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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顧涵希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還有些迷糊,待從床上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昨夜居然就這樣趴在喬行簡的床上睡著了!
她轉過頭,見到喬行簡和衣坐在案前,身子靠著牆壁睡著,不過看起來睡得不怎麼舒適安穩,眉頭微微皺著,眼下有著淺淺的青色。
顧涵希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他面前,端詳著那張已月兌去了少年稚氣的臉龐,從前她總覺得他氣質太冷漠,眼神太深沉,是高不可攀的冰山美男,但現在的他盡管有時仍擺月兌不了大少爺的規矩與習氣,可是臉上的線條柔和了,眼神也讓人覺得親近,不再感覺那麼遙不可及。
這麼尊貴的少爺,為什麼會看上自己呢?
顧涵希直到現在都覺得好像在做夢呢。
如果真是做夢,讓她不要醒,好不好?
對了,講到做夢,她昨晚做了一個夢,在夢里她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娃,就要過年了,全家都在大掃除、準備年貨,財神爺像也被搬了下來,仔細擦拭干淨,等神案打掃完畢後再請回去。她好奇地跑去財神爺面前,看見那些供奉的糖果糕餅和水果,嘴饞得不得了,好想偷塊糖來吃,又怕被人發現,猶猶豫豫了許久,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要伸手去拿塊糖,財神爺忽然瞪了她一眼,她一驚,夢就醒了。
顧涵希想︰該不會前世她真的偷吃了供給財神爺的糖,惹得財神爺不高興了,所以今世才落得如此貧困窮苦下場?
想什麼呢,不過是做夢而已,她還真當真了啊?說起來,她對自己現在的人生已經很滿意了。
她又望了一眼喬行簡,有些擔心他這麼睡著會著涼,想叫他去床上躺一下,又不敢吵醒他,想了想只好用折衷的法子,她把床上的厚被拿過來,牢牢地蓋在喬行簡身上,這才放心離開,準備去錦繡閣上工了。
過了一會兒,喬行簡睜開了眼,只覺得全身發熱,他昨晚蓋著霍政送他的皮裘過夜,腳邊又點著火盆,已經很是保暖,顧涵希卻又把厚被往他身上蓋得密密實實,即使外頭寒冷入骨,但他沒多久就熱醒了,額頭上還微微冒著汗珠。
他睜開眼,見已經人去床空,再看看自己身上這床厚被,想到這是顧涵希臨去前的貼心,心里倒是挺受用的。那小女人生平沒穿過幾次皮裘,不知道其保暖度極佳,才會擔心他受涼吧?
今日已經是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听曹老板說,公主嫁衣的縫制速度非常快,成品也非常令人滿意,明天就會先送到恭王府,再由恭王送至皇宮。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只是,他還是擔心時間不夠。
要是被他父親知道了他人在京城,絕對會把他強行帶走,顧家人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看來他今天得再去找霍政商量一下。
***
錦繡閣。
在顧涵希與三位繡娘的趕工下,秀寧公主的嫁衣終于在日落前全部縫制完成,顧涵希不放心地一次又一次檢查,其它三位繡娘,包含曹琇瓔,則在一旁對她的繡工贊不絕口。
顧涵希總算松了口氣,即使這次的任務很趕,但在其它三位繡娘的幫忙下,進行得很順利,如期完成。盡管顧涵希才剛到錦繡閣,但在這三天的密集合作之下,很快就和這幾位繡娘培養出默契,彷佛已經一起工作了很久。
自己以往獨自一個做慣了繡活,這是她第一次和別人合作,她很喜歡那種分享成就的感覺,她也不怕大家笑她是鄉下人沒見識,一一向曹老板與其它繡娘道謝。
曹琇瓔更加喜愛這個純樸的姑娘了,其它原本因為曹老板的厚愛而心存著一些芥蒂的繡娘,見顧涵希謙虛又不爭功,于是對她的敵意也慢慢放下。
顧涵希以為自己總算能松一口氣了,卻沒想到,隔天曹琇瓔又告訴她一件天大的事兒︰秀寧公主親自來到了恭王府,準備試穿錦繡閣特地為她縫制的嫁衣。
顧涵希問︰「公主大婚不是在七日後嗎?」
曹琇瓔說︰「因為大婚還有許多其它事情要安排,所以公主想要早點先決定嫁衣吧?你也知道,秀寧公主這次是要去狄國和親的,路途遙遠,總要采辦準備許多事物吧。」
顧涵希又問︰「和親?狄國?那不是蠻夷之邦嗎?秀寧公主不是皇上最疼愛的小女兒,皇上舍得讓她去和親?」
曹琇瓔說︰「皇上會做這樣的決定,自然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也是舍不得秀寧公主的。」
顧涵希沒有再多問下去,她不過一介平民百姓,又怎麼會懂得這些政治斗爭與朝野奪權的手段?通常和親是用來維護國家安全、鞏固與周邊國家關系的手段,皇帝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遠方國家的一國之君,就能換來十幾年的短暫和平。當今皇上霍京靠政變奪權,自知非皇族正統,為了要穩固權位,除了安內,他也必須攘外,而和親是最不費氣力的方法。只不過是送出去一個女兒而已,再疼愛,公主終究只是帝王權位路上的一枚棋子。
多少平民百姓欣羨皇家富貴生活,但被困在皇家牢籠里的皇族們,卻反而欣羨平民,只因往往身不由己,一旦無權無勢,便只有任人擺布,成為犧牲品。
***
恭王府內。
秀寧公主端坐在霍政面前,向來活潑美麗的她此刻卻異常沉默,那雙明秀的眼眸也帶著濃濃哀傷。
兩人對坐了好一陣子,沉默無言,直到霍政終于忍不住開口︰「公主殿下,請試嫁衣吧。」
秀寧公主仍不為所動,霍政嘆了口氣,柔聲喚︰「堂妹。」
這聲「堂妹」終于讓秀寧公主的眼淚落下,珍珠般的晶瑩淚珠落在粉女敕玉頰上,任何男人見了都要心生憐惜,更何況是從小與她青梅竹馬的霍政?
但即使彼此互有情愫,身為皇族,身不由己,一個被霍京終生監看,等于過著半軟禁的生活,一個送去和親,為了國家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婚姻。
霍京當然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向來禁止他們兩人見面,但秀寧公主想反正自個兒都要遠嫁狄國了,臨走前說什麼也要見霍政最後一面,加上霍政有求于她,于是她干脆今日就帶人直接過來恭王府了。
皇帝霍京大概也是心有愧疚,這次居然沒有阻止秀寧公主,不過倒是多派了幾位大宮女與侍衛,吩咐不得離開秀寧公主身邊,免得這兩人有什麼踰矩行為。
秀寧公主深呼吸一口,眨去淚水,這才緩緩站了起來,她身後兩位貼身宮女立刻上前,準備伺候主子更衣。
秀寧公主離開後,霍政靜靜坐在偏廳里,一語不發,難得地臉上沒有了平日裝出來的和善笑容,臉色異常沉重。
過了半炷香時間,穿著大紅嫁衣的秀寧公主在兩位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嫁衣上繡有象征皇室公主身分的長尾山雞,隨著秀寧公主的步伐輕輕搖擺,彷佛有了生命。大紅的衣裳更襯托出她猶帶淚痕的桃花容顏,目光流轉間,帶著新嫁娘的嬌羞。
「政哥哥。」秀寧公主終于說話了。「我好看嗎?」即使身旁有著不少侍衛宮女,秀寧公主卻拋下那些矜持與規矩,難得泄漏自己深藏多年的情意,語調親密。
這聲「政哥哥」一喊,兩小無猜的童年往事同時在兩人腦海里浮現。
「好看。」霍政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緊,心口有些堵。
「真的?」秀寧公主抬起頭,盈盈妙目凝視著他。
「真的。」霍政說。
秀寧公主笑了,那笑容如此美麗,霍政想他此生再也見不到如這般絕色容顏。
秀寧公主低下頭,輕聲說︰「那就好。政哥哥,你終于看見我穿嫁衣的模樣啦。」
霍政胸口一熱,想起小時候她常常扯著他的衣袖不放,喊著將來一定要嫁給他當新娘子。現在她的確要當新娘子了,但卻不是嫁給他。
霍政低頭見到她如玉蔥般的縴縴細指與手背的白皙肌膚,很想一把握住,但他死死忍住這股沖動,半晌,才說︰「堂妹,這身嫁衣,你可喜歡?這可是京城里最知名繡坊錦繡閣專門為你趕制出來的,你可滿意?」
秀寧公主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真情流露也不能太過,不然反而會害了霍政。
「我很滿意。」她又後退一步,這才抬起眼看著霍政,收斂起情緒,語氣端莊自持︰「我嫁去那蠻夷之地,恐怕找不到手藝這麼好的繡娘了。」停了停,才又說︰「我想將這位繡娘一起帶去狄國,繼續替我縫制衣裳,同時也可將這等精細手藝教給狄國女子,宣揚中原文化,還請恭王代為轉達。」
***
顧涵希目瞪口呆,久久無法相信這個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向曹琇瓔確認︰「曹老板,此事當真?秀寧公主真要指定帶著我一塊兒嫁去狄國?」
曹琇瓔也是一臉憂心與愧疚,她本只是配合恭王,順帶讓錦繡閣增加知名度,好對日後生意有所幫助,怎知秀寧公主卻要帶走顧涵希,隨同她一起前往狄國?好不容易找到手藝這麼精湛的繡娘,曹琇瓔當然不願,可是對方是千金嬌貴的公主,又向來是皇上最疼愛的小女兒,公主金口一開,她不過尋常百姓,哪有拒絕的道理?
「顧姑娘,這事我真是對不住你,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曹誘瓔很是懊惱。「不然,我去找恭王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轉圜的余地?」
顧涵希仍是腦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回到周家小院,沒有先去見顧韓氏,而是直接去找喬行簡,他正在書房里,教顧幼熙讀詩經。喬行簡見顧涵希臉色有異,似乎有話想說,便找了個借口要顧幼熙先退下。
待他知道了秀寧公主要人這件事後,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書案,怒道︰
「皇家也未免欺人太甚!他們真以為每個人都能隨他們擺布嗎?」
顧涵希嚇了一跳,她沒料到喬行簡的反應會這麼大。
「希希,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堅定地對顧涵希說。
听他這麼一說,一直處在過于震驚而有些恍惚的顧涵希忽然眼淚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泣道︰「可是哪有轉圜的余地?人家可是公主,我只是平民百姓……」她當然不想跟著秀寧公主前去蠻夷之地啊!這如同青天霹靂的消息讓她根本無法招架,束手無策,這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有這麼好的手藝,教公主給看上了。
「希希,別哭。放心,一切有我在。」喬行簡摟住她,輕輕撫模她的頭發安慰著。
顧涵希哭得更大聲了。她很想相信喬行簡,可是她真的能相信嗎?
要是她真的跟了公主去狄國,那顧韓氏和顧幼熙怎麼辦?而如今她心里最放不下的,還有眼前這個人哪。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她哭得聲音哽咽、梨花帶雨,教人萬分疼惜。
喬行簡強壯的手臂摟住她,摟得緊緊的,似乎就要這樣摟著她一輩子。
「希希,別怕。我立刻去恭王府拒絕這事兒。」
***
喬行簡幾乎是立刻就離開了周家小院,前往恭王府。
顧涵希照著他的吩咐,沒有把這事兒告訴顧韓氏與顧幼熙,可是傍晚她煮飯時心不在焉,白粥燒糊了,青菜沒洗摘干淨,半黃半綠,豆腐也煮爛了,魚肉甚至煮焦了一半。顧幼熙看著這些黑黑黃黃的飯菜,又看了顧涵希一眼,終于忍不住問︰「姊姊,你沒事吧?」
「我?我很好,沒事。」正不住張望著小院門口的顧涵希回過神來。
顧幼熙也跟著往門口張望,卻一個人影兒也沒見到啊?
「希希啊,听你說,這兩天都在趕制秀寧公主的嫁衣,趕完了沒有?」顧韓氏問。
顧涵希身子一震,手里拿著的碗差點掉了下來。
她連忙笑笑,說︰「娘,已經趕完了。」
「是嗎?我真想看看呢。公主的嫁衣呢,多少繡娘這輩子根本沒機會縫制這麼高貴的衣裳。希希,我真覺得咱們是不是走運了啊?」
見顧韓氏笑得那樣滿足,顧涵希心里更是不忍與惶恐,既擔心該怎麼開口將這件事告訴家人,又擔心喬行簡為何去了哪麼久還沒回來?
偏偏這時候顧幼熙又開口問︰「姊姊,喬公子呢?怎麼大半天都不見人影了?」
顧涵希心一抽,卻還要強裝笑顏,說︰「他說要出去辦事,也沒說啥時回來,我們就先吃吧,別管他了。」說完,她的眼神卻又望向了小院門口。
天色都暗了,喬行簡去了那麼久,為何卻還未回來呢?
***
喬行簡直到隔天早上都沒有回來。
顧涵希擔心得一夜未眠,但還是得去錦繡閣上工,怎知她梳洗完畢,還沒踏出家門呢,錦繡閣老板曹琇瓔便一臉著急地趕了過來,見到她劈頭就說︰「顧姑娘,大事不好了!」
顧涵希的心一沉,不祥的預感浮現,馬上就聯想到喬行簡是不是出事了?
她緊抓住曹琇瓔的手,急急地問︰「出什麼事了?可是……可是喬公子他……」
從曹琇瓔臉上的表情,顧涵希知道自己猜對了。
「喬公子他怎麼了?」顧涵希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時顧幼熙也好奇跟著跑了出來,因為他今兒個一早想去找喬行簡讀書,卻撲了個空,而且書房里冰冷刺骨,火盆熄著,表示喬公子昨夜也沒回來。
「顧姑娘,喬公子他昨兒個前往恭王府,希望透過恭王協助轉達你不願隨公主前往和親,但恭王左右為難,喬公子便堅持恭王帶他去親見公主一面,恭王也真的帶他入宮去了,可沒想到喬公子也許是太急躁了,不知道怎麼樣冒犯了秀寧公主,公主一氣之下將他杖打了十幾大板,又叫人押入了大牢里!」
顧涵希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整個人忽然跌坐在地t,幸好積雪深厚,沒怎麼跌傷身子。
「姊姊!你沒事吧?」顧幼熙連忙扶住顧涵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劇變接二連三,顧涵希心中慌亂,卻又無法可想,她身子顫抖得如風中落葉,滾滾熱淚流了下來,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他的……他怎麼會那麼沖動?居然冒犯了公主……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她忽然想起什麼,對曹琇瓔說︰「曹老板,你有辦法帶我去見秀寧公主嗎?或是去見恭王也好,我去!我願意跟著公主去狄國!只求公主放了喬公子一馬!」
對于會有這樣的結果出現,曹琇瓔始料未及,同時也極為過意不去,如今若能有任何補救方法,她絕對會幫忙到底。
但當曾琇瓔帶著淚眼汪汪的顧涵希來到恭王府時,卻听聞恭王仍留在皇宮中,尚未回府。無人引薦,她們兩個平民女子自然也不可能無故入宮。
這時雪下得越發大了,曹琇瓔無奈之余,只能要顧涵希先回去等候消息,但顧涵希說什麼都不願離開,執意要留在恭王府大門口,等候恭王回來。
「顧姑娘,這雪下得這麼大,冰天雪地,沒人願意還逗留在外邊的。你快回去吧,我已經打點好了,屆時恭王一回來,就會有人來通知,我再立刻通知你。」
但顧涵希卻似下定了決心,道︰「曹老板,就算我這時回去了,又怎能安心?我留在這里,就能早些見到恭王,多爭取一點時間。」她被凍得紅通通的臉頰上猶有淚痕,但眼神卻十分堅毅。
曹琇瓔又勸了幾回,見實在勸不動了,只得商請恭王府的看門人讓顧涵希至少能在有遮蔽的地方等候,但又實在放心不下,于是她匆匆趕回錦繡閣,拿了件最保暖的外衣,再匆匆趕回恭王府門口,要顧涵希穿上,道︰「顧姑娘,我知道是勸不動你了,不過身子還是要顧,不然到時我要怎麼向你家人還有喬公子交代?」
***
幸好,顧涵希沒有等得太久,約莫一個時辰後,恭王便從宮里回來了。
馬車停在了恭王府門前,霍政才下車,顧涵希便奔了過來,因為雙腿早已被凍得幾乎毫無知覺,她幾乎是狼狽地撲通一聲雙膝直接跪倒在雪地上,顫聲道︰「還請恭王開恩!」
即使之前從未見過顧涵希,霍政也知道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是誰。
他親自扶起顧涵希,見她容顏秀麗,雙眸含淚,道︰「你便是顧姑娘了吧?」
顧涵希點點頭,又要下跪,卻被霍政一把又抬了起來。
「恭王……小女子願意隨公主前往狄國,還望公主能網開一面……」顧涵希哽咽得無法成句,但她那殷切的眼神與已經準備好牲自己的堅毅,霍政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唉,看來喬行簡也不枉犧牲這一回了。
「顧姑娘。」霍政先設法安撫顧涵希,盡管他知道接下來的消息,只會讓顧涵希更無法承受。「請你先冷靜下來。」
也許是出于女人的本能,顧涵希從霍政的語氣里听出了噩耗。
「莫不是……莫不是喬公子他……」此刻她真的是身子完全癱軟,若不是霍政刻意扶著她,早就癱倒在雪地上了。
霍政別過了臉,似乎是不敢直視顧涵希的雙眼。
「行簡他……因為冒犯秀寧公主而被施以杖刑,傷勢過重,加上押入大牢後頑固地滴水不進,又一時氣急攻心,居然就這樣死于非命了。」霍政的語氣萬分遺憾。
顧涵希只覺瞬間天地變色,比起之前知道自己即將遠去狄國,喬行簡為了她而冒犯公主,最終居然死于非命,更讓她無法置信與承受。因為刺激過大,顧涵希竟一時連哭泣也忘了,只是愣愣地望著霍政,眼楮睜得大大的,腦海里卻同時浮現了昨兒個清晨,她從夢中醒來,是如何見到喬行簡就睡在她身邊,她又是如何擔心他著了涼,替他蓋上厚被。
不知道為什麼,與喬行簡相處的所有點點滴滴里,此刻她就只記得這件事。
他怎麼會就這樣死于非命了?而且居然還是為了她?
「顧姑娘,秀寧公主原也只是想教訓一下行簡,他畢竟是喬大人的獨生子,怎知行杖的人下手重了些,行簡又向來心高氣傲,受不了這樣的屈辱,才會……」霍政望了一眼仍舊呆滯的顧涵希,又道︰「秀寧公主知情後,也有些後悔,但後果已經造成,無力再挽救。不過公主已經答應不帶你前往狄國了。」
但此刻顧涵希已經無暇再去關心自身命運,她恍恍惚惚,仍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怎麼會呢?她怎麼會從此就再也見不到喬行簡了呢?
他不是要她永遠都待在他身旁,做他的女人嗎?
他不是唯有在她身邊,才能入睡嗎?
他怎麼就這樣永遠離開了呢?
在那一瞬間,顧涵希有了尋死的念頭,可是就在此刻,她忽然覺得月復部一痛,接著雙腿間有溫暖的液體緩緩流出,她身子不支慢慢滑倒,雙手本能地撫著自己的肚子。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再度震驚到無法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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