷,也許……他不好直接和禪那伽大師對抗,爭奪首席之位,用這種方式引誘我們過去,指責我們違反寺規,以波及禪那伽大師……

    “或許,他的力量局限在那個房間內,往外只能透出很少一部分,必須將我們引誘進去,才能發揮作用……”

    聽到組長這一個個假設,龍悅紅深以為還是謹慎為重比較好。

    這時,蔣白棉環顧了一圈道:

    “等天亮找機會打聽下寺廟第七層都有什麼,三號房間住的是誰,然後再做決定。

    “嗯,睡吧,值夜的人互相看著,防備異常。”

    討論到此為止,“舊調小組”這一夜再未遭遇奇怪之事。

    …………

    清晨,之前那名年輕和尚送來了燕麥粥和烤吐司。

    蔣白棉狀似無意地說道:

    “你們寺廟頂層的房間都是誰在住啊?夜里好像有動靜。”

    那年輕和尚一臉疑惑地說道:

    “沒人住啊。”

    “……”龍悅紅這一刻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鬼故事。

    “是放經書典籍的地方?”蔣白棉進一步追問。

    年輕和尚點了點頭:

    “還有供奉我佛菩提的小殿。”

    “沒有世自在如來的?”商見曜好奇插嘴。

    “我們以供奉我佛菩提為主。”年輕和尚沒隱瞞這隨處都可以打聽到的事情。

    “還有呢?第七層還有什麼房間?可能是進了老鼠?”蔣白棉開始旁敲側擊。

    年輕和尚想了想:

    “不可能,看管很嚴的……還有放法器的房間,還有……”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肅穆:

    “還有‘佛之應身’沈睡的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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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敲門聲

    略顯沉悶的敲門聲回蕩在不算太大的房間內,如同直接叩在每個人的心頭。

    又來了……龍悅紅一陣心悸。

    這沒完沒了了!

    蔣白棉皺眉思索了幾秒,對商見曜道:

    “大點聲問是誰。”

    她想通過這種方式引起同樓層僧侶的注意,讓那些“圓覺者”們有什麼本事使用什麼本事,解決掉這件很是詭異的事情。

    就在房門旁邊的商見曜放開了喉嚨:

    “誰啊?”

    他的聲音傳了出去,沒人回應,也沒有回聲,仿佛外面是看不到底部看不見盡頭的深淵。

    “咚!”

    又是同樣的敲擊聲響起,木制的房門似乎出現了一點顫動。

    如果不開門,不感應,僅憑這樣的表現,蔣白棉和商見曜腦海內都能自然浮現出外面站著一個人的畫面。

    他和商見曜隻一門相隔。

    “聲音好像沒法傳出太遠。”同樣在門邊的白晨說出了剛才的感受。

    “我們被孤立了,被隔絕出來了?”龍悅紅心中一緊。

    蔣白棉想了想道:

    “如果確實有誰利用干涉物質的能力操縱空氣,改變風壓,模擬出敲門的動靜,那他自然可以讓聲音局限在這附近。”

    “咚!”

    蔣白棉話音剛落,房門又動了一下。

    門外的人似乎已等不及想要進來。

    “開門嗎?”商見曜征詢起組長的意見。

    蔣白棉沉吟了片刻道:

    “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近半個小時,門外一片安靜,再沒有半點聲音傳入。

    敲門之人苦等後似乎已徹底放棄。

    蔣白棉翻身下床,走到了門口,認真感應了一會兒道:

    “我開門試試,你們做好防備。”

    白晨退了兩步,將手中的槍瞄準了那扇木門,龍悅紅也做出了類似的動作,隻不過他是在更遠離門口的那張床前。

    商見曜取下了武裝帶上掛著的手電筒,並拿出了一面鏡子。

    見蔣白棉望向了自己,他認真解釋道:

    “這是從周觀主那裡學的,萬一真的是鬼呢?”

    可周觀主那一套又不是用來對付鬼的啊……蔣白棉緩慢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

    她左手虛提,用握著“冰苔”的右掌擰動門把,向後拉開。

    遠處的路燈光芒通過逐漸擴大的縫隙流入了房間內部,讓“舊調小組”幾名成員的臉龐明暗交錯。

    走廊之上,無人來往,就連路燈照不到的地方,陰影都仿佛已經沉睡。

    “確實沒人了。”蔣白棉仔細觀察了一陣,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她小心翼翼又合攏了房門,看接下來是否還有敲擊聲。

    “舊調小組”又等了大半個小時,再沒有“咚”的聲音響起。

    這讓他們剛才的經歷就像一場虛幻的夢境。

    如果不是蔣白棉、商見曜和白晨還在那裡等待,龍悅紅絕對會以為沒有什麼敲門聲,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

    “看來是消停了……”蔣白棉“嗯”了一聲。

    白晨皺眉說道:

    “那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敲門?

    “他都沒做出什麼事情就‘離開’了……

    “難道我們在後面三聲‘咚’的動靜間開門會有什麼不好的遭遇?”

    商見曜笑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們沒有不好遭遇的錯覺?

    “也許我們已經不知不覺被影響,但還沒有發作,就像在廢土13號遺跡時一樣。”

    想到因吳蒙隱蔽影響自殺的三名“獵人”,龍悅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會吧……”

    “不排除這個可能。”蔣白棉對此不敢大意,“反正我們都是輪流值夜,互相看著點,一發現有什麼異常,立刻提醒對方。”

    在這方面,他們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依舊被綁著,享受喂食待遇的“加裡波第”朱塞佩聲音不大地插了一句:

    “我覺得不用這麼擔心。

    “這裡是‘水晶意識教’的總部,什麼樣的鬼魂都翻不起風浪。

    “最初城某些地方‘鬧鬼’的時候,往往都是請‘水晶意識教’的僧侶過去凈化。”

    “就怕不是鬼。”蔣白棉嘆了口氣。

    她沒對朱塞佩做更多的解釋,自顧自說道:

    “真有異常,確實可以告知‘水晶意識教’的僧侶,請他們幫忙。

    “如果沒什麼悄然隱蔽的影響,那剛才發生的事情,重點就在‘敲門’這個行為上了,嗯,這和悄然隱蔽的影響也不存在矛盾,既然吳蒙可以利用電波傳遞力量,剛才那位依靠敲門聲施加影響也不是太令人無法接受。

    “除了這個,‘敲門’或許是想給我們傳遞某些信息,就像經書裡夾的紙張一樣。”

    蔣白棉把剛才的“敲門”事件和之前的“聖地名錄”聯系在了一起。

    畢竟這都是他們進入悉卡羅寺,目睹首席入滅歸寂後發生的。

    “傳遞信息……”白晨眼眸微動道,“前面一組是七次敲門,後面一組是三次,這代表什麼?”

    “舊調小組”有專門的課程培訓暗號、密碼方面的知識。

    “從簡單和直接的角度來說,代表‘七’和‘三’這兩個數字。”蔣白棉做出了回答,“既然要向身為外人的我們傳遞信息,那就不會太復雜。”

    “七,三……”龍悅紅開始思索這兩個數字的意義。

    “再加上現在是凌晨。”商見曜“胸有成竹”地給出了自己的想法,“答案就是七天之後,凌晨三點,讓我們去見他。”

    “你以為是敲了你腦袋三下啊?”蔣白棉忍俊不住。

    相應的故事,她已經在“舊調小組”內部分享完畢。

    不等商見曜回應,她進一步問道:

    “所以,是去哪裡見?”

    “不知道。”商見曜回答得非常干脆。

    龍悅紅倒是幫忙想起了理由:

    “可能是七天之後,凌晨三點,他會再次來這裡找我們?”

    “那為什麼剛才不直接進來,非得等七天之後?”蔣白棉嫻熟地挑出了漏洞。

    龍悅紅張口結舌,回答不了。

    “可按照你這樣的邏輯。”白晨加入了討論,“他想傳遞什麼信息直接進來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通過敲門留暗號的方式?”

    “這確實是個問題。”蔣白棉點了點頭,“也許敲門的那位沒法和我們直接交流,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呃,所以不排除七天之後,他就可以和我們對話,將於凌晨三點拜訪,可為什麼他還要提前過來敲門,不耐心一點,等到那個時候?”

    “儀式!”商見曜搶答道,“他狀態特殊,必須完成了敲門這件事情,七天之後才能和我們交流。”

    白晨提出了另一個可能:

    “也許他怕我們這幾天就逃離了悉卡羅寺。”

    蔣白棉輕輕頷首:

    “這兩種解釋都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唯一能驗證的辦法就是等到七天之後。”

    說到這裡,蔣白棉抬頭看了眼天花板:

    “‘七’和‘三’這兩個數字也許還有別的意義。

    “從‘水晶意識教’的角度出發,‘七’代表七級浮屠,也代表這座七層高的悉卡羅寺,代表我們頭上的那一層。”

    這很合理……龍悅紅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比起商見曜剛才那個略顯空對空的猜測,蔣白棉基於佛教組織特色的推測顯得更有依據。

    蔣白棉繼續說道:

    “如果‘七’代表悉卡羅寺第七層,那‘三’也許就是那裡某個房間的編號。

    “敲門之人是想讓我們過去找他?”

    這……龍悅紅和白晨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解釋確實可能不小。

    “現在就去?”商見曜躍躍欲試地問道。

    蔣白棉沉默了好一會兒道:

    “先不急。

    “萬一是陷阱呢?那位是好是壞,目前無從判斷,也許……他不好直接和禪那伽大師對抗,爭奪首席之位,用這種方式引誘我們過去,指責我們違反寺規,以波及禪那伽大師……

    “或許,他的力量局限在那個房間內,往外隻能透出很少一部分,必須將我們引誘進去,才能發揮作用……”

    聽到組長這一個個假設,龍悅紅深以為還是謹慎為重比較好。

    這時,蔣白棉環顧了一圈道:

    “等天亮找機會打聽下寺廟第七層都有什麼,三號房間住的是誰,然後再做決定。

    “嗯,睡吧,值夜的人互相看著,防備異常。”

    討論到此為止,“舊調小組”這一夜再未遭遇奇怪之事。

    …………

    清晨,之前那名年輕和尚送來了燕麥粥和烤吐司。

    蔣白棉狀似無意地說道:

    “你們寺廟頂層的房間都是誰在住啊?夜裡好像有動靜。”

    那年輕和尚一臉疑惑地說道:

    “沒人住啊。”

    “……”龍悅紅這一刻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鬼故事。

    “是放經書典籍的地方?”蔣白棉進一步追問。

    年輕和尚點了點頭:

    “還有供奉我佛菩提的小殿。”

    “沒有世自在如來的?”商見曜好奇插嘴。

    “我們以供奉我佛菩提為主。”年輕和尚沒隱瞞這隨處都可以打聽到的事情。

    “還有呢?第七層還有什麼房間?可能是進了老鼠?”蔣白棉開始旁敲側擊。

    年輕和尚想了想:

    “不可能,看管很嚴的……還有放法器的房間,還有……”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肅穆:

    “還有‘佛之應身’沉睡的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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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6 01:31: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百七十八章 傳聞

    “佛之應身”沈睡的禪房……這句話如同響雷,炸在了“舊調小組”幾名成員的耳畔,讓他們心神俱震。

    蔣白棉勉強控制住表情的變化,笑著問道:

    “沒有‘圓覺者’住在第七層?”

    “那是供奉我佛‘菩提’的地方,也是‘佛之應身’沈睡之處。”年輕和尚雖然未做正面回答,但給出的解釋明明白白地告訴蔣白棉等人,以“圓覺者”們虔誠禮佛之心,是不會讓自己和執歲平起平坐的。

    “不怕被小偷混進去?”商見曜好奇問道。

    年輕和尚低宣了一聲佛號:

    “‘佛之應身’所在,自有神奇之處,不懼外魔。

    “而且,‘圓覺者’們只是不住在那里,但都有輪換看守。”

    說到這里,這年輕和尚左右看了一眼,壓低嗓音道:

    “我得提醒你們一件事情。”

    “不能擅闖第七層?”商見曜立刻反問。

    你是不是傻啊,我們連這個房間都沒法出去……旁聽的龍悅紅無力腹誹。

    年輕僧侶保持著和善的態度:

    “我想你們應該沒這個意圖。”

    他頓了頓,再次壓住了嗓音:

    “傳聞‘佛之應身’沈睡的地方,鎮壓著一個恐怖的惡魔。

    “它雖然無法自由活動,但因為‘佛之應身’在沈睡,還是能外泄一點力量,制造種種異常。

    “所以,不管你們受到了什麼誘惑,看見了什麼事情,都不能因此前往第七層,靠近‘佛之應身’沈睡的禪房,否則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詭異死去。

    “曾經有僧侶就這麼無聲無息消失,再沒有出現過。”

    這不就是我們昨晚遭遇的事情嗎?奇異的敲門聲給出暗示,蠱惑我們前往第七層……龍悅紅一邊後怕,一邊慶幸組長選擇謹慎為重。

    蔣白棉表情略顯凝重地點了點頭:

    “可不是說有‘圓覺者’輪值看守嗎,怎麼會讓人輕輕松松就進了第七層?”

    “‘圓覺者’也會偷懶,也會松懈。”商見曜一副“人類果然都有劣根性”的模樣。

    年輕和尚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惡魔制造的影響蒙蔽了‘圓覺者’們的感官,讓他們的看管出現了可供利用的疏漏。”

    “那惡魔還真強啊。”蔣白棉有感而發。

    這讓她想起了廢土13號遺跡內的吳蒙。

    “所以才需要‘佛之應身’親自鎮壓。”年輕和尚的邏輯形成了閉環。

    蔣白棉思考了幾秒,轉而問道:

    “你說是傳聞,意思是沒親自見過?”

    “對,出家人不打誑語。”年輕和尚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這也是因為寺內的僧侶經常外出,行走於灰土上,以此錘煉精神,修行意識。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心血來潮出發,周圍的同門並不清楚,而他們未必還能活著返回,略等於失蹤。”

    還真隨便啊……“水晶意識教”的高層在這方面真的心大……龍悅紅在心里咕噥了起來。

    年輕和尚未再多說什麼,關上房門,離開了這里,留下“舊調小組”幾名成員表情各異但同樣鄭重地彼此對視。

    “我還以為這種大型宗教的總部不會出現這麼詭異可怕的事情。”隔了好一會兒,龍悅紅感慨出聲。

    “你昨天還有前天都不是這麼說的。”商見曜指出。

    首席跳樓摔死,斬去自身皮囊的一幕讓龍悅紅都做了噩夢。

    龍悅紅尷尬地咳了一聲:

    “我的意思是,不會在我們這種外來的訪客身上發生詭異可怕的事情,至於他們內部,自然有他們自身的特殊之處。

    “現在這種情況讓我感覺不是待在最初城,待在‘水晶意識教’的總部,而是廢土13號遺跡。”

    “不去搭理就行了。”白晨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分外符合龍悅紅的想法。

    蔣白棉側頭望了眼再次睡去的“加里波第”朱塞佩:

    “有的時候,不是不搭理就能躲過去的。

    “嗯,惡魔之說未必真實,可能只是為了掩蓋另外一些事情。”

    “比如,不讓僧侶們進入第七層,發現某些秘密?”商見曜擡手摸起了下巴。

    龍悅紅頓時皺起了眉頭:

    “第七層有‘圓覺者’輪值看守,不說普通僧侶,就算是‘六識者’、‘七識師’,不得到允許,也進不了第七層。”

    “萬一‘圓覺者’輪值看守這句話半真半假呢?也許在每一天的某個時刻,哪怕‘圓覺者’可能都不敢待在第七層,甚至不敢感應周圍區域的情況。”商見曜盡情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

    “不是出家人不打誑語嗎……”龍悅紅小聲嘀咕了一句。

    蔣白棉輕笑了一聲:

    “這對大部分‘圓覺者’來說應該都只是戒律,而非代價。

    “戒律嘛,難免會有違反的時候。”

    聽到這句話,商見曜立刻唱起了歌:

    “是誰在耳邊,說……”(注1:就不用注了吧?)

    他後續的聲音被蔣白棉瞪了回去。

    蔣白棉順勢環顧了一圈:

    “既然閻虎沈睡的地方存在種種危險,那‘佛之應身’所在有一些異常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我們又不是來窺探人家‘水晶意識教’秘密的,就算有什麼舊世界毀滅相關,應該也在五大聖地藏著,我們還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吧。”

    什麼事情?

    找機會逃跑!

    蔣白棉說完之後,白晨低聲回了一句:

    “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

    蔣白棉幹笑了兩聲:

    “嗯,我剛才說的是外在的客觀條件,現在講的是我們的主觀態度。”

    白晨沒有接她的話,自顧自又說道:

    “也許敲門那位讓我們去第七層是有什麼重要的情報告知,‘水晶意識教’散播惡魔傳聞就是不想有人進入。”

    “在沒弄清楚大致情況前,我不建議冒險,真要樹欲靜而風不止,就找禪那伽大師。”蔣白棉的表情認真了起來,“再說,我們連房門都不敢出,還談什麼去第七層?”

    商見曜當即擡手,指了指天花板:

    “不一定需要出房門。”

    “……”蔣白棉無言以對。

    …………

    北岸廢土,一片城市廢墟的邊緣。

    韓望獲看了眼後視鏡,沈聲說道:

    “我總感覺我們還沒有擺脫追蹤者。”

    “種種跡象表示,你沒有感覺錯。”格納瓦讚同了韓望獲的判斷。

    “是嗎……”曾朵略感頭疼地小聲說了一句。

    她本以為靠著廢土之廣袤、環境之覆雜,自己等人只要堅持外圍遊走,不靠近初春鎮周圍區域,不刻意撩撥“最初城”正規軍的方案,應該就不會被鎖定。

    格納瓦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

    “除開科技的力量,某些覺醒者的能力也能用在追蹤上,比如,和狗一樣靈敏的嗅覺。”

    曾朵沒有問“這該怎麼辦”,直接思考起擺脫追蹤的辦法。

    她想了一會兒道:

    “我們轉去污染較嚴重、環境更覆雜的區域吧,看能不能幹擾敵人的追蹤?嗯,在那些地方,不待太久是沒有問題的。”

    “我沒意見。”格納瓦不是太怕污染。

    韓望獲點了點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

    “舊調小組”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再次見到了禪那伽。

    這位“圓覺者”親自上門,告知之前“委托”的情況:

    “你們提供的血液樣本和掃描結果已經給了一家專業的醫療機構,大概需要三到五天出報告。”

    “謝謝你,禪師。”商見曜真心誠意地說道。

    蔣白棉望了眼門外,斟酌著提出了新的想法:

    “禪師,我們用完餐後可不可以在過道里走一走?老憋在房間里,就跟坐牢一樣,很不舒服。”

    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們不是在坐牢的錯覺?龍悅紅忍不住腹誹起組長。

    自己等人可是被禪那伽“綁”回來的。

    禪那伽點了點頭:

    “不離開這一層都可以。”

    “好的,謝謝你,禪師。”蔣白棉的聲音不由自主變得輕快。

    等到禪那伽離開,龍悅紅才好奇問道:

    “組長,你提這個要求有什麼意義?”

    “我在想,如果我們一直不去第七層,敲門者也許會給出更多的‘提示’,多在過道轉一轉,說不定還能發現點什麼,呃,禪師,如果你正在‘聽’,麻煩去處理一下這個異常,免得幹擾我們。”蔣白棉笑吟吟解釋道,“晚上就給公司拍電報,看能獲得什麼反饋。”

    “這樣啊……”龍悅紅見組長確實沒有冒險去第七層的想法,稍微松了口氣。

    商見曜則興致勃勃地於過道溜達起來。

    到了傍晚,天色昏暗之後,他們剛進入過道,就看見有人從第七層下來。

    那是兩名灰袍僧侶,表情木訥,眼神呆板,一前一後擡著一個沈重的板條箱。

    突然,前面那名僧侶不知踩到了什麼,腳底一滑,搖晃了幾下,啪地摔倒於地。

    這連帶的那個板條箱也脫手而出,砸了下去,由正變側。

    木箱的蓋子隨之跌落,里面的事物倒了出來。

    遠處的龍悅紅借助過道路燈的光芒看見了一張臉。

    那張臉青紫交錯,舌頭外吐,表情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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