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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斯寰平下了早朝,卻見二弟斯寧宇一直跟著他,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行至無人處,斯寰平停下腳步,轉身笑道︰「今日父皇論及與周國戰事,二弟的計策倒是替為兄解了圍,為兄真不知該怎樣謝你才好。」
「皇兄何必多禮,」斯寧宇亦笑道︰「若真要言謝,不如趁早把皇嫂放出來吧。」
斯寰平沒料到竟會听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得眉心一擰,心頭莫名又泛起一陣酸,「你听說了?」
「皇後娘娘將皇嫂禁足,依臣弟看來,甚是不妥。」斯寧宇道︰「不瞞皇兄,那日姜良娣告知皇嫂徐良娣有孕之時,為弟就在不遠處,皇嫂並沒有說謊。」
「你听到了?」斯寰平一怔。
「並未听得真切,但當時姜良娣離開後,皇嫂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說與我听了,想必是徐、姜兩位良娣連手,給皇嫂下了個套。」
「既然你那日沒有听清,便算不得人證。」斯寰平掩下心中不悅,但神色卻較方才顯得清冷,「此事為兄會徹查,二弟不必再操心。」
「皇兄不高興了?」斯寧宇注意到他神情有些不悅,又再解釋道︰「的確是臣弟多管閑事了,可皇嫂與我倆自幼一塊兒長大,她的為人稟性,皇兄也該清楚。臣弟以為,她不是如此胡涂之人。」
「她的為人稟性?」斯寰平覺得心頭的酸澀越來越濃烈,「是啊,你們才是青梅竹馬,你比我更清楚吧。」
斯寧宇先是愣住了,不解他的語氣為何如此刺耳,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皇兄想到哪里去了,我與皇嫂真的只是竹馬之好,皇兄真要生氣嗎?」
「我哪有生氣!」斯寰平沉聲道︰「不過是羨慕罷了。」
「皇兄啊皇兄,」斯寧宇笑得直搖頭,「原來你是真心喜歡上皇嫂了。」
原來他的表現這樣明顯,別人只需輕輕一眼,便識破了。
「臣弟還擔心皇兄念著娉婷姑娘,不肯再將真心托付與世上的女子,」斯寧宇嘆道︰「這下好了,這樁姻緣,可算是圓滿了。」
娉婷……這一刻,他覺得這彷佛是個很遙遠的名字了,就算有千種傷痛萬般遺憾,該忘卻的,也應忘了,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你就這麼肯定,我喜歡的是你皇嫂?」斯寰平故意反問,「怎麼不見得是徐良娣呢?」
「徐良娣只是長得像娉婷姑娘罷了,」斯寧宇認真回道︰「若皇兄喜歡她,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代替品,有什麼稀奇?可皇嫂與娉婷姑娘沒有半分相似,皇兄喜歡她,才是真的喜歡。」
「說得不錯,」斯寰平微微頷首,「現在,你也終于可以放心了吧?」
「皇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斯寧宇凝眸。
「當初我待上原公主,便是今日如徐良娣這般,因為她的相貌而心生喜歡,其實算不得真的喜歡。」斯寰平幽幽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那麼輕易放手,成就你們的姻緣。」
「臣弟明白。」斯寧宇如悟。
「我憐憫徐良娣、憐憫上原公主,願意為她們做一些事,讓她們過得更好。」斯寰平吁出一口氣,「許是因為,從前覺得虧欠了娉婷,要找個替身彌補吧。」
可是他面對張紫 時卻不一樣,他對她並無憐憫之情,反而有許多欣賞,跟她在一起時,心之悅然。
「那皇兄為何不徹查真相,讓皇嫂無辜被禁足?」斯寧宇仍有困惑。
「禁足有什麼不好?」斯寰平忽然勾起淺笑,「東宮事務繁瑣,她整天為之操勞,有什麼好的?
趁著禁足,倒可以休養一段時日了。」
包何況,他還要教她如何當一個賢妃呢,要教的東西太多太多,他怕她時間都不夠用。
「皇兄的家務事,臣弟就不再多問了。」斯寧宇倒也是個聰明的,自然明白皇兄的心思。
兄弟倆又閑聊了一陣子,這才各自離去。斯寰平屏退了左右侍衛,獨自前往張紫 的寢宮。
這個時候,日已上三竿,也不知她醒了沒有。
自從沛後罰她禁足,每日她除了抄寫《女則》《女訓》,就是渴睡,幸虧他偷偷帶她出宮玩了幾次,要不然還不知她會懶惰到什麼地步。
入主東宮後,她整個人憔悴了不少,正好趁這些日子讓她好好養養身子,他還真希望她一輩子都能這般,兩耳不聞窗外事,無憂無慮地過日子。
庭院里綠竹森森,陽光正好,他遣退伺候的宮女,掀簾踱入屋內,微微帶入一陣和風。
張紫 果然還賴在榻上,也不知正作著什麼美夢,頰上帶著笑意。風拂過她的床幔,她似感到一絲清涼,舒服地嘀咕了一聲,翻了個身。
斯寰平覺得她這副模樣甚是可愛,像只慵懶的貓兒。她的臉蛋,從前如薔薇花一般,彷佛一掐便能掐出水來,但自從嫁給他後,漸漸枯萎了。其實他都看在眼里,心中無限疼惜,只盼著能讓她恢復往昔的快樂。
他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她。他越來越喜愛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如果說對娉婷的愛源于憐憫,對眼前的她,大概就是源于那次容州之行吧。
那一次,他們倆有許多時間獨處,也說了許多話,那些看似無聊、閑散的話語,像是雨滴落在他的心里,也留下了痕跡,由此產生了男女之間的情愫,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嗎?
假如徐良娣或者姜良娣也似這般,有機會與他在旅途中相伴,或許他也會對她們產生愛意,但假如只是假如,上天只給了他和張紫 機會,所以,她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斯寰平伸出手,輕撫著她頰邊的發絲。他向來是一個惜緣的人,上天既然把她賜給他,他就會珍惜。
「唔……」張紫 終于醒了過來,她緩緩睜開眼楮,彷佛看到了他,又彷佛猶在夢中,「寰平,是你嗎?」
不知什麼時候,她對他改了稱呼,不再尊稱他為殿下,而是放肆地直呼他的名字,好像就是那天他帶她去京郊之後改的,她不再怕他了,反正都被禁足了,也不必在乎這些禮數了。
「是我。」斯寰平輕柔的笑道。
「今日不用早朝嗎?當心父皇罵你。」她仍舊半夢半醒,嬌憨的笑道。
「都日上三竿了,早朝早散了。」他不由得搖頭,「母後若看到你這麼愛睡懶覺,大概會氣死。」
「誰讓她挑我當兒媳婦呢!」張紫 舒服的又閉上眼楮,猶在傻笑,「我就是這個樣子,若看不慣,就廢了我這個太子妃好了……」
「廢了你,我去哪兒找這麼好的媳婦呢?」斯寰平調侃道。
呵,她將醒不醒之際,膽子倒是挺大的,想到什麼說什麼,但願她清醒以後,還能如此自由自在。
「我真的很好嗎?」她微皺起眉嘟囔,「比徐良娣好嗎?比……娉婷還好?」
「你哪兒都好,就是有一點比不上她們。」他故意逗她。
「哪一點?」她賭氣的嘟起嘴問。
「太正經了。」斯寰平極力憋住笑。
「正經?」她似乎不解,微歪著頭,「一個姑娘家怎麼能不正經,又不是蕩婦!」
「想取悅你的夫君,第一步,就是學蕩婦。」他忽然湊得很近很近,離她的面龐只有咫尺之遙。
張紫 睜開雙眸,兩眼迷離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她猛地推開他,彈坐起身,驚愕叫道︰「殿、殿下……真是你」
「不是叫我寰平的嗎?」斯寰平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醒了就沒膽了?」
「臣妾……」她低下頭,無限懊悔,「臣妾方才睡得迷糊,若有何不敬,殿下莫怪。」
「你不是說要當一個賢妃嗎?」斯寰平笑道。
「臣妾有很多不足之處,殿下若是嫌棄,還請指正。」她覺得好尷尬,此刻身著寢衣,不曾梳洗,發絲凌亂,這麼丑……怎麼好意思見他?
「真要我指正?」他低聲道,眼眸閃過一絲渴望,「那你要乖乖照做才是。」
他的語氣干麼這般曖昧,听得她的臉兒忽地紅了,心跳也越來越快。
「親我。」他忽然道。
張紫 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他,卻見他似笑非笑,也不知是不是說真的。
「怎麼,不听話嗎?」斯寰平湊上前,雙臂撐在她的身側,讓她無處可逃,「不是說了要乖乖照做嗎?」
「這大白天的……」她害羞極了,嬌嗔抗議,「身為太子,怎麼這般不正經?」
「男人都是不正經的。」他倒答得坦然,「親我。」
說實話,她還沒主動親過一個男子呢,不,被動也沒有,她怎麼知道要怎麼做。
見她仍在猶疑,他故意催促道︰「快啊,親我。」
張紫 偷偷翻了一個白眼,接著雙手輕輕柔柔的環上他的後脖,紅唇湊上前去,在他頰邊淺淺印了一記。
「就這樣?」斯寰平不滿意地睨著她。
「不是這樣嗎?」她一怔。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唇齒相依?」他不禁失笑,「光親親臉頰,也叫親?」
「我不會!」張紫 忍不住也來了脾氣,她都做到這分上了,他居然還得寸進尺?
「那我去徐良娣那里好了,她可比你乖巧得多。」斯寰平故意氣她。
「她……親過你?」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楮。
「還沒有,」他笑道︰「不如我現在就去試試?」
「娉婷親過你嗎?」張紫 果然被他惹得醋意大發,什麼都顧不得了,追問道。
「自然是親過的。」他回得清淡,彷佛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那……你親過她嗎?」她突然覺得鼻尖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她親我時,我自然也就親她了。」斯寰平越發覺得好笑,「否則,如何叫唇齒相依?」
張紫 低下頭,半晌不語,幾分郁悶,幾分妒嫉,亦有幾分不甘心。倏地,她也不知哪里來了一股勁兒,猛地緊緊將他摟住,對著他的唇便咬下去。
看到她中了計,斯寰平卻應對從容,穩穩的將她納在懷中,反客為主地吸吮著她的櫻桃小口,牢牢地吸住她的舌……他將她壓躺回榻上,精實的身子欺了上去。
有什麼東西,一被點燃,便不知遏制,纏綿烈火轉眼吞噬了兩人,把理智化為灰燼,夏日的明媚亦變成繾綣的春光……
想不到,幾日之後,沛後居然撤了她的禁足令。
「母後,那件事已經查清了?」張紫 有些難以置信,遲疑著問道。
「還沒有。」沛後回道。
「那……為何兒臣的處罰……」事情不再追究了嗎?自由來得如此突然,看似好事,她的心中卻有不祥的預感。
「關著你也沒有用,平兒不是時常偷偷帶你溜出宮去嗎?」沛後睨了她一眼。
張紫 嚇了一跳,沒料到皇後原來什麼都知曉,她結結巴巴的想解釋,「其、其實……也沒有出去過幾次……」
「那也夠沒分寸了。」沛後輕哼,「你們夫妻和美,本宮也替你們高興,可若壞了宮規,惹來諸多閑言閑語,就不象話了,不如把你放出來,免得你們再偷偷摸摸。」
張紫 雙頰情不自禁雙頰羞紅。這些日子,她與斯寰平的確過得逍遙,彷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她奇怪自己之前怎麼能忍受那麼長久的孤寂,不願意與他親近。
「母後,東宮諸事,是繼續由徐良娣打理嗎?」
因為過得實在輕松,她似乎不再想擔負太子妃的責任,每日玩樂豈不自在?她倒寧可自己是個妾,只要貪戀著和夫君的歡愉便好,不必操心其他。
「既然你放出來了,自然要交還給你。」沛後卻掃了她的興,「徐良娣畢竟讀書識禮尚少,這些日子辦事也不太牢靠。」
「是。」張紫 只得點頭。
「對了,本宮又替太子挑選了幾名良娣,不日就要入宮,你著手準備迎接事宜吧。」沛後忽然淡淡的道。
張紫 難掩錯愕,直接反應的回道︰「不是已經有徐良娣和姜良娣了嗎?」
若換了從前,她會告訴自己,這是與己無關的事,她可以從從容容的把一切都操辦妥當,但此刻,她的胸中彷佛頓時掀起萬丈波瀾,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太子不喜歡她們,就拿徐良娣來說吧,本宮起初還對她有所指望,哪里曉得太子根本連踫都沒踫過她,你說說,這該怎麼辦是好?」
張紫 緊皺著眉頭,皇後的言下之意,難道是要她去勸勸太子,再要她把別的女人送到自己丈夫的床上?
不,她辦不到,死也辦不到!
原來喜不喜歡一個人,差別這麼大,以前她甚至可以做到親手把女人送進他懷里呢!她這也才發現,自己如此小氣、如此善妒,她實在沒有鳳儀天下的資質,估計將來也不是做皇後的料。
將來,若斯寰平榮登帝位,也會有三宮六院吧?區區幾個良娣她就受不了了,到時候她該如何是好?
對于未來,張紫 還是第一次覺得如此忐忑,就算金戈鐵馬也及不上的恐懼。
「兒臣明白了。」張紫 垂眉道。
「這次挑選的良娣有兩個出自容州。」沛後又道︰「本宮已經命你二弟張明宣親自護送良娣入宮,到時候你們姊弟倆便能見面了,這也算是本宮對你的補償吧。」
明宣要進京?張紫 不由得問道︰「兒臣的弟弟在容州不是還有大案子要辦嗎?」
「听說案子也有結果了,你二弟要親自向皇上稟報。如此,護送良娣也算是順道。」
真有結果了?為何她不曾听說?
對了,這段日子她被禁足,兩耳不聞窗外事,就算有風吹草動,父親也不敢冒然通知她,可是……斯寰平為何也瞞著她?
算了,反正明宣很快就要來了,到時親口問他便是。
「好了,你快去準備吧,」沛後揮揮手,「這些事情夠你忙的了,想必也沒空再溜出宮玩了吧。」
「兒臣知錯。」張紫 怯聲答。
她發現,為人妻者,著實不易,不但要討得丈夫歡心,還得讓婆家滿意,尋常百姓已是如此,何況深宮內院。
她這個太子妃,是沛後親自挑選的,世人都以為,她能過得輕松一些,殊不知,她心中的擔子比誰都重。
她怎麼會這麼傻,以為只要自己不動情,就能當好鳳儀天下的東宮女主人,但自古為嬪為妃之道最是艱辛,她又怎能超脫?更何況,如今她已經動了心……
從沛後的寢宮離開時,張紫 覺得魂魄好似失了一半,才過了幾天快樂的日子,胸中卻又涌起陰霾。
上天為何總是不肯眷顧她?從前,她愛上的人不愛她,現在,愛上她的人卻又不能單屬于她,這樣的輪回何時才能停止?
「太子妃,太子妃!」前邊忽然奔來幾個宮女,皆慌張失色,氣喘吁吁地稟告道︰「請快去看看吧,東宮的池子里……有嚇人的東西!」
「嚇人的東西?」張紫 一怔。
爆女們面面相覷,好半晌才道︰「像是具浮尸……」
張紫 心想著一定是她們看錯了,今天就算是最糟的日子,也不至這麼糟,不過她仍加快腳步往池邊而去,遠遠的,便看到一群太監擠在那邊,用長長的竹竿挑撥著水中的東西,碎語紛紛。
「這是怎麼了?」張紫 邊走邊朗聲問道。
「是太子妃來了。」管事太監連忙上前道︰「還請太子妃先行回避,這兒有髒東西,怕驚了太子妃。」
「我既主理東宮,出了事就不能避。」張紫 頗有氣勢的道︰「總得讓我瞧瞧才好。」
避事太監猶疑了一會兒才吶吶的道︰「也不知是哪間宮里的宮女,掉在水里沒了,這會子正打發小的們在撈呢。」
「是失足落水的,還是……」若是想不開自殺的,又或者遭遇了什麼毒手,那就麻煩了,東宮無端添了一條人命,實在無法對外交代。
「這個暫時也弄不明白,得先確定是哪里的宮女、叫什麼名字,才好定論。方才也派人稟報了太子殿下,想必殿下也正在來的路上。」管事太監道。
張紫 壯起膽子,舉步上前,好歹也要瞧上一眼。她是主子,這個時候,最需要她的冷靜,若她躲開了,這里就更亂了。
她瞪大眼楮,望向水中,果然有具女尸,也不知泡了多久,全身已經腫得不似人形,肌膚跟魚肚一樣白,混和著水草和污泥,彷佛一團爛肉,臭氣燻天。
張紫 只覺得眼前霎時一黑,身子跟著晃了晃,那尸身披掛的衣衫,雖然浸了水,濕答答的浮在池面上,如浮萍漂蕩,但那顏色花紋,似曾相識。
對,這件衣服她曾見過,這個宮女,她也應該認識……張紫 覺得好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迫使她緩緩走向那座池子,就在她來到池邊之際,一具白色的女尸忽然浮起來,張大眼楮瞪著她……
「啊!」張紫 驚叫一聲,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一時半刻還搞不清楚身在何處。
「紫 ,紫 ……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
听到耳邊不斷傳來叫喚聲,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稍微定下心神,就見斯寰平坐在榻邊,她如同遇到救星一般,一頭撲進他懷中,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縴弱的身子仍忍不住輕輕顫抖著。
「你忽然昏倒,真是嚇壞我了。」斯寰平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現在好了,終于沒事了。」
昏倒?對了,看到那具女尸的一剎那,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真的好沒用,她怎麼這般膽小?
「那溺水而亡的宮女……我曾經見過。」張紫 低聲道。
他輕輕將她拉坐起身,讓他的視線可以直直的望著她。
「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她輕嘆,「可是……她怎麼就死了?怎麼死的……」
「那是徐良娣宮里的人。」斯寰平替她把話說完,「你之前就是看到她和姜良娣一塊在桃林中埋藥渣的,對嗎?」
「你怎麼知道」張紫 一臉愕然。
斯寰平再次將她攬進懷里,輕笑道︰「你當我這個太子真的這麼傻,什麼都不知道嗎?桃林里的藥渣我早就派人挖出來了,也早就知道是她們陷害了你。」
「你挖出了藥渣?」張紫 瞪大眼楮,「那為何不把這證據公諸于世,還我清白?」
「這樣的證據並不足夠,」斯寰平卻道,「若別人說,是你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故意把什麼保胎的藥渣埋在那里,你又該如何辯白?」
她一怔,居然無言以對。
是啊,這樣的證據,除了真正信任她的人誰也說服不了。但至少,這說明了斯寰平對她的在意,至少,他曾在背後暗暗調查此事,並未置之不理,由著她被冤枉。
「你放心,」斯寰平寬慰道,「冤枉你的人,肯定也在暗中注意我的動向,她們發現我挖出了藥渣,肯定害怕得要命,不敢再對你使壞了。」
好吧,算他說得有理,那就暫且這樣吧,她先吃個啞巴虧……「你也想想,姜良娣和徐良娣其實也挺可憐的,入宮這麼久都不得我寵愛,」他忽然笑了,「哪像你,天天有夫君陪伴在側。」
「說到底,你還是對她們心存溫柔,所以不忍責罰嗎?」張紫 頓時醋意滿滿,「那把你讓給她們好了,還我清白!」
「生氣了?」斯寰平好笑的道,「其實,被禁足有什麼不好?什麼事都不用管,只要伺候我便成了。」
這家伙,開什麼玩笑呢!她蒙冤受辱,他倒開心得很!
張紫 不滿的甩開他的手,背對著他躺回榻上,氣憤的不想再理他。
斯寰平臉皮厚得很,索性也隨著她躺了下來。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親近了許多,以往就算只有兩人獨處,她待他依舊生疏得很,可現在只要沒有外人在,她開心就會大笑、不高興就會同他賭氣,早沒了禮教束縛,他真的好喜歡這樣真性情的她。
「怎麼,怪我沒告訴你嗎?」他湊到她耳邊,柔聲道︰「有什麼打緊的?我可從來沒懷疑過你,這還不夠嗎?」
對啊,他是太子,無論做什麼,都是恩賜,她都要感激涕零,她冷冷的回道︰「多謝殿下信任。」
「此事一則沒有足夠證據,二則我也怕打草驚蛇,因為我還想看看她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斯寰平終于換了正經語氣,「你看,現在不就有結果了嗎?」
「結果?」沒了一條人命,就是結果?
「她們本想借著上次的事動搖你在東宮的地位,誰知道你被禁足後,我倆卻更加恩愛,于是有人作賊心虛,殺人滅口,至于幕後主使到底是姜良娣還是徐良娣,還得再仔細查查。」
張紫 發現,他果然比她想得周到,也比她有心計,她實在不該這麼幼稚,對他亂發脾氣,心念一轉,她的身子便往後挪了挪,窩進他的胸膛。
對于她的舉動,斯寰平忍不住開懷的笑了,長手自然而然的環抱住她的縴腰。
「對了,明宣過幾日就要進京了,這一次你們姊弟倆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一提到明宣,她便想到他因何入京,又添了她一樁煩心事,于是她輕聲試探道︰「母後大概是對你講了吧?」
「什麼?」斯寰平嗅聞著她的發香,不專心的應著。
「明宣進京的原因……」她咬了咬唇。
「不是因為官銀一案回京述職嗎?」斯寰平口氣平常。
「母後從容州挑選了兩名良娣,由明宣親自護送入京……」張紫 真的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可是又容不得她逃避。
他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你這般吞吞吐吐的,我當是什麼事呢!」
對啊,對他而言,這事簡直太微小了,幾個良娣算什麼?將來還有三宮六院呢!
「東宮怕是不夠住了。」她淡淡的道。
「這話好酸啊。」斯寰平打趣道︰「怎麼,吃醋了?」
「母後真沒跟你提過?」張紫 不由得有些氣惱,「對了,她一定是希望我親口告訴你,反正爛攤子都扔給我!」
「對啊,我們現在如此恩愛,母後打不定主意我到底願不願再納人。」斯寰平判斷道︰「所以她只能先囑咐你,再由你來說服我。」
「所以太子殿下是樂意,還是不樂意呢?」她一直背對著他,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生怕他一臉歡喜,她又覺得傷心。
「對男人來說,多幾個侍妾也沒什麼不好。」他故意回道。
「那臣妾就準備迎接新來的妹妹們了。」張紫 只覺得胸口悶得慌,像被什麼東西給塞住了,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若不想見她們,倒是有一個法子,讓明宣把她們給扔到江里去。」斯寰平還是笑嘻嘻的,「就說她們不願意嫁給我,尋了短見。」
「天下哪有這麼傻的姑娘,放著未來的娘娘不當,去尋短見?」張紫 真想用胳膊給他一擊,她難過成這樣,他倒樂得開了花。
「你以為天下女子都像你這麼傻,願意嫁給我啊?」他忽然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嫁給我,有什麼好的?整天在這深宮之中,擔驚受怕,還要與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若是女子,定不甘願過這樣的日子。」
原來,他很明白她的苦楚,如此體諒她的心境,他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了解她。
張紫 只覺得胸中漣漪平復了不少,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溫暖,像是給了她一顆定心丸,消退了她心中所有的倉皇無措。
「那現下……該怎麼辦呢?」她輕聲問。
他卻不答,只是輕輕吮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含糊的道︰「管他呢,咱們還有更要緊的事得辦。」
這個色胚!現在簡直跟他說不了什麼正經事,一躺在床上,他就動手動腳……偏偏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只需一會兒功夫,便能讓她臉紅心跳,嬌喘微微。
好吧,就照太子吩咐的,暫時什麼都別管了,況且她也管不這麼多了……「上次教你的還記不記得?」他在她耳邊淺笑道。
「忘了!」張紫 瞪了他一眼。
「那我再教你一次。」斯寰平扶住她的腰,也不知怎麼弄的,只一瞬間就將她翻轉過來,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子堅挺卻不失柔軟,讓她覺得就置身在一個搖籃中,很是舒服愜意。
「上次給你的畫有沒有好好看看?」他又笑道。
「什麼畫?」她的雙頰已經一片緋紅,故意裝傻,「那幅《天宮神女圖》?」
「調皮!」他敲了敲她的腦門,低醇的聲音讓她更加無地自容,「就是畫滿小人的那些畫啊。」
原來他真是一個色魔,從前還覺得他老實刻板,原來一切都是幻象,果然男人在床榻間才會暴露真面目。
「叫你好好學習那些畫,偏不听,」他的手越發沒規矩,直接探入了她的衣底,「真該罰!」
張紫 身子一僵,不由得一陣緊張。
「怕什麼?」他越發好笑,「咱倆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害羞!」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放不太開,當然了,從小到大她都被調教成一個守禮的閨秀,也立志要做一個賢妃,忽然叫她這般……這般……她哪有這麼快就適應啊。
「我又不是蕩婦!」張紫 嘟嘴道。
「好,那現在就教你如何當一個蕩婦!」斯寰平道,「坐起來,這一次,我要你主動一點——」
她不會……真的不會……可是,她看到他的雙頰似乎也醉紅了一片,還有他的呼吸聲越發粗重,讓她有種想挑逗他的感覺。
她撐起身子,衣衫此刻已經完全滑落在一邊,想著上次他如何撫摸她,便照著他的手勢,輕輕環住了自己的胸……「呵——」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她這個動作勾起了他的萬般情潮,他的雙掌猛地將她往上一托,接著又用力往下一按,讓她完全融進了他的身體。
張紫 不禁尖叫一聲,覺得被什麼東西刺中,然而,疼痛中卻又有一絲快樂,讓她如在夢境中,雙眼變得迷離。
「上次你不是問我,有沒有跟娉婷這樣過嗎?」他忽然低聲道,「現在我回答你——唇齒相依是有的,但像這樣卻從來沒有。」
他在說什麼?是她听錯了嗎?
然而,容不得她想太多,他忽然開始搖動她的腰肢,讓她在劇烈的震蕩中驚叫連連。
她叫聲越烈,他便越歡喜,呼吸變得似野獸一般沉重,手腕也越加有力,讓她全身顫抖。她覺得自己真成了一個蕩婦,似乎不必他多語,她就知道他的喜好……她所有的矜持,在這一刻天崩地烈,她想的,只是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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