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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苗秋秋 -【愛上賴皮相公(大俠不好當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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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5: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苗秋秋 - 愛上賴皮相公(大俠不好當之二)

該死!她從未見過這麼不懂挑時機的不速之客
每次都選在她家辦喪事的時候,跑來倒在她家門前
害她在哀慟之余還得分神照顧一個莫名其妙的傷患
而且可惡的他總是沒有交代一聲就拍拍屁股走人
分明把她家當成客棧,讓她有說不出的懊惱和氣悶
更惡劣的是他第三次上門時依舊帶著一身傷
還大剌剌地問她,今年她家怎麼沒有辦喪事?
接著就逕自決定要賴在她家好好休養幾個月……
知道他打算久待,她無法形容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只是爹去世前替她談妥的親事不斷提醒她已有婚約
雖然這個自大得要命的男人知道後嗤之以鼻
大言不慚地說邪教魔頭看上的女人沒人有膽子敢娶
但一個老是受傷的白面書生怎麼看都打不贏殺豬的
而且令人傷心的是,他這回離開後一直沒有再出現
待她守孝期滿,只怕成為屠夫之妻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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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6:09 |只看該作者
 序言

    好久不見!

    《愛上賴皮相公》是〈大俠不好當〉這個系列的第二本,個人覺得是個輕松有趣的故事,希望大家會喜歡!

    秋從很久以前便一直很向往古代某某大俠、女俠闖蕩江湖之類的故事,尤其是每當看完某部武俠小說的時候,總會在腦中幻想著各種劇情,不過那時候真的只是純粹幻想,雖然也曾想過自己也來寫寫看,但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因為秋完全沒有想過自己也能創作,老覺得自己文筆不好,作文比賽也沒拿到名次呀,這樣的我能寫出什麼東西咧!所以畢業找了工作之後就每天過著上班、下班的日子,閑暇時才拿幾本小說、漫畫來嗑一嗑。

    直到有一天,腦子不知怎麼忽然開竅了,覺得自己干嘛想那麼多,想寫就寫唄,不要管結果如何,只要把腦子里的故事寫出來就好啦,又不是要參加什麼比賽,結果就這樣,利用空閑一筆一筆慢慢磨,現在的我也能完整寫出一個故事。

    所以,無論你心中有什麼夢想或是想完成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只要努力去做就好。

    秋目前還是個新人,需要大家鼓勵,才能有信心創作出更好的作品,也希望大家會喜歡我所寫的小說。

    祝大家事事順心!(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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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6: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他娘的,天罡寨那幾個老鬼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覷,害得他所帶去的人馬死的死、逃的逃,就連他也被打得半死不活,還好他的輕功和下毒的手法還算不錯,否則現在早已是死屍一具了!

    寧靜的郊野,一個全身黑的人影喃喃自語的拖著沉重的身軀,踩在春雨過後一片泥濘的小徑上,步履艱辛地往前方不遠處的一間木屋走去。

    抬眼望去,那間木屋看似已相當老舊,門前則飄蕩著一面面旗幟。

    黑衣男子搖晃著身子往前走,只希望能在昏厥之前走到那兒。

    「不會吧?」

    越是接近木屋,黑衣男子的嘴角就抽搐得越厲害,因為,那些飄蕩的旗幟竟是喪家所懸掛的白幡。

    「還是別打擾人家吧。」

    黑衣男子無奈的低吟一聲,目光轉向周遭,企圖尋找其他落腳之處,然而放眼望去,附近只有幾棵果樹及三三兩兩的矮樹叢,完全沒有其他房舍。

    「啐!他娘的……我閻濬不會真的這般倒霉吧?」

    他的黑眸淡淡地掃了木屋里一眼,只見到一名少女背對著門,跪在廳里的靈堂前涕泣著,而一旁卻不見其他任何人影,看來可以確定這是戶人丁單薄的人家。

    算了、算了,只要可以暫時讓他落腳療傷,不用躺在外邊雨後未干的惡心黃泥地上,就算要他睡在棺材旁也是無所謂啦!

    閻濬暗忖片刻,繼續拖著艱難的步伐走上前,只是身上極重的傷早已讓他不堪負荷,他伸出的手還未及叩到門板,身軀便在那瞬間栽倒在地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什麼人?」在廳里堂守靈的陸可親突然听到重物落地之聲,趕緊回過頭。

    她瞠著紅腫的圓圓淚眸,驚愕的瞪著倒在門邊一身黑的年輕男子。

    「呃……公子,你是來上香的嗎?」她走向前,伸手輕輕推了他一把,手卻在觸及他之後察覺一股濕濕黏黏的滑膩感。「喂,你、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她收回手,目光一瞥,驚見自己手上沾著的那濕濕黏黏的東西竟然是鮮血。

    「啊……是血……」

    陸可親立即屏住氣息,帶著驚懼神色將有些僵硬的手緩緩伸往男子的鼻端,探著他的氣息。

    「唔,幸好他還活著,可是……」這會兒她該怎麼辦呢?「該、該去叫醒爹嗎?」傷心欲絕的爹好不容易才入睡,而且這種時候,誰會有心思救一個傷重的陌生人?

    陸可親輕輕拍了拍男子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並搖晃著他,試著將的他喚醒。

    「拜托你快醒醒呀……」一會兒後,陸可親挫敗的垂下眼簾,再次審視這名昏厥的俊秀男子。

    他清俊秀逸的容貌和他那一身的漆黑相較,真有種不和諧的怪異感。

    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壞蛋吧,而且,他都已經傷得這麼重,放著他不管好嗎?

    唉!就算她不打算救他,也還是得費勁將他倒在門旁的高大身子拖出去啊!

    她看著外頭滿是陰霾的天空,喃喃地道︰「看起來好像隨時可能下起大雨,若是就這樣將傷得這麼重的人丟到外頭去,他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啊!」

    陸可親低頭望著地上昏迷的男子,認真的考慮了好一會兒。

    「算了,還是救人要緊,爹應該也不希望我見死不救的。」

    作了決定後,陸可親卷起衣袖彎下身,將受傷昏迷的陌生男子推入屋里,並往內室滾去。

    一年後

    「閻皇劍啊閻皇劍,沒想到今日的你已經淪落到成為拐杖了……嘔……」鮮血隨著這些話從口中吐出,閻濬雙手撐著長劍,緩步而行,一邊自嘲著。

    還好他那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功夫讓幾個老家伙吃了暗虧,不然他哪有機會逃到這兒來!

    沒想到他勤練了整整一年的功夫,還是對付不了天罡寨那幾個老不死的家伙,而且,這回他的傷勢居然更為嚴重。

    閻濬眺望著不遠處那間依然老舊的木屋,這次,他還是由衷希望自己能夠撐到那里,療養他這身傷軀。

    「啐!他娘的……」逐漸接近木屋後,閻濬瞪著屋前隨風飄蕩的白幡,忍不住啐了一聲。「這一家怎麼老是在辦喪事!」

    而且放眼望去,這附近怎麼還是荒涼得沒有半戶別的人家?

    閻濬哀嘆一聲,繼續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往前行,只是他人還未走到門口,眼前已是一片昏暗。

    「是什麼聲音?」跪坐在靈堂前的陸可親听聞聲響,小心翼翼地回過頭。

    照理說天快黑了,應該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上香啊?

    跋緊起身走向屋外,她認出了那個倒在地上一身黑的男子,正是去年娘親過世後沒幾天暈倒在她家門前的人。

    「這個人怎麼老是在這種時候來打擾我們?」陸可親埋怨地低喃一聲,無奈的將手伸往他鼻端。「還活著……」

    去年,他在這兒待了三天,留下幾錠銀子在床上後就悄悄離開了,她只知道他名叫閻濬,是個江湖中人。

    這個閻濬,明明俊秀得像個書生,但怎麼老是穿得一身黑又弄得渾身是傷?

    瞪著倒在地上的人良久,陸可親蹙起眉,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種行蹤飄忽的江湖中人,她不應該理會的,只是……既然去年都好心收留他了,沒道理今年就放著他不管吧?

    本噥著埋怨了好一會兒,最後陸可親還是禁不住汞憫之心,挽起衣袖,再次將閻濬高大的身軀拖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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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名男子在漸深的暮色中搖搖晃晃的行走著,落日的霞光映照在他那漆黑的身影上,讓他渾身像是散發著一種異樣的詭譎色彩。

    黑衣男子一邊甩著手中那把也是一身漆黑的長劍,一邊踢著路上小石子,臉上的表情甚是不悅。

    他來到一幢木屋前,抿嘴瞪視著掩上的大門,甩了甩頭,接著用力一腳踹開了它。

    砰一聲巨響,讓正坐在廳里埋首繡著手絹兒的陸可親著實嚇了一大跳,手也跟著被針尖扎了一下。

    「是誰……」受驚的她抬眼瞥向門口。「閻濬……」

    她驚慌的眼神認出了這名不速之客。這會兒他雖然沒有暈過去,不過從他蒼白的面色看起來,狀況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喔,你家今年沒辦喪事?」閻濬壞心的問了一句,黑眸隨意掃了屋子里一圈,立即又將目光移到眼前盛怒的人兒身上,眯眼打量著她。

    「呸呸呸……你別亂說話啊!」

    這個人的嘴怎麼這麼惡毒,明明長得斯文俊秀,聲音也這麼清朗悅耳,為什麼說起話來如此口無遮攔,好歹她也是救過他兩次的救命恩人哪!

    而且,如今家里只剩她跟弟弟兩人,弟弟又長年臥病在床,她實在好怕听到這類的話。

    「對了,你是不是叫什麼可親來著?」

    閻濬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然後逕自走向前,將長劍隨意扔在桌上,隨即執起她的小手,將她被針扎到的縴指放入口中吸吮起來。

    「啊……你你你……放手……你……做什麼?」

    閻濬這突如其來的駭人舉止讓陸可親頓時陷入慌亂之中,只能死命地抽動突然被他抓住的手,然而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了他的大掌。

    這個人明明臉色蒼白,一副好像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怎麼力量還這麼大?

    還有,他怎麼可以莫名其妙的這樣對她,不但牽她的手,還將她的手指放入口中……

    這可是有著親密關系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啊!這個閻濬真是無禮的登徒子!

    「我是替你止血啊。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叫可親來著。」閻濬的黑眸定住她驚慌泛紅的小臉,一副理所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我……我叫陸可親,不知閻公子來此有何要事?」雖然掙脫不了他的箝制,陸可親依然不死心地甩動著小手。

    「啐,沒事就不能來嗎?」

    閻濬放開那只白皙的小手,隨手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盯著她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她說起話來輕輕軟軟的,圓圓的小臉兒干淨無瑕,長得不能說是挺美,但那清妍秀氣的模樣自有一種自然怡人的魅力,嵌在柳眉下的是一雙澄瑩透亮的眸子,還有她沉靜嫻雅的氣質,更是讓他不自覺踏進這幢木屋,想回味之前那兩次待在這里時清靜優閑的感覺。

    這兩年來,他的腦海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便浮現陸可親這張有著溫暖光芒的可愛俏臉,不但如此,他的心竟能因為這樣的淡淡甜笑而感到平靜。

    是不是那兩回暈倒在這兒的時候,這個女人偷偷對他作了什麼法,還是下了什麼迷魂藥?照理說,向來只有姿色絕佳的美人才入得了他的眼,絕不可能對這種無趣又古板的女人有興趣才對,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對她念念不忘?

    這次,趁著上天罡寨找那幾個老鬼比武之余,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弄個清楚明白才行。

    「你我非親非故,不知公子來訪是為了何事?」

    陸可親偷偷地瞄了他好一會兒。雖然已經時隔兩年,但她對他依舊存著一絲遐想,明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我曾兩次在你這里住下,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故人了。」閻濬挑著邪氣的眼眸,大言不慚的說。

    最好是!陸可親斜斜地睨著他沒個正經的笑臉,蹙了蹙眉後問︰「那麼請問閻公子,今日前來不知究竟有何貴干?」

    「我受了傷,想在你這里休養幾個月。」閻濬直截了當地道,毫無愧意的瞅著她驚愕的小臉。

    「你說什麼?」

    「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想在你這里休養幾個月。」他重復了一次,說得比較清楚些。

    「你你你……」

    陸可親瞪著他不停眨動的細長美眸。他的唇角還勾著彎彎的笑弧,模樣看起來既曖昧又礙眼。

    她不以為然地輕挑起眉。世上哪有這麼輕佻無賴的人?只因為她當初年紀小不懂事,不小心救了他兩次,他就來個無三不成禮嗎?而且還要在這里待「幾個月」!她又不是開醫館的,他要養傷,應該到別處去吧?

    「閻濬公子,你是說笑的吧?」她一臉正經地道。

    她陸可親可是受過良好教養的女子,明著趕人走這種話,她還真的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這個登徒子若真的把她逼急了,她或許會索性直接把他攆出去。

    「我當然是說真的。我受了內傷,很嚴重的,你要不要確認看看?」

    說著,閻濬突然伸手扯開衣襟,露出胸前那幾道已經浮現淤紫的掌印。

    「你……」陸可親慌張的把瞪著他的雙眸移開。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明明還說著話,竟然就扒起衣服來!「我又不是大夫,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瞧她那張漲紅得像快要滴出血來的俏臉,閻濬就笑得越是得意。

    前兩次他怎麼沒有發現陸可親這麼可愛的一面呢?這樣逗著正經八百她,竟能讓他忘了所有煩郁之事!

    閻濬越說心里越是振奮,他忍著胸口傷處的痛楚,繼續放肆地與她調笑。

    「喔,我三年前和兩年前不就是在你這兒養傷嗎?雖然可親你的確不是大夫,但你那迷人可愛的笑容可是能夠為我療傷的聖品呢!哈哈……」

    受了重傷還有心情調戲她!

    陸可親的目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正經的開口︰「胡說八道,我才沒有那個能耐。」

    「你有的。」閻濬的語氣十足肯定。

    「我沒有。」這種說法實在莫名其妙,如果她的笑容真的能療傷,她豈不是成了聖女?

    「可是你當時確實救了我。」

    「那時你暈過去了,我只好……」

    「喔,原來要暈過去才行。」閻濬突然起身傾向她,戲謔地道︰「我要暈了,可親寶貝,你快將我扶住。」

    「喂,你……」這個無賴竟然還喚她寶貝!若是讓人听到了,她還要不要做人呀?

    陸可親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連忙起身,在慌亂中急急往後退了數步,決定與這個無賴保持距離,免得惹禍上身。

    「可親寶貝……你太狠心了吧!居然不管我的死活?」閻濬伏在桌上,奮力的喘著氣,一副氣血極虛即將暈厥的模樣。

    「你我非親非故,請你喊我陸姑娘便可。」陸可親靠著牆角,遠遠地斜睨著裝模作樣的他,壓根不想與他有任何關聯。

    哼!還有心情非禮她,顯然他目前並沒有性命之憂。

    「哼,我偏要喊你可親寶貝,你又能怎麼樣?」

    閻濬站起身,大搖大擺地欺向斜靠在牆邊的陸可親,一副沒人能拿他如何的壞模樣。

    「我的確是不能拿你怎麼樣。」陸可親開口,聲音依舊溫溫軟軟的,不過清澄的眼神卻是堅定無比。「但這里是我家,我有權請你出去。」

    雖然很不願意將受傷的閻濬趕走,但他若是再繼續這樣無理取鬧,她肯定會受不住怒意將他攆出去的。

    「呵呵,你倒是試試?」有權趕他出去?那也得要趕得動才行啊!

    「你、你……」瞪著他挑釁的眼神,陸可親憤怒得一時說不出半句話來。

    閻濬扯動了下唇角,邪氣的眼不耐煩地瞥向已經恢復鎮定的她。哼哼,他就是想逗逗她,誰有意見?

    就算他隨時都有可能真的暈過去,也要故意暈倒在她身上,非要好好嚇一嚇她不可!

    再說,這個陸可親明明是個青春年華的小姑娘,怎麼老愛擺出一張嚇死人的晚娘面孔?實在太可惜了!

    閻濬當自己是為了救贖她,眯著笑眸往她的身邊靠去。

    「啊,可親寶貝,我真的快不行了……你……當真要見死不救?」

    「咳咳……不準你欺負我姊姊!」

    小小的拳頭伴隨著一道童稚的嗓音落在閻濬背上。陸延炘雖然自幼一身病弱之軀,但是只要有人欺負他姊姊,他一定會勇敢站出來保護她。

    「啊,延炘?」一定是他們兩人太吵,把正在熟睡的弟弟吵醒了。陸可親趕緊來到虛弱的弟弟身邊,臉上滿是擔憂又憐愛的神情。

    「啐,自己都站不穩了還想保護人?」閻濬回過頭,露出凶狠目光瞪著眼前不怕死的小鬼。出手打他,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他往前跨了一步,作勢要往陸延炘身上一掌劈下。「滾開──」

    三年前,若不是為了報答陸可親收留他的那點小小恩情,將自己一時忘了要服下的隨身救命丹藥轉贈給這個小鬼,這個小鬼現在哪還有命在此造次啊!

    他娘的,敢壞他閻濬的事,就要有受他教訓的準備!

    陸延炘不是沒有瞧見閻濬凶惡的瞪視,也不是沒有瞧見閻濬像是要一掌劈死他的模樣,只是,當他看見閻濬又往姊姊靠近,姊姊的危險又多了一分,心中就涌現難以壓抑的怒氣,因此他也不知自己哪來的神力,想也沒想就抬起手往閻濬身上用力一推。

    砰一聲,閻濬高大的身軀竟然順著陸延炘小小的手掌一推,往地面上栽倒,然後便一動也不動。

    唔,怎麼回事?

    陸延炘抬起頭一瞧,接著驚慌地望向陸可親。「嗚嗚……姊姊,我是不是打死人了?」

    「……」這個男人終于暈過去了!

    陸可親鎮定地蹲下身,伸手探向閻濬的鼻端。還好,他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依然規律,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沒事的,他只是暈過去而已。」陸可親溫柔地回頭安慰驚魂未定的弟弟。

    閻濬在心里大喊,誰說我暈過去了?他可還是清醒的,只是這個沉重的身子目前不听從他的使喚罷了!

    他努力的想睜開眼楮,只是目前太過虛弱的他,就連薄埂的眼皮都無法撐開,只能在心里哀怨地嘆息。

    「嗚嗚……是我把他打暈了!姊姊……我、我該怎麼辦?」陸延炘低著頭,呆望著自己沒什麼肉的手掌。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才這麼一推,就讓這個長得比姊姊還要高得多的男人輕易的倒下。

    「他原本就受了嚴重的內傷,方才只是還沒有暈過去罷了。」陸可親站起身,輕輕執起陸延炘瘦得幾乎只剩皮包骨的手。「延炘,我先帶你回房休息吧。」她可不希望親愛的弟弟受到驚嚇後也跟著暈倒。

    「唔……」陸延炘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可是,姊姊不管他了嗎?」

    「不要緊的。等你吃過藥後,我再把他拖到爹娘的房里休息。他的身子骨還算不錯,以前受那麼重的傷都死不了,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拖?

    地上的閻濬很努力的想握起拳頭,心里暗自想像著陸可親將他像個死人一般拖著走的景象。

    這個可惡的陸可親,竟然打算這樣對待他!而且,他都已經這麼虛弱又可憐的躺在地上了,她不但棄他于不顧,竟然還要先帶那個目前狀況比他還好的臭小子進房休息!

    啐,他閻濬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教大魔頭耶,這女人竟敢這樣藐視他!他發誓,等他的傷痊癒了,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藐視他的女人不可。

    「可是……」陸延炘突然想到方才閻濬一副想欺負姊姊的模樣,不由得擔心起來,希望姊姊不會引狼入室。

    「怎麼了?」

    「這個人明明欺負姊姊,姊姊為什麼還要救他?」

    「延炘,你放心吧,閻濬只不過是嘴巴壞了點,不會真的欺負我們的。」陸可親憐愛地撫著弟弟的頭。「而且姊姊已經救過他兩次,若加上這次是第三次了,他沒道理恩將仇報的。」

    其實她也不忍心放著閻濬不管,也許是救他已成了習慣吧?方才見他忽然倒下去,她的心竟然跟著抽緊。

    是這樣嗎?陸延炘輕瞥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他怎麼覺得閻濬剛剛欺負姊姊的那個樣子,很明顯的就是恩將仇報!

    陸延炘還是放心不下,望著陸可親擔憂地道︰「姊姊……真的沒關系嗎?」而且,他甚至覺得,閻濬那雙閉著的眼眸中,似乎隱約有道寒冷的殺氣迸射。

    「走吧。」陸可親再次溫柔的執起弟弟的手,欲往內室走去。

    「姊姊,我看我還是幫你一起拖好了,這個人那麼高大,姊姊一個人怎麼拖得動?」

    「放心吧,姊姊已經拖過兩次了。」她回頭瞥了一眼倒地上的男人,輕聲笑道︰「姊姊有經驗,知道訣竅的。」

    「真的?」

    「真的。」

    陸延炘再次瞪著閻濬斯文俊秀的臉龐看了好一會兒。

    這個人應該也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大壞蛋吧?要不三年前也不會將那麼值錢的丹藥讓他服下。本來鎮上的大夫都說他已經病入膏肓了,沒想到在吃過閻濬的丹藥後,他竟然又多活了好幾年。

    照理說,閻濬也算是他的恩人。

    「好吧。」最後,陸延炘終于妥協。既然姊姊都這麼說了,他也不該再多言。

    喂!你們……閻濬用力扯著發不出聲音的嗓門,哀怨的在心底咒罵,啐,他娘的,姊弟倆竟然真的走了……

    這女人,居然就這樣撇下他!

    像是等了一輩子那麼久,閻濬總算盼到那輕巧的腳步聲再度出現。

    雖然他暫時還撐不開眼皮,可是鼻端那清新又迷人的氣息,讓他知道是可惡的陸可親終于回來了。

    何況這兒除了這對姊弟和他,已沒有其他人存在。

    「閻濬、閻濬,你醒醒。」

    陸可親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心想,如果能在將他拖進房里之前叫醒他,她就不需要費力氣了。

    可是,無論她怎麼推、怎麼拍,閻濬仍始終沒有眨動眼皮一下。

    沒辦法,還是照舊吧!陸可親無奈又認命地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卷起衣袖,開始動手滾動閻濬高大的身軀。

    啐!難怪前兩次他醒來後,都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他那可憐的鼻子也腫得跟豬八戒的一樣!

    閻濬隨著滾動,一會兒鼻頭撞一下,一會兒胸口撞一下,連沒有受傷的腦袋,也漸漸被撞得迷迷糊糊。

    唉,此時此刻的他,真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昏厥過去啊!

    真是……他娘的!閻濬忍不住又在心里用力的咒了一句。

    之前他怎麼會覺得待在她身邊輕松自在又怡然自得呢?這個女人根本是個手段凶殘的魔女,他只是被她那清新外表騙了而已!

    天啊!可不可以別再拿他當毯子滾了?

    「噫咻……噫咻……」

    陸可親努力的滾動著閻濬,終于來到房門口,但此處是她的挑戰,因為房門不夠寬,無法順利將他滾進房里。

    「呼!好累、好累!」陸可親將腰背打直,站在門前用力地喘著氣。

    半晌後,呼吸漸漸平緩的她才彎下腰,用力將閻濬身的軀轉了個方向,接著拉起他的雙手,使盡力量將他硬拉進房里,最後將他抬上床舖。

    「哇,累死了!」

    陸可親抹著額上不斷流下的汗水,瞪著安穩的躺在床上的高大男人。

    呼!這下總算能夠真正放松,坐下來喘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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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7: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窗外曙光照入房里,閻濬緩緩睜開雙眼,勉強撐起身子。

    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像要散開了一般。至今他才曉得,自己是那樣被「搬」進房里的。

    「真是他娘的……」

    閻濬瞥見手肘上莫名多出的一塊淤痕,心中不斷冒起的火氣更是熾烈,他憤怒地敲著床板,試圖將罪魁禍首引來。

    丙然,一道縴細的人影隨著砰然之聲而至,手里還捧著一碗東西。

    「閻濬,你怎麼了?」

    「我……」當然是要找你算帳!

    本來他是想這麼說的,但是她的出現就有如清晨的溫暖陽光一般,照耀得他渾身舒暢。

    閻濬一時之間不知自己該有什麼反應。他怎麼覺得,一覺醒來後,見到她清新帶甜的淺淺一笑,反倒更加昏眩了?是因為傷重的緣故嗎?

    「我肚子餓。」他呆呆地望著門邊那令他發暈的身影,改口道。

    看著她手里的碗,閻濬突然听見自己的肚子真的咕嚕嚕地喊叫了起來。

    不知他的可親寶貝為他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閻濬心中頓時有種幸福的滿足感,早忘了方才信誓旦旦想要找她算帳的事。

    「你再忍一會兒,等延炘吃飽了,我再替你送吃的來。」陸可親尷尬的道。

    方才一听到響聲,她就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結果忘了把正要端去給弟弟的粥先擱下了。

    「什麼?你手里那碗……」難道不是為他準備的?害他還陶醉了那麼久!

    「喔,這是替延炘熬的粥。」陸可親老實的說。

    「你……我受傷了,你好歹也先關心一下我吧?」

    「但是延炘病了……」延炘可是她的寶貝弟弟,這麼明顯的暗示他該了解吧?在她心里,當然是一切以弟弟為重羅!

    「我又傷又病又餓……」閻濬假裝虛弱的哀吟一聲,試著讓她將心思擺在他身上。

    他哪來的病?

    陸可親睨著閻濬抿嘴耍賴的模樣,實在很想大聲笑出來,只是基于從小到大所受的禮教,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直率的笑出聲,只好努力地憋著笑,安撫他道︰「呃,閻濬,延炘還在等著我,你先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看你了。」

    在給予閻濬一個保證的關心笑容後,陸可親很快的轉過身,捧著碗,一溜煙便消失蹤影。

    「喂……」該死的陸可親,居然一再藐視他!

    哼!他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老愛裝正經的女人哭著求饒不可!

    「閻濬,你喜歡我姊姊吧?」

    在如此僻靜又優閑的地方調養了數天,此刻閻濬覺得自己精神飽滿,容光煥發,他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細心照料他的陸可親,若不是她,他絕不可能復元得那麼快。

    只是快速復元也並非好事,這幾天,他已經快被眼前這個小鬼煩死了。

    啐,真是該死又羅唆的臭小子!

    「喜歡又如何?」難道還得經過這小鬼同意不成?閻濬冷冷的啐了一聲。

    陸延炘早看出閻濬賴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對他姊姊懷有強烈的非分之想,也瞧得出閻濬望著姊姊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關懷,只是,他不知道閻濬是否對姊姊表明過心意,若是沒有,那麼他是不是該好心為閻濬提點一下?

    「閻濬,你知不知道,你是不能喜歡我姊姊的?」

    「喔?」劍眉微微一挑,閻濬朝陸延炘瞟去一個對此事不是很有興趣的眼神,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腳也很不客氣地擱在陸延炘的床舖上。

    「喂,你……」的臭腳!陸延炘蹙眉瞪著那雙他不敢踹開的大腳丫,心忖,他恐怕比爹為姊姊找的那個未婚夫張大貴還粗魯吧?

    不過,說起來這閻濬長得倒是要比那殺豬的張大貴賞心悅目多了,而且他的模樣看起來還像是個稍微讀過書的人。

    陸延炘揪著眉,認真地思索著。他才德兼備的美麗姊姊要配的,至少也要是像閻濬這種人模人樣,又有點學識還有點家財的俊美哥兒才行呀!

    當然,最重要的是,閻濬看姊姊的眼神是帶著欣賞與關切的,不像張大貴望著姊姊時總是一副色迷迷想要撲上來的惡心模樣,這才是他認同閻濬的地方。

    「我姊姊她可是已經許了人家喔!」陸延炘瞪著他,帶著些許挑釁意味道。

    「喔。」許了人又如何?他就不信有誰敢娶他閻濬看上的女人!

    就算他目前還沒有成親的意願,但是,讓這個無論笑著還是板著臉孔都能逗他開心的陸可親陪伴在他身邊也是很不錯的。

    「咳咳……閻濬,其實也沒有那麼困難……」只要閻濬肯求他幾句,他倒是願意好心幫忙。

    「喔?該怎麼做?」閻濬眉頭微蹙,索性閉上眼,有耐心的開口配合道。

    「閻濬,我們陸家嚴格說起來也算是書香門第,是個崇尚禮教傳統之家,姊姊從小就被我爹娘教養成一個以夫為尊,擁有婦女美德的女子,所以姊姊是不可能違背爹的意思悔婚的,不過呢……」

    「不過什麼?」閻濬依舊緊閉雙目。他已經盡力配合這小鬼了,如果這小鬼再拖拖拉拉的,干脆送他一記閻皇拳。

    「咳,你別心急嘛,現在姊姊一切都以我的意願為主,所以只要我開口,姊姊一定都听我的。所以……」所以閻濬你這大笨蛋,還不快來巴結討好我?

    意思是要他閻濬對這個小鬼言听計從羅?

    笑話!

    閻濬緩緩睜開眼,夸張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冷冷的瞟著坐在床上笑得很得意的陸延炘。听這小鬼的?他只要稍微輕輕動一動指頭,這個小鬼馬上就魂歸西天了,還跟他談條件!

    「都說完了?」閻濬冷冷地對陸延炘扯動嘴角。若不是陸可親要他多陪陪這小鬼聊幾句,他才懶得踏進小鬼房里呢!

    「嗯。」陸延炘興奮地點點頭,期待閻濬在他眼前低頭。

    閻濬輕蔑的眸光再次掃向全身上下只有皮包骨的瘦弱少年。

    唉,其實他連輕輕舉起手揍這小鬼的氣力都懶……不,他是不屑那麼做。

    懊怎麼得到陸可親,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建議或幫忙,他閻濬可是不可一世的邪教狂人耶!而他要的女人,焉有不入他手的道理?啐!

    「既然說完了,那你就待在房里好好休息,我去灶房幫忙可親。」

    閻濬在努力吐出溫和的字眼後立即起身離開。

    反正他也沒有跟這小鬼說話的耐性,還不如到灶房去逗逗他的可親寶貝好些,順便找機會問問她這樁婚事的真實性。

    「喂!你……」

    「還有事嗎?」閻濬回頭,投給陸延炘一個「給我閉嘴」的冷淡目光,其中還含著冰冷的殺氣。

    正要說話的陸延炘被閻濬這恐怖的目光嚇得一顫。算了,識時務著為俊杰,反正閻濬向姊姊詢問了以後一定會回來求他的,他就等著閻濬來向他低頭。

    「呃,沒事,你去找姊姊吧,我正好也要休息了。」陸延炘趕緊躺下,並蓋妥被子。

    雖然他不希望姊姊嫁給那個討人厭的殺豬大個兒張大貴,但也絕對不會讓閻濬輕易便得到姊姊的!

    鄉間的夜晚,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閻濬無聲無息地站在陸可親的房門外,注視著門縫中露出的些許燭光。

    自他晚飯過後出去活動筋骨練功至今,已經過了數個時辰,然而陸可親這女人竟然這麼晚了還沒睡?

    也好,他還有話要問她,就趁著那個小鬼不會來打擾的時刻向她問個明白。

    閻濬伸手輕輕推開房門,門一開啟,卻意外看見一對含著擔憂神色的美眸,眼神里似是說著「你終于回來了」。

    「閻濬,你……」

    之前自閻濬出門去後,一直沒听見他回到屋里的聲音,陸可親擔心得無法入睡,便起床為弟弟縫制新袍,不過她的心卻一直系在眼前這個外出未歸的人身上。

    她忐忑不安,害怕閻濬又像上回那樣不告而別。

    雖然她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對他遐想的權利,還是不希望他總是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

    再過一年,待她守孝期滿,就要遵從爹生前的意思,嫁給鎮上那個殺豬的張大貴……也許從此之後,她與閻濬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帶著這樣的遺憾與他分別。

    「閻濬,如果你要離開,至少先說一聲再走。」陸可親低語,似是懇求,也像是低訴自己內心對他累積的情意。

    「我沒有要走啊。」閻濬眼帶恍然驚愕的神色道。

    他原以為陸可親會責怪他深夜進入她房里,沒想到他見到的竟是一抹擔憂的神色。這個世上,也會有人擔心他閻濬嗎?

    「你在等我?」他試探著問。

    「我、我當然沒有,只是不希望你又不告而別了。呃,夜已深,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陸可親口是心非道,不想再繼續看著他眼中那似有若無的情意,那種飄忽又不明確的眼神,只會讓她越陷越深的。

    唉!明明知道接近閻濬只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還是忍不住想靠他近一些,忍不住對他有些遐想……

    她總忍不住想要以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為由,堂而皇之的和他談天說地,光明正大的與他同進同出……

    其實,她應該要和他保持距離的呀!況且,她已經許了人家,早就沒有對男女之間的情事充滿期待而進一步追求那種甜蜜滋味的權利了。

    她的心里不住嘆息。

    婚姻之事,本就是該由父母作主的,嫁雞嫁狗,她又能有什麼好埋怨的?

    陸可親低著頭,不敢再胡思亂想,也不敢望向閻濬那雙令她怦然心動的勾魂眼眸。

    「我有話問你。」閻濬關上房門,徑自來到陸可親身邊,在椅子上坐下,壓根兒沒理會她溫軟毫無任何作用的抗議。

    「啊!閻濬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于禮,有什麼事,我們明日在廳里再說吧。」

    「听說你許人了?」閻濬才懶得理會這合不合禮法,直接問出自己想知道答案的事。

    「什、什麼?」難得見他帶著怒意說話,陸可親有些錯愕的瞪著此刻有些霸氣的他。

    難道閻濬那似有若無的關切愛慕眼神,並不是出自她一相情願的幻想,而是他對她真有那麼點情意?

    這可能嗎?陸可親眸子里掠過一絲竊喜的光芒,不過旋即她又閉上眼楮,緊緊握著拳頭。

    不,她可是已與人訂了親的女子,絕不能讓爹娘蒙羞的……

    半晌後,她睜開眼,不過依然不敢看向閻濬銳利的眼神,只是佯裝出鎮定的神情,冷冷地道,「我是許人了,但……但這不關你的事吧?」

    「你是我要的人。」

    「啥……」陸可親的心好似突然止住了跳動。「你、你說什麼?」他說,她是他要的人?她沒有听錯吧?

    「我說,你是我閻濬要的女人。」

    閻濬凝望她因為驚愕而顯得有些呆滯的眼眸,再說了一次。這次,他說得斬釘截鐵,說得肯定明白,完全不容她有些許退縮。

    「你你你……開玩笑的吧?」陸可親全身發顫。

    竟有男人對她充滿佔有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俊得要命的閻濬!

    「我當然是說真的,你,陸可親,是我閻濬要的女人。」閻濬認真的再說一次,眸里沒有半點玩笑意味。

    「呃,夜深了,煩請閻公子你回房休息吧!」

    陸可親的雙手緊緊地交握,假裝剛剛她所听到的都是屋外傳來的陣陣轟隆雷聲,閻濬說的話,她可一句都沒有听見。

    裝死?

    瞧她一本正經的裝死功夫,閻濬難得認真的臉立刻恢復促狹的笑容。

    他雙腳高高地架在桌上,手臂環胸,微微眯著眼,冷冷地掃視著陸可親故作鎮定的可愛模樣。

    哼哼,沒關系,裝死有裝死的治法!

    「可親。」他狀似親密的喚了她一聲,然後勾起無限曖昧的笑容凝視著她。

    「謝謝你那天為我揉開胸口的淤血。」

    「呃,不用客氣。」陸可親呆呆地應道。他怎麼突然換了個話題?可見剛剛他只是在開她玩笑而已。

    「可親。」他又親密的喚了一聲。「也謝謝你將我這滾得髒兮兮的身子擦拭得那麼干淨。」他繼續道,眸里透著一絲邪氣。

    「呃,真的不用客氣……」咦,她怎麼覺得閻濬說話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听著他那樣的語氣,還有他眨個不停的雙眼,居然讓她全身毛骨悚然!

    「還有,」閻濬抖了抖身上所穿的灰色衣袍,「也謝謝你將我那身被滾得破爛的衣裳脫下,換上這件。」

    听到這里,陸可親已經明白閻濬所要表達的意思,她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不知他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呃,閻濬,拜托你別再說了!」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向他求饒。

    「不,我可還沒說完呢!可親你對我所做的種種,我都應該一一對你表明謝意的,這樣才不枉費你的一番苦心呀。」

    「不、不……只要你惦在心里,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

    听他前頭那幾句話,沒有一句是正經的,接下來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嘴里一定不會吐出什麼好話來!

    陸可親強忍著想撲向前去將閻濬的嘴捂住的沖動,只是定定地瞪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怎麼行!可親寶貝,你知道嗎?你對我那麼好,我若連表達一下感激之意都做不到的話,可是會良心不安一輩子的。這些事,我非得要把它一條一條的說出來讓你明白不可。」

    不知何時,閻濬已來到陸可親身旁,听到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她驚得險些暈了過去。

    「你……」

    「可親寶貝。」閻濬又是一聲甜如蜜糖的輕聲呼喚。「我最最最最感激你的,就是你用你這只細嫩如嬰兒一般的溫暖小手……」他輕輕執起陸可親微顫柔荑,咧嘴道︰「親自為我滾破了皮的**擦上那冰冰涼涼的藥膏,啊!那清爽舒暢的感覺,還有你這溫暖小手輕輕撫過我**的舒服感覺……哎呀呀,到現在我還記憶如新呢!」

    雖然他的聲音像加了蜜的甜酒,足以讓人迷醉,但這些話分明是存心要她羞憤而死啊!

    她那時替他擦拭身軀、上藥、換衣服,甚至替他揉散淤血,都只是為了救他,如今,她竟然因為這些事,變成一個行徑放蕩的yin婦了!陸可親瞪著閻濬,不知自己到底該怒還是該羞。

    算了,還是盡早將他趕走吧!

    只是無賴至極的閻濬,是小小的掃帚就能夠轟得走的人嗎?

    「可親寶貝,你告訴我,如今你還想嫁給別人嗎?」

    見陸可親因為羞憤而呆楞,對其他狀況已毫無知覺,閻濬索性伸手摟上的縴腰,試圖多制造幾個不容她拒絕的理由。

    「我……我絕對不會違逆我爹的安排。」她如實回答。

    「喔,那你是打算拒絕我?」閻濬挑高眉,語帶威脅。

    「我……我跟你根本沒有關系。」反正她只是救人,絕對不會承認那些莫須有的關系。

    「喔,是嗎?」他邪笑道︰「那我可要到處宣揚,你陸可親早八百年前就已經與我閻濬有肌膚之親了!呵呵,到時看你究竟有何顏面嫁給別人。」他的氣息輕輕掃過她白嫩的耳垂,挑逗著單純可人的她。

    「你你你……你別胡說八道,當時我只是為了救你性命,一切都是權宜之計。」

    「喔,是嗎?可親,你看看,現在你在哪里?」

    這女人,這樣被他輕薄都毫無所覺,敢情是她的小腦袋早已昏厥了,只有這張還嘰嘰喳喳的小嘴是醒著的?

    「我……」

    陸可親低頭呆望著罩在她胸口的大手,此時才發現她外衫跟肚兜的系繩不知在何時已被他解開。

    「你、你、你……太過分了!」

    陸可親奮力地推開那雙侵犯她的大手,邊顫抖著邊將她被閻濬扯開的衣物一一系上,美麗的眸子跟著泛起點點淚光。

    嗚嗚……早知道就讓他死在路邊好了!救了他,反倒讓自己遭殃,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別哭了,我又沒有把你全部扒光,而且才只不過露出那麼一小塊肌膚而已,有什麼好傷心的?」

    不就露出那麼小小一塊鎖骨也能這麼傷心?那他這個曾經被她扒得光溜溜的人不是早該上吊了?何況重要的部位他可一點兒都沒瞧見,什麼便宜都沒佔著啊!

    閻濬壞壞地睨著被他惹哭的人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什麼不對,嘴角還勾著淺淺的笑,一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你、你還說……你太可惡了!嗚嗚……我們又還沒有成親,你怎麼可以對我做出這種事?」陸可親怒喊道,泛著淚水的雙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偷偷把人家的衣服扯開,竟然還說只露出那麼一小塊肌膚而已?這個人根本是惡劣到了極點!

    「哈哈……我們又還沒有成親?可親,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久後就會成親?」

    閻濬咧嘴哈哈大笑,抓住她的語病,一點都不在意她眸中的怒火,回到他剛剛所坐的椅子上,繼續蹺高雙腳,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我……」她只是因為一時羞憤,不經思索就脫口說出那句話,才沒有想嫁給他的意思呢!「我是絕不可能和你成親的。而且我早已有了婚約,遲早都要嫁給張大貴……」

    他才不管那個人叫什麼鬼,敢娶他閻濬看上的女人,分明是不想活了!

    閻濬雙臂環胸,大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蹬著桌子,瞳眸則是邪氣的睨著陸可親,出聲警告。

    「我說可親呀,你倒是敢給我嫁給那個什麼鬼的試試。」他就一掌轟了那家伙,讓他變成真的鬼!

    「他叫張大貴。」

    「我管他叫什麼鬼!」

    陸可親瞪視著閻濬滿是怒意的臉,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認真,但她是無可奈何的呀!

    如果爹還在世,她或許能求爹改變心意,但是如今爹已經不在了,除非對方願意解除婚約,要不她是真的毫無辦法。

    陸可親無奈的道︰「閻濬,這樁婚事是我爹允諾的,我……」

    「我說不準!你若敢再唆,我就一掌斃了那個什麼鬼。」閻濬大喝,打斷她的解釋。

    「你……分明是無理取鬧,你這樣跟土匪有什麼不同?」就算他是江湖中人,也不能動不動就與人打打殺殺,難怪他總是傷得那麼重。

    啐,土匪?他閻濬可是邪教的魔頭耶,說他是土匪還真是污辱他!

    閻濬斜睨著她,抿著嘴不快地道︰「欸,誰說我無理取鬧了?啐,你看看你,瘦得像根柴枝,還有你那個寶貝弟弟,更是一副剛從棺木里爬出來的死樣子!你倒是說說看,你準備嫁的那個什麼鬼有沒有關心過你們一下?啐,我看那個什麼張大鬼肯定不是個窮酸鬼就是個小氣鬼,連拿錠銀子給你吃飯和讓你弟弟看病都舍不得!」

    這些話,陸可親無法反駁,張家的確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至少張大貴能夠讓她跟弟弟過著安穩的日子。

    至少她沒有對不起爹娘,能夠讓從小就一直臥病在床的弟弟未來的生活有著落,以此報答兩老對她的養育之恩,她已經沒有遺憾,至于閻濬,也只能感嘆他們倆今生無緣了。

    「閻濬……」陸可親輕聲開口,眼角含著無奈的淚光。「只怪我們相遇得太晚,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不可能!」閻濬豁然站起身,雙手抓著她縴細的肩頭,毅然決然的說︰「我閻濬要娶你,不可能當你的什麼狗屁朋友。你若是再唆,我真的會殺了那個叫什麼鬼的,就連隔壁房里的小鬼,我也一並送他上西天算了。」

    咦,他不是只想把她拎在身旁,讓他能無時無刻瞧著她那有如陽光般的溫暖笑容罷了?是什麼時候興起要娶她的念頭來著?

    而且成親的過程好麻煩的,只要她願意陪伴在他身邊,有沒有成親不是都一樣嗎?

    不過,他話都說出口了,干脆就將就著點,反正一樣是要她待在身邊,他娶不娶,她還不都是他閻濬的人?

    「你……殺人是犯法的,你不能這麼做。」陸可親氣呼呼地道。他以為隨便威脅她兩句,她就該怕了嗎?

    「犯法?我們天陰宮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是不犯了你們中原人所謂的什麼法,唯有對你,我可是耗盡了我所有的耐性。」

    「呃……你、你是天陰宮的人?」

    聞言,陸可親驚恐的後退數步。她听說天陰宮是個無惡不作的邪派,而且她也听說過天陰宮里每個人皆生得丑惡無比,個個生性殘暴又毫無人性……

    閻濬是不是故意說出這個字眼來嚇她?

    雖然他的嘴是挺壞的,脾氣也不是挺好,人也無賴得緊,但他生得白淨斯文,有如書生一般,實在不像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啊!

    「知道怕了?」閻濬挑起眉,輕佻地問。

    「閻濬,你是不是故意嚇我?你不是天陰宮的人,對不對?」

    「難道真要我宰幾個人讓你瞧瞧?」

    難得他今日搬出天陰宮響亮的名號,這個女人居然以為他是騙她!啐,他這個魔頭是不是做得太失敗了?

    「你……啊,我曾听說三年前天陰宮的人莫名圍攻天罡寨,結果幾乎全軍覆沒,最後只有一人逃了出來,難道那個人……」就是三年前暈倒在她家門口的閻濬?

    瞪著閻濬上下猛點個不停的頭,陸可親不曉得自己是該為他感到慶幸還是替自己感到悲哀。

    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時候再提起,他居然還能笑得這麼開懷?若不是他運氣好,來到她家門口才倒下,這會兒恐怕早成了一堆白骨!

    「那麼,兩年前……」陸可親直搖頭,重重地嘆著氣,道你又去圍剿了人家一次?」

    听說那次也是只有一人逃出,天罡寨始終找不到那個逃走的人,難道那個人又是她所收留的閻濬?

    瞧他頭還是點得那麼用力,她實在不明白,為何這個男人總愛挑些無聊又危險的事來做?

    今年天罡寨倒是還沒有傳出什麼消息,不知閻濬這回又是因何受傷?

    「你今年又去圍剿天罡寨?」陸可親滿心疑惑,沒好氣地問。

    「沒有。」

    「那……你是怎麼受傷的?」既然如此,他為何又受那麼重的傷?而且還再次來此叨擾,更乘機擾亂她的心。

    「喔,我去找天罡寨那三個老不死的比武,結果被他們一人一掌給攆了出來。」閻濬一臉無所謂地笑道。

    自她眼里看出擔憂的神情,今夜已是第二次了,閻濬瞅著她擔心又生氣的模樣,心里更是無法放下想要抓緊她的念頭。

    天!他是莫名其妙對她動情了,還是只是單純的想看著她帶著甜笑的臉?還是……

    啐,他來此的目的,不是只想要弄清楚自己為何經常想起她這張臉嗎?沒想到住了幾天,他居然已經不想放開她了。

    「你……真是夠無聊了!」陸可親睨了他一眼。

    還好他最後平安無事……不對,她怎麼關心起他來了?他可是天陰宮的魔頭啊——

    一想到天陰宮,陸可親立即垂下俏臉,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可親寶貝,你怎麼了?」見她臉色忽然變得黯然,閻濬上前關心的問。

    天陰宮的人真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但是,他對她如此關心,還將獨門救命丹藥給了她弟弟,這些都是魔頭會做的事嗎?想到這里,陸可親心中不禁有些茫然。

    不知他的話是真是假?

    不知他是否真的會對張大貴不利?

    他對她是真心的嗎?

    對于閻濬的一切,她只有滿心疑問,就連自己是否對他有心,她都難以說個明白。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陸可親抬起頭,瞪著他似是認真的黑眸,輕聲嘆道︰「閻濬,我需要一些時間想一想,你先回房去吧,明日我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

    「好,要我回房去可以,但你要知道一件事,我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承諾。記住了!是承諾。」

    呆呆望著閻濬緩步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後,陸可親才從恍惚中慢慢回神,腦海里回蕩著他之前那些威脅恐嚇的話語。

    她真的該臣服于他嗎?

    那麼,爹為她許的親事,她又該怎麼拒絕?

    唉,當初收留他,究竟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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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7: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輾轉難眠了一夜的陸可親,此時站在閻濬的房門口,掙扎著不知該不該推門進入。

    不,天才蒙蒙亮,也許他還在睡吧?

    而且,男女授受不親,她應該等到他從房里出來後再跟他談這件事的。

    但,那勢必會讓延炘曉得!怎麼辦?她到底該不該進去呢?

    「進來吧。」閻濬知道陸可親在門外站了許久,若是他再不開口,不知這個女人還要在房門口站到什麼時候。

    唔,原來閻濬已經醒了!難道他也跟她一樣一夜都沒睡?

    昨夜閻濬離開後,她就一邊替弟弟縫制衣裳,一邊想著閻濬說的話,沒想到,最後她手里縫著的,竟然變成了閻濬的新衣裳。

    唉,原來惦著一個人也可以做出那麼夸張的事來!

    陸可親吁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此刻有些恍惚的心緒,緩緩推門進房,瞪著眼前那個擾亂她心神的人。

    這個男人,在丟了難題給她之後,擾得她心緒不寧,此刻竟還如此悠哉的擦拭著他的劍!

    「想清楚了?」閻濬坐在床沿,擦拭著劍身,隨性地開口,對于陸可親的來到,他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

    「閻濬……」她嘆口氣,緩步來到桌邊的椅子坐下,背對著床鋪,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不敢關上的房門,用力扭絞著手指。

    「沒誠意。」閻濬輕瞥一眼她的背影,扯動著嘴角道。

    「你說什麼?」

    「我說你沒誠意,為何不看著人說話?」

    閻濬隨意拋開手中的劍,拉了張椅子坐到她面前,與她對視。

    「你……」她是因為害羞才不敢面對著他嘛,他現在這樣盯著她,她要怎麼說出那麼別扭的話?

    陸可親低著頭,緊張得連雙肩都不禁顫抖。

    「可親,別怕,告訴我你的決定。」

    閻濬伸手握住她微微顫動的雙肩,雖然心里已經確定她的答案只有一個,但總要听到她親口說出才算數。

    唉,他閻濬要什麼女人沒有?但是能讓他的心感到如此平靜溫暖的,就只有陸可親這麼一個人,他也只好認了!

    「我……」好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也不想再顧慮什麼了。陸可親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從容地望了眼閻濬,平靜地開口,「閻濬,我有三個條件。」

    「說吧。」嗯,快人快語,他喜歡。

    「第一,我希望延炘的病能得到最好的醫治;第二,我要你退出天陰宮;第三,延炘的病治好後,我要你陪我走一趟靖城。」

    陸可親心想,為了讓弟弟得到完善的醫治,也為了世上從此少了個魔頭,爹應該不會怪她這麼做吧?

    「第一點我可以答應你,我有個不算很熟的朋友在南城開醫館,是個什麼神醫來著,小鬼若是交給他醫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至于陪你走一趟靖城嘛……」閻濬似笑非笑的瞥了正襟危坐的她一眼,緩緩地扯了扯嘴角,「不應該算在三個條件內,只要你陸可親一句話,不管是要上天抑或是下地,我都會陪你一同去的。」

    「你……」聞言,原本一臉凝重的陸可親,雙頰瞬間紅了起來。這個可惡的男人,說話一定要這麼肉麻嗎?就算是加了蜜的甜酒,喝得太多也是會膩死人的。

    「閻濬,你正經點。」

    正經?閻濬忍不住啐了聲。

    「就是因為你太正經了,所以我才想逗你笑啊!可親,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正在托付終身呀!」

    我可是被逼的!陸可親忍不住挑起秀眉,雖然她心里頭也是有那麼點期待,但她還是認為閻濬威脅的成分居多,所以……

    「既然是托付終身,當然要正經的說。」她認真地道。

    「好吧、好吧!」閻濬攤了攤手。

    接下來他要說的事的確是需要正經點,因為她所說的這項條件實在讓他笑不出來。

    「至于第二個條件,就有點強人所難了。不管怎麼說,天陰宮也算是我閻家世代相傳的家業,我爹還終日盼著我回去接下門主之位呢!要我突然退出……」讓他一時也啞然了。

    老實說,對于那些攻佔掠奪、殺人放火的事,他早就已經膩得不能再膩,也根本無心繼續待在天陰宮那個只會讓他心煩意亂的地方,無奈他偏偏生在閻家,老頭兒要他做什麼,他沒有任何能拒絕的理由。

    不過,眼前這個叫作陸可親的女人,倒是給了他一個遠離那些無聊血腥事的契機。

    只不過,他若突然退出天陰宮,勢必會造成爹那個瘋老頭不滿,屆時爹那瘋癲又陰沉的性子一發作,對可親不利,那可就糟了,他才不想讓他的可親有半點危險。

    原來閻濬是天陰宮門主之子?這麼做的確是有點為難他。陸可親想了想,最後想到了個折衷的辦法。

    「要不然……你退出江湖吧?」

    「這和退出天陰宮有什麼不一樣?」閻濬挑起眉,不以為然地道。

    「至少你和你爹之間還能維持著良好的關系。」

    「是嗎?」

    退出江湖,等于退出天陰宮,老頭氣都氣死了,怎麼還可能和他維持著良好的關系?她不會是存心刁難他吧?閻濬冷冷地瞅著丟難題給他的陸可親。

    見著閻濬那看似責難的眼神,陸可親不快地努了努嘴,瞠著清澈的眸子,義正詞嚴地道閻濬,我希望你遠離江湖紛爭,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你若是真的對我有心,又怎會讓我過著那種沒有明日的紛擾生活?我、我只是想過著安寧平靜的日子呀!如果你依然對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念念不忘,就不應該來招惹我的。」

    閻濬注視著陸可親,仔細思索著她的這番話。

    他確實是為了待在她身邊那種寧靜自在的感覺,才會緊緊抓住她,不願放開,若是強行將她帶回天陰宮,只能整天看她哭喪著臉,不就和他巴著她不放的初衷相違?

    退出江湖,其實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他實在無法在這麼短的期間內給她明確的答復。

    閻濬思忖了一會兒後,望著她柔聲道,「可親,我可以答應好好考慮這件事,但是,必須等我回來後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答復,這段期間,我會好好想一想我們的將來。」

    「你、你要離開了?」

    陸可親因他的話而呆楞。幾天前,他不是還說要賴在這里幾個月嗎?

    「可親,你……」沒想到竟然又在她的眼中見到一絲不舍,他無奈的說︰「我必須回去處理一些事。」

    「可是……你的傷……」

    天啊!她、她居然幫他找留下來的借口……陸可親舉起雙手緊緊貼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這是她有生以來做過最丟人的事了!

    「在你細心的照料下,我早就沒事了。」

    「喔。」

    沒事就好,他干嘛笑得那麼詭異?而且,他也不需要越靠越近吧?陸可親驚覺的直往後靠,將身子緊緊貼在椅背上。

    「可親寶貝!」

    「不要叫我寶貝……」

    驀然閻濬俯下身,緊緊扣住陸可親雪白的柔荑,如漆一般的黑眸緊瞅著她倉皇欲逃的眼神,試圖以帶著邪氣的勾魂瞳眸染指她澄瑩清純的心。

    「可親……」他開口輕喚一聲,繼續以他低沉醉人的嗓音侵蝕她的魂。

    「唔……」

    「可親,你告訴我,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我哪有?」陸可親別開頭,眼神游移。

    「可親……」

    「閻濬,你別這樣……」

    「可親,你看著我。」

    不願听到她說出拒絕的字眼,閻濬不由分說地傾身向前,迅速吻向她紅潤飽滿的鮮嫩櫻唇,宣告自己的佔有。

    「呃……」陸可親低呼一聲。

    閻濬輕輕地在她唇上點了一下,隨即抬起眸注視著她那雙受到驚嚇而瞠大的美麗眸子,在她還不來及有任何退縮的反應前,熱唇再次攫住她紅嫩的唇瓣,掠奪她的青澀,沾染她的純真。

    唔……他竟然吻她!

    陸可親只覺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影像有如迅雷一般快速掠過,呼吸也在瞬間被奪去,而她耳邊回蕩著的,只剩自己如擂鼓般強烈震顫的心音。

    她無法明白自己現下遭遇了何種狀況,只知閻濬這個吻攻陷了她的心。

    唔……這就是所謂天旋地轉、頭暈目眩的感覺嗎?

    陸可親瞠著圓圓的大眼,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可親寶貝,閉上眼楮,好好感受。」

    「什麼……」

    陸可親還未能回神,閻濬的吻已如暴雨般拍擊著她的心。

    她才因為驚慌而微啟檀口,他熱燙靈巧的舌便乘勢進入她如蜜一般甜美的小巧口中,溫柔地、深情地吸吮。

    不,她這麼做實在于禮不合!

    而且,她還未正式退親,怎麼說都還算是張大貴的未婚妻,她不能做出這麼有違婦德之事,也不能讓爹娘蒙羞的!

    陸可親也不知身上哪來的力量,只知道自己必須阻止閻濬,于是使勁一推,將他推離身前。

    「夠了!閻濬。」陸可親抬頭瞪著一臉疑惑的他,已經恢復先前嚴肅的神情。

    她睨著他,正色道︰「閻濬,既然你要離開了,又還無法確定是否退出江湖,在這之前你都必須維持君子之風。我、我和延炘會待在這里等你歸來,但是,明年端午以前你若沒有回來,我勢必會遵守諾言嫁給張大貴的。」

    「你……」在這個時候提起那個什麼鬼,不是存心倒他胃口嗎?

    閻濬不情願地抹了抹還留著她甜美氣息的唇,然後雙臂環胸,目光斜斜地瞪著她,仔細交代著。

    「可親,我向你保證,三個月之內我必定回來。在這段期間,我要你和那個什麼鬼保持距離。至于退親的事嘛,就等我回來之後再親自為你解決!你跟小鬼頭兩個人都軟弱得要命,別傻得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向那個叫什麼鬼的提退親,知道嗎?」

    「嗯。」

    聞言,陸可親認真的點著頭,見他那麼謹慎的交代,顯然是馬上就要離開了,不知為什麼,她竟然真的很舍不得。

    「還有,千萬記得要好好保護自己。」

    「嗯。」

    陸可親繼續安靜的听著閻濬口里說出的每一句叮嚀,但她的心底卻莫名的升起一種惆悵失落的感覺。

    不知他這一走,究竟會不會再回來?

    雖然閻濬明確的對她表明了心意,但畢竟他們兩人才經過短短幾天相處,她也尚未查證過他話里的真實性,因此她對她終究還是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

    一切……還是等他真的回來再說吧!

    都是那個該死的閻濬,說什麼他必須多多走動身子才會好得快,結果他每日清晨及傍晚都被姊姊硬逼著在外頭散步!

    陸延炘不解地望著陸可親。「唔,姊姊,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听閻濬的話?」害他每日都累得要命,現在他只期待冬天早點來到,他就不需要再這麼苦命的走個不停了!

    「延炘,你不覺得這陣子你的身子已經不再像以往那麼差了嗎?」

    雖然每日早晚必須強迫弟弟出門走走,陸可親也有些于心不忍,不過,見到他的身子日漸好轉,她就覺得很值得。

    算一算,這樣的日子也已經過了三個月。

    三個月……

    唉,她記得有個人保證過三個月內就會回來的,結果現在已經三個月又兩天了,卻遲遲不見他歸來。

    她不禁懷疑,閻濬對她所說的種種是不是都只是唬弄她?還是那個家伙又不知上哪兒惹是生非去了?

    「姊姊,你又在想閻濬了?」

    陸延炘瞪著不知神游到哪兒去的陸可親。他的頭都已經點得要暈了,也不知喚了她多少回,姊姊卻始終望著逐漸昏暗的天空,壓根兒沒理會他。

    「姊姊,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呀?」陸延炘索性拉開嗓門喊了一聲。

    「啊,抱歉,延炘,姊姊只是在想要怎麼向張大貴提出退婚的事,絕對不是在想閻濬,你千萬別誤會了!」

    陸可親心口不一地說著,心思又不知不覺的飄到閻濬身上,想著他離去前的關心和叮嚀,想著他似笑非笑的勾魂眼神,想著他的熱唇覆在她唇上時那種心兒快要跳出胸口戰栗感覺,想著他……

    「姊姊?」還說不是在想閻濬,他又不知已經喚她幾聲了!陸延炘瞪著又再度失神的陸可親,無奈的搖頭嘆道︰「姊姊,你真的要跟那個殺豬大個兒退親嗎?已經拿定主意了?」

    那個討人厭的殺豬大個兒,就算姊姊猶豫不決,他也會想盡胳法破壞這樁婚事的。

    「我……」听到弟弟這麼問,陸可親又陷入苦惱中。

    若是閻濬沒有回來,她該不該前去向張家退親?

    若是她退親了,以後弟弟的生活該怎麼辦?

    但是,若不退親,在她如今滿心都只有閻濬的情況下,要她嫁給張大貴,她能辦得到嗎?

    爹的安排,她實在難以違逆,而且,這幾年他們陸續對張大貴所欠下的人情債,她又該怎麼償還?

    雖然她不喜歡張大貴這個人,也討厭他總是一副色迷迷盯著她的樣子,但這幾年若不是他不時拿些肉和補品來救濟他們,弟弟這虛弱的身子,又怎麼可能熬得過來?

    「姊姊,不如我們去找閻濬吧!」望著兩難的姊姊,陸延炘提議道。

    「延、延炘……你、你說什麼?」

    「既然姊姊喜歡的人是閻濬,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嫁給那個殺豬大個兒,我們去找閻濬,至少問問他的心意啊。」

    陸延炘心疼的看著日漸消瘦的姊姊,原本他還期待姊姊與閻濬能湊成一對的,誰知閻濬這家伙竟然又悄悄地走了!

    「延炘,你不懂的……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吧,天色已經暗了,我們先進屋里去吧。」

    至今,她仍不敢向弟弟坦承自己與閻濬之間的誓言,因為她擔心這突如其來的承諾會是個傷透她心的謊言,所以她一直對閻濬的事保持緘默,也不敢直接回應弟弟的話。

    「姊姊……」又神游到哪兒去了?

    「哎呀,延炘,你已經能到外頭走動啦?」

    聞聲,陸延炘厭惡地抬起頭,瞥向正朝他們的小屋走來的福態男子,心里暗忖,怎麼才剛提到這個討人厭的殺豬大個兒,人就跑來礙他的眼了?

    「你又來干什麼?」陸延炘咬牙吼道。

    哼!若不是因為姊姊也在這兒,這個討厭鬼哪會跟他打招呼呀!瞧見張大貴一見到姊姊口水就要流下來的模樣,他心里就有氣,爹到底為什麼會答應這個好色鬼這門親事?

    「延炘,你別這樣。」陸可親輕斥一聲。

    她知道弟弟一向討厭張大貴,但無論如何,張大貴總是爹為她許的未婚夫,就算她再不願嫁給張大貴,只想盡快取消婚約,還是不能這樣明著對他露出鄙夷之色呀。

    她帶著一臉歉意,強裝出親切的笑臉,朝高大又肥胖的張大貴道︰「張大哥,你來,有事嗎?」

    「我拿點肉跟補品來,順便看看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張大貴痴迷的望著陸可親的笑臉,急切地想摸摸她白晰細致的小手。

    若不是陸可親堅持守孝三年,他早就將她娶進門了!

    「謝謝你,張大哥。」陸可親避著那只欲往她的手進犯的肥厚大掌,不敢伸手接過張大貴硬是要遞過來的東西。

    陸延炘見狀,立即擋在兩人中間,隱忍已久的情緒也在瞬間爆發。

    「張大貴,你這個色鬼,還不拿開你的肥手!」

    「你你你……陸延炘……你……」這小子竟然這樣大聲怒罵他!張大貴氣憤的朝陸延炘揮動他粗壯的手。

    「延炘……」

    「姊姊,你根本不想嫁給這個色鬼肥豬,何必這麼委屈自己?你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才打算跟這個色鬼肥豬提出退親的要求?」

    「延炘,你別說了!」

    雖然她極其厭惡眼前這個總對她露出貪婪之色的張大貴,但若現在就與他撕破臉,他要是一氣之下對他們姊弟倆不利,他們兩人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

    別說弟弟一身病弱了,她這個女流之輩也絕對沒有辦法與高大壯碩的張大貴抗衡呀!

    「可親,你……你想悔婚?」張大貴瞪著老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陸可親,顫抖著三層的下巴,不敢相信陸延炘口里說出的話。

    「沒錯,姊姊根本不想嫁給你這個肥豬,而且她早就心有所屬了!」

    「延炘……求你別再說了!」陸可親擔心的注視著張大貴瞬間變得羞怒的神情,迅速將瘦弱的弟弟拉到身後。

    天啊!求求您讓延炘閉上嘴吧,他再這麼說下去,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善後。

    張大貴瞪著她,挑眉怒聲喝道陸可親,那小子說的都是真的嗎?」

    「張、張大哥,你、你別生氣,先、先听我說……」

    看著張大貴更為暴怒的臉,陸可親心里越發緊張。

    嗚嗚……如果閻濬正在這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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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7: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陸可親沒想到張大貴會真的對他們姊弟動粗。

    盡管自己也被張大貴甩了個重重的巴掌,但她一點都不在意臉上的灼熱痛楚,急急奔向被張大貴一腳踹跌在地上的弟弟,哽咽的呼喊著。

    「延炘、延炘!嗚嗚……都是姊姊連累了你。」

    「姊姊,我……咳咳……我沒事,你先逃到鎮上去吧!」

    「不,我絕不可能丟下你自己逃走。」

    「姊姊,現在情況危急……」

    「延炘,別說了。」就算情況再危急,她都不可能丟下弟弟不管的。

    陸可親投給陸延炘一個要他安心的笑容,柔荑捂住他還想繼續說話的嘴,接著轉頭怒瞪做出暴行的張大貴,憤怒地罵出聲。

    「張大貴,你居然對一個病弱的孩子如此粗暴,你以為你這麼做,我還可能認命的嫁給你嗎?」

    「那我就馬上讓你變成我的人好了,哈哈哈……」

    「你、你敢?這麼做是犯法的,要、要坐牢的……」陸可親朝著不斷朝她接近的張大貴大聲喊道。

    「哈哈哈……陸可親,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我說我倆是兩情相悅,你說,有誰會懷疑我呀?」

    張大貴搓了搓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直往陸可親欺去。反正天已漸黑,這里距離安林鎮又有一段距離,他要是做了什麼也沒人會知道,況且,他對陸可親實在忍很久了!

    「你、你……你走開!我、我跟你拼了……」

    陸可親虛張聲勢地揮著小手,人卻不敢隨意移動,她擔心自己稍微一離開,張大貴就會對弟弟不利。

    「跟我拼了?憑你?你要拿什麼跟我拼啊?哈哈哈……」

    對啊,她要拿什麼跟這個比她高一個頭又足足有三個閻濬那麼壯的張大貴拼?

    憑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且還要兼顧已經倒在地上的弟弟,她怎麼可能對付得了張大貴?

    而且,她怎麼會在這節骨眼又想起閻濬那個混蛋了?

    嗚嗚……那個該死的混蛋,還說三月之內一定回來的……

    隨著張大貴不斷接近,陸可親在慌張之中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咦,什麼東西?

    她低頭瞥向腳邊不經意踫觸到的物品。

    這里什麼時候多了根棍子?

    見到那根三尺長棍,陸可親像是瞬間找到了能讓自己與弟弟依靠的憑借,她立即彎身執起長棍,鼓足了勇氣朝張大貴怒喝。

    「張大貴,你要是敢再走近一步,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不僅吼著,並不時揮動長棍,試圖喝阻他。

    「憑你那根不起眼的木棍?」張大貴完全不理會陸可親虛張聲勢的呼喊,繼續舉步朝她走去。「你以為老子會乖乖的站在這里讓你打嗎?別說笑話了!」

    「你你你……」說著,陸可親抬起手臂,雙手緊握著長棍,往他的頭頂用力一敲。

    長棍落在張大貴的頭上,發出一道響亮的撞聲。

    咦……他真的不閃開啊?

    張著圓圓的杏眸和暫時閉不起來的小嘴,陸可親好奇的在不動如山的張大貴頭頂上又敲了三下。

    「咦,你真的乖乖站著讓我打?」

    見張大貴那瞪著她的雙眼中帶著驚恐,陸可親不禁覺得事有蹊蹺。

    這突然出現的長棍和乖乖站著讓她打的張大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爹娘顯靈來救他們姊弟了嗎?

    「張大貴你……還好吧?」陸可親推了推那副定住不動的壯碩肥軀。

    雖然張大貴欺負他們姊弟在先,但如今他一臉驚恐的動也動不了,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責罵他。

    算了,還是先看看弟弟的狀況比較重要。她趕緊來到陸延炘身旁。

    「延炘,你覺得怎麼樣了?」

    還好弟弟看起來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要不然她一定會再拿起棍子,將張大貴打成重傷。

    「我、我沒事。姊姊,我們趕緊到鎮上去請人幫忙吧!」

    「你現在怎麼有辦法行走?我還是先扶你進屋里休息。」

    「姊姊,我們還是到鎮上去吧,若是殺豬大個兒又開始動了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這、這……」對啊!若是張大貴又開始動了怎麼辦?況且延炘也該讓大夫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好吧。」陸可親趕緊蹲在陸延炘前頭。「延炘,你上來,我背你走。」

    「姊姊,我、我……」

    「啐,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動不動就來出姊弟情深的戲碼,真是夠了!閻濬雙臂環胸,眯眼瞪著這對姊弟。

    「閻濬?」

    「想不想我啊?可親寶貝!」

    「閻濬你……嗚嗚……」見到來人,陸可親想也不想便撲向前捶打著他,「嗚嗚……還說三個月之內會回來……嗚嗚……混蛋、混蛋……」

    「對不起。」閻濬截住那雙揮動著的柔荑,一個使勁將陸可親往他懷里帶,「我找地方雇馬車去,所以回來晚了嘛!」

    「馬車?」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證明了閻濬的話,不過她還是很介意他不守諾言,雇個馬車應該也不需要那麼多天吧?

    「好了,收起你那懷疑的眼神,我不過是先繞到南城去跟莫一岩那個老鬼打聲招呼而已。」

    「打聲招呼而已?你知不知道我跟延炘差點、差點……嗚嗚……」

    「好了,別哭了,喏,我不是讓你親手教訓這個胖子了嗎?」

    親手教訓?陸可親回頭瞥了瞥仍定在那兒不動的張大貴。難道讓張大貴定住的人是閻濬?

    「喂喂喂,我說你們……」不甘被冷落,陸延炘趕緊開口道,有些楞然地瞪著不知何時已湊成對的兩人。想不到姊姊竟然將她與閻濬之間的關系瞞著他!

    哎呀,她居然因為急于向閻濬問個明白,把受傷的弟弟拋在一旁了!

    「啊,延炘,對不起、對不起……」陸可親尷尬地掙脫閻濬的懷抱,紅著臉回到弟弟身邊。「延炘,你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這兒不舒服。」陸延炘指著自己的胸口。「姊姊,你居然把你跟閻濬的事瞞著我!」

    「延炘,我、我不是有意的……」陸可親羞慚地垂下頭。她又不能確定閻濬是否真的會回來,怎麼能讓弟弟也懸著一顆心?

    「還有你,閻濬。」陸延炘怒目瞪向他,「你居然眼睜睜看著我們被張大貴欺負?」

    閻濬既然有能耐讓那殺豬大個兒定住不動,之前為何不直接出面制止他出手?

    「對啊、對啊!閻濬,你太壞心眼了。」陸可親也跟著附和。

    「啐!我要是眼睜睜看著你們被攻,你們現在還有命在這兒跟我說話?」真是不懂知恩圖報的兩姊弟!

    「可是你……」

    「可親寶貝,我可是讓你有親手教訓這個死胖子的機會呀!你告訴我,當你拿著棍子狠狠從這個胖子的頭頂上用力敲下去的時候,心里頭是不是有種很爽快的感覺?」

    爽快?聞言,陸可親的俏臉瞬間泛紅,支吾著道︰「我、我哪有……」

    「沒有?你後來不是又敲了他三下,很痛快吧?」

    「閻濬,你別胡說八道,我是只好奇張大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已,你別瞎攪和了!」

    「喔,你解開疑惑的方式還真是費力啊,敲得這個死胖子眼淚直流哩!呵呵……」

    「夠了,閻濬,你別再說了!」陸可親漲紅著臉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她承認能夠親手教訓張大貴是很痛快,但她可是從小爹娘稱贊的乖巧姑娘,所以她當然要繼續保持這種溫柔賢淑的美好風範啊!

    撅起嘴睨了一眼笑得狂妄的閻濬後,陸可親立即又恢復以往不苟言笑的神情,開口問︰「閻濬,張大貴他沒事吧?」

    喔,這女人又在裝死了!

    閻濬好笑地瞪著陸可親雙頰漲得通紅又硬要裝出一臉正經的模樣,咧嘴笑道︰「沒事,這個胖子只是被點了穴而已。」

    點穴?陸可親來到被點住了穴道不得動彈的張大貴面前。原來這就是被點住了穴呀!

    「閻濬,你放了他吧。」

    畢竟她已親手教訓過他了,而弟弟也沒有什麼大礙,那麼她也該適可而止。

    「隨便你。」閻濬俐落的伸手為張大貴解穴。反正現在有他看著,他就不信這個胖子還敢做出什麼事來。

    只是這麼做實在有違他平日的作風,于是他忍不住在解開穴道時,一腳朝張大貴的肥臀踹了下去,還順手抹上能讓這個胖子心痛上百日的「百日揪心散」。

    炳哈哈……閻濬不禁在心中狂笑,這實在比他親手宰了這家伙還痛快!

    慘叫聲隨著地上飛揚的塵土響起。

    張大貴怕極了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對他動手腳的閻濬,連話也不敢多吭一句,在重獲自由的瞬間便飛奔而去。

    「等等,張大哥。」退親一事不解決,陸可親怎麼也無法安心,于是在掙扎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喚住他。

    「你你你……還想怎樣?」張大貴停下奔跑的雙腿,但是依然不敢回身面對讓他發顫的閻濬。

    「張大哥,我們的之間親事,就此取消了好嗎?」

    听到「親事」二字,張大貴像是突然壯大了膽子,立即轉身瞪著陸可親,憤怒地道︰「你居然還有臉跟我提親事?背著我和別的男人胡來,你這麼做,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嗎?」

    「你這個死胖子,說什麼呀你……」

    「閻濬,這件事你別插手。」陸可親趕緊拉住已經揚起手掌的閻濬,繼續對著對她存有怒意的張大貴開口張大哥,我和這位閻公子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你就好心成全我們吧?」

    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聞言,閻濬忍不住揚起眉,吹起了口哨來。

    「陸可親,你……」張大貴怒瞪著陸可親,握著拳,心忖,他籌畫已久及付出的心力,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被眼前這個看似邪氣的小缸臉莫名其妙的奪走了,他怎麼甘心!

    但是這個叫作閻濬的可怕男人……

    張大貴抬眼瞄著眯眼睨著他的閻濬,心中忍不住又打起了陣陣冷顫,這是個他惹不起的恐怖家伙,張大貴吸了口氣,咬著牙道︰「陸可親,當初我借給你爹的二百兩,是我爹打拼了一輩子掙來的,你、你必須全數歸還。」

    原來爹是向張大貴借了銀子,難怪爹一直到了臨終前仍一臉歉意的望著她,嘴里不停喃喃說著對不起她。

    想到爹臨終前那讓人心疼的模樣,陸可親不禁紅了眼眶,淚珠也在瞬間滑落臉龐。原來答應這樁婚事,最痛苦的人並非她,而是爹,她可以想象,爹當初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允諾張大貴的。

    「爹,女兒真是為難您了!」陸可親朝無垠的黑暗天空吶喊,希望天上的爹能夠听見。

    二百兩?閻濬撇了撇嘴唇,默默地哀嘆一口氣。

    他的銀兩就這麼飛了!如果不是為了不想讓他的可親寶貝見著血腥的一幕,他早一掌斃了這胖子,哪還需要浪費銀兩呀!

    不過,若只花少少的二百兩就能讓陸可親心甘情願跟著他,那倒也是不錯的方式。閻濬越想越開心,主動自懷中拿出厚厚一迭銀票,道這些夠嗎?」

    「夠、夠!」見錢眼開的張大貴立即揚起笑容道︰「小的就先祝兩位百年好合!呵呵……」

    「就二百兩,其他的想都別想。」

    閻濬用力扔下銀票,待張大貴一拾起,他又忍不住伸腳踹了張大貴一腿,將人踹離三丈遠。

    「拿了銀票就快滾!」

    南城位于江南,是個水鄉澤國,但它最為知名之處,卻不在于美麗的風光景致。

    容貌俊雅又正直清廉的知府尚謙,是南城百姓們心目中最完美的英雄人物;位于城西的柳悅酒館,據說沒有一天不是高朋滿座的;而城南莫道醫館里的大夫素有神醫之稱,更是深受此地居民的尊敬與愛戴。

    閻濬殷勤地為心愛的人兒解說著南城有名的人、事、物,但對于夾在他與心愛人兒中間的陸延炘,他則是以眯成一條線的眼楮斜斜地瞪著。

    「閻濬,你那個名叫莫一岩的朋友,該不會就是那位神醫吧?」陸延炘抬頭望著一路滔滔不絕的閻濬。有他夾在姊姊與閻濬之間,這家伙竟然還能說得那麼開心!

    「叫姊夫。」

    「不要,你們又還沒有成親!」陸延炘一邊低嚷,一邊親密地緊摟著陸可親手臂,並故意朝閻濬吐舌頭。

    懊死的小鬼頭!哼哼!等莫一岩將這個小鬼醫好,就是他開始荼毒這小子的時候!

    「延炘,莫一岩的確就是我那不算挺熟的神醫朋友,相信你這小小的病癥絕對難不倒他的。」

    閻濬突然改變語氣,笑嘻嘻地戳著陸延炘的頭,眼神則帶著曖昧,瞟向他旁邊的陸可親。

    陸可親輕瞥他一眼,連忙把俏紅的臉轉向,掀起車簾望著外頭熙熙攘攘的街道,感受著繁華城市不一樣的風光。

    雖然熱鬧的景象很吸引人,不過,她最向往的,是南城城郊著名的祥揚湖。

    弟弟自小宿疾纏身,雖然如今已沒有生命之憂,但要根治也不是三、兩天就能做到的事,因此他們在南城求醫的這段日子,她有的是機會可以游湖賞景。想到這兒,陸可親心情大好,又想到是閻濬讓她能夠這麼開心,于是羞赧的朝他揚起一記甜美的笑容。

    要死了!要死了!陸可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他?

    這世上曾對他閻濬拋媚眼送秋波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但唯一能讓他心蕩神馳的,就只有陸可親這帶著羞赧又極其正經八百的矛盾表情了。

    天啊!這個陸可親,究竟還有多少迷醉他的本領還沒有使出來?

    離開她身邊三個月,他竟然沒有一天不想起她迷人的甜笑,他該不該承認,自己是真的對這個古板女人動情了?

    原來這就是動情的滋味!閻濬望著她滿是羞赧之色的俏臉直傻笑,顯得一臉迷醉。

    「喂!閻濬,你的臉好紅,不舒服嗎?」原本低頭揉著被閻濬戳痛的頭皮,陸延炘才一抬頭,就瞧見閻濬漲紅了臉,而且看似醉眼迷蒙。

    「誰說我臉紅了!」聞言,閻濬的雙眸瞬間變得炯炯有神,瞪著傻楞楞盯著他瞧的陸延炘。

    居然讓這小子見到他的窘樣……

    閻濬不以為然地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啐,真是他娘的,果然有種熱熱燙燙的感覺。

    「臉明明很紅嘛,是不是病了?」陸延炘好心的伸手覆在他額頭上,「嗯,雖然有些燙,不過沒有發燒呀。」

    「你還真的摸哩!」閻濬怒言相向,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嘻嘻!」陸可親終于忍不住掩住嘴笑出聲。

    「你還笑!罪魁禍首就是你!」閻濬一邊低聲壤著,仍不忘戳著身旁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陸延炘。

    「喂,閻濬,不準你罵姊姊喔!姊姊哪里惹到你了?」

    「是她對我……」

    「好了,你們別再吵了。」陸可親恢復鎮定無波的神情,適時轉移話題,免得自己遭殃,「對了,閻濬,莫道醫館還有多遠?」

    「你……」又裝死了她!

    「閻濬。」陸可親輕輕喚了他一聲。

    「再過兩條街就到了!」哼,沒關系,總是有機會能回報你的!閻濬心里嘀咕著,不斷翻著白眼。

    「咦,閻濬,你朋友是開醫館的,但我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行業的?」

    陸延炘突然想到,這一路走來閻濬總是揮霍無度,真希望他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敗家子,否則姊姊嫁給他,將來可能很可憐的。

    「我做什麼還得跟你報備不成?」閻濬又恢復冷漠的眼神,高高地抬著下巴說話。

    「當然,若你是什麼強盜土匪或是什麼紈拷子弟,那姊姊嫁給你豈不是委屈了?再說,你已經三次暈倒在我們家,我如今是陸家的當家,為了姊姊的幸福著想,不問個清楚怎麼行呀!」

    哪來三次啊……最後的那一次,他可沒有承認哩!

    閻濬目光冷然的瞟了陸延炘一眼,若不是他的可親要求他對這小子保守秘密,他早就亮出天陰宮少主的令牌,嚇得這小子屁滾尿流了!

    啐,這小鬼,真以為陸家是由他當家哩!

    話說回來,為了他的可親寶貝,他早就將少主令牌還給爹那個瘋老頭,也對老頭表明自己就此退出武林,遠離一切江湖紛爭。

    不過,撇開天陰宮不說,他也還稱得上是個商人呢!閻濬只手撐著車窗,斜睨著陸延炘道︰「我在京城開了間……」

    突然發現陸可親正認真的听著,閻濬趕緊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連忙改口道︰「我家在京城開了間餐館,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那幾次是因為我南下談生意,不巧遇上了強盜,被洗劫一空不說,還很倒霉的被打成重傷。」

    嘿嘿,若是可親知道他在京城開的是妓院,不知道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喔,原來你是開餐館的商人,難怪你老是一副嫌東嫌西的討厭模樣,還老愛擺著一張算計別人的奸詐嘴臉。不過,姊姊嫁給你,總比嫁給那個殺豬的好。」陸延炘點著頭道。

    「你說什麼呀你……」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敢說他一副奸詐的嘴臉!而且竟然還拿他跟那個殺豬的死胖子比!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嗎?閻濬用力戳著陸延炘的頭,一副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模樣。

    「我說你市儈、奸商……」

    「好了,你們!」陸可親舉手投降,無奈的直搖頭。這兩個人,才剩兩條街的路程也有得吵!

    罷好馬車在此時停下,也止住了兩個人一路上吵吵鬧鬧的聲音。

    陸可親掀起車簾,望著那刻著「莫道醫館」四字的匾額,露出安心的微笑。

    來到了這里,就表示弟弟能夠像一般人那樣生活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以前,他們家沒有錢,鎮上也沒有厲害的大夫,所以只能讓弟弟這樣一天天拖著受苦,如今,雖然她還不知弟弟究竟是生什麼病,也不知道他是否真有痊愈的一天,但來到了這兒,就擁有了希望。

    陸可親回頭凝視著給了她這個希望的閻濬,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不管閻濬是別人眼中的邪魔還是歪道,在她心里,他始終是個賜與她希望及嶄新人生的大好人。

    她感激他,發自內心感激他。

    或許,她對閻濬心意,早就已經不是只有「感激」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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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第一次在大城鎮的市集逛著,陸延炘十分興奮,一會兒嚷著要去街角那個大排長龍的攤子喝碗豆腐腦,一會兒又嚷著想去有名的柳悅酒館瞧瞧。

    陸家姊弟以及閻濬一行三人,就這麼吵吵鬧鬧地閑逛了半天,最後由于陸延炘體力不支,便提前結束這連日奔波以來難得的優閑時光,打道回他們暫時的落腳處,莫道醫館。

    「咦,那邊怎麼圍著一群人呀?」雖然已經一身疲憊,但突然見到一群人不知在喧鬧些什麼,陸延炘還是禁不住誘惑,拉著陸可親,往人群中走去。

    「延炘,別忘了你的身子撐不住的,我們別湊熱鬧了,先回醫館去,明兒個姊姊再陪你出來逛,好不好?」陸可親關切地道。

    「姊姊,從這里回醫館正好順路,我不是要湊熱鬧,只是想看看那里究竟發生了麼嘛!」

    去看看不就是湊熱鬧嗎?閻濬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終年臥病在床,又沒有見過任何大場面的少年。

    他的心中不免同情起陸延炘來,于是伸出手握住陸可親的另一只空著的小手,輕聲道︰「由他去吧,我會看著的。」

    陸可親回過頭,凝望著對她揚起笑容的閻濬,感到安心多了,于是一只手任由陸延炘拉著,另一手則是被閻濬輕輕握住,緩緩往熱鬧的人群中走去。

    「嘖嘖,又有人要賣身了!」街上的人群議論紛紛。

    「哎呀,怎麼這年頭那麼多人賣身?」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論著,等著看看這次會是哪個大手筆的爺兒出手買下這個女子。

    「啊,是個褐發的異族姑娘呢。」

    「而且看起來才只有十二、三歲,年紀雖小,但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了……」

    「褐發的異族姑娘?」而且只有十二、三歲?閻濬心中浮現出某種熟悉感,不由得往人群中央擠了過去。

    「閻濬,你……」陸可親瞪著瞬間變成開路先鋒的閻濬。

    難道他對那個異族姑娘有興趣?陸可親的手因為被他緊緊握住,不得不跟隨他一起擠往前方,她的眉頭不自覺跟著攏起。

    「喂,閻濬,你不會是一听到賣身的是個美人胚子,就急著過去想把她買下來吧?我告訴你喔,你若是敢讓姊姊傷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陸延炘瞪著閻濬急切的腳步,虛張聲勢地嚷道。

    「就算我打算為可親買個貼身丫鬟有什麼不對?你別忘了,我閻濬可是個家財萬貫的人啊!」

    「你……家財萬貫了不起呀?啐!」雖然嘴里不滿的嚷著,但是陸延炘確實是打從心底贊賞這個對他們姊弟倆付出許多的閻濬,只是他的嘴就是忍不住想跟閻濬抬杠。

    「家財萬貫當然了不起啊,你又不是沒見識過?」閻濬挑起眉道。

    「你……」哼,家財萬貫,他的確見識過。

    陸延炘撅著嘴,回想起閻濬回來帶他們離開那日,原本那個殺豬大個兒還不願放棄與姊姊的婚事,結果閻濬才自懷里掏出幾張銀票,殺豬大個兒馬上喜孜孜的將姊姊拱手讓人。

    啐,他真該慶幸姊姊沒嫁給那給狗屁殺豬的……

    啐,他最近說話怎麼老是先啐個一聲?一定是閻濬這家伙把這個壞習慣傳染給他的!

    「好了,你們。」連看個熱鬧也有得吵!陸可親無言地瞪著這一大一小。

    嗯,果然如他想的一般。來到了人群聚集的前頭,閻濬眯眼瞪著跪在地上賣身的少女,勾著薄埂的唇,銳利的眸子里瞬間充滿了殺氣。

    「大爺,求您買下我吧!」褐發少女眼眶中含著淚水,哀戚地望著閻濬。

    「你確定要我買下你?」他如劍般的利眸再次掃向褐發少女。

    褐發少女見狀,不禁打了個寒顫,仍微微點了下頭。

    「喔。」閻濬的薄唇噙著淡淡的笑意,回頭對上陸可親不解的眼神,道︰「可親,你可需要貼身丫鬟伺候?」

    「閻濬,我不需要人伺候,但是,你若做得到,就給她點銀子幫助她吧。」也許只要閻濬稍微伸出援手,眼前的異族小姑娘就能度過難關了。

    「不,求大爺您買下奴家吧,奴家、奴家只願伺候大爺您一人。」

    「耶?閻濬,你真要買下這個異族女……呃,小姑娘?」陸延炘一臉詫異的瞪著褐發少女與閻濬。這個閻濬果然俊得不象話,才來到南城幾天,竟然就招來桃花,而且還是個年紀和他陸延炘差不多的小姑娘!

    「各位!」閻濬沒有搭理陸延炘,反而徑自抱起拳,恭敬的朝圍觀的群眾一揖,笑道︰「既然這位姑娘只屬意在下一人,在下只好恭敬不如從命買下她了,真是抱歉,各位請慢走!」

    眾人眼見沒戲唱了,紛紛各自散離,只是還是有人忍不住向前挖苦他。

    「俊哥兒,您身邊這位俏姑娘呀,眼楮里已經噴出火花了!多多珍重、多多珍重!哈哈……」

    「閻濬你……」陸可親因為他的舉動,瞬間楞得啞口無言,心口好似突然被什麼東西中了一般疼痛。

    他居然因為這個褐發異族小姑娘一句只願伺候他一人的話,就立即答應買下她?

    那麼她陸可親呢?

    不也是他花了大把銀子自張大貴手中買下的?所以,她有什麼立場生氣,又有什麼資格不滿?

    陸可親自怨自艾地這麼想著,沒有發現身邊圍觀的人潮已漸漸散去。

    「姊姊,我們走。」陸延炘見她臉色難看,連忙拉起她的手,準備也將她帶離,不讓她受閻濬的氣。

    「可親,你吃醋了嗎?」閻濬伸手攬住急于離開的陸可親,靠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你、你……誰說的?」現在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明目張膽地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陸可親慌張的甩開閻濬不安分的手,不希望自己成為眾人注視的目標。

    「別走,這件事我一會兒就解決了。」閻濬深情的凝視陸可親撅著嘴兒的可神情,認真的眼神像是給予她保證,要她安心。

    解決?「唔,好吧。」

    也許是她一時誤會閻濬了,或許他根本只是想拿些銀子救濟這位小姑娘脫困而已。陸可親體貼的應了一聲,順手拉回欲離去的陸延炘。

    「姊姊……」陸延炘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姊姊就是那麼善良好騙,閻濬才哄了那麼一句而已,她垮下的臉竟馬上恢復平靜!

    「延炘,我們就等閻濬一會兒吧。」其實她也是出于好奇,如果她真的一氣之下就這麼走了,不就見不到閻濬究竟會如何安置這個女孩?她這麼做也算是看著他吧。

    「好啦、好啦。」陸延炘努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陪著她,乖乖站在閻濬的背後等著。

    「水紅兒。」安撫了心愛的人兒後,閻濬回頭睨一眼前跪著不敢起身的褐發少女,輕輕勾啟唇角,聲音輕柔地道︰「水紅兒,別怕,抬起你的頭來,大爺我呀,是不會生吃了你的。」

    「少、少主,您、您饒了奴婢吧……」名喚水紅兒的褐發少女雙肩不住顫抖,始終不敢抬起頭。

    「哼,你回去告訴我爹,若是他再繼續緊迫盯人,以後恐怕連父子情分都會被他弄壞,知道嗎?」閻濬冷冷地這麼說,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

    「可、可是少、少主,門、門主……他、他要奴婢跟著伺候您。」

    「跟著我?你確定你有那個命?」閻濬雙臂環胸,笑得邪氣。

    「少、少主……」

    「欸,你若再不離開,我瀟香院可能就因此多一名紅牌姑娘!」

    「少、少主,奴婢只……」

    「閉嘴。」閻濬聲調平順的喝了一聲。就算眼前跪著的是如此美麗的俏丫頭,也始終引不起他絲毫興趣,他依舊冷冷的瞟著水紅兒,淡淡地揚起薄唇。「水紅兒,你身邊棺木里頭那個假死人,已經中了『七日絕命香』,這毒嘛,你也知道就只有我爹一人能解,你若不希望假死人真死,就快點帶著棺木中的假死人離開我面前吧。」

    「啊……少、少主……」水紅兒聞言,緊張的翻開棺蓋,只見妹妹水綠兒的唇瓣泛黑,顯然已經中了劇毒。「少、少主……您、您饒過水綠兒吧?」

    「唉,下毒這種事,你知道的,不過就是順手而已,但是解毒呢,過程就繁雜得很,你也很清楚,我閻濬天生就是懶散得緊,也沒那種資質,所以即使我想救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少、少主……奴、奴婢知道錯了,求、求您……嗚嗚……」

    「喏,這包藥拿去。」閻濬自懷里拿出一個藥包,冷冷的道︰「不過,這只能延緩毒性發作,要救她,就盡快回去找我爹吧。」

    「是,奴婢知道了!奴、奴婢告退……」水紅兒扶起棺木里頭的另一名少女,兩人膽怯又慌張的逃離,連頭都不敢回。

    「閻濬,你太過分了!」陸可親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欺負兩名小姑娘。

    這麼看來,他之前拍胸脯保證今後不會再為非作歹的話都是騙她的?

    「沒錯,你實在太過分了!」呆楞了許久的陸延炘也不齒他這樣的行徑。

    「拜托你們,那兩個人是我爹派來的耶,我不將她們打發走,難道要丟下你們不成?」

    「就算他們是你爹派來的,但你對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女孩下毒,未免太狠心了吧?」陸可親不滿的斥責道。

    若這兩個女孩是他爹派來的,那麼她們也是天陰宮的人?

    只是她很納悶,為何這兩個女孩好像非常懼怕閻濬?他真是那麼可怕的人嗎?在她的眼里看來不像啊!

    「可親,你別擔心了,方才我拿給她的那包是解藥。唉,其實我這麼做也只是想嚇嚇她們而已,若是不做得絕一點,以後我們不管上哪兒去,都會有一群不識相的人在後頭跟著的。」

    閻濬攤著手如此解釋,一副「我招了」的好笑模樣,讓陸家姊弟倆放心許多,也跟著笑了。

    「閻濬,你爹為什麼要派人盯著你啊?」陸延炘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爹呀!」閻濬挑動了下眼角,虛偽地笑道︰「他老人家啊,只是想逼我回去接下瀟香院,早早享清福去。」

    「喔,那瀟香院就是你在京城開的餐館?」陸延炘繼續問。「但是,為何那個水紅兒一听到瀟香院就露出恐懼的神情?難道是那兒的工作太過繁重?」

    「沒錯,瀟香院正是我們閻家在京城開的餐館,因為生意非常好,工作當然繁重!」

    陸延炘單純的心思惹得閻濬頻頻發笑,但是他知道,身旁一臉狐疑的陸可親必定是打從心底就不相信他。

    正好,他就等著她單獨來找他談談!

    自從他們起程前來南城至今,他一直沒有辦法與他的可親寶貝兩人單獨相處,所以他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和她多多培養感情。

    呵呵呵……閻濬眯起眼,悄悄在心里算計著。

    陸可親知道事情一定沒有這麼簡單,但是礙于弟弟在場,她也不好多問些什麼,只能任由閻濬胡說八道。

    沒關系!陸可親在心里作了個決定,等弟弟不在場時,她一定要向閻濬問個清楚。

    「所以你就陷害你爹派來找你的人?閻濬,你真的很陰險耶!難怪書上說商人都是陰險狡詐的,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

    「啐,你這小子,說的這是什麼話!走了、走了!」

    閻濬一邊拍著陸延炘的肩,一邊嘻嘻哈哈地往莫道醫館的方向走去,並頻頻對身旁陸可親眨著邪氣又迷人的眼楮。

    傍晚,趁著莫一岩為延炘扎針之際,陸可親緩步來到閻濬的房間外。

    雖然如今已和張大貴退了親,但一向遵從禮教的她,還是在房門口停步。

    除了有事想問他之外,她更期待的是看看他、听听他的聲音,或是隨便聊些什麼都好。

    只是,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來到一個男人的房間,讓她有些膽怯。

    就在陸可親猶疑之際,房門緩緩開啟,一張咧嘴帶著促狹笑容的好看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可親寶貝,你是來找我談情說愛的嗎?」

    閻濬早知道陸可親會為了下午的事來找他,打算問個清楚,他一直待在房里,就是等著她到來。

    「你別胡說八道,我是有正經事找你談。」

    這個人就不能一天正經點嗎?老是這樣捉弄她、調侃她,讓她好不容易才稍微平穩些的心,這會兒又隨著他曖昧的話語和輕佻的勾魂笑容,再次胡亂跳動著。

    「進來吧。」

    「不、不……一定要關上房門嗎?若、若是讓人瞧見了……」

    雖然她和閻濬算是已經私定終身,但兩人終究還沒成親,總是要守禮法的。

    閻濬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還是用力地帶上房門,甚至重重地發出砰的一聲,宣告他此刻心中的不滿。

    「閻濬你……你……」

    「停——」

    閻濬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她因為害怕而顫抖著的小嘴上,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說可親呀,開著房門,才會讓人瞧去的。」他懶懶地指著牆邊的那張太師椅,「坐下吧。」

    雖然他說的是有那麼點道理,她的確也想待在他身邊,但若有人瞧見她自他的房間走出去,那不是很丟臉?

    「不丟臉。你可是我閻濬的未婚妻呀!」見她定住腳步,閻濬索性拉著她來到太師椅前,一把將她推坐在椅子上。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這個男人會不會太可怕了,連她心里想什麼都知道!

    「我說,待在我房里一點兒都不丟臉,你陸可親可是我的未婚妻呀!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啐,連自己嘴里不停低喃著「丟臉」二字都不曉得!踏進他的房里,真有那麼可怕嗎?

    還好、還好……陸可親拍了拍胸口,輕輕吁了一口氣。還好閻濬不是真的听到她心里頭的話!

    不過,雖然松了口氣,她還是十分在意兩人單獨相處的情況,因此委婉的望著閻濬,小聲地問︰「閻濬,我們還是到外面去說,好嗎?」

    「你若是不想談就離開吧,我寧願早早睡我的大頭覺。」

    「你、你……生氣了?」陸可親撅著嘴,瞪著眼前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這會兒才傍晚,要睡覺未免也太早了吧?

    「可親,你遲早都是我娘子,可是你連待在我們房里都這麼嫌棄,你說,我怎麼能不生氣?」

    「我沒有嫌棄,我只是……」害怕。

    「還說沒有?你瞧你那是什麼眼神?當我會吃了你嗎?」他的確是很想將她一口吞入腹,不過以她呆板又頑固的性子,他不知還要熬多久呢!

    「我……對不起嘛,我會盡早學著適應的。」算了,她來找他,不是為了爭辯這種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一想到正事,陸可親的臉色馬上變得凝重,正經地問道︰「閻濬,你不是告訴過我,天陰宮的事你已經處理妥當,那麼今日那兩個小姑娘又是怎麼一回事?」

    唉!該來的總是會來。

    閻濬無賴地攤了攤手,眨著眼,嘻皮笑臉的說︰「可親,我爹他呀,還沒听我說完話就直接賞了我兩巴掌,喏,你摸摸看。」他執起她微帶薄汗的冰涼小手,趁她還未回神之際,迅速往自己臉頰上貼去。「為了你,我的臉到現在都還發腫、發燙呢!你知不知道,我爹這兩巴掌啊,唉唉唉,打得我的心好疼呀!」

    陸可親呆楞地望著眼前唱作佳的閻濬。這和下午跟那兩個小姑娘說話時的他怎麼差那麼多?

    她無奈的抽回手,睨著他那不正經的痞笑,冷冷地道︰「閻濬,我是和你談正事。」

    「我是在說正事呀!接下來的應該就不用我多說了嘛,這件事我和我爹他老人家談不攏。」

    「閻濬……」這是她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若是為了她,使得他們父子倆失和,那麼罪魁禍首可是她呀!

    陸可親擔憂的垂下臉,眸里寫著深深的自責。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對父子和好如初,也讓閻濬能夠順利退出江湖,過著他對她所承諾過的那種神仙般的生活?

    神仙般的生活啊……還真是讓她期待呢。

    「可親,你別擔心了,我爹是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這段日子,我們大不了就盡量避著天陰宮的人,等老頭子的情緒比較緩和些,我再帶你一道回去同他老人家解釋,你說怎麼樣?」

    到時候,他就讓可親寶貝挺著大肚子回去,看看爹那個臭老頭還能有什麼意見?嘿、嘿、嘿!

    「好吧,這件事我暫且相信你,但是,我想了解瀟香院和紅牌姑娘是怎麼一回事啐,真是他娘的……閻濬翻著白眼,心里忍不住咒了聲。他就說嘛,該來的躲不過!

    「可親寶貝,你別想歪了,這瀟香院當然就是我在京城所開的餐館啊!」

    「喔,是嗎?」陸可親瞪著他,怒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對延炘隨口胡謅的話,以及你在京城開餐館這種事?而且,就算延炘不曉得瀟香院是京城知名的妓院,但我陸可親可不是那麼沒有見識的人。」

    其實,她是在上街替弟弟買東西的時候,恰巧听到路旁有男子們交談,說著到京城的瀟香院走一趟是他們今生最大的心願之類的話,不然她哪會知道瀟香院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

    哇,他的可親寶貝一直住在那種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居然也知道瀟香院是間妓院?

    好吧,反正遲早也是要告訴她的,不如趁現在對她說清楚也好,免得她日後又胡亂瞎猜。

    「可親寶貝,瀟香院的確是間妓院沒錯,它也確確實實是我開的呀!」閻濬微笑著坦承。

    「你搶來的?」她挑眉問道。

    這個女人,竟然認為他的瀟香院是搶來的!之前不相信他是魔頭,現在又不相信他是正當的商人,是嗎?

    閻濬抿著唇,不甚爽快地道︰「陸可親,你也太不相信我的能耐了吧?瀟香院可是我自個兒砸下巨資正當經營的生意呢。」

    正當經營?開妓院也能算是做正當生意嗎?

    不過,看見他受傷的表情,陸可親還是忍不住莞爾。好吧,她就勉為其難的相信瀟香院是他認真經營的好了。

    不過,擱在她的心里的,還有一件令她難過的事。

    她瞪著閻濬,道,「好,我相信瀟香院算是你正當經營的生意,不過,下午你竟然當著我跟延炘的面逼良為娼!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不再為非作歹了嗎?」

    他娘的,這女人還真的一條一條跟他算哩!

    閻濬瞪著陸可親。

    啐!他什麼時候有了懼內這個毛病來著?當真以為他閻濬怕她了……

    不——他、他當然只是寵她罷了!

    閻濬一臉痞笑的望著她,故意以低沉又輕柔的嗓音開口︰「哎呀,可親,下午那件事,你也知道,我當然只是嚇唬、嚇唬水紅兒她們。而我最疼愛的可親寶貝呀,對你承諾過的事,我怎麼可能忘了呢?你說,我怎麼舍得讓我的親親可親寶貝為我擔心難過了?可親寶貝你呀,可是我閻濬最最最在乎的人呢!」

    又在灌她迷湯了!陸可親撇開頭,故意不看他企圖迷惑她的勾魂眼神,她要速戰速決,絕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

    「閻濬。」她開口,語氣再正經不過。「如果你真的為我們的將來著想,不管前提是什麼,都別再做那些傷天害理、違背良心的事了,得替我們的後代子孫多積點陰德。」

    啐,連後代子孫都搬出來,這女人未免也擔心得太遠了吧?

    好吧!既然她如此堅持,他也只好配合她了。閻濬無奈地問︰「你希望我怎麼做?」

    「你要多做些善事,或是做些俠義之事。」

    聞言,閻濬不禁倒退三步。

    他可是江湖中人稱邪教的天陰宮的少主呀!俠義之事……

    「要我做俠義之事?你不如教我從今日起跟你陸可親姓吧!」他啐道。

    「閻濬你……不要太過分了,難道你忍心見我們後代雕零?」

    後代雕零……沒這麼嚴重吧?閻濬詫異地瞠大了眼。

    接著,他無奈地垂下了臉。好吧,且听听她接下來會怎麼說。

    「呃,你要我怎麼做?我是說……所謂俠義之事?」他嘆著氣道,不禁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對啊,這種事情對閻濬來說,的確是有些困難。陸可親偏著頭認真地想了想,良久,她回過頭,已有了主意。

    「對了,閻濬,有一種賊……」

    「你要我當賊?」他滿臉驚愕,雙眼又瞠大了些,頭也更暈了。

    「不,你先听我說完嘛。」她莞爾道︰「那是義賊,或是俠盜。他們專以劫富濟貧為樂,我想,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比較容易一些吧?」

    意思就是說,他閻濬一向生活在黑暗之中,對于那些見不得人、不光彩的事,他會比較得心應手!

    啐,這女人……

    他只不過是對水紅兒她們凶了一點讓她瞧見了,可沒有讓她見著過他干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何況那些至少有一半是江湖中人隨口訛傳的話,又有幾件是經過證實的?

    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一點信心呀?

    閻濬翻著白眼,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斜睨著說得興高采烈的陸可親,無奈地點點頭,配合著她。

    「好吧,我盡量試試。」他只能不斷地重復這句話。

    不過,她也別抱太大的期望,那種事,他多半是做不來的。

    之所以答應她,只不過是不想讓她難過,更不想讓她失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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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秋末的深夜,寒風刺骨。

    即使白天時街上十分熱鬧,到了這個時候,也極少有路過的行人。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在此刻徐步穿梭在南城寂靜的夜色中。

    走了良久,黑衣人終于選定一間看來頗為華麗的府邸,接著輕身一躍便翻牆進入。

    「啐,他娘的……」黑衣人如逛大街般在府邸中閑晃,並不時吐出咒罵聲。

    「明明看起來是大戶人家,怎麼屋里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黑衣人晃了許久,終于看見一只質地還算不錯的花瓶,于是將它當作今晚開工入手的第一項物品。

    不過,縱然懷里多了個不小的花瓶,黑衣人依舊不改他毫無顧忌的行事作風,悠哉地往尋常百姓們的住處行進。

    又經過一陣嚴格的篩選,黑衣人挑了一間髒髒舊舊的屋子,翻牆而入,大方的將那只花瓶放在屋里唯一的四方小桌上,然後便輕松的離開,大搖大擺地消失在夜色中。

    棒天上午。

    「大消息!大消息!」一名中年大漢敲鑼打鼓地吆喝著。

    「什麼大消息?不會是又有人在街上賣身了吧?」一名頭發花白的老漢感慨地道。

    「不,老伯,是那賣醬菜的薛跛子偷了知府大人的傳家花瓶,現在知府大人正開堂審訊呢!」

    「怎麼可能……」

    「那個賣醬菜的薛跛子偷東西?打死我也不相信……」

    眾人議論紛紛,嚷著要到府衙去看看,就連一向對這種事沒興趣的閻濬,也不禁感到好奇,便牽著陸可親的手一同湊熱鬧去。

    啐,不會這麼巧吧?昨晚他挑中的物品正是一只花瓶呢。

    雖然他不知道住在那間像牢房一般大小屋子里的,是不是這些人口中所說的薛跛子,但他昨夜的確在那兒聞到各種酸酸臭臭的怪味,那好像真的是他所討厭的醬菜味。

    「閻濬,你怎麼了?」

    陸可親瞪著身邊雙臂環胸,雙眼微微看著天上的閻濬。打從听說知府大人要審問犯人後,他的表情就一直是這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青天大老爺問案也有了興趣?

    「閻濬,你還好吧?」

    「沒事,只是想跟大伙湊湊熱鬧去,看看這個百姓眼里的英雄知府是怎麼問案的。」

    閻濬低下頭,給了杏眸圓睜的陸可親一記勾魂的笑,並順手撫了撫她如絲緞般柔細的秀發。

    又沒個正經!陸可親睨著一臉痞笑的閻濬,甩開他不安分的手,徑自跟著人群往前走。

    「哎呀,可親。」閻濬跨步向前,緊握住她的小手。「前面人多,你可要跟緊了我。」

    「你……」她的手明明已經被他扣得死緊了!

    不過,突然對這件事充滿興趣的閻濬實在很可疑,她若不跟著他去瞧瞧,不知他又想打什麼壞主意了?

    陸可親假裝沒看見周遭諸多好奇的眼神,認命的任由閻濬大方牽著她的手,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們來到衙門外。

    「薛跛子,如今人證、物證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充滿威嚴的問話聲從公堂上傳來。

    雖然看熱鬧的群眾很多,但是閻濬只是稍稍諂媚地朝他們眨幾個眼,人群竟自動自發的讓出了位置,讓他能清楚的看見里邊的情形。

    「嗚嗚……大人啊,小人是冤枉的呀!」薛跛子哭訴著。

    「冤枉?你是說本官冤枉你?好,那麼本官問你,本官這只擺在府中的傳家花瓶,為何會在你薛跛子的住處?薛跛子,今日你不從實招來,休怪本官嚴辦。」

    「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嗚嗚……」薛跛子實在是欲哭無淚。他一早醒來,就發現那只花瓶立在他家桌上,而且還正巧被隔壁來買醬菜的武三郎撞個正著。

    喔,原來這就南城百姓們眼中的英雄人物?

    閻濬不置可否的睨著前方正在逼供的尚知府。這個人也只不過是那張面皮比一般人長得好看些罷了!不過腦袋嘛,就和一般人差不多了。

    閻濬偏著頭,目光淡淡地掃了坐在上座的知府和跪在地上模樣可憐的薛跛子,然後以非常輕蔑的語氣開口道︰「嘖嘖,原來這就是南城有名的英雄人物,尚知府尚謙大人。喲,如此威逼一個無辜的可憐人,甚至光明正大的在公堂上污辱人家的身體缺陷,嘿,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呀!」

    「閻……」才剛喊出聲,陸可親立即驚覺地閉上嘴。若是讓人知道閻濬的身分,恐怕會引來軒然大波。

    哪來的刁民?竟然敢公然打斷知府問案!

    尚謙目光炯炯地瞥向公堂入口處那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凜眸瞅住出言不遜的那張俊俏臉龐。

    當觸及對方眸里的不屑與鄙夷,尚謙心中怒火更盛,拍案並回以一記凜冽的眸光,憤然地道︰「大膽刁民,本官問案一向講求公正,如今人證、物證確鑿,怎能說是本官威逼?至于薛跛子,本官自問沒有污辱他。」

    「是呀,這位公子,大人並沒有污辱我。」薛跛子感嘆地道︰「唉,打從我自娘胎出生後,就被人喚跛子至今,只知道自己姓薛,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有沒有名字,不過,跛子我還是多謝公子出言相助。」

    啐,難道是好心沒好報?

    閻濬冷瞟著跪在地上的人,他只是不想第一次扮俠盜就落得以失敗收場,要不然他才懶得理會這個跛子哩!

    閻濬沒有多理會薛跛子感激的笑,反而給了身邊焦急的陸可親一個要她安心笑容。隨後他馬上轉回頭,朝尚謙冷笑道︰「這物證,必定是前頭那只花瓶,就不知人證何在?」

    「李更夫。」尚謙瞥向站在薛跛子身邊的一名矮小的中年漢子。

    那名中年漢子馬上恭敬地抱拳,彎腰道︰「小人昨夜打更巡夜,經過薛跛子的屋外時,正巧看見一道黑影翻牆跳進去。」

    「所以就證明這個跛子有罪?」閻濬冷冷地道啐,這個跛子要是有辦法躍過一道牆,我慕容浚的頭就讓知府大人剁下來當板凳如何?」

    「大膽刁民,休得在此胡鬧!」尚謙又是拍案怒喝一聲。這個人剛剛還指責他污辱薛跛子,這會兒自己卻跛子、跛子喚個不停。

    是呀,閻濬你別再鬧了!陸可親擔憂地望著他,緊張的扭絞著他的衣角。

    「娘子,你別擔心,再一會兒就結束了。」閻濬附在她耳邊輕語,壞壞地將氣息噴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娘子?聞言,陸可親的雙頰瞬間染上一抹潮紅,她趕緊低下頭,不敢讓人瞧見她羞紅的臉,不過手卻沒有閑著,順勢掐了他的腰一把。

    「哎呀,娘子,此刻可是在公堂上呀!」閻濬再次將唇貼在她耳畔輕語,「你要算帳,回家後為夫的隨便你怎麼處置,嗯?」

    「你……」這里是公堂上,的確不容人胡來。陸可親怒瞪了閻濬一眼,索性轉開頭不看他。

    尚謙怒視著干擾他問案的閻濬。這家伙,竟然公然在公堂上卿卿我我!當尚謙才要開口定他個藐視公堂的罪,就听到他溫雅的嗓音傳來。

    「我說大人,不如來做個試驗如何?」閻濬提議道。

    「你想怎麼做?」尚謙回了一句。

    「呵呵呵……」閻濬似笑非笑地瞥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接著將手探入懷中,取出一迭銀票。「大家接著!」伴隨著一聲大喝,他將那迭銀票往大堂上的屋梁拋去。

    「閻……」陸可親驚愕地望著閻濬的怪異舉止。

    瞬間,公堂上頓時一片鬧烘烘,眾人紛紛見錢眼開,躍起身子搶銀票。

    連薛跛子也不落人後,忘了自己還是嫌疑犯,撐起身軀試圖跳來想抓住些銀票,只是天生殘疾的他終究躍不起身子,當然搶不贏那些四肢健全的人。

    「你們……」尚謙眼見公堂上一片混亂,縱使也欣賞這個大鬧公堂的男子,但公堂上也不能亂了秩序,于是拍案大喝一聲,「夠了!統統肅靜!」

    他一句話便制止了這場混亂。

    「知府大人。」閻濬露出微笑,作揖道︰「想必您已經見到您想知道的事,草民呢,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閻濬轉身朝周圍看熱鬧的人們露出微笑,不過,他的眼里只有那些他剛剛灑落的銀票。

     ,他怎麼可能把辛苦賺來的錢拱手讓人?

    「各位,這些銀票,就請諸位高抬貴手,還給在下吧!」

    「咦,這不是要給咱們的?」

    「怎麼可能!」

    礙于人在公堂上,也礙于知府嚴正凜然的目光,那些拿了銀票的人們莫不摸摸鼻子,萬般不舍地將銀票交出來。

    收回了銀票後,閻濬笑著牽起陸可親的小手,翩然離去。

    呵呵……今日真是爽快!

    「這麼開心?」一路安靜地跟在閻濬身旁的陸可親,直到行至僻靜的巷子里才開口說話。

    「當然,你沒瞧見方才那些人的蠢樣!」

    「花瓶的事,是你做的吧?」她早就懷疑是閻濬,要不他也不會如此在意這件案子。

    她會等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才開口問他,一是為了顧及他的顏面,也為了不讓他人知道他是閻濬,她不曉得世上有多少人知道天陰宮的少主名喚閻濬,但多提防著點,她也比較安心。

    「嗯。」他點點頭。

    「為了好玩?」她不解地問。閻濬應該是沒這麼無聊吧?而且,他還為那個薛跛子洗清嫌疑。

    「陸可親,你這個女人……」閻濬眯起眼,怒眼瞪著露出懷疑神色的陸可親。

    「你你你……總是這樣懷疑我!」他忍著想一拳落在她腦袋上的沖動,深吸口氣,大聲地吼道︰「我可是為了你說的什麼扮俠盜,做你口里說能為後代子孫積德的善事,你你你……竟然這樣誤會我……」

    「可是,那……不、不大像是……」善事。見他怒氣翻騰,她實在不敢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出了點意外嘛,所以……」唉,算是半失敗!啐,這女人,難道非要他說得這麼明白不可?

    「意外?」

    閻濬隱忍地握著拳頭,抿著嘴不快地道︰「就說這事我做不來的,你看,弄巧成拙了吧。」

    其實陸可親並沒有怪他的意思,見他強忍著怒氣的模樣,她終于忍不住掩嘴笑了出來。

    「他娘的,這都是為了你,你還笑。」閻濬瞪著她,舉起手作勢要打她。

    「好嘛,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嘛!」陸可親主動挽起他的手臂,然後有些羞赧地問︰「閻濬,你今日還有別的事嗎?」

    除了逗她外,他實在沒什麼事好做,不過,這種話當然還是不能當著她的面說!

    閻濬凝視著忽然紅了俏臉的陸可親,心想,她肯定有什麼事想開口要求他。

    「今日倒是沒什麼事,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那、那我們去游祥揚湖吧?」陸可親難為情地提出邀請。

    什麼?「游湖……」

    他的可親寶貝竟然邀他一塊兒游湖……

    閻濬驚愕地望著她,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邀約,而且還是選在那個小鬼沒有來當跟屁蟲的時候!這是不是表示,他的可親寶貝已經真正接受他的心意了?

    「你、你……不願意就算了。」

    瞧他一副飽受嚴重驚嚇的模樣,陸可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狠狠地被鞭子抽了一般。唉,她惦念了好一陣子的祥揚湖之行,游興一下子就被閻濬這討厭的表情破壞殆盡!

    陸可親撅著嘴兒,松開他的手臂,轉身欲離開。

    「誰說我不願意了!」閻濬趕緊拉回她,「我只是一時之間太震驚了,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願意?」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閻濬再次牽起她的柔荑,往祥揚湖的方向走去。

    「可親,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陣陣涼風吹來,閻濬解下外袍,披覆在陸可親身上。

    「生氣?」她不解,疑惑地望著他。

    「我是說花瓶的事。」

    原來是那件事。

    眸光重新回到波光瀲灩的湖面,她輕輕吁了一口氣,搖頭心忖,眼前是這麼美麗的湖光山色,閻濬竟還為那件小事煩惱?她在他眼里,真的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嗎?

    唉,他難道就不能靜靜的陪著她欣賞美景?

    片刻後,她回過頭,輕瞥閻濬黑眸中淡淡的不安神情,眼尾微挑,撅著嘴兒道我們既然出來游玩,你就別再提那些殺風景的事了,而且,今日之事,你不是已經處理得完美妥當了嗎?我想,我已經不需要再為這件事提出什麼意見了,不是嗎?」

    「的確,是我多想了!」閻濬的目光中有著對她的贊賞,心情瞬間變得開朗。

    「不過……」陸可親瞪著他,露出難得的淘氣表情。

    「不過什麼?」

    「閻濬,方才你跟尚知府說你叫什麼來著?」陸可親掩著嘴,但仍掩不住她輕吐而出的細細笑聲。

    這有什麼好笑?不過是他隨口胡謅的名字,她有必要笑得如此詭異嗎?

    閻濬的心情才剛好轉,然而臉又在剎那間一沉。他可是為了她才隱瞞自己的姓名,這個女人竟然笑他!

    瞥見他因生氣而漲紅的臉,陸可親強忍住笑意,抓著他的衣袖微微搖晃了幾下。

    「別生氣嘛,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听錯而已,閻濬,你就再說一次吧?」

    他隨口胡謅的名字,有那麼重要嗎?

    閻濬斜睨著她看來有些認真的水眸,認命地嘆口氣,道︰「慕容濬。」

    「嘻嘻!」

    「你……你還笑?」

    閻濬睨著她嬌俏的笑臉,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很樂意見到她這爽朗的笑容。

    「對不起嘛,我只是忍不住而已。」

    慕容……

    這個深藏在她心底的姓氏,閻濬竟會這麼不經意便脫口而出,或許真是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想到這里,陸可親止住了笑容,神情帶著淡淡的哀傷,視線又落在隨風波動的湖面上,幽幽地道︰「閻濬,有件事,是關于我的身世,我想,我還是先告訴你好了。」

    「身世?」

    「其實我本名叫慕容可親,因為後來讓爹娘收養,所以就跟著姓陸了。」

    「所以,你原本姓慕容……」

    「是啊。閻濬,記得你那晚說過的話嗎?」

    「不記得了!」閻濬飛快地道,上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薄唇緊緊貼著她柔嫩白晰的耳垂,故意以咬牙切齒的語氣道,「哼,難怪你一路上老是偷笑,慕容可親,你別忘了,我閻濬可是個心胸狹窄、有仇必報的人啊!你等著看我怎麼回報你,嗯?」

    呵,她該害怕嗎?

    陸可親笑著抬眸看著他臉上淺淺的笑。

    準備報仇?他專注的黑眸里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反倒是他緊摟著她的手,讓她的心中有某種急于奔出的壓迫感覺,那種親密貼靠的擁抱,讓她險些窒息。

    不知是不是閻濬將她摟得太緊了,她怎麼覺得她的腦子好似無法思考,感覺像是快要站不住?而且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好像只要閻濬一將她放開,她就會隨風飄走。

    「閻濬,你別松開你的手……」陸可親不禁輕喃道。

    「放心吧,我不會松手的,一輩子都不會,相信我。」聞言,閻濬斂起玩笑的神情,認真地答道,算是道出對她的承諾,也是承認自己內心回蕩的情意。

    「嗯……」听見他認真的語氣,陸可親開心的點著頭,雙眸依舊有些迷迷蒙蒙的。

    瞧見陸可親神情恍惚迷蒙,閻濬猜想,她大概是暈船了,于是體貼地道︰「可親,我們到艙里休息會兒吧。」

    語畢,他不等她開口,立即將她抱起,往船艙中走去。

    「閻濬……」陸可親驚愕地想制止他這突如其來的羞人舉動,但忽然沖口而出的惡心感覺讓她立即伸手掩住嘴唇。

    或許是方才風大,讓她著涼了吧?

    陸可親任由閻濬將她抱進船艙,他的體貼與關懷,讓她不禁深深感動。

    此刻的她,心里覺得好溫暖、好舒服,就連方才不覺中憶起的雕零身世,也不再讓她那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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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8 00:0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舒服些了嗎?」斜臥在長榻上,閻濬只手撐著額頭,俯望著躺在他懷中的人兒,關心道。

    「嗯。」

    陸可親休息了一陣子後,那陣陣的惡心感覺已經逐漸平緩,只是她的頭依然有些沉重。

    「對了,閻濬,關于我的身世……」突然想起方才正談著的話題,陸可親急切地想把關于自己的一切全盤對閻濬傾吐。

    「等你覺得身子好一點再說吧。」

    「沒關系的,閻濬,你先讓我坐起來吧,我已經好多了。」

    躺在心愛之人寬闊溫暖的懷中果然讓人沉醉,她幾乎忘了兩人還未正式拜堂成親,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娘子!

    唉,這樣的她,顯然是把爹娘教導的禮儀和規矩全部拋諸腦後!

    陸可親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吁了口氣,羞赧的紅暈也再次爬上她原本顯得蒼白的小臉。原來,她早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的一顆心徹徹底底奉獻給閻濬了,今生她恐怕再難脫離閻濬的手掌心了呀!

    任由閻濬扶著坐起身,陸可親瞧了一眼他深情的俊逸笑容,靦腆地低下頭,朝他的寬肩靠去。

    看見她那足以勾走他心魂的眼神,閻濬忍不住伸手撫上她嫣紅的粉腮,咧嘴一笑,迷醉地瞅著他可人的親親小娘子,欣賞著她對他表露情意的羞怯模樣。

    「閻濬,我……」想到自己的身世,陸可親的神色又再次黯然。

    既然她已經愛上閻濬,也決定要一輩子跟著他,那麼她就有必要告訴他一切,一鼓作氣也好,至少說完那些話,她今後就不需要再懸著那些難過的事了。雖然那些都是她沒有記憶的過往之事,若硬要說有多沉痛,她實在沒有那個資格,但對于這樣的身世,她還是難免哀傷。

    陸可親吸了吸鼻子,以感傷的語氣娓娓道出父親臨終前的話。

    「兩年前,我爹臨終前告訴我,十年前的某日,爹為了替鄰縣的友人送些書籍而出城去,因為路途遙遠,待爹回到靖城近郊的時後已是半夜了。此時,爹發現一名全身是傷的老人家倒在林子里,老人的懷里還抱著一名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

    「你就是那個小女孩?」閻濬拭去她不住落下的淚珠,等待著她停止哭泣後繼續往下說。

    「嗯。爹說,那位老人交給他一塊證明我身分的玉佩,道出慕容府遭人滅門的事後就斷氣了。」

    陸可親拿出藏在懷中的玉佩,遞至閻濬手中。那塊玉佩上頭刻著「慕容可親」四字,以及當年名震江湖的慕容家紫色半月形的家徽。

    閻濬也曾听過那件撼動整個江湖的血案,只是沒想到這竟是發生在陸可親身上。

    他心疼的揉著她滿是淚痕的粉臉,問道︰「慕容家的滅門事件,你爹難道沒有去查證過嗎?」

    「我也這麼問過爹。」陸可親感嘆道,「爹說,他只是個文弱的私塾先生,在埋葬了那位老人家之後就抱著我匆匆趕回家去。隔日,街坊傳出慕容府一夜覆滅的消息,爹擔心有人尋上門來,因此當天就帶著妻兒搬離靖城,住到遠離塵囂的地方去。」

    「所以你才要我陪你到靖城走一趟?」但是,嬌弱的她能做什麼?查明真相?抑或是報仇?「你想報仇?」閻濬試探著問,輕拭著她不斷淌出的淚水。

    「我……」陸可親欲言又止,小臉逐漸泛紅。

    閻濬知道,如果要報仇,以他個人的力量恐怕是不夠的,他听說那件震驚武林的血案一共牽扯了江湖上四個頗具名望的家族,還波及了某位無辜縣令一家,而後,這整件事的真相又遭人刻意隱藏,要揪出幕後黑手,恐怕不是件易事。

    不過,見她這欲言又止的模樣,閻濬明知自己能力有限,還是拍胸保證道︰「可親,你別不好意思說,若你真的想報仇,我會幫你的。」

    「我……閻濬,我只是想去祭拜一下自己的親人,順、順便告訴慕容家的爹娘說,我、我……我現在過得很好,而、而且也已經覓得良緣……我、我……我很幸福,要他們別為我擔心。」陸可親低垂著漲紅的小臉,緩緩吐出這些令她羞赧的話。

    至于慕容家的血案,就看天意如何安排了。

    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有什麼資格談報仇呢?若有一天她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就心滿意足了。

    聞言,閻濬笑了,搭在她腰上的大掌稍稍收緊,讓她整個人緊貼著他,俊臉也在此時染上些許紅暈。

    「閻濬……」

    「嗯?」

    「在你看來,你覺得我今年多大年紀了?」

    「多大年紀啊?」

    「嗯。」陸可親點點頭。「爹說過,當年那位老人把我交給他的時候,我的模樣看來是四、五歲,但老人家話還沒有交代清楚就斷氣了,所以至今我還不知道自己確切的年紀,不曉得我究竟是十六歲還是十七歲。」她好想弄個明白呀!

    「多大呀……」閻濬重復低喃道,認真地瞅著她。

    他伸出手指輕輕抹著陸可親眼角下還殘留的淚珠,定定地望著她泛著光芒的柔美眸子,手沿著粉腮輕撫而下,最後,他執起她一綹青絲,繞在指頭上不停地卷著,目光則停留在她的粉臉上。

    第一次遇見陸可親時,她看來還是個未及笄的少女,不過臉上的甜甜笑已經讓他有些陶醉了。

    第二次見到她時,她雖然仍稚氣未脫,但那嬌小玲瓏的美好身段及一直掛在她臉上的甜甜笑容已足以讓他迷醉。

    今年再見到她,除了那裝死的功夫更加成熟外,外表倒是沒有多大的改變,不過,她的臉上依然常帶著那溫暖的微笑,而這次,她的笑容已然讓他神魂顛倒。

    想到這里,閻濬突然松開那只原本卷著她發絲的手,一掌覆上她的胸口,整個握住。

    不僅如此,他還稍稍收攏了力道,一邊收放著手掌,一邊點著頭,像是認真思考著什麼。

    某種令人昏厥的震撼感覺猝然襲向陸可親的四肢百骸,她猶如被點中了穴道般全身無法動彈,連呼吸也在瞬間忘卻了,只能愕然地張著大眼及小嘴,雙眸失神的瞪著突然侵犯她的閻濬。

    良久,陡然斷了的思路終于像是又接了回來,陸可親迅速地揮開那只覆在她胸前的使壞惡手,驚恐的緊緊揪住衣襟,仿佛只要她稍稍一個不小心,閻濬就會如餓狼一般迎面撲來。

    「閻濬,你你你……大過分了!」

    「你不是問我你有多大?」

    「我問的是年紀!」他根本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欸,當時你年紀不大,胸前也是空蕩蕩的一片,如今你的模樣又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我當然要親手試試那個應該會隨著年紀而增長的地方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長進,才能斷定你的年齡呀!」順便吃一下豆腐。

    這是什麼歪理?瞧他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陸可親憤怒地瞪著他一臉不正經的神情,撅著嘴兒低嚷道︰「你你你……嗚嗚……就算你不能確定,也不能做出這麼無禮的事呀……你分明……分明……就是有意……嗚嗚……」

    「分明就是有意輕薄你喔?」閻濬熱心的替她說完那些說不出口的話,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漲得紅通通的臉,顯得意猶未盡的挑起眉,一副要將她吞入腹中的模樣。

    太過分了,明明是他故意輕薄她,但他那挑眼斜視的神情,好像說著她自個兒才是罪魁禍首!

    約他一塊而來游湖,真是大大的失策!

    陸可親的思緒迅速地轉了一圈,深呼吸幾口氣後,立即恢復鎮定無波的凜然神色,瞪著閻濬張狂的笑臉道︰「閻濬,這件事到此為止,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們、我們先回莫道醫館去吧。」

    天知道她若追究閻濬的行徑會有什麼後果,反正吃虧的始終不會是他,而他也已經壞了她游湖的好心情,不如早早回去,免得他又不知要使什麼陰謀詭計來欺負她了!

    「我說可親寶貝呀,此時天色尚早,當然還不必急著回去,而且,祥揚湖真正美麗的地方,是在夕陽灑下絢麗光芒時方能欣賞,我們可都還沒見著呢!還有啊……」

    「還有什麼?」瞧他那眯眼邪笑的模樣,一定沒安什麼好心眼!陸可親騰眼瞪著他,沒好氣的開口問。

    閻濬邪氣地低聲笑著,並舉起剛剛使壞的那只手,故意揚在她面前掐了掐。

    「而且,我都還沒告訴你方才親手試驗的結果呢。」他俯向她耳邊,壞壞地吹吐著熱氣,道︰「我的可親寶貝,你的年紀呀,已經大得可以立即成為我的女人了!」

    聞言,陸可親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來的鎮定神色瞬間宣告瓦解,小臉也比先前漲得更加嫣紅,連呼吸也跟著急促。

    難道閻濬要在這里對她……

    不,不行,絕對不行!

    雖然她也明白兩人遲早會有肌膚之親,但若是發生在這艘畫舫上,兩人又還未拜堂成親,怎麼說都不合于禮,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閻濬的荒唐行徑。

    而且……而且他竟然還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笑得那麼邪惡!

    陸可親瞪著他帶著促狹之意的狂妄笑容,憤怒地揚起手掌,往他笑得輕浮的臉上揮去。

    只是,她的手還未踫到閻濬一根寒毛,就已經被他的大手一掌攫住。

    「哎呀!可親寶貝,這樣是不行的。」閻濬緊握著她的小手,又促狹的一笑,接著使勁一拉,讓她整個人往他胸膛靠去。

    「嗚……放開我……」陸可親被閻濬緊緊摟住,無法動彈,但嘴上仍然不忘掙扎。

    「不放。」

    「閻濬……你、你別亂來……」

    望著他逐漸深沉的眼眸,陸可親緊張地扭動著發顫的身軀,希望能得到一點點空隙讓她稍稍喘口氣,或是逃離他的禁錮,因為他灼熱的眼神著實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亂。

    「可親,別再動了,你若是再亂動,我保證一定有你受的!」

    由于陸可親不斷扭動,閻濬好不容易克制的**幾乎就要崩潰了,他沙啞的出聲威脅,企圖讓她別再亂動,讓體內的欲望平息。

    嗚嗚……可惡的閻濬,竟然又威脅她!

    听見他低啞的嗓音,陸可親不敢再胡亂扭動,只能驚恐地瞪著額頭直冒汗的閻浚。

    見他像是正隱忍著什麼痛苦,她不禁緩緩開口,試探的問了一句,「閻濬,你、你還、還……」

    她話還未說完,閻濬的唇已然覆住她顫動著的柔嫩芳唇,乘勢溜進她甜美的口中,奪取那令他全身舒暢醉人芳津。

    「唔……」

    那種讓陸可親全身戰栗的感覺又再次襲來,原本滿腦子的禮教和規矩也像是再次被他瞬間拋得遠遠的,加上他滾燙的身軀緊緊貼著她,那極為親密的感覺好像是要將她的身子融入他的體內一般。

    不但如此,兩人間還涌起一股似是會流動的滾燙浪潮,隨著她的血液在體內四處不停奔竄。

    天啊,這種感覺好可怕,已經壓得她無法思考,也無法再喘氣了!

    「啊……」

    不經意流泄出的輕吟聲,讓陸可親的羞怯感瞬間驚醒,她掙扎著伸手抵擋閻浚,雙手卻在頃刻間被他擒住,兩人仿佛相連的身軀又貼得更緊了些。

    「哎呀,小倆口竟然在畫舫上大大方方地親熱了起來!哈哈哈……」

    「爹?」

    他娘的……

    這個臭老頭,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幸好他方才沒有一口氣將可親身上的衣裳扒光!

    陸可親慌張地將臉埋在閻濬深後,連探出頭來向人打聲招呼的勇氣都沒有。

    天啊,那個笑得狂妄的人是閻濬的爹?

    怎麼辦、怎麼辦?真是丟臉死了,她無法抗拒閻濬的挑逗已經夠令她懊惱,竟然還讓他爹逮個正著!

    「哈哈哈,果然是我閻濱的兒子!不錯、不錯,居然知道要學學老子,曉得先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再說。」

    什麼啊,他跟可親寶貝可是隨著感情的進展一路走到如此親密的地步,哪是老頭嘴里所說的那般不堪?閻濬瞪著父親,抿嘴怒道,「爹,你別胡說八道!」

    啐,臭老頭分明是存心跟他過不去!

    「你心里頭正想著什麼,你老子可是一清二楚。女娃兒,別躲了,出來讓老子瞧瞧,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種絕色,迷得我的寶貝兒子要拋棄他老子!」

    「爹,你別又亂說話,先到外頭去等我們吧!」閻濬護著心愛的人兒,沒好氣的想打發父親。

    「放心、放心,今日老子只是想瞧瞧未來的媳婦生得什麼模樣,還沒打算一掌斃了她。」閻濱忿忿地道,目光瞅著閻濬身後的人。

    「爹……」閻濬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地瞪著父親。他會不曉得老頭今日是存心來下馬威的嗎?啐!

    「閻濬,我沒關系的。」心知閻濬為難,陸可親迅速撫平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裳,勇敢地下了長榻,面對那名眼里有如燃燒著烈火的中年男子,朝他福了福身。

    「閻、閻……伯、伯父,可親向您問安。」

    「可親?喔,你這模樣的確是還滿可親的。」

    「閻伯父您過獎了……」

    陸可親戰戰兢兢地瞧著雙眼像是隨時會噴出火花來的閻濱。她與閻濬之間的事,已經讓這對父子形同水火,所以今日她絕不能再讓這位長輩對她有任何反感。

    「哈哈哈……女娃兒,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日子,下回見面,就是老子送你上西天的時候了!哈哈哈……」

    什麼?送她上西天?陸可親驚愕地瞠著雙眼,臉色也在瞬間刷白,不敢置信的瞪著閻濱。

    天哪,閻濬的爹居然要殺她……

    「爹,你胡說些什麼?」伸手摟住搖搖欲墜的嬌弱人兒,閻濬難以置信地瞪著前來滋事恐嚇他愛人的父親。

    閻濱猶如身經百戰的將領一般,挺立于船艙口,斜睨著閻濬懷中蒼白的嬌顏,怒道︰「女娃兒,其實老子對于兒子要娶什麼樣的媳婦一點意見也沒有,不過,你犯了我的大忌,竟然異想天開,打算將我的寶貝兒子拐走!哼,好好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日子吧!哈哈哈……」

    「爹……」

    「濬兒,你清楚我不立即動手的原因,你若真心想保護自己的女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哈哈哈……」

    隨著狂妄的笑聲,閻濱有如一陣狂風般消失在船艙外,除了那些令人震駭的話語還停留在兩人的心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親,你別擔心,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再次將陸可親摟在懷中,閻濬有些心慌的凝視著她驚恐慌亂的眸子。

    他知道爹是一出口便勢在必行的人,爹願意給他一段時間,就是要他答應回去接掌天陰宮。

    但是爹竟然這樣逼他!如今不管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再回去了,何況他一點也不想繼續待在那個總讓他窒息的地方。

    「閻濬,我想你爹只是希望你能待在他身邊吧?可是閻濬,你真的想回去接掌天陰宮嗎?」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陸可親明白閻濬並非傳言中的什麼魔頭、大壞蛋。

    除了京城瀟香院傳來的經營狀況能讓他眼楮一亮外,他對任何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或著該說,他最大的興趣就只有賺錢,再來就是拼命逗她、欺負她了。

    至于天陰宮,她能看出閻濬對那里好像有著說不出的厭惡,會是她看走眼了嗎?

    「閻濬……」很少見他蹙著眉頭露出凝重之色,可見他此刻心中的擔憂,而且,擔憂之余,她仿佛還見到他眼中有著一絲悲傷。

    他那帶著一絲悲傷的神色,竟讓她的心口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閻濬……」陸可親將臉緊緊埋在他的胸膛上,隱藏自己忍不住落下的淚珠,「閻濬,我寧願死也不願待在天陰宮,你答應過要陪我到靖城去的,你可別忘了。」

    「傻瓜,我怎麼會忘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我爹踫著你一根寒毛的,我會保護你。」

    「這可是你說的喔!我們明日就出發,一路走走玩玩,把不愉快的事全部都拋開。」

    「明日就出發?你打算把延炘那個小鬼也一同拋開了?」

    陸延炘的情況雖然已經比來到南城之前好很多了,但他不認為莫一岩會讓才醫治到一半人離開。

    「怎麼可能?」見閻濬已經會開玩笑,陸可親放心了許多,只是眼里傷心的淚水還是流個不停,讓她只能繼續躲在他懷中。「其實,莫大夫已經決定收延炘為徒了,所以這次靖城之行,我不打算帶著延炘,就讓他待在醫館里好好學習吧。」

    「耶?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不曉得!

    不過這樣也好,若要他沿途保護兩個人,最後他一定只會以照顧陸可親為主,但陸延炘若是因此受傷甚至送命,她一定會傷心欲絕的,所以那小子不跟來,他反而比較安心。

    「我也是昨晚才听延炘提起的。閻濬,這樣不是很好嗎?延炘選擇了自己要走的道路,我們應該為他高興啊。」

    而且如此一來她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如果她終究逃不開被閻濬的父親追殺的命運,至少那時弟弟人在莫道醫館里,而不是與她一同遭遇危險。

    「閻濬……」

    「怎麼了?」

    「閻濬……你、你喜歡我什麼地方?」

    「嗯,笑容吧。」

    她的笑容曾經是能夠讓他的心感到平靜的良藥,但如今他所喜歡的,已經不只是一個微笑這麼簡單了。

    他喜歡的是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閻濬,你曾說過,我的笑容是你療傷的聖品?」

    「嗯。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听出她話中的猶豫,閻濬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瞧見她哭得紅腫的眼里硬是擠出笑意,不禁感到心疼。

    「閻濬,讓我為你醫治隱藏在你心里頭的傷吧?」

    「你……」竟然看出來了?

    凝視著一邊流淚卻還是硬要擠出笑容的陸可親,閻濬再次將如此讓他疼惜的人兒深深擁入懷中,低下頭,將下巴貼在她的耳邊輕語,「可親,你知道嗎?我爹他,可能是殺死我娘的凶手……」

    閻濬的話里有著淡淡的悲傷,亦帶著些微哽咽。

    「什麼?」陸可親難以置信地道︰「你爹他殺了你娘?」

    「我是說可能!」這丫頭,到底有沒有把話听清楚?閻濬原本十分沉重的神情瞬間放松,笑了出聲。

    「可能?」

    「嗯,可能。」閻濬點點頭道︰「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爹告訴我,我娘她離家出走了,結果我找遍了娘親可能待的地方都沒有找著她,最後卻在爹的秘密禁地發現娘親的墳,還見到爹他不停重復說著是他害死了我娘。」

    「所以你才說,你爹可能是殺死你娘的凶手?」陸可親望著他幽深的黑眸,胸口有種喘不過氣的郁悶感。

    閻濬撫著她緊蹙的眉頭,心疼地道,「可親,這件事你別擔心,也許事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般,我會找一天向我爹問個清楚的,嗯?」

    「好,那你也別再皺著眉頭了喔!」陸可親嬌聲應了一句,繼續靠在他溫暖寬闊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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