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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啥叫吸食處子血?」該不會她得以命相搏,方能救那男人命吧?
這男人若救了,會不會換她魂飛魄散哪?
「一般而言,可請道士對男人灑黑狗血,下符咒,驅離艷鬼,道長再將艷鬼收拾,就可助男子脫離。」
「但現在去哪找道長?」而且重點是——「咱們也沒請道長的錢。」荷包隨着京城越來越近,亦越來越扁。
窮啊!
「所以才采折衷方法,而且是不用花半文錢就可以救了他。」說真話,她也沒啥把握這替代方案能否成功。
她是個鬼嘛,也沒跟什麼道長高僧學過收鬼法,都是以前看閑書學來的「知識」。
「那要多少血?」
「一口血便成。」蘇旻旻道。
「那不難嘛。」杜蒔楓心想若是一口血,她應是可以承受。
「還要在他臉上寫下『阿彌陀佛』四字。」符籙她不會,杜蒔楓更不可能懂,就寫「阿彌陀佛」最簡單了。
「啥?」杜蒔楓驚愕瞪眼,「那四字筆畫很多哪。」
要割多大一個傷口才能流這麼多血?
她不只膽子小,更怕痛亦怕死,所以蘇旻旻說要用她的血,她才會這麼恐懼。
杜蒔楓原本目不識丁,大字不識一個,而蘇旻旻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後來家道中落,再加上容貌問題,所以父母才會帶她到山上隱居。
她晚上無聊吵杜蒔楓時,知道杜蒔楓不識字,便自告奮勇教杜蒔楓習字。杜蒔楓說她應是註定老死在這山林小村,將來嫁個農夫或樵夫,生十二個孩子,家裏亦沒書可看,她習字幹啥?
蘇旻旻可不依啦,她堅持要教,因為——她實在太閑了。
長達十一年時間的騷擾,杜蒔楓認得的字可多了,自然知道「阿彌陀佛」這四個字怎麼寫。
「本該寫符籙的,但你不懂,我也不會寫,那就最簡單的阿彌陀佛了。」
這折衷之法能不能成,蘇旻旻也沒把握,反正本着——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蘇旻旻的背後彷彿散發着佛光。
「那傷人一命,會有啥報應?!」杜蒔楓反問,同時也是提點她,放下復仇這把屠刀。
蘇旻旻假裝沒聽到,「不過這樣做也只能讓男人從艷鬼設下的迷陣中醒來,不代表能真正拉回他被迷惑的神智,如果他抹去血跡,仍願受艷鬼誘惑,那也是無用。」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做了無用功?」浪費了血還救不了人?
「是啊。」蘇旻旻點頭。
杜蒔楓因此陷入天人交戰中。
可再看地上那男人面容枯槁,似乎大限已不遠,偶爾抽搐個幾下,真是讓人心驚驚,要她見死不救,還真是有些困難啊。
「好吧。」她下定決心閉眼,「救他吧,但是這傷口你來割。」
她怕痛,怎可能下得了手?!
「好,那你把刀子拿出來。」
杜蒔楓拿出旅途中,用來砍樹枝好生火的匕首。
蘇旻旻抬起兩手,刀子也搖搖晃晃的上升到半空中。
杜蒔楓撇過頭去,不敢看。「喝!」蘇旻旻大喝一聲,刀子朝杜蒔楓飛過去。
蘇旻旻喝叫的同時,杜蒔楓忍不住張了眼,這一張可不得了啦。
「阿娘喂!」她立馬起身拔腿就跑。
「喂,你去哪兒呀?」不是要救人嗎?
「你那刀根本是朝我頸子而來,你想殺了我嗎?」杜蒔楓躲在門外簌簌發抖。
「那是你看錯了。」蘇旻旻心虛道。
「我看得很清楚。」若她跑慢點,說不定小命已經沒了。
「好啦好啦!」這拿刀割肉動作太精密,會有點「小失誤」,難免的嘛。
「不然這樣吧,你手抵著刀尖,我幫你劃過去。」
杜蒔楓想想,這似乎安全點,便走回廟裏,一手豎刀,一手將指尖抵上銳利的刀鋒。
「來吧。」她用力咬牙,撇過頭去。
「喔……喝!」
天清日朗,四周花團錦簇,柏守初悠然徜徉,好不愜意。
過一會兒,他似乎聽到不遠處傳來銀鈴笑聲,他好奇起身,瞧見一名紅衣女子正拿着小扇撲蝴蝶,後頭跟着一個丫鬟模樣的稚齡女孩,主僕兩人一前一後追着蝴蝶,那畫面美極了。
紅衣女子長相美艷,是柏守初打從呱呱落地二十二年來,從不曾看過的絕色,他不由得受到吸引,瞧得眼直,整個人傻愣愣的。
撲玩蝴蝶的紅衣女子未發現園中躺着人,不慎一腳踩中了柏守初,竟整個人撲跌在他身上了。
比花香更為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柏守初的腦子開始暈眩。
「哎呀,公子,真是抱歉。」紅衣女子道著歉時,人還是躺在他身上。
「呃……沒、沒關係。」柏守初的臉有些紅了。
「小姐。」丫鬟趕上前,扶起紅衣女子。「您還好吧?!」
「我沒事,」紅衣女子巧笑倩兮,「倒是不小心踩了公子一腳。」
她起身時,身上薄紗般的罩衫滑落,露出一方細緻圓潤肩頭,膚色白皙,隱約閃著璀壤晶光。
真是絕色。柏守初想。
他心中讚歎的同時,亦別過了頭去,同時告知丫鬟,「你主子的衣着……幫忙、幫忙一下。」
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勿勿勿……柏守初腦子裏昏亂,竟也忘了孔子後面的教誨了。
總而言之,姑娘家的裸肩,男人不可覷!
紅衣女子與丫鬟瞟了那刻意裸露的肩頭一眼,噗哧笑出聲。
「公子,奴家顏顏,不知公子如何稱呼?」顏顏問柏守初。
「在下……在下柏守初……」紅衣女子一直挨在他身邊而坐,這讓他有些局促不安。
他忙移往一旁,拉開距離,怎知顏顏也移了過來。
「柏公子,」顏顏靠近他,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公子瞧見奴家肌膚了,可是要負責的呀。」
「負什麼責?」柏守初見她貼過來,再次連忙往後退。
顔顏哪會放過他,身為艷鬼,最愛這一身純陽正氣的男人了,乾乾淨淨的陽氣精力,還是修行過的純粹,一個可抵百個內心充滿淫邪的臟男人哪。
「當然是對奴家負責了。」顏顏朝柏守初吐出一陣香氣,企圖迷暈他。
「男女……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製。」柏守初迅速起身,俊顏發紅。
「呵呵呵……」顏顏發出淫蕩笑聲,「公子,與奴家一塊兒玩樂吧……」
說着,她一一卸下羅衫,完美的胴體毫無遮蔽展露在柏守初面前。
柏守初大吃一驚,迅速別過頭去,后又馬上發現蹊蹺之處,再次轉回頭面對顏顏,這會兒他一臉怒容,不再退避。
「汝非尋常女子!」他聲色凌厲大吼,「大膽妖孽,休想迷惑!」
他必定是遇上邪鬼了。
想他入夜之後,選了間破廟暫住一宿,印象中沒多久他就昏昏入睡,必定是此邪鬼下的陣法。
手上沒有武器的柏守初拔下一朵雛菊,想運勁入內,讓菊花變得跟石頭一般堅硬,怎知,渾身的內勁似被掏空,掌心軟綿綿。
他暗叫不好,真是碰上妖了,他一個凡胎肉體怎敵得過,立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公子,想往哪裏走!」顏顏飄過來,不僅擋住柏守初的去路,同時施展分身術,數千數百個同樣的臉孔與身材的顏顏將柏守初團團圍住,黏膩的肉軀朝他推擠,企圖扒走他身上的衣物。
柏守初迅速盤腿而坐,雙掌合十,默念護身經文,艷鬼們被推開了,但仍不放棄持續上前。
「我看你能撐到幾時!」被推離數次的艷鬼怒而大吼。
這男人是純陽之軀,更是純凈的童子身,其精力勝過百名普通男子,只要讓他投降臣服,她的美貌將更甚以往。
艷鬼的身形撲天蓋地而來,不給柏守初逃亡的機會,被圍困在中心點的柏守初眼觀鼻,鼻觀心,無視挑動感官的迷香,持續與艷鬼對抗,如此過了三天三夜,他的體力已開始不支,念經的頻率偶有頓落,這一個短短的空檔,就足以讓艷鬼將他的上衣扒掉。
「我估量你再過半個時辰,就只能為我所用。」艷鬼盯着他疲累蒼白的臉龐,哈哈大笑。
柏守初吁喘著氣,體力已到達極限,就在他再也支撐不下,胯間的長物在
迷香的驅動之下嫌約有了反應時,忽然有股熱流自他面上灌注,帶來強大的力道,將包圍成網的艷鬼全數震散。
娘,好痛,她的手真的好痛呀!
杜蒔楓幾乎是痛哭流涕的抓着痛到讓她發抖的手指,在比她們剛進破廟時,看起來還要更面無血色的男人臉上,寫下「阿彌陀佛」四個大字。
她以前聽說,有個陳姓婦人,因為丈夫嗜賭,將家產敗光,她為了勸回夫心,因而割指寫血書,寫了一長篇動人心魄的真情,因而讓丈夫回頭是岸。
這位婦人,根本是神人來着。
她光寫四個字就疼到想哭爹喊娘,更別說才寫了兩個字,忽然發現血不流了,字寫不出來了……
「為什麼寫不出來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問一旁的蘇旻旻。
蘇旻旻觀察了一下,「血液凝結了,你把凝結的地方樞掉,或者我再割大一點。」
「割……大一點?!」杜蒔楓因太驚懼,嗓子都干啞了。
「這救人總不能半途而廢。」對於移動物體已越來越得心應手的蘇旻旻隔空舉起了刀子,「來吧。」
「說得這麼簡單,割得又不是你的血肉……哎呀!」該死的蘇旻旻,竟趁她不注意劃開了她的手指。
「快寫,」蘇旻旻催促,「要不然等等又凝血,還得再疼一次。」
杜蒔楓不敢再耽擱,連忙將「陀佛」兩字寫完。
寫完「阿彌陀佛」四個字,還得在男人口中滴上一滴血才行。
「嗚嗚……」杜蒔楓用力壓着疼痛的手指尖,鮮血緩緩的自傷口流出、凝聚,滴落在男人的雙唇之間。
血才流進他嘴裏,杜蒔楓忽然覺得柏守初體內有股強大的力量激爆開來,嬌小的身子被震飛了出去,彈到土牆上,再狼狽的摔落。
地上的柏守初直挺挺起身,喘著氣,左右張望了一會兒,這時他感覺口中似乎有股鐵鏽味,臉上濕濕黏黏的很難受,抬起手就要抹掉。
「等……」虛弱嗓音傳入他的耳里,「不可以……抹掉……會被……抓走的……」
柏守初循聲望去,瞧見倒在土石推上的杜蒔楓。
他再凝心觀察周園,蹩鬼已無蹤,雛菊園亦消失,他回到原來的破廟了,而廟裏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個躺在地上的少年。
回想少年所言,莫非是他救他脫離艷鬼迷陣?
柏守初快步走過去,一把扶起倒卧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杜蒔楓。
「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嗎?」
「是……」杜蒔楓手痛、背痛、全身痛,她快暈過去了,「臉上的血……千萬……別抹掉……」說完,她就昏倒了。
柏守初運勁提掌,按上杜蒔楓的心窩……
這胸口觸感怎麼不太對勁?
雖然起伏幅度不大,但掌心下的形狀卻像顆水滴,下方是圓弧形,來到頂端后,逐漸往上變平……
女人?!
他迅速收回掌,丟下杜蒔楓,退後三步擺出對戰姿勢。
「妖孽!」他瞪眼大吼。
原來艷鬼剛才引誘不成,改扮成少年想欺騙他?
「妖你的頭啦!」柏守初雖很快就收掌,但他一開始注入的掌力震動了穴
道,故杜蒔楓人已轉醒,只是疼痛讓她很虛弱。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流了很多血救你的……」哎喲喲,痛死了!
「過來扶我起來。」她一個人沒法爬起來啊。
而且這該死的臭男人,剛剛是不是又摔了她一次?
「你是女人!」一定是剛才的艷鬼!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為柏守初是在意著男女授受不親,不僅摔了她,還想不管她,杜蒔楓因而發起怒來。
杜蒔楓生長在山野鄉間,自小與鄰居青梅竹馬打打鬧鬧長大,禮教雖然有,但沒城市那般嚴謹,才不會見人都受傷了還不來幫忙扶一把,只知恪守着禮教。
「你是女人!」柏守初重複。
「我是女人,你就要見死不救了嗎?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奉獻出寶貴的鮮血,餵了你一口血,還在你臉上寫『阿彌陀佛』,你已經被艷鬼抓走,吸光精力,哪有那個閑工夫在那邊男女授受不親。」要懂得變通啊,老古板!
柏守初蹙緊眉頭。
他不僅在意男女間的分界,更擔心杜蒔楓其實為艷鬼幻化,但看杜蒔楓病懨懨的躺在那,氣若遊絲,又不似為假。
他上前,從火堆里抽出一根樹枝,樹枝上的火光照在杜蒔楓蒼白的小臉上,晃動着陰影,她的手一片血紅,是剛才被震飛到牆壁時,傷口裂得更開,看上去更是驚心動魄了。
她的背同樣也是一片紅,看得出來是受了重傷了。
杜蒔楓見他遲遲不動,面有猶豫,忍不住咬牙吼道:「我與你素昧平生,還不是割了手,碰了你的臉,只為了救你一命,現下你在跟我矜持哪樁啊?換你救我啦,大哥!」
果真是救命恩人,不是艷鬼?
「好吧。」柏守初放下心中疑問,像是下定了決心點頭。
「啥好吧?!」回答哪題的呀?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既然碰了姑娘的身體,在下必定負責到底。」
姑娘家的胸口都摸了,還摸了個結結實實,若不負責任,害姑娘無法嫁得如意郎君,就是他的罪過了。
「啥?」負責啥?
他碰了她的身體?
不就是扶一把而已,這也要以身相許?
在昏迷中被摸了胸的杜蒔楓渾然不知他現在是在唱哪出大戲。
「你我今日今時,以天地為證,許下婚約,在下必不負姑娘。」
「啥?」她要暈了呀。
無端端多出個未婚夫,還是個素昧平生的老古板,這婚姻大事是這般草率的嗎?
雖說她未與任何人訂下婚約,但她未來早就有規劃,待蘇旻旻報仇完畢,她將會隻身回到小村落,挑個竹馬,生十二個孩子,在一塊貧地上奉獻出勞力,平凡普通的過完這一生。
可她的規劃怎會突然出了岔,憑空掉出個未婚夫啦?
況且她連他是啥樣的來路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差點就被艷鬼勾了魂了。
「姑娘,」柏守初手臂繞過她頸下,輕而易舉的就將她身子扶正,「既然咱們已有婚約,便可放心替姑娘診治了。」他臉上的神情嚴肅極了。
啥婚約啊?
她可沒答應啊!
可當他將她扶起,背上的疼痛更是加劇,她吐氣多,吸氣少,更別說是講話了。
「失禮了。」柏守初將她靠在胸口,拉掉杜蒔楓腰間的帶子,小心翼翼的卸去她身上的男子罩衫,觀察她的背有不少石塊造成的割傷,撞擊亦造成了內傷,他掌心撫上傷處,有着不尋常的熱度,若置之不理,明日必瘀青一片。
姑娘家沒習過武,身軀又是吃不飽般的纖瘦,柏守初不曉得她是為什麼會受到強力的衝擊,但必定與他有關,她救了他一命,又因他而受傷,這名女子的一切,他勢必全權擔下了。
雖說杜蒔楓不以為扶個身、拉個手有啥好避之如蛇蠍的,但靠在男人胸懷,可是大姑娘頭一次啊。
更別說,還被卸去了衣服啊。
天老爺啊,他若是在這個時候對她起了歹念,那還得了?
這個時候,只有蘇旻旻能救她了。
蘇旻旻說過,只有她能看到蘇旻旻的原因,是蘇旻旻願意讓她瞧見,不是因她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也就是說,如果今天蘇旻旻現身來嚇柏守初,那絕對是遊刃有餘,更別說蘇旻旻現在連刀都能使了,必定能夠嚇阻想對她非禮的臭男人。
「蘇旻旻……蘇旻旻?」渾身上下劇疼的她,連想大喊都無法,只能發出如囁嚅般的聲音。
「什麼?」柏守初耳力極好,聽見了。
杜蒔楓嚇得連忙噤口不言。
該死的蘇旻旻,連臭男人都聽到她的「呼喚」了,她到底死去哪了啦?蘇旻旻,你死去哪裏了?
杜蒔楓無聲吶喊著。
男人的胸膛十分厚實,心跳有力,猿臂一伸,就將光源完全遮蔽,艷鬼使壞雖然讓他精神力下降,臉頰僬悴凹陷,但那身子依然健壯結實。
杜蒔楓用盡吃奶力氣想抬手將柏守初推開,可她竟連抬手的力氣都無,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柏守初身上,當真是落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了。
蘇旻旻啊蘇旻旻,若真發生了什麼,你可得替我報仇啊!
問題是人……不,鬼到底去哪了?
杜蒔楓絕望的閉上眼。
「姑娘,你先躺着。」柏守初將人移到營火溫暖處,並脫下自己的外衫蓋上她半裸的身子,「我去取水來幫你清洗傷口。」
他健步如飛,一下子就消失在杜蒔楓視線可及之處。
全身無力的她眨了眨眼。
他說要取水幫她清洗傷口?
他……沒想要對她做啥嗎?
他是真的……想幫她療傷而已,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嗎?
杜蒔楓覺得他似乎與從小長大的竹馬有些不同,雖然個子高大魁梧,手掌攤開比她的臉還要大,肩膀寬闊,胸膛硬實,動作卻十分輕盈,這是不是所謂的練家子啊?
杜蒔楓不知怎地覺得冷,想將外衫再拉得更高些,但手臂無法使力的她顫抖著昏睡了。
失去意識之前,她仍在想着那老愛在她身旁兜轉的鬼,到底去哪了?
柏守初取了水回來,見昏睡的杜蒔楓叫不醒,故先灌注了些許內力給她,喚回她的精神。
當他叫醒杜蒔楓時,她的眸一與他的臉相觸,驚恐的倒抽了口氣。
臉上塗滿血的他在晚上看來,還真是挺恐怖的啊。
柏守初見狀竟哈哈大笑了。
他那爽朗的笑聲可真是讓杜蒔楓驚呆了。
他將人扶進胸懷,拉下杜蒔楓身上的衣衫。
「我剛去溪邊取水,」他邊清洗她身上傷口邊道,「瞧見自己臉上的樣子真是駭了一跳,還以為又是哪來的妖怪!」
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聲在胸口震蕩,也盪入了杜蒔楓的耳膜。
原來老古板是會笑的。
她還以為他古板得連笑聲都認為有失禮數。
清洗傷口帶來另一波疼痛,杜蒔楓咬牙忍着。
「姑娘是怎麼知道可用血救助在下?」柏守初好奇的問。
「是……是以前聽人說過……姑且一試。」總不能說是個鬼教她的吧?
話說那個鬼到底是跑到哪去了,該不會躲在暗處看笑話,等時機到了,要好好譏笑她原是要救人一命,結果卻救來了一個未婚夫吧?
「那姑娘知否在下出了何事?」
「是……艷鬼纏身?」
「沒錯。」柏守初語氣變得正經,「在下與艷鬼抵抗多時,要不是姑娘義氣相助,在下恐怕已被艷鬼吸光精力,失了魂魄。」小命一條早就沒了。
「艷鬼是如何吸取精力?!」杜蒔楓好奇的問。
「她與男人交合時吸取精力。」
「那你跟艷鬼有……」交合嗎?
「沒有!」柏守初厲聲否認,「在下自小讀聖賢書,絕不與未婚女子亂來。」
連艷鬼的誘惑都可以抵抗?
不愧是老古板。
杜蒔楓心想那她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貞操了……吧?
柏守初清洗好傷口,自腰間葯囊拿出藥瓶,抹上杜蒔楓的背。
那藥粉塗在背上,清清涼涼的,降低了傷口的灼熱感,杜蒔楓因此覺得好過些許。
柏守初拉起她的手腕,診脈。
「姑娘受了內傷,在下本想用內力幫助姑娘痊癒,可姑娘身體太虛弱,所以不能給予太多,還是得靠休養才行。」
「無妨,我就休息一會兒吧。」她的眼皮重得像吊了十斤豬肉。
「姑娘欲往何處去?」
「京城。」杜蒔楓勉強掀了掀眼皮。
「在下亦要至京城,剛好同行。」
還真巧。
杜蒔楓真不知她該苦笑還是要慶幸。
路上多了一個人,蘇旻旻要怎麼現身跟她說話?
但多了一個習武的壯男,等同於多了一個保鏢,路上也比較心安,這取捨讓她十分猶豫。
「姑娘上京目的是……」
「呃,尋友。你呢?」不過這友是尋來「殺」的。
「回家。」
「你家住京城?」
「是的。」柏守初點頭道,「在下先送姑娘至朋友處,再帶你回家。」
「帶我去你家幹啥?」杜蒔楓納悶。
「見公婆啊。」柏守初理所當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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