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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但讓他困惑的事不只一件!
朱漢鈞怎麼也沒想到,在他的王府內,過去一票忠心耿耿的奴僕眼中,對這個當家主母的評價竟然相當高。
用完早膳,陪著女兒到私塾後,他召來管家,詢問這幾年的大小事,其實大部分的事,籍由父母的書信往返,他已知道大概,但他還是想聽聽下人的話。
春光明媚的花園里,有一大片盛開的桃花林,紅瓦亭臺內,置著一座大理石桌,新沏的香茶上桌,朱漢鈞面色威嚴的聽著老總管報告這些年的家事。
王府內的奴僕本就不少,但在王妃入府後,皇上又賜予多名奴僕進府伺候,總管說,約莫兩年後,府中有些到了嫁娶年紀的,王妃便作主給了銀兩,讓他們可以出府自立生活。
她自己的貼身丫鬟也全數離府,僅由一名府中的丫鬟遞補,不過在府內,她習慣自己打理自己的事,不怎麼喜歡讓丫鬟跟進跟出。
「所以,小姐有樣學樣,也不愛讓奴僕跟,也愛一個人進出王府?」朱漢鈞開口問。
兩鬢斑白的老總管尷尬一頓,「王爺或許覺得不妥,但是,事實證明,小姐年紀雖小,卻比同齡,甚至更長的千金、公子更會體恤下人,她親切善良,備受外人稱許,這都是體貼善良的王妃所教導出的。」
體貼善良?朱漢鈞不自覺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老總管一見,急急地道:「王妃真的很好,她對待下人相當寬厚,與其他大戶人家的奴僕相比,他們的辛酸與苦是絕非我們在王府內的奴僕能想像的,所以……」他深吸口氣,這幾天兩位主子的互動,大家是看在眼底,也急在心底,就擔心前些年老王爺老王妃所寫的家書壞了王爺對王妃的印象,這對王妃不公平啊。
「王爺可能不愛聽,但是,王妃真的是很好的王妃。」
他挑眉,「我父母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奴才知道,他們對王妃,尤其是如何教養小姐有很多歧見,只是……」他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勇敢說出來,「奴才斗膽,就提件事兒,當小姐長牙,常因疼痛而哭吵胡鬧時,王妃常常是整夜抱著、安撫著,但老王爺跟老王妃早早就安歇了,第二日晨起,聽說王妃還在休息,老王爺不問緣由就批評開罵,房內的王妃被吵醒了,也沒說什麼,一樣盡媳婦本分,噓寒問暖,還有——」
朱漢鈞突然伸手制止老總管再說下去,他一楞,本以為是自己一直替王妃說話惹得王爺不悅,沒想到回頭一看,就見一名侍從領著一名太監快步奔來。
該名太監一見到朱漢鈞,拱手就道「參見王爺,皇上派奴才請王爺進宮。」他遂從椅上起身,看著老總管道:「下回再談吧。」
朱漢鈞隨即乘車進宮。
崇賢乃是有心人,朱漢鈞雖不參加慶功宴,但在讓他好好享受全家團圓的生活幾天后,特別宣他進宮,在朝堂上讓他接受文武百官的恭賀。
齊涌而上的恭賀及贊美,他也只能點頭接受,只是要到笑容滿面,自是不可能,如此排場,不過也是做做樣子罷了。
然後,崇賢甫下朝,就邀他至暖閣一敘。
對此,已經倦於力使自己一張臉不要太陰沉的朱漢鈞真的很想嘆氣,隨便想也知道皇帝老子不是要問他回歸家庭的感覺好不好,而是與妻子相處如何。
果真,待太監將一盛奏折放上桌後,崇賢即要他退下,再似笑非笑的撫須問道:「這兩三日過得如何?你跟甯兒分開那麼多年,一切可好?」
「皇上是要臣鉅細靡遺的報告?」連不卑不亢都談不上,根本像在嘲諷。
崇賢挑起濃眉,「所謂的為母則強,甯兒在當了娘後,性子變得比較不一樣,朕希望你能多多包容。」
「皇上放心,郡主是聖上的心頭肉,臣絕不敢欺侮她。」他冷聲回答。
又來了!這男人說話一定要這麼冷嘲熱諷的?
「那她對瓷器感興趣。到處幫助制陶百姓與外商生意往來的事,賢卿也不會制止吧?」崇賢知道這件事是跨越一些分際了,所以,說的頗為心虛,「當然,甯兒很有分寸,僅在商會談事,絕不私下交際,純粹是想幫忙那些很會做陶瓷卻收入微薄的老百姓。」
「皇上說的如此『委婉』,臣自當明白該怎麼做。」他的口氣更冷了。
崇賢暗暗的吐了口長氣,「罷了,甯兒的事,朕相信你大多已知曉,朕就不費心多談,不過尚有一事,如今邊界雖然平靜,但有要臣建言,這八年征戰打來不易,肯定有許多謀略,」朱漢鈞仍是波瀾不興的冷樣,皇帝只好很歹命的繼續口沫橫飛了,「朕的意思也就是想將這些軍事經驗集結成書留存,日後若有需要也好參照,當然,就由賢卿口述,朝廷派文官詳盡記載……」
朱漢鈞只是淡淡答了句「臣遵旨。」
就這樣?!看著他的冷臉,崇賢干笑兩聲,揮手讓他下去了,免得這室內愈來愈冷。
朱漢鈞乘車出了皇宮,透過車窗,漠然的看著京城這個熱鬧城市。
皇上顯然很矛盾,希望他留在家里與梁甯培養感情,但又怕他無事在家絆住了梁甯的自由,所以,就找了個差事給他做。
驀地,對街街角的一對俊男美女吸引了他的目光,「停車。」
馬車隨即停了下來,他黑眸微瞇,看著自己的妻子站在商會前,身邊站著一名高大英挺的男人,兩人正與一名金髮洋人點頭示意,再請一旁一名斯文的中年男子說給洋人聽。
「這次的訂單就這麼說定了,謝謝。」
商會前,梁甯聽著專職翻譯將李哲伸的意思說給下單的洋人聽,就見兩人握握手後,再由翻譯送洋人上馬車離開。
這個城市相當繁華,來此經商的外國人更不少,巧的是用的語言竟是英文,身為ABC,她自然聽得懂,不過,對瓷器的專精已夠令人側目,若再說一口流利英文,那就是自找麻煩,所以,每回有洋人前來商會,甚至直接到瓷窯談生意,她都還是請精通中英文的翻譯隨行。
「丈夫回來了,你還能這麼自由的進出商會?」一襲綢緞藍袍的李哲伸的語氣溫溫的,雖擁有斯文俊逸的外貌,但他談生意時可是很精明的。
「自然可以,不然,李大哥現在怎麼看得到我?」她調皮的看著這名在這個世界交到的最棒的異性朋友,這兩年相處下來,兩人情如兄妹。
「也是,不過,久違的丈夫回來了,你看來也沒有特別春風滿面?」
「沒特別愁云慘霧就阿彌陀佛了。」他咕噥一聲。
「哈哈哈……」他爆笑出聲,「我由衷希望靖王爺不會也是這麼想的!」
梁甯回想這幾天的相處,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她跟他還真的得再磨合磨合呢,但日子肯定不寂寞嘍。
她笑得一臉燦爛的同時,殊不知,丈夫就在對街盯著她看。
朱漢鈞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熱絡的氛圍以及她臉上的神采奕奕,都讓他感到不愉快,即使在她身後還有一名隨身丫鬟,但她是他的妻子,在大庭廣眾這下與男子說笑,怎符合禮教?深沉黑眸掩住不快的情緒,他沒有下馬車,只喚了車夫,「走了。」
「是。」車夫立即與車返回王府。
近午時分,日光正暖,梁甯回到府內,甫走進大廳,總管便抱拳告知,「王爺交代,請王妃一回府立即到書房。」
她點點頭,要貼身丫鬟別跟著了,即走過綠意盎然的庭院,行經曲橋流水,來到古樸又不失奢華的書房門口,就聽到女兒嬌甜的嗓音——
「唐子昴很差勁,吃個東西挑三揀四,還嫌惡,我就叫他干脆試試去當瘦骨嶙峋的小乞兒,看滋味好不好!」
「他是尚書府的小少爺,不喜歡自然有別的東西可吃。」朱漢鈞的聲音分外低沉,但聽來很有男人味。
「可是娘說過不珍惜食物會遭天譴啊。」女兒立馬抗議,「娘還說一個人一定要惜物愛物,做人更要知福、惜福,不然,老天父很公平的,一輩子給每個人的福分本來都一樣多,但做惡事,福分便消失得快,行善惜福的,老天爺就會再多給一點,所以,幸福的多寡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書房內,朱漢鈞頗為驚訝的看著女兒,也正巧瞥見走進來的梁甯,他沒想到出身皇室的她會有如此深的體悟。
「娘,你回來了。」朱佳螢也看到她。
「從私塾回來就賴上爹了?」她低頭一笑,「不過,爹跟娘有事談,你先出去,待會兒準備吃飯了。」
「好。」朱佳螢笑咪咪的向父親一福,走了出去。
朱漢鈞的目光停在妻子嬌俏的臉上,由於神情犀利冷酷,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梁甯,他要談的大概不會是什麼好事。
朱漢鈞坐了下來,「剛剛我跟女兒的對話,你可有聽見?」
她戰戰兢兢的點頭。
「很難想像,你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是肺腑之言。
「因為之前一直過得太好嗎?這就是生活體驗了,我常帶佳螢到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去看看,讓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衣食無缺的。」她暗暗的松了口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了。
「那麼,身為一名王妃,不知天高地厚,將禮教規章束之高閣,以幫助瓷造百姓為由拋頭露面參與商事,也是生活體驗了?」他瞇起黑眸睨視。
拐彎抹角的準備算賬是嗎?她在椅子坐下,一臉認真的道:「這事行這有年了,但我在商會時,一定有丫鬟跟著,夫君回來幾天,可有聽到什麼流言蜚語,或是任何歧視不屑的眸光?」
「因為什麼也沒有,就可以理直氣壯?」
她聽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承認,爹娘不贊同,但一切都是緣分,皇帝舅舅也覺得可行,我才放手去做的……」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果不其然——
「你搬出皇上,我還能說什麼?就像今日皇上宣我進宮,先讓我感受榮耀,私下,提的還是要我包容你拋頭露面,要我這個當丈夫的給你更多的權力及自由,做你想做的事。」他冷笑的瞠視著她,「當你的丈夫還真不得不窩囊,又不能責怪聖上將你養成一個不知丈夫為何的妻子,畢竟一個人有幾顆腦袋可砍?」
她尷尬的咬著下唇,「我知道皇帝舅舅太疼我,所以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可是,既然我們是夫妻,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在參與商事時得到的成就感與快樂,還有,收些顧問費……」
「顧問費?」他眉頭一皺。
「呃,就是我給點意見、酌收點錢,只有一點點。」她得特別強調,因為她知道,古代女人因時空背景的關系,大多都只能當男人的寄生蟲而已。
「本王駐守關外八年的軍俸還不足以養活你?」他神情一沉。
完了,抓狂了!她心里暗叫不妙,一邊也忙著解釋,「當然夠,但那些銀兩是我自己掙來的,而且,集中存款,需要濟弱扶傾時,就能撥為善款使用——」
「你掙錢就是不對!你是我的妻子。」
「我又不偷不搶!」她眼里也冒出火花,「你八年多來對我的生活都不聞不問,現在是在趕進度嗎?」
「你胡說什麼?」他火冒三丈,但也提醒自己得開始學著適應妻子不同於平常人的說話方式及用詞。
「爹娘的信一封封的送去給你,你只回信給他們,一封也沒給我跟女兒,沒錯,我也沒寫給你,所以扯平了!但是——」她深吸口氣,勇敢的再道:「你習慣一個人過生活吧,所以這幾日在家也不甚自在,而我,當然也習慣自己的生活模式,畢竟在我最需要丈夫的時候,你不在,凡事我都只能自己來,所以,請不要以為自己回到家了,就成為我的支柱了、是我一切思想的主宰,我還是我!」
她是豁出去了,因為只要想到要她在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守在王府內,她就不能忍受,那絕對會悶死、得憂鬱癥的!「當然,我也不會過問夫君的事,基本上,我甚至不知道除了打仗外,夫君會做什麼,在彼此熟悉之余,請留些時間給我,也請別干涉我的行為,我會很感激你的,即使,你並不支持。」
義無反顧的一連串說詞倒是震撼了他,他直勾勾的看著她,更覺得她高深莫測,內心既矛盾又不解,矛盾的是她的直率真摯打動了他,不解的是一株養在深閨的花兒是如何蛻變成眼前的她。
思緒百轉,因為他的不吭聲,讓室內氣氛更顯凝滯。
他對她這些連珠炮般吐出的話應該嚴厲斥責的,以一個妻子而言,她太大膽放肆,但平心而論,過去那個嬌羞柔弱、說不上幾句話的妻子比起現在的她,反而讓他上不了心,為什麼?他對她愈來愈好奇了……
盯著她的深邃黑眸太過專注,她的臉轉為緋紅,納悶著他怎麼不說話,害她愈來愈別扭。
「我、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先想一想,要說什麼,再找我。」
見她急急的轉身就走,他終於開了金口,「郡主還真是氣勢凌人,那個男人呢?」
她陡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男人?」
「今天在商會前。」
「你看到了?李大哥,呃,李哲伸是商會會長,我們一起為本國瓷商拓展海外商事,如此而已。」她斟酌著字眼說著,畢竟這是古代,某些字詞上的拿捏還是必要的。
「我看你們相當熟悉。」他再說。
「與一個曠職八年的丈夫相比,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他挑起一道濃眉,「你是在埋怨?」
「我在陳述事實,當然,如果夫君能將時間花在熟悉彼此上,也許會更好。」
「我同意,如果你日後肯將所有時間留在家里亦然。」
他嘴上還真饒人,是在提醒她,日後就不該四處趴趴走嘍?她壓抑怒火,「我很有誠意要給彼此時間,但絕非『都』將時間留在家里,當然,如果夫君願比照辦理,我也行。」她要男女平等。
「男女怎相同?一個男人天天跟妻子窩在家里像話 ?而你一個已婚婦人沒有跟男子保持相當的距離,就叫不莊重,不合宜——」他突然住了口,這女人竟然當他的面翻白眼,還拉起了裙擺,倒退三步?!
「夫君也是男子,也該保有相當距離。」她很故意的反駁。
他黑眸倏地一瞇,「我是你的丈夫!」
她一臉嚴肅,「我是你的妻子,夫妻就該互信,難道,我在外面與男人保持適當的距離,就能符合你跟外界的期待?那如果我私下爬墻,陽奉陰違,可是瞞住你了,也算合宜?」
他語塞的瞪視著她。
美麗的臉上有著大大不以為然的神情,「或許在你的觀念中,女人的天下就是男人,尤其是已婚的婦人,但這一點對我並不適用,我有自主權、有自己的思想,就這點,請夫君能了解。」
她是真心希望他能明白,雖然他們倆一個是古代魂一個是現代魂,但溝通就是這麼回事,說出來才能解決,她不想現在不說弄得以後鑽牛角尖,或委曲求全。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那眸里的倔強與堅持,是他不曾在其他女子眼眸中所見的,而貌美天仙的容顏,少了過去的溫柔婉約,多了分灑脫與自信。
他蹙眉看著,竟然有些眩惑起來。
她則無畏回視,打算他瞪她多久,她就瞪回去多久。
驀地,他笑了。
「有才識的閨秀是不該盲從,一個沒靈魂的附屬品,也的確是空洞乏味的。」他也許真的不對勁 ,竟真的覺得眼前的妻子很吸引人。
她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再加上這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眉眼、嘴角全帶著笑意,俊臉發亮、魅力破百,讓她竟看傻了眼、癡癡凝睇。
此刻,書房門外傳來總管的請求聲,「王爺,是奴才,老王爺派了快馬送信來。」
「進來吧。」他立即收起笑臉,注意到剛看呆了的妻子驀然回神後粉臉馬上漲得緋紅,這樣可愛的反應讓他莫名很想將她擁入懷里。
「我去陪女兒。」她趁機離開,低頭快步越過老總管身側,就怕他看到自己酡紅髮燙的臉頰,至於她的心跳,早已破百了。
老總管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將手上的信交給朱漢鈞,正要退出去時——「你也知道王妃向商家收取費用的事?」朱漢鈞突然開口問。
老總管連忙拱手回答,「是,但王妃並非無故收費,是因為對瓷器相當了解,所以能在這方面的咨詢、鑒定或交易上給予建議,另外,王妃是以時間長短來收受費用,呃,好像說這叫『鐘點費』。」
「以時計費?所以是談論的時間愈久就得花更多的錢?」他問。
「是!不過,王妃也說了,這叫效率,來談的人自己先把問題想清楚了,切入重點,她再回答,就能事半功倍。」
他不語,的確,若連自己都不清楚問題所在,再精辟的解答也是無用。
「但不管是商人、還是那些造瓷百姓都說王妃收費公道,還會額外提點一些事兒 ,像是既然知道如何做,就該將時間花在行動上,切記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之類的。」老總管又道。
她還真是不簡單,但是,她又是從哪里學來這些?朱漢鈞愈來愈覺得她像個謎團,而且,愈來愈吸引自己。
老總管見王爺一張俊顏仍不見舒緩,以為他還在生王妃的氣,所以又道:「其實這些事全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萌,並非王妃刻意去做的。」
朱漢鈞伸手制止,「是不是無盡插柳,我會自己問王妃的,但外界對王妃進出商會沒有流言?」
「沒有,王妃進出商會時絕對都合乎禮教,從未有過讓人批評的不當或逾矩的行為,其實,王妃就是顧及外界觀感,才選在商會參與商事,因為那里進出的人多,商討時,廳堂的門也一定是打開的,又有丫鬟隨侍,自然不會出現流言蜚語。」老總管忍不住又幫當家主母說話。
看來真是主僕一家親,「聽來,你很喜歡她。」
「是,王妃身份尊貴,但賢良恭儉,不驕矜自傲,她親切,凡事都可商量,在男女之間的分寸拿捏也極為恰當,絕沒有損及王爺或王府名聲之事。」
「那麼,一些對她別有心思的男人呢?」他意有所指。
老總管在王府多年,自然聽明白主子的弦外之意,「是有人關切,畢竟王妃才貌雙全,但她全讓他們碰了軟釘子,久而久之,一些輕浮之人也興致缺缺,不再繞著她轉。」
是嗎?他心里仍有疑問,那個相貌堂堂的李哲伸又算是什麼?「李哲伸呢?」
「李會長是七年前才到京城發展的,他很有才氣,短短一年就經商致富,專營瓷器,綢緞的買賣,這些年來累積不少財富,也是不少閨秀心中的良人,但他紅粉知己雖多,卻尚未娶妻。」老總管頓了一下,才欲言又止的道:「王妃與他的確熟絡,但僅有兄妹之義。」
是嗎?朱漢鈞揮手要總管退下後,看著父親寫來又是批評妻子的一連串話。
他搖搖頭,將信放回抽屜里,喃喃低語,「郡主在爹娘眼中似乎一無可取,可是……」
在軍營中,他的位階最大,他就是王,每個手下面對他總是戒慎恐懼、小心翼翼的,無人敢忤逆,而他的妻子卻要求對等、有理她就接受,無理,她便據理力爭……她一再顛覆他對她的認知,而更令他無法否認的是,他不僅欣賞這樣的她,還隱隱的心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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