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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二日一早安府全家喜氣洋洋,不止是安若芳意外平安回家之喜,更喜的是安若希一夜安睡,今晨居然大好。能下床能說話,胃口也好了。
安之甫懸著的一顆心頓時落了地,譚氏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念著安若芳昨日說的什麼「我把我的福氣給妳」的話,對安若芳分外親切和善。早飯時親手給安若芳佈了好些菜,又與安若芳道會好好叮囑婆子丫頭將安若芳的院子佈置妥當,若覺得缺了什麼,只管與她說。
薛氏未動聲色,一切如常。附和著譚氏,二姑娘既是大好,後頭定是福來運轉,可惜這福氣要帶到薛家去了。
譚氏白她一眼。這人說話就是這般不討喜,聽著像是隨妳的話頭,但總讓人覺得暗藏諷刺。
安若芳未聽得太多姨娘們的明爭暗鬥,她被安若希叫到屋裡去了。說是姐妹倆許久未見,有體己話要聊。
門一關,兩人面對面坐著。安若希的臉沉了下來。她病這一場,雖是大好,但仍顯虛弱,面色發白,氣勢上不如從前。安若芳安靜看著她,等她發話。
安若希盯著安若芳許久才開口:「四妹長大了啊。」
「是的,二姐,我長大了。」
「昨日我聽到妳的聲音,還以為做夢來著。今早問了,原來還真是妳。聽說昨晚是妳給我餵的藥?」
「是的,二姐。」
「不止湯藥,對吧?」安若希當時雖是昏沉,但仍記得。
「是的,二姐。」
安若希皺眉,煩躁起來:「妳給我吃的什麼?ㄚ鬟們皆說不知,說大夫只開了湯藥。」
「二姐若不能冷靜聽,後頭的話就不好說了。」安若芳淡淡道。
安若希愣住了,眼前的這個四妹,哪裡還是從前那個甜美可愛的小姑娘,那冷冽的姿態,平靜的語調……「妳,妳失蹤的這段日子,都與誰人在一起?」
「一對好心的夫婦救了我。」安若芳道。剛起個頭就被安若希打斷了。
「行了,行了。我聽說了,莫重複了。」安若希再看看妹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很冷靜聽妳說,妳且告訴我實話。我的病怎會突然就好了?」
「二姐不是風寒,是中了毒。」安若芳小聲道。
安若希心一沉。她越喝藥病越重之時,她就想過這事。那時她已開不了口,清醒的時候很早,她想到自己要死了,算起了日子,卻突然想起盧正當時給她服毒時說的,一個月為限,若沒有解藥,會死。
她覺得必是如此,不然怎會小病變大病,一病瞬間倒。她悲痛等死,甚至無力表達她的悲痛,她想念薛公子,想見他最後一面,可是連睜眼都困難。就是這樣的關頭,失蹤已久的四妹忽然回來,偷偷瞞著別人給她塞了顆藥,ㄚ鬟以為她幻覺,病重迷糊了,可她知道沒有。
「什麼毒?」安若希問了。
「大姐身邊的那位軍爺,叫盧正的,是個奸細,他瞞著大姐和龍將軍,給二姐下了毒。」
安若希怒從心起,拍了桌子。「瞞著?我呸。就是他們支使那人給我下毒的。大姐還有臉告訴我說這毒是假的,告訴我無事,讓我安心。」
安若芳不理她的脾氣,繼續道:「他要殺大姐,大姐逃到了龍將軍那處。龍將軍將那奸細抓了,那奸細為了自保,便說他給妳下的是真毒,若不放了他,妳會毒發身亡。」
「妳原來一直在大姐那處?」
「不是。一對好心夫婦救了我。」
安若希瞪眼。
安若芳繼續道:「我回城後,撞見了陸大娘,她正想法要給妳藥,救妳一命。我便自告奮勇。」
「真是巧啊。」
「是的。二姐這一個月當小心些,好好保重身體,若有什麼頭疼腦熱的,便不好了。大姐還在努力找解藥,二姐妳先撐著些。」
安若希傻眼:「妳等等,莫說這般快,妳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服了解藥了嗎?」
「解藥還未找到,服了毒,可以再撐一個月。」
「……」安若希不語,臉色漸漸冷下來。
安若芳道:「大姐在努力幫妳找解藥了。她連她娘親的墳都開棺了。」
安若希氣得:「她就算刨了她家祖墳又與我何干!」
「自然相干的,她家祖墳就是咱們家祖墳。」安若芳平靜答。
安若希噎得。她待了好半天,實在坐不住,在屋子裡打轉,復又會回來,確認:「我只是暫時好了,但若這一個月沒有解藥,我又得死,是嗎?」
「按盧正所言,似乎是這般的。」安若芳看著二姐,輕聲道:「大姐會幫妳找到解藥的。」
「莫提她。」安若希拍桌子,「就是她害了我。」
安若芳低下頭,小小聲幫大姐說話:「莫提她,她不也還在幫妳找解藥嗎。」
安若希瞪著她,瞪半天:「妳失蹤這段時間,真的不是躲在大姐那兒?」
安若芳搖頭。
「好吧。那我就當她沒騙我。」
安若芳道:「大姐是好人。」
安若希又怒了:「我是壞人?妳這個沒良心的,平素我也對妳不錯。妳也不想想,是誰下毒害了誰,我才是受害的那個。」
安若芳低頭,小聲道:「我確是沒良心,我娘死了,被我害死的。我若不跑掉,她也不會如此。她走了,我卻不在她身邊。」
安若希聞言,又心虛起來,氣勢一下滅了,嘟囔道:「妳小小年紀,莫學大人說話。妳自己想不明白,對錯分不清楚,待妳長大了,便知道了。」
「二姐說得是。」安若芳附和著,又道:「二姐,妳明日成親,我陪著妳。待日後我得閒了,常去妳那兒看看妳,行嗎?我也沒什麼親人了,與二姐還能說說話。」
安若希忍不住又瞪她了:「妳在自己家裡說沒什麼親人了,這一宅子全死了是嗎?啊,呸,妳胡說八道什麼。剛才還嫌棄我不如大姐呢,這會又拍我馬屁,妳當我不知道?想來看就來唄,又沒人攔妳。到時要是家裡妳待得不好,我照應妳。我與大姐可不一樣,我會幫妳找門好親事,讓妳早些嫁了,嫁到好人家去。」她看看妹妹,嘆氣:「早些嫁了好。」
「我不嫁。」安若芳卻道:「我就在安家到老。」她在安家,有許多事要做的,哪能嫁人。
安若希自然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道她又胡言。她現在還為自己的事發愁,顧不得想太多妹妹的。她覺得她必須要見薛公子一面。
「芳兒,妳與我出一趟門。」
「大姐大病初癒,明日一早就得上花轎,哪能出門?」
「所以是妳鬧著要出,我怕妳又丟了,便陪著妳出去的。」安若希道,「妳幫我做了這事,我便不追究妳幫著大姐給我下毒的事了。」
「我明明是幫著大姐救妳來著。」安若芳嘟著嘴不服氣地嘟囔,又恢復了些許從前的天真模樣,安若希摸她腦袋:「妳平安回來,我很高興,真心的。」
就這般,兩姐妹約好,用過了午飯,安若希藉口與四妹一起午睡說說話,實則趁著大家忙於婚事籌辦無睱顧及她們,悄悄出門去了。
安若芳路過街口的麵人攤,非讓二姐給她買一個。安若希沒辦法,給她買了,她卻非要現捏的孫悟空,於是攤主師傅現做。安若希心急,生怕家裡突然出來人把她們叫回去。她往路邊去,雇了頂轎子,先鑽進去躲著了,卻沒注意妹妹與麵人攤師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裡,已經對過了暗號,說了婚禮上有人要對蔣將軍不利的事。
姐妹倆坐著轎子往薛家去時,麵人攤裡的探子迅速奔回紫雲樓報信去了。
安府裡,安之甫在三房院裡子聽琴。薛氏讓女兒安若蘭給安之甫好好演繹明日婚禮上要為恭賀二姐大婚,為賓客助興的曲子。
「蘭兒苦練多日,可就是為了讓老爺開心啊。明日賓客眾多,若是有人起哄咱安家,讓咱也來個琴棋書畫啥的,蘭兒這曲子,也是拿得出手的。」
安之甫對安若蘭心中有愧,連連誇讚。又道:「明日不用蘭兒露臉,這般場合,雖有些賓客與我們安家不和,但斷不敢胡言亂語,擾亂了婚禮,薛家也不會放過他們。蘭兒只要好好陪著希兒便好,若有什麼狀況,幫著喜娘和婆子些便是。」
薛氏笑了笑,給安之甫倒了杯酒,再夾些下酒菜。聽得院子外頭喜娘和喜樂先生們的吆喝聲,道:「今日便這般熱鬧了,明日更得鬧吧。老爺,我家蘭兒的婚禮,可不能比希兒的寒酸了。」
「那是,那是。都是寶貝女兒,我不會虧待哪個的。」安之甫喝得有些多,聽得外頭響起了嗩呐喜樂的聲音,心情大好,又喝一杯。
「有老爺這話便成。那明日,蘭兒不用幫著招呼賓客,對吧?有什麼事,老爺先與我們說好了。你也知道,夫人天天盯著我們的錯處,明日蘭兒要是做錯了什麼,怕是會被扒皮。」
「哪會。不用做什麼,放心吧。大喜事,誰也不許藉故找事,不然我抽她。」
「那就好。」薛氏再給安之甫夾菜,「我上午時遇著李先生,他與我招呼來著,說明日婚禮有位重要的蔣將軍,讓蘭兒幫忙招呼著,莫怠慢了。」
安之甫愣了一愣,心虛轉頭,猛吃兩口菜,昨夜裡李成安確實有建議讓安若蘭與蔣松敬個酒,這般後頭才好說蔣松因此見色起意。但說得是到婚宴上見機行事,若無適當機會,特意敬酒反而讓蔣松起疑了。
安之甫覺得李成安大概隨口與薛氏提了句,於是也道:「蔣將軍如今掌管平南郡諸事,確是重要人物。蘭兒招呼著些,也是沒錯的。」
薛氏擺出不高興:「蘭兒都定親了,哪能大庭廣眾之下對某個男子殷勤的。要不我替老爺招呼吧。」
安之甫忙道:「妳明日跟著夫人,她差妳辦什麼,妳便辦什麼去。明日雜事多著呢,再有,嚴老爺他們也會到,妳與他們相熟,招呼他們去。明日蘭兒跟著希兒,在新房後院那處,妳就莫管了。」
「蘭兒笨手笨腳的,我怕她做錯事惹了麻煩,不如我帶著她,事情多,我也需要幫手。」
「那不行。妳這許多婆子丫頭不是幫手?希兒身邊沒個姐妹照應著怎麼行。」
薛氏聽罷,不再反駁,趕忙應了是。再給安之甫倒酒夾菜。恭順態度讓安之甫滿意。
安若希與安若芳到了喜秀堂,安若希與掌櫃的說要訂做喜鵲髮簪,還說她就在這兒等。掌櫃的便往府裡遞消息去了。
安若希在雅室裡累得靠著安若芳打瞌睡時,薛敘然來了。
薛敘然一進屋看到安若芳頓時一愣,還以為安若芳被他藏匿的事露了餡,安若希十萬火急來問罪呢。可安若芳見了他只眨眨眼,推醒了安若希,道:「二姐,這位公子是誰?」
薛敘然皺了眉頭,不是為了四妹的事,那他家這笨蛋為何在婚禮前一日著急見他。
「薛公子。」安若希清醒過來,連忙施禮。
「就是二姐夫?」安若芳也跟著施禮。
「她是誰?」薛敘然跟著一起演。挺好,他家娘子總領著一家子在他面前演戲,頗是有趣。
安若希認真介紹了一番後,這時注意到薛敘然臉色不太好,頓時有些心疼。薛敘然也皺眉,發現安若希瘦了一圈,臉色慘白。這是婚前被家裡虐待了?
兩人都隱忍著不去問對方為何一副病容,薛敘然先開口:「妳著急找我何事?」
安若希趕緊將自己中了毒,然後四妹帶回顆毒藥,她暫時還有一個月的命的事說了。她說得著急,有些語無倫次,安若芳在一旁安靜聽著,並不幫腔,薛敘然也安靜聽著,並不嫌棄她說得亂七八糟。
等她都說完了,薛敘然仔細問了些細節,安若希一一答了,拉過安若芳道:「如此大事,我確不是蒙你的。四妹可以作證。」
薛敘然沉默許久,安若希心慌得捏緊了手。薛敘然轉頭瞪安若芳,一字一句道:「妳大姐,居然敢對妳二姐下毒!妳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要是一早就知道,還有臉跑來求他收留,他真要叫人揍她了。
「她昨日回家前才知道的。」安若希忙道。
「我是在問妳嗎?」薛敘然不高興。安若希忙閉嘴。
「我昨日回家前才知道的。」安若芳跟著二姐的說辭答。
薛敘然咬著牙根,隱忍怒氣:「你們安家人,全都滿嘴謊言。」
安若芳垂目低首,覺得確是如此,不然怎麼活。安若希卻是聽得心上人如此重語,頓時紅了眼眶:「我就是不想瞞著你,所以才著急見你的。既是出了這等事,萬一我真的只能活一個月,那怎麼過門。要不要,婚期推一推呀?待我的毒治好了再……」
「怎麼推?」薛敘然瞪她。
安若希想說說主意,再被薛敘然喝了:「能推也不推,妳明天趕緊給我嫁過來,妳成了我薛家婦,我才好去找妳大姐算帳去!」
安若希眼眶更紅了,是她的薛公子,真的對她太好了。「那萬一我一個月就死了,豈不是晦氣?」
薛敘然氣得咬牙,明日成親,今日死啊死的掛嘴邊,她便不嫌晦氣了。「妳這般想,死的時候是安家女兒終身未嫁的好,還是墓碑上寫著薛敘然之妻的好?」
安若希跳起來,精神百倍。「我明日一定嫁過來。」
薛敘然給她個大白眼。安若希毫不在意,拉著安若芳要走:「快快,問題解決了,趕緊回家,莫教爹發現了。」
「轎子呢?」
安若希忙出去叫轎子。
安若芳逮著這時機趕緊與薛敘然說了明日婚禮有可能出亂子,他們想向蔣將軍下手的事,希望薛敘然提前警惕早做安排。薛敘然對這小姑娘道:「妳告訴妳大姐,她與我結仇了,也就是妳提前跑掉了,不然這會兒我肯定拿妳對付她。我不會再幫她做任何事,她欺負希兒的事,我定會討回來的。」
§ § §
石靈崖軍營,安若晨收到了古文達的消息,開棺了,沒有解藥。安若晨嘆氣,撐著腦袋苦思,究竟會在哪裡?還有什麼辦法問出來嗎?
這時候她聽得帳外號角吹響,忙出去看。
楚青的副官正騎馬奔過,見得安若晨忙下馬施禮,安若晨問他發生何事,那人道:「南秦來了使節,通報國書,南秦皇帝德昭帝在御駕親征途中被東淩軍殺害。輝王暫掌皇權,下令全面停戰,並向東淩討要交代。來使言稱,恐怕先前許多案子,都是東淩暗中使壞的計謀,需嚴查。希望我們大蕭相助。」
安若晨大吃一驚。這與她料想的怎地不一樣。奪了皇位,議個和,然後相安無事,輝王也得償所願了。這指稱東淩所為是何意?
「龍將軍呢?」安若晨問。
「將軍去了石靈縣。」
安府裡,薛氏扶著安之甫回房,府裡劈哩吧嗒地奏著喜樂,僕役丫頭婆子們走來跑去忙碌佈置,甚是吵鬧。薛氏笑道:「真吵啊,老爺回屋怎麼睡得著。」
安之甫腳下有些浮,道:「沒事,我高興著呢。也就鬧個幾日便安寧了。大鬧才好呢。」
薛氏扶著安之甫在花園池塘邊站住了:「老爺你看,風景不錯呢。」
「回房吧,我倦了。」
「老爺說得對,不大鬧一場,怎會有安寧。」薛氏說著,手帕掉了地上。她彎腰去撿,撿的卻是她早早挑好的一塊大石,四下無人,她用力揮動胳膊,在安之甫腦後使盡全力一拍,緊接著在安之甫後膝用力一腳。
安之甫「啊」的一聲摔落水裡,薛氏將手中石頭朝安之甫砸去,又抄起一旁撈水中落葉的木棒,將試圖掙扎的安之甫按進了水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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