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763|回覆: 13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金萱 -【私會紅杏妻(千萬買主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4-6-10 00:00: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萱 - 私會紅杏妻(千萬買主之一)

上帝他要告解:
他一不該自以爲娶誰都一樣,早早和門當戶對的女人訂了婚,
二不該對真愛後知後覺,待明白對她的感覺又想得太久,
才讓未婚妻趁著爺爺大壽時,當衆羞辱她勾引他,
害他差一點錯過她、錯失擁抱真愛的機會,
幸好,他及時修正錯誤,不但向她表明自己是愛她的,
還負責的立刻向未婚妻說抱歉、解除婚約,
可他疏忽了傲千金雖然戀情不斷,卻立志當齊家少奶奶,
竟背著他耍賤招,和他的母親大人聯手將她趕出了他的世界,
之後他找了她兩年,日日夜夜想念著她,再相逢她已爲人妻!
當這惡耗將他打入地獄時,又意外發現她老公是個同志,
所以……天啊,他們的兒子是他的小孩!
這下說什麽他都不會再放手,只是──
他要如何在不傷她公公婆婆的心,成功把嬌妻及兒子帶回家?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4-6-10 00:00:56 |只看該作者
變胖了 金萱

  近來每回寫完稿要寫序時,萱都有種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感覺好痛苦,因爲不知道要寫什麽。Orz

  近來萱的生活平凡、穩定,因爲生病的關系,連以前日夜顛倒的生活都調正常了,晚上十二點左右上床睡覺,早上八點左右起床,然後吃完早餐等著吃午餐,吃完午餐等著睡午覺,睡完午覺起來時又到了吃晚餐的時間,簡直就是豬的生活。

  也之所以,近來萱的體重一直增增增的節節高升,從生病至今半年的時間,體重已增加了六公斤,堂堂突破五十大關,創下有史以來萱最重最胖的紀錄。哭。

  說真的,這真的不太正常,萱以往也是能吃能睡,但體重始終起伏不大,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中年發福?可是萱今年也才二十八歲而已(羞),還不到中年啦,這真的沒道理。

  然後,有一天萱突然想起,好像有人跟萱說過萱現在吃的藥好像會讓人變胖,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于是萱到了門診那天便開口問了醫生。

  “醫生,我好像一直在變胖,已經胖了五公斤了。”萱問。

  醫生微笑。

  “醫生,這正常嗎?我聽說吃這藥好像會變胖,是真的嗎?”萱再問。

  “當然。”醫生臉上的笑容瞬間加大了些,用的竟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萱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

  “那該怎麽辦?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萱苦著臉,觊觎的看著醫生問道。

  醫生竟然瞬間笑出聲來,對著萱說:“減量,少吃一點。”

  Orz......Orz......Orz......

  咱們下本書再見,萱要去舔傷口了,竟然暗指我太會吃,太傷人了,嗚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4-6-10 00:01:1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緊閉的房門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怒吼咆哮聲之後又過了許久,房門才被打開,從裏頭走出三男一女的中年人。

  “這可怎麽辦才好?爸一直吵著要找小叆,沒見到小叆就不吃東西,這樣身體遲早會垮掉的。”中年婦女一臉憂愁的說。

  其余三名與婦女長得有些神似的中年男人也同樣是一睑憂愁。

  他們都是齊家第二代,現今工商業界深具影響力的人物。他們的影響力除了因位居高位,讓人不敢怠慢外,最主要是因爲他們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父親——齊頂天。

  齊頂天的一生可謂傳奇,以孤兒乞丐的身分崛起,一步一腳印的創造出屬于他自己的商業王國,進而帶動全國經貿發展,在全世界嶄露頭角。

  他的人脈遍及全世界,三教九流都有,最意氣風發時,可以一腳震天下。因此,與他同時代之人都會恭敬的喚他一聲“齊老”,後輩們自然也對他敬畏有加,往往在提到這位大老時都是一臉恭敬的模樣。

  不過再厲害的人,在無情歲月的摧殘下,還是得面對人生的生老病死,齊頂天也不例外。

  齊頂天現年九十一歲,在幾年前檢查出罹患老人癡呆症後,便退休在家休養生息。雖然一直受到最好的照顧,但隨著老化現象,病情沒有改善,反而愈來愈嚴重。

  這陣子他不斷吵著要見已經死了快十年的孫女,甚至爲了見人還絕食抗議,怎麽與他溝通都沒用,真的很傷腦筋。

  “我也知道,但是小叆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齊老大心酸無奈的說。

  小叆是他的女兒,在世時深受她爺爺的疼愛,也因此養成有些驕縱的性格難以管教,在大二那年因酒後駕車而發生車禍,意外喪生。

  父親當時受到打擊生了一場大病,之後便絕口不再提她,好像這個孫女不曾存

  在過一樣,顯得有些冷酷無情。但近年來父親因生病智力漸失後,心心念念的卻全都是小叆,大夥才知道父親對小叆這個孫女有多疼愛就有多思念,且始終如一,從未改變。

  “照片呢?”齊家老二問。

  “照片沒用,爸要的是會陪他說話,活生生的小叆。”齊老麽搖頭歎道。

  現場頓時一片安靜。

  “要不找個替身怎麽樣?只要長得像,機靈一點,事前再好好教導她熟悉小叆的一切,也許可以騙得了爸。”中年婦女,也是齊頂天唯一的女兒,排行老三的齊思靜突發奇想的說。

  “這方法也許行得通,我去找醫生討論一下。”齊老麽雙眼一亮,點頭道。

  “一起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4-6-10 00:0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假日的百貨公司人潮擁擠,買東西的人少,吹免費冷氣的人多。

  齊烙坐在位在二樓、面對一樓通往二樓向下電扶梯的咖啡店座位上,透過挂在鼻梁上的墨鏡看著百貨公司裏來往的人潮,尋找著適合的替身人選。

  在詢問過醫生的意見,確定替身方案可行之後,他們齊家便全體動員,開始物色小叆的替身人選。

  這件事因爲關系到爺爺與齊家的名聲,所以他們既不能登報尋人,也不能假他人之手,只能靠自家人上街碰運氣找人,而身爲齊家一分子,又是長孫的他,自然責無旁貸。

  所以,他現在才會一個人坐在這裏,像個色狼般的盯著每一個從他眼前經過的美女,真是太丟臉了。

  唉,幸好有墨鏡的發明,要不然他的一世英名肯定毀于一旦。

  穿著簡單的T恤加牛仔褲,腳踩一雙Adidas的休閑布鞋,再戴一副遮掉他三分之一臉龐的墨鏡做爲喬裝,他相信應該沒有幾個人會與平日總是西裝筆挺的齊烙、齊大少、齊副總聯想在一起才對。

  想著想著,齊烙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爲了這個新造型,他早上還特意將部分胡子留了下來,真是大費周章呀。

  他現在只希望能趕緊找到一個符合要求的人選,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他都願意,只要能快點找到人,快點讓他從這個尋人任務中解脫就行,因爲再讓他繼續坐在這裏喝咖啡喝下去,他的膀胱就要爆炸了!

  不行了,一定得先去趟廁所才行。

  “小姐,麻煩你再給我一杯冰美式,外加一份松餅,順便幫我結帳,我先去趟洗手間。”他將信用卡留下,免得店員誤以爲他想靠尿遁吃白食。

  “先生!”店員在他轉身想以最快速度趕往廁所前叫住他。

  “什麽事?”他停下腳步,皺眉問道。

  “請問你的餐點是要內用還是外帶?”

  “內用。”他丟下這兩個字後,迅速往廁所方向移動。

  還好廁所距離咖啡店不遠,但不幸的是,他竟然在入口處看見清潔打掃中的告示牌,讓他頓時有種想抓狂的衝動。

  去三樓還是地下一樓?他問自己,但下一秒卻立刻搖頭否決了這兩種方案,因爲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常言道,人有三急:缺錢急、如廁急、救命急。

  如廁竟然能和救命擺在一起,那就表示它真的很重要,所以打掃衛生的歐巴桑應該會原諒他因尿急的失禮行爲吧?

  爲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找到合理的理由後,齊烙不再理會男廁門口放置的告示牌,直接推門而入,然後一頭鑽進其中一間個人間盡情釋放。

  只有尿急過的人才知道那種釋放完的感受有多舒服,齊烙嘴角微揚的開門從個人間裏走出來,然後被一個穿著工作制服,臉戴口罩,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拖把,活像個凶神惡煞般的清潔人員堵在門口。

  “先生,你沒看到門外有清潔中的告示牌嗎?”

  “對不起,歐巴桑。我比較急,所以……”他歉聲道,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我不是歐巴桑!”

  “呃!”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下,沒想到對方會對“歐巴桑”三個字如此大怒。他急忙改口說:“對不起,這位大姊……”

  “誰是你大姊?”

  齊烙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在心裏低咒了,句:我靠!這女人也太難搞了吧?是故意在找碴嗎?

  認定她刻意刁難,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迳自越過那女人走到洗手台前洗手,一邊洗一邊冷淡的說:“我再說一次對不起,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總之我已經道過歉了。”說完,總覺得心裏還是有些不爽,于是在轉身離開前,他又惡意的補上一句,“歐巴桑。”然後才頭也不回的離去。

  回到咖啡店坐下後,齊烙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覺得那個歐巴桑肯定是老公搞外遇,兒女又叛逆不聽話,她才會心理變態找他這個無辜者發泄怒氣,他真的是有夠倒黴。

  搖了搖頭,他簽了簽單後,收起咖啡店店員送還他的信用卡,一邊吃著松餅喝著咖啡,一邊繼續盯著每一個搭乘電扶梯的年輕女生,物色小叆的替身人選。

  小叆是他的親妹妹,除了爸媽之外,他是齊家中對小叆最熟悉的人,所以在這個任務中他被寄予厚望,壓力真的好大。

  時間在他無聲的歎息與尋人中慢慢流逝。

  齊烙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發現自己竟已在這裏坐了六個多小時。

  看樣子這裏可能不是他的幸運之地,要不然花了六個多小時,他怎麽會連與小叆五分相似的臉孔都看不到半個呢?

  算了,換個地方吧,不見得小叆愛逛百貨公司血拼,與她長得相似的女子也同樣如此。

  歎息著站起身來,他最後又看了一眼電扶梯的方向,然後在收回視線轉身要走的瞬間,整個人渾身一僵,以會扭到脖子的速度,疾速的又將視線移回到已站在下到一樓的電扶梯上,那個穿著紅色格子襯衫的年輕女生身上。

  老天!雖然只是瞬間,但那是小叆的臉,他絕對不會認錯!

  生怕她在他追上之前就消失無蹤,齊烙想也不想立刻朝那方向揚聲叫道:“電扶梯上,穿著紅色格子襯衫的小姐,請你等一下。”

  他突如其來的叫喊聲瞬間吸引許多人轉頭注視,包括紅色格子襯衫的女主人也在瞬間回頭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沒錯,就是你,請你等我一下。”沒理會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齊烙再度對著那個女生大聲說道,然後飛也似的往一樓衝了下去。

  三十秒之後,他氣喘籲籲的抵達一樓,看見紅格子襯衫女生正站在一樓的電扶梯旁等他,讓他松了一大口氣。

  “謝謝你等我。”他感激的說,雙眼緊盯著眼前這張與妹妹小叆有著八成相似的臉龐,不由自主的看癡了。

  小叆……真的好久不見……

  “歐吉桑,你想幹什麽?”

  齊烙所有的感觸都因爲這句話而煙消雲散。

  “歐吉桑?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他一臉大受打擊的問道。

  雖然眼前這個和小叆有著八分神似的女生看起來還很小,像個大學生,和三十一歲的他比較起來,他是老了許多,但是她也不該叫他歐吉桑吧?他全身上下有哪裏像個歐吉桑呀?

  “你敢說你比我年輕嗎?”紅格子襯衫女生微揚著頭問他。

  “我沒說過這句話呀。”他微愣說道,不懂她怎會突然這麽說。

  “所以你覺得我比你年輕嗎?”女生再問他。

  “當然。”他直覺反應的點頭同意。

  “那就是了。我比你年輕都有人叫我歐巴桑了,你比我老,自然叫歐吉桑,有什麽不對?”女生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

  “蛤?什麽意思?”齊烙一整個跟不上她的思考邏輯,有聽沒有懂。

  “意思就是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站在這裏擡杠了。再見,歐吉桑。”女生伸手在他肩膀拍了兩下,然後迳自越過他走開。

  齊烙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搞得有些頭暈,呆站在原地上看著她走離自己將近五公尺之後,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快速追上她,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小姐,我話還沒說完,你要去哪裏?”他對她說。

  “我又不認識你,你要跟我說什麽?請你放手,否則我就要叫非禮了。”齊烙立刻松手放開她,誠懇的請求道:“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拜托,這件事對我真的很重要。”

  “不是我不肯給你時間,而是我要趕公車,沒辦法給你時間。”女生看了下手表,一副趕時間的模樣。

  “你要去哪兒?我可以開車送你去,我們可以在路上談。”他迅速想出對策。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把我載去賣掉?”女生以一臉戒備的神情看著他說。陌生人突然這麽熱情,一般人都會認爲有問題。

  “那我們坐計程車,車資我出。”他反應迅速的提出新方案。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反悔不出?”

  齊烙無言以對的看著她。憑他會在意那一、兩百塊的小錢,反悔不出嗎?深深地吐了一口冤氣,他直接拿出皮夾,從皮夾裏抽出一千元遞給她。

  “車資,由你來保管,這樣可以了嗎?”他說。

  女生毫不猶豫的把一千元接過去,開口說:“可以,不過計程車要由我來選。”

  齊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整個被打敗到不想再多說什麽。

  接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計程車招呼站走去。

  施昀揉靠著車門而坐,與一同跟她坐在計程車後座的陌生男子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她猜不透這個男人想和她談什麽?她還以爲他在百貨公司裏突然叫住她,是因爲他認出了她就是打掃男廁與他起衝突的那個人,不過看他先前對她提起歐巴桑這話題時的反應又不像,所以,他到底是爲了什麽事找上她呢?真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歐吉桑,你想跟我說什麽,可以說了。”她開口說。坐上車,沒有遲到的顧慮後,她的好奇心變大了起來。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歐吉桑?我才三十一歲好嗎?”齊烙苦笑的說,想不透她到底爲什麽一直要叫他歐吉桑。

  “我才二十四歲而已,你不也叫我歐巴桑?”

  “我什麽時候叫……”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難以置信的脫口叫道:“你是那個歐巴桑?打掃男廁的那個歐巴桑?”

  “對。”施昀揉雙手盤胸的看著他回答。

  齊烙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一整個傻眼。他現在終于知道她爲什麽會說她不是歐巴桑,也不爽他改口叫她大姊了。二十四歲的歐巴桑……看樣子他被她叫歐吉桑叫得一點也不冤了。他苦笑的想著。

  “那時候你全身都包在清潔公司的制服和口罩下,完全看不出真面目,我才會先入爲主的以爲你是個中年婦女,我在這裏向你道歉。對不起。”他認真的開口道。

  “中年婦女會有我這麽曼妙的身材嗎?”她反問他。

  “啊?”齊烙呆愕的看著她,一整個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才好。有人會開口說自己的身材曼妙嗎?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等他回應,她旋即又突然說,然後主動言歸正傳的問他,“你要跟我談什麽?”

  齊烙苦笑了下,自我催眠的想著,他就快要適應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反應了,就快適應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我爲什麽要幫你?”

  “我會給你報酬。”一頓,他想了一下後又補上兩個字,“很多。”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齊家最不缺的就是錢,能用錢解決的事對他們來說都不是難事,怕的是有錢也解決不了的事,例如找不到符合條件的替身人選。

  現在人選找到了,只要對方肯點頭答應幫忙,要付出多少錢做爲報酬對他們齊家來說都不會是問題,他相信長輩們一定也是這麽想。

  “你有什麽意圖?”施昀揉以一臉懷疑加警戒的神情看著他說。“我先申明,本姑娘只賣身不賣藝……不對,說顛倒了,只賣藝不賣身。”

  坐在前方駕駛座上的計程車司機肩膀遏制不住的抖動了一下,明顯正拚命忍住笑意。

  齊烙有種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感覺。

  “我爺爺得了老年癡呆症,最近他一直吵著要見他最疼愛的孫女,見不到就不肯吃東西也不肯休息。但是他最疼愛的那個孫女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而你和那個孫女,也就是我妹妹長得很像。”他沈聲告知找上她的原由。

  “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謊話?”她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齊烙拿出皮夾,從皮夾中抽出小叆的照片遞給她看。“這就是我妹妹小叆,在大二的時候車禍過世。”

  施昀揉接過他遞來的照片,好奇的低頭看,然後立刻被照片中與自己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女孩嚇了一跳。她從沒想過世上會有人跟她長得如此相像,若不是知道爸媽只生了她這麽一個孩子,她肯定會懷疑這女生是不是她的親姊姊,小時候走散了。

  “她真的已經不在世上了?”她擡頭問道。

  “嗯。”齊烙點點頭。“我爺爺非常疼小叆,意外發生後,他還因此大病一場。他一定很想她,所以在患了癡呆症大多事都記不得之後,還對小叆念念不忘,始終吵著要見她。”

  “所以,你要我幫的忙就是假扮你妹妹小叆,去見你爺爺一面?”施昀揉問他。聽說是爲了思念孫女的失智老人家之後,她的恻隱之心就泛濫了。

  “一面是不夠的,可能需要隨傳隨到。”

  “這樣的話,我恐怕沒辦法幫忙。”施昀揉皺眉道,她根本就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讓人隨傳隨到。見個一、兩次面她還能抽出時間幫忙,但要她隨傳隨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很想幫這個忙,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請你另請高明吧。”

  “需要什麽條件你都可以說,只要你點頭,任何條件都行。”

  “任何條件都行?”

  “對。”

  “給我一千萬?”她開玩笑道。

  “沒問題。”他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施昀揉瞬間呆住,張口結舌的瞪著他,整個傻眼。

  “我是開玩笑的耶。”她對他說。

  “但我是認真的。”他一臉嚴肅的說。“只要你答應幫這個忙,來當小叆的替身直到我爺爺壽終正寢爲止,不管是一千萬、兩千萬還是三千萬都行,我都可以給你。”

  計程車突然整個搖晃了一下,旋即傳來司機緊張的道歉聲,“對不起。”他也被那巨大的金額嚇到恍神了,車子才會一時沒掌控好。

  齊烙只看了他一眼,隨即再度將注意力移回到施昀揉臉上,問道:“怎麽樣?決定好了嗎?”

  “你不是騙子吧?”施昀揉沈默了一下,凝目打量他。“隨便開口就兩、三千萬,這大餅畫得也未免太大了吧?你難道不知道過與不及都會讓人産生懷疑嗎?”

  “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身分證件,我絕對不是騙子。”他認真的保證。

  “騙子在行騙之前都會將各種道具准備齊全,其中各式各樣的身分證件絕對是基本配備中的基本配備。”

  齊烙一整個無言以對,忍不住嘲諷的開口道:“你是被騙過是嗎?”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被騙過,而且至今都還陷在那苦果之中,痛不欲生。”她龇牙咧嘴的說,讓人分不清真假。

  “我絕對不是騙子,如果你擔心這是一個騙局的話,可以找個律師來作證,然後簽一份合約。合約生效那一天,我們會先彙出一半的酬勞給你,另外一半事後支付。有合約和律師爲證,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他一臉誠懇的看著她說。

  施昀揉有點心動了,因爲她真的很缺錢。

  “你的爺爺幾歲?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什麽樣子?”她開口問道,想先了解狀況。

  他說要她去做他妹妹小叆的替身,但這個替身到底只是單純的替身,還是要兼職做看護、做管家、做幫傭,她得先搞清楚才行。還有,如果他爺爺能再活個二、三十年,用一千萬買她二、三十年的隨傳隨到,那她不是吃大虧了?所以,一定要把各種狀況都搞清楚才行。

  “我爺爺今年九十一歲,除了患有老年癡呆症外,各方面的身體狀況都算不錯。”

  “所以,他可能再活個十年都沒有問題?”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齊烙點頭道。

  “那我不就吃大龉了?”

  “什麽意思?”他愕然不解。

  “一千萬賣掉讓人隨傳隨到十年的自由,我這不是吃大虧是什麽?”

  “錢不是問題,只要你願意接下這個替身任務。”他豪氣的說。

  “錢不是問題?唉,我連作夢也想說說看這句話呀。”施昀揉不由自主的歎息。

  齊烙嘴角輕揚了一下,決定再下點成本,因爲他可以感覺得到她似乎有些心動了。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爺爺愈長壽對你似乎愈不公平,所以我決定除了一筆定額的酬金之外,我還會付你薪水,一個月五萬……不,十萬塊你覺得怎麽樣?”她可能是被錢逼急了,所以正在作一場不真實的夢。施昀揉在心裏恍惚的想著。

  “……我需要時間考慮。”最後她開口說。

  “好,這是我的名片。你有筆嗎?把你的連絡方式寫給我。”他將名片遞給她同時問道。

  “我會和你連絡。”

  “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冒險失去你。”

  施昀揉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你不覺得這種說法有點煽情嗎?”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說這種話,感覺有一點評然心動。

  “你真的對我和我的家人很重要。”齊烙認真的說。

  唉,幻想破滅,他不該加上“我的家人”這四個字的。施昀揉在心裏歎息道,默默地從自己的皮包裏拿出筆和紙,將自己的姓名和行動電話號碼寫給他。

  “還要家裏的電話和住址。”他要求。

  她無言的看著他。

  “如果你不接我的電話,我至少還有別的選擇,否則人海茫茫,你若真要躲,我要去哪裏找你?”他解釋道。

  “你又不是我的債主,我幹麽要躲?”她反問他。

  “不知道,也許你會嫌我煩,又把我當成詐騙集團,總之,還是把你家裏的電話和住址一起寫給我吧,這樣我比較安心。”

  施昀揉無言的撇了撇唇,懶得再與他爭辯,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寫就寫,她怕什麽?

  將家裏的電話和住址補上後,她將那張便條紙撕給他,故意道:“那你是不是也要把家裏的電話和住址寫給我?”他剛給她的名片是公司的。

  他二話不說,立刻將她手上的紙筆拿過去,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歡迎你隨時過來。”他寫完後將紙筆還給她說。

  她頓時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真是笨死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4-6-10 00:02: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施昀揉總共有兩份工作,一份是在清潔公司當清潔員,負責百貨公司廁所的打掃。她的工作組共有四個人,只要四個人能協調好,時間可以很自由,所以她才有辦法兼職接第二份工作。

  她的第二份工作是在夜市的一間服飾店當店員,工作時間從下午五點半到半夜一點半。

  這份工作因爲有業績抽成,只要賣力工作收入自然就會多,所以她很喜歡。重點是,這工作離家不遠,她下班後可以直接走路回家,不必擔心太晚沒公車可搭的問題。

  一點半,夜市攤位紛紛准備打烊。

  施昀揉在幫忙店長將店關門後,兩個人互道再見,各自下班回家。

  今晚她的業績不太理想,因爲她總會不由自主的恍神去想齊烙所說的那些話,根本沒法子專心投入工作。

  錢不是問題,薪水十萬,歡迎隨時過來——這些話就像是魔鬼的誘惑一樣,不斷地在她心裏萦繞著引誘她。

  每月十萬塊的薪水啊,即使沒有那筆定額的酬金,光是這個就很吸引人了,因爲她拚死拚活的身兼雙職,一個月的收入總和也不過才九萬塊左右而已,她能不心動嗎?

  可是她又擔心,這天下真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嗎?只是去當個替身安撫陪伴一個失智的老人家而已,她真的就可以獲得這麽多酬勞嗎?這點讓她有些忐忑不安、猶豫不決。

  爲此,平常總是能因累沾枕一分鍾就能入睡的她破天荒的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兩個小時後,一聽見爸媽起床准備出門做生意,她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出房間。

  “爸、媽。”

  “你這孩子怎麽到現在還沒睡,是爸媽把你吵醒的嗎?”施母轉頭看了她一眼,皺眉問道。

  “不是。有件事想和你們討論一下。”她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說。看著爸爸爲了早餐生意忙著煮豆漿煮得滿頭大汗,和一樣汗濕額頭在炒油飯的媽媽,心裏有些泛疼。

  自從十年前,爸爸被最好的朋友掏空公司資産,公司倒閉還負債數千萬之後,原本意氣風發的爸爸在一夜間便老了十歲,痛不欲生,媽媽也一樣。可是爲了她這個獨生愛女,他們還是接受了這個無情的命運,放下所有的驕傲,忘去過去身爲董事長、董娘的身分,開起小發財車做起了每天晚睡早起,送往迎來的只爲了從客人手上賺那幾十塊錢的早餐錢。

  十年的時間,他們全家省吃儉用,拚命的工作賺錢,結果負債也只還了十之三而已,照這樣下去,爸媽可能會工作一輩子,直到老到不會動爲止,她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一切。

  “什麽事?”忙得沒時間回頭的媽媽開口問道。

  “我昨天遇到一個人……”她開口,緩緩地將昨天遇到齊烙的事給說了出來,

  希望能聽聽看父母對這件事的看法與意見。

  “詳細情況我還不清楚,但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爸、媽,你們覺得怎麽樣,我可以接這份工作嗎?”

  爸媽兩人皆沈默不語,讓施昀揉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爸、媽,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她小心翼翼的問。

  “小揉,”施母轉身面向她,緩慢地開口道。“一直以來爸媽都不希望你爲家裏的債務操心,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像一般年輕女孩子一樣的過生活,可是你這孩子爲什麽要這麽懂事呢?爸媽對不起你。”

  “媽,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您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我是爸媽的女兒,也是家裏的一分子,能盡力當然要盡力幫忙了。”她說。“所以,你們覺得我可以接受那份工作,去做那位小叆小姐的替身嗎?”

  施母沒有應聲,而是轉頭看向施父。

  “如果家裏沒有債務的問題,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麽做?”施父將瓦斯爐的火熄掉,轉身問她。

  “我知道爸的意思,除了錢的因素外,我也一直在想那個吵著要見孫女的老爺爺。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也好疼我、好疼我。”想起因家變隔年就過世的爺爺,施昀揉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吧。”施父看著她說,“你要好好的陪那位老人家,把他當成親爺爺一樣的照顧與陪伴,至于酬勞的事你也不需要發表任何意見,對方給多少咱們就收多少吧,畢竟我們家是真的很需要錢來還債。”

  “我知道了。”她點頭道。

  ★★★

  因爲失眠和想先將記挂在心裏的事處理完的關系,施昀揉打電話和三位一起工作的阿姨調了下休假時間,改成今天輪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年紀小的關系,引發阿姨們的母愛,阿姨們都對她很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解決了這件事,她放心的上床補眠,一直睡到中午十二點才醒來。

  她將爸媽留給她的油飯吃掉,一起解決了早餐和午餐之後,拿出齊烙的名片,照著上頭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餵,你好。”

  “餵,你好。我找齊烙。”

  “我就是齊烙。你哪位?”

  “我是施昀揉。”

  “是你!”齊烙頓時一改原先冷淡的反應,驚喜的叫道:“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嗎?我的家人聽說你之後都很想見你。”

  “我想先看看你爺爺,可以嗎?”施昀揉說。

  “當然可以。”齊烙毫不猶豫的答道。“什麽時候?現在嗎?”

  “現在可以嗎?”

  “可以,隨時都可以。”他興匆匆的說,有預感這件事就要成了。“你現在人在哪裏?我立刻開車過去接你。”

  “不必這麽麻煩,只要告訴我地方,我可以自己搭公車過去。”

  “我可能忘了告訴你,我家那邊沒辦法搭公車。”

  “沒有公車?那你們要怎麽出門買東西?”

  “開車、叫計程車或叫司機載。”

  施昀揉頓時無言以對。她怎麽會問這麽笨的問題呢?能隨便開口就給人上千萬和月薪十萬的一家人,又怎麽會需要搭公車呢?她真是笨!

  “沒有公車的話,以後我要怎麽去你家看你爺爺?”她問道,這對她來說是個大問題。她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問題。

  “家裏有司機,會負責接送你,你大可放心。”

  司機......

  以前在爸爸的公司還沒倒閉之前,她一直認爲他們家是有錢人家,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個井底之蛙,他才是所謂的有錢人。

  “好吧,那你來載我。我昨天寫給你的地址還在吧?那條路上有個公園,我會在那裏等你,你到時打通電話給我。”她說。

  “我知道了,待會兒見。”

  三十分鍾之後,施昀揉坐上齊烙的百萬名車,對于他年紀輕輕就開了一輛BMW520,她沒有任何意外的感受,只覺得他果然是有錢人。

  車子從陽明山的後山上去,拐了好幾個彎後,開進一扇巨大的銅鑄花雕大門內,門內車道寬敞平整,兩旁的歐式庭園綠意盎然,美不勝收,完全就是豪門钜富的排場。這一刻,她終于相信自己是撞到了好運。

  車子從進入花雕大門後,還往前開了兩三分鍾才看到建築物,可見這個私人豪宅占地有多大。

  車子還沒停下,坐在車上的施昀揉就被一堆站在別墅大門前的人群嚇到。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她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

  “我有說你會過來,他們大概是想看你,所以才會聚集在一起。”齊烙說。

  施昀揉頓時無言以對,她只是想看下老爺爺確定一下情況,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動物奇觀。

  “你不需要緊張,他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齊烙將車停在別墅前,轉頭安撫的對她說。

  她除了點頭接受外,還能說什麽?總不能說“不下車子了,送我回去”這句話吧?況且都已經確定齊烙說的是真話,她又怎能放棄這個求之不得的賺錢機會呢?

  一千萬的酬謝金加每月十萬塊的薪水,如果老爺爺身體康健能再活個十年,她一共就能賺到兩千兩百萬,這對家裏的債務來說絕對有很大的幫助,她絕不能放棄。

  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她推開車門走下車,然後便聽見一聲又一聲驚呼討論聲不斷從站在大門前那群人中傳出來。

  “天啊,真的好像小叆!”

  “小叆若沒死,兩人站在一起可能會被說是雙胞胎。”

  “不過她好像沒有小叆高,小叆的身高將近一七〇吧?”

  “一六八,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

  “唉,一個漂漂亮亮的孩子,誰會想得到她如此短命呢?”

  “都別說了,免得待會兒又勾起大哥大嫂的傷心往事。”

  齊烙隱約聽見家人們的這些對話,然後轉頭看了下站在人群中最前方的父母,只見他們著魔似的緊盯著從車上走下來的施昀揉,看得目不轉睛,有些激動,根本就聽不見來自四周的竊竊私語。

  “小叆……”齊母首先壓抑不住對妹妹的思念,情不自禁的走向施昀揉,伸手想碰觸她。

  “媽,她是施昀揉,不是小叆。”齊烙趕緊開口道,怕媽媽的舉動會把她嚇到。

  “老婆,看清楚點,她不是小叆。”齊老大也出聲提醒,但說是這麽說,他的雙眼也情不自禁的一直盯著人看,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小叆,他的女兒……

  “都進屋吧,別一直站在這裏。”齊老二開口說。“齊烙,施小姐不是說想看看爺爺嗎?你帶她去看,如果爺爺醒著,小心點,暫時別讓爺爺看到她。”

  “我知道。”齊烙點頭道,然後招呼著施昀揉往爺爺住的那棟別院走去。

  “爲什麽不能讓你爺爺看到我?”遠離他那群家人後,施昀揉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現在對小叆的事還一無所知,若讓爺爺看見你,他肯定會拉著你不放手,到時你要怎麽演小叆?”齊烙看了她一眼說。

  “噢。”她輕應一聲,沒想到這一層,還以爲他的家人是不是對她有什麽意見,在防她呢。是她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給我答覆,該給你多少酬謝金的事,家裏長輩還沒決定,所以合約也要等金額決定後才能擬給你。我先跟你說一聲。”齊烙說。

  “沒關系,反正我的工作也還沒有辭,也需要一些時間。”施昀揉輕搖了下頭。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齊烙猶豫地開口道。

  “請問。”

  “你是不是很缺錢?”

  “你爲什麽會這麽問?”施昀揉沈默了一下,才開口問他。

  “昨天我以爲你去那裏是要去買東西或是做任何事,我唯一想不到的就是去上班。”他說著皺了皺眉頭。“你有兩份工作嗎?除了百貨公司,還在夜市的服飾店當店員?”

  “你跟蹤我?”

  “我只是擔心你寫給我的資料是假的,所以才會跟在你身後走了一段路。那時我以爲你是要回家,因爲你寫給我的地址離那附近不遠。”他苦笑的解釋道。

  施昀揉沈默不語的看著他。

  “。k,我道歉。”他投降的說。“不過就算我昨天沒跟蹤你,不知道這件事,過沒幾天我也會知道。你知道爲什麽嗎?因爲我的家人一定會找征信社調查有關你的所有事。”看她臉色丕變,他迅速又補充道:“這是必要的過程,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我在這裏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爲什麽調查我是必要的過程?”

  “爲了安全起見。我爺爺並不是普通人。”

  “你爺爺是誰?”

  “齊頂天,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施昀揉倏然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她當然聽過,大名鼎鼎的齊老她怎麽可能沒聽過,更別提他還是爸爸這輩子唯一的偶像。

  “我不知道你們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齊家。”她說。

  “現在知道也不遲。”一頓,齊烙看著她說:“現在你應該可以體諒他們爲什麽會找人調查你了吧?”

  施昀揉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想了一下,決定誠實的告訴他。

  “我的確很缺錢。”她說,反正家裏的事不久之後就會被調查出來,與其讓別人說不如由她自己來說。“十年前我爸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經營的公司一夕間倒閉,負債了近八千萬,這就是我缺錢的理由。”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時運不濟或祖先的靈位風水不佳吧。”她苦中作樂的自我揶揄。

  兩人正好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齊烙停下腳步轉頭對她說:“我先進去看我爺爺是醒著還是在睡。”

  “其實我只是想確定,證實一下你有沒有撒謊騙我而已,現在看不看其實都無所謂了。”她老實對他說。

  “我知道。”他說完還是打開房門探頭往裏頭看了一下,然後又將房門關上,無奈的對她說:“我爺爺醒著。”

  “沒關系,反正過不了多久也能見到了。”她不在意的說。

  “十年前你還在讀國中吧?一夕家變對你來說打擊應該很大。”他忽地又將話題移回她家負債的事上。

  “就像天塌下來一樣。”她點頭承認。“爸爸的公司沒了,住的房子也沒了,還負債數千萬,一堆債權人像凶神惡煞般的湧來,好像想將我們一家三口活生生吃了一樣,真的很恐怖。”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經曆過這些事的人。”他說。

  “哪裏不像?”

  “感覺充滿陽光和活力。”

  “哈哈,樂觀就是我的優點。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是我的至理名言。”她笑道。在確定了他的身分後,她之前的猶豫與擔心全都卸了下來,也漸漸地恢複了本性。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這句話真不錯。”他贊揚道。

  “對厚。我們家的生活穩定下來之後,我媽跟我說,其實她和我爸好幾次想要自殺,一了百了,不過因爲心疼我、舍不得我才沒去死。我聽了之後一陣害怕,後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跟他們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久而久之,它就變成我的至理名言了,哈哈哈。”她朝他比了一個YA的手勢,哈哈笑道。

  齊烙心情沈重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麽還笑得出來,怎麽還能如此開朗?明明是同一張臉,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個性與人生。

  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他們家,發生在與她同年齡時驕縱成性的小叆身上,小叆會如何面對、處理這種人生的劇變?八成會抛棄父母,在外頭找一個有錢的男人金援,繼續過奢侈的嬌嬌女生活吧?

  雖然死者爲大,雖然小叆是他的親妹妹,但她的性子就是如此自私任性,他無法昧著良心說謊。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說。

  “直接走嗎?不必去向你的家人打聲招呼?”

  “他們應該還在討論讓你扮演小叆的事,有結果出來他們會打電話給我,沒打電話來就表示還在討論,你就算過去,他們也沒時間招呼你。”齊烙非常了解自己的家人。

  “那好吧,麻煩你送我回去,如果你有別的事要忙的話,送我到山下有車站的地方就行,我會自己搭公車回去。”

  “沒差這一點時間,我送你回去。”他白了她一眼說。

  ★★★

  距離施昀揉上回去了一趟齊家在陽明山上的別墅後,時間又往前推進了五天。這五天內齊烙都沒有再與她聯絡,還好那天在送她回家時,他曾與她說過,調查需要一點時間,所以結果可能需要等一等,沒這麽快出來。

  幸好他事前與她說過這些話,否則這幾天她一定會等得很心慌。

  放在口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將它拿出來查看,頓時有種“說曹操,曹操到”的感覺。是齊烙打來的電話。

  “餵,我是施昀揉。”

  “我是齊烙。”

  “我知道。”她嘴角微揚。“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你現在人在哪兒?”

  “百貨公司上班中。”

  “可不可以提前兩個小時下班?或者晚上跟服飾店請假?”他問她。

  “我喬喬看,待會兒給你電話。”

  五分鍾後,她打電話告訴他已經跟服飾店請假了,他則問她百貨公司的工作幾點結束,然後兩人約了個地方碰面。

  五點半,施昀揉准時來到百貨公司二樓的咖啡店,沒想到卻看見他已經等在那裏。

  她急忙上前道:“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不需要道歉,你又沒有遲到,是我早到了。”他溫柔的看著她說。

  施昀揉怔了一下,不知道爲何突然覺得有點害羞。

  “我們去哪談,還是就在這裏談?”她迅速的問道,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

  “我在樓上餐廳訂了位子,我們邊吃晚餐邊談。”他說完帶頭走向電梯的方向,她只能趕緊跟上。

  齊烙請她吃她最愛的港式飲茶,讓她不得不懷疑在她的調查報告裏,是不是連她的喜好都寫得一清二楚?

  不管如何,自從爸爸公司倒閉負責累累之後,她就不敢再浪費錢來吃飲茶,即使爸媽偶爾想帶她來,也被她拒絕了。所以今天有這個奢侈的機會重溫舊夢,她還是很感謝他的。

  “不是要邊吃邊談嗎?你怎麽不說話?”她問他。

  “還是先吃飽再說吧。”他看著滿桌的食物改變主意的說。

  “飲茶就是這樣。”她遏制不住的笑道,一頓後,她忍不住問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所以才選擇這間餐廳的?”

  “調查報告上有寫。”他點頭道。

  得到證實之後,她只覺得一陣感動。“謝謝。”

  “調查結果出來後,大家都對你很放心、很滿意,覺得你是個懂事的好女孩。”他搖了搖頭對她說。

  “謝謝,大家都這麽說。”她大言不慚的例嘴笑道。

  齊烙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她這麽開朗,他原本因報告上所寫的事而變得沈重的心情也變好了些。

  她真的是一個乖巧懂事又吃苦耐勞的女兒,十四歲家變之後,便開始拚命的打工賺錢幫忙還債。調查報告裏寫著,她在早餐店裏打過工,在夜市鐵板燒店打過工,在熱炒餐廳、工廠、服飾店、鞋店、賣場等地都工作過,甚至連到鄰居家幫忙打掃的工作她都做過,只要那個工作能讓她賺到錢。

  媽媽看到報告時,眼淚直落,心疼到不行。

  原本堅決反對不該付那麽多酬金給她,只能讓她在酬金和月薪之間二選一的二嬸和小嬸也在頓時沈默了下來,沒再開口多說什麽。

  她們倆剛巧都有一個和施均揉差不多年紀的女兒,而那兩個女生別說是打工賺錢了,可能連打工是什麽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伸手要錢和跑趴而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因爲調查報告上的內容,讓原本爲酬金意見不一而鬧得有些不愉快的衆人終于有了共識,決定同意以一千萬的酬金加每月十萬的月薪請施昀揉來做小叆的替身。

  爸媽則因爲愛屋及烏私下決定,如果她能演好小叆的替身,讓爺爺的余生能過得平靜、安詳、滿足,那麽他們會多拿出一千萬獎金做爲獎勵感謝她的盡心盡力。不過未免落人口實,這是個秘密,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知道而已。

  “初步的合約正在擬定,不過那只是我們齊家單方面的想法,等你拿到看過之後,我們再來討論,加入你的意見加減內容。”他告訴她。

  “好。”她點頭道,然後疑惑的問他,“既然合約還沒擬好,那你今天找我是爲了什麽事?”

  “幫你定裝,買戲服。”他微笑道。

  “有必要嗎?”她哭笑不得的說,覺得有些誇張了。

  然後,在一個小時後,當他帶著她一個專櫃刷過一個專櫃時,她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誇張。

  他完全不顧有沒有必要和需不需要,只管他覺得那些衣服、鞋子、配飾等她穿起來或戴起來會挺好看的就全部買下來,然後留下地址讓店員寄送。

  她用家小、衣櫃放不下那麽多衣服爲借口不讓他繼續買,他便改將寄貨地址改成他家,說他家人在別墅裏替她准備了一間房間,裏頭的衣櫥很大,絕對放得下,她大可放心。

  她無奈,只好任由他,然後感動的在心裏再次對天發誓,她一定會扮演好他妹妹小叆的替身,好好的陪伴他爺爺,然後把齊爺爺當成自己的親爺爺般的照顧,以報齊烙和齊家人對她的恩惠。

  隔天齊烙再次找上她,同時帶來了草擬的合約,上頭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關于酬勞方面的金額與給付方式也和當初齊烙所說的一模一樣,她幾乎一字不改便說可以了。

  然後在一個小時之後,齊家的專屬律師便帶著一式兩份的正式合約出現在他們面前,雙方正式簽約。

  施昀揉的兩份工作其實都不需要什麽交接,只需要在提出辭呈後多待上一個星期的時間讓公司找人填補空缺即可。

  所以一個星期後,她正式離職,改到齊家位于陽明山上的別墅走馬上任,出任鼎鼎大名的齊頂天齊老最疼愛的孫女小叆的替身一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4-6-10 00:0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經過了十天的准備之後,施昀揉的首度登台日終于到了。

  爲了今天她的首次登台,齊家第二代成員全數到齊,每個人都緊張兮兮、忐忑不安,就怕老爺子會不會突然恢複記憶,記起小叆已死的事,然後當場勃然大怒,指責衆人連合外人欺騙他。

  他們會這麽擔心害怕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爲前幾年老爺子剛發病時,爲了哄他治療,他們就曾和醫生串供的說了些謊話,結果被突然恢複正常的老爺子發現,頓時大發了一頓脾氣。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大家都還心有余悸。

  可是要說現場最緊張的人,當然是咱們的女主角施昀揉了,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施昀揉!”齊烙從外頭走進來,他之前被一通電話擔擱了些時間,所以現在才趕回來。

  “你這孩子,不是跟你說在家裏要叫她小叆嗎?”齊母瞪了他一眼道。

  “你們大家都叫她小叆了,這麽多人叫也不差我一個。”齊烙說著走向施均揉,關心的柔聲問道:“緊張嗎?別緊張,只要記住我爺爺非常疼小叆,常把她捧在手心裏,讓她沒大沒小、予取予求就夠了,這樣你就什麽都不會怕了。加油,你辦得到的。”

  她微笑的對他點點頭,低聲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走吧,我們進去。”齊老大堅定的開口說,然後打開爺爺的房門,大夥魚貫的走了進去,齊烙陪著施昀揉站在衆人後方。

  “爸,中午有沒有吃飽呀?您知道我是誰嗎?”齊老大問爺爺。

  “哼!你是阿強呀,我怎麽會不知道?”爺爺不屑的哼聲道。

  齊烙的父親名叫齊士強,小名正是阿強。

  “爸,那您知道我是誰嗎?”換二叔齊士堅走上前與爺爺說話。

  “你是阿堅啦,還有阿義和阿靜。你們當我得了老年癡呆症呀,自己的兒子女兒怎麽可能認不出來?”齊頂天哼聲道,語氣裏已有些火氣。

  “爸,他們只是跟您開開玩笑,您別生氣。”齊母趕緊跳出來說話。

  “開什麽玩笑?這麽閑怎麽不對公司的事盡力一點?”齊頂天中氣十足的怒道。“我告訴你們,別以爲你們是我齊頂天的兒子女兒就自以爲了不起,別人尊敬你們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不是你們自己的面子上。等我老了、死了,誰還管你們姓什麽呀?面子是自己爭的,只有有能力的人才有面子,其他全都是屁!”

  啊!

  施昀揉站在衆人後方聽得目瞪口呆。真的有一種百聞不如一見,高山仰止的感覺,難怪爸爸一直將這位老人家當成自己的偶像。

  不過看老人家說話條理分明又中氣十足的模樣,怎麽也不像是個病人呀,他真的患有老年癡呆症嗎?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爸,我們只是怕您無聊,所以才過來陪您聊聊天的。”齊士義好聲好氣的說。

  “我不用你們陪,你們都給我去上班,叫小叆來陪我就行了。小叆還會說笑話給我聽,逗我笑,你們會什麽?只會惹我生氣而已。小叆呢?快點去叫小叆過來,我好像很久都沒有看到她了。”

  衆人聞言後對看了一下,終于往兩側讓了開來,將站在衆人後方的小叆替身施均揉給晾了出來。

  “爺爺。”施昀揉適時的開口喚了一聲,然後緩緩地走上前去。

  爲了以防萬一,齊烙始終跟在她身旁,陪伴在她身側。

  “你這丫頭,你可願意來看爺爺了?”齊頂天沒有絲毫懷疑,一把便握住她的手,有些抱怨又埋怨的說道。

  “對不起嘛爺爺,您也知道我功課忙呀……”

  “哼哼哼,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丫頭從小就不愛讀書,我會不知道?吹牛不打草稿。”

  “爺爺,您知道就好了,幹麽還拆穿我呀,太不給面子了。”

  “你這小丫頭要什麽面子?告訴爺爺,你最近又闖了什麽禍呀?”

  “爺爺,你真的是太不給我面子了,我就只能闖禍嗎?不能做好事喔?”

  “哈哈哈……”齊頂天放聲大聲,捏了捏她的手,安撫的說:“那你告訴爺爺,你最近做了什麽好事?”

  “我在公園餵了一只流浪貓,這算是好事吧?”

  “算算算,然後呢?”

  “然後,我終于知道爲什麽人家會說好人沒好報了,因爲它竟然恩將仇報的抓了我一下,真的是太可惡了!”

  “哈哈哈……”

  看齊頂天再度被假小叆逗得哈哈大笑,一點都沒有懷疑眼前的孫女是別人假冒的,衆人的心終于緩緩地放了下來,也有些佩服施昀揉,沒想到她的表現會這麽好。

  “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突然發現衆人還站著沒走,齊頂天皺眉大聲說。

  “要走了,要走了。”齊士堅趕緊說,衆人立刻轉身離去。

  齊烙臨走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施昀揉,看見後者給了他一個微笑,他這才稍稍放心的轉身離開。

  單獨留下來陪齊爺爺的施昀揉沒有一絲緊張或壓力,從老人家伸手握住她的手的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別人的爺爺,而是自己的爺爺,所以她完全可以自在的說話,一點障礙都沒有。

  過去十天她都在了解熟悉小叆的一切,然後發現她的個性和自己有很大的差異,所幸聽說她在面對疼寵她的爺爺時完全判若兩人,不僅嘴巴甜、愛撒嬌,還很會說笑話,經常將嚴肅的老人家逗得哈哈大笑。

  得知這一點之後,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天助我也。因爲小叆面對齊爺爺的那一面與她以前和爺爺相處時何其相似?簡單來說,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演小叆,在齊爺爺面前,她只需要表現真我便是小叆了。

  她在齊爺爺的房間裏整整待了兩個多小時,直到齊爺爺在她與看護輪流的遊說下躺下睡著了,她這才走出那扇房門。

  房門外,齊烙抱了一台筆電坐在走廊上工作著,一看就知道他守在這裏絕對是爲了等她。

  “終于出來了。”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擡起頭向她說,然後接著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保溫杯遞給她說:“你應該很口渴吧?冰美式,兩顆奶球,不加糖。我應該沒記錯吧?”

  “謝謝。”她微笑的點頭,向他道謝。

  對于這個男人,施昀揉發現自己真的是愈來愈心動。

  第一次遇見他與他在男廁起衝突時,她只覺得這個男人既無禮又不守秩序,一看就是個自以爲是的裝帥男,不然在百貨公司裏又沒太陽,他戴什麽墨鏡呀?當時的她真的腹誹了他一堆。

  同一天二度遇見時,她一開始真的以爲他是個居心叵測的騙子,直到他主動先將計程車資交給她,並任由她主導去向之後,她才釋疑。

  不過對他所說的話她還是半信半疑。

  第三次見到他時,他給她的感覺完全判若兩人。沒戴墨鏡的他,眼神銳利而明亮,加上一身非常正式的西裝,給人的感覺就像會發光一樣的吸引人目光。

  說真的,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比他還適合穿西裝的,潇灑俊雅,讓人怦然心動。

  當然,在得知他的真實身分,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後,她就不敢再讓自己的心亂動了。

  可是,心動是那麽容易控制的嗎?再加上他又對她特別的溫柔體貼、特別的——例如這棟別墅的所有人都叫她小叆,只有他會叫她的本名,沒把她當替身而是當她本人看待。又例如剛剛,只有他關心她的心情,出言替她打氣,讓她心暖。然後還有好多次買東西給她,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不知爲何他總是能記得她,並爲她帶來一份。

  面對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能夠無動于衷,能夠不心動的?至少她就辦不到。

  “爺爺睡著了?”他問她。

  她點頭。

  “感覺怎麽樣?”他又問她。

  “很好。我喜歡和你爺爺相處的感覺,感覺就像和我爺爺相處時一樣輕松、愉快。”她直言。

  “這話大概也只有你說得出來。我爺爺可是出了名的嚴肅,連我爸都會覺得害怕。”

  “由此可見他真的很疼你妹妹小叆,因爲在我看來,他在小叆——即使是我這個假小叆面前,他也沒有一秒鍾是嚴肅的時候,一直都是笑呵呵、眼眯眯的,說有多和藹可親就有多和藹可親。”

  “小叆是唯一的特例沒錯。”他點頭同意道。“走吧,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我請你吃飲茶。”

  “這次讓我請客吧,否則我就不去了。”她開口道。

  “你不是很缺錢?”

  “缺大錢不缺小錢。”

  “有這種說法?”他好笑的問。

  “今天讓我請,否則我就只能做你女朋友了,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餐餐讓有錢的男朋友掏腰包付帳。”她開玩笑的對他說,話裏有一點小試探。

  “哈哈,如果你堅持要請的話,今天就讓你請了。”

  “我堅持。”她說,心底卻有些小失落,不知道他到底是沒聽懂她的暗示呢?還是真的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的心動最終不會變成心痛吧?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布魯了起來,憂郁。

  ★★★

  下班回家,齊烙車開到家門前時,正好看見施昀揉背著包包從階梯上走了下來,他立刻停下車,降下車窗對她說道:“施昀揉,你要回家嗎?我送你。”

  施昀揉身子微僵了一下,沒想到會是他,她還以爲是去開車的顔司機把車開來了,所以她才會從階梯上走下來准備上車。

  “你下班啦,工作一天應該很累了,早點休息吧,顔司機會送我回去。”她搖頭道,轉頭看向車道,心想顔司機怎麽還不來呢?

  “我送你吧。”

  “顔司機已經去開車了。”她再度搖頭。

  “我有話跟你說,你上車。”齊烙對她說。

  “明天再說好不好,時間不早了,而且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她再次拒絕他。

  “我送你回去,我可以在車上說,你只需要聽就好。”他堅持道。

  車道那頭突然有車燈照來,施昀揉有種獲救的感覺,急忙說道:“顔司機的車子來了。我要走了,再見。”說完,她趕緊朝他車子的後方走去。

  突然間,一陣引擎聲響起,他的車子迅速地倒退,退得又快又急,差點就和迎面駛來的顔司機的車子撞在一起,還好顔司機眼明手快的將車子拐了個方向才逃過一劫。

  施昀揉整個被嚇得心跳一百,在他下車走向她時,遏制不住的朝他吼道:“你瘋了嗎?沒看到有車過來嗎?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上車!”沒理會她的反應,他直接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車門邊,然後拉開車門,將她塞進車內。

  她有些被他突如其來的無禮舉動嚇呆了。

  “我送她回去。”他對顔司機說,然後坐上車,油門一踩,車子頓時絕塵而去。

  直到他重新坐回駕駛座,將車子開上路之後,施昀揉才回過神來。

  “你是怎麽一回事?”車子內,她怒氣衝衝的開口質問。

  從認識他至今兩個多月了,除了第一回遇見他有些誤會外,他總是冷靜穩重、溫柔體貼,何曾像剛剛那樣粗魯又衝動?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是怎麽一回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的怒氣。

  “我怎麽了?”她自覺莫名其妙反問。

  “你在躲我。”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我沒有。”

  “你有。”他大聲道,“不然你告訴我爲什麽過去半個月來,有好幾次我想開車接送你,你都推托?好幾次遇見你想和你說點話,你就找借口匆匆離去?”

  “我是真的有事……”

  “不要說謊,你到底有沒有事,我們都心知肚明。”他打斷她的話。“我只想知道爲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施昀揉沈默不語,整個人悶不吭聲的坐在副駕駛座上。

  齊烙突然將車子往路邊開去,然後停了下來,打上P檔,打開車頂燈後,雙手盤胸的轉頭看著她說:“我們就這樣耗下去吧。”

  施昀揉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麽絕,就將車停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地上,讓她即使想下車步行回家都沒那個膽。

  “齊格,你到底想做什麽?”她生氣的問他。

  “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麽而已,只要你告訴我,我立刻開車送你回家。”

  施昀揉倏然又沈默了下來。

  齊烙也不催她,就像他剛才說的,完全不介意陪她耗在這裏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率先投降了。

  “對你來說,我是你的什麽人?我們是什麽關系?”她打破沈靜的開口問他,聲音沈沈的。

  “我們是朋友啊,難道不是嗎?”

  “普通朋友還是男女朋友?”她問。

  “什麽”他被她的問題給驚住了。

  “呵,看你的反應就知道答案是前者而不是後者。”她幹笑道,決定在此告別初戀。“但是你知道嗎?我所希望的答案卻是後者,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麽要避開你了嗎?因爲我不想讓自己愈陷愈深,尤其在知道你有未婚妻之後。”

  生平第一次心動喜歡上家世與自己有著天壤之別的對象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鼓足勇氣想向對方告白時,卻無意間聽見對方早已有了未婚妻,她真的覺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

  想想也是,以他的條件怎麽可能會沒有對象呢?就算真的沒有好了,那也輪不到她這只混進天鵝群裏的醜小鴨吧?她前陣子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竟然犯傻了還想倒追他,真是個笨蛋。

  齊烙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給驚呆了,因爲他從沒想過她會喜歡他,真的從沒想過——也或許根本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因爲他已有未婚妻。

  對他而言,她是一個值得疼惜的女孩,因爲她的懂事和經曆讓他心疼,尤其還有小叆這個明顯的對比存在,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是想照顧她,想對她好。

  他真的對她沒有別的意思,因爲他的未婚妻是個與小叆的驕縱任性不相上下的女人,他一點也不想爲她帶來災難與麻煩。

  想到那個女人,他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在一塊。

  “你不需要皺眉頭,我之所以能夠大方的把它說出來,就表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想通了,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而已。”她對他說。

  “我不是因爲你而皺眉頭。”他說。

  “是不是都無所謂。”她搖頭說,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對他而言,她的喜歡一定讓他覺得很反感、覺得不舒服吧?

  “我不喜歡你說這句話的語氣。”他眯眼看她,不知爲什麽,突然覺得有點生氣。

  她對他這句話不予置評,只道:“我已經告訴你原因了,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嗎?”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他突然質問她。

  “哪句話?”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因爲你而皺眉頭這句。”

  她納悶的看了他一眼,說:“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說無所謂了。”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他突地大聲說。

  “你有什麽所謂?”她愕然的問,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不信就是說我在說謊,這對我而言是一種汙辱,我不接受這種汙辱。”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沒這麽嚴重吧?”她皺眉道。

  “對我而言有。”他硬聲道,感覺有點盧。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開口說:“好吧,我相信你不是因爲我而皺眉頭。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這是在敷衍我。”

  “那你想怎麽樣?”施昀揉突然也有點火了,他這分明就是在找碴嘛!是不是因爲她曾對他有過觊觎,讓他覺得不爽、不舒服,才會故意這樣刁難報複她?她不由自主的這麽想。

  齊烙沈默不語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不發一語的就將車頂燈關掉,然後驅動車子重新上路。

  他的車子在山間小路上開得飛快,幾次轉彎都嚇得施昀揉差點尖叫出聲,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沒再開口和他說任何一句話,因爲她的怒氣早已淩駕于害怕和恐懼之上。

  能夠平安到家完全就是,個奇迹。

  看見自家樓下的大門時,施昀揉突然有此想法,因爲一路上他車開得超快的,她甚至有幾次還感覺到測速相機從後方拍照的光芒閃過。今晚過後,他等著收罰單車子在一個緊急煞車聲中停了下來,接著響起的是車門中控鎖跳起來的聲音。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開口說,然後推開車門走下車,接著車子在她關上車門的瞬間,突然又的一聲猛然加速絕塵而去,讓她一整個傻眼。

  當晚她便作了一個惡夢,夢中齊烙開車開到一半,突然把她趕下車,四周一片漆黑沒半點燈光,他卻頭也不回的開車揚長而去,嚇得她在夢裏放聲大哭,然後哭著驚醒過來。

  “齊烙是個大壞蛋……壞蛋……嗚……”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與他沒有任何交集。

  施昀揉發誓自己沒有在躲他,所以躲的人應該就是他了,由此可見,他對于她的告白有多厭惡與憎惡,以至于現在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

  不過今天是齊爺爺的生日,齊家人全部都要到齊,他一定也會出現吧?如果可以,他避不了的場面可以由她來避開的話,她一定會毫不考慮成全他,可惜今天這場面她也不得不出席,根本避不開也躲不了。

  “爸,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爺爺,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生日快樂。”

  “爸,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福壽與天齊。”

  “爺爺,祝您松柏長春,長命百歲。”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人到達,並前來與壽星公祝壽,始終陪在齊老身邊的施昀揉終于看見齊烙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

  “媽,我去下廁所。”她開口對齊母說,在爺爺面前,她只能用媽這字喚齊母。

  “好。你去吧。”齊母不疑有他的點頭道。

  她放開齊爺爺的手,想趁他走過來之前暫時離開,不料才松手,下一秒她的手卻又被齊爺爺給牢牢的抓住。

  “小叆,你要去哪裏?在這裏陪爺爺,不要走。”齊頂天緊緊地抓著她,轉頭對她說。

  “爺爺,我去廁所,一下子就回來了。”她柔聲說道。

  “不行,你不能走。”齊頂天瞬間又將她抓得更緊些,就像怕她會跑掉一樣。

  今天齊爺爺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所以特別黏她,無奈這場慶生宴早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准備了,無法因爲主角的精神狀況不好就取消。

  “好,我不走,我不走。”她柔聲安撫,只得放棄暫時避開他的計劃,沒辦法,齊爺爺才是她要照顧、看護的人,她必須以齊爺爺的感受爲主。

  “爸,您讓小叆去下廁所,她一下子就會回來的。”齊母爲她說話。

  “不行!不能走。”齊頂天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說。

  “媽,我沒關系。”她對齊母搖頭道,這一折騰,齊烙已來到他們面前。

  “爺爺,祝您生日快樂,永遠龍馬精神。”齊烙向爺爺行禮祝賀道。

  “齊烙,你過來陪爺爺說說話,讓小叆去下廁所。”齊母對兒子招手道。

  齊烙向她走過來,施昀揉不知不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齊烙頓時沈下臉來,停下了腳步。

  “你們倆是怎麽一回事?吵架了嗎?”齊母問道,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

  “沒有。”施昀揉趕緊說。

  “對。”齊烙不想隱瞞也懶得隱瞞。他走到爺爺身邊,蹲下來對坐在椅子上的爺爺說:“爺爺,您還記得趙國榮爺爺嗎?您都管叫他小趙,您記得嗎?”

  “小趙嗎?我怎麽會不記得?他生了一個女兒可漂亮了,我本來還想讓那小妮子做我媳婦的,阿義那個笨小子竟然不要,說什麽要自由戀愛,真是氣死我了......”

  爺爺的話匣子一開,頓時比手畫腳了起來,完全忘了孫女的事,施昀揉便在齊母的暗示下偷偷離開,轉身去了廁所。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想上廁所,但是可以暫時離開會場到外頭喘口氣,休息一下,她還是很樂意的。

  她給自己五分鍾的休息時間,一個人走到綠意盎然的花園裏,坐在秋千上輕蕩著,閉上雙眼享受微風的輕拂。

  “餵!”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破壞了周遭的甯靜。

  她睜開眼睛,只見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女人站在走廊下,面對著她這個方向揚聲叫道:“你,過來幫我拿東西。”

  她不由自主的轉頭向後看,還以爲她身後有人,那女人是在對她身後的某人叫喚。

  不料,卻聽見那女人的聲音再度揚起道:“我叫的人就是你啦,還不快點過來!”

  她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陌生女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還以爲齊家的人她都見過了,看樣子是有漏網之魚。因爲能在齊爺爺生日這種家庭聚會出現的人,除了她這個小叆的替身外,應該沒有別的外人才對。

  既然對方是齊家人,她這個領齊家薪水的人也只能服從命令了。

  她起身走上前,在那女人的指使下走到她停車的地方,當起了搬運小女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4-6-10 00:02: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捧著堆起來比她臉還高的禮盒跟著那個穿著至少三寸高跟鞋,走在走廊上不斷發出叩叩叩聲響的女人後方,施昀揉沿途都在想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因爲一路走來,她遇見兩位算是老資格的齊家幫傭,兩人皆未對這女人有任何稱呼,只是微微彎腰便躬身而過。

  倒是看見她像個小女傭般,手捧著一堆幾乎要把她壓垮的禮盒跟在那女人身後時,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女人腳步沒停,對齊家別墅似乎非常的熟悉,輕車熟路的便找到了齊爺爺的生日會場,然後在滿場的驚呼聲中揭開她在齊家獨一無二、與衆不同的身分——齊家長孫齊烙的未婚妻林雪然。

  “雪然姊,你怎麽來了?”

  “雪然姊,你這次去法國有沒有幫我帶LV的限量回來?”

  “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的漂亮,真羨慕齊烙哥有你這麽漂亮的未婚妻。”齊家第三代一個個走過來與那女人打招呼,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雪然,你不是在法國嗎?什麽時候回來的?你爸媽身體還好嗎?”

  “這丫頭真是愈來愈漂亮了。”

  齊家第二代也是一個一個的移到這裏來與她說話,依舊沒有人注意到站在後面,兩只手因負重而逐漸感到不支的她。

  “你在做什麽?玩捉迷藏嗎?”

  她手上的重物突然被人托起來,眼前的視線也跟著敞開,不再被層層禮盒遮蔽,齊烙的臉跟著他的聲音一同出聲,解救了她已經麻痹的雙手,同時也將衆人的注意力從林雪然身上移到了她身上。

  “小叆,你怎麽會在這裏?”齊母愕然叫道。

  “呃,我幫忙這位小姐拿東西過來……”

  “是幫忙,還是被某人指使?”齊烙直接打斷她問道,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林雪然。

  “伯母,她是誰?”林雪然問。

  “對了,還沒向你介紹。這是小叆,我的……嗯,幹女兒。小叆,她叫林雪然,是你幹哥齊烙的未婚妻。”齊母爲她們倆介紹道。

  幹女兒?施昀揉有些錯愕,但只一秒便明白了齊母的用意,她不想將她做小叆的替身的事說出去,這是只有齊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原來她是伯母的幹女兒,我還以爲是家裏的傭人,所以才叫她幫忙拿東西。抱歉啊,你要早點說你不是傭人嘛。”林雪然說,臉上沒有一絲歉意,雙眼不住的打量著她,好像想看出她是憑什麽獲得齊夫人的青睐而收爲幹女兒似的。

  “需要人說嗎?她身上有穿傭人的制服嗎?”齊烙突然冷聲道。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在故意找她麻煩嗎?我又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誰,爲什麽要找她麻煩?”林雪然瞪眼回嗆。

  “真的不知道嗎?”齊烙冷冷地說。

  “齊烙,雪然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怎麽一回來,你就跟她拌嘴呢?先帶她去跟爺爺請安,說句生日快樂,然後再好好的跟她賠不是,好好的陪陪她,知道嗎?”齊母開口交代道。

  “我沒空,還有一堆工作等著我去做。”齊烙直接拒絕。

  “你這孩子說這是什麽話?”齊母皺眉。

  “實話。”他一點也不在意這麽說會把誰惹火,說完後轉頭對施昀揉說:“爺爺從剛才就在找你了,還不快點跟我過來。”說著,他直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離那群人。

  被他拉著走的施昀揉懵了,其他人也懵了,不懂齊烙怎會在開口拒絕陪伴未婚妻之後,還敢當著未婚妻的面去拉別的女人的手,還拉著那個女人一起走,他瘋了嗎?!

  林雪然真的快要氣瘋了。他竟敢這樣無視她、這樣汙辱她、這樣給她難看。

  “齊烙,你給我站住!”她怒不可抑的大聲吼道。

  齊烙置若罔聞,腳步連停頓一下的迹象都沒有,拉著施昀揉繼續往前走,殊不知這樣舉止無疑是火上加油。

  林雪然氣炸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三步並兩步的追上他們,用力一拉,再用力一揮手——

  “啪!”響亮的巴掌聲頓時震驚全場。

  施昀揉搗著痛到發麻的臉頰,整個人被打得呆若木雞,腦袋一片空白。

  “你這是在做什麽?”齊烙一把扣住林雪然的手,怒容滿面的質問。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的未婚夫,是誰給你這個膽子的,你說呀!”沒理會他,林雪然怒氣衝天的對著施昀揉叫罵道。

  “你不要在這裏發瘋。”齊烙毫不客氣的冷聲警告她,同時松開她的手,好似多接觸一秒都難以忍受一樣。

  “雪然,你誤會了,小叆是齊烙的妹妹。”齊母趕緊走過來化解這個天大的誤會。

  “伯母,我沒誤會,我有證據,他們兩個人在約會。”林雪然怒氣衝衝,指證曆曆的說。由此可見,她之前說不認識施昀揉的話根本就是騙人的。

  有人發現了這一點,有人沒發現,其中齊母沒有發現,因爲她被林雪然突如其來的這一席話給驚呆了。

  “什麽?”齊母愕然叫道。

  “林雪然,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齊烙怒道。

  “我胡說八道?好,那你敢當著大家的面,當著伯母的面發誓說你不喜歡她,說你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嗎?”林雪然冷笑反嗆。

  衆人的目光立刻轉向齊烙,等著看他如何回答,有一部分人則將目光投向了施均揉。

  齊烙眼神冷厲的看著林雪然,沈默不語。

  “怎麽,心虛,說不出話來了嗎?”林雪然嘲諷的說,步步進逼,一點也沒被他冷厲的眼神嚇退。

  “你是故意挑爺爺的生日來鬧場的嗎?”他緩慢地開口問。

  此話一出,林雪然臉色立變。

  “我是來跟爺爺祝壽的。”

  “但你從來到現在,有去跟爺爺祝壽嗎?沒有。你甚至連爺爺現在人在哪裏這句話都沒有問過。”

  “我……”

  “你當然不會問,因爲你根本就不是來祝壽的,而是來興師問罪的,不然又怎麽連證據都有了?”齊烙完全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口若懸河的接著說。這個女人真的把他惹火了。

  “我……”

  “我很好奇你的證據是什麽,又是從哪裏來的?”他再度打斷她的話說。“讓我猜一猜,你所謂的證據是不是我和她一起吃飯的畫面?或是我開車送她回家的畫面?因爲除此之外,我們倆根本什麽事也不曾做過。至于那些證據從哪裏來的,你該不會是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蹤、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吧,林、雪、然?”

  “雪然,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派人跟蹤、監視齊烙?”齊母難以置信的問道,無法想像兒子竟然被人二十四小時監視著。

  “我、我沒有。”林雪然有些慌亂的搖頭否認。

  “那你告訴我,你所謂的證據是從哪裏來的,又爲什麽一來就找小叆的麻煩,還動手打她,指控她勾引我,請你解釋一下。”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齊烙咄咄逼人的質問她。

  “我、我、我沒有……”

  “可你的樣子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齊烙冷冷地說,說完再度伸手拉著施昀揉離開。

  這一回林雪然有怒也發不得,因爲站在她附近的齊家人一個個都以疏離中帶點不悅的眼神看她,之前對她的熱情與親昵瞬間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伯母,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見情勢大逆轉,她伸手抓住未來婆婆的手,軟聲乞求道。

  “我相信你。”齊母點頭道,但心裏在想什麽卻沒有人知道。

  ★★★

  “你可以放手了。”

  一走出衆人的視線範圍,施昀揉即開口對齊烙說,沒想到他卻聽而不聞,繼續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往前走。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將她拉去哪裏,但卻知道她現在若回齊爺爺身邊,待會兒免不了又要與林雪然打照面,臉頰上灼熱的疼痛感仍然存在著,她無法委屈自己在那女人面前裝作沒事,所以她也沒執意掙脫他的桎梏,他要拉便任由他拉。

  他到底要拉她到哪兒呢?答案揭曉,是廚房。

  今天的生日宴是請外燴公司到府包辦的,臨時廚房就設在會場旁邊,所以家裏的廚房反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來到廚房後,他終于松手放開她,然後悶不吭聲的走到冰箱前,從冰箱裏拿出一盒冰塊,再用塑膠袋與毛巾包裝與包裹,迅速自制了一個冰敷袋,拿到她面前,輕輕地貼在她灼熱、腫脹又疼痛的臉頰上幫她冰敷。

  他的動作很輕柔,眉頭緊蹙的臉上滿是專注以及藏不住的心疼。施昀揉的心爲此又失速了起來。

  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一個聲音突然在她心底響起,帶來滿滿的苦澀,也讓她失速的心跳逐漸恢複正常。

  “我自己來。”她開口說,退後一步避開他的體貼與溫柔。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將手上的冰敷袋遞給她。

  “謝謝。”她說。

  “對不起。”他說。

  “動手打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她搖頭道,明白他的意思。

  “卻是因我而起。”他苦澀道。

  “不是你的錯。”她堅定的搖頭說,然後停頓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他,“你爲什麽要幫我,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誰告訴你我討厭你的?”齊烙蹙緊眉頭。

  “這麽明顯的事實根本不需要人說,我有自知之明。”她神色黯淡的道。“哪裏明顯?什麽自知之明?我從來就不曾討厭過你,從來不曾。”他目不轉睛的瞅著她,斬釘截鐵的對她說。

  施昀揉既錯愕又有些難以置信。她看著他,不確定的說:“可是你若不是討厭我,覺得我讓你感到厭惡的話,爲什麽從那天晚上之後就避我如蛇蠍?”

  “我沒有避你如蛇蠍,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冷靜思考而已。”

  “思考什麽?”

  “思考我對你究竟是什麽感覺,以及我們是否能有未來。”他靜靜地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答道。

  “什麽?”施昀揉被他的回答給驚呆了,結巴的提醒他也提醒自己道:“你、你在胡說什麽,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說出這麽讓她怦然心動的話?

  思考對她的感覺,以及他們的未來?既然都提到未來了,就表示他居考後對她是有感覺的......

  不行!施昀揉你在想什麽?你什麽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小三,聽見沒!

  “只要沒結婚,我和她各自就還是自由身,還擁有交朋友的權利。”他看著施均揉說。

  “什麽意思?”她完全聽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簡單說,她一直都有男朋友,男朋友從沒斷過。而我雖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但偶爾也會和一些女性朋友約會。”

  施昀揉原本熱燙的心頓時冰冷了下來。“意思就是,你覺得你可以在與她結婚前和我談場戀愛,來場風流韻事?”她面無血色的說。原來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玩物。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蹙眉。

  “好,那你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我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會和她解除婚約,請你給我一些時間,請你等我。”他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打算,怕她再誤會。

  她剛才臉色突然變白,神情瞬間變冷的模樣真的很嚇人,他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這種表情再度出現在她臉上,一點也不想。

  見她呆若木雞的望著他,始終沒有任何表示,他不得不再度開口問她,“請你等我,給我一點時間處理這件事情,好嗎?”

  “你是認真的嗎?”

  “對,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他直視她的雙眼,態度莊重而誠懇。

  “我的條件不如她,人又沒她長得漂亮,更沒有她傲人的家世,有的只有一對負債數千萬的父母而已。”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我不覺得她比你漂亮,至少在我眼中你比她順眼多了。至于家世,我的家世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攀龍附鳳或錦上添花。至于最後的負債,你認爲幾千萬我會看在眼中嗎?”他霸氣外露,有些不可一世的說。

  “這是你的想法,你的家人呢?”她無法如他想像的認爲事情會這般簡單。

  “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他自信道。

  “所以當初你和林雪然訂婚也是出自你的本意?”

  “不是。”齊烙頓時有些泄氣。“那是爺爺的意思,雖然我當時也沒有反對,但確實不是我的本意。”

  “但你沒有反對。”她抓住這個重點。

  “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看到一個有如明星般漂亮的美少女,哪個還能保有平常心,分辨得出東南西北?”他撇唇道,這話不是替自己開脫,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他永遠記得和林雪然第一次見面是在他高三她高二那一年,她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貌讓他一下子就淪陷了。不過由于課業與學習公司事務的壓力,當時他對她雖然想入非非,卻沒有多余的時間或精力與她進一步交往。

  後來兩人又分別出國留學,歲月匆匆,轉眼過了十年,再相見,兩人皆已到了二十七、八歲的適婚年齡。

  那時他對她的感覺仍停留在十七、八歲時的美好,所以當雙方長輩有意促成兩人的婚事時,他不置可否的默許了這個婚約。

  只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就後悔了,因爲林雪然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她驕縱任性、我行我素、自私自利,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她對性的開放。

  在國外待了近十年的她作風洋派,和異性接吻、擁抱完全是家常便飯,還擺明了說她享受性,不介意一夜情,這叫他這個未婚夫情何以堪?

  討論無果,放牛吃草——這便是他們這對未婚夫妻現在的關系,也是他們訂婚都訂了快滿四年卻遲遲未正式結婚的原因。

  聽完齊烙說明完他與林雪然認識經過與現在互不幹涉,比一般男女朋友更不如的關系之後,施昀揉感覺輕松了一點,好像無形之中重壓在她心上的壓力突然減輕了一大半。

  還好林雪然並不愛他,如果她愛他的話,她就真真正正的成了破壞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了。還好。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是否該給我一個答案了?等我解除和林雪然的婚約後,你願意和我交往嗎?”齊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道。

  “我想知道你究竟喜歡上我哪一點?”她忍不住想知道。

  “我喜歡你的堅強、你的孝順、你的懂事和你對爺爺的細心照顧,你有一顆很美麗的心,值得被人珍愛和疼惜。”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說。

  施昀揉感覺自己的臉遏制不住的熱了起來,也一定紅了。

  “我沒你說的那麽好。”她低頭說。

  “我覺得有。”他堅定的表示。“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願意嗎?”

  她點點頭,紅著臉低聲開口答道:“願意。”

  ★★★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施昀揉這陣子總是臉色紅潤、眉開眼笑的,看得許多人都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麽好事,不過她都微笑的搖頭說沒有。

  唯一知道她近來精神爽原因的只有她的父母,因爲她和爸媽之間從來就沒有秘密,更不可能說謊欺騙他們,所以爸媽一問她就老實招了。

  不過爸爸在聽完話後的反應倒是很不一。

  爸爸完全是樂觀其成的態度,還得意的哈哈大笑,直說虎父無犬女;媽媽卻是愁眉不展的擔心這擔心那的,直到被爸爸喝了一句“你別盡往壞的地方想”,這才打住。

  她安慰媽媽說她相信齊烙,等他順利解除與林雪然的婚約之後,她一定會帶他回家介紹給爸媽認識,到時媽媽就不會再擔心了,因爲齊烙擁有讓人放心的神奇力量。媽媽聽了之後,終于展顔笑了出來。

  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還沒等到齊烙,林雪然卻已率先找上門。

  “你到這裏來有什麽事?”她瞪眼問道。

  “來找你算帳的!”林雪然尖叫一聲,突然衝向她,舉起手來狠狼地就甩了她一巴掌。

  “啪!”

  事發突然,不僅是她,連同在一旁的爸媽也完全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瘋狂,單槍匹馬跑到人家家裏,還動手打人。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的未婚夫,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打死你!”林雪然不僅動手打她,還朝她破口大罵,聲音既尖銳又大聲,不一會兒就引來鄰居的探頭觀望。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麽沒教養?”施母生氣的說。

  “沒教養的是你女兒,勾引別人的丈夫,破壞別人的家庭,不要臉的小三、狐狸精、賤女人!”

  “你這個瘋子,跑到別人家發什麽瘋?出去!”施父被氣到直接上前抓著林雪然的手臂,將她往大門外拖去。

  “放手!你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全都是敢做不敢當。敢搶人家老公,爲什麽不敢承認?不要臉、孬種,施昀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不要臉!”林雪然尖聲罵道,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施父將她推出大門外,砰的一聲便將大門關上,但即使如此,還是可以聽見林雪然在大門外叫罵的聲音,說她不要臉,說她搶別人的老公,說她不會放過她,更不會和齊烙解除婚約,絕對不會。

  施昀揉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面無血色。

  她作夢都想不到林雪然會鬧到家裏來,她以爲她是有錢人,受過高等教育,會和齊烙理性和平的坐下來解決事情;她以爲她會爲了面子、爲了維持形象,至少會保持風度?!她以爲最糟的情況就是再被她打幾個巴掌。

  可是,她竟然跑到她家來大吵大鬧,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還對爸媽破口大罵,說他們上梁不正下梁歪。

  爸媽他們有什麽錯?她覺得好難過,這,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爸媽又怎會遭人責罵呢?都是她害的。

  “對不起,爸、媽,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她開口道歉,再也遏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不用理她,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個瘋子!”施父生氣的說,變相安慰著她。

  “來,讓媽看一下,很痛吧?”施母眉頭緊蹙的伸手輕觸她被打得又紅又腫的臉,臉上滿是心疼與不舍。

  “對不起,媽,連累了你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淚流滿面的搖著頭說。施母無言的對她搖了搖頭,一旁的爸爸卻怒氣衝衝的說:“真是瘋女人,錯的是那個叫齊烙的小子,你現在馬上打電話叫他過來,我要問他到底是怎麽處理事情的,爲什麽讓那個瘋女人跑到這兒來打你?你立刻打電話叫他過來!”

  她靜靜地流著淚,沈默不語,也沒有打電話的動作。

  “你叫人家過來有什麽用?說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也沒想過那個女生會跑到我們家來鬧。”施母對施父說。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施父生氣的說。

  “知道了然後呢?你要叫他去管管那個女生嗎?他和那女生都要解除婚約了,你要他怎麽管?”施母再問。

  “你沒聽到她剛才在外頭叫說她絕對不會解除婚約嗎?”施父生氣道。

  “所以,你希望Jeff繼續當那女生的未婚夫,然後利用未婚夫的權利去管那個女生嗎?那咱們的女兒該怎麽辦?”施母再問。

  施父頓時無言以對。

  見施父不再說氣話,施母轉頭對她說:“小揉,你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不管他有沒有辦法處理,他都必須知道曾經發生過這種事。”

  她點頭,然後聽到大門外響起街房鄰居中最愛八卦、最愛東家長西家短的李阿姨的聲音,和她敲打大門聲。

  “有人在嗎?施太太,施太太,你在家嗎?”

  施父和施母聞聲後,臉色頓時都有些難看,因爲大家都知道她愛八卦的習性,而今天家裏發生了這種事,她又出現在這裏,這就表示要不了多久,附近所有人都會知道今晚他們家發生了什麽事。

  “對不起,爸媽,都是我的錯。”施昀揉自責的低下頭。

  “算了,我們關燈睡覺吧。燈都關了,我就不信那個八婆還賴著不走。”施母說。

  施父一聲不吭的率先往房裏走去。施母拍了拍她的手,走去熄燈。

  客廳燈暗下來之後,母女倆各自回房休息,只是經曆了這樣的事之後,這一夜還有誰能安睡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4-6-10 00:03: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隔天,施昀揉打了通電話給齊烙,約他私底下見個面。

  按照原本的計劃,在他與林雪然正式解除婚約之前,他們倆是不能單獨在外頭見面的,一來爲了避嫌,二來爲了不讓林雪然抓到任何把柄,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林雪然大鬧她家的事她必須讓他知道,也必須和他討論之後那個女人是否會做出更誇張、更失控的事,以防萬一。重點是,爲了防止他聽完林雪然的行徑後,一時衝動做出什麽事來,她不能在電話裏說,只能當面說。

  他們約在路邊一間不起眼的“十點咖啡館”見面,剛下班的他臉上有著疲憊的神情,但看見她時依然笑逐顔開的給她一個迷人又帥氣的微笑。

  “我們有四天沒見到彼此了吧?我好想你,你呢?有想我嗎?”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她心動心暖,讓她昨晚所受的傷、所受的委屈消弭了一大半。可惜現在她還名不正言不順,她不能直接窩進他懷中取暖,撫平剩下那一半的傷痛與委屈。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她開口說。

  “不急,先告訴我過去幾天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說,手越過桌面輕輕地握住她的,好像不碰她就不能感覺到她是真實的存在似的。

  面對他的溫柔,施昀揉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不好。”她低下頭說,同時努力將眼眶裏泛出的淚水眨回眼睛裏。

  “發生了什麽事?”齊烙輕愣了一下,立刻沈聲問道。

  施昀揉先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這才開口道:“昨晚林雪然跑到我家大鬧一場。”

  “什麽?!”他愕然驚叫。

  “我爸很生氣,因爲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聲音又很大,街坊鄰居全都跑出來圍觀。”

  “她說了什麽?”他問,一臉強忍怒氣的表情。

  “說我不要臉搶人家老公之類的,還說她絕對不會和你解除婚約。”她歎息道。“我媽說這件事一定要跟你說,不管你有沒有辦法處理。”

  “我會處理。”他斬釘截鐵的回應,然後歉然的看著她說:“等處理完之後,我會親自登門向你爸媽道歉,乞求他們原諒我讓他們的女兒遭遇到這種事情。”一頓,他的神情愈加歉疚的對她說:“對不起,又讓你受委屈了。”

  終于,施均揉的淚水忍不住的溢出,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伸手輕柔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沒關系,這種情況我在別人眼中本來就是小三,我只是覺得對不起我爸媽,他們沒做任何錯事,爲什麽也要被罵、被指責呢?我真的好難過。”她輕泣的說。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昨天我和林雪然攤牌說要解除婚約後,她說需要一些時間考慮時,我就該想到她不可能會這麽平靜、這麽好說話的,是我的錯。”是他不夠細心,他歉疚的說。“待會兒我就去找她,和她把話說清楚。”

  “她說她絕對不會和你解除婚約。”施昀揉擦去眼眶的淚水,擔心的看著他說。

  “放心,我有把握讓她不得不點頭。”他堅信道。

  “真的嗎?”

  “真的。走,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找她,或者,你要跟我一起去?”他問她。

  “不要,我去只會更加剌激到她而已。”她搖頭拒絕,“你直接去找她吧,我可以自己回家。這件事不解決,我也很忐忑,擔心她會不會哪天又突然冒出來,做出比昨天更瘋狂的事出來。我到現在都還有點無法置信以她的教養、學曆,她怎麽做得出跑到別人家裏大吵大鬧、潑婦罵街的事?”她不解的是,她明明不愛齊烙,何苦用婚姻困住彼此。

  “因爲她本來就是個自私自利、沒有羞恥心的女人,只是平常太會僞裝了,沒人看出來而已。”他告訴她。

  兩人一起走出咖啡店,然後分開來走。齊烙去找林雪然談判,施昀揉則是前往回家的路,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齊烙要去找的人,此時此刻正坐在她家客廳,身旁還伴著齊烙的母親。

  施父施母的臉色很難看,因爲在他們面前的桌幾上有一張支票,一張面額五千萬的支票,是齊母從皮包內拿出來推到他們面前的。

  “這些錢應該夠你們償還剩下的負債了。我只有一個條件,請你們搬家離開這裏,離開台北,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

  “我們兩家的背景懸殊,差距甚遠,不是你們這種尋常人家可以攀附的,希望你們理解,同時告訴你們的女兒。”

  “請你們轉告你們的女兒,就說過去這段時間謝謝她的陪伴,我本來是很喜歡她的,可惜她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我對她真的很失望。”她說。

  雍容華貴又貴氣逼人的齊母在留下一張支票與幾句話之後就先行離去,畢竟這種事和這種場合她都是第一次碰到,她覺得很不自在,所以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之後,她連一分鍾都不想多待便起身離開了。

  林雪然正好與她相反,她非常享受這種場合,看施昀揉的父母氣到面無血色、怒發衝冠的樣子,她就覺得很開心、很得意。

  哼,想和她林雪然搶男人,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剛剛我未來婆婆說的話,你們聽清楚了嗎?需不需要我再重複一次給你們聽?憑你們這種住在破爛房子、負債累累、渾身窮酸味的家夥也想高攀齊家?真是癞蝦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她冷嘲熱諷的說。

  “滾出去!”施父怒聲吼道。

  “哼,吼什麽吼?還真以爲我喜歡待在這裏呀?這種破房子、爛地方,多待一秒我都有種會生病的感覺。”

  “滾!滾出去!”

  “等我說完我想說的話我自然會走,以後你們就算是想請我來我也不會來。”林雪然冷哼不屑道。

  “你還有什麽話想說的?”施母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瞪著她說,第一次有股想動手打人的衝動。

  “當然有,別說我沒給你們警告。齊烙是屬于我的,如果你們女兒再敢接近他、企圖動搖他的話,我不會再對她客氣。你們應該知道有句俗話是這麽說的,有錢可使鬼推磨。只要花一點錢,要讓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無聲無息的消失掉,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是什麽意思?你敢對我女兒怎麽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施父怒吼。

  “我好怕。”林雪然冷笑的嘲諷道。“你們以爲只有你女兒是目標嗎?我告訴你們,你們也有可能是目標,因爲你們受傷應該比自己受傷更令她難過吧?她愈難過我愈高興。”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瘋子!”施母遏制不住的罵道。

  “滾!滾出我家!”施父則是直接動手,像上回一樣直接將她往大門外拖去,然後一把甩上大門將她隔絕在外。這個女人是個瘋子、魔鬼!

  轉身回到客廳,只見老婆坐在沙發上低泣著,讓他感到一陣無助。

  “別哭了,遇到這種瘋子,只能算我們倒黴。”他說,然後拿起桌上的支票,看著上頭金額,怒極反笑的冷聲道:“五千萬?當我沒見過錢,沒見過世面嗎?以爲拿這麽一點錢就可以收買我們一家三口的尊嚴嗎?她在作夢。明天,叫小揉把支票拿去還給他們,跟他們說我們不要他們的臭錢。”

  “小揉該怎麽辦?我可憐的女兒。”施母低泣道。

  施父因此而沈默了下來,整個人像突然老了十歲一樣無力的坐回沙發上。他沈默了一會兒,突然疲憊而沙啞的開口決定道:“我們搬家吧,離開台北。”

  “小揉怎麽辦?”施母哭泣的問,雖然女兒不常在他們面前提到那個男人,但是從她偶爾提到他時那眉開眼笑、喜上眉梢的模樣就知道她有多喜歡那家夥,可是現在……

  “對方母親都說出那種話了,你認爲小揉嫁過去還能得到幸福、得到疼愛嗎?更別提還有剛才那個瘋女人在一旁虎視眈眈。”施父苦澀的說。他們根本沒有選擇,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小揉如果不答應,不肯跟我們走呢?”施母問。

  施父眼底閃過一抹心疼,歎息的說:“她是個孝順懂事的乖孩子,會跟我們走的。”

  齊烙突然接到施昀揉的電話時,時間已經超過午夜十二點,他剛洗好澡,正准備休息。

  晚上和林雪然的談判完全可以說是不歡而散,那個女人一開始就讓他等了她兩個多小時才姗姗來遲,當時他已經一肚子火了,她卻還恬不知恥的一直貼過來,開口閉口親愛的。

  他懶得看她演戲,直接說要解除婚約,如果她不願向長輩說明,就由他來說。

  她終于變臉,怒道不可能,並威脅他如果他敢與她解除婚約,她會用自殺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鬧得不可收拾,讓他們齊家登上八卦雜志。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卑鄙無恥,所以了有准備。

  他將她過去幾年的荒淫紀錄拿出來丟給她,告訴她這份只是文字紀錄,還有另外一份附DV和照片的更精彩,她若想鬧自殺盡管去鬧,因爲到時這份資料會很搶手、很值錢,正好可以把他過去的花銷都賺回來。

  然後,他又趁機順便提了一下施家,威脅她再敢去打擾人家,這份紀錄很快就會送達兩家長輩手中。

  她罵他卑鄙,他說彼此彼此,兩人最終不歡而散,不過他覺得這場戰爭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他。

  他給她三天的時間解決這件事。

  “餵,這麽晚打電話給我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嗎?”他接起電話,揶揄的笑問道。

  “你現在人在哪裏?”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才傳來她的聲音。

  “家裏呀,剛洗好澡,正准備休息。”

  “齊烙,你可以出來嗎?我想見你。”

  “現在嗎?”他愕然問道。

  “不行嗎?”

  她的聲音好似有些沙啞,略帶哭腔。

  “發生了什麽事?你現在人在哪裏?”他驚覺有問題,一邊下床穿衣服。

  “我和我爸媽吵了一架。”她哽咽的說。

  “你現在人在哪裏?在外面嗎?”他問她。

  “嗯。”

  “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裏,我立刻過去。”他迅速說道,抓起皮包和鑰匙急忙往外頭走去。

  十五分鍾後,齊烙終于在施昀揉所說的那間7-11接到人,然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她訓斥了一頓,因爲之前她竟一個人待在公園裏。

  夜晚的公園漆黑無人,隱藏著危險,防不慎防,她竟敢一個人待在那裏,真是把他給嚇壞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爲什麽會和你爸媽吵架?”訓斥結束,他問她。據他所知,她是一個孝順又懂事的孩子,萬萬不可能和父母吵架。

  “他們要我不要再和你來往。”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他說。

  “什麽?!”他呆愣了一下,錯愕的問:“爲什麽?之前不是還好好的說不反對嗎?”

  “現在附近鄰居都在說我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我爸聽了之後很生氣,說即使我們自己知道這不是事實,但別人不知道,如果我繼續和你在一起只會證明我就是第三者,只有分手一途才不會讓這謠言繼續傳下去。”她紅著眼眶說。

  “你爸怎麽會這麽糊塗?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明天我去找他談一談。”齊烙有些憤怒的沈聲道。

  “不要。”她立刻阻止他。“我爸現在根本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你去了只會火上加油而已,我不想你被罵,也不想我爸更加生氣氣出病來。”她紅著眼眶搖著頭說。

  “你不讓我去找他,難道是要照他的意思和我分手嗎?”他緊張地質問她。“你是這麽想的嗎?如果我要和你分手,我還會和我爸媽吵架,然後一個人半夜離家出走嗎?”她傷心的反問他,遏制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別哭。”他有些手忙腳亂的將哭泣的她擁進懷裏,一邊道歉,一邊柔聲安撫。

  “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真的。”

  “你就是。”

  “真的不是。”

  “就是!”

  她突然有些盧了起來,讓齊烙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閉上嘴巴由她發泄,反正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就好。

  擁著她,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有沐浴後的香氣。身體柔柔軟軟的,出乎意料外的有料,因爲她看起來很瘦。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心跳,感覺到她的體溫,感覺到她在他懷裏動了動,伸出手來擁抱著他。

  “今晚我不想回家。”她突然開口低聲告訴他。

  齊烙渾身一震,頓時無法自已的滿腦子胡思亂想了起來。沒辦法,誰叫她現在

  人在他懷裏,還伸手環抱著他說出這麽一句話。不過他還是有理智的,只想入非非了一會兒就自我控制的冷靜下來。

  “好,你不想回家,我就在這裏陪你到天亮。”他柔聲道。坐在車裏談情說愛一整夜其實也不錯,他如此告訴自己。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我們找間汽車旅館睡一晚吧。”她低聲道,語氣中有一抹羞赧。

  齊烙渾身又震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懷疑的將她微微推離自己的懷抱,就著車窗外射來的光線低下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不是柳下惠。”他開口告訴她,聲音有些沙啞。

  她沒有應聲。

  “你知道進汽車旅館睡一晚會發生什麽事嗎?我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他再度開口,將話說得更加直白。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想抱自己心愛的女人的,不管是爲了欲望還是占有欲,他自然也不會例外。

  低著頭的她依然沒有應聲,但卻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

  “你確定你知道嗎?”他依然無法相信,擔心自己會因爲會錯意而傷害到她。

  她終于緩慢地擡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說..“我想成爲你的女人。”

  齊烙的腦袋倏然一片空白,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用舌頭撬開她因緊張而緊閉的雙唇,長驅直入的深入她口中,肆意狂吻,吞噬她所有的一切。

  她被吻得暈眩,吻得氣喘不休,吻得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伸手緊緊地摟著他,像是想將自己與他融合爲一體般。

  突然間,他用力的將她推開,在她仍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之際,他已迅速發動車子,開車上路。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車內放著輕松的音樂,但兩人似乎都能聽見對方劇烈的心跳聲,和淺短急促的呼吸聲。

  深夜中霓虹燈下的汽車旅館顯得有些神秘、有些迷人,他們的車子按照服務員的指示開進他們房號的鐵卷門內。

  車子熄火,鐵門放下,四周一片甯靜,施昀揉緊張的渾身僵硬,有點快要窒息的感覺。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的。”似乎感覺到她的緊張,他突然開口說,然後打開車門走下車,走到她這邊爲她開門,同時柔聲對她說:“來吧,我們上樓休息一晚,只是單純的睡覺。早上我再送你回家。”

  她沈默的走下車,沈默的跟著他走上樓,來到樓上精致華麗的套房區。

  “你睡床,我睡沙發。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他對她說完,轉身正要朝客廳區的沙發走去時,她卻一頭撞進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你不要我嗎?”簡單幾個字,卻令他渾身一震。

  他頓時只覺得口幹舌燥,全身血液似乎都往同一個地方衝去。“你明知故問。”他全身僵硬的迸聲道。

  “那就抱我。”

  “可是……”

  他的聲音被她突然獻上的香吻打斷,在唇貼著唇的四目交接中,他最後一根自制神經終于崩斷。

  他的雙臂有如鋼鐵般的牢牢將她箍進懷裏,熱情而急切的吮吻著她的唇舌,兩人在激情熱吻中漸漸地移向床鋪,坐下,撲倒。

  他將她壓在身下,一邊不斷地親吻著她,一邊拉扯她身上的衣服,直到他能毫無阻礙的碰觸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爲止。

  他的親吻和大膽、熾熱的撫摸令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拱身迎向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覺得這種感覺既陌生又愉悅,又有一種讓她感覺到失控、害怕的感覺。他的手突然伸進她體內,讓她不由自主的低喊出聲,用力的抓緊他。

  他輕聲的安撫著她、親吻著她,卻沒有停止在她體內移動。她發出嗚咽的聲響,在一陣緊繃的抽搐中迎來人生的第一個高潮,渾身無力的癱回床上。

  他利用這機會迅速脫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然後回到床上,分開她虛軟無力的雙腿,將自己置于其中。他再度低下頭親吻她,伸手愛撫她的敏感地帶,在她呻吟著再度拱身回應他時,一舉衝入她體內,將她從女孩變成女人,獨屬于他的女人。

  這一夜兩人都忘不了,不是因爲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而是因爲這一夜之後,她不告而別的離開了他,從此消失無蹤……

  ★★★

  “這裏是哪裏?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施昀揉頭暈目眩的從病床上爬起來,不知不覺的將心裏的疑問呢喃出來。

  “你終于醒過來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聞聲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醫生白色長袍的男人正坐在窗戶下的看護沙發上對她微笑著,他的膝蓋上攤著一本書,看樣子剛才他一直在看書。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我爲什麽會在這裏?”她開口問道,感覺有些問題好像問得很白癡,但她完全不由自主,腦袋有一種遲緩僵化的感覺,好像很久沒動腦思考。

  “我是醫生,這裏是我開的診所,至于你爲什麽會在這裏,你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嗎?”白袍醫生看著她說。

  印象?施昀揉用力的回想,終于慢慢地想起一些事。

  自從他們一家三口像是躲債似的連夜離開台北,來到媽媽的故鄉嘉義落腳之後,她爲了想遺忘那個人,再度身兼二職,每天都過著三點一線,有如機械般的忙碌生活。

  然後,就像橡皮筋繃得太緊、太久終會彈性疲乏一樣,她這幾天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疲憊感,不管她怎麽命令自己提起精神好像都沒用,今天早上起床之後便是這種感覺,不過她還是照常出門准備上班,然後……

  “我是不是暈倒了?”她問道,終于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感覺是頭暈眼花。

  “對,就暈倒在距離我診所大門不遠處,所以才會被好人心送到我這裏來。”

  “那個好心人是?”

  “早就離開了,因爲你已經昏睡四個多小時了。”

  施昀揉有點震驚,迅速低頭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12:35。

  “對不起,占用你診所床位這麽久的時間,我會付錢,我這就離開。”她迅速下床穿鞋,然後掏出皮包問道:“請問我該付多少錢?”

  “你都不問自己暈倒的原因嗎?”白袍醫生不答反問。

  “大概是太累或睡眠不足,我知道自己的問題,我沒有生病。”她對醫生說。

  “對,你沒有生病,只是懷孕了而已。”

  施昀揉張口結舌的看著醫生,整個人都被嚇呆了。

  “醫、醫生,你、你剛才說什麽?”她難以置信,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懷孕了。”白袍醫生看著她再次說道。

  施昀揉也再次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整個人呆若木雞的愣在當場,臉上表情似喜非喜、忽悲忽愁,總之很複雜。

  白袍醫生正想再開口說什麽時,放在他口袋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下上頭的來電顯示,先是微笑了下,忽又皺起眉頭,輕歎一聲的將電話接起。

  施昀揉完全沈浸在自己複雜的情緒中,對于白袍醫生接起電話後說了什麽,何時走出觀察室她都不知道,直到外頭傳來一陣大過一陣的爭吵聲,她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疑惑的走出觀察室。

  “你明明就是個同性戀,相什麽親?結什麽婚?我不允許,絕不允許!”

  “你冷靜點。”

  “冷靜?我的愛人都說要去相親結婚了,你要我怎麽冷靜?不行,我現在就到你家去跟你父母說清楚,你喜歡的人是我,是男人,叫他們以後不要再逼你結婚了!”

  白袍醫生冷靜告知,“別這樣,他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就算知道也不會接受,還是會逼我結婚的。”

  “那你說要怎麽辦?難道你真的要聽他們的話,和一個你一輩子都不想碰也不愛的女人結婚嗎?這算什麽?你不替我想,最少也該替那個倒黴無辜的女人想一想,她爲什麽要嫁給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愛她、碰她的男人?”

  “如果你非結婚不可,我和你結婚吧。”

  冷不防的一句話讓看診室裏的兩個男人同時轉頭看向站在入口處的施昀揉,兩個人全瞠目結舌。

  “你需要一個結婚對象,而我需要給肚子裏的孩子一個父親,我們可以互助合作,各取所需,你覺得怎麽樣?”施昀揉看著白袍醫生問道。

  “Jerry,她是誰?”白袍醫生的男友問道。

  “我的病人。”白袍醫生答道,然後蹙眉問施昀揉,“孩子的爸爸呢?如果你要替你肚子裏的孩子找一個父親,是不是應該要先找他才對?”

  “我和他不可能。”施昀揉苦澀的搖頭道。

  “爲什麽?”

  “有些理由。”她不想多說。“總之,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需要的只是給孩子一個婚生子的戶口,讓他有個名義上的爸爸,其余我什麽都不要。我們可以簽婚前協議,白紙黑字,你不必擔心我會詐騙你什麽。”

  “我們需要考慮一下。”白袍醫生的男友搶著發言。

  “好。”她同意的點頭,希望這個衝動的決定不會讓自己後悔。不,爲了腹中的孩子,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後悔。

  絕對。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4-6-10 00:0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兩年後——

  施昀揉坐在診所櫃台後方親切的爲前來看診的病患挂號,這個工作她已經做了快兩年的時間,所以老客戶們都認識她,知道她就是這間診所的醫生娘,也就是老板娘的意思。

  不知不覺時間都過了兩年,想當初她在路邊暈倒被送到這間診所時,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與這間診所結下如此不解之緣,不僅和診所的院長醫生結了婚,還在這間診所工作,落地生根,從未婚小姐變成已婚媽媽,人生真的很奇妙。

  她的兒子溫念綦已經一歲半了,正是牙牙學語又愛笑、好玩的時候,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愛死他了,四個老人家都搶著要帶他、顧他,所以她這個做媽媽的只好讓賢,出門上班賺錢。

  巧的是,她才剛表達想工作的意願,溫瑞浩診所裏的護士小祯就因爲懷孕狀況很多,家人擔心,便要她辭去工作好好待在家裏安胎,所以這個肥缺就落到她頭上了。

  溫瑞浩是她的老公,也是這間診所的院長兼老板,英文名叫Jerry,是個同性戀,和男朋友Alex感情穩定交往中,和她這個有名無實的老婆感情也不錯,不過純屬友情。

  當初她的提議最終還是讓這兩位愛人同志接受了,于是她和Jerry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培養默契,之後他將她介紹給他的父母,並在一個月後結婚步入禮堂。

  當時她已懷孕五個月了,但由于身形消瘦,所以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當時懷著身孕。

  雙方的父母當然屬于知情者,只是所知的詳情不盡相同。

  她的父母屬于全知者,知道她肚裏的孩子不是溫瑞浩的,而是齊烙的,爲此他們一開始還不同意這門婚事,直到溫瑞浩帶著Alex出現在他們面前坦誠他是個同性戀者,他們這才無奈的點頭同意。

  至于溫家父母,他們則是屬于半知者,知道她懷孕,卻不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並不是他們的兒子的,以爲那是他們兩個年輕人不小心在酒後亂性,發生一夜情後的産物——那是溫瑞浩對他父母的說法。

  總而言之,在她遇到溫瑞浩之後這兩年,一切都是那麽的水到渠成,排除她對那個人的思念外,她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其實也不錯,真的很不錯。

  “歡迎收看11:00整點新聞。”

  爲了讓來看診的病人在等待中不會太無聊,診所安裝了一台電視在待診區讓病友們打發時間,此時那台電視正在播放著整點新聞。

  施昀揉在櫃台的位置坐久了,早已練就了對那台電視所發出的種種聲響聽而不聞的神功,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什麽讓她鬼使神差的轉頭看了電視一眼,接著便整個人渾身一僵,再也移不開視線。

  “現年九十三歲高齡,過去在商業界一腳震天下的齊老,昨晚一點被送入台大醫院加護病房。根據院方表示,齊老由于上個月底感冒,不慎並發支氣管肺炎,現在正在治療中,有最新狀況記者將隨時爲您報導。

  “齊老本名齊頂天,出生于西元一九二〇年八月三日......”

  接下來便是關于齊頂天的一生,從他被貧窮的親生父母變賣,後來又被養父母惡意抛棄成爲孤兒,到他後來如何自立自強、如何發迹成就傳奇一生的詳細報導。

  施昀揉不想聽這些無關緊要的詳細報導,她只想知道齊爺爺現在的狀況,想知道他病情穩定下來沒?會住進加護病房就表示一定很嚴重,否則根本不需要。

  那幾個月與齊爺爺相處的日子是那樣的難忘,齊爺爺對她的好曆曆在目,雖然他對她好是因爲把她誤認爲他的孫女小叆,但事實是被善待的人是她,她又怎麽可能不感激、不懷念呢?

  爺爺,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快點出院,然後長命百歲,這樣您才有機會見到您的曾孫。

  您有曾孫了,您知道嗎?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帶著您的曾孫去看您的,所以您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我會在這裏祈禱您早日康複的。

  得知齊爺爺生病住院的消息讓施昀揉接連兩天心情都有點沈郁,她一直都在注意新聞報導,希望能夠得到好消息,但新聞每天重複播放的都是齊頂天的傳奇一生,以及其兒女關系解析,連已逝十多年的小叆都被挖出來大作文章,令人發指。

  齊家人保持一貫的低調,並未出現在螢光幕前,只透過律師和醫生代表發言。

  齊頂天入院第三天,新聞突然報導出他病危的消息,把她整個嚇哭了。

  “我要帶念綦去見爺爺最後一面,瑞浩,請你幫幫我,拜托。”她哭求溫瑞浩,因爲現在只有他能夠幫她。

  而且爲了讓他幫她,她第一次將兒子念綦的身世之謎告訴他,然後把他嚇得目瞪口呆。

  溫瑞浩決定幫她,找了個同學會的理由,開車載著他們母子倆上台北,Alex也跟來助陣。

  隨著距離台北愈來愈近,施昀揉的心也愈跳愈快,頻率愈來愈亂。

  兒子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睡著了,純真可愛的模樣稍稍安撫了她,但是對于即將面臨的一切,她還是覺得心慌意亂。

  雖然她把老公也帶來了,借口也找好了——因爲當初齊爺爺對她很好,所以想來送老人家最後一程。但是把年幼的孩子也帶來不免會引人懷疑,再加上當初齊母是要他們全家不許再出現在他們齊家人面前,她這樣突然出現,他們會允許她見齊爺爺最後一面嗎?

  還有齊烙……

  想到他,她的心立刻不爭氣的顫動了一下,她伸手輕輕地壓在胸口,試著撫平那不由自主的顔動。

  過去兩年來,她一直不敢去想他對于她的不告而別會是什麽反應,會傷心還是憤怒?是否曾經尋找過她?是否已和林雪然結婚?還有,是否已經忘了她?畢竟她出現在他生命中也不過才短短幾個月而已,而人都是健忘的,不是嗎?

  她很害怕會碰見他,雖然過去兩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他,但人事已非的現在還是不見比較好。

  “昀揉,快到醫院了,你准備好了嗎?”溫瑞浩轉頭問她,現在在開車的人是Alex。

  “何謂准備好?”她苦笑的反問他。

  “你的臉色不太好,你還好嗎?”溫瑞浩關心的問道。

  “一點也不好。”她老實的搖頭,猶豫的說:“我現在心很亂也很害怕,不知道自己到這裏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需要管對錯,只要問自己,如果你今天沒來,等老人家過世之後,你會不會後悔一輩子?如果不會的話,那我們就原車開回嘉義吧。”溫瑞浩說。

  會不會後悔?會,她一定會後悔死的,所以爲了不讓自己後悔,待會兒不管得面對什麽情況,最終見不見得到齊爺爺,她都要努力試上一試。她如此告訴自己。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她不再感到忐忑、旁徨,更加堅定決心。

  車子停進醫院附設的停車場後,施昀揉將寶貝兒子叫醒,抱著他下車,走進醫院。溫瑞浩和Alex一左一右的守護在他們母子身旁。

  醫院裏隨處可見攝影記者,大門外還有兩輛SNG車,好讓他們可以隨時做連線報導。

  不過也由于他們,施昀揉在到達醫院不久後,便從新聞報導中得知齊爺爺暫時度過危險的好消息,讓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由于未到探視時間,加護病房外並未見到任何齊家人守在那裏,施昀揉爲此又偷偷地松了口氣。雖然明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能晚一分鍾也好。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從電梯那方向傳來,施昀揉轉頭看去,只見她最不想遇見的兩個人——齊烙與他母親,竟一同朝這方向走來。

  第一時間她心慌意亂的抱起兒子,想找地方躲藏,但在她周圍除了牆壁就只有一間緊閉房門的加護病房,她根本無處可躲,最糟的是——

  “昀揉,你在做什麽?”溫瑞浩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不大,但在甯靜的等候區裏突然響起卻是震天價響,引人注目。

  原本沒將注意力投注在這邊的齊烙倏然擡頭看了過來,他的母親亦是如此。兩個人的表情一個震驚,一個眯眼,神情漠然。

  施昀揉僵直身子,面無血色。

  “他們就是齊老的家人?”注意到雙方三人丕變的神情,溫瑞浩小聲的問道。施昀揉機械式的點了點頭。

  看她似乎完全沒辦法開口說話,溫瑞浩只好負責開口說明他們的來意。

  “你們好,我叫溫瑞浩,是昀揉的丈夫。”他開口說,特別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在聽見他說自己是昀揉的丈夫時,頓時渾身僵直,神情震驚的反應。

  他繼續接著說:“昀揉是在電視上得知齊老生病住院的消息,因爲過去有段時間齊老對她很好,所以她才會想來看看老人家,還請兩位通融一下,讓她進去探望下齊老不知可不可以?”

  “你真的是小叆……不對,是昀揉的丈夫?”齊母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對。這是我們的兒子。”溫瑞浩將小念綦從他母親懷裏抱了過來,微笑的介紹道。

  “你們連孩子都生了?”齊母既震驚、錯愕又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般的說道。

  “恭喜,看樣子這兩年來你過得很幸福。”齊烙首度開口道,聲音有些冰冷,語氣有些嘲諷,臉上表情完全是皮笑肉不笑。

  施昀揉一臉蒼白的看著他,嘴巴試著張了數次才成功的發出聲音來。

  “謝謝。”她說,嗓音沙啞得不像她的聲音。“請問,待會兒探視爺爺的機會可以讓給我嗎?”

  “不行。”

  沒想到拒絕她的竟然是齊烙,施昀揉不由自主的瞪著他問道:“爲什麽?”

  “因爲你是一個外人,和我們齊家也沒有任何關系,這便是理由。”他面無表情的表示。“如果爺爺醒過來的話,我會轉答你對他的關心。你走吧,別再來了。”

  “我是小叆,是爺爺的孫女,怎會沒有關系?”她遏制不住的叫道。

  “你從來就不是小叆,小叆已經死了。”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眼神冰冷。

  瞬間,施昀揉分不清他說已死的小叆是指真的小叆,還是兩年多前由她所扮演的那個替身小叆,也就是她。

  在他心中,她已經死了嗎?

  她頓時感覺一陣心寒,冷得她直打顫。

  “在爺爺的眼中我就是小叆,爺爺他一定會想見我,你沒有權利替爺爺做決定。”她強硬的說,突然感到很生氣。

  “齊烙,讓她進去看一下你爺爺吧,說不定這真的是最後一面。”齊母突然開口幫忙說服他。

  施昀揉頓時只覺得一陣苦澀,覺得人生變化好大,原本愛她的人變恨她,原本反對、厭惡她的人竟然在幫她,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嗎?

  “走吧,跟我進來。”齊烙沈默了一下終于妥協道。

  “不,我有話想單獨對爺爺說,請讓我自己進去。”她開口要求。

  “你想對爺爺說什麽?你應該知道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吧?”齊母開口說,很擔心她會參她一狀,畢竟當初把她趕走的人就是她。

  重點是,過去這兩年多來,老爺子沒有一天不找他最疼愛的孫女小叆,而且擺明要找就是那陣子天天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叆,讓人頭疼不已。

  施昀揉沒有應聲,雙眼始終看著齊烙,等他點頭同意讓她自己進去。

  最後齊烙沒說一句話,而是直接轉身離開。

  施昀揉不由自主的目送他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這才心情低落的將視線收回,伸手抱起兒子走向加護病房。

  “你要把這孩子也帶進去?”齊母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

  “我是爺爺的孫女,這是我的孩子,也是爺爺的曾孫,我想讓爺爺看看他。”她說,理由有一點牽強,但勉強說得通。

  齊母突然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懷裏的小念綦,看得她不由自主的停止呼吸,還以爲她看出了什麽端倪。

  “好吧,只要孩子不吵不鬧就行。這孩子長得很福相,也許爺爺看了精神會轉好,就此度過難關也不一定。待會兒我幫你跟護士說一聲。”齊母說。

  聞言,施昀揉暗地裏松了一大口氣,真的是差點沒把她給嚇壞了。

  “謝謝。”她說,擡頭看向加護病房的方向,心念著:爺爺,待會兒您就能見到您的曾孫了,再等一會兒,等我們喔。

  ★★★

  齊烙搭乘電梯來到一樓,馬不停蹄的往大門外的方向走去,因爲此時此刻的他很想抽煙,迫切想抽。

  說來可笑,他在青少年叛逆期沒學會抽煙,在進入家族企業承受龐大的壓力時也沒學會抽,在面對許多客戶在他面前吞雲吐霧、百般引誘下仍沒染上這不良嗜好,但最後卻爲了她,爲了一個不告而別、讓自己傷心欲絕的女人學會了抽煙。

  煙不是什麽好東西,對人體無一絲益處,味道更是辛辣嗆鼻,說惡心難聞也不爲過,所以一直以來他才會堅持不碰。

  可是最後,卻因爲她而功虧一篑。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在經過了一個月,用盡一切辦法仍找尋不到她之後,他接受了她離開的事實。

  他想不透的是,她既然選擇了離開,又爲什麽在臨走前將自己的初夜獻給他呢?

  這個疑惑就像附骨之疽般日夜啃食著他,讓他無能爲力,心情始終郁郁寡歡,感覺既悶又堵,只能借酒澆愁來讓自己暫時遺忘。只是如果連酒都起不了作用,讓自己遺忘不了她,反而更想念呢,他該怎麽辦?

  坐在煙霧彌漫的PUB裏,坐在身旁與他同病相憐的新朋友遞來了一根香煙,他看著那根有著細長潔白外觀的香煙一會兒,終于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再接過打火機將它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大口。

  瞬間,他就被衝入喉嚨、鼻間的辛辣煙味整個嗆咳了起來。他咳到上氣不接下氣,咳到眼淚從眼底噴了出來,淚流不止。

  那一天他抽了他人生的第一根香煙,並從此染上了抽煙這個惡習,戒也戒不掉。因爲只要想到她,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抽煙,而想她卻早已變成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兩年多來,他想她的次數就算沒有破萬也有數千次,其中對于他們重逢的畫面更假想了無數種。

  例如在他開車的時候,在路上驚鴻一瞥的遇見;例如在街角的咖啡店、面包店、小吃店;例如再次在百貨公司的男廁裏;例如她突然出現,就這麽筆直的走到他面前等等。

  他想了許多,假設了許多,期待了許多,等著的就是她的出現。

  而今她終于出現了,卻是以他從未想過的方式,帶著老公與兒子,一家和樂的出現在他面前,這叫他如何承受、如何接受?

  施昀揉你怎麽可以如此對我,怎麽可以?!

  他狠狠地抽著手中的香煙,然後突然看見那位自稱是她丈夫的溫姓男人從醫院大門內走了出來,轉頭四面環顧著,好像在尋找什麽人一樣。

  突然間,他雙眼一亮,笑逐顔開的大步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迎向他的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外觀有些異國風貌的型男。

  令齊烙不由自主的在下一刻瞠大雙眼的是,他竟然看見那位溫姓男子和那個型男手牽著手,而且還是以十指緊扣的方式,兩人肩並肩,以一種親密愛人般的姿態一起走向不遠處的咖啡店。

  “同性戀”三個字蓦然從他腦袋裏冒了出來。

  他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旋即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這怎麽可能?他不是施昀揉的老公嗎?而且他們倆還一起生了一個兒子,他怎麽可能會是同性戀者呢?

  可是……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那兩個漸行漸遠的人身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走出加護病房不見齊烙的身影,施昀揉頓時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但卻又有點失望。她知道自己這樣很矛盾,可是她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無聲的歎息了一聲,她打了通電話問溫瑞浩他們現在在哪裏,確定位置之後,便抱著兒子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准備到溫瑞浩所說的那間咖啡店找他們。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想躲又想見的齊烙竟然就站在電梯旁的牆邊等著她,一見她出現便筆直的走向她,讓她措手不及。

  “我們談一談。”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沈聲道。

  “我、我老公還在等我過去。”她心慌意亂的說,一點也不想和他談,因爲她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讓他知道,所謂多說多錯,談只會徒增她露出馬腳的機率而已,所以不能談。

  她迅速的往前走,想越過他朝電梯走去,但手臂卻猛然被他扣住,不得不停下。

  “他可以等,我不能。”他看著她說,“因爲我已經等了兩年多了。”

  她一整個無話可說,只覺得心痛欲絕。他等了她兩年多嗎?是真的嗎?

  然而即使是真的又如何,他的母親在兩年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她不配。所以,她絕不能因爲自己的欲念而害爸媽再次受辱,兩次已經夠了,如果再有第三次,她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絕對!

  “我已經結婚了,過去的事就忘了吧。”她冷淡的對他說。

  “你忘得了,我忘不了!”他生氣的說。

  “這裏是醫院,你小聲一點。”她不得不提醒他。

  齊烙面容緊繃的瞪了她半晌,突然伸手就將她懷裏熟睡的兒子給抱了過去。

  “你想做什麽?”她倏然驚叫道。

  “跟我來。”他丟下這句話,然後抱著孩子走進剛巧抵達這層樓的電梯中。

  她趕緊跟了進去,卻因電梯中還有別的乘客而不能對他說什麽,只能著急,氣悶在心裏。

  電梯抵達一樓,他率先往外走去,而她爲了落在他懷中的寶貝兒子也只能無奈的跟著他。

  其實她表面上看起來是很無奈,但心裏卻是激動又感動,因爲這是他們父子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寶貝,你可知現在抱你的人是誰?她在心裏對兒子說。他就是你的爹地,親生爹地,知道嗎?不管將來你們父子有沒有機會相認,至少他也是抱過你的,你一定要記住現在這種感覺,知道嗎?

  他將她帶到醫院外圍的一間咖啡店,她注意的看了一下店名,可惜不是溫瑞浩和Alex所在的那一間。如果有他們倆在,她說謊的信心一定會更充足一些。

  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兩人各自點了一杯飲料後,施昀揉開口說:“你到底想談什麽?麻煩你快點說,因爲我老公還在等我。”

  “你不必一直將老公兩個字挂在嘴邊,因爲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老公,我說的對嗎?”他看著她緩慢地說道,表情莫測高深。

  “你在胡說什麽,他是我的老公。”她的心微顫了一下,堅定的對他說。

  “有證據嗎?”他的語氣有些嘲諷。

  “你若要看證據,我拿給你看。”她底氣十足的從皮夾中抽出身分證,放在桌面上推到他面前。在她身分證後的配偶欄上印著溫瑞浩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將身分證拿起來看了一會兒,然後將證件還給她,隨口說道:“感覺就像是有備而來的。”

  “你到底想和我談什麽?”她低頭將身分證收回皮包內,藏起眼中的不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又因爲他隨口的一句話而顫動了一下。

  “他是個同性戀。”

  這回她的心完全是狠狠地顫動,被嚇得整個心跳加速。

  “你在胡說什麽,我老公他、他才不是同性戀,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她迅速地擡頭說道,但她的語氣和眼神泄露了她的慌亂。

  “我沒說那個他指的是你老公。”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緩慢說道,讓她頓時間面無血色的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反應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

  “原來他真的是個同性戀。”他喃喃自語的說。

  “不……”她否認,卻被他搖頭打斷。

  “你現在否認已經來不及了。”他說,緊盯著她的雙眼目光逐漸熾熱了起來。

  “所以你結這個婚的目的……”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露出震驚的神情,動作緩慢地低下頭來看著懷抱中的孩子,雙手不由得激動的顫抖了起來。

  他擡頭看著她,夢呓般的開口問她,“他是我的兒子?”

  施昀揉臉上早已不見任何一絲血色,整個蒼白若紙。

  她怎麽也沒想到和他面對面的坐下來才不過十分鍾而已,她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就這樣被他識破了。

  怎麽辦?她現在再否認,他會相信她說的話嗎?她咬著唇瓣忖度著。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麽,他忽又開口道:“如果你否認,我會去驗DNA。”

  施昀揉頓時兵敗如山倒,她頹然的問他,“你到底想怎樣?”

  “當初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你爲什麽不回來找我?爲什麽要和別的男人結婚,即使他是個同性戀者。”他沈聲質問她,看起來有些怒不可抑。

  她看了他一眼,苦澀的反問他,“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麽會離開嗎?”

  “因爲你們收了我母親的錢。一開始我並不相信,但支票的金額被兌現提領卻讓我不得不信。”一頓,他看著她說:“你若急需要錢可以跟我要,我會給你。”

  “這就是你知道的真相嗎?”她苦澀的扯了扯唇瓣。

  “如果我所知道的並不是事實,那麽你可以告訴我什麽才是事實。”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施昀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都過去了,我不想再說,說了也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的事,況且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所以……”

  “你滿意我不滿意!”他怒氣衝衝的打斷她的話,然後沈聲命令道:“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實,現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4-6-10 00:0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齊烙的強硬與不妥協讓施昀揉在無計可施之下,最後還是順了他的願,將兩年前她之所以會選擇離開他的內幕給說了出來。

  他母親的反對,林雪然的恐嚇,她父母的受辱,以及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這便是她不得不選擇離開的原因。

  知道懷孕後爲什麽不回來找他?理由就跟她離開的原因一樣。

  他母親會因爲她懷了身孕就改變想法,覺得她配得上他嗎?

  林雪然會因爲她懷孕就改變性子,不再威脅恐嚇她嗎?只怕會更加變本加厲。她的父母會因爲她懷孕身分就變得不一樣,變得讓人另眼相看,不再被人看低嗎?

  生命安全是首中之要,因爲比起離開時,她還多了一條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小生命要保護,她能不謹慎,能亂冒險嗎?當然不能。

  齊烙終于無話可說,低頭親吻了懷中熟睡的兒子一下後,將兒子還給她,留下一句,“我會補償你的。”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施昀揉想不透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要補償她什麽?又爲什麽要由他來補償?他並沒有對不起她不是嗎?相反的,是她對不起他才對。

  他說他還沒結婚,說他從未忘記過她,說他始終相信他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他一直在等她,而她卻早已和別人結婚,甚至從未想過要再出現在他面前。是她對不起他。

  心情沈甸甸的,讓她在回程路上始終愁眉不展、沈默不語。

  “看樣子我們得想辦法離婚了。”溫瑞浩的聲音突兀的在車內響起。

  “什麽?”施昀揉愣然回神,擡眼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溫瑞浩。

  “你終于回神,願意開口說話啦?”溫瑞浩揶揄她一句,然後答道:“我說,看樣子我們得想個合理的辦法與理由離婚了。”

  “爲什麽突然這樣說?”她愕然問道。

  “你還愛著他對不對?而他很明顯也還愛著你,看你們兩人兩情相悅的樣子,我這個君子當然要有成人之美喽。”溫瑞浩輕松的笑道。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施昀揉神情黯然。

  “你不試試看怎麽會知道不可能?”開車的Alex開口道。

  “我不是沒試過,而是橫亘在我和他之間的阻礙太多了。”她苦澀的表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況且除了你之外,還有他在不是嗎?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沒聽過這句話嗎?”溫瑞浩爲她加油打氣。

  施昀揉爲他真心的關懷感動著。

  “如果我和你離婚,到時候你和Alex怎麽辦?還有爸媽怎麽辦?”她問他。這兩年來,公公婆婆都對她極好,待她如己出,她不想害他們傷心難過。

  “你不需要擔心我們。”

  “我不能不擔心,你們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爸媽就像我另一對親生父母一樣,我不可能爲了一己私欲而不顧大家的感受。”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溫瑞浩心裏滿是安慰。“你說你不能爲一己私欲而不顧大家的感覺,同樣的我也不能呀。你待我如親哥哥,我一樣待你如親妹妹,我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爲了自己而犧牲妹妹一生的幸福吧?”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或許,但這並不是你最想要的幸福,因爲如果是的話,你就不會經常愁眉不展、郁郁寡歡了。”

  “我……”

  “你什麽都不需要說,我知道情難自禁是怎麽一回事。”溫瑞浩說著,深情的轉頭看了開車中的Alex一眼。

  Alex伸手握住他的,然後開口說:“其實現在說這些都還爲時過早,等那個叫齊烙的家夥找上門之後再談也不遲。昀揉,我們只是想讓你知道,Jerry隨時都可以和你離婚,只要你能得到幸福。”

  “對,隨時隨地,任何時刻,只要你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溫瑞浩義無反顧的點頭道。

  “謝謝。”她感激的說致謝,眼眶有點發熱。

  “不用謝,誰叫我們是你的親哥哥呢?”溫瑞浩哈哈笑道。

  施昀揉聞言後也忍不住的扯出一抹笑容,感覺兩年前能遇見他們,真好。

  齊頂天的病情轉危爲安,在醫院裏又住了十天之後,終于得以出院回家休養。

  施昀揉在新聞裏得知這個好消息時,整個遏制不住的喜極而泣。

  那天她抱著兒子走進加護病房,乍見兩年多不見的老人家時,也忍不住的哭得淅瀝嘩啦。

  才兩年多的時間而已,齊爺爺變老了好多,不知是不是這回生病的關系,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還插著鼻胃管,戴著氧氣罩,吊著點滴,那模樣真的讓她心痛不已。

  “爺爺。”她走上前哽咽的輕喚,齊爺爺一開始沒有反應,她又多喚了幾聲,他才緩慢地睜開有些混濁的雙眼。

  “爺爺,我是小叆,我來看您了。您還記得我嗎?”她握住齊爺爺的手,柔聲問道。

  齊爺爺沒有什麽反應,只是用那混獨的雙眼呆滯的看著她,看得她淚流不止,心痛欲絕。

  “爺爺,加油,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看,我帶您的曾孫來看您了。念綦,叫阿祖,阿祖。”她將兒子抱到老人家面前,教兒子開口叫人。

  兒子合作的開口叫了一聲“阿祖”,有些好奇又有些頑皮的想伸手去拉阿祖臉上的管子,被她急忙制止了下來,所以沒注意到老人家原本混濁的雙眼好似在一瞬間明亮了許多,放在身側那瘦骨嶙峋的雙手也掙紮的動了動,好像想親手抱抱他的曾孫一樣。

  也許是回光返照,或是奇迹,老人家在這一刻頭腦竟然是清楚的,完全聽懂了一切,明白了這個長得酷似他短命孫女的年輕女孩就是有段時間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的“小叆”,而抱在她懷中那個長得白白胖胖又精靈可愛的小娃娃則是他的曾孫。

  他有曾孫了,他竟然做了阿祖,他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抱著兒子坐在病床邊,施昀揉對齊頂天說了好多話。有些是當初陪齊爺爺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但大多卻是關于她懷中小家夥的趣事,配上兒子偶爾叽哩呱啦,不知道在說什麽的插嘴,四周的氛圍好像變好了許多。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在探視時間結束她要離開時,感覺齊爺爺的臉色和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得知齊爺爺出院的消息真的讓她好開心,不過開心之余又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齊烙,想到了他說的那句“我會補償你”。

  說了要補償,當初卻連她現在住在哪兒都沒有問。不知道她身邊何處,他到底要怎麽補償她呢?施昀揉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心中充滿了怨氣。

  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自從她與齊烙一別之後都過了兩星期了,他是真的有要補償她嗎?還是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要不然怎會都過了四十二個秋了,他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因爲不知道她人在哪兒嗎?那她要不要寫封信給他,告訴他她的地址呢?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診所櫃台裏,眉頭輕蹙的思考著。

  “叩叩。”

  櫃台桌面突然傳來兩聲輕敲,她倏然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還在上班。她擡起頭,臉上揚起職業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卻整個呆若木雞。

  “嗨。”齊烙說。

  施昀揉愣愣的看著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心跳倏然加快,砰砰砰,心髒好像要從她胸口跳出來一樣。

  他來了!他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努力壓制心裏的激動,她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

  “溫瑞浩,溫瑞浩診所,我想應該沒有這麽多同名同姓的人才對。”他指了指印在診所入口玻璃門上的名字說。

  “那你怎麽會到嘉義來?”她換個問題問他,不相信會是巧合。

  “因爲你在這裏。”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在嘉義?”她還是想不透這一點。

  “你的身分證上寫的。”他有些怪異的看著她說。

  “啊!”她驚叫一聲,終于明白他當初爲什麽沒問她住哪兒了,原來在她將身分證拿給他看時,他已將她的地址記下。她真笨,竟然完全不知不覺,連想都沒想過,還擔心他會找不到她,真是笨死了。

  “沒什麽人看病,你可以請假嗎?”他看了下空無一人的候診區,開口問她。

  “不行。”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不料卻從她後方的看診室裏傳來,句——

  “可以。”

  溫瑞浩掀開隔絕在挂號櫃台與看診室間的布簾,走進櫃台區。

  “你好,又見面了。”他友善的對齊烙微笑道。

  “你好。”齊烙也友善的回應,臉上同樣有一抹微笑。

  看這兩個人的模樣,絕對沒有人會相信他們一個是她法律上的老公,一個是她的舊情人加她孩子的親生父親,而且重點是兩人都知道對方的身分。

  ……感覺真是詭異。

  “快到下班時間,待會兒病患會很多,會很忙。”她轉頭對溫瑞浩說,意思就是她沒辦法走,想走也不能走。

  “Alex一會兒會過來,有他幫忙就沒問題,你可以放心提早下班。”溫瑞浩微笑的對她說。

  施昀揉頓時無語,又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麽快,竟然連Alex都聯絡好了。他該不會一聽見齊烙的聲音馬上就打電話給Alex吧?說真的,有時候溫瑞浩還挺八卦的。

  “謝謝。”齊烙對他說。

  “不客氣。”溫瑞浩大方接受。

  施昀揉忍不住蹙了下眉頭又翻了記白眼,心想,這兩個男人是當她不存在嗎?

  不過,既然待會兒Alex會來,那她提早下班離開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等我一下。”她對齊烙說,然後起身去換衣服,途中看見藥劑師和護士莉貞皆以一臉好奇又八卦的神情看著她,好像在問她那家夥是誰,看你們的關系好像有點不尋常的樣子之類的。

  她假裝沒看見,拿著自己的衣服走進廁所去將身上的制服換下來,然後背著皮包走了出去。

  齊烙和溫瑞浩兩個人都走到診所外頭去了,就站在診所玻璃門外的騎樓下說著話,不知道在說什麽,玻璃門完全阻隔了他們倆交談的聲音。

  “老板娘、老板娘,那個帥哥是誰呀?你的朋友嗎?結婚沒,有沒有女朋友,介紹一下吧。”護士莉貞把握機會一把將她拉住,八卦又激動的抓著她問道。

  “就算沒結婚、沒女朋友,人家也看不上你。”藥劑師顧哥冷哼道。他明戀莉貞許久,可惜莉貞嫌他太老——兩人差了十幾歲,總是對他不假辭色。今看莉貞一副芳心悸動的樣子,他一個沒忍住便衝口諷剌出聲。

  “你是什麽意思,說我條件差配不上人家嗎?”莉貞瞬間變臉,怒不可抑的轉頭怒視他。

  “他已經有個兩歲的兒子了。”施昀揉爲防兩人吵架,又將診所內的氣氛搞得烏煙瘴氣的,急忙開口轉移他們倆的注意力。

  “什麽?孩子都有了?!”莉貞頓時一臉頹喪,顧哥則是一臉喜不自勝。

  “我有事先下班了,接下來就麻煩你們了。”她對兩人說道,然後推開診所的玻璃大門,走了出去。

  兩個男人的交談因她的出現而停止。

  “可以走了?”齊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柔聲問道。

  “嗯。”她點頭。

  “你們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對了,昀揉,你和他可以慢慢聊,不必急著趕回家,若是要外宿,記得打通電話給我就行了。”溫瑞浩對她眨了眨眼。

  施昀揉頓覺臉頰一陣發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哈哈,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溫瑞浩笑著說道,然後推開玻璃門走進診所。

  “你們感情很好。”齊烙悶聲開口道,心裏有點嫉妒。明知道對方是個同性戀,他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很是吃味。

  “去哪?”施昀揉不置可否的問道。

  “這裏你比我熟。”

  ★★★

  由她指路他開車,她帶他到一間氣氛安靜優雅的異國料理餐廳,因爲時間才五點多而已,所以餐廳沒別的客人,他們選擇了一張靠窗的角落座位坐下。

  點了餐,請老板先給他們飲料,餐點晚些再上之後,施昀揉最先問的便是齊爺爺的身體狀況。

  “爺爺現在怎麽樣了?感冒都好了嗎?爺爺好瘦,你們不能想點辦法讓他補充一些有營養的食物嗎?”她滿臉憂心的說。

  “爺爺的感冒已經完全好了,不過身體還是很虛弱。自從你突然離開之後,爺爺經常吵著要找你,見不到你就不肯吃飯,沒有人拿他有辦法。所以他的身體才會愈來愈虛弱,一日不如一日,每況愈下。”他對她說。

  她的臉色不由自主的泛白,表情充滿了自責與懊悔。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他搖頭。“我問過我媽了,她終于承認了是她把你趕走的,錢也是她主動給你的,而不是要你離開我的條件。對不起,我該相信你,不該對你有所懷疑。”

  施昀揉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選擇沈默。

  “她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齊烙突如其來的對她說。

  “什麽?”她愕然的看向他。

  齊烙對她露出一抹微笑,好似想表現出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表情,殊不知他那抹微笑既僵硬又苦澀,完全道盡了他不平靜的心情。

  “我媽她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是我爸他外遇對象生的孩子,這事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爸就告訴我了,但我媽並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他平靜地開口解釋,不由自主的墜入當場與母親對峙的回憶中——

  “爲什麽?爲什麽您要拿錢給她,叫她離開我?”從施昀揉那裏得知一切實情之後,他第一時間衝回家,跑到母親面前問道。

  “你這孩子沒頭沒尾的在說什麽?”母親露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昀揉!當初是您拿錢叫她離開我的對不對,並不是因爲她需要錢而主動找上您,以五千萬的代價出賣我和她的感情的對不對?”他壓抑著怒氣,直視著母親的雙眼質問道。

  “你聽誰說的?”母親皺起眉頭。

  “是昀揉親口告訴我的,您還想否認嗎?爲什麽?爲什麽您要這樣做?”他握緊拳頭質問。

  母親沈默不語。

  “爲什麽?”他再次問道,聲音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起來。“告訴我爲什麽?就因爲她的家世配不上我們齊家嗎?我以爲您不是那種勢利的人;我以爲在這個家裏最喜歡她、疼愛她的人是您,因爲她長得如此像小叆;我以爲我若和她在一起,家裏頭最高興的人會是您。到底爲什麽?”

  母親依舊沈默。

  “您爲什麽不說話?”

  母親始終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語。

  “我要和她結婚,這次您別想阻止我們在一起。”見母親始終不願回答他的問題,他直接表明自己的決心,霍然開口宣布道。

  “她已經結婚了。”母親終于打破沈默,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會讓她離婚,然後跟我結婚。”

  “你在說什麽瘋話?她都已經結婚有孩子了,你和她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母親有些生氣的瞪著他說。

  “要我死心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因爲我愛她。”一頓,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因爲她所生的孩子是我的兒子。”

  “你說什麽?!”母親雙目圓瞠的瞪著他問道。

  “她今天抱到醫院來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兒子,我的親骨肉。”

  “不可能!”母親倏然怒吼道,“她已經結婚有老公了,那孩子當然是他們夫妻的,怎麽可能會是你這個孽種的,你不要玷汙她的名譽,不准你诋毀她的清白,聽見沒有?!”

  孽種?!他頓時被從母親口中說出的這兩個字給驚呆了。

  “媽……”

  “不要這樣叫我,我不是你媽,從來就不是,一天都不是!”母親朝他吼道,就好像抑壓太久,終于崩潰了一樣。“你的媽媽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別人的老公,還居心叵測的想母憑子貴的飛上枝頭變鳳凰,那種不要臉的女人才是你媽,我不是,所以不要叫我媽!”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麽不要你和小叆在一起嗎?不是她配不上你,而是你配不上她!像她這麽善良、美好、懂事的女孩子,你根本就配不上她!我絕不允許你擔誤她的幸福,絕不允許!”

  想起母親當時瞪視著他時臉上憎惡的神情,他的心只覺得一陣抽痛,從沒想過她會如此厭惡、憎恨他。

  “我問她爲什麽要拿錢給你,要你離開我?她說因爲你配不上我。我不認爲她說的是實話,因爲你長得像小叆的關系,我看得出來一直以來她都很喜歡你,簡直就快要把你當親生女兒疼了,不可能會說出配不上這種話。”

  他平靜地述說著,想讓施昀揉明白事情經過,也想藉此機會讓她知道他的身世,以及現今他與母親間的關系,讓她心裏有個底。

  “她不願意說實話,我也無可奈何,只能告訴她我要和你結婚,娶你做老婆。她聽了非常生氣,說你已經結婚有孩子了,說我和你是絕對不可能的,要我死了這條心。我說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爲我愛你。”

  施昀揉聽到這裏,心不由得甜了一下。

  他繼續說:“不知爲何,她聽見我這麽說好像有點高興,我心生希望,衝動下便脫口告訴她,其實你那天抱到醫院的孩子是我的孩子。結果你知道她聽到後是什麽反應嗎?”他看著她,表情充滿苦澀和傷痛。

  “什麽反應?”她柔聲問道,總覺他會這麽問,答案絕對不是什麽好答案,而且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傷心、好難過,讓她的心揪起來,有點痛。

  “她震驚的大叫說不可能,說你已經結婚了,有老公有兒子,過得很幸福,絕對不可能會被我這個孽種玷汙,要我不准诋毀你的清白。”他扯唇自嘲的輕笑道。

  她震驚的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原來配不上的人不是你而是我這個在她眼中的孽種,原來在她心底從來就沒有接受過我,一直當我是個孽種。”他苦澀的道出心中的痛。

  施昀揉情不自禁的移到他身旁,伸手緊緊地覆在他手上,就像是要傳給他力量一樣。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她把我當成親生兒子看待,所以我也把她當成親生母親對待,沒想到在她心中竟是如此的厭惡我、憎惡我。”

  “別這麽想,夫人以前一定對你很好,所以你才會從未發覺她心裏的想法。不管她心裏怎麽想,對你好是事實,也是不容抹滅的,所以你只要想著她的好就夠了,不要去怪罪她,也不要去怨恨她。”她柔聲勸他。

  “我沒有怪她,也沒有恨她,只是覺得很難過而已。我真的很難過。”他沙啞的述說。

  “事後呢?你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相處嗎?”她問他。

  他搖頭。“她現在待我像個陌生人,經常對我視而不見。”

  “以後一定會改善的,你要給她一點時間。”她柔聲安慰他。

  “真的會改善嗎?即使我叫了她三十幾年的媽,明知她不是自己的生母,卻依然愛她、敬她,將她視若親生母親,結果呢?她還是恨我,口口聲聲說我是孽種。”他一臉悲傷痛苦的神情。

  “以後不會了,以後她一定會接受你,因爲我會幫你,我會做你們的調和劑。”她告訴他。

  既然夫人會爲了小叆對她愛屋及烏,那麽她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夫人因她而對齊烙愛屋及烏的。她發誓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什麽意思?”他問她,心裏隱約好似出現一抹光芒,照亮眼前的黑暗。

  “意思是我愛你。”

  她突然對他說道,令他又驚又喜,還有些難以置信。

  “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他抑壓心裏的激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觊觎的開口要求道。

  “我愛你,從以前到現在從未變過。”她微笑的凝望著他說。

  “天啊!”他倏然將她擁進懷裏,激動的緊緊地抱著她說:“這不是夢,這應該不是夢對吧?告訴我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她柔聲說道,視線突然變得有些模糊,熱淚盈眶。經過了兩年多,她終于再次感受到他溫暖安全的懷抱,真的好想念。

  “嫁給我。”他陡然擡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她說。

  她呆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麽的突然而且直接的表示。

  “林雪然呢?”她不得不問,因爲那個女人太可怕了。

  “我和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解除婚約了。”

  “是被逼的,還是心甘情願?”她問他。

  “有差嗎?”

  “有,因爲我怕她心有不甘會進行報複。我爸說那個女人是個瘋子,我也這麽覺得。”她點頭說,一臉心有余悸的表情。

  “放心,她和我解除婚約之後不久就離開台灣了。”

  “之後都沒有回來嗎?”

  “好像是。別想太多,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不會再找你任何麻煩,因爲師出無名。”他安撫她。

  “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她蹙眉道。

  “這不會是你想拖延、不想離婚改嫁給我的借口吧?”他開玩笑的問她,想衝淡她不安的感受,不料卻讓她想起了另一件頭痛之事。

  “齊烙,我需要一點時間。”她眉頭緊蹙的對他說。

  “你需要什麽時間?”他感到不解。

  “和溫瑞浩離婚的事,我需要一點時間。”

  “爲什麽?難道你舍不得他嗎?”他微微變臉,不由自主的想到之前兩人在診所裏的互動。

  “對。我真的舍不得他們。”施昀揉認真的點頭承認。

  齊烙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沒注意到他和他們這兩者間的差別。

  “你喜歡上他了?剛才你不是才跟我說你愛我嗎?難道你是隨口說說騙我的?”他怒不可抑的握緊拳頭,沈聲質問她。

  “你的脾氣似乎變得不太好。”她愕然的看著他說,然後點明道:“我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不是只有溫瑞浩一個人,你沒把我的話聽清楚對不對?”

  他一愣,然後皺眉道:“有什麽不同?除非你能對天發誓說你不喜歡他,對他沒半點好感。”

  “你這是在吃醋嗎?”她好奇的看著他問道,感覺他好像有點在無理取鬧,不像他的作風。

  “沒錯,我就是在吃醋。”他豁出去的坦承。

  想到該屬于自己,該待在自己身邊的老婆和兒子在過去兩年來一直待在一個不相關的男人身旁,當對方的賢妻良母和孩子,他就一整個不爽,醋意橫生。

  “我當他是哥哥,親哥哥。”她對他說。“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就像親哥哥一樣。除了他之外,Alex也是我哥哥,還有他的父母,他們都是我最親愛的家人,你根本就用不著吃醋。”

  “你和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兩年了,和我在一起只有一天。”他就像是個沒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樣般的嘔著氣。

  “你怎麽不說我和我爸媽在一起已經有二十幾年了?”她哭笑不得的說。

  “你怎會知道我沒吃過他們的醋?”他悻悻然的說。

  “啊?”她一陣傻眼。

  “他們和你同住一個屋檐下,每天都可以看到你,可以和你說話,不需要看你背對他們離去的背影,當時我真的好羨慕、好嫉妒。”他伸手抱著她,將下巴靠到她肩上,喃喃自語般的對她低聲訴道。

  “哪時?”她輕聲問道。

  “發現自己喜歡上你、愛上你之後。那段時間我們不是約了暫時不要見面嗎?其實有好幾次我都偷偷地跟著顔司機的車送你到家門口,看著你走進家門,消失在門後。”

  她的心微震。“你怎麽都不叫我?”

  “當時約好了暫時不見面的。如果我知道你後來會不告而別,我就不會白白浪費那段時間了。”他收緊臂膀,一瞬間又將她摟緊了一些。

  “對不起。”她道歉,對于當初的不告而別,她一直對他懷抱著歉意。

  “真覺得對不起的話,就快點和溫瑞浩離婚,嫁給我。”他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她一臉爲難的看著他,“我不能因爲自己的私欲而不管兩位長輩的感受。所以,換個要求好嗎?”

  “好,那你今晚別回家,留下來陪我。”他目光熾烈的緊盯著她。

  施昀揉呼吸一窒,心跳不由自主的亂了起來。

  “不行。”她說。

  “那就讓我跟你回家,你開不了口的事由我來說。”

  “不行!”她倏然激動的叫道。

  “你只有這兩個選擇,一個是立刻和溫瑞浩離婚嫁給我;一個是今晚留下來陪我,以撫慰我接下來的等待。”他不爲所動的看著她,仍舊堅持自己的決定。

  “你……”她被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已經等了你兩年多了,你就不能想想我的心情,同情我、關心我一下嗎?不要把全部的同情和關心都留給別人,也留一點給我好嗎?”他可憐兮兮的對她說。

  施昀揉頓時心軟了下來,滿心都充滿了內疚與愧疚感。

  “對不起,我知道了,今晚我會留下來陪你。”她柔聲承諾。

  “撒謊的是小狗。”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4 16:0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