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12-16
- 最後登錄
- 2024-12-24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676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046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七章
這幾日,慕韜天皆是眉頭深鎖,常和一干親信關上門來密議,針對未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出準備。然而事情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的預測一語成讖,十日後,慕戎天擅帶軍令,使回朝的大軍又原班人馬開出,以蔑視天朝為由,前往北方討伐狼族。
他這一沖動行事,令皇帝更加不滿,幸有大臣暫時勸下,不過降罪恐怕避免不了了。
在慕戎天擅自出兵的當天,慕韜天一早就不見人影,直至午後才一臉疲憊地回來。為了讓戎弟在明日的朝議上不會因闖下大禍而被罰得太重,他可是費盡心思。
今日下起了雪,宮內清肅寒冷,如同他沉重的心情,可一踏入寢宮,師元兒便風也似地沖了過來,輕巧的關上門,然後俐落地替他脫掉雪氅。
戎弟擅自領軍出宮,唯一覺得高興的,大概只有元兒吧?至少她不用再擔心什麼時候那個殺種又闖了進來,遲早會被那三千陰兵給嚇死之類的。
「殿下,請淨臉淨手。」她端上了金盆,這會兒果然是冷熱適中的溫水,真不知她怎麼控制這熱度的,總能剛好在他回來時適溫,比起最初時真是進步不少。
他大略擦了一下後,身子果然暖和了些,才想和她說些話,她又沖到後頭拎出一個食盒,拿出里頭熱騰騰的糕點和熱湯擺在他面前。
「好冷好冷,殿下快用點熱食吧。」看著食物上頭甚至還在冒煙,終于慕韜天笑了。「你似乎變得比較伶俐了?」
「那可不!」師元兒就等他的稱贊,得意地挺起胸。「我在冷宮也是出了名的伶俐,怎知到了你東宮就不管用了,這可是奇恥大辱,所以我就去請教了一些嬤嬤關于服侍主子的方法,你瞧我是不足做得挺好?」
滿腔的煩惱似乎在她的開朗下化去了,他暫時拋開那些瑣事,和她抬起杠來。
「老實說,我很少讓宮女服侍,但和那些太監比起來,你算是不錯了。」
「你怎麼老拿我跟那些公公比?好歹我也是個董蔻少女啊,至少視覺上就好看些吧。」服侍太子的那些公公都有些年歲了,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看人都用眼角看,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氣焰高張、古里古怪。「而且我也不像他們會陽奉陰違,對人可囂張的呢。」
「喔?」他淡淡地朝她一瞥,「我倒覺得服侍我的這麼多人里,你算是最囂張的。」
「我哪里囂張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和氣生財呢。」當然,要和氣才能賺更多錢呀!「你哪里和氣了?」他語氣平和地——數出她的問題。「從來沒有跪拜過太子;直稱太子為‘你’,在太子面前自稱‘我’;一個心情不好,粉拳就往太子身上招呼,還可以對太子生悶氣,你說,你不囂張嗎?」
這話讓師元兒一陣無言,只能直瞪著他,因為他說的還真是完全命中,讓她連反駁都沒得反駁。
「哈哈,生氣了?」他輕捏她的粉頰,「這是本太子給你的特權,你大可盡量囂張。」
「你……」她掄起小拳頭,在他打趣的目光下又悻悻然放下。「算了,不和你計較。不過那些嬤嬤不知怎地,教人只教了一半,我問她們晚上如何服侍太子就寢,她們全笑得神秘兮兮的。」
他正在進食,听到她說的話,險些沒被噎到。
「所以今天晚上若是奴婢服侍不周,就請太子多多包涵了。」她無奈地道,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語病在哪里。
好不容易吞下了食物,看平時機靈的她一遇到男女之事就變得懵懂,他也只能啞然失笑。
「晚上你回你的房里就寢便是,不用來服侍我了。」他怕她一服侍,睡不著的反而是他。
「怎麼可以?」師元兒自認在東宮已受到許多特別照顧,她可不想薪俸領得太心虛,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那你知道所謂‘宮女晚上服侍太子’是怎麼回事嗎?」他曖昧地笑了笑,朝著她勾勾手。「你過來。」
她乖乖地走了過去,卻被他一把摟住,猝不及防地親了一口,之後他仿佛意猶未盡,又多親了好幾下,直到她粉頰酡紅、氣喘吁吁才罷休。
他承認,他有些想藉著這種親巒讓自己忘卻煩憂,因為在擁有她時,他的心中只有她,裝不下別的事。
「如果現在是晚上,你以為你的衣服還穿得住嗎?」他眼眸深沉,嗓子微啞地道。
他做得如此明顯,再怎麼懵懂也該懂了,她不由得難為情起來。「原來……原來那些老嬤嬤是在笑這個……天啊!我不要做人了……」
慕韜天搖搖頭放開她,嚇唬般地警告道︰「所以現在冬日天暗得快,你可得挑好時間來,否則你若晚上來找我,我就當你有獻身之意。」他也怕自己把持不住浮,要知道,太子的不近女色可是出了名的,憋了這麼多年,一旦遇到自己喜愛的女子,哪里還忍得住?
師元兒調皮地朝他吐吐舌,「誰要獻身給你?我絕對不要在晚上來找你。」接著,她便一溜煙的跑了。
只不過她心里真的如此抗拒與他的關系更進一步嗎?答案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用完晚膳,慕韜天心知父皇不會這麼早就寢,便特地到御書房求見皇上。
皇帝即使處于盛怒之中,也並沒有拒絕他的求見,因為他很清楚太子與三皇子關系不錯,遲早會因三皇子這次出的紕漏而找上門來。
待太子行完禮,皇帝表情依舊不太好看,沉聲道︰「你來替戎天求情?你不用說了,我早已決定明日朝議時問罪于他。」
面對天子的怒火,慕韜天態度依然從容,因他心中早有腹案。「不,父皇,兒臣不是來替戎弟求情的,兒臣是來向父皇提出一項建議。」
靶覺全力栽培的太子越來越不一樣了,在自己面前也能侃侃而談不露懼色,皇帝火氣稍斂。「你說。」他惻是好奇起來,太子此次又會提出什麼絕妙建議。
事實上這次前來,慕韜天欲將慕宛蓉及慕戎天的事一並解決,即使他所說的話可能會讓自已付出極大的代價,他仍是毫不猶豫地道︰「先是和親之事。狼族久為我朝外患,此次更無視天朝權威擅自要求和親,如我朝遂其所願,將公主送到北方,恐怕將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未來狼族將更加難以控制。」
「但我已答慮送宛蓉去和親了。」見太子似乎要忤逆他,這令皇帝不太高興。
慕韜天仍然不卑不亢,清楚陳書。「詔書一日未下便不作數,何況公主目前行蹤不明,亦無法和狼族交代。兒臣倒是認為,此為滅狼族的好時機。」
「據兒臣所知,狼族方面一心認定我朝會答應和親,因此對戰備必然松懈,戎弟一去,恰好攻其不備。」
盡管他說的有些道理,皇帝思索了一下,卻還是搖頭。「即使如此,戎天以攻打東北高林國的軍力去硬踫狼族,根本是找死。要知道狼族的兵力可是高林國的數倍之多,即使加上北方的駐軍,依舊無法超越。」
慕韜天來之前便模擬好父皇各種可能的反應,何況這點他也早就想到了,因此續道︰「戎弟的出兵為明,如果我們再派一隊精兵由山路繞出長城,借高林國從側邊攻擊呢?兒臣認為,此必收奇兵之效。」說到這里,他突然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兒臣自願請纓。」
皇帝驚訝道︰「你?可是你從未打過仗……」
「兒臣自小學武,已有小成,更熟讀兵書及研究古今各大戰役,卻從未正式上過戰場,毫無戰功,如此未來豈能當一個文武兼備的明君?父皇可派有經驗的將領隨隊,兒臣必不讓父皇失望。」他說得胸有成竹,倒讓人無可置疑。
「大臣們的意見如何?」皇帝突然這麼一問,因為以往大皇子若像這般私下稟報,必先匯集了大臣們的意見,往往能說動他,現在皇帝便是有意考考太子是否如大皇子般細心。
慕韜天豈會沒有準備,只見他恭敬地道︰「兒臣已和宮里幾位大人,如李相、張相,翰林院朱大人、楊大人……」他道出數名重要大臣的名字,當然這些人也是支持太子的一方。
「大人們均認為此事可行,如果我們能在極短時間內,先逼得狼族往北方退兵,至少不會激起民怨。」
見父皇仍有猶豫,他再下一城,針對的就是父皇好大喜功的個性。
「狼族自本朝開國以來便不斷肆虐北方,有幾次甚至攻進長城,我們對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如今有了這個好機會,若能一舉平定狼族,悠悠青史上必有父皇的一大功。」說到這里,他再度抱揖道︰「此事若不成,兒臣若非戰死沙場,也自願卸下太子之位,請皇上恩準!」
慕韜天一舉說到皇帝最介意的部分,他年事已高,卻沒有什麼重大的改績,如果能平定狼族名留青史,也算得上是完成他最大的願望。
何況太子的堅決也令他相當意外,顯然過去確實是小觀了太子的魄力。
這麼比較起來,大皇子城府深沉,失在急功好和一般臣子個性魯直,失在沖動莽撞;眼前這個太子如今看來文武兼備,有勇有謀,臣子們挑的毛病他都——用實際作為克服了,讓他這個皇帝也不免驕傲地覺得自己沒有選錯皇位繼承人。
「好吧,我便授你兵符,由劉將軍輔佐你,挑選一萬精兵,擇日出發奇襲。」命令一下,皇帝也像松了口氣。這個兒子幫他解決了心頭大患,他對他的欣賞也是日復一日加深。
說服了父皇,慕韜天卻沒有比較好過,心頭的擔子反而更重了。雖然他讓小妹免去和親,也讓戎弟避過了一次重責,但更艱難的路還在後面。
因為此次駁回和親堅持出兵,代表此仗他非勝不可,否則過往他建立的所有勢力以及為未來所做的準備,全都會灰飛煙滅。
最重要的是,他要活著回來,才能真正擁抱他最愛的元兒……
***
漆黑的夜,師元兒卻異常地睡不著。
最近宮里的氣氛十分詭異,好像緊鑼密鼓地在準備什麼事情似的,可問遍了熟識的宮女,卻沒有人知道,知道的又不敢說,讓她總覺得不舒坦。
而且那位尊貴的太子殿下最近也跟著忙了起來,常常三更便出門,直到深夜才回來,讓她學了一身伺候人的本領全無處可用,連想和他說句話都辦不到。
就她推測,最近宮里奇異的氣氛,肯定和太子有關。
這麼久沒見了,她好想他……不知道他是否如她一般想念她呢?
既然睡不著,師元兒便由床上起身,外衣也不穿了,就這麼穿著中衣、披了件披風就走到房門外,欣賞起夜晚的雪景。
輕飄飄的雪緩緩降了下來,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臉上,冰冷刺激的溫度令她打了個冷顫。這雪已經下了個把月了,一旁的積雪都快到她膝蓋那麼高,花園里的小池子,甚至還結成了冰……等等!注意到花園里有抹若隱若現的紅光,勾起她些許記憶,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赫然發現又是那個嬤嬤,提著一個紅燈籠靜立在那兒。
「喂!你……你是服侍太子寢宮的嗎?三更半夜在這里做什麼?」
老嬤嬤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微一轉身,那紅光立刻被她的身影遮蔽。
「等等!你要去哪里?我見過你,你怎麼總是鬼鬼祟祟的?」這嬤嬤太可疑了,上回沒追到她,這次一定要追到。
當師元兒跑進花園里,老嬤嬤早已移動到寢宮的入口,她急急忙忙的追了進去,紅燈籠的微光又移到寢宮內的小園子里,再過去就是太子的寢室了。
怕那古怪的嬤嬤驚擾了太子,連忙跑進去,然而或許是太過匆忙,一個沒注意竟一腳踩進了松散的雪堆里。
這一「失足」,放眼望去紅燈籠嬤嬤早已不知跑哪里去了。她急忙扶著一旁的樹干把自己的腳拔出來,因為施力不均一個打滑,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才要尖叫出聲,她就落入一個溫暖的胸膛中,免去了她狼狽的摔跤。
「咦?好像沒跌倒?幸好幸好……」她拍了拍胸脯,先定定神,才赫然驚覺自己是被人抱著的,連忙轉身想看看是誰。然而越急就越站不穩,好不容易她才在那人協助下站直了身子。
「你竟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抱著她的慕韜天神色復雜,他因心事繁重而起床賞夜景,豈知就讓他抓到了一個雪地里的小精靈,而且是個笨到差點在雪地上摔個四腳朝天的精靈。
「我?不是……我是跟著一個提紅燈籠的嬤嬤來的……」師兀兒往四周看去,「奇怪?人呢?」但在慕韜天听來,這些都是借口。此去北方,沒有三、五個月絕不可能回來,他正掙扎在理智與將和她別離的愁思之間,怎知她卻在他即將出征前于夜晚送上門來,其用意不雷可喻。
「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若你在夜晚來找我,我就當你願意獻身了。」夜色令他深邃的眸子看來更加幽黑,幾乎可以把人的神魂吸進去。
「我……」師元兒感受到兩人間斥充著一種吸雕力,他的眼神像有魔力般鎖住了她,令她渾身發軟,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她的「默許」,讓慕韜天不再猶豫,他將她拉進房里,一把扯下她的披風,將她置身于床上。當僅著中衣的姣好身段落入他眼中時,他覺得自己瞬間渴了起來。
接著他也如她一樣脫得只剩內里,而後上了床,俯身在表情緊張的她身上,在她耳邊輕道︰「瞧你,披風里穿得如此單薄,我要為所欲為都方便。要說不是為了我,如何讓人相師元兒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這件事,會讓她的人生進入另一個階段,夏會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情……這個認知令她微微顫抖起來。
「才不是呢!我只是睡不著……想出門晃晃……」她連句話都說不好了。
「就晃到我這里來了?」他在她耳垂上輕舔了一口。
被他一撩撥,一種刺激感慕韜天不待她多說什麼,一記熱吻便襲上,吻得她暈陶陶的。而後他的唇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啞著聲道︰「你知道嗎?五日後,我便要出兵狼族。」
「什麼?」師元兒頓時由迷亂中清醒。
他簡單解釋了這其中復雜的關系後道︰「……為了你的安全,我會先將你安置在李相那兒。李相以前當過大哥的老師,一心忠于皇上,大哥也對他顧忌一分,皇宮內還為他保留了一殿供他使用,你還是可以居住在皇宮內,他定會保你無恙。」
「所以你真的要走?」一想到這一分離不知是多久,她的心都揪了起來。何況戰爭沒有一定打勝仗的,若沒打贏,他就一無所有了啊!「你不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獻身的嗎?」他強顏歡笑,熾熱的目光緊鎖著她。
「我……」她本想否認,但一見到他那一泓深潭般的雙眸,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也罷,就把自己給了他吧,反正她這一生也只會愛上他這個男人,萬一他一去不復返了,至少還有今晚可以讓她回味一輩子,也不枉愛了這麼一遭。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她有些羞怯地咬著下唇。
「我會就好。」他心一定,開始解她的中衣。
「為什麼你會呢?你不是說服侍你的都是太監……」她質疑的話聲又被一記熱吻給掩去。
兩件純白的中衣飄落地面,兩具火熱的身軀交纏繾綣,他們都將最純潔的心獻給了對方,用盡所有的力氣取悅彼此,今晚,注定是個無眠的夜……
***
一萬精兵,在深夜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出了京城。
這一群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由深諳兵法操練的劉奕將軍負責訓練,才幾天的時間,很快便組成了一個有組織有戰力的強大軍隊。{夢遠書城}而慕韜天也將自己的許多想法及規劃加諸軍隊之中,令劉奕驚喜交加,使這一萬精兵可面對數十萬大軍而不畏懼。
大軍化整為零,沿著西邊城門潛行而出,最後將會集結在城郊外十里處的山坡。慕韜天騎在馬上向集合地出發,如墨般深濃的黑夜又讓他想起了那夜的激情,想起了那個可人兒。
大乎忍不住撫上胸口,那里有一面護心鏡,是在他行前師元兒特地做好送給他的。雖說她服侍人的方式一塌糊涂,但做這些小東西的手藝還真是巧,這面護心鏡是她特地為他量身訂做,大小適中,戴在身上也不會覺得累贅。
將她送至李相住的居所時,那丫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幾乎要將他的心都哭擰了,險些就失去平時的自制力,要她一起走。
不過這種兒女情長畢竟是奢想,他不能因私害公,因此只能硬著心腸轉身就走。想不到隔幾日她又出現在他面前,卻是一臉的平靜,只有那紅腫的雙眼略微泄露了她激動的情緒。
「這是我做的。」她獻上一面護心鏡,親自將它掛在他胸前。「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歸來,我和你不會只有那一夜。」
她像是忽然成熟了,由黃毛丫頭成了一個風韻動人的女人,眉宇間似乎也不再那麼頑皮,只有那羞澀的笑容還保有一絲以前的稚嫩與淘氣。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要走……」她深深地望著他,「但你出城前,我會做個小記號,那是我們相識相愛的契機,我以此祝你此行一切順利,請你收到我的祝福後,一定要回來。」
慕韜天忍不住緊緊的擁住她,許久都舍不得放,直到感受到她嬌軀微顫,自己胸膛前一陣濕意,他才逼自己放開她。
「護心鏡還有避邪的功能,你要小心那三千陰兵,雖是同一邊的,但也別讓他們近你的身。」最後,哭得雙眼通紅的她硬是擠出一個莢容道。
原本感動得無以復加的他,一時心中只覺好笑不舍心疼,畢竟這令人哭笑不得的畫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沒待他再多說什麼,師元兒轉身就跑,像是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就會忍不住情緒崩潰,求他帶她走。
慕韜天沒有追去,卻將她最後的笑容刻在心底,以此砥礪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
拉回思緒回到眼前,城門已在前方,就在要出城門的前一刻,他不禁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卻在遠處的民宅上看到一只紅燈籠。
深夜里的紅光明明滅滅,看來格外冷清,但這黑暗里的唯——抹光源,卻讓他露出笑容,更增加了此行的信心。
我和太子殿下的緣分,應是紅燈籠指引的吧。
倏地,他憶起了師元兒曾在馬車上和小妹說的話,這只紅燈籠,必然就是她所做的記號,保他平安歸來。
至于她如何知道他是由這里離開?這也不難猜,她肯定是在夜間于每個城門顯眼處都掛上了燈籠,只要他看到其中一盞,她便算完成了心願。
寒風吹來,此刻他心如明鏡,再無里礙地夾緊馬腹,往山坡急奔而去。
***
慕戎天率領的朝廷大軍由雁門關出塞,與北方狼族會于哈刺莽來部落。他帶兵習慣以急速攻其不備,雙方拚殺一陣後,狼族敗走,往北方逃竄,朝廷大軍乘勝追擊,直抵飲馬河畔。
然而他們在此處失之地利,數萬大軍無法一次過河,被迫切成了三段,而北方狼族詐敗退往肯特山方向,待慕戎天第一階段的軍隊過後,狼族與其他部落的聯軍突然進行反攻,使得朝廷大軍陷入混亂,正過河的第二軍隊無法前進,被前方落敗的第一軍隊逼得後退,但第三軍隊不知前方發生何事,又急著往前,如此自亂陣腳,以致全然潰敗。
幸而此時由慕韜天率領的精兵向歸降的高林國借道,由東面突襲解了慕戎天一方的危機。
在一天一夜的激戰後,雙方暫時退兵,以飲馬河為界彼此遙遙相對。
朝廷大軍此役喪失士兵性命萬余,慕戎天自責不已,同時也意外太子慕韜天在領軍上的冷靜與果斷。在自嘆不如的情況下,他將帥符交給了太子,由太子做為軍隊的最高統帥。
飲馬河兩岸一馬平川,雙方對峙的情況下,隊了硬拚幾乎沒有別的方式。但漠北一帶是狼族的地盤,除了對地形地貌的了解,他們的騎兵在馬上幾乎是無敵,因此朝廷大軍可說毫無致勝的希望。
慕戎天不敢期待太子能挽回局面,也十分後悔自己的沖動,沮喪得希望只要大軍傷亡人數能降低就好。然而慕韜天一句淡淡的開解之語,卻有效地激起了他的斗志。
「還沒打,怎麼知道會輸呢?當每個將士都相信你是戰場上的殺神時,你就得是殺神。」
夜晚,慕韜天親自率領十人小隊偷偷潛入對方的營區,觀察狼族軍隊巡守的規律性及起居的死角;慕戎天則帶著另外數十人,按照慕韜天的推算埋伏在西面的山邊,果然逮到了狼族的密使。
由密使口中,朝廷大軍知道了狼族欲與西面的部落聯軍,令其在兩軍對壘時能由西方奇襲。由于密使這二前去,加上西面部落聯軍全速奔來,估計約耗時三天左右,所以朝廷大軍便于第二天的夜晚主動進攻。
因為事先掌握了狼族軍隊的起居規律,又抓準了他們以為西面聯軍會趕來協助,故在深夜時,慕韜天率領三干諳水性的精兵,忍著刺骨寒意利用浮木潛水悄悄渡河,同時搭起浮橋,在大部分狼族軍都陷入睡眠的時候,突然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和營帳,先引起混亂。
見到火光後,由慕戎天帶領的中軍就快速通過浮橋猛攻,狼族沒料到敵軍會這麼快殺到,一下子被殺得抱頭鼠竄。只是狼族主將也非庸才,勉強組合起戰陣,略略挽回了頹勢。
戰事進行到快天明,雙方皆有死傷,此時西方突然來了一大軍,支著狼族的旗旌。狼族以為援軍來了,突然士氣高昂,胡亂喊叫著助威。但在西面軍接近後,狼族旗旌突然換成朝廷的黃旗,上頭有著醒目的「慕」字,士兵還高聲喊著漢語的「殺!」,威風凜凜地沖了過來,令狼族士兵錯愕不已,斗志也瞬間落到最低點。
原來西面的軍隊,是由高毅帶領五千精兵佯裝狼族援軍而來,而狼族士兵的心情由原本的亢奮一下子跌落谷底,對士氣的殺傷力不容小覦,因此這場戰爭就在這一夜結束.狼族完全潰敗,死傷數萬,被擄者不下萬人,主將及副將皆被射殺,還剿獲馬匹及刀槍等無數。
朝廷大軍的告捷很快便傳回了京城,但由于需就地處理俘虜及戰敗條款等事,大軍並沒有馬上回朝,同時一些細節的事,慕韜天也在等著皇帝的命令由京城回博。
「二哥,這次多虧了你。」慕戎天豪邁地舉起大碗,用力叩了一下慕韜天的酒杯。「唉,我自詔戰無不勝,卻差點被驕傲所害,失了大局。幸虧二哥的奇兵幫了大忙,看來我這‘殺神’的稱號要讓給二哥你了。」
慕韜天的小酒杯都快被慕戎天磕破了,他心想若自己成了殺神,那師元兒每回見到他,不閃得老遠才怪。「戎弟也是求勝心切,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戎弟能毅然交出兵符,相信我這光會紙上談兵的家伙,此等胸襟令人佩服。」
慕戎天搖搖頭,「二哥此言差矣。光是你能趁其不備由東面來援,還只用一萬人就擊退狼族數倍的兵力,就知道二哥謀略過人,只是以前沒機會一展長才罷了。
何況在听完二哥通盤退敵的計劃後,我除了佩服還是只有佩服,居然能利用敵軍先盛後衰的心理轉變,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刻進行突擊,這誰想得到呢?’此役由隆冬打到初春,戰果相當漂亮,也充分建立了太子的威信,為日後慕韜天的帝王之路起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然而在兩兄弟把酒談心時,高毅突然臉色凝重地敲門還帶了一個傷痕累累的土兵入內,這名士兵身上,穿的赫然是皇宮禁軍侍衛服。
見到此情況,慕氏兄弟臉色齊變,慕韜天還算沉得住氣,慕戎天已然急問︰「皇宮發生什麼事了?
斑毅放開手讓那人自己說,只見侍衛見到慕韜天,立刻涕淚俱下慘然道︰「太子殿下帶兵出城後一個月,京城里就謠傳朝廷軍大敗,皇上因此大受刺激臥病不起,在一次大皇子探望皇上後,皇上便……便駕崩了!」
慕韜天心一凜,悲痛交加的沉下聲,「皇上駕崩,為何我們不知道?」至少也該通知他這個人在前線的太子,否則國一日無君怎麼成?
「大皇子說怕影響戰事,便將皇上駕崩一事按住不發,朝廷里……朝廷里很多大皇子的人,百官根本不敢多說什麼。不久後羅剎教叛亂,大皇子托言平亂便自立為王,其他反對的大臣都被大皇子砍了頭,禁軍統領羅將軍暗囑屬下拚死逃出,快馬通報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什麼?!」慕韜天和慕戎天厲顏相視,知道最壞的情況終于發生。
大哥散播戰敗謠言後弒父,勾結羅剎教篡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