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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井上青 -【心頭寶(愛妻駕到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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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青 - 心頭寶(愛妻駕到之二)

害未婚妻出車禍,不但失憶還失能的罪魁禍首正是他,
若他沒有因為幼時父母成天吵鬧離婚的陰影,
一再拒絕婚事還開車跑掉,她也不會追來而出意外,
再不情願,基于道義,他還是得把她接回家照顧,
可失憶的人會連性格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嗎?
她簡直就像換了靈魂,獨立凶悍女強人化身細心溫柔小女人,
看如今的她努力學習一切,壓下失憶的無措故作堅強,
他反倒為她心疼,把她當心頭寶體貼呵護,
樂意放棄美好夜生活,不當花花公子改當保母,
更為她布置了粉紅色公主房討她歡心,
而見她把家里整理好,笑著迎接回家的他,心里就好甜蜜,
他明白他已愛上她,直想把她娶回家,
誰知,他卻在這時發現那個令人心痛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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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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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公公忘了來打卡 井上青

    大家好,阿青終于又露臉了(用力和讀者大大們揮手中),過了好長一個冬天,是的,不知為何,阿青明明和大家一樣在寶島台灣,可是今年冬天……不,應該說是去年冬天一直到春天,阿青住的地方,太陽露臉的次數屈指可數(太陽和阿青一樣懶?),而且異常的冷,窩在家中,毛毯幾乎不離身,書房宛若冰窖,打開書房之門,總是有一股天然冷氣竄出(抖~)。

    不是阿青愛夸張,事實就素如此。何以為證?氣象播報可以證明,昨晚年輕的男主播明明播報阿青住的地方從昨天開始天氣就好轉,今天氣溫也會回升,But,說好的太陽呢?太陽公公又忘了來阿青住的地方打卡了,嗚~

    欸,別人家是冬暖夏涼,阿青家則是冬冷夏熱,這個時候,如果有哆啦夢不知該有多好,他的百寶袋應該會有那種把冬天的寒氣收集起來到夏天釋放and把夏天的酷熱吸走,等到冬天再放它出來暖身的好物。

    再不然就實際點,請發明達人趕快研發這種節能減碳的好物,試想,把冬天的寒氣收集起來等夏天來臨時再放出來,如此一來,就可節省好多的冷氣費,用電量也會降低。

    好了,哀怨寒冷天氣的同時,阿青也有想到自己的稿子,不知咱們書中的女主角縴雲在古代時,若天寒地凍,有沒有毛毯可蓋,有沒有冷著?(縴雲會不會覺得阿青庸人自擾,趕快寫稿比較實在?誰,誰在點頭……)

    最後阿青是在咱們的「甜點西施」縴雲姑娘端出她做的甜點「豆腐慕斯」和「粉紅色心形馬卡龍」的利誘下,順利把稿子完成。

    完稿後,沒有大志又愛吃的阿青,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些甜點—

    我要吃豆腐蛋糕、豆腐慕斯,還有心形馬卡龍……我要吃、我要吃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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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抹縴弱身影窩在灶口前,兩行清淚泛流,兩眼哭得腫如核桃的步縴雲,縴細柔荑掩住臉,哭得肝腸寸斷。

    嘯天哥要將她嫁給城南黃員外的二兒子,縱使百般不願,她仍含淚點頭。

    她是虎家養女,打小就決定自己這輩子都不離開虎家,一心只想跟著嘯天哥一起過日子永不分開,可是嘯天哥似乎不是這麼想的,三番兩次要將她許配給別人,以前,每一回都因她掉淚搖頭,心軟放棄。

    但這一回,她咬牙點頭了……

    棒壁的廖大嬸說得對,若她不嫁,不但會耽誤嘯天哥的終身大事,還會成為他的羈絆,令他無法赴京考取武狀元一展抱負。

    她深知,因為她太柔弱不願嘯天哥離開她,他才未積極準備赴京考試,而沒有盤纏也令他苦惱。

    所以她再三思忖過後,決定嫁給黃二公子。這一嫁,不但能讓嘯天哥放下她這個重擔,還能向黃家索一筆聘金,當嘯天哥赴京考武狀元的盤纏,一舉兩得,算是她報答虎家雙親收養她的恩德。

    可是,她的心好痛,打從她三歲進到虎家那天起,她沒出過遠門,現在要她離開虎家、離開嘯天哥到黃家去,她、她好害怕,也不願……

    「嘯天哥,我不想嫁黃二公子,我只想……只想留在家……」不敢也不能說出口的話,只能趁嘯天哥上山砍柴不在家時,窩在灶口對著看不見的灶神爺爺說。

    「灶神爺爺,幫幫我,我不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步縴雲淚眼愁眉對著漆黑灶口喃喃低語,說著說著她悲從中來,哭得一口氣喘不過來,眼前一黑,人便暈了過去。

    「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們可不可以行行好,別再哭了!」

    迷茫之際,听見一道低啞蒼老的叫嚷聲,步縴雲努力撐開眼皮,定楮一瞧,眼前竟有一身形瘦小的白發老人坐在灶上,她嚇了一跳身子往後彈,瞠目盯著他。

    「老爺爺,請、請問你是誰,怎會到我家來?」她緊張地問。

    老者摸著白胡子,氣定神閑地回答,「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可是從小看你長大的。」

    「可我沒見過你。」

    「傻丫頭,你是沒見過我,但你每天都在召喚我,每天都在我耳邊一直哭,哭得我想好好睡一覺都難!」

    步縴雲一臉茫然,她從未見過這位老人家,可他怎會說……

    像瞧出她心中疑惑,白頭老叟直接給答案,「我就是你天天喊天天找的灶神爺爺。」

    「灶神爺爺?你、你怎麼會……」步縴雲半信半疑。她該不會是在作夢?

    「這不是夢,而我也不是隨便能現身的,是因為我被你們倆哭得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再哭下去,我的灶里遲早會淹大水。」

    步縴雲一臉不明所以,灶神索性將事情和她大概說了下。

    因為身在古代的她和虎嘯天未能成親,所以「禍及後世」,導致現代的她苦苦追求現代的虎嘯天,始終無果,三天兩頭就往灶前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著灶口控訴,弄得在古代他被啼哭聲吵得睡不著,「飛」去現代一樣沒能好好睡一覺。

    步縴雲听得模模糊糊,猶如在夢中一般,「現代的我?‘現代’,那是什麼地方?」

    「一個車多、人多,食物很多的地方。」灶神懶得解釋太多,「總之,是一個好地方。」

    「食物很多?」她無法想像,她和嘯天哥吃得很簡單,清粥小菜就是一餐。

    「別管那些,你不是口口聲聲要我幫忙?」

    步縴雲點頭。「灶神爺爺,我不想嫁人,可以幫我嗎?」

    「我這不就是來幫你。」灶神捋著白胡須重嘆了聲,「實話跟你說,你這回就算不嫁,後頭也還有一回更大場面的,不過新郎仍不是你的嘯天哥,我偷問過月老,他說你這輩子嫁不了虎嘯天,下輩子下下輩子更多的下輩子都嫁不了。」

    聞言,步縴雲忍不住又傷心抹淚。

    「別、別又哭了,饒了我!」為了制止她的淚水,灶神立即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但事情還是有一點點的轉圓余地。雖然你這輩子肯定嫁不了虎嘯天,但下下下下的下輩子,或許有可能。」

    步縴雲一臉困惑。

    「簡單來說,就是現在的你和未來的你靈魂對調,她來取代你,你去替代她,或許能成就兩個圓滿的結局。」

    她大感震驚,「要我到下輩子去?」

    「沒錯。」灶神無奈一笑,「時間不多了,如果你不想這麼做,我就馬上離開,方才我們的對話你也會全忘了。」

    「我……」

    見她還舉棋不定,灶神直接問︰「我問你,你是希望自己一輩子活在嫁給別人、無法和虎嘯天在一起的痛苦深淵,還是去嫁給現代的虎嘯天?」

    他實在不忍心見這小姑娘天天哭、月月哭、年年哭,讓他忍不住替她去向他的老友月老求情,而月老一心想撮合好姻緣,他則想好好睡一覺,于是他們兩個加起來幾萬歲的老仙,想破頭才想出這個冒犯天條的「下下策」,能見到兩對美滿姻緣總比看到兩個小姑娘哭成淚人兒來得好。

    「我、我想和嘯天哥住在一起,我、我要嫁給他。」步縴雲害羞的垂頭。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願意和現代的你靈魂對調?」灶神慎重的問。

    步縴雲遲疑了下,便輕點頭。心想這不過是一場夢,若能在夢中嫁給虎嘯天,也許她就不會感到遺憾……

    「小丫頭,我再說一次,這絕不是夢,你可要考慮清楚,這靈魂一對調,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

    「我不勉強你,但機會難得,錯過這次,絕無下回,你就算哭死求我,我也愛莫能助。」

    灶神所說的話她仍半信半疑,水眸幽幽低垂思忖著︰這不是夢?若她點頭就回不來?

    她撫心忖量,若這輩子注定不能和嘯天哥在一起,還殃及未來的命運也都如此,那她不如把握機會到下輩子去,或許她真能在下輩子嫁給嘯天哥……就算沒有,也不過是和現在一樣,可總比連努力一次都沒有來得好。

    有了這股信念,讓她鼓足勇氣,看著灶神,咬著唇點頭。

    「好,還有一件事要問你,到現代去,你能守口如瓶,永遠不說出這個秘密嗎?」灶神詢問她。

    她再度點頭。

    「如果你說了,那你就不能嫁給現代的虎嘯天喔。」灶神嚇唬她。這事說出來只是徒添困擾,多說無益,而且玉帝若知道他和月老聯手搞鬼,他們兩個老仙恐怕會吃不完兜著走。

    步縴雲輕蹙眉,急道︰「我不會說的。」

    「好,你先睡一下,我去現代一趟,馬上來。」

    灶神手中的拐杖一揮,步縴雲又昏睡了過去,祂老也瞬間消失。

    「景心幽、景心幽,快起來!」

    腳被踢了兩下,隱約听見一道焦急的叫喊聲,昏睡中的步縴雲眉頭緊蹙,沉重的眼皮緩緩掀起,只見一張白淨臉孔近在眼前,她嚇得整個人完全清醒了,本能的要往後退,卻赫然發覺身後是牆壁已無退路。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人,感到一抹驚惶和熟悉……

    「景心幽,你到底醒了沒?」一身藍色運動服的夏競天,彎著腰對她左瞧右瞧,帥到翻的雙眉微皺,「干麼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還有,你搞什麼鬼,為什麼傳‘夏競天,我走了,再見,別找我’這種嚇人的簡訊給我?」

    步縴雲反射性地搖搖頭。

    「沒有?」他質問,她再度搖頭,睨了掉在灶前的手機一眼,他眼明手快將之拾起,打開,找到那則簡訊。「證據在此,還不認罪!」

    他板著臉,佯裝凶惡,讓她頓時看出他的「真面目」。

    「嘯天哥,你、你怎麼變成這樣?」她訝異地站起,伸手想摸他卻畏縮不前。

    她的嘯天哥怎麼突然變了?他本是膚色黝黑,高大魁梧,還蓄著落腮胡,不笑時看起來很凶惡的男人,可眼前的他,非但沒胡子還皮臉白淨,身材高瘦,即使不笑,還是讓人感覺他在笑……莫怪方才她一時認不出他來,而且他去哪里找來這一身奇怪的衣服?

    「‘笑天哥’,誰呀?」眉間擠出川字形。

    「你、你……」步縴雲怯怯指著他。

    「我?」他不悅瞪著她,「景心幽,你拐我來這,就是來跟你打哈哈?本少爺可沒空陪你玩這些幼稚游戲。」

    炳!活到二十五歲,總算被他扳回一城,向來都是她罵他幼稚鬼,今日居然反了過來。

    可怪怪的耶,他只是裝幼稚,內心其實成熟得很,但這個向來精明干練的拚命三娘,突然間耍起幼稚把戲……真令人摸不著頭緒!

    他不諱言,這世上除了他奶奶,最懂他的就是景心幽,她從小就拉著他的褲管跟著他……說穿了就是跟屁蟲,她不了解他還有誰了解他?相對的,最了解她的也是他。

    她不會莫名其妙傳這種有尋死征兆的簡訊給他,更不會和他開玩笑隨便取綽號。

    「嘿,你以為裝瘋賣傻,我就會答應娶你?噢,不,本少爺的心可硬得很,不娶就是不娶。」他再次申明。

    他和她從小就被他奶奶私自訂了親,奶奶還煞有其事送了金項煉下定,害他從四歲起褲管老是歪一邊,因為她總是緊拉著他的褲管不放,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奶奶死後,她跟他跟得更緊,三天兩頭問他什麼時候娶她,他每次回絕,她總會跑回他老家這口灶前哭給在天上的奶奶听。

    今天她又來向他逼婚,他一回絕,便知她一定來這里哭訴,始料未及的是她居然傳「告別」簡訊給他,害他心神不寧,忙不迭跑來,結果咧,一場騙局!

    「你、你不是嘯天哥?」步縴雲忽地想起「夢中」遇到灶神的事,難不成她真的來到「現代」?

    心里一陣驚惶,她隱約憶起灶神去了「現代」後又回來問她「後不後悔」,她搖頭說「不後悔」,突然就覺得整個人化為一縷輕煙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入灶口內,她還厘不清是怎麼一回事,人就又暈了過去—

    「請、請問,這里……是現代嗎?」她怯怯地問他,水眸透著驚慌無助。

    她一臉楚楚可憐樣,讓夏競天在錯愕之余,心口莫名悸動了下。景心幽這個男人婆,怎麼突然變淑女,還裝嬌弱,令人覺得我見猶憐……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黑眸眯起,睨她,他調侃,「不,這里不是現代而是‘未來世界’,我們早已搬到火星住,你是火星人,你忘了嗎?」

    「火、火星?那是什麼?」他的回答讓她更加迷糊。

    他的手機鈴突地響起,不理她,他逕自接起手機,「好,放心,其他時候我不敢保證,但現在,我一定會加足馬力沖回去。」和人通話時,他有意無意看她一眼。他要是繼續留下和她打哈哈,他夏競天就改姓景。

    結束通話,他將另一手握著的她的手機塞回她手中,「景心幽,你玩完了,就算你再傳一百次尋死簡訊給我,我也不會再理你。」

    步縴雲怔愣的看著手中紅色又硬又薄的物品,方才她見他拿著另一個長得一樣的黑色東西貼在臉上對著它猛說話,心頭很是納悶,她抬眼,正想問他,忽見他疾步離開。

    「嘯天哥,你去哪?」她一急,仍是沖著他喊嘯天哥,見他不理睬她,她急得追出去。

    一跑出門外,她著實被四周景物嚇到,除了方才她待的那間屋子,其他的屋子都像高得看不見屋頂,驚呆之際,一輛有車輪的四方盒子停在她面前,就見嘯天哥從里面探出頭來。

    「景心幽,以後不要再玩這種幼稚把戲,我工作很忙的!」他用平常景心幽訓他的話回敬,說完,升起車窗,咻地一下車子便駛離。

    回神後的步縴雲,忙不迭追著車尾跑,「嘯天哥,不要丟下我……等等我。」

    慌忙地追出小巷,一出巷口,眼前景象更令她驚恐,好多奇怪的方盒在路上咻來咻去,紅的、黃的、黑的、白的,各種顏色大小的方盒在路上奔跑,就是不見方才嘯天哥坐的那輛。

    「嘯天哥,你在哪里?」無助的她急哭了。

    透過模糊的視線,步縴雲眼前似乎駛過一輛方才夏競天乘坐的車子,以為他又踅回,她奮不顧身追上去—

    「嘯天哥!」

    刺耳的鳴笛聲此起彼落,她只覺得身子被某種鋼硬物狠撞了下,整個人往前飛起,跌落在地翻滾了兩三圈,強烈的疼痛感襲上,眼前一黑,人便昏厥了過去。

    守在醫院手術房外,夏競天神情凝重,見到匆忙趕來的人後,他更是一臉愧疚。

    「競天,心幽她怎麼了?」接獲電話趕來的景婉如,焦急的問。

    「姑姑,心幽出了車禍。」自小是隔壁鄰居,加上奶奶私自幫他訂親,所以他也跟著景心幽喊景婉如「姑姑」。

    景婉如聞言一臉蒼白,說不出話。

    她的丈夫凌元建扶著她,接腔問︰「現在情況如何?」

    夏競天搖搖頭,「我也剛到不久,還不清楚。」平日一雙帶笑的桃花眼黯下,心上填滿歉疚。

    車禍發生後,警察找到她掉落的手機,在通訊錄中找到「老公」撥打給他,他以為她又要鬧他,拒接,後來也許是警察看到手機里的簡訊,猜測他們「夫妻倆」吵架,妻子尋死,老公不理,遂用警局電話打給他,他接了之後,才知事情嚴重,忙不迭趕到醫院。

    景心幽的父母已不在,她從高中起就一直住姑姑家,她出車禍,他自然得通知景姑姑來。

    「心幽她、她不是在上班,怎……怎會發生車禍?」景婉如紅著眼問。

    「她今天去了老家,傳了一封簡訊給我……」他一說「老家」,夫妻倆就心知肚明又發生什麼事。

    夏競天將手機里的那封簡訊點出遞給景婉如看,她看了之後,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心幽怎麼會……」她家心幽向來樂觀開朗,不可能有尋死念頭!

    「我收到簡訊趕過去,她卻跟我裝傻,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景婉如听了更納悶。心幽不可能開這種小孩玩笑,尤其是關系到競天,她一直很想完成夏奶奶的遺願嫁給競天當夏家媳婦。

    心幽執意嫁競天,但競天卻堅持不娶,他們夫妻倆勸了不下百回都無用,心幽每被拒絕一次就會到競天的老家哭上一回,哭過之後反而更加堅定要嫁給競天。

    她心想他們倆還年輕,也許過一兩年心幽遇到有緣人自然會想開,或者是競天的想法會改變,突然想成家……

    她沒怪過競天,感情這事強求不來,何況夏奶奶幫小倆口訂親時,兩人還是小娃娃,壓根無法表示任何意見。

    她只是覺得夏奶奶的遺願,真是害苦她家心幽。

    「警察做了筆錄,肇事者說心幽突然從路邊沖進車陣中似乎想追車……」說到這里,夏競天濃眉蹙起,心口似被重物撞擊了下,他知道心幽定是想追他的車,才會沖進車陣中發生意外。

    只是……景心幽到底是怎麼了?精明如她絕不會干這種蠢事的!她還常對他說「多等兩分鐘,你可以不必被車撞」,就算再怎麼趕時間,遇到紅燈她也一定會停下,亂闖車陣這種危害生命之事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就算被他拋下,她也不可能追著他的車跑,她要不是打電話狂罵他,就是傳簡訊,絕不會……

    「心幽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連姑丈都很清楚明白她的個性。

    三人既納悶又擔憂之際,手術終于結束,醫生面色凝重步出手術房,他們焦急地圍了過去詢問情況……

    「景心幽,看看這是什麼?」

    步入病房,夏競天端著一盤八吋大的波士頓派來到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病人面前,只見她一臉茫然盯著他手中物,搖搖頭。

    他眯起眼,語帶威脅,「如果你不說這是什麼,我就把它送給可愛又迷人的小護士們吃。」

    一個月了,那場車禍導致她受了不少傷,且頭部有血塊,雖然以開刀拿出來,到現在外傷也痊愈得差不多,但她卻誰都不認得,不認得姑姑,姑丈也不認得,連她最愛吃的波士頓派也不記得了。

    瞧她,他都說了要把她的最愛送給別人,她竟無動于衷,兩眼直盯著他,眼神清澈純真無比……以往他若這麼鬧她,她早就目露凶光,殺他個片甲不留。

    夏競天狐疑的看她一眼,他還是不相信景心幽失憶,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是裝的,至于目的?很簡單,就是一輩子死賴他!

    都怪他心地太善良,想說她是因為追他的車而發生車禍,基于人道,他自然不可能丟下她不管,何況醫院里有這麼多可愛迷人的小護士吸引他報到,才讓她有機可乘。

    「還有,我這個電眼帥哥也順便送給她們!」他祭出終極大絕招,想令她露出馬腳,可是,一樣無效,她那雙眼仍是水靈靈的,一絲憤怒也沒有。

    敝!她這雙眼,他自小看到大,從未發現它竟是這麼地水靈動人,車禍前,泰半時間,它都是冒火比較多。

    若說這是車禍的後遺癥,那麼景心幽也算是因禍得福,從鐵娘子變成楚楚動人嬌滴滴的縴弱美人,肯定能擄獲一票型男、宅男的心,

    在夏競天試圖從她身上找出一絲失憶的證據時,步縴雲也打量著他。他們說她出車禍失憶,她全然不懂這代表什麼意思,只知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誰,不知家住何處。

    半個多月前,她在病床上醒來,身旁有人陪著她,可她一個都不認識,殷切的呼喚關懷全讓她倍感陌生,也有著惶恐,唯獨他例外。對上他的眼,她慌措的心就能漸漸安定下來,是以,她喜歡這樣看著他,有他在,她不再感到害怕無助。

    兩人四目相對之際,一陣敲門聲響起。

    「Mark,你來了。」進來的人是夏競天的好友,心理醫生陳克華,夏競天特別請他來鑒定景心幽的失憶真偽。

    朝夏競天頷首打了招呼後,戴著一副銀框眼鏡,全身散發斯文親切氣息的陳克華微笑著走向病床,「嗨,心幽。」

    步縴雲兩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對他感到全然陌生。

    陳克華和夏競天對看一眼後,很自然地坐到床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喬巴手機吊飾遞給她,「上個月你去我的診所,它掉在診間,你說有空再過去拿,沒想到你出了意外,所以我幫你拿來了。」

    不管陳克華說什麼,她皆沉默以對,但他仍微笑溫和地盯著她逕自說個不停,一旁默不作聲的人,眉頭卻蹙得緊緊的。

    Mark雖是他的好友,可是這一兩年來,景心幽和Mark見面的次數比他這個好友多,除了傾訴工作壓力,不外乎是咒罵他這個「臭男人」,之前她愛找Mark聊天,就算當面說他壞話,他也根本不在意,現在她這樣一臉單純迷惑,反倒令人不安擔心。

    現在的她和Mark談話的樣子,簡直像小缸兔跟狐狸在一起,放他們相處太久沒問題嗎?夏競天看好友坐在她床上,兩個人越靠越近,黑眸不禁一眯。

    「Mark。」看來,這場鑒定可以不用繼續下去。他擰眉喊了好友一聲,陳克華回頭,他態度從容地道︰「我想心幽現在還很虛弱,可能不適合聊太久。」畢竟她失憶是因為他,兩人好歹算是青梅竹馬,不照顧保護她一下說不過去。

    陳克華認同的點頭,以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那好,心幽,你休息,別想太多,改天我再來看你。」轉身面對好友,他一臉凝重的微微搖頭,旋即道︰「我先走了。」

    見他搖頭,夏競天雖已得出相同答案,心還是陡地沉了下,拍拍好友的肩,他先苦惱地嘆口氣才苦笑開口,「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送走陳克華,夏競天雙手環胸,再度和她四目相對,她純淨的眼神不帶任何雜質迎視著他,最後他無奈地舉雙手投降,「好,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失憶。」

    景心幽很聰明,也許她能裝失憶,但她絕對裝不出這副純淨柔順樣,那不是她的Style。何況,還有與她熟識的心理醫生親自來鑒定過。

    坐到病床上,他目光繼續鎖定她。

    眼前的她因為開刀的關系剃光成了光頭,以往他可能會笑她,但現在她是病人,蒼白縴弱,渾身散發出楚楚可憐的氣息,讓他覺得自己若譏笑她絕對比豬狗還不如……

    一時間,他真的很難適應她這種轉變。

    景心幽向來獨立堅強,就算把她流放到冰火島,說她自己會做一艘船劃回來他都信,但現在,別說自制一艘船,要她買票搭船恐怕她也不會。

    問她任何問題,全都一問三不知,每天只會拿這雙勾人心魂的水眸瞅著他……

    黑眸流露出擔憂,對上她水柔星眸,大手遲疑了下,輕覆上她白嫩臉頰,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對她說︰「景心幽,你變成這樣,我該怎麼辦?」

    她羞怯低眼,心上不只感到安定還滑過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覺揚起,柔柔地微笑著。

    美人低眸羞笑,心被觸動,一向風流不羈的他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上略顯蒼白的唇,她又驚又羞的縮了下身子,臉頰瞬間潮紅,嬌羞模樣,煞是好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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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管景心幽有沒有失憶,夏競天深深地覺得自己中計了!

    話說十多天前,他在病房內情不自禁地吻了她一下,就一下下而己,偏偏就讓姑姑和姑丈撞見。

    而那天他們是去問醫生景心幽的病況,醫生評估等她的情況再穩定些,就可回家休養定期復診即可。

    照顧景心幽,景姑姑當然義不容辭,但景心幽視他們為陌生人,眼里只有他這個「未婚夫」,加上他的「情不自禁」被撞見,姑姑便順水推舟,把景心幽這個大麻煩推給他。

    「景心幽,我事先申明,我很忙的,白天要工作,晚上泡夜店,別指望我會陪你。還有,各人睡各人的房間,晚上不要偷偷摸摸爬上我的床,就算你主動撲上來,我也不會認帳,這招對我不管用,你了的。」

    因為她死拉著他的衣擺不放,加上景姑姑的拜托,她順利進駐他家,可不管她的情況如何,鄭重申明一番絕對有必要。

    夏競天把她帶回家並叮嚀一番注意事項後,已經是中午,趕著下午上班的他就把她丟在家。反正醫生說她失憶又不是失能,何況她有他公寓的鑰匙,平日沒事她就一天照三餐來還外加下午茶和點心時間,這房子她該是熟到不能再熟才是。

    他放一百個心把她丟在家之後的下場就是——他的心揪疼了不下一百回。

    他出門前,把順路買的粥放在餐桌給她吃,回到家已經晚上十二點,他一開門發現屋里漆里一片,還隱隱約約听到啜泣聲,當下心口一震,以為家里遭小偷,她被小偷給性侵了……

    他急忙打開燈,見到他回來,她整個人就撲到他懷中緊緊抱著他,哭著說她怕黑,他錯愕之余,也有質問這女人是不是在裝傻的沖動,可誰能狠心對一個噙著淚的柔弱小美女害怕求助的神情視而不見?

    至少,他不能。

    而且,他發現她真的不會使用電燈開關,這就是導致她縮在牆角啜泣的主因。

    仔細回想在醫院有特別護士和姑姑照顧,開燈這等小事輪不到她做,她泰半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度過一天,所以沒人發現如今的她和電燈開關很不熟。

    他觀察過後又發現除了中午的粥,冰箱內的東西全沒被動過,連放在客廳桌下她幫他儲存的零食,不管是「科學面」、「張君雅」,一包也沒少,這也代表她沒吃晚餐……難怪她餓得渾身無力直發抖。

    他徹底地發現她不只是失憶,還失能了,現在的她,是個連開電燈都不會的大娃娃!

    第二天,夏競天馬上帶她回診,但醫生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什麼都不會」,他明白不能留她一人在家,但他也不可能發神經天天陪她,于是決定請保母。

    可保母一時還沒找到,他只好先請假窩在家里,充當她的保母。

    「景心幽,我再度申明,別指望我會煮香噴噴、熱騰騰的早餐給你吃。」眯著一雙睡眼,身後跟著一個大娃娃的夏競天,半睡半醒地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盒蛋塔和一個提拉米蘇放到餐桌上。「你的早餐。」

    現在時間,凌晨四點半!

    第一次大清早在房門外見到她時,他嚇了一跳,本以為她只是醒來睡不著,但之後幾天起床上廁所,他還是見到了她,發現這確確實實是她每日的起床時間,而她起床什麼都不做,就坐在他門口等著他醒來。

    前幾天他懶得理她,今天,四點半一到,他竟莫名地自動起床,下意識去開門看看她有無窩在他房門口。門一開,果然有一只穿著白色外套的小缸兔就睡縮在房門口……

    斜睨她一眼,他一臉哭笑不得,「景心幽,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會被你搞瘋。」

    為什麼失憶前和失憶後的她,判若兩人?!

    以前的她,絕不可能窩在他房門口痴痴等他醒來浪費時間,她要不是沖進房間鬧他,就是當起偽賢妻,做一頓香噴噴、熱騰騰的早餐,等他醒來吃。

    此刻他突然有種天地倒轉的錯覺。難不成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以前她伺候他、對他好,他全然不當一回事,現在才會角色對調,換他來當偽賢夫,張羅早餐給她吃。

    她水汪汪的雙眼直盯著他並不回答,他暗嘆口氣。他懂,她失憶又失能了嘛,現在他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教她。

    「等一下,有牛奶。」他再度打開冰箱,看她一眼,這個日常動作,她絕對有學會的必要,至少要會打開冰箱,就不至于餓得發抖。

    他把冰箱關上,拉她的手去踫冰箱門,自己退後一步,兩手環胸,下達指令,「把冰箱打開。」現在,他只能把她當三歲小娃耐心教導她日常生活事,等她學成出關,他也出師了,他一定可以,教幼幼班的娃娃兵應當難不倒他。

    見她學他方才的動作順利打開冰箱,一臉「老師我做好了」的表情,怯生生的看著他,夏競天不禁苦笑。帥氣過人的他和精明干練的景心幽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倘若景心幽「有知」,定會在追車子之前想到她自己常說的話——「多等兩分鐘,你可以不必被車撞」。

    「奇怪咧,你當時怎會笨得去追別輛車?」他的車牌她牢牢記著,她要追也是追他的車,怎會……

    見她一臉茫然外加無辜,他當場投降,「好,不提那些事,反正你也不記得了。」他皮笑肉不笑地下達下一個指令,「把牛奶拿出來。」

    她以盼望大師開示的誠懇神情盯著他,他只好彎身,取出一罐牛奶,指著上頭的英文字,正經八百的教導,「這就是牛奶,milk。」

    她兩眼骨碌碌看著他,脫口說出,「Mark。」

    「不是,Mark!」他瞠大眼,「等等,你怎麼好像和Mark很熟?你出院後,那家伙是不是還有打電話給你?」

    提到陳克華,他就有些牙癢癢的,他原本只是請他去「看」一下她,確定她是否真失憶,孰料,那家伙居然看上癮,一有空就主動去醫院探視她,沒時間去還會打電話關心,明擺著藉治療之名,行探花之實!

    偏偏他沒理由把陳克華那家伙隔離,畢竟想讓景心幽恢復記憶,還是得藉助陳大心理醫生的幫忙。

    「嗯,有。」那天她哭著等他到晚上後,夏競天有教她用電話,說有重要的事可以打給他,她點頭,不在意他在意的「Mark」,反倒認真將他的話復誦一遍。

    「牛奶,milk。」

    「很好,Good。」她認真學習的態度令他暫時把心上的疙瘩拋開,繼續他的一對一教學。

    將牛奶倒進微波牛奶專用的蓋杯,他示意她仔細看,記起來,「這叫微波爐,牛奶罐不可以直接放進加熱,一定要先倒進這個微波專用的蓋杯。」或許他應該給自己取個「牛奶哥哥」的稱號。

    思及此,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人,苦中需作樂,人生才有快樂可言。

    「景心幽,你記得你以前是怎麼叫我的嗎?」桃花電眼緩緩移向她,揚高的嘴角高掛一抹奸詐笑容。

    她搖頭。

    他一臉正色看著她,半晌後,正經八百的道︰「夏天哥。以前你都是這麼叫我的。」他沒說謊,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是這麼叫他的,直到讀小二她變聰明,知道他嫌棄她這個跟屁蟲,遂改口喊他全名,而且通常都是用極憤怒的聲音喊。

    「夏天哥。」她的頭突地抽痛了下,她以前好像真的常這麼喚他,可是她想不起來。

    他露出得逞的笑,要是她恢復記憶,肯定會為自己喊他「夏天哥」,狂吐三天三夜。她雖然很愛他,非他不嫁,但不代表她願意對他說肉麻話。

    他突地想起那日在灶前听到的話,她那時該不會是喊他「夏天哥」,而不是「笑天哥」吧?只是因為她哭得聲音沙啞,他可能一時听錯了。

    可好像還有哪里不對勁……

    微波爐「當」了一聲,她嚇一跳,身子一顫偎向他懷中。「夏天哥……」

    「別怕。」下意識地摟著她,他終于察覺哪里不對勁了。

    若是以前的景心幽喊他「夏天哥」,別說她會吐,他更會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可現在的她這樣喊他,那柔柔的語調听來真悅耳,而且他的心就如棉花糖遇熱一般瞬間被融化。

    「別怕。」拍拍她的肩,取來布手套戴上,他溫柔的叮嚀,「要把微波好的牛奶取出時,記得戴上手套才不會被燙傷喲!」

    說完,他一臉迷惘,方才說話的人,是他?

    暈~索性也別讓她喊他「夏天哥」了,他干脆改名當「牛奶哥」較貼切。

    時間匆匆過了一個星期,家里多了一個大娃娃,整個家的氣氛真的變得不一樣,這一個星期以來,他都沒睡飽過,唯一慶幸的是,他不用三個鐘頭就起來泡一回牛奶,也不用幫她換尿布。

    保母是找到了,可她只顧上白天班,晚上他就得自己照顧大娃娃,為了景心幽,他竟已一個星期都沒去夜店,他想,應該再找一個晚班的保母才是。

    不過這幾天來,她進步神速,屋里該弄懂的事物她全都了解,烤箱、微波爐、洗衣機、洗碗機……使用這些機器全都難不倒她,簡單的下廚她也會。

    只是她仍改不了早起的習慣,依舊四點半就起床,雖然經他苦心勸導她已不窩在他房門口,他心上的壓力該是解除了,可是她卻變成一大早就開始洗衣服、吸地、弄早餐……他照舊被吵得睡不著!

    「景心幽……」打開房門,套著睡袍的他,一臉不悅。

    「夏天哥,你醒了,早餐我弄好了。」放下吸塵器,她微笑拉著他進入廚房。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被吵醒的怒氣,瞬間讓春風給吹散得無影無蹤。

    見到餐桌擺好的「早餐」,他不禁莞爾。

    那是他昨晚買回來的提拉米蘇和蛋塔,之前她說這兩樣很好吃,他卻偏不買給她,一來因為他忙沒空去買,二來確定她失憶無誤,他認為更有必要想辦法刺激她讓她恢復記憶。

    在他的認知中,景心幽什麼都不貪,就是貪吃,只要她喜歡吃的,一定不吝惜買來慰勞自己,他不買給她,就是想讓她氣得跳腳,說不定她一氣之下就恢復記憶,可沒有,她完全沒氣得跳腳,安安分分的未再跟他提她喜歡吃蛋塔和提拉米蘇的事。

    會吵的孩子有糖吃?不,這招對他沒用,不吵的孩子他才心疼咧。

    見她認真的學每一件事,安靜不吵鬧,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昨晚回家前便特地繞到面包店買了一袋面包和這兩樣食物,多買一袋面包是想讓她多點選擇,沒想到她仍是鐘情于……

    「烏龜下蛋。」她甜甜一笑,把大餐盤往右轉了九十度,「螃蟹。」

    他莞爾,想到某件事,笑容又收起。

    上次他把大圓形的提拉米蘇擺在正中間,再將六個小圓形的蛋塔繞著提拉米蘇擺放,猛一看,咖啡色的提拉米蘇就像烏龜殼,五個金黃的小蛋塔像它的頭和腳,每二個蛋塔仿佛是它下蛋,美其名就叫「烏龜下蛋」,往右橫擺,再細看,赫然像只螃蟹,逗得她笑開懷,但對于正在學習如何做一只烏龜……呃,不,學如何做人做事的她,似乎以為提拉米蘇和蛋塔湊在一起就該這麼擺放。

    如果他沒猜錯,這時應該還會有一杯……

    「夏天哥,熱牛奶。」

    丙不其然,她完全拷貝他的創意。「不,景心幽,听我說,你可以不用完全照我做的去做……」萬一哪天她也學他一星期去七次夜店,他不就罪過大了!「呃,你可以隨興一點。」

    見她又用無辜不解的眼神看他,他竟像情竇初開的小伙子結巴起來,「反正,你想、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太……拘束,對,不用拘束。」

    呼,他在學人家裝什麼純情角色!

    她還是一臉茫然,他只好舉白旗投降,「好,這事慢慢來,反正以後你自然就會知道該怎麼做,說不定恢復記憶後,你還會唾棄自己曾做過擺出烏龜下蛋圖形這種蠢事呢。」

    景心幽自從出社會工作後,儼然成了女強人,她忙著工作再也不和他玩這種幼稚游戲,有時想想,他其實也挺懷念兩人吵架嬉鬧的純真時期,雖然他常擺出一副厭惡她這個跟屁蟲的嘴臉,但說實話,有她陪著他消磨無聊時光,其實也挺不錯。

    「好吧,既然牛奶都熱好了,為了不辜負你一片好意,我只好……」

    他作勢要抱她親她,她仍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完全感受不到他的邪惡念頭。

    唉,現在他連想跟她開玩笑或惡作劇,都覺得自己是狼心狗肺的壞家伙,真慘!

    以前她若不是把他狠打一頓,就是順水推舟對他強抱索吻,嚇得他好幾百年都不敢再跟她開這種玩笑。

    他有沒有真的吻過景心幽?有。讀幼稚園時,他不小心吻了她一下,從此,他的人生就陷入萬劫不復的苦海深淵。

    另外就是在醫院那次,一樣為他自己惹來大麻煩。他的風流不羈真是害他不淺。

    「夏天哥,吃早餐。」她輕柔的甜甜笑說。

    「好。」他也輕聲回應,並且不禁幻想眼前的她,穿著可愛的女僕裝對他輕聲說「主人,請讓我服侍你吃早餐」……

    好好好、好一個壞到骨子里的yin魔!夏競天,你果真是狼心狗肺的壞家伙!他在心中暗罵自己。

    欸,景心幽,你怎會變得這麼可愛,單純到讓人不知所措,讓人無法不想入非非呀!

    自從車禍失憶後,景心幽變成了宅女一枚,家里有保母、家教,外加電視陪她雖然不會無聊,可是一直窩在家也不是辦法,所以昨天他帶她出門,卻發現她居然怕車子,也是,她腦子里可能還殘留車禍的陰影,潛意識對車子感到畏懼。

    不出門的時候她最喜歡窩在陽台看書,在灑滿暖暖冬陽的陽台,拿著一本書靜靜細看,就像個充滿文學氣息的氣質美女……

    通常能看到這幅美麗景象,代表他又蹺班了,沒辦法,他人在公司心在家,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麼寫的人,怎教人不替她擔心。

    不過,他真的要再稱贊她一回,她學習態度頗佳,老師教的字,她一定會把字寫到完全會為止,家里一大迭待回收的紙寫得密密麻麻,那紙,應該也死而無憾了!

    「今天有風,怎不進去屋里?」夏競天突然出聲,讓專心看書的步縴雲嚇了一跳。

    「夏天哥,你今天怎這麼早回來?」她微笑的看他。

    「公司有我沒我都沒差。」他聳肩,這是她常調侃他的話。「在看什麼?」

    她將手中的繪本輕閉,讓他能看到封面的書名。

    「《花婆婆》好看嗎?」他耐心的把她當小朋友看待。

    現在她能認的字尚不多,家教老師認為圖文書最能幫助她恢復認字能力,常借好多繪本來給她看。她很認真,每一本繪本上的文字,她都親自抄寫一遍,不會的就馬上問,真像個初學寫字的娃娃就算她恢復能力和記憶的路很漫長,他也不會放棄她的,她認真可取,誰要放棄她誰就是豬狗不如!

    額上冒出三條黑線,為什麼感覺又罵到自己。

    總之,現在的她是個純潔天使,亟需人呵護的小仙女。

    「夏天哥……」她睜著水汪汪的雙眼看他,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事相求。

    「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我想種花。」

    「種花?」他的眉頭挑得老高,一臉狐疑。太奇怪了,景心幽不干這種事的,種花在她的字典里和浪費時間劃上等號……但現在的她是失憶的景心幽,是小仙女。「那有什麼問題。」小仙女總是乖巧不任性,難得有想做的事,他當然沒第二句話,點頭就對了。

    她高興的打開繪本,水眸閃著光彩,指著書里的花,「我想種這個。」

    「這是什麼?」他眉頭皺起。

    「是魯冰花。」

    他將繪本翻了翻,疑惑的看她,「這上頭沒文字,你怎看得懂?」

    她微笑道︰「王老師跟我說的。」

    對喔,這繪本既然是中文系的家教王老師帶來給她看的,老師當然會幫她導讀。

    「我想王老師既然會帶這本繪本給你看,代表她認為你的領悟力很強,是很優秀的學生。」他又豎大拇指,又給她拍拍手,一副以她為榮的驕傲樣。

    她搖搖頭,「不是的,王老師說我太急著學很多很多的字,這樣給自己壓力太大,不好。」

    所以王老師給她看這本繪本,純粹只是想讓她放松心情看書,不是因為她是高材生,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噢,喔,也是。」

    「夏天哥,我可以種魯冰花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確定我認不認得這花……」他眼尾流露出狡詐的光芒,「不如我們去花市一趟,你自己挑選你喜歡的花。」

    當宅女沒什麼不好,可偶爾也需要出門透透氣,仰望遼闊的天空,胸口的郁悶自然會褪去,再者,越是害怕出門,窩在家越久就越提不起勇氣跨出家門互少。正好,他能藉此機會帶她出避。

    「去買花……」她猶豫著,她好想去,可又害怕出門。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那麼抗拒出門,也許就像夏天哥說的,她出過車禍,對車子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畏懼。

    「別猶豫了,走吧。」他拉著她。

    「現在?可是邱阿姨在煮飯,我們要不要吃完飯再去?」她指著屋里。

    邱阿姨是他請來身兼保母和煮飯工作的阿姨。

    「既然要出門,我們就到外頭吃。」他一個箭步跨進屋里,筆直地朝廚房走去,高聲喊著,「邱阿姨,晚餐不用煮,我們要去外面吃。」

    正在洗切菜的邱阿姨把菜包好放進冰箱,樂得提早下班。更樂的是夏競天,他為景心幽戴上毛帽,添了件外套,拉她的手勾著他的臂彎,心情因為兩人要一起出門而亢奮著……

    等等,和景心幽一起出門有什麼好興奮的?心頭一突,以前他避之唯恐不及之事,為何現在他竟期待得很?

    見她緊抓著他的手偎靠著他,他把疑惑擺一邊,淡然一笑,「別怕,夏天哥會保護你的。」

    她變得脆弱,他自然得挺身護她,她想買花,他這個專屬護花使者當然得出勤,不過,順便約會一下也不錯。

    吃過晚餐,步縴雲緊抓著夏競天的手。

    他說她車禍失憶才會對周遭一切感到陌生,可是方才吃牛排時她連刀叉都不會使用,瞥見他眼中因此一閃而過的驚話,她更覺得這樣的自己拖累了他。

    不管醫生或家教、保母都納悶她為何失憶後什麼都不會,可她自己也不懂,為何周遭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那麼陌生,仿佛她從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過。

    她唯一能信賴的人只有他,他的手,她不敢放也不能放,一放手,她就怕自己找不到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緊抓著他的動作,令夏競天感受到她心底的害怕,他反將她的手勾緊,不像以往硬將她推開。「我們走在人行道上,不會有車來,沒什麼好怕的。」以為她在害怕路上的車子,他溫柔安撫她。

    話才說完,一個小孩騎單車自後頭沖來,听到聲音他忙不送將她拉過來,以身護她。

    她小臉發白,明顯嚇著,他朝早騎車遠去的小孩罵了聲,回頭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別怕,這只是偶發事件,不常有的。」見她神情驚慌,他的心揪疼了下。以往的景大膽怎會被個小鬼頭嚇著?以前的她非但不會嚇著,還會飛奔沖上前去教訓小鬼頭一番,可現在……

    嘆息化為心疼,他扶著她坐到速食店前的坐椅。

    「我、我沒有害怕。」她咬著唇,忍下害怕,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他盡心盡力在幫她,她也得努力,至少要學習獨立自強,王老師說得對,他要工作也要休息,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她也……也不能一直停在原地,變成他肩上沉重的負擔。

    她很幸運了,車禍失憶甚至失能卻沒有人放棄她,他一直在呵護她,姑姑和姑丈常來看她,保母教她好多家事,王老師不只教她寫字,還鼓勵她寫字之余可以學畫畫,紆解心上壓力。

    她不想再讓他擔心。

    「好,你很棒,你沒有怕。」夏競天心疼地逸出鼓勵的笑。

    見她低頭緊抓著自己的手,讓他明顯看出她余悸猶存,只是努力地在壓下害怕,不想讓他擔心。她這樣強裝堅強,真是令人心疼呀!

    伴在她肩頭的手縮緊了下,「我們進去喝杯玉米濃湯。」喝點熱食說不定能舒緩她心頭的驚嚇。

    她對他微笑點點頭。

    他偕她進入店內,點了兩杯玉米濃湯和一包大薯,以前的景心幽很瘦可是胃很大,正餐吃完再吃這些根本就是小case,可是她現在的食量變小了,這點也讓他感到很揪心,老覺得她太瘦不健康。

    「多吃點。」

    他拿了一根薯條沾了番茄醬遞到她嘴邊,縱使覺得很飽,但他的一片心意,她欣然接收。

    喂了她吃幾次後,眼角余光瞥見斜對面有家花店,從出門到現在,他們去過五家花店,沒一家有在賣魯冰花,但她仍買了一堆紅的、藍的、紫的、黃的、粉紅;大大小小約五十盆的花塞滿車後座。

    「心幽,你坐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他想藉尿遁溜過去問店家有沒有賣魯冰花,不帶她過去是擔心她見了一屋子的花卉大為心喜,又買一堆。不是怕花錢,是擔心她又要讀寫字又要學生活常識,再照顧那麼多花,恐怕會累壞自己。

    找借口偷溜,不坦言告訴她,他要去花店,自然是怕見著她用水汪汪無辜的大眼楮看他,屆時自己心一軟又帶她去,花盆說不定就塞滿車,連駕駛座都進不去。

    「好。」

    「乖乖坐著,我馬上回來。」

    見她微笑點頭,他安心離開。夏競天想,快去快回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她背對著門,趁她不注意,他快步溜出。

    步縴雲好奇地看著店里的裝潢擺設,夏天哥說她以前常來,可她對這里感覺好陌生。

    視線從店內緩緩移向窗外,外頭有好多漂亮的燈光,連安全島上的矮樹都綁著一閃一閃的燈,她也不記得以前有看過這些……

    忽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夏天哥!

    可他不是說要去洗手間,怎會在外頭?是她看錯了嗎?

    心中一陣慌亂,她的頭突地痛起,他離去的情景,以前似乎也有過……她起身慌張走到男性洗手間外,羞怯地朝內喊了幾聲,「夏天哥,你在不在里面?」

    一位好心的男士告訴她洗手間內沒有人,她心亂如麻,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去追夏競天。

    「夏天哥……」轉身,疾步走出速食店,四下梭巡他的身影,忽見他就在對面,她極力大喊,「夏天哥、夏天哥……」

    他未听見她的呼喊,徑自往前走。她心頭惶恐,害怕他離她而去,目光鎖定他不敢稍移半分,她試著再喊幾聲,可他依舊未回頭,情急之下,她立即追上去——

    「夏天哥、夏天哥……」

    這回,他依舊沒听見,因為刺耳的喇叭聲和緊急煞車聲將她的聲音掩蓋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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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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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醫院又待了一個月,步縴雲再度回到夏競天居住的公寓,現在的她終于知道為何自己會對這世界的一切感到陌生,因為她不是景心幽,她是從古代來到現代的步縴雲。

    「夏天哥,我真的恢復記憶了,我不是景心幽,我叫步縴雲。」

    這話,她說了不下十次,但他顯然不信。

    這次車禍,不知是福是禍,再次動手術後,她的記憶恢復了。她記得自己夢見灶神……也許那不是夢,對,那不是夢,是真的,要不,她人怎會來到現代,遇到現代版的嘯天哥?

    她記得自己在古代的事,可也沒忘記來到現代發生過的一切。

    「好,我知道,你叫步縴雲,你愛取什麼名字都可以,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夏競天小心翼翼扶她坐到沙發上,向來帥氣的笑容中添進無奈和歉意。

    他想,他最近可能和她犯沖,要不,為何她發生的兩次車禍都因他而起?

    醫生雖說她腦部的血塊已清除,她自己也說她恢復記憶,可她卻說她叫步縴雲不叫景心幽,這、這比沒恢復記憶更令人擔憂。

    都怪他自作聰明,她愛買多少花就讓她買,怕駕駛座進不去,那些花請花店專送不就得了,他放心的把她丟在速食店的下場就是害她又發生一次車禍。

    這下,不用姑姑開口,在出院這天,他自動乖乖地將她領回家。

    「我……」她正要再開口解釋,可又想到他不信她所說的,解釋再多也沒用,何況她答應過灶神爺爺不說出這個秘密,否則她就不能嫁給現代的嘯天哥。

    看了他一眼,她羞怯地挪開身子。之前她受傷失憶,將他當至親滿心依賴他,他的擁抱令她感到安心,是以她並末和他保持距離,但現在她已恢復記憶,雖知現代人較開放,但她觀念保守,認為男女授受不親,就連嘯天哥她也都保持距離,她不能和他太親近……

    偷偷看他一眼,他和嘯天哥樣貌相似,但外型大相徑庭,嘯天哥粗壯魁梧,他俊俏英挺,但在她看來他和嘯天哥是不同的兩個人,相同的是兩人皆待她極好。

    「是坐到什麼東西了嗎?」她突然將身子挪開,以為椅子上有東西,他定楮細看,「沒東西。」

    他挪動身體靠近她,手自然地放上她肩想安撫她,未料,她像被電到似地彈起身,這莫名其妙的動作,令他滿頭問號。「怎麼了?」

    「夏、夏天哥……」她低首,白淨臉頰飄上兩朵紅雲,「我……我可不可以有個請求?」

    他狐疑的看她一眼。她該不會真的恢復記憶,使詐要他點頭答應娶她?倘若她還生病著,他當然有義務照顧她,如不然,他、他……他在猶豫個什麼,當然是不娶!可對上她的羞怯神情、無辜眼神,為何會心軟不舍?

    「說來听听。」他淡淡的說。

    「可以帶我去有灶的那間屋子嗎?」她想嘯天哥,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她跑來現代,那黃家的親事怎麼辦?黃家人會為難他嗎?那個取代她的景心幽和他相處得如何?該不會代替她出嫁了?!

    步縴雲內心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擔憂還有歉意,她不該沖動點頭答應和心幽小姐對換,灶神爺爺說得沒錯,現代是一個衣食無慮的時代,而古代,尤其是清寒的虎家,物資很貧乏,別說「烏龜下蛋」,連想吃一盤蛋炒飯都是奢侈。

    也許心幽小姐也同她一樣,是一時沖動才點頭答應互換,可她來此在衣食方面算是享受,而心幽小姐在日常生活方面卻是代她去受罪。

    假使心幽小姐後悔了想回來,若她沒去灶前,灶神爺爺就找不到她,心幽小姐想回就回不來了。

    而對于留在這世界,面對陌生的一切,即使有夏天哥在,恢復記憶的她反倒更不安,因為她更深刻認知到自己不屬于這里。

    他晚她一眼,涼涼的道︰「不是說你恢復記憶了?那間屋子是我的,廚房是你的,你愛去就去,不必請示我。」她早私自認定他老家廚房那口灶是奶奶給她的「傳家之寶」,她三不五時就會跑去生火,讓那口灶「生生不息」。

    「我……」眉心蹙起,她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夏競天看著她,心中嘆口氣,平日他說一句景心幽會頂三句,現在她一句也頂不回,可見她其實沒恢復記憶。

    他想,或許她是怕大伙兒擔心,才會說自己已恢復記憶,唉,這樣的她更加令人憐惜。不過她有記起他老家那口大灶,可見她已慢慢回想起一些事,大概很快就會復原了吧。

    她還生病著,他不忍再捉弄她。「好,我答應帶你去,但是得再過兩天,瞧你臉色還這麼蒼白,我怕你出門會昏倒。」

    他愛憐地想撫摸她的臉,她卻退了開來。他怔了下,滿心困惑之際,她吶吶的說︰「夏天哥,我、我先進一房休息去了。」

    「噢,好。」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臉不明所以的目送她進房。

    「天生保全」特勤部辦公室內,副組長夏競天在其位子上靜坐超過一個鐘頭,跌破了特勤部所有組員的眼鏡。

    「天哥,要喝茶嗎?」組員許大炮特地從他辦公桌旁來回走了兩趟,見他仍在發呆,忍不住出聲隨口問道。

    特勤部內上自組長下至組員各個身材高大魁梧,唯獨副組長身材高佻歸高佻,可和他們這些大只佬相比,是瘦如紙片,他身材雖不及大伙兒,卻沒人敢看輕他,不只因為他是董事長的獨生子、是日後天生保全的接班人,令人刮目相看的原因是,他的身手在組長之上!

    身材高大魁梧固然有其優勢,但精瘦的副組長身手俐落,一對一要扳倒他們這些陸戰隊退伍的組員,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這等好身手,當超級貼身保鏢最適合不過,不過這位公子爺顯然和董事長不對盤,董事長要他往東他偏往西,要他往西,他又覺得南邊比較好;總之他來了一年,VIP任務一次也沒出過,專挑保護小貓小狗的小任務,每天早上上班打卡後,先去速食店吃早餐兼把妹,下午進公司「巡視」後,又溜得不見人影,董事長氣歸氣,但終歸是自己的兒子,只要他願意進公司打卡,蹺班一事他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話說回來,副組長看似吊兒郎當,其實對他們很情義相挺,誰有事得請假他立刻自動支援,讓他們這些組員銘感五內。

    現在看到這麼反常的他,自然是要多問幾句。

    「是用大灶煮的水嗎?」夏競天喃喃自語。

    「啥?大照?」

    見到黑影籠罩住他的辦公桌,回神後的夏競天睨了站在桌前的人一眼,撇撇嘴說:「許大炮,你一臉呆相站在我辦公桌前干麼,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跟你講多少次,我愛的是前凸後翹娜多姿的美女,不是你這種大只佬!」

    「哈!沒想到天哥愛的跟我愛的是一樣……」

    夏競天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握手,「恭喜,恭喜,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遇到漂亮的美眉,不要忘了call我。」

    許大炮一臉苦樣,「天哥你遇到漂亮美眉的機率比我高出一千倍,應接不暇,你記得call我才是。」

    扯出個笑容,甩開許大炮的手,無心哈啦的夏競天又坐回位子上。

    許大炮所言不假,他只要步出公司大門在半徑一公里的範圍內繞一圈,回來時手心絕對有超過三組漂亮美眉留給他的電話號碼,那還是他刻意過濾後的,未過濾的話恐怕整只手臂都是電話號碼,常買樂透的另一個組員蕭大軍,還會來他手臂尋找簽號靈感呢。

    他一整天不愁遇不到漂亮美眉,他的感情生活也因此過得多彩多姿,可是一個星期前景心幽從醫院回來後,他的心情就莫名的悶起來。

    為啥事?竟然是為了她不給他摸,連他靠近她,她都仿佛把他當色鬼,退得遠遠的,他的魅力何時失效了?

    可這樣不是很好?以前她要是摸他,靠他太近,他也會自動閃開,不讓她踫他……唉,打從她失憶後,一切都奇怪起來了。

    莫非真的是風水輪流轉,以前她猛追他,他不理,現在換他想親近她,她卻猛逃讓他悶到極點,這現世報也來得太快了!

    「對了,天哥,剛才你說的‘大照’是什麼?」

    「大灶?」他愣了下,才恍然大悟,方才他一直在想她要求他帶她去老家看大灶的事,難不成竟脫口說出?

    吼,他真是快被景心幽搞瘋。

    不,是步縴雲,她堅持自己叫步縴雲。

    不過,大灶……

    「許大炮,現在幾點了?」他彈起身,焦急問道。

    「三點。我四點要出勤,天哥,要不要去隔壁咖啡店喝個下午茶」

    「你自己慢慢喝!」抓起車鑰匙,夏競天急急忙忙地離開。他答應心幽,不,縴雲,下午三點要回家接她,載她去老家看大灶的!

    「走得這麼急?肯定約會去了,也不介紹漂亮美眉給我,搞得自己這麼忙,何必呢!」目送他離去,未婚單身的許大炮埋怨的嘀咕著。

    坐在簡陋的夏家老屋客廳里,夏競天深深佩服自己今天超有耐心,他不但在辦公室靜坐超過一個鐘頭,來到此也待了兩個鐘頭。平日,他可是一分鐘也待不住。

    老家對他而言,充滿快樂和悲傷,但對景心幽來說,這里有她童年最快樂的回憶,當初他老爸要把這塊地賣掉,他持反對票,除了想和老爸作對,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想補償景心幽,她對他好,對他死心塌地他都知道,但他無法對她許下諾言,唯一能做的是替她保住這間老屋、廚房,保留奶奶生前留給她的「傳家寶」。

    也保留她童年的快樂回憶。

    他以為她是來此尋找記憶的,但她一來就請他回避,自己蹲在灶口喃喃自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遇到難過的事就蹲在灶口哭其實也是她以前常做的事,可她為什麼不想快樂的童年往事,偏偏要想被他拒婚後跑來灶口哭訴的不美好回憶?

    而他,又為何時不時地去偷窺,每看一回,心口就揪痛一下?

    以前,他一定會大刺刺地走到她面前大聲笑她,可現在,他于心不忍,不忍笑她,不忍見她淚眼汪汪的傷心樣。

    他叫了一個外送披薩,可東西放在客廳的桌上半個鐘頭,動都沒動,她哭得像淚人兒,他哪有心情吃東西。

    不知第幾回走到廚房門口偷看,她仍是面對灶口傷心抹淚,哭喚著「灶神爺爺」,夏競天的心揪成一團,無法再放任她哭得肝腸寸斷。走上前,他蹲到她身邊,語氣低沉溫柔。

    「縴雲,夠了,不要再想了,回去吧!」令她哭泣的罪魁禍首是他,如果這段回憶讓她這麼傷心,那他寧願她永遠失憶別想起。

    「夏天哥我、我回不去了。」步縴雲痛哭著。她對著灶口喊了不下百回,可灶神爺爺一直未現身,祂不現身,她就沒辦法回古代去。

    對于自己不負責任拋下一切,沖動的答應交換,步縴雲覺得自己太自私,為虎嘯天和其他人添了好多麻煩,而這份憂慮自責,在發現無法回去訂正錯誤後轉為心慌,和獨自留在異時空的恐懼混和,令她情緒幾乎崩潰。

    「回不去了?」夏競天楞了下,眉頭皺起。她是最近電視劇看太多了還是怎樣?

    「我固不去古代,我想見嘯天哥,我要回虎家……」她哭著低喊,旋即又對著灶口喊,「灶神爺爺,嘯天哥……」

    她語無倫次說著令他一頭霧水的話,夏競天听了心頭無措之余更添擔憂。

    「縴雲,夏天哥在這里,別怕,我會保護你。」兩只手臂緊緊圈住她,試圖安撫情緒不穩的她。

    他猜她可能急著想恢復記憶,以至于把想象和現實搞混,諸如她是古代人,住在虎家……等等之類,才會胡言亂語。

    無力地癱靠他懷中,此刻步縴雲想的全是回不了古代的事,男女授受不親一事她已無多余力氣計較。

    「不,你是夏天哥,不是嘯天哥,嘯天哥……他、他人在古代不在這里……」閉起哭腫的眼楮,她埋首在他胸前痛哭著。

    濃眉沉重地聲起,不懂她究竟在說些什麼,只知自己心好痛。「不管是夏天哥還是笑天哥,我,夏競天,會一輩子保護你、守護你。」

    以前他從不對她做任何承諾,是因為她太堅強讓他能安心放手,現在的她柔弱像風中細柳,要他放手他心不安,放不開。

    「嘯天哥,我好想你……」她在他懷中啜泣著。

    輕撫她光禿的頭,將她抱得更緊,「傻瓜,我不是一直在這里?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鐵石心腸被她的淚水融化,不輕易說出口的承諾,此時一古腦說出。

    她偎在他懷中一徑地哭著,傷心欲絕的哭聲和滾燙淚水化做細針刺向他的心,讓他心痛之余驚醒悔悟自己以前對她太冷血、太絕情。

    「心幽,如果回不去,就別回去,我們,重新開始吧!」

    佇立在步縴雲的一房門外,神色凝重的夏競天輕喟了聲。

    他想拋開心中陰影和她重新開始,開始她以往想要的和他交往談戀愛,她給他的第一個課題,竟是「絕食」!

    前晚,她蹲在他老家灶前說了一些仿佛被附身才會說的奇怪話語,還哭得涕酒縱橫,最後哭暈在他懷中,他急忙帶她回家休息,可昨天她醒來後整個人失魂落魄,什麼都不吃,還把自己關在房內不出來,不吃東西不說話……

    幸好,她還願意喝水,今早邱阿姨半央求半強迫的喂她喝了些牛奶。

    他慌了,那個就算被外星人綁架也能順利脫困,還能反將外星人綁回到地球的景心幽不見了,整天聒噪舉止大刺刺的景心幽突然轉性,終日眼神幽幽不理他,讓他不知所措。

    他的溫柔勸導和安撫全然無效,姑姑、姑丈、邱阿姨、王老師輪番上陣,連他最不想讓她接觸的陳克華他也硬著頭皮請來,但這回連陳大心理醫生牌都失靈。

    他該慶幸Mark對她而言,並未如他想象中那麼重要,可和她的健康快樂相比,他倒希望Mark能勸得動她。

    一整個早上,他哪兒也沒去就在她房外踱步,因為擔心她,他已兩天沒去上班,這還是他頭一回不是為了和老爸作對才不進公司。

    「老板,飯菜煮好了,你先去吃,我進去勸她。」邱阿姨從廚房方向走來,她是不清楚這小倆口是怎麼了,但她也有些擔憂。

    「邱阿姨,我來,你先回去,晚上不用來煮,晚餐我自己弄。」照這情況看來,晚餐她也不會出來吃,她不吃,他哪有心情動筷。

    邱阿姨點點頭,「盡量勸她吃吧,她還是病人,不吃的話身體會更虛弱的。」

    「我會的,謝謝你。」

    邱阿姨離開後,他在房門外躊躇了片刻,才舉手敲門,「縴雲,吃飯了,你不吃的話,我會一個人把飯菜全吃光……」她不和他說話,他連說笑都提不起勁。

    等了半晌沒回應,嘆了聲,他直接開門進入。

    進入房內,只見她蟋縮著躺在床上,沒半點反應,拉來棉被幫她蓋上,見她臉上布滿淚痕,他的心狠狠抽痛了下。

    他不解,她究竟為了什麼事淚流滿面,是已恢復記憶在傷心,還是為了沒能想起以前的事在難過,抑或是為了她胡思亂想的身世?

    她不說,什麼都沒說,他還真猜不著,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切的禍端全都是他。因為他,她出了兩次車禍,她有無恢復記憶都得歸咎于他,至于她的胡思亂想還是因為他,若不是發生車禍,她怎會變得如此?

    指腹輕輕拭去白嫩臉頰上的淚水,他揚起一抹苦笑,「還是沒有食欲?沒關系,吃不下就別吃,我陪你。」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富有耐心之人,以前別說哄人,無論誰跟他一哭二鬧的,他絕對視若無睹,揮揮衣袖,開著跑車揚長而去,可面對她,他只想用一切方法哄她開心。

    他這話,吸引她看他一眼,只一眼,幽幽眼神落下,再度放空。

    她不是故意要這樣,不是要讓他和所有人擔心,大家都對她很好,只是她的家終究不在這,她留在這里心中總是不安、不踏實……

    回不去古代,不能和嘯天哥住一起,她很傷心,虎家那個小宅是她生命的全部,難以替代。

    找不到灶神爺爺,她沒辦法回家,除了流淚,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心幽,不,縴雲,對不起,我替以前的我向你說聲抱歉。」她側身躺著,他背對她坐在床沿,低垂著頭,和她一樣,目光無焦距。

    靜默片刻,他自言自語似的說︰「我不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好,也知道你一心想成為夏家媳婦,只是我不相信婚姻。

    「我家的情況你最清楚,我爸和我媽當初愛得轟轟烈烈,不管我奶奶如何反對,他還是執意娶我媽,但生下我之後,兩人沒有更恩愛,反而吵得不可開交,一點小事都能吵到屋頂快掀了,幾回吵到要離婚,反而是我奶奶不準他們離,我讀國一時,奶奶走了,他們吵得更凶,最後是我受不了催促他們趕快離婚……」

    精神恍惚的步縴雲,听到他說的話,心口一震,虛弱的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維持原姿勢不動,不想讓她看到他感性脆弱的一面。

    「為什麼不這麼做?當一對夫妻彼此間沒有愛,成日看對方不順眼,視線一交會就吵,與其同住一個屋詹下折磨彼此,離婚反而痛快些。」他淡笑,「當時,哭得最慘的是你,你口口聲聲叫他們不要離婚,說這樣以後

    你就沒有公公和婆婆……

    「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結婚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只有笨蛋才會結婚,偏偏你又像跟屁蟲老跟著我,讓我更加厭煩,你越是提奶奶作主幫我倆訂親的事,我越是反感。」

    步縴雲心頭一緊,原來心幽小姐的處境未必勝她,夏天哥不娶她厭惡她,她心底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而他……她靜靜坐起身,盯著他的背,突然覺得垂頭的他渾身散發一股苦澀寂寞,心頭莫名揪了下。夏天哥如何他的名字一般,給人夏天晴朗樂觀,甚至吊兒郎當的感覺,沒想到他的心上竟壓著這等沉重的事。

    「我爸媽離婚後,他們各自的生活可是非常精彩,離婚十多年,我媽改嫁兩次,我爸則是娶過兩任老婆,現任的老婆只比我大三歲,他們就算離婚還任性的和對方較量……幼稚得無藥可救,而我是兩個幼稚的人生下的,我有雙重的幼稚基因,你說,這樣的我,適合結婚嗎?」

    盯著他的背,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他,從她認識他開始,都是他在安慰她、呵護她,她從不覺得他幼稚……反倒覺得他好可憐。

    原來自己不是最可憐的,就算她回不去古代、回不到嘯天哥身邊,至少她還有他,還有姑姑和姑丈,而他……離異的父母各自有家庭,照顧不到他,心幽小姐又去了古代,若她只顧自己傷心不理會他的感受,那他內心不就更孤單寂寞?她要堅強起來!步縴雲下了個決定。

    「夏天哥……」收起淚水,她虛弱的懇求,「再帶我去一次大灶前好嗎?」

    他僵住片刻,緩緩轉頭看她,俊臉上寫滿擔憂。

    「我保證……不哭。」她心虛地給了承諾。她想再去試一次,若這一次再遇不到灶神爺爺,那肯定是老天爺要她乖乖留在現代,她會認命留下,並且認真學習當一個現代人,也會學著堅強,至少在夏天哥寂寞時她能成

    為他的力量。

    她會盡可能不哭,可她不確定能否控制得了自己的淚水。

    「再帶我去一次,再一次,可以嗎?」

    「可以。」見她細眉微攏,她的央求直鑽他心頭,他拒絕不了她,「不過,先吃碗粥再去。」他,也是有堅持的。

    她輕點頭。

    她的動作讓他這兩天懸吊的心,總算能安心放下,反射性的抱住她,她願意吃飯令他的內心突地一陣激動,比有十個長腿辣妹同時投懷送抱還令他樂開懷。

    「夏天哥……」無力推開他,被緊抱著,她臉蛋羞得酡紅。

    見她神情羞怯,他放開她,「我煮粥去。」

    壓下胸臆間翻騰的情愫,克制住想抱她吻她到天荒地老的念頭,此刻,再也沒比填飽她肚子更重要、更神聖的任務,他,為她煮粥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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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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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陽台上,步縴雲提著玩具小水桶幫幾十盆小花澆水。

    西向的屋子,在一天之末接收暖暖冬陽的映照,帶著暖意步入黑夜,這夜,想來也是溫暖的,一如她目前的心境。

    她盯著一盆迷你玫瑰花細看,含苞幾天的玫瑰花今天開了,點點粉紅在枝頭綻放,煞是美麗,令她駐足觀看許久舍不得離開。

    半個月前,在她的央求下,夏天哥再度載她去大灶前,她在那兒待了整整一天,困了也未離開,只是一直等灶神爺爺出現,但一直到隔天,她都末見到它,老屋內,只有夏天哥陪著她,他在客廳那頭時不時地過來看她,那天晚上他沒離開,也沒勸她離開,一直耐心地陪伴著她。

    天亮後,他去買早餐回來,從他手中接過那杯溫熱豆漿的同時,也感受到他溫暖的心意,那感覺一直存在她心頭,當時她告訴自己,夠了,老天爺既如此安排,她便該留下好好過新的生活,何況,她的身邊有他,她不是一個人,不要害怕。

    回來後,她開始吃飯,重新習字,在家就是看書、看電視,偶爾他會帶她去看電影,她努力學著當現代人的同時,也發現身在古代的自己太封閉,除了做豆腐、賣豆腐,什麼都不會,來到此她才知道自己能學的東西有好多、好多……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他的支持,她才能過得比一般人更幸福溫馨的生活,更知自己可以享有這一切,是因取代心幽小姐得來的。

    為了喚回她的記憶,日前景姑姑拿來幾本心幽小姐從國中開始寫的日記,她看過才知心幽小姐想嫁給夏天哥的心意如同她想嫁嘯天哥那般堅定,可他心里有父母吵鬧離婚的陰影,抗拒婚姻,一直未善待心幽。

    他似乎認為她出車禍失去記憶,到大灶前哭哭啼啼都是他間接造成的,在良心譴責下,他一改以往態度,百般對她好,姑姑私下和她說她這是因禍得福,他不但對她好,還讓她和他住在一起,可她心里清楚,他是認錯了懺悔對象,把她當成心幽小姐。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是步縴雲不是景心幽,他還會對她這麼好嗎?

    眼底浮現一抹憂愁,步縴雲視線才從花朵上移開,便听見匆忙的腳步聲從屋里傳出來——

    「縴雲,不好意思,我外孫被熱水燙傷,我女兒叫我趕快回去一趟,我已經跟夏老板通過電話,他會馬上趕回來,他回來之前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吧?」邱阿姨急急跑出來,連圍裙都來不及脫。

    「怎會這樣?!邱阿姨,你快點回去。」步縴雲替她擔憂起來。「我一個人在家沒問題。」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邱阿姨把脫下的圍裙遞給她,縱使擔憂步縴雲一人獨自在家的安危,可寶貝孫子被燙傷她心中也是極焦慮,還好夏競天已在回程途中,心急如焚的她便先離開。

    接過圍裙的步縴雲怔楞了下,旋即想,時間還早,邱阿姨方才一定是在準備食材,尚未下鍋炒,瞧這情況,邱阿姨今晚是不會回來煮晚餐,反正她現在也沒事做,不如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她能做的事。

    套上圍裙,她腳步輕盈地步向廚房。

    一接到邱阿姨電話,夏競天就急忙趕回家,甫進屋內就聞到燒焦昧,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往廚房跑去。

    廚房內,步縴雲正蹙眉盯著鍋里燒焦的松餅,心中正愁不知該如何收拾這殘局,見他忽然出現在廚房口,嚇一跳之余微低首,十指不安地絞著。

    「夏天哥,我……」她像闖禍的小孩生怕受罰般,神情惴惴不安。

    第二次出車禍從醫院回來後,他暫時不讓她進廚房工作,理由是她身體虛弱不宜太操勞,說有邱阿姨在,不需要她親自下廚,她只要認真讀書,把該懂的字詞都弄懂,照顧那些她喜愛的花草還有自己便可。

    邱阿姨笑說,他是舍不得她到廚房沾油煙,不管原因為何,她都該听他的話,她不該貿然下廚。

    「上回我見邱阿姨用這鍋子煎松餅,兩三下就煎好,我本想……想煎松餅給你吃,可是……」她輕咬唇,眉頭壁攏。「對不起,我弄砸了。」

    因見時間還早,邱阿姨洗切好的食材她未動,見流理台上有松餅粉包,心想一定是邱阿姨本想煎松餅給她吃,未料家中有急事所以沒做。邱阿姨上回做松餅時她在一旁觀看覺得很簡單,想到他正在趕回來的途中,這個時間吃晚餐還太早,吃個小點心最適合,遂動手煎起松餅,誰知,頭一回煎松餅時間沒拿捏準確,香噴噴松餅變成一團焦黑。

    「有弄砸嗎?還好啊。」听她說「想煎松餅給你吃」,他整顆心暖洋洋的,走到鍋前一看,焦味更重了鼻頭忍不住一皺,不過沖著她想煎松餅給他吃的這份心意,無論如何他都得捧場吃一口。「外皮是焦了,把皮剝了應該會好一點。」

    擠出笑容,他挑了最不焦的一小角,剝去焦黑的上層,翻面一看,底部的皮一樣焦黑。

    額上冒出冷汗,但他仍硬著頭皮將她做的愛心松餅吃下,焦味在嘴里炸開,有想吐的沖動,可見她睜著大眼,一副在等奇跡發生的期盼神情,他硬是逼自己吞下,強擠出驚喜笑容。

    「好吃嗎?」她迫不及待地問。

    「還不錯,有種焦……焦糖松餅味。」

    狐疑的看他一眼,她不確定他說的那是什麼滋味,還是自己試一試吧。她伸手欲取鍋中焦黑的松餅試吃,他忙不送擋下。

    「縴雲,你現在身子不好,這種重口味的東西你不要吃,醫生有建議你吃清淡一點的。」

    「噢。」

    「想吃松餅嗎?我記得家里有松餅機,以前你做過好幾次給我吃……」他邊說邊打開櫥櫃尋找松餅機的下落,忽地想起以前景心幽烤過松餅給他吃。那些時候他隨口塞了幾塊,是不難吃,但他也沒特別喜歡,可今天她煎焦的松餅,他卻無論如何都想吃一塊,人都是這樣嗎?失去了才懂珍惜。

    「找到了。」他將裝著松餅機的盒子拖出,一轉身卻見她蹲在垃圾桶旁猛吐,趨前一看,見她嘴里吐出焦黑物,他又心疼又好笑,「不是叫你別吃,你怎麼又吃?」

    「我覺得那一定不好吃,可你又說好吃,我想知道你說的焦糖松餅是什麼樣的滋味……」嘴里泛起一陣苦味,她又轉身對著垃圾桶猛吐。

    他倒了杯水給她,「漱漱口。」啼笑皆非地又說︰「你的求知欲也太強了,連‘焦糖松餅’你都感到好奇,這一看就知道是焦黑味……」

    「那你為什麼還吃,你不怕苦嗎?」

    「我當然怕苦。」他對她微笑著,感性地說︰「但這是你特地為我做的,再怎麼焦黑,我都要吃一口。」

    她羞澀一笑。嘯天哥從未對她說過這種話,她煮什麼他就吃,有時他煮她吃,兩人很安靜地度過一天又一天,她以為日子就該是這麼過下去,可來到現代,夏天哥對她總有說不完的話,她好喜歡听他說話,他很有趣又會說很多關心的話,他的一字一句落在她心上,仿佛都敲打出美妙的樂音,她的心,很高興很快樂。

    他退了一步,雙手擋在鍋上,「這一鍋是你特地為我做的,只有我能吃,不準你再偷吃。」

    他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惹得她不禁輕笑。

    見到她笑,他整片心田如同被春風拂過,上頭的線草都長高了三寸,活力充沛的咧。

    知道邱阿姨要先離去,他就火速奔回,光想到她一人在家,他整顆心便提得老高,擔心她突然出門又被車撞,又擔心萬一有小偷上門她無法抵擋,萬一有火災、有地震……各種可能的突發狀況,搞得他一顆心都快提上天了!

    回到家見到她煎了一鍋焦黑的松餅,他以為自己會先罵她一頓再安撫她,畢竟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火災,而他早就叮嚀過她不要下廚,顯然夏老師說的話她都沒在听。

    但見到她歉疚又畏怯的樣子,他一開口沒有罵聲,反而還對她「稱贊」了一番。

    他變了,以前的他完全不懂如何呵護安撫,但現在他不僅雙倍呵護安撫,還一徑地袒護她。

    沒錯,今天他很明確地知道自己的改變從何時開始,在景心幽變成步縴雲之後,他不只個性改變還偏心得越來越明顯,以前他對「景心幽」非常無感甚至厭惡,但對「步縴雲」卻加倍包容、私心偏袒,他想,如果她把他給賣了再來跟他道歉,他一樣也會摸摸她的頭,微笑著說沒關系。

    「來吧,我們一起來做松餅,以後你想吃松餅,就用這個松餅機。」與其限制她,不如讓她用比較安全的方式做她想做的,「用這個,保證不會燒焦。」

    听出他在糗她,她害羞一笑。以前,嘯天哥若是糗她,她肯定會哭上好幾天,可他這樣說,她卻覺得挺有趣的,她喜歡和夏天哥在一起相處的感覺……

    想到這,她心一突,最近她常拿跟夏天哥相處的情況和以前與嘯天哥同住時相比,而她似乎較喜歡和夏天哥在一起的感覺……

    是因她打定主意要留在現代生活,所以無形中漸漸把和嘯天哥同住十多年互相照顧的情分給忘了?莫非她成了薄情之人?

    眉心一蹙。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夏競天回頭見她眉心微攏,以為她是對陌生的松餅機束手無策而發愁,他淡然一笑,「不懂是吧?沒關系,其實我也不是很懂,我只用過一次,可真的挺好用,時間到了它就自動烤好,保證不燒焦。這里有說明書你看一下,我來弄松餅粉。」

    接過他遞來的說明書,她的目光隨著說話的他移轉。她好喜歡听他說話,喜歡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哇,水太強了。」他要清洗鍋具,水不小心開得太強,四處噴濺,弄濕他的衣服,他夸張哇哇叫的模樣逗得她笑呵呵。

    一時間,她眼里只有他,常和她說一長串話的他,老是逗她發笑的他,忘了虎嘯天,忘了前一刻才在愁惱自己的改變是否不對……

    埋首在房內的書桌,挑燈夜戰,振筆疾書,連續寫了兩個鐘頭,步縴雲一點也不覺得累,唯有這般書寫,她歉疚糾結的心才能**呂礎

    來到現代轉眼已過半年,半年間她出了兩次車禍,幸老天垂憐留住她的小命,第二次車禍想來也算是因禍得福,原先失憶的她恢復記憶,只是當她清楚說出自己不是景心幽是步縴雲,卻沒人相信,她只好繼續假裝自己是眾人口中失憶的景心幽。

    夏天哥待她極好,可她卻未將真正實情告知他。也許他不會相信這等荒謬之事,但她未吐真言就是一種欺騙,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敢說,除了因為大伙兒皆認為她失憶偶爾會胡言亂語,她說的話沒人信之外,她沒忘記灶神爺爺所說的,若她托出實情,那她就不能嫁給現代的「虎嘯天」……

    暫且不論夏天哥願不願意娶她、她想不想嫁他,她答應和心幽小姐互換身分從古代來到現代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圓前世今生的兩段情緣,不管這緣最終能不能圓,至少在一開始她不能破了戒,壞了這段緣。

    只是她心中仍存著欺騙他的疙瘩。

    她越來越喜歡且已漸漸適應現代的生活,她每天忙著習字,王老師給她很多功課,夏天哥察覺她喜歡彈琴和畫畫又另外幫她安排了兩位家教老師,她每天過得很充實,很快樂。相較之下,古代的事她越來越少想起,每每回想起,心頭總難免添上愧疚。就算回不去,她也不該忘本,她三歲進虎家當養女,她是虎家爹娘和嘯天哥照顧長大的,虎家的恩情一點一滴她都不該忘。

    這陣子她迷上了穿越戲劇,一出接著一出看,她的際遇未必和劇情相似,但能見到同樣的「穿越人」,便不覺自己是異類,即使知道那只是演戲。

    三天前夏天哥帶回幾本穿越小說和一本空白日記本給她,他說她本就有寫日記的習慣,現在她能寫的字不少,或許可以藉由寫日記恢復原本的寫字能力。

    她看過小說後,突然興起將自己在古代的過往生活記下,之後再將和心幽小姐交換身分一事寫下,這樣一來,她就不會忘了古代生活,不能對夏天哥說出口的秘密也能找到宣泄出口。

    她從小時候住進虎家後記得的片段開始寫,或許她再也回不去古代,是以小時候的記憶更加彌足珍貴,即便是生活小事,她也要一筆一筆全記下。

    她邊回想邊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確,忽而想得出神,忽而專注書寫,完全沒發現有人開門進來——「已經兩點,你不睡在寫什麼?」夏競天倚在門邊未靠近。方才他和母親通完電話,看見她房門縫隙透著燈光,以為她睡著忘了關燈,輕敲一下門沒回應,他遂打開門,卻看她不知在寫什麼寫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他進來。他雖好奇,但未上前窺看,雖然同住,但她該保有自己的隱私權。

    听到他的聲音,她嚇了好大一跳,作賊心虛地忙不送將日記本閉上。

    她怪異的舉止令他滿心納悶,見她手下壓的是他送的日記本,了然一笑。「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日記。」

    呃,以前可能會,不過泰半都是她主動拿給他看,寫得不外乎咒罵他沒良心之類的,久了,他連看都懶得看。

    「記得上鎖。」他的下巴朝放在桌上的日記本鑰匙一努。

    「蛤?」相較他大方的態度,她一想自己把他當賊防的舉動,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噢。」

    「很晚了,想寫什麼明天再寫。」她該不會以為寫日記這事要「今日事,今日全記」,要不,怎會寫這麼久?方才他母親打電話來她就進房,已經過兩個鐘頭了……想來,他們母子通話也是同等時間,難怪他耳朵有點痛。

    「縴雲,寫日記嘛,記重點的事就好,不必任何事都寫下。」他叮嚀,萬一每天的瑣事都要記,那她不就得每日熬夜,這可不行。

    雖然再度檢查後,醫生確定她的身體完全康復,腦內也沒瘀血,可她的記憶還是沒恢復,同事一個都不認得……他想,這可能是因為她的身體虛弱,再調養一陣子,記憶才會慢慢恢復,是以絕不能熬夜。

    「噢,我知道。」她點點頭。

    看著她柔順乖巧的模樣,他好想用力擁她入懷,好好呵護她一番。

    他實在不解失憶後的她為何個性截然不同,連帶他的個性都隨著轉變,以前他浮浮躁躁吊兒郎當,和她一見面不是打就是吵,但現在的他穩重多了,懂得包容又有耐心,從他和母親通了兩個鐘頭的電話就足以見得,以前說不到幾句他就會掛電話,氣得阿母總罵他和他阿爹一樣沒天良。

    已經半年了,他對她的耐性完全沒消失,反而更加……更加……

    「對了,明天,我媽請吃飯。」她短發俏麗的樣子真是迷人,百看不厭,她的一顰一笑總會勾動他的心,令他百般不解的是,以前他怎都沒有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杜阿姨要請我們吃飯?」目光低垂,她的心有點不安。她住在這里已有半年,他的父母雖未在她面前多說什麼,可她有一回不小心听見他們的交談,不是什麼太重的話,只是擔心她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包袱。

    「不用擔心,我媽她又不會吃人,而且她從小就把你當媳婦看待……」

    對上他眨也不眨的黑眸,她羞得臉蛋酡紅。

    看著眼前嬌羞的美人,夏競天突覺體內熱氣翻滾,有股想變身成大野狼把眼前的小紅帽給一口吞了的欲念——「縴雲,早、早點睡,晚安!」連索一個晚安吻都沒,他大步邁回自己房間,門一關,就直接沖向浴室去沖冷水澡。

    他變了,真的變了,風流浪子變純情男,有美女尤物不抱跑來沖冷水澡,這、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面對步縴雲,他不但下不了手,內心還喊著「罪過、罪過」,他這情場浪子干脆出家當和尚算了!

    愣在床上未動的步縴雲,不懂他為何突然說晚安後就急急沖回房,難不成是晚餐後她弄木瓜牛奶給他喝,一這會,肚里翻滾急得上廁所去了?

    下班後,夏競天回家接步縴雲來到和母親約定的餐廳,察覺服務生帶領他們走向包廂,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明明才三個人,干麼進包廂吃飯?

    他母親杜明月女士對他身邊這只小綿羊是挺喜愛的,可是為人母總是有那麼點私心,擔心縴雲一輩子都這樣會成為他肩上卸不下的負擔,昨晚他母子倆就是在「討論」這事,才會「啼」了兩個鐘頭。

    他知道杜女士請吃飯沒啥惡意,頂多不小心多說兩句重話,他之所以答應邀約,還自己帶縴雲來,是想有他在,唇槍舌劍才有人擋,萬一杜女士私下找縴雲那才糟糕,幾句話可能會傷得小綿羊睜睜叫,外加淚水流滿缸。

    步步為營地往包廂方向前進,服務生一開門,里頭吵翻天的聲音瞬間傳出——

    「哼,杜阿姨現在是我爸的老婆,她最疼的當然是我!」

    「誰說的。杜阿姨她最喜歡我,她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你也不照照鏡子,又胖又丑,杜阿姨那麼漂亮,你敢說你是她女兒,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對,笑掉你的大牙,門牙那麼大一顆想嚇死誰呀!」

    听到鬧烘烘的聲音,夏競天下意識地拉著步縴雲轉身想走,一身貴氣裝扮的杜明月正好來到。

    「我可沒遲到,你不會連等你母親一分鐘都沒耐心吧!」杜明月睞了兒子一眼。

    「不是只有我們三人吃飯?」夏競天一雙桃花眼朝包廂一睨。

    他媽離婚後再婚兩次,兩次婚姻各附贈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女兒,兩女一踫頭,吵鬧功力勝過三姑六婆。

    「你也知道我很忙,剛好今天有空,要請客就一次全都請。」杜明月涼涼的說,旋即挽著步縴雲的手,「心幽……」

    「是縴雲。」夏競天糾正她。

    「我叫習慣了,心幽多好听,干麼要改名呢?」饒是這麼說,杜明月還是依了寶貝兒子,「縴雲,走,我們進去,別理這個臭小子!」

    步縴雲不安地看了夏競天一眼,他給她一個安心笑容示意她進去,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厚,景心幽,你干麼也來?你不是生病請長假,說到要吃飯就沒病了?」一個身材頗福泰,卻穿著露肚裝,渾身戴滿貴氣珠寶的千金小姐,見到步縴雲就率先對她冷嘲熱諷一番。

    「嘟嘟,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可愛了。」夏競天搶先出聲,方才的惡嗓頓轉為嗲音。

    「競天,人家昨天過生日邀請你,你怎麼沒來!」嘟嘟噘嘴嗔道。

    「是昨天?我以為是今天。嘟嘟,生日快樂。」夏競天三言兩語打發她,倒是「生日」一詞提醒他,景心幽……嗯,縴雲的生日快到了!

    「杜阿姨,競天他好壞,不接人家的電話,簡訊也不回。」在場的另一名女子,挽著杜明月的手控訴。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下次別再浪費電話錢打給他!」不等杜女士開金口,夏競天自己接腔,不再理會女子,轉而告訴身旁的步縴雲,「這個人是東星百貨的千金吳晶晶,以前你都說她身材像甘蕉,直挺挺的沒腰沒**。」

    音量不大不小,剛好平均放送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惱羞成怒的吳晶晶狠瞪了步縴雲一眼。

    步縴雲一臉歉疚,話雖不是她說的,但她現在是頂替心幽小姐,任何女生听到這種評論自己身材不好的話一定都會很傷心。她考慮要不要為景心幽所說的話,向吳晶晶道歉。

    「哈哈哈,景心幽說話雖然很直接,但有時還挺中肯的。」嘟嘟樂得哈哈大笑。

    「胖嘟,你還敢笑我,我至少瘦得任何衣服都能穿,你呢,一圈肥肚也不知該遮羞,還大刺刺露給人看,怕別人不知道你肥呀!」

    「吳晶晶你……」

    趁兩女又開始斗嘴之際,夏競天頭一歪靠近步縴雲,悄聲道︰「嘟嘟就是安奉人壽的千金安子婷,也就是你大老板的女兒。」

    步縴雲了然地微點頭。她听他說過,在杜阿姨牽線下心幽小姐進入安奉人壽當壽險員,頭一年就成為年薪破百萬的壽險員,除了她舌燦蓮花的本事,也是有杜阿姨的大力幫忙。

    「好了,都別吵,難得一起吃一頓飯,就不能和平相處!」杜明月下意識地睨了兒子一眼。她早暗中觀察到競天一直在對心幽咬耳朵,他一定是識破她想借機試探心幽是否真的未恢復記憶,才會一徑幫忙……

    他這是舍不得心幽被暗中試驗?

    這小子也真怪,以前對心幽萬分排斥,她催促他們結婚他偏不要,現在她擔憂心幽這樣子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包袱,要他考慮放手,他卻緊握著心幽的手不放。

    今天她是刻意安排兩個「女兒」一起來吃飯,如此處心積慮,無非是想確定心幽的真實狀況,若她是假失憶,那競天要不要娶她,她這個當媽的都沒意見。

    倘若是真失憶外加失能,那就真的糟糕,不是她太無情,這個社會是現實的,以前她就是喜歡心幽獨立自強的個性,才同意這樁婚事,妻子獨立,丈夫才能安心工作,何況競天以後要接他爸的保全公司,二十四小時都要待命,他哪有時間去照顧柔弱的妻子?

    「景心幽,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那麼安靜?不會是因為競天在,所以裝一副淑女樣吧?」安子婷一臉狐疑,「你干麼把頭發剪的更短,你到底生什麼病?」

    「我……」步縴雲求助地看向夏競天。

    「縴……呃,心幽她的確生病了。」她失憶的事她公司沒人知道,請長假還是他媽出面處理的。暫且不要讓這兩人知道她失憶的事,要不,假關心真嘲諷的戲碼就會不斷上演。「她得了一種‘西施病’,整個人變得柔柔弱弱,一整天都說不到一句話,其令人心疼。」

    說著,他撫摸她的頭,無限愛憐的道︰「女人安靜不說話的時候,才會讓男人定楮欣賞她的美。」

    這話一出,比喝斥她們閉嘴還有效,包廂里頓時從鬧烘烘變得鴉雀無聲,兩個女人紅唇緊閉,眨著眼直望他,渴望他能多看她們一眼。

    杜明月睨了兒子一眼。這臭小子暗中和她斗法,她們不出聲不和心幽爭吵,她這招引蛇出洞的方法就無效……不過見心幽這樣子,似乎不是裝的。

    「噢,天啊,剛才我沒發覺,現在仔細一看,你們怎麼都變漂亮了?」夏競天一番場面話,仍是逗得兩個女人心花怒放,喜孜孜地輕笑,各自暗中較勁,比誰撐得久安靜不出聲。

    杜明月啼笑皆非看著兒子,和心肝寶貝相斗,她這個母親永遠都輸一截。

    夏競天朝母親挑眉一笑,似在對她說「承讓了」。

    她回瞪兒子一眼,視線滑過低頭不語的步縴雲,心中輕喟,那個由她和婆婆自小調教的精明干練準兒媳,怎會變成這柔弱的小女人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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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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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夏競天坐在辦公室的位子上,極其專注地做自己的事,特勤部的許大勇一進門,看到他正在做的東西,瞠目結舌的問︰「粉紅色系的梳妝台、粉紅床鋪,還有粉紅小台燈,天哥,你不會是想改行做這個吧?」

    特勤部的副組長上班時間在DIY粉紅色袖珍公主房音樂盒,這事若傳出去,不知對公司有什麼影響?若是他們這些大老板搞這種小玩意,肯定會嚇跑一大票客戶,但俊俏的副組長可就不同,他做任何事都能吸引一幫無知女眾歡聲尖叫,某些特定男士說不定也很愛他。

    目光往上瞪了綽號大炮的許大勇一眼,夏競天涼涼回道︰「這提議不錯,改天我多做幾個到東星百貨設櫃,屆時再派你去當保全,免得我親手做的藝術品被愛慕者偷走,我想吳晶晶一定很樂意見到你。」東星百貨的千金吳晶晶哈這個許大炮哈得要死,偏偏許大炮不愛身材像甘照的吳晶晶。

    听到吳晶晶的名字,許大勇倒抽了一口涼氣,干笑,「不不不,我的工作行程已滿,這等好康的機會讓給別人。」雖說他沒女友,也很哈女生,吳晶晶沒什麼不好,但就不是他的菜。

    听到音樂盒流瀉出的樂音,許大勇忙不送轉回話題。

    「天鵝湖吶,天哥,你親自組裝這個音樂盒,要送給誰?」他眯眼一笑,「又有新女友了?」

    「嗯,算是。」夏競天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嚇一跳。不過說縴雲是他的新女友也沒錯。

    「誰,有名沒名?」許大勇興致勃勃問。他家天哥是大小咖通吃,不管名媛、名模,影星、歌星,只要他想追的,沒有追不到的。

    「什麼有名沒名,誰沒有名字。」

    「干麼裝傻,我問的是名氣。」

    「名氣?對你來說,這人赫赫有名。」夏競天瞟了他一眼,見剛粘上的小台燈又掉下來,低咒一聲,再度涂上粘膠,用力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取來小夾子將小台燈粘上原處,心中默數一、二、三了很好,沒掉。

    為了想送縴雲什麼生日禮物,他可是想破頭想了三天,平常他送女人的禮物,不外乎是戒指項鏈,但要送給縴雲,黃金珠寶顯得太俗氣,于是他從記憶中去尋找,努力搜尋以前她有無跟他討過生日禮物,要的又是什麼?一回想,他發現不只有,而且每年都有,因為他每年都忘記送她生日禮物!真是罪過、罪過。

    前晚他快睡著前,腦里忽地閃過一個童稚的聲音說著「夏天哥,我要一個粉紅色小公主房間的音樂盒」,這話令他突地坐起身,想起這應該是他奶奶作主幫他們訂親後她第一次過生日的前一天,特地告訴他她想要的生日禮物。那時她四歲,頭發綁成兩束,穿著蓬蓬裙,像個可愛的小公主,可惜每天被她煩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她可愛,隔天,他特地買了一只超大的玩具槍送給她,讓她的公主夢想幻滅,她哭了一整天,最後,在眾人安慰下還是默默接收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未多想,他決定圓她小時候的公主夢。為了彌補自己當年的罪過,他遂買來音樂盒材料包,自己DIY組合,可這個彌補真是苦了他了,不僅粘到眼楮都快脫窗,甚至為了要粘好這個袖珍小物,屏息到快休克,而且一整個上午被迫沉浸在天鵝湖的音樂聲中。

    必上公主房下方的抽屜,音樂暫歇,他癱靠椅背,一副累垮樣。

    做這小玩意,比二十四小時出勤還累!

    「不會是,宅男女神吧?」某人因赫赫有名這詞,答案在胸口間掙扎半天,揪著心很不願地將答案逸出。

    如果天哥把到他心目中的宅男女神,那他真是憂喜參半,憂的是女神不再是女神,喜的是托天哥的一幅他終于能近距離見到女神本尊。

    「宅男女神?你說她是她就是。」至少她目前已晉升為他心目中的女神。他可愛又迷人的縴雲女神。

    許大勇用力倒抽了一口氣,一副中槍似地痛苦抓著左胸,踉蹌退了幾步。

    「有完沒完,這麼愛演!」夏競天嗤了聲,「要不要報名演員訓練班去?」

    「天哥,你告訴我,你把到的宅男女神是哪一個?」許大勇倏地沖到他的辦公桌前,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一副想早死早超生樣。

    「就是……那個……」夏競天故意吊他胃口,一臉說不說之際,門口突然傳來女神的聲音。

    「夏天哥。」步縴雲站在門口,露著笑容。

    「縴雲?」

    「心幽姊?」

    夏競天和許大勇喊著不同的名字,臉上表情卻是同樣驚訝,許大勇純粹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她,她突然又出現吃了一驚,而夏競天則是心驚膽戰,渾身細胞都給嚇了一跳。

    她怎麼不在家里而突然出現在這里?她是怎麼過來的?不會是一個人跑過來的吧?!噢,天啊,她不知道路上不只很多車,還有很多壞人嗎?

    得知是家教王老師陪步縴雲一起搭公車過來的,夏競天前一刻懸吊在半空的心方得以放下。

    原本他打算十點半左右回去接她一起去吃生日大餐,誰知這個音樂盒這麼難搞,他只好打電話告知她,他有事耽擱晚半個鐘頭回去,孰料,她居然跑過來了!

    「心幽姊,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來,我好想你。」知道夏競天的新女友原來是自己熟得不得了的景心幽,而不是他心中的宅男女神,許大勇大大的松了口氣。「不過你怎麼改名了?」特勤部同仁大抵知道她出車禍在醫院住了一陣子,但詳細情形天哥沒說,他們也沒法探究。

    「她要改名難不成還得請示許大仙?」夏競天斜睨著他說。

    「當然是不用,她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精明聰慧的心幽姊吶。」許大勇陪笑道,但見步縴雲只羞怯低頭沒罵他兩旬,呃,不是,沒對他說一些大道理,他一時還真不習慣。「心幽姊,呃,你改名了,縴雲姊,你身體是不是還不舒服?」

    從她進門開始,要不是一直盯著他看,就是低頭不語,反應跟過去兩極化就已經很怪了,連勸他一句積極進取迎接美好人生的基本訓語都沒說。這還不算最怪,最怪的是,心幽姊干麼突然改名,還改得人如其名,從大刺刺轉為縴弱如一朵秀麗柔雲,真是怪極了!

    「沒,我很好。」步縴雲心虛地低首,眼神閃爍了下。她不認得眼前這個叫許大勇的人,可他魁梧的身材令她聯想到嘯天哥,不知他現在和心幽小姐相處得如何?

    「縴雲,過來,別理他。」夏競天輕喚。

    「噢。」朝許大勇尷尬一笑,她走到夏競天面前,唇角自然上揚。

    順利見到夏天哥她很高興,王老師帶她搭公車過來,她才知道原來從住處到他的公司,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而且她已經不怕路上的車子,只要遵守紅綠燈,過馬路停看听,基本上都很安全的。

    夏競天整理了下桌面物品,把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放入盒內,拎著盒子和車鑰匙,對她一笑,「走吧,我們吃飯去。」

    「好,今天要去哪家餐廳吃飯?」許大勇搶著答腔。他其實挺喜歡見到心幽姊的,只要他們約吃飯,天哥都一定會找人作陪,通常雀屏中選的人都是他,因為他跟心幽姊最有話聊。

    「我有說要讓你去?」夏競天眉一挑,黑眸一眯狠瞪他。

    「蛤?可是我,不用去?」許大勇指著步縴雲,狐疑的看向夏競天。

    天哥和心幽姊雖是是青梅竹馬又有婚約,可天哥一向不太搭理心幽姊,就算他點頭願意跟她一起吃飯,一定會找咖作伴,但看來他這個咖,今天好像無用武之地。

    夏競天點了點頭,「念在你留守的分上,我會請卿姨幫你訂兩份便當,雞腿加倍魚排,海陸大餐,不錯吧!」

    丟下話,他握起步縴雲的手,高興地準備去吃生日大餐。

    被遺棄的許大勇,對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感到不敢置信。天哥竟主動去握心幽姊的手,以前都是心幽姊千方百計想握天哥的手,卻被天哥百計千方給甩掉,可現在……

    一臉錯愕的許大勇,心神被一陣急響的電話齡聲給喚回,接听電話後,他急急地喚住正要出門的夏競天,「天哥,有緊急事件……」

    听到許大勇急切的報告,夏競天當場沉下臉來。

    「芭芭拉小姐,你控告偶像歌手亞當性侵,但亞當的經紀人要反告你誣告,對于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對不起,請讓讓。」夏競天繃著一張俊臉,伸手阻擋逼近的記者,盡管他百般不願接下這項任務,身為天生保全特勤部副組長的他仍得盡職的保護案主。

    中午前,原要和縴雲一起去吃生日大餐的他,突然接到電話,原本負責這案子的蕭大軍因腸胃炎掛急診,情況未改善,他這個特勤部副組長自然必須代班工作。

    還好縴雲能體諒,讓他以工作為先,慶生的事就留待晚上。

    平常他嘻皮笑臉愛耍帥,但工作時可不容許,即便再小的案子,都得嚴陣以待,保護好案主的安全,是他們最重要的使命。

    這個芭芭拉出道已三年出過一張唱片,卻沒什麼名氣,近兩年來改拍性感寫真和傳緋聞博版面,最近她控告當紅偶像歌手亞當酒後性侵她的新聞鬧得頗大,今日出庭,她唯恐有人對自己不利,是以請天生保全派隨屬保護她。

    不管案主是欲炒新聞,還是有別的目的,那不是他該管的,既然公司接下她的委托,他自然要領軍全力保護她。

    頭戴鴨舌帽的芭芭拉一下車,低頭不語,盡全力保護她的夏競天眼觀四面,耳听八方,銳利雙眼掃視人群,若真有人要對她不利,他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立即阻擋。但他發現一件事,所有的女記者全靠到他身邊,明明是要采訪芭芭拉,麥克風卻舉到他下巴處,兩眼還直朝他拋媚眼,可笑的是,一個女記者帶頭這麼做,其他的女記者竟瘋狂跟進。

    「芭芭拉小姐,亞當說他不認識你,從來沒和你一起去過KVT,他說的是真的嗎?」因為他太高,七、八支麥克風只能在他下巴處等著收音。

    對齊聚的麥克風視若無睹,夏競天依舊板著一張臉,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工作中,是以並未得意一堆女記者瘋狂貼近他,反倒更加謹慎,她們靠得越近,他心中越警戒,這種失控場面最容易出事。

    他要保護案主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完美結束這個案子,晚上他就可以順利帶縴雲去和母親吃飯……不,工作時,他不該想別的事。

    不知縴雲吃了午餐沒,她人現在在做什麼……不不不,甩掉步縴雲柔美的臉,他暗中告誡自己要專注警戒。

    也許注意到記者們焦點在他身上,不甘淪為配角的芭芭拉,突然停下腳步,面對眾人,低頭抹淚,盡管事先排演未有停下開記者會這一段,但夏競天仍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沒有絲毫慌亂,超專業的記者群,也立刻蜂擁而上,手中的麥克風終于放到對的位置上。

    「芭芭拉小姐,亞當哥的經紀人說這是你單方面炒新聞炒過了頭,對此,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亞當的粉絲團昵稱亞當為「亞當哥」,這名記者想來也是數量龐大的粉絲之一。

    芭芭拉原要開口說話,突又低頭掩面哭泣。

    「芭芭拉小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她抬起頭,紅著眼眶,欲言又止,最後只說︰「謝謝大家的關心,一切都交給法官審理,我不想再多說。」說完,向記者群九十度鞠躬。

    記者群里發出噓聲,有人想收工、有人不死心想追問,這時一陣激動的怒罵聲傳來——

    「芭芭拉,你這個賤人,不要再利用亞當哥炒新聞,快點滾出演藝圈!」

    夏競天心中戒備升高,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年約三十出頭身材中等的短發女子,手中拿著一支美工刀朝芭芭拉沖來——

    有人發現情況不對尖叫著、推擠著,場面一度混亂,夏競天卻不疾不徐挺身護在芭芭拉前方,當美工刀使勁地刺來時,他腳步未動,抓住女子握刀的手腕,輕松地將她反制住,過程三秒結束。

    「芭芭拉,你這個賤人,不要污辱我的亞當哥,他才不會對你這種爛貨有興趣!」被抓住的女子仍是咬牙切齒,雙腳朝芭芭拉站的方向瘋狂亂踢。

    對「女刺客」不停叫囂的聲音置若罔聞,女記者們崇拜的看著英勇的夏競天,拼命拍手贊揚——

    「好帥!」

    「英雄!」

    「帥弊了!」

    攝影機對準他,他卻面不改色,將被抓住的女子交給法警處理,不留戀未歇的掌聲,他一路護送臭臉的芭芭拉進入法院。

    晚上步縴雲親自下廚煮面線,中午的生日大餐因夏競天臨時有班取消。夏天哥原本改訂晚上的位置,但她告訴他,她想在家吃,只要有他陪她慶生,在家簡單吃她就很高興。

    她不知自己生日是哪一天,三歲被虎家收養時,虎家爹娘也不知她的生日,遂以她進虎家的第一天當生日,虎家生活清苦沒閑錢,但娘總會在她生日當天煮面線和紅蛋給她吃,爹娘去世後,嘯天哥一樣會在她生日當天為她煮面線和紅蛋。

    邱阿姨陪她一起煮好紅蛋後先行離去,方才夏天哥有來電說他已在回家途中,她鑽進廚房,燒一鍋水準備煮面線。

    知道他接的工作是護送最近演藝圈的話題人物芭芭拉去法院,稍早她看新聞台,有現場直播畫面,看到瘋狂女粉絲持美工刀刺向他時,她整顆心揪緊,還好他最後沒事。這面線,為自己慶生,也為他去霉運。

    餐桌上擺著他親手做的生日禮物,好听的音樂她听了一整個下午,控制音樂開關的小抽屜,關上不到一會兒又禁不住打開,她喜歡這個音樂,也喜歡這個迷你的公主小房間。

    等待水滾之際,她情不自禁坐到餐桌前盯著它看。好漂亮的房間,在古代,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房間,來此,看了電視和一些房屋廣告,她才知一個小房間可以有好多變化。

    盯著它,眉間忽地微聲起,夏天哥說,這是「她」和他訂親後第一次對他要求的生日禮物,當時他沒給,現在親手做好送「她」,算是彌補「她」,她知道這個「她」不是她步縴雲,而是景心幽。

    不知為何,听到他說這禮物是為彌補心幽小姐而送,她的心竟泛起一股酸澀。

    「看得這麼入神,在想什麼?」夏競天一到家,循著音樂聲來到廚房,就見她盯著他做的禮物出神。

    一听到他的聲音,她回神焦急上前端詳他。

    「夏天哥,你真的沒受傷吧?」看到新聞直播畫面,她好擔心可又不敢打電話給他,一直到方才和他通過電話,確定他真的沒事,她才稍稍安心。這會見到他,免不了再仔細地從頭到腳觀察一遍。

    「一個瘋狂女粉絲一支美工刀,傷不了我的。」夏競天自信滿滿地道。瘋狂女粉絲的脫序行為,對他們而言,只是如米粒般的小狀況。

    見美麗的壽星為自己擔憂,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他欣喜地想湊過去,見鍋里的水沸滾,一旁擺著兩束白面線,他狐疑的問:「你要煮面線?」

    「對,我要煮面線……」慌張起身,她連忙將面線放入鍋中,不敢坦承自己看著生日禮物出神忘了爐上鍋,怕他又不給她進廚房。

    「你不吃生日大餐,就是要在家吃面線?」他輕笑,以前她生日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中餐晚餐還得外加宵夜他都得陪她,她才甘願放人。

    原本晚上他請許大炮幫他訂了另外一家餐廳要為她慶生,她說想在家吃,他才臨時取消,原以為她會請邱阿姨幫他們煮一頓燭光晚餐之類的,沒想到……

    「這是紅蛋?」他拿起一顆紅蛋,眉頭皺起,「誰家小孩滿月?」

    「蛤?」她羞紅臉,囑曙道︰「不是小孩滿月,是、是我生日。」

    「噢。」他反應極快,「生日吃紅蛋,好,非常好。」他是在好什麼?他印象中景心幽過生日從沒吃過紅蛋,他家奶奶倒是有為她煮過豬腳面線。

    「縴雲,你怎會突然想煮面線?」自從奶奶過世,她爸又生病,沒人有心思過什麼生日,他也從未見她在生日當天吃面線,因為她總纏著他吃大餐。

    「因為我生日當天,嘯天哥都會煮面線和紅蛋給我吃……」她專心煮面線,不自覺將實情脫口而出。

    音樂聲此時正好停住了,他很清楚听到她說「笑天哥」。

    「那個笑天哥到底是誰?」他不只一次听她提起這個人,他的耳力很好,若先前以為听錯,這回也絕不可能听錯。

    「蛤?」

    「誰是笑天哥?」他有種很不爽的感覺,想約這個「笑天哥」出來談談。「他很愛笑?要不你為何叫他笑天哥?」

    「呃,笑天哥就是你。」他錯誤的解讀,讓她得以順水推舟,低頭心虛的說︰「你很愛笑,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就在心里稱我為‘笑天哥’?」他接腔,心頭漲滿喜悅。

    「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這麼叫你。」她暗自懊惱說出嘯天哥的事。

    「不,我喜歡,你愛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帶笑的一雙黑眸瞥見鍋子,笑容突地凝住,「不對,我什麼時候煮面線和紅蛋給你吃?」他很確定自己沒做過這種賢夫良父之事。

    「呃,我……我是說,我要煮面線和紅蛋給自己吃……」她一雙水眸不安地眨動,「前陣子發生太多事,我想在生日這天吃面線,去去霉運。」

    「也對,我真是太不細心,沒想到這些事。不過你想吃跟我說一聲,要不跟邱阿姨說,她會煮一鍋豬腳面線給你吃的。」他拿著大湯匙在鍋里攪了下,什麼都沒就只有清湯面線,這讓懷著彌補心情想為她慶生的他看了,感覺更加歉疚!「我去買豬腳好了,附近的生鮮超市應該有賣鹵好的豬腳。」

    說做就做,他馬上轉身欲出門買豬腳,她連忙拉住他,「夏天哥,不用,這樣就好。」一雙縴細玉手緊抓住他,水眸凝定他,「你已經送我生日禮物這樣就夠了,你對我太好了。」她好幸福,幸福到內心有罪惡感。

    她在這里被寵、被呵護,過著幸福的日子,可真正在今天過生日的心幽小姐,代替她留在了古代,那兒沒有大餐、沒有蛋糕,也沒有音樂盒……

    她內心除了對景心幽過意不去,還有對虎嘯天的歉意,覺得自己拋棄了他獨自來現代享福,她過得越是幸福,心頭的愧疚就更加深。

    「我、我該知足。」眉心蹙起,她舍不得放掉現有幸福快樂的生活。

    每天一早能見到他是她最快樂的事,等他下班回家,又是另一種美好的期待。

    以前她在古代也是這麼等著嘯天哥,可是她的心從未像等待他這般,懷著歡欣喜悅,等著見到他歸來。

    夏天哥和嘯天哥,對她的意義似乎完全不同。

    他原本填滿笑意的黑眸因她蹙起的眉心染上憂愁,指腹輕輕撫平她攏起的眉,苦笑,「不要知是,我該對你做的彌補,永遠都不夠。」

    他早注意到,她常不知為什麼事攬眉,有時前一刻明明很高興,一眨眼,一朵愁雲又飛入她眉間……他猜,她可能偶爾會忽地快要想起以前的事,可又未完全想起,才會皺眉。

    沒提、沒問,是不想增加她的壓力。她能否想起以前的事,對他而言,沒差,有時他甚至希望她維持現狀就好,畢竟,他喜歡的是現在的她。

    他的話,令她憂喜參半,水眸中凝聚著快樂和憂慮。

    她的眼神令夏競天的心糾結,他希望她快樂,很快樂,不要有一絲憂慮,她裹著憂愁的歡樂神態,更令他心疼愛憐。

    深情款款凝視她,指腹沿著她的眉心滑過秀挺鼻梁,腕蜓至她小巧朱唇,那柔嫩觸感令他的心一陣悸動,不禁俯首欲湊上水嫩瑰麗的唇瓣,她心慌地退了一步,他的手臂倏地勾住縴細柳腰,將她贏弱身子圈得更緊。

    她神色驚慌,水眸怯憐地仰望他。

    凝視粉嫩嬌顏,想將她鎖在懷中不放的強烈渴望席卷了他,黑眸蓄滿濃烈熱情,火熱的唇陡降封住微啟的朱唇。

    她本能地緊閉著眼,感覺他的舌頭竄入她嘴內火熱攪弄,從未有過親密熱吻經驗的她一顆心狂跳仿佛要彈出,心跳隨著他的熱吻起伏。

    這一刻,她的心跟著他的吻狂烈燃燒,忘了面線,忘了音樂盒,火熱的吻是他送給她最難忘的生日禮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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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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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蹲在灶間,別于以往憂傷淚滂沱的模樣,步縴雲喜笑顏開為灶里添柴火。日前翻看過心幽小姐的日記,得知她肩負讓這口灶生生不息的使命,既然她頂替了心幽小姐的人生,自然也該頂下她該盡的責任,何況,她甘之如飴。

    半個月前,他在生日那天狂熱的吻了她,之後,只要每天一早見面他就摟著她熱切擁吻,說是要彌補以前未吻她的遺憾……

    她已不是那個初到現代的步縴雲,不再單純地真以為他的熱吻是想彌補以前的空缺,她知道那是一種喜歡甚至愛才會有的表現。

    他說的空缺,非但消明了她心頭些許的酸澀,還讓她這半個月來每日在家一想到他就情不自禁泛起微笑。

    他說以前沒真心地吻過「她」,現在他要用心彌補。她不知他以前是否是因父母婚姻失敗的陰影,拒絕心幽小姐的愛且未真心吻過她,但從他這一席話听來,至少,他對現在的她是有愛的,所以才吻她吧?

    她是這麼解讀的,且私自認定他不是把她當成心幽小姐的替身……她不知為何自己會這麼想,只是這想法讓她的心情一直處于愉悅中。

    丟了一根木柴入灶,盯著熊燃灶火,唇角不自覺揚起。

    心幽小姐為了夏奶奶托付的使命護著這口灶,而她為了夏天哥而來,這口灶不只是夏家的傳家寶,也是牽起她和夏天哥緣分的源頭,她格外珍惜。

    來此添柴生火,不只是接下夏奶奶的使命、為夏天哥心甘情願守護,她還會對著灶口傳遞自己想對嘯天哥說的話,不管他能否接收得到,至少這麼做可減少她心中的愧疚。

    「嘯天哥,我在這里一切都很好,你呢?有去報考武狀元嗎?心幽小姐她、她是嫁給黃公子,還是留在虎家?」水眸低垂,她對著灶口雙掌合十,閉眼,誠心祈禱,「我希望你們也能過得很好。」

    「你是來請灶神保佑你一輩子都不愁吃嗎?」廚房門口突地響起一道聲響,嚇了她一跳。「夏天哥,你怎麼來了?」她轉頭一瞧,不解的問。

    這兩天他說家里要裝修,讓她回姑姑家住兩天,之前都是他陪她來老家,今日卻是她獨自前來。一來他要上班,她可不能老拉他作陪;二來,這段路她已熟悉,且他末在場,她和嘯天哥說話也比較方便些,要不,老讓他見到她對著灶口喃喃自語,說不定他會以為她腦袋有問題。

    她起身帶笑迎向他,他走向前,不由分說先抱緊她,來個法式熱吻。

    「夏天哥……」一吻結束,她羞道︰「灶神爺爺會看見。」

    「說不定祂就愛看別人親吻。」

    她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又羞又笑,臉蛋酡紅。

    「縴雲,我好久沒看到你,好想你。」他緊抱她,趁機又在她酡紅的臉蛋上吻了下。

    她羞笑,「昨晚我們不是才在姑姑家一起吃過晚餐?」這兩日她回姑姑家住,他也跟著到姑姑家吃了兩天晚餐。

    「昨晚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鐘頭……」他笑睨她,「要來老家怎麼不找我陪你來?方才你又跟灶神說什麼悄悄話?」

    他陪她來了幾回,每回她都把他支開對著灶口說了好久的話,害他一度懷疑灶里是否藏了個男人,即使沒有,他仍和大灶吃起醋來,她可以對大灶說一堆話就是不對他說,難道大灶有長得比他帥?

    「我、我請灶神爺爺保佑你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她沒說謊,每回離去前她都有幫他祈禱。

    他微笑,未再追問,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先把火熄了,我們就回家。」

    「姑姑讓你來接我的嗎?」一定是姑姑告訴夏天哥她來此。

    「不是,是我要來接你回家……」取一盆水倒入灶中,灰煙竄出,他跳離一步,回頭對她咧嘴一笑,「回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她先是一臉困惑,細思後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公寓,她的心涌上暖意。

    「好了,火熄了,走吧!」放下水盆,他轉身拉她,迫不及待想讓她見到重新裝潢後的新家。

    「夏天哥,等等,你的臉上有灰……」

    她伸手幫他撥去粘在他鼻下的灰燼,孰料手一撥,反倒劃出一條黑線,位置剛好在鼻下,像一條黑胡子,見狀,她不由得噗啼笑出聲。

    他不用想也能猜到發生什麼事,眯起黑眸佯裝生氣,見灶上有些許灰燼,便沾了一小片,作勢住她臉上畫,她驚呼了聲閉眼縮肩乖乖站在原地等著現世報,等了片刻臉上卻沒被畫的感覺,狐疑張眼,只見他鼻下又多了一道黑胡子。

    「夏天哥,你干麼又……」他擠眉弄眼,加上那道胡子,表情很是滑稽,惹她笑個不停。

    「若能逗你開懷大笑,要我一整天都畫著這兩道胡子,本公子也在所不辭。」

    他一副嘻皮笑臉樣,內心卻真摯希望她開心。自她失憶以來,她的憂傷比笑容還多,即便有笑容,泰半都是淺淺微笑,很難見到她燦笑模樣。

    如今她連開心大笑都一副柔美樣,和以前豪爽的男人婆樣大相徑庭,真是令人想不透,不過,他喜歡呀!

    被他大手緊握著,她不時偷覷他的胡子,嘴角笑容難掩,心上也涌上暖意。他為了逗她笑,不惜丑化自己,感受到他的真心,她覺得好甜蜜、好溫暖。

    坐在房內,看著前不久夏競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再對照房內的擺設布置,步縴雲難掩愉悅心情,光潔鏡面倒映出她臉上甜甜的笑容。

    昨晚夏天哥接她回「我們的家」,一進門,瞥見客廳的裝潢是暖色系的黃橙色,她一度以為走錯屋子,他笑領她進門,她才知原來他請工人連夜將家里重新粉刷,把客廳從原來的黑白色調換成了宛若和煦陽光的黃橙色,問他為何突然興起這念頭,他只說「暖色系適合你」。

    之後他帶著神秘的笑容,捂住她的眼領她進入房間,當他的手掌自她雙眼上移開,放大版的公主房音樂盒呈現在她眼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到現在,她還有種置身童話幻境中的錯覺。

    才兩天,她房間就搖身一變,變成柔和的粉色系,可她喜歡這顏色,邱阿姨和王老師說這一房間布置得太夢幻,漂亮是漂亮,可不太適合她。

    她知道她們把她當成己脫離少女時期的景心幽,只是她雖頂替了二十四歲的景心幽,可她的內心還是十六歲的步縴雲,看過好多童書繪本,她多少會有想當公主讓王子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夢幻憧憬。

    為了回報他對她的好,最近對烘焙很感興趣的她,一大早就請邱阿姨幫她買烤布蕾的材料過來,她做了二十個烤布蕾,放涼冰在冰箱,晚上他回來就可以吃。烤布蕾看起來做得很成功,不知吃起來如何?她還是先試吃一下。

    她步出房門,走向廚房。

    知道她的擔憂,邱阿姨從冰箱拿出兩個烤布蕾,樂呵呵笑著說︰「我正嘴讒想偷吃,你就來了。」

    步縴雲微笑拿出一包砂糖和瓦斯噴槍,「前天我在姑姑家做過一次,還不錯,今天做的不知好不好吃。邱阿姨,等會你可要幫我評分。」邱阿姨的廚藝很好,但鮮少做烘焙點心,今日的烤布蕾才換當她主廚。

    「縴雲,你手巧,做這種精致點心最適合。」邱阿姨見她將砂糖灑在烤布蕾上,再用噴槍烘烤,一層薄焦糖立現,「原來你要我帶噴槍,就是要烤這個。」

    步縴雲微笑點頭,她發現做點心真的很有趣。

    這時一陣門鈴聲響起,兩人互看一眼。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我去開門。」邱阿姨快步走出,不一會又踅回,「縴雲,有客人找你。」

    放下瓦斯噴燈槍,她狐疑的問:「是我姑姑嗎?」自她「失憶」後,也沒和什麼心幽小姐的熟人親近,會來找她的應該只有姑姑和姑丈。

    「不是,是夏老板的母親。」

    「杜阿姨?」步縴雲的心吊起了一下。

    「嗯,她說剛好經過附近想上來看看你。」

    斌客到不敢怠慢,步縴雲忙不送脫下圍裙步入客廳,卻未見到客人,忽地听見驚呼聲自她房內傳來。

    「噢,天啊,這房間……怎麼回事?!」來到兒子住處,杜明月習慣性地四處看看有無髒亂,走到步縴雲的房間,見房門未關,好奇探頭,見到房間被粉紅色攻陷,整個人嚇傻。

    「杜阿姨。」聞聲走去,見到她,步縴雲怯懦的低下頭。杜阿姨渾身散發女強人氣勢,總讓她覺得敬畏,不知如何相處。

    「心幽……不,縴雲,這房間和客廳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干麼粉刷成這樣?」杜明月問話時,瞥見了化妝台上的音樂盒,一房內的布置和音樂盒上的粉紅色房間如出一轍,她大抵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是她的傻兒子為了討她歡心,特意布置的。

    「縴雲,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麼嬌弱的粉紅色你也……」杜明月無奈的嘆了聲,「我沒辦法待在這一房間里,多待一分鐘我就覺得頭痛,我們到客廳去聊。」

    步縴雲垂首,尾隨腳步俐落不失優雅的杜明月來到客廳。

    「坐呀,別這麼拘謹。」盯著像小媳婦般的她,杜明月不禁輕喟,「以前你對……我很尊重,但態度是落落大方,不是像現在這樣……唉,雖然競天抗拒和你的婚約,可我一直把你當夏家媳婦看待。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因為你夠獨立、夠堅強,絕對能輔佐競天的事業,也一定是競天成功背後的那個女人。」見她仍低頭一副可憐兮兮樣,急性子的杜明月忍不住火了,又氣又急道︰「我在跟你說話,你可不可以抬起頭來!」

    步縴雲嚇得抬起頭,眼底露出驚慌無措。

    見狀,杜明月無奈一嘆,「縴雲,我不是在凶你,你在壽險業待了一段時間,再凶的客人都見過,你也都能應付自如的……算杜阿姨拜托你,拿出你的毅力,努力回想往事,快點讓記憶恢復好嗎?別人或許做不到,但景心幽絕對可以!」

    「我……」步縴雲有口難言,她要如何告知杜阿姨自己是步縴雲不是景心幽,她一輩子都無法靠毅力恢復記憶。

    「縴雲,競天確定不去國外留學,他爸打算過兩年就讓他完全接于天生保全,所以從今年起,他不能再像以往一樣愛上班就上班,隨時想蹺班就蹺班,他還要接受更嚴謹的訓練。」杜明月盯著她看了半晌,語重心長道︰「他不能再像現在一樣天天陪你,你這個樣子,遲早會害競天沒命,競天若是因保護案主丟了命,我會以有一個認真工作的兒子為榮,但若因擔憂你而分心閃神失去性命,別說我絕不接受這種結果,你一定也會一輩子愧疚不安。

    「前幾天競天護送芭芭拉出庭的新聞畫面你看到了吧?即使那麼小的案子也會有突發狀況,若是分心,那刀可能就刺進他胸膛。」杜明月再度申明,「想當我們夏家的媳婦,頭一個、必要條件就是要堅強獨立,需要丈夫保護的妻子,絕對不及格!」

    步縴雲蹙眉點頭。面對咄咄逼人的杜阿姨,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還好這時邱阿姨適時端出飲料和點心,打斷杜阿姨的話,讓她暗暗松了口氣。

    「杜女士,這是縴雲小姐做的烤布蕾,您嘗嘗。」邱阿姨謹守幫佣本分,不該听的她末細听。

    「你什麼時候會做這個?」杜明月眼里露出驚奇。

    「我看點心食譜學的。」步縴雲小聲應答。

    「早上縴雲小姐一口氣做了二十個,要給夏老板吃,她讓我先吃一個,很好吃。」邱阿姨大力贊揚。

    她忙了一上午,加上先前看到兒子護送芭芭拉卻遇到瘋狂女粉絲行刺畫面,擔憂掛懷多日,今天特地抽空前來「提點」步縴雲,過午還沒吃飯的杜明月,肚子還真餓了,眼前這個烤布蕾,賣相可不輸東星百貨內特設的貴婦下午茶法式點心屋里的CremeBrulee法式烤布蕾,她倒是想試吃看看。

    端起置放陶皿的小碟子,嘗了一口,薄脆焦糖和濃郁滑嫩的口感交錯,美妙的滋味在嘴里化開——

    「杜阿姨,這個烤布蕾我只做過兩次,可能不是很好吃……」

    「還、還可以啦。」壓下心頭的驚喜,杜明月故作漫不經心地道。

    驚喜之余一口接著一口吃,手機鈴聲卻響起,她放下小碟子,「晶晶,慢慢說,什麼?甜點主廚跑去墾丁求婚……我看他是被愛沖昏頭了,該做的工作沒做,求什麼婚!那今日的貴婦趴點心做好了沒?最重要的法式烤布蕾他居然沒做?!」

    視線對上已空了一半的陶皿,原本氣急敗壞的她,突地鎮定了下來,從容不迫地道︰「法式烤布蕾我來處理,其他的點心,你督促點心助廚快點做。」

    結束通話,杜明月深吸一大口氣,令險些氣炸的心髒跳動**呂礎

    當初她從現任老公手中接下猶如風中殘燭的東星百貨,第一個改革企劃就是在百貨中心樓層內增設貴婦下午茶法式點心屋,點心屋采會員制,不是貴婦不可進,點心屋內盡是歐式貴族家具,每個月都會請設計師重新裝潢設計,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親自到法國聘請知名的藍帶國家級甜點主廚來台坐鎮。

    這個甜點主廚Dylan什麼都好,就是浪漫過頭,女友一個接一個換,和每個女友交往時他都會弄一套浪漫求婚戲碼,每次都成功,可戀情退燒後,他都告訴女方「我們需要放慢腳步重新思考一番」。

    不管她如何威脅利誘,Dylan一發情,幾萬匹馬也拉不住他。

    現在好了,他什麼時候不發情,偏偏選在點心屋一年一度最重要的VIP封屋日跑去求婚,不顧今天的party把難題丟給她……那些貴婦一整年貢獻給東星百貨的錢可不少,各個怠慢不得。

    盯著步縴雲好半晌,杜明月難得一副期期艾艾,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樣子。「縴雲,那個,你把剩下的烤布蕾全賣給我」

    「蛤?」步縴雲一臉錯愕,方才她听杜阿姨講電話,大略知道她現在亟需烤布蕾這項點心,她訝異的是杜阿姨竟然要買她做的點心。

    「不管多少我都買。」

    「不……」步縴雲忙擺手。

    「你不賣?」

    「不是,我是說,杜阿姨你不用買,你需要的話,都拿去。」

    邱阿姨見狀立即說︰「我去把冰箱的烤布蕾全拿出來,不過,杜女士,上頭那層焦糖要現烤才好吃。」

    「那縴雲你跟我去一趟東星百貨,你自己做的點心你最懂,當然得由你來完成,」杜明月順口說出,「呃,你有空吧?」

    步縴雲直點頭。她很樂意幫杜阿姨的忙,況且,她似乎在杜阿姨眼中看到一絲絲的贊賞,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信心來源。

    翻看過景心幽的日記,知道她的堅強獨立是自小夠杜阿姨和夏奶奶訓練出來的,步縴雲告訴自己,也許最後她仍是無法像心幽小姐和杜阿姨一樣成為女強人,但誠如王老師常鼓勵她的話——「不去做,你連跌倒的機會都沒有」,她肯定是無法「恢復記憶」,但至少可以試著讓自己變得堅強獨立些。

    她給自己信心喊話,杜阿姨不是要她成為景心幽,她想看到的是堅強獨立的步縴雲。

    下午,她隨杜阿姨去東星百貨幫忙,見到貴婦下午茶趴的每樣點心都做得好精致,杜阿姨感謝她的幫忙,可她反倒覺得自己要謝謝杜阿姨給她機會進法式點心屋的烘焙室,在那里她看到好多漂亮精致的小點心,幫忙的同時,也從助廚那邊學到好多做小點心的技巧。

    晚上,她請邱阿姨今天不必做晚餐,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她親自下廚為夏天哥做晚餐,還將下午現學的功夫,運用在廚房,試做法式甜點馬卡龍,當送入烤箱內的杏仁糊烘烤出馬卡龍的招牌蕾絲裙邊,她臉上不禁流露出自信甜笑。

    想起杜阿姨感謝她時眼里強烈的贊賞,她的心宛若打了一劑強心針。沒錯,杜阿姨並不是全然否定她,她只是希望她能堅強獨立,不要處處依賴夏天哥。

    她不知堅強獨立該從何處做起,于是她選擇從廚房開始,能夠獨立做一頓晚餐給丈夫吃,應該也是堅強獨立的妻于的必備條件。

    她,不想和夏天哥分開。杜阿姨來這一趟讓她發現這件事,明白自己是真心想成為夏天哥的妻子,嫁給夏天哥,不再只是她來現代肩負的使命,因為有他,她變得開朗快樂,也懂得分辨愛情和親情的不同。

    在古代,她依賴嘯天哥,一心想嫁他,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是童養媳。她從小和嘯天哥一起生活習慣了這樣的安穩,所以不想離開他,她害怕改變、害怕離開虎家,對離開嘯天哥,只有單純的不舍,沒有其他太多復雜心緒。

    可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現代,夏天哥在她最無助時全心呵護她,同時也闖入她的心,是他讓她體驗到愛情的滋味,讓她的生命重新注入新活力。

    為了他,她要改掉依賴的習慣,她愛他,不管他心中陰影能否去除,不管他願不願娶她,她早已在心中認定他是她今世的歸依,她,不想和他分離。

    于是,當他回到家,和她一同落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同時,她佯裝漫不經心地道:「夏天哥,可不可以把我的房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她很喜歡他特意為她布置的公主房,但杜阿姨不喜歡柔弱的粉紅色,換掉它,也許杜阿姨更能接受她。

    「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夏競天埋首在餐桌上的一盤豬腳蝦仁蛋炒飯,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地听見她的請求,以為是自己听錯,他抬起頭,咀嚼動作未停,狐疑目光掃視她的神情,旋即下了定論,「杜女士來過對吧?」

    步縴雲不禁露出一絲訝異神情,輕聲問︰「是邱阿姨,還是杜阿姨打電話告訴你的?」

    他搖頭,「是你告訴我的。」

    她的表情明顯一驚,「我沒有……」從他回來到現在,她沒提過杜阿姨,也還來不及跟他提去東星百貨幫忙一事啊。

    「能夠讓你昧著良心,狠心摧毀我一番心意的人,除了杜女士,古今中外再無第二人!」眉一挑,她的默然,證實他的臆測無誤。

    她尚未恢復記憶,身邊的人泰半會選擇尊重她現今的喜好,唯有向來對粉紅色非常有偏見的社女士,才會對她提出換掉房間布置的建議。

    「杜阿姨她不是,是我自己……」步縴雲無奈垂肩,說謊這門課她還未學會,謊話未說出,表情已先泄密。

    他坐近她身邊,手搭著她的肩,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和你換房間好了。」

    「咦?」

    「我是認真的。」他正色點頭,「我其實也想睡在粉紅公主房間,看看晚上睡覺能不能夢到白雪公主。就這麼決定吧,晚上我睡你房間,你去睡我房間。」

    步縴雲一笑,她知道他這麼說是用另類的方式在安慰她,且想用玩笑話消彌她心頭的為難。

    「不用在意我媽的意見。」他擺出正經八百的模樣,「我布置的是你的房間,又不是她的房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喜歡比什麼都重要,知道了嗎?」

    他的二席話,為她注入了一股力量。她喜歡現在的房間,不想換掉它。

    「嗯?」他挑眉,等著遲疑不決的她給他答案。沒等到她點頭,他就是不安心。她明明很喜歡那房間,可他媽卻以個人喜好逼她換掉,太不民主了!

    她猶豫了下,堅定的點了個頭。

    「這就對了,喜歡的事,要堅持下去,不要被別人的意見給左右,要有自己的主見……」他忽地亮爾,「這是以前你常說的話。」

    「我常說的話?」

    若這是心幽小姐說過的話,那她堅定自己的喜好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杜阿姨喜歡心,幽小姐,心幽小姐的觀點她一定也認同。頓時,她松了一口氣,不再擔心若不順從杜阿姨的意見可能會惹她不高興。

    見她展顏輕笑,他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她嚇一跳,害羞地笑了,「夏天哥……」

    他湊近她,和她臉貼臉,曖昧試探,「晚上,我可以睡你房間嗎?」

    「不用了,我、我會跟杜阿姨說清楚,我喜歡粉紅色,不想換掉它……」

    瞧她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他突地撲哧一笑,「和我媽無關,純粹是我想,這麼做。」

    「夏天哥,你,真的要跟我換房間?」難不成他方才說想睡公主房是內心潛藏的渴望?

    「正確來說是我想跟你——一起睡。」他拋給她一記魅惑的笑。

    「蛤?」她楞了下,頓悟他的想法,表情大為吃驚,膛目看他,旋即羞得滿臉通紅。「夏天哥,你……」

    她羞窘地垂首,起身,慌張地就要跑回房。

    「你吃飽了就要走,這一桌的盤子都要我洗就對了。」他故意逗她。

    本來羞得要躲回房間,听他這麼說,她停下腳步忙不送擺手,「不是,我、我來洗。」

    對上他含笑的眼,她羞得不敢抬頭,收了桌上的盤子走向洗碗槽,倒了洗碗精,她開始快速洗碗。他的話令她羞得不知所措,慌了手腳,同一個盤子洗了又放,放了又拿,連洗了三回都不知道。

    「這個盤子有那麼髒,需要連洗三遍?再洗下去,它一定會舉白旗投降。」他在一旁觀看,噙著笑,決定加入洗碗戰局。

    他站至她背後,兩手伸向前,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和他不是沒這麼親密的擁抱過,只是前一刻他才對她提出同房的要求,不管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她的心都砰砰狂跳,掀起了一波波浪濤,此刻,只要有一絲絲的親密接觸,她便無法確定自己能否管得住失控的心……

    他握著她的手,兩人四手一起洗碗,「這些碗盤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今日才有幸讓我們這對金童玉女一起為它們洗澡……」

    她撲哧笑出聲,他趁機用食指沾了洗碗精泡沫點在她鼻上,她吃了一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縴指一點,他的鼻尖同樣也沾了一吃泡沫。

    她笑看他,他佯裝生氣,作勢想將鼻尖泡沫沾染至她身上,她嚇得逃開,兩人在廚房內隔著中島桌追逐起來。

    「想逃?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做出凶猛野獸張嘴想吃人的樣子,惹得她又怕又笑。

    「啊——不要抓我。」

    好幾次他快抓到她,她驚聲尖叫,他便故意放手讓她繼續逃,追逐好一會,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頭發暈。

    雙手抵在中島桌,她氣喘呼呼地投降,「我、我不跑了。」

    「那,我要抓你嘍。」語落,他從她身後抱住她,粗喘聲騷擾著她的耳膜和她的心。

    一記溫熱的吻灼熱地貼上她左耳後,感覺她的身子羞怯一縮,夏競天抑制住胸口翻騰的欲火,他放慢動作,夾帶深情的溫柔細吻瞬間攻陷她全身細胞。

    步縴雲水眸輕閉沉陷入他的懷中,當他輕舔吮她的耳垂,溫熱大手覆上她胸前雙峰,她所有的矜持似乎一瞬間被擊潰,涌起想和心愛男人更親密的渴望,她情不自禁發出低微呻吟聲……

    細碎呻/吟似為他體內欲火添油,熊熊燃燒的熱火燒燙他全身,藉由熱吻蔓延至她身上——

    她的身子側貼靠著他,在他狂烈熱吻席卷下整個人癱軟在他臂彎,襯衫的衣扣被他的溫熱大手一一扯離,裹住雙峰的白色胸罩,也難逃即將離開的命運。

    察覺他正欲褪去她上身僅剩的一件蔽體衣物,她羞得埋首他胸膛,赫然發覺他的衣服不知在何時已脫掉,精壯赤luo的上身奧燙著她的臉,原就泛紅的臉頰更加嫣紅……

    寬厚大掌捧住她的臉,凝視緋紅臉蛋,黑眸底濃情烈火加倍,低首,他再度狂吻她,火熱的吻一路蜿蜒來到胸前峰頂堅挺誘人的瑰紅蓓蕾,深深吸吮……

    被一團熾熱情火包圍,她縴細雙手搭在他肩上,水眸半掩,呻/吟聲不斷——

    再也無法克制體內滾燙翻騰的欲火,他抱起她,一邊狂烈吻她,一邊往房間走去,踢門,關門,一室熾熱烈火,在偌大床上,狂猛燃燒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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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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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競天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今天他沒蹺班,也沒做手工藝品,他專注的排著自己的工作行程表。這一個星期以來,他認真思索過,為了他和縴雲的未來,他得努力打拚一番,好好沖刺事業,先立業,才能給她一個安定幸福的家。

    沒錯,他不僅對她動情,還動了想婚的念頭。

    「天哥,杜女士來了。」特勤部的組員蕭大軍邁著大步,先一步進門通報。

    「我媽?」眉頭輕皺,杜女士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得好,他正想和她談談。

    「在忙什麼?」杜明月後腳一進入,直直來到兒子辦公桌前,好奇地想窺探電腦螢幕上顯示的是什麼畫面。

    「我在忙成家立業的大事。」關掉頁面,夏競天起身繞過桌面來到母親面前,眉一挑,雙手環胸,就戰斗位置,「杜女士,今天怎麼有空來?」

    「我來看我的寶貝兒子有沒有認真工作。」

    「有,你的寶貝兒子我,非常之認真在工作。」夏競天看著手表,正經八百的道︰「再過二十分鐘,特勤部副組長夏競天即將出勤,報告完畢。」

    杜明月脫了兒子一眼。干麼跟她打官腔!「縴雲去哪里,怎不在家?」她特地買了一套烘焙用的器血,今天要送給縴雲,除了答謝她前天的幫忙,另外也是想詢問她是否有意願到甜點屋當助廚,那日她特地留了一個烤布蕾給甜點主廚口夸口吃,Dylan吃過後大力贊賞,並說他想要收縴雲當徒弟。

    方才她興匆匆前去,卻沒人在家。

    「我叫她躲在音樂盒里,免得我不在,壞巫婆會拆了她的公主房。」他故意說。縴雲這幾日都在做點心,這個時間應該是跟邱阿姨到烘焙材料店采購。

    杜明月冷嗤一聲,「原來你是為這事在生我的氣?我可不認為我有什麼不對,好端端的干麼把房間布置成那樣,又不是在扮家家酒!」

    「所以呢?」

    「這還用問,當然是把房間改成原來的樣子!」杜明月堅持己見。

    夏競天了然的點點頭,作勢要打電話,「噢,把你的房間也布置成粉紅音樂盒的樣式,這有什麼問題,我馬上請師傅幫你處理。」

    「競天,你是故意要氣我的是不是?」她不禁咆哮。

    「媽,你生氣了?」

    「我當然生氣,你干麼故意裝糊涂,還想要把我的房間布置成跟縴雲的一樣,我不會接受的!」杜明月怒瞪著兒子。

    他靜看母親半晌,一派正經的模樣,「媽,你是不是覺得我擅自想改造你的房間,沒尊重你的意見,所以你生氣?」

    「那當然!」她回得理直氣壯,「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粉紅色,還要……」

    「所以嘍。」他打斷母親的話,語重心長地道︰「你希望別人尊重你的喜好品味,那你為什麼不尊重縴雲她的喜好?你不喜歡粉紅色,就別進她的房間,大不了叫她把房門關上眼不見為淨,為何要逼她把剛布置好的公主房換掉?」

    見母親啞口無言,像要惱羞成怒,他頓時化身為斤斤計較的鐵公雞,「布置那間房可花了我不少錢,這要拆掉重新裝潢,你兒子的財產可是會瞬間少了一角,你心不心疼?」搬來純金打造的台階給母親大人下,她贏了面子,他勝了里子,母子倆皆大歡喜。

    杜明月是個明理人,暗自想了想,兒子這麼說也沒錯,是她太心急,擔心縴雲若一直沒恢復記憶,沒恢復堅強個性會拖累兒子,這陣子才會怎麼看縴雲怎麼不順眼,尤其看到她把房間全換成柔柔弱弱的粉紅色,更為抓狂,沒考慮到該尊重她的喜好,執意要人家拆掉布置。拆房間布置一事,的確是她欠思量。

    見母親大人臉上怒氣消褪,夏競天立刻恢復好兒子身分,笑嘻嘻逗母親開心,「媽,你今天看來真是漂亮,皮膚光滑有彈性,又去補打肉毒桿菌了對吧!可惜我爸不在,不,還好我爸不在,要不,你的離婚紀錄可能又要添上一筆。」

    「說什麼瞎話!」杜明月瞪了兒子一眼,高傲道︰「我就算離婚也不會再嫁你爸。」

    「是嗎?」夏競天聳肩,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以前,他內心或多或少存著父母能復合的念頭,但這幾年他漸漸明白,有些相愛的人,並不一定適合廝守到老,像他爸媽兩人個性都太倔,也許彼此心中都還愛著對方,但處在一塊隨時會引爆戰火,當朋友遠比當夫妻好。

    「我今天是來和你談縴雲的事,你別牽扯到我和你爸。」杜明月舉高手中的提袋,正欲說明來意,手機鈴聲突地響起,見是自己的秘書來電,她不禁嘀咕,「又有什麼事?就不能讓我清心一下子嗎?」

    接了電話,她驚呼,「要開會?糟糕,我還真忘了好,我馬上回去。」通話結束後,她將提袋遞給兒子,拋下一句,「這要送給縴雲的,那個甜點屋,欸,改天再說,我得趕回去開會。」

    杜明月急急忙忙欲離開,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門口的花盆,痛得她跌倒在地哀嚎,「是誰把花盆擺在門口的……」

    「媽——」

    夏競天急沖上前欲扶起跌跤的母親,杜明月痛呼,「臭小子,我腳扭到了,不要那麼大力。」

    「原來女強人也怕痛。」夏競天輕輕扶起她,忍不住椰捕。

    「該死的臭小子!」她拿著包包輕輕打了兒子一下。

    「哎喲,好痛,好痛。」他佯裝吃痛,讓母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媽,你腳流血了……」他關心的檢視了下,頓時驚呼。「我送你去醫院。」

    「不行,我要回去開會。」

    「開會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別看這只是小傷,沒處理好會要人命的。」

    不理杜明月執意去工作的要求,夏競天背著跌傷的母親下樓,火速開車將母親送往最近的醫院。

    杜明月跌倒,除腳踩扭傷,傷口不大,但為求慎重,還是住院兩天觀察,夏競天私下要求醫生將他母親的腳裹了一大團的紗布,讓母親更加不良于行。

    「只是扭傷而已,為什麼要包成這樣?」杜明月皺眉埋怨。腳扭到加上膝蓋有傷,原就難行走,現在又裹了一團白雪靴似的紗布,別說走路,她連自行下床都有問題。

    「醫生這麼做自然有他的專業考量。」夏競天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我想一來是保護你的玉腳,二來可能就是不要你亂動腳傷才會好得快。」他為自己瞎掰的此番見解猛點頭。

    他媽會相信的,第一她相信專業,第二她兒子點頭掛保證的話,她沒道理可言。

    「給我請個特別看護。」她需要有人協助。

    夏競天搖頭。

    「我自己出錢。」

    「不是錢的問題,是和這家醫院合作的看護全被訂走了。」

    「那就找別家。」

    他又搖頭,「媽,何必找外人,我照顧你就行了。再怎麼說你都是我親娘,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現在正是我報恩的時候。」

    兒子一番話惹她發噱,「你不用工作?」就算不是肺俯之言,這番甜言蜜語也夠安慰娘心了。

    「要工作也不用急于一時。」話才說完,敲門聲響起,門一開,他的上司老爸正好來到。

    「明月,不是才跌一跤,怎會傷得這麼嚴重?」夏光輝人從外地回來,一听說前妻在他公司跌跤住院,馬上過來探望。

    「我十多年前跌了一跤,到現在傷都還沒好,比這個還嚴重呢。」杜明月冷哼了聲,睞了兒子一眼,「你干麼通知他來!」

    「我一直在你身邊,你有看到我打電話?」夏競天涼涼的說。何必他打,公司的人自然會通知。「老板來得正好,我要請假兩天照顧我媽。」

    「你會照顧?請專業的特別看護,所有費用我來出。」

    夏光輝的話一出,杜明月立即反駁。

    「我兒子想孝順我,你干麼阻止?」她睨了第一號前夫一眼,「我的住院費用不用你費心,我‘老公’自然會幫我出。」她特別加重老公一詞。

    「好,你高興就好。」病人最大,何況她還是在他公司跌跤,夏光輝不想在此時和她打嘴仗。

    「你們聊,我出去一下。」夏競天表情平靜,內心暗自得意。他盤算的計劃,初步順利過關。

    他說要自己照顧母親,母親定會心歡喜,但她是個理性大于感性之人,最終還是會希望他回去工作,但他爸一來,肯定會懷疑他的照料能力,偏偏他媽自離婚後,每回和他爸見面,不刺一刺老爸她不會高興,他爸質疑誰她都無感,質疑她的心肝寶貝,她就算拿命也要拚上一拚,總之,看護一職,他是確定當選。

    步出病房外,就見吳晶晶手捧一大束鮮花走來,他主動迎上前,吳晶晶一副受寵若驚樣。

    「競天,杜阿姨的腳傷怎麼樣了?」她收斂了下表情,焦急的關切。杜阿姨在競天辦公室外跌倒,原本她第一時間就要來醫院探視,但杜阿姨要她幫忙主持一個會議,她才會拖到這麼晚趕來。

    「沒什麼大礙。」

    「那我先進去看杜阿姨。」她歡喜羞笑。競天頭一回主動迎向她,肯定是對她有了特別的好感,欣喜之余,她更要乘勝追擊,對杜阿姨大大關心,讓他知道日後她會是個關心婆婆的好兒媳。

    「你確定要?」

    「蛤?」

    夏競天一臉正色,像是在好心提醒她,「一來,我媽不是很喜歡花,這你知道的。」

    吳晶晶想起什麼似地點頭,她探病向來習慣買花,一時忘了杜阿姨不愛花花草草。

    「二來,我媽不是托你去主持會議……」

    「會議開完了,很順利。」吳晶晶討好地補上一句,「是杜阿姨平常教導有方,我才有能力主持今天的會議。」雖說是討好,這話卻也不假,以前她只管百貨公司哪個櫃進了新貨,才不想認真上班,可自從杜阿姨嫁給她爸,為了討她歡心接近競天,她可是自動跟在杜阿姨身邊被磨了一陣子。

    夏競天敷衍點頭,他才不想管她家的會議開得如何。「晶晶,別說我沒提醒你一件事,你也知道我媽的個性,你與其捧著花來探望她,還不如打電話慰問她,並且告訴她你忙著工作沒時間來看她何況,她只是跌了一跤,如果你放下工作,跑來看她,她說不定會對你失望透頂。」

    夏競天的一番話猶如當頭棒喝,吳晶晶恍然大悟之余,更加深信他是對她有好感才會偏袒提醒她。

    「競天,那……」

    「快走,等會我媽若是發現你來,那就不好了。」

    「噢,好,那我先走了,再聯絡。」吳晶晶拋下一個滿懷愛意的笑容,急急離開。

    面無表情目送吳晶晶離開,轉身,夏競天忽地輕笑,「解決了一個。」他邊說,邊掏出手機尋找下一個目標,「嘟嘟,安子婷……」

    下午四點多,做好一些小點心的步縴雲回到房內,拿出很久未書寫的日記本,才剛打開,就接到夏競天的電話,說他正在回家途中,並請她先浸泡兩杯白米。

    她沒來得及問清楚,他便匆忙掛上電話。放下日記本,她依他交代先洗兩杯白米浸泡,盯著它,她猜想他許是想吃粥,可這時候他不是還在上班?

    不管為何,一听到他要回來,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雀躍起來。

    洗好米,離開廚房來到客廳,眼巴巴望著大門,帶著微笑等著他歸來。她想,等待郎歸的心情就是這般吧。

    听到開鎖聲,當門自外被推開,她情不自禁地飛奔上前,見到他,笑容加深,嬌媚神情含著羞意。

    「夏天哥。」她秀頰微紅輕笑的看著他。

    「縴雲,你在等我?」一開門,見她飛奔而來,他的心滑過一股暖流,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我……」她羞紅了臉,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嗎,怎麼他一眼就看出來?

    丟下手中一袋東西,他二話不說將她摟進懷中,低首奉上一個火辣的法式熱吻。

    抵擋不住他的熱情,擁吻中,她的腳踢到地上的那袋東西,驚呼一聲,她納悶的問︰「夏天哥,你買什麼東西回來?」她認得那袋子,那是附近一家生鮮超市的購物袋。

    「噢,是蛤蜊,還有豆枝和面筋。」看到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購物袋,夏競天突想起回家來欲辦的正事。「我們來煮粥。」抬起袋子,他微笑的拉著她往廚房走。

    「你想吃粥?」

    是工作太累,胃口差吃不下飯,所以想吃粥?她的心正為這猜想感到揪疼之際,他驀地給了答案。

    「不是我,是我媽要吃的。」

    「杜阿姨?」

    他點頭,「我媽生病住院,她很挑嘴,不吃醫院的餐點,外頭高級餐廳不乏她愛吃的,但她更愛吃蛤蜊豆枝面筋粥,人生病時心靈是脆弱的,能吃到愛吃的東西,肯定能慰藉心靈。」

    「杜阿姨生病了?」她訝問。

    「不是生病,是受傷。」他把早上母親找不到她轉而找上他,卻在他辦公室外跌跤的事和她說三趟。

    「早上……」步縴雲回想,那個時間大概是她和邱阿姨去烘焰材料店的時候,她自責道︰「如果我不去烘焙材料店,杜阿姨也許就不會受傷……不過,杜阿姨找我有什麼事?」

    「傻瓜,這不干你的事,媽拿了一袋東西要送你,我放在辦公室,晚點我再拿回來給你。」

    「那不急。夏天哥,你怎不早點告訴我,我中午前就回來了,我可以去醫院幫忙照顧杜阿姨。」

    「讓你去照顧我媽,不,未來婆婆,那是一定要的,但,急不得。」他挑眉一笑。

    「蛤?」她又羞又不明所以。

    「總之呢,等會真的要麻煩你幫忙照顧我媽一下。」他朝她眨一下眼。

    她楞楞點頭。她是很願意幫忙照顧杜阿姨,可他的笑容好似有一絲詭譎,弄得她有點糊涂……

    「來,縴雲,今天這鍋蛤蜊豆枝面筋粥,可得由你親于來做。」他一臉得意的笑,「這可是夏家未來媳婦,親手熬粥給未來婆婆吃。」

    步縴雲嬌羞地笑看著他。

    他盛了一鍋水放到爐上,馬不停蹄地進行下一個步驟,「我來洗蛤蜊,你把干的豆校和面筋拿出來。」

    「噢,好。」

    低頭洗著蛤蜊,夏競天嘴角笑容高掛。這會,他媽在病房里肯定在生那些沒去探視她的「女強人」的悶氣。

    母親跌傷,他這個做兒子自然是于心不忍,但這是讓她接受縴雲的絕佳機會,當所有人都棄她不顧,只有乖巧的縴雲守在病榻前……嘿嘿,杜女士越氣越無奈,心靈就越空虛,這個時候,當然是縴雲「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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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杜阿姨,你還想吃嗎?我再幫你盛。」步縴雲柔聲輕問。

    杜明月木然的看著她,好半晌不作聲。

    被瞧得心虛,她低首,輕聲問︰「不好吃嗎?」

    「不,不是……」回過神,杜明月扯了下嘴角,據實以告,「好吃,但是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樣。」

    她失神與粥的味道無關,純粹是被眼前人乖巧柔美的神韻給吸引。靜下心,摒除偏見,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縴

    雲比以前多了太多縴柔撫媚,她看得出神是因為覺得很神奇,同一個人,怎會差異如此之大?

    「是太咸嗎?」

    「不是咸淡問題,是我說不上來,就不一樣。」杜明月意興闌珊的把空碗遞給縴雲,搖頭,「我飽了,不吃了。」她不是在刁難她,一來是她真的吃飽了,二來,這鍋蛤蜊豆枝面筋粥和她記憶中的味道有些許出入。

    「可能是我的廚藝不夠好,明天我請邱阿姨煮粥給你吃好嗎?」接過碗,步縴雲柔聲問。

    「不用麻煩,我隨便吃就好。」擔心步縴雲以為她在嫌棄她,杜明月忙補上一句,「我光吃你做的那些小點心就能撐一餐。對了,Dylan想收你當徒弟的事,你好好考慮,他可是不隨便收徒弟的。」

    「我、我很願意,不過,我還要問過夏天哥的意思。」步縴雲猛點頭,又微微羞笑。夏天哥載她來醫院後,又回公司去,這會兒可能還在忙。

    兩人又閑聊一會,步縴雲起身清洗碗筷去。盯著她縴細的背影,杜明月突然間覺得有個乖巧惹人疼的媳婦也不錯。

    視線對上手機,杜明月不禁冷嗤了聲,她受傷住院「身邊親信」居然沒一個人來看她,反倒各個打電話來慰問,還直說忙得不可開交,所以無法抽空前來……

    誰忙,誰不忙,她會不清楚?她略略思考了下,大抵知道這是誰的計謀!

    「臭小子,跟我來這一招,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搞的鬼!」她小聲咕噥,競天故意讓她的親信裝忙裝女強人不來探望她,他也以工作為借口溜走,讓她一個人悶在病房,心靈空虛寂寞,這時再安排縴雲持一鍋熱粥來病房陪伴她,讓她得以強烈感受到心細的嬌柔女子比女強人有用太多。

    這點心思,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她,而且這招,對她根本無效,她一點都沒上當……

    她輕笑。競天真是多此一舉,早在縴雲到點心屋幫忙,細心且認真的態度,早令她對她的看法有所改變,她不是蠻橫的老頑固,有些事,觀點一變,心便能接受。

    她願意接受「柔弱」的兒媳婦,是她自己想通的,可不是中了兒子的計謀。

    晚上九點,夏競天人還在辦公室,雖說他是特意安排步縴雲和母親獨處,但他也真的有工作,在排組員的工作行程表告一段落後,他打電話給步縴雲,試探一下未來婆媳倆相處的情況如何,孰料,听到一件令他恨得牙癢癢的事。

    「Mark剛走?」

    人算不如天算,母親跌傷住院這算小事,會去探視的應該只有她的親信,諸如秘書、繼女,他打電話「好心奉勸」她們別去,好不容易騰出一段讓婆媳倆培養感情的時間,偏偏半路竟殺出陳克華這個程咬金!

    知道陳克華是先打電話給步縴雲,才得知母親住院之事,他又氣得咬牙切齒,「Mark干麼一天到晚打電話騷擾你!」

    「陳醫生沒有騷擾我,他只是關心我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那端的步縴雲答得心虛。

    「還真感謝他呢!」夏競天咬牙切齒,頭頂冒煙。

    Mark一定也和他一樣,以前把景心幽當哥兒們,現在見她變成縴雲後柔美惹人愛,才三天兩頭就假借關心之名,行追求之實,懷著大野狼之心想獨吞小紅帽,哼,門都沒有!

    Mark若想追求景心幽,他沒意見,或許還會舉雙手贊成,但縴雲是他一個人的,誰都不準搶!

    想到這,他怔楞了下,為何自己會把縴雲和景心幽視為不同的兩人?

    沒辦法,誰教她們差距那麼大,在他心中,她們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愛縴雲,他想娶的也是縴雲,他希望她一直都是縴雲,不要再變回景心幽。

    「夏天哥,晚上我留在醫院照顧杜阿姨,你明天還要上班,你直接回家休息吧。」

    「那怎麼行!沒看到你我會失眠。」夏競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這樣吧,不如晚上我們一起留下來照顧我媽。兒子和未來媳婦一同在病榻前照料,我媽感動萬分之余,說不定會主動催我們趕快辦婚事。」

    沒听見她回答,猜想她在那頭定是羞紅臉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一笑,不再逗她,和她再閑聊兩句後,說了聲「等會見」便掛上電話。

    拎著車鑰匙,邁著大步離開辦公室,他迫不及待想見她。

    坐在步縴雲房內的書桌前,翻看著他送給她的新日記本,夏競天一對英挺劍眉凝撞著。

    離開辦公室,他先回家一趟,打算拿盥洗用品再去醫院,擔心她冷,他又進她房間幫她帶了件外套,拿完衣物準備離開,忽見日記本攤開放在桌上,他好奇的看了一眼,瞥見有一頁上頭只寫了一行大字——「嘯天哥,我想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你身邊」,他心一突,聯想起她之前常掛在嘴邊的「笑天哥」,難不成不是那個「笑」而是這個「嘯天哥」?

    他知道他該尊重她,不該翻看她的日記,但心頭存著疑問的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將日記本往前翻,這一翻,像著魔似地,一頁接著一頁翻閱。

    看完後,他苦笑,躍入腦內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縴雲寫起小說了,而且還是穿越小說?

    本該一笑置之,將日記本翻到書寫的最後一頁,制造沒人動過的假象,佯裝自己沒干過侵犯他人隱私的不道德行為……

    但「嘯天哥」的疑惑在他心里不停發酵膨脹,細思量,日記中的內容似乎不是小說,反而和實際生活情境非常貼切。

    眉頭皺起,他再次將日記本翻到她寫穿越事件開頭的那一頁,她寫著灶神提議讓她和景心幽互換一事,當她決心一試,也有些沖動地點頭,再度清醒過來,她發現「嘯天哥」的外型變了,魁梧的嘯天哥變得精瘦俊俏……這肯定是指他!

    她將當時和他對話的情形記下,看到日記記載,他也想起當時她的確有問他「這里是現代嗎?」,還有她因為人生地不熟只熟他,而他卻拋下她離開,她一時心慌追了出去,才會發生車禍……

    原來當時她是害怕無助想緊跟著他,才會一古腦沖入車陣,想追和他同款的轎車,才會發生車禍……他就說嘛,景心幽怎可能干出這種不要命的蠢事!

    夏競天心口一驚。他竟完全相信她寫的是事實!她生澀的文筆,簡單的遣辭用句,寫這種穿越小說連小學生都唬不了了,而他,竟信服了!

    能不信嗎?若不是這種情況,大刺刺的景心幽怎會變成嬌柔的步縴雲?她沒失憶,卻巧妙的以失憶掩蓋她對這個時代的人事物全然陌生的窘況。

    不管她寫的是日記、小說,還是事實,他全都欣然接受。若這是小說,再加強文筆,她絕對能擠上暢銷小說家的行列。若這是事實,灶爺這招「偷景換步」,真是換得妙極!

    一個從古代穿越到現代來的弱女子步縴雲,竟能讓景心幽纏了二十多年打死都不顧步紅毯的他,主動興起結婚的念頭,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果然是難以言喻的奇妙。

    可關于縴雲所有的一切他都願意無條件包容,唯有嘯天哥,他介意,非常之介意,介意到七竅生煙,心里一把火。

    他頓覺,自己對Mark,只是男人的小心眼、小吃味,無傷大雅,但這個嘯天哥,卻令他莫名地感覺危險性極高。

    再看一遍日記本寫在最後一頁的那行大字——嘯天哥,我想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你身邊,心,陡地揪痛。

    一整頁只寫這行大字,足以見得她多麼強烈的想要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嘯天哥身邊!

    難怪她老喜歡往夏家老宅的廚房鑽,原來她是在等灶王爺再度現身,將她和景心幽互換回來,她好回到古代和她念念不忘的嘯天哥團聚。

    夏競天木然地盯著日記本上的字,好半晌怒氣消散,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怎會相信縴雲隨手寫在日記本上虛構小說的內容?

    他一再勸慰自己,日記本記載的事,只是縴雲天馬行空的想法,也許是前陣子悶在家太無聊寫下的小說,不是真的……

    但越這麼安慰自己,心頭反倒越加沉重,盯著「嘯天哥」三個字,他眉頭不禁蹙攏,心也跟著糾結成團……

    兩天後,確定母親腳傷無礙,夏競天去幫母親辦出院,踅回病房卻發現步縴雲人不見了。

    「縴雲去哪里了?」

    「她說中午要煮粥給我吃,就先走了。」和兒子說完話,杜明月看向前夫,頤指氣使,「我的杯子,收進去呀!都結過幾次婚的人,連整理個東西都不會。」

    「你還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夏光輝沒好氣回嗆。看在她是兒子的媽分上,加上她又是在他公司受傷的,于公于私她要出院他自然得來關照一下,哪知卻被她指使得團團轉。

    沒空理雙親斗嘴,夏競天再問︰「她回家嗎?」要煮午餐,也不用急于一時。

    「她沒說,不過應該是吧,煮飯不回家煮,還能去哪?」杜明月微聳肩。

    「依我看,縴雲不是回家。」夏光輝反駁。

    「你就是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就對了!」杜明月兩手環胸,一臉不悅。

    「我沒那麼無聊!」夏光輝冷嗤,旋即說出自己的看法,「方才縴雲問你中午想吃什麼,你說你還是想吃蛤蜊豆枝面筋粥,可不懂為什麼不管是外頭買的還是自己煮的,都不是記憶中的那味道,我回了你一句‘那當然,誰的廚藝比得過我母親’。」他看了前妻一眼,眼中帶著控訴,指責她鮮少下廚,廚房工作泰半都是由他母親勞心勞力。

    前妻佯裝沒看見他指責的眼神,忙著檢查衣櫃有無其他該收的東西。

    他搖頭續道︰「縴雲問說夏奶奶煮粥有加特別的東西嗎?我說不知道,只知道她都是用大灶煮粥的,听到我這麼說,縴雲就一臉開心的說中午她會煮粥給你媽吃,然後就說她要先走。」

    「大灶……」夏競天嘀咕著,老家那口灶,現已成為時不時扯痛他心的一個大結。「這麼說,她應該是去老家了爸,你載我媽回家,我去老家一趟。」

    將收據單遞給父親,他急忙掉頭就走。

    「這臭小子,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想當初,我也是我媽口中‘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臭小子。」

    盯著前夫,杜明月突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走吧,你兒子追媳婦去了,一時半刻是不會想到你這個娘的。你就將就點,搭我的車回去吧。」

    前夫態度放軟,她也不再和他斗嘴,不過有一點她很不以為然,「就說這心幽,不,縴雲她失憶後怎麼變笨了,你說媽在大灶煮粥,她就真的跑回老家要在大灶生火煮粥?用瓦斯爐煮不方便多了?」

    「我看是你比縴雲笨,我一說,她馬上就知你記憶中的味道怎麼來,答案都點破了,你還不知。話說回來,這縴雲還真是有心。」

    「什麼答案?」

    「自己想。」

    「夏光輝!夏競天他爸!」杜明月氣得跺腳,賴在原地不走。

    「夏競天他媽,快走吧,我還有工作。」

    「哼,我的工作比你還多!」推開他,杜明詌uo  壞刈 謁巴貳

    「工作比男人還多,有這麼值得驕傲?」夏光輝苦笑,拎著行李趕上,再次意識到兩人還是當朋友比當夫妻來得好。

    經夏光輝提點,步縴雲已然猜到杜明月記憶中蛤蜊豆枝面筋粥特別的滋味是如何做出來的,若她沒猜錯,那定是用再先進的瓦斯爐也煮不出的柴火熬煮滋味。

    大灶熬粥的方式,多的應該就是杜阿姨口中特別的滋味,也是現代人說的古早昧,她早該猜到的!

    又懊惱又歡喜,臉上掛著笑,她有自信,這回一定能熬煮出杜阿姨記憶中蛤蜊豆枝面筋粥的粥香味。

    一邊添柴火,一邊拿著大鍋鏟攪動鍋中米,歡喜地忙得不可開交,未注意到廚房門口有人來到。

    夏競天站在廚房外,見她忙得團團轉,忍不住想上前幫忙,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定在原地。

    看過她寫的日記,不論內容是真是假,老家這口大灶儼然成為他心上的疙瘩,她窩在大灶旁,他會自動解讀成她在思念古代那個大塊頭家伙,或者,她尚未放棄回古代的念頭。

    這想法,讓他的心很痛,痛得齜牙咧嘴,直想找那個大塊頭家伙干一架!

    步縴雲站在灶旁攪拌鍋中米,她突地想起在古代的生活,現代人大概會覺得很無趣,早上賣豆腐,中午回家小憩,做完家事就準備煮晚餐,嘯天哥在陪她賣完豆腐後會上山砍柴,若回來得早,他就幫忙生火,他添柴她熬粥,嘯天哥很木訥,她也不多話,常常一鍋粥都煮好了卻一句話也沒說……

    夏天哥就不同,若是他陪她煮粥,一定會說好多話逗她笑。

    嘴角揚起笑容,她好幸福,夏天哥那麼愛她,現在杜阿姨也不再嫌棄她柔弱無法輔助夏天哥的事業,她想,她和夏天哥很快就會有個完美結局。

    她心中漲滿幸福的同時,對虎嘯天的懷疚也跟著升高……

    若不是今天來此煮粥,她真的快把嘯天哥給忘了,她好久好久都未曾想過他,這里的一切是那麼地吸引她,她雖沒像現代人汲汲營營于賺錢,可待學習之事也多得讓她忙得無暇顧及其他。一忙起來,她腦里想的只有夏天哥,再容不下其他。

    察覺灶火快熄了,她蹲到灶口添柴,目光凝視著灶內,不自覺喃喃自語,「灶神爺爺,你可不可以再現身一次?可以……讓我回去古代,讓我回去看看嘯天哥嗎?」

    听到她說的這些話,夏競天的心像被千斤巨石狠撞了下。她真的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和景心幽交換靈魂的步縴雲?誠如他所料,現在她後悔了,她想要請灶王爺現身,把她變回去。

    頭一回他討厭自己長得帥又聰明,他干麼長得英挺俊帥而不是長得魁梧嚇人?

    這樣她就不會老想著古代那個壯漢;他又干麼聰明的料中這些事,料中這些對他有何益處?沒有,只是讓他心很痛。

    又頭一回,他驚覺自己原來也有脆弱孬種的時候,腳步不由自主往後退,不想听到她藉由大灶和古代的嘯天哥傳情,怕自己失控會動手砸了奶奶的傳家寶——

    小心翼翼帶著碎裂的心,他黯然離開。她不愛他,接受他只是因為他是現代唯一能讓她依靠的人,他是古代那個虎嘯天的轉世,所以她只好委身屈就他身邊,但,她不愛他她的心遺留在古代,遺留在一個他想奪心卻到不了的地方。

    煮出了杜阿姨記憶中的粥香味,得到大力贊賞和擁抱,步縴雲帶著雀躍的心情回家,進到房間看見日記本攤開在桌上,臉上笑容霎時僵住,驚瞪著日記本,它為何會攤開放在書桌上?

    須臾,她想起杜明月住院那天下午,夏競天說要回家煮粥,她匆忙到廚房去洗米,之後便在客廳等他,整個心緒繞著他轉,竟忘了自己原要寫日記一事……

    心口陡地一震,先前夏天哥回來幫她拿換洗衣物時,是否看過日記?他已知道她和心幽小姐互換靈魂一事?

    雙手顫抖摸向日記本,兩手抵在日記本上,閉上眼,深吸一大口氣,她想,應該沒有,他一定也和她一樣心系住院的杜阿姨,未曾多看內容一眼,要不,怎沒問她為何寫這種日記?

    還有,日記本看起來不像有被翻動過,它還是停留在當初她打開的最後一頁。

    步縴雲安慰著自己,夏天哥沒看過,他一定沒翻閱。

    心中惴惴不安,她沒忘記灶神爺爺的叮嚀,若是說出穿越之事,那她就不能嫁給現代的虎嘯天。

    她愛夏天哥,杜阿姨已經接納她,她很快就能和夏天哥結婚的。

    心惶惶然之際,陡地听見客廳處傳來踫撞聲,走出去一看,一整天聯絡不上的人,突然回來了。

    「夏天哥……」她扶住腳步踉蹌險些跌倒的他,一股濃又嗆鼻的酒味自他身上散發開來,「你去喝酒了?」

    中午她送粥去給杜阿姨吃,杜阿姨見她一個人來,便問了下,說他去找她,可她沒見到夏天哥,打電話也沒人接,她想可能他突然接了任務正在工作中,遂未再找他。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杜阿姨家陪她,杜阿姨和她聊著夏天哥小時候和他們還住老家的事,以及夏奶奶常用灶煮飯的事……

    別的話題她可能插不上嘴,提到灶,她可熟悉了,說了很多可以用灶煮的食物,杜阿姨听了還一臉驚訝,納悶的問夏奶奶有教她這麼多大灶料理?還問她是恢復記憶了嗎?

    她尷尬一笑,隨口說腦里似乎記起這些,但並不完全記得,為免穿幫,她只好說要先回家,要不她還想和杜阿姨多相處一會兒。這幾天陪在杜阿姨身邊,她覺得杜阿姨其實是個很親切的人,並不像外表那般嚴厲無情。

    離開前,杜阿姨主動幫她打電話給夏天哥,還打去公司,但都沒聯絡上他,最後還是杜阿姨請司機送她回來的。

    「我喝了一點酒。」定楮看清楚眼前,人是她,為免嚇著她,他努力維持清醒,編了個小謊,「有個同學要去奧地利,我們幾個死黨幫他錢行,聊得太開心,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離開老家後,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去了一間朋友開的夜店,大白天夜店沒營業,朋友給他店鑰匙讓他一個人喝到掛,方才還是他朋友送他回來的,他知道人家店里忙,堅稱自己能走上來。

    從社區大門到家門口,跌跌撞撞了幾十回,頭一回,他覺得回家的路竟如此艱難,每一步都走得好痛苦。

    「我扶你回房間去。」第一次見到他酒醉,連站都站不穩,她對他這個樣子有些不知所措,可她不能退卻,現在他需要她當支柱。

    她稍微明白杜阿姨為何一直要求她要堅強些了,就拿現在來說,他若和同學朋友小聚,難免酒喝過頭,她就算無法開車去接他回家,也需在他回家後照料他,扶他進房對嬌小的她,就是一大考驗。

    「小心!」才扶著他走幾步路,她就上氣不接下氣,險被他拖倒,見他轉動她房間的門把,她搖頭說:「不是這邊,你的房間在那邊。」

    「今天我要睡公主房……」他一副耍賴樣。

    「蛤?」

    「駙馬要睡公主府,公主你有意見嗎?」

    「沒、沒有。」他似醉似醒,把她弄糊涂了,不過那一席話,讓她雙頰酡紅,似乎也跟著喝醉一般。

    一進房間,瞥見日記本還在桌上,他的心又刺痛了一下。為了日記本上的內容,他喝了一天的酒,千杯不醉的他,竟也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撇開目光,夏競天要自己漠視它,在他喝下最後一杯,醉趴在桌上時,他暗自下了個決定,他要忘掉日記本的事,他不能去古代,相對的那個壯漢也來不了現代,重點是,縴雲現在人在他身邊,而那個壯漢肯定被景心幽纏得快發瘋是以,基本上他算是贏家,這樣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見日記本還攤在桌上,步縴雲一陣心慌,可她沒辦法同時扶著他又去將日記本合上,好在他似乎醉得沒發現日記本,摟著她一路歪歪斜斜往床上跌去——

    兩人同時倒在床上,她驚叫了聲,察覺自己枕在他左胸上,她下意識地看向他,眼里蓄著柔情。他連醉了都不忘呵護她,她不嫁他,還能嫁誰。

    坐起身,確定他無大礙,她問︰「夏天哥,你想喝茶嗎?」

    他搖頭。

    「那我去擰條毛巾來幫你擦臉。」他臉好紅,連耳根都紅透,究竟喝了多少酒?她很擔憂。

    才挪動身子欲下床,腰卻陡地被強勁有力的手臂扣住,他一使力,她整個人便倒向他身旁,她輕呼一聲,甫回神,他就突然捧住她的臉,黑眸直瞅她,低沉嗓音幽幽地問︰「縴雲,你愛我嗎?」

    他突然大刺刺的這麼問她,別說她心神才歸位反應不及,要她直接地說出答案,她也害羞。

    她遲疑不答卻令他誤會,心狠狠揪起,表情僵凝,霸道的說:「縴雲,說你愛我。」

    水眸凝視著他,他的神情很怪異,像是生氣,但更像遇上莫大痛苦之事,她猜想,也許是酒醉讓他難受至極。

    「你就這麼不願意說……」連撒謊給他一個安慰都不願?

    「不,我說。」她不願見他痛楚難受,他希望她說,也許是想藉快樂的事忘掉酒醉的不適,「我、我愛你。」

    「你愛誰?」

    「咦?」直視著他,她想起電視劇里喝醉酒的人,都比較吹毛求疵,「我、我愛你。」她臉頰發燙,連脖子都紅了。

    「我是誰?」

    「你是夏天哥。」

    他眼神渙散看著她,酒醉令他听不清她說的是夏天哥,還是嘯天哥。不,他不要模糊不清的答案,不要她喊著他心里卻想著古代那個人,他要和「他」劃清界線!

    「以後不要叫我夏天哥。」

    「為什麼?」她不明所以的問。

    「沒為什麼,我不喜歡……以後,你就叫我競天。」

    「競天……」她喃喃低喊。原來他不喜歡她喊他夏天哥,他若早說,她會早點改口的。

    「說……」大掌輕撫她發燙的臉頰,他眼里濃厚的哀傷加劇,「競天,我愛你。」此刻,他需要她給他安慰,即使是謊言也好,心上逐漸擴大的傷口,亟需一些甜藥來止痛。

    他的痛苦模樣,令她心生不舍,紅唇輕傲,溫柔堅定的逸出他想听的話,「競天,我愛你。」

    輕柔語調如春風般撫慰他受傷的心靈,黑眸中的哀傷消褪,流露出對她從未改變過的款款深情——

    他愛她,即使明知她心里愛的是別人,他還是依然愛她。

    捧著她的臉,粗重的氣息噴拂,火熱的唇貼覆上微啟紅唇,饑渴地向她索求。

    「競天……」她想抗拒,他這般激狂的舉動嚇著她,想推拒,可一想到方才他眼中流露的痛楚,她心軟的任他狂烈地吸吮。

    閉上眼,半迎合著他,在他灼熱氣息吹拂籠罩下,她感覺自己仿佛也感到微嘿,他的手、他的唇在她身上一陣火熱摸索,身上衣物頃刻間揚起飛散在床邊角落。

    听見她的嬌吟聲,他胸臆間的情火更加翻騰,火熱的愛吻加劇,吸吭著她胸前雪白凝/ru同時,大手緩緩往下滑,滑過平坦小腹,竄入她大腿間一片黑絲絨地帶……

    「競天,嗯嗯……」他的手指在她si/處輕揉,惹她不斷呻/吟。

    他抬起頭,見她水眸半掩,展露出帶著愛意望定他的迷離眼神,微傲的紅唇嬌時連連,挑逗得他渾身炙熱的欲火更烈。

    「縴雲,說你愛我。」他粗喘著聲道。

    「競天,嗯……我愛你……嗯……」

    「說,你要我……」低沉呼吸益發粗喘濁重。

    「我、我……」她羞得說不出口,埋藏在隱密地帶的食指往更深處探入,搓揉的動作更深更快,她的呻/吟聲也跟著急切。「競天,我要競天,我要你、我要你……」

    嬌媚的渴求聲竄入耳里,令他再也克制不住焚身的欲火,壓上她嬌軀,他火熱的進入她,在她呻/吟聲逸出的同時,以熱吻封住紅唇,兩人緊緊的貼合……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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