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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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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宋象白] 穿越之我全家都是反派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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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 01:57: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故鄉

  江司馬好歹是路過的官員。

  江州知府不用出迎,但是當地有專門負責招待的人。

  官官相護,首先就是這裡,人脈圈子,到各省旅游至少有人接待。

  要是科考出來的,可能到很小的地方都有接待都有同窗,當年的是同窗,前後年的也是同學。

  江司馬收到的接待較少,是因為他是反賊招安出身。

  這種官員一般很少出圈的。

  少有能進京再授官升官的。

  朝堂不鼓勵,如果造反都能當官還能升官,那大家辛辛苦苦讀書考試幹嘛,都去造反了。

  其次如果招安的人都能做一個真正的好官,考評都合格甚至優秀,那讓那些努力奮鬥做官的人多沒有面子,你一個反賊居然都能當官,還能當好官,不可能。

  綜上兩點,江司馬是個很特殊的人。

  一般官員其實也不想跟反賊沾邊。

  可是江司馬居然把女兒嫁給了孟家單傳。

  至少是反賊當中身份洗得很白的了。

  級別也在那。

  江州城的本地官員,就算想裝作看不見也不行,還是派人出面迎接了。

  不過在城門口就看到那賣身葬父的戲碼,也沒有上前提醒。

  有的人就喜歡這種戲碼,公子享受了英雄救美,小姐也覓得良人,一拍即合,至於是不是親爹有什麼關係,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等那接待的人看清楚那姑娘糾纏的人,又覺得有些面熟。

  好像見過,幾年前見過的。

  那不是孟小將軍嗎?

  他跟著知府接待的孟青蛇將軍和其子孟少瑕。

  依稀記得是個方臉瘦瘦的少年,這幾年不見,居然變成一個圓臉高壯的男子,胖若兩人啊。

  要不是這圓中透著方,他壓根都沒有想起來。

  退!退!退!

  賈大人把那賣身葬父的呵斥了,別丟江州人的臉了。

  然後露出一個熱情中透著疏離的微笑,來迎接江司馬。

  賈大人穿著一身筆挺的官服,脖子上戴了漂亮的玉佩,頭上鑲嵌著寶石的冠帽,腰上珠寶袋,腳上官靴,充分顯示了江州富裕,江州官員的制服都很好看很嶄新筆挺,在品級規定內竭盡全力的華麗張揚。

  雖然賈大人長了一張長馬臉,但是因為穿著華麗,權威,天然增加了很多顏值風,這樣一打扮,往街上一站,至少有五分。

  江司馬身上戴著大斗篷,連帽那種,秦落霞擔心相公趕路風塵僕僕,曬黑了,皮膚吹粗了,特意給準備的大斗篷,最多一雙眼露在外頭,大多數時候還是乘坐馬車的。

  有同僚來迎接。

  江司馬掀開了頭上的大斗篷。

  一時間那跪地上哭的白衣女子像是被命運卡住喉嚨的野雞一般,發不出聲響。

  周圍圍著看熱鬧,想知道哪個冤大頭被職業賣身攢首付的姑娘逮住。

  結果就看到那高頭大馬上坐著的黑袍男子,掀開頭上的帽圍,解開身上的斗篷,一襲白袍的青年男子坐在馬背上。

  陽光,長髮,俊美的臉。

  今日小寒。

  小寒風料峭。

  佳人騎馬來。

  熙熙攘攘的街道。

  美麗是會讓時間停止的。

  至少這一刻,停頓了一下。

  賈大人作為官場老油子,都頓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江,江,司馬大人,久仰久仰。」

  江司馬回以一個文質彬彬,又有些略微社恐的笑容。

  「勞煩大人親自迎接,這剛剛進城,就遇到這事,幸好大人來了,否則還不知道怎麼辦,那,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司馬大人聲音也很好聽。

  陌上公子,顏如玉,聲如翠。

  賈大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女婿都已經肥頭大耳了,老丈人居然還是這般文質彬彬,形容貌美。

  難怪傳說江司馬之女貌比妲己,孟小將軍只是見一眼,就留在她跟前,寸步不願意離開。

  這親爹都一把年紀還長成這樣,那閨女該長成多妖孽啊。

  一時間賈大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往後面的馬車轉移。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之前對江司馬傳說多有誤會。

  江司馬這樣怎麼可能是個凶殘的反賊呢,這明明是被逼無奈的世家公子啊。

  江司馬下馬,和賈大人並肩而行。

  「走走走,司馬兄,我帶你們去安頓,晚給你們安排接風洗塵。」

  「江州有一道菜,芋頭鴨,極其出名,鮮美肥膩,人間珍饈,晚上安排了名廚江北給做這道菜,你們一定要嘗嘗。」

  「甚好。」

  ……

  江司馬和賈大人漫步向前。

  江州繁華。

  街上就有孩童奔跑。

  江司馬看到前頭有個孩子跑,後頭有個大人追。

  「小天,別跑那麼快,擔心摔跤。」

  「知道了,爹。」

  「爹,芋頭鴨好好吃,晚上讓北叔做。」

  「好。」

  江長天駐足,失神片刻。

  「江大人請。」

  「賈大人請。」

  江州是他的故鄉。

  歸來不再是少年。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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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3 02:2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帶姑婆人前顯聖

  雖然一路舟車勞頓。

  卻絲毫不影響司馬大人的風度。

  午後。

  游船。

  泛舟湖上。

  冬日風有些涼。

  但是船上很暖和。

  江州富裕,又靠著大江。

  跟荊江那種稍微有些湍急的河流不同。

  江州的河廣袤無垠,對於沒有見過海的古人會覺得這大約就是海了。

  賈大人一見面就被江司馬的風度折服。

  客氣的接到了驛站,專門招待過往官員的客棧。

  安頓好後,立刻約了下午茶。

  賈大人是典型的世家子,官不大,俸祿不高,家族很強大,會吃會玩,做事能力一般,所以也就混到了接待的位置。

  反正還挺合適的。

  當然官不大,其實品級也不低了。

  只是相對而言。

  有家族加持,最弱也有五六品。

  普通人都不知道怎麼選官怎麼升級,大家族裡已經有一條熟悉的路,只要按部就班走就行,都打點好了。

  賈家也是老牌貴族。

  賈森沒啥大本事,勉強考上勉強做官,但是最喜歡文人墨客那一套,結交名士。

  江州恰巧就是一個名士遍地的地方。

  若是比較有政治敏銳度的人,應該不會一來就接觸江司馬,而是等情況明朗一些。

  但是賈大人恰好缺少這一部分。

  只是一見江司馬,驚為天人。

  此刻游船上,賈大人像是一個開屏的孔雀一般,臉上還塗抹了脂粉。

  棉棉穿著富家公子的袍子,跟阿爹的小廝一樣,坐在阿爹身邊。

  看著對面這個叔叔,臉上居然塗了粉底?

  但是因為打底沒有做好,毛孔有點粗,遠看是白乎乎的,近看確實有點密集恐懼症,每一個大毛孔被白白的粉堵住,但是因為人一激動,會出油,那毛孔邊緣就會有濕度,粉就被油吃了,形成又白又多洞的一張臉。

  哎,這就是化妝品用多了,但是清潔不到位,沒有做好卸妝的緣故。

  這也說明,他們家的銷售能力不行。

  就說,賣洗護用品化妝品,這種民生基礎的東西,她家應該早就富可敵國了,可是結果也就正常,好像比一般有錢人有錢一點,也沒有特別特別富的感覺,應該還是做生意能力不行。

  這都沒有賣到江州城。

  京城是一線城市,那麼江州還有何御史老師老家的青州就屬於準一線,荊州以前屬於五六線城市,但是在江司馬的大力發展之下,應該是能搆到二線城市了。

  江棉棉也沒有盯著對方的臉太久,太久不禮貌。

  就是看一眼,也有點忍不住內心吐槽。

  其實賈大人此刻也很緊張。

  因為江司馬就已經長的風流倜儻了,洗漱完的江司馬來赴約,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更加襯托得他膚白五官俊美,說不出的完美。

  看他穿這樣藏青色的袍子,賈大人就想著,等他回去,也要購置一件,真好看。

  而讓賈大人坐的筆直的原因還不是那風度翩翩的江大人,而是江大人身邊那個小少年。

  或者說不是小少年,而是小姑娘。

  江司馬居然把他幺女帶來了。

  「小女調皮,想來見見世面,賈兄勿怪。」江司馬寵溺的說。

  賈大人有點坐臥不穩,是因為眼前的小少年姿容實在,實在是,太,精緻了。

  有許多華美詩章是讚美人容顏的。

  可是面對這小少年的模樣,居然都說不出口。

  江司馬的英姿如此,其女本該容貌傾城。

  但是傾城容貌若是還帶著稚氣,又不自知,一派慵懶自得,就又不一樣。

  流光溢彩,仿若不是真實。

  棉棉也是很喜歡自己的容貌的,賺大發了。

  阿爹貌若天仙。

  那她就是天仙Plus。

  雖然棉棉平時不照鏡子。

  主要她居然連鏡子都沒有發明創造出來,丟~臉~了。

  造了半吊子的鏡子,但是不是很好用,死沉,死貴。

  反正,她不怎麼照鏡子,但是偶爾能看到鏡面反光的自己,也是會小小的震撼沉迷一下。

  就是用這張臉,感覺幹壞事,都容易被原諒。

  也是用這張臉,阿娘每次揍她的時候,其實都不捨得用力。

  但凡阿娘用力的話,基本沒有活口的。

  三觀跟著五官走,多看自己的容貌幾眼,棉棉都擔心自己會驕傲。

  而且也擔心自己會有容貌焦慮。

  普通人的容貌焦慮是覺得自己不好看,想要好看一點。

  她的容貌焦慮是,太好看了,萬一將來不好看了怎麼辦?

  據說有個水仙,就這樣焦慮死了。

  棉棉現在沒有什麼容貌焦慮,只是她自己認為沒有,全家人其實都覺得她有,因為她早晚刷牙,還要抹面霜,還做出了一堆往臉上塗抹的東西。

  精華水?精華液?面霜?防曬?面膜?

  反正江棉棉自認需要的正常護膚的東西,整了一堆,她還小,沒有用,阿姐和阿娘也不太喜歡用,兄長更是不關心這方面的東西,倒是阿爹會用,因為有個護夫心切的阿娘會給阿爹用。

  反正棉棉看對面的賈大人一眼,賈大人就有點坐立難安。

  像是想開屏開更大。

  不過要一直維持開屏的狀態其實挺累的。

  好在,有功夫茶這種裝逼利器。

  想必荊州苦寒之地來的人,還沒有試過這般高雅的活動。

  賈大人開著屏泡茶。

  檀木的炭燃著,燒水。

  昂貴上好的泉水滾開,然後就澆在了薄如蟬翼的瓷杯上,冒著白煙。

  浪費了一遍之後,才開始投茶,沖泡,公道,分茶。

  擔心對方出糗。

  賈大人還特意說了一句:「第一泡不用喝,第一泡是洗茶的。」

  當然同時也是溫杯。

  開水沖杯,然後第一泡溫杯,杯子始終保持溫度,能最大限度的激發茶香。

  賈大人一絲不苟的把微涼的公道杯給面前的江先生,提示道:「江兄可以聞一聞這茶香。」

  江司馬拿著公道杯很隨意的聞了一下,無奈,這動作在家裡做多了。

  小家伙剛剛開始整泡茶的時候,每天都要被她逼著聞好幾個杯子,還要描述不同的味道。

  聞了之後,又把公道杯遞給閨女。

  棉棉聞了一下,還挺好聞,有花蜜香,唯一不足,可能存放略微有點不當,有點陳味,但是已經是很不錯的茶了。

  棉棉老家是人均家有茶山之地,後來被用來做電詐的藉口了,她再也不敢跟人說我爺爺在種茶,擔心別人說她詐騙,雖然她家真有。

  她聞了一下,又給了身後站著的板娘殷姑。

  殷姑像是門板一樣站在主子身後。

  對小主子送過來的公道杯,她也接過來聞了一下,然後眉頭微皺,又還回去了。

  賈大人被這一番操作給弄的稍微有些不愉快。

  泡茶是很高雅的事情。

  尤其是功夫茶,這是從皇宮裡傳出來的。

  這司馬兄的幼女雖然容貌傾城,但是未免有點不太尊重,居然把公道杯給她家嬤嬤聞了一下,那老嬤嬤居然還皺眉了。

  也是這時候,賈大人才注意到這老嬤嬤。

  只是注意到才發現,這嬤嬤氣質不俗,看著也不像普通人。

  比自家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看著還要厲害一些,剛剛自己居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嬤嬤。

  「這茶香如何?是不是有花蜜的味道。不瞞江兄,一兩這茶葉比一兩金還貴,在下也只是從家兄那裡搶到了二兩,平日不捨得泡,有貴客才捨得拿出來。」

  「甚好。」江長天點頭。

  「好像還有梅子香。」棉棉道。

  賈大人那長臉一下子漾開了,臉頰的肉微抖,顯然是很開心。

  「對對對,就是梅子香,這茶葉製作過程用青梅當柴,慢慢烘烤出來。」

  「賈大人若是喜歡這種茶,還可以用小青柑製茶,把裡面的肉剝掉,把茶葉放進去製作出來的茶,除了茶香還有柑香,那味道綿柔而悠遠,不僅好喝,還養生補氣。」棉棉開口道。

  然後轉頭對殷姑道:「姑婆,你帶了那個茶了嗎?一會給賈大人泡一個。」

  殷姑無奈的點點頭。

  江司馬配合的寵溺微笑。

  一起喝茶聊天。

  賈大人心想,這小姑娘容貌非常,說話也好聽,就是見識有限,這種茶不是人人都能泡的,很有講究,何況是一個嬤嬤。

  不過看在對方人長的漂亮的份上,也不反對,你們長的好看,你們說啥都行。

  不就是讓一個老嬤嬤泡茶麼,泡就泡唄。

  殷姑吩咐了幾句,然後坐在茶台跟前。

  對著大江。

  彈琴的歌姬重新換了曲目。

  香重新燃起。

  賈大人還在找話題聊天。

  然後就見面前的老嬤嬤伸出手居然比二八少女還漂亮,一雙白細靈活的小手,拿著壺,點水,沖泡,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不一樣的美感和儀式感。

  讓他都忘記說話了。

  直到一泡茶推到他面前。

  他傻傻的拿起來,喝了一口。

  不燙也不涼,入口溫潤,入喉舒暢,入胃溫暖。

  一口茶,居然能一路暢通至此。

  賈大人有點懵逼,這是什麼茶?

  這是什麼嬤嬤?

  禮儀嬤嬤嗎?

  泡茶的時候怎麼能那麼好看。

  讓他完全忽略這老嬤嬤的年歲,就覺得看到一個真正的絕代佳人一般。

  再聞那公道杯,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跟剛剛他泡的茶的公道杯,要使勁聞才能聞出味道,完全不一樣。

  難怪剛剛江兄就拿著隨便聞了一下,他還以為是江兄不會。

  賈大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敢問這位泡茶的女先生是何人?」

  棉棉笑道:「賈大人你剛剛不是說你喜歡泡功夫茶嗎?我家姑婆姓殷,《功夫茶源》就是我姑婆寫的啊,你應該看過。」

  「這這這……」賈大人一臉驚訝,接著連忙站起來作揖。

  「獻醜獻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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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3 02:23: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鄉遇故知

  泛舟湖面。

  外頭是冷風。

  但是船上有炭火,暖融融的。

  不能關窗,關窗會太熱。

  主要是賈大人今天來的匆忙,裡面的衣服沒有那麼好看。

  不好脫。

  下次感覺要注意,外面披個斗篷什麼的,裡面穿少一點,這樣坐在室內就不那麼熱了,一熱就著急。

  此刻面前坐著一個功夫茶創始人,給他泡茶。

  喝得他納頭想拜。

  又想認真學,學好了出去吹牛。

  看一邊的父女倆喝的很隨意,覺得糟蹋了茶。

  喝了一泡暖胃的小青柑,就見那殷先生從隨身帶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個茶罐。

  那茶罐標誌略微熟悉,不就是他從兄長那硬搶的茶罐標誌一樣的嗎?

  兄長說貴比黃金,有價無市,可是這荊州來的江司馬家的嬤嬤居然隨便拿出來了。

  「這茶?」

  「這是小主子炒製的茶,的確產量不高,家中自己也就留了十來斤,都快喝完了。」殷姑解釋了一句。

  賈大人沉默的振聾發聵。

  可惡,又被裝了一波。

  自己搶只搶二兩。

  還炫耀。

  結果炫耀到正主面前。

  再喝一泡殷先生泡的這個茶。

  味道果然是有些一樣的,喝出了為啥價比黃金,因為喝通透了,口齒生津。

  聞著那茶香,也明白了剛剛殷先生皺眉的緣故,一樣的茶,他沖泡出來味道似乎就有不同,總有一股澀味。

  他以為那是回甘,澀後就會甜。

  實際真正的好茶,沒有那股苦澀味,只有柔滑舒暢,然後還會回甘。

  「你的茶沒有存好,要放在一個乾濕得一的地方,要密封儲存,若是打開,沾染了其他味道,就沒有那麼好喝了。」殷姑解釋了一句。

  果然茶可能是一樣的茶,泡出來就不一樣。

  感覺頭有點悶,可能長腦子了。

  賈大人喝著茶和江大人聊著天。

  江兄真是個會聊天的人,不僅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見識多廣,也善於傾聽。

  賈大人說啥,江兄都會露出認真聽的模樣,並且適當的給出疑問詞,聽的非常認真有參與感。

  賈大人很愛說話,也很愛炫耀。

  開口必是我兄長,大理寺的……,我伯父禮部的……,我舅父戶部的……,東拉西扯一堆關係,說起來真是很有背景的樣子,如數家譜,把家中重要人物都陳列了一遍。

  江長天很耐心的聽著,表情適當露出驚嘆,讚賞。

  除了說家譜,說起吃喝玩樂花錢,賈大人也很內行。

  聊了一下午,就到晚上的接風宴。

  江長天一般不輕易社交。

  有時間會更多陪家人。

  如果他出來社交,應該是這人有用,或者該死。

  賈大人應該是前者。

  而且也比較有趣真誠。

  他不知道江司馬的特性,就覺得江司馬這人好,風度翩翩,能處。

  到了晚上接風宴的時候,賈大人已經拉著江司馬稱兄道弟了。

  十分親熱。

  江長天其實稍微有些累,不過初來乍到,還是裝了一把。

  他本質實際也是偏享受生活的懶宅。

  面對一個個江州官員,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他本來以為這會是一個應酬之夜。

  卻沒有想到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江大人,久仰。」

  「杛大人,久仰。」

  「安好。」

  「安好。」

  「你來了。」

  「我來了。」

  「晚了。」

  「剛好。」

  杛棲遲兩鬢斑白,身體瘦削,一下子看著又老了十歲,已經看著像是要退休的老官員一般,混在一群官員當中,卻依舊精神矍鑠。

  觥籌交錯,人聲鼎沸,各種官服,各個品級,言語交鋒,你來我往。

  在這樣熱鬧嘈雜的名利場中。

  江長天遇見了多年前的老友。

  杛棲遲也笑了。

  他的腰比過去彎,肩比過去駝,品級比過去高。

  名利場中,花花綠綠。

  你偽裝一張臉,我也偽裝一張臉。

  卻在名利場中,看到了舊友。

  不虛此行。

  賈大人坐在了江長天的左側,杛棲遲坐在了江長天的右側。

  杛棲遲給江長天擋酒。

  「他喝不了,我可以。」

  「我喝,三杯。」

  杛棲遲今晚特別熱情。

  在江州官場被認為老銀幣的杛大人,今天像是吃錯藥一般的熱情。

  江州盧知州見江司馬一副小白臉的模樣,開口道:「江大人,今天這接風宴,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江長天微笑。

  盧知州笑道:「在下向來喜歡駿馬,見江大人隨行的馬很不錯,不知道是否願意割愛,放心,在下一定比市價更高給您,市場上那些駿馬一匹五十兩,在下願意出百兩銀子。」

  賈森覺得不妥,那市價五十兩的都是劣馬,老弱病殘的馬,一百兩也買不到什麼好馬,江兄騎來的馬,各個膘肥體壯,怎麼可能百兩銀子,按照市價,估計千兩都買不到。

  這盧知州欺人太甚,可是他跟閹黨關係過密,在江州也是橫的不得了。

  「盧大人高義,買東西居然願意花錢。不過在下怎麼會讓盧大人破費呢,放心,明日一定把好馬送到府上。」江長天乾脆的答應道。

  盧知州哈哈一笑,拍了拍江長天的肩膀道:「江兄真是個妙人。改日一起喝茶,不知道江兄有什麼喜好?」

  江長天認真思考了一下道:「在下睡覺的時候喜好夢游。」

  杛棲遲附和道:「巧了,我睡覺的時候也喜歡夢游。」

  杛棲遲吃了一口菜,覺得味道還不錯,又用公筷給長天盤子裡夾了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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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3 02:2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重逢的麵

  江司馬溫和的氣質。

  高雅的談吐。

  俊美的容貌。

  給準一線城市江州官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眾人之中都頗有一種,已經有我這麼俊這麼帥這麼優秀的人,為何還要有江司馬這種人。

  江司馬這樣子,似乎天然就長著一張官路亨通的臉。

  據說何御史都非常欣賞他。

  當然也有說江司馬此人很愛斂財。

  是過江龍還是蟲,已經有更喜歡斂財的盧知州跳出來試探了。

  眾人只要靜觀其變就好。

  酒乾了,菜少了,杯盤狼藉,還有妙齡女子唱歌助興。

  江長天初來乍到,很認真的觀察了一下眾人。

  發現這邊的鄙視鏈更直白。

  比如看不懂官員的級別,可以用桌上姑娘好看程度可以判斷級別。

  越好看的,級別越高。

  眾人有一個很明白的階級分界線。

  五品的司馬在他們眼中,級別一般,沒有什麼大背景,也只是一個尋歡作樂宴會的引子。

  他們大都世家出身,驕傲且自傲,什麼都看不起。

  沉醉於繁華美麗。

  即使對江司馬的容貌風度有些意外,但是也僅此而已,這是個級別分明的世界。

  相比起來小賈都稍微比較有人情味一些。

  而那直白提出要馬的盧知州,眾人也只是笑。

  看熱鬧。

  宴會第一場結束。

  杛棲遲和江司馬一輛馬車回去。

  江州官場的老油子們嘻嘻哈哈告別。

  還不懂一個成語叫狼狽為奸,哦不,龍虎相聚。

  杛棲遲喝的有點多。

  上了熟悉的馬車,馬車上熟悉的味道,有些中藥的氣息,讓他感覺安心。

  一直笑著的杛棲遲到了馬車上,就腦袋一歪,很安心的在馬車上睡著了。

  隨即很快發出了鼾聲。

  等到地方,馬車停下。

  杛棲遲睜開眼了。

  仿若剛剛打呼的人不是他。

  他跟著一起下馬車。

  驛站裡秦落霞早在門口等著,身影高挑,強大又讓人安心。

  江長天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沒有三分疏離三分高傲,就是直白的傻笑的樣子。

  「弟妹。」杛棲遲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秦落霞亦很驚喜。

  相公進京,她也有點擔心,據說京城的人都很會,一個比一個老奸巨猾,她相公心思單純,很容易被欺負。

  她一個女眷,也不能跟到衙門去。

  有杛大哥在,就好很多。

  當初在鳴縣,杛大哥來了之後,他們一家日子才好起來。

  說起來杛大哥是他們家的貴人。

  秦落霞很熱情的迎接了杛棲遲。

  家裡的小輩都喊來見人。

  時光飛逝。

  杛棲遲看到江楓,這少年身上少了戾氣,看著更收斂溫和了一些。

  孟小將軍有些微微發福,顯然日子過的很不錯,黑眼圈有點重,但是笑的很開懷。

  瑜姐兒長的又白又圓,很是討長輩歡喜的模樣。

  小棉棉已經是個窈窕小淑女了。

  看著乖巧了許多。

  看到了孟家的雙胎。

  當他懷抱那沉甸甸的嬰孩的時候,心中感慨良多。

  抱著新的生命的時候,才能對逝去生命釋然。

  這兩個孩子還真挺重的,抱了一會就壓手,又不敢動,趕緊把孩子遞回去。

  他覺得眾人都有些變化,又沒有變化,再見親切依舊。

  眾人卻都覺得他變化極大,老的太快了。

  杛棲遲最初看起來像是江長天的同事,然後看起來像兄長,現在看起來像爹~~~

  確實動作也像爹的爹。

  隨手又給棉棉塞了很多禮物。

  還給棉棉的兩個大外甥也塞了禮物。

  然後就去跟爹秉燭夜談去了。

  雖然不在自家,秦落霞也能習慣杛先生的方式了,給準備了茶點。

  男人有時候總有說不完的話,談理想談未來談人事,總之可以說的話好像很多,根本說不完。

  兩人回來的算是早了。

  其他官員還有下一場。

  賈大人被同僚盛情難卻,也留了下一場。

  他們選擇一起回家。

  驛站雖然不是家,可是有家人,就成了家。

  驛站的院子花花草草也比較簡陋。

  這邊氣候整體暖和,冬日,院子裡的樹葉也都長青。

  以前棉棉還小的時候,江長天和杛棲遲秉燭夜談的時候,會喜歡把閨女抱懷裡。

  江棉棉一副假裝聽得懂的模樣,聽的很認真。

  現在的小棉棉已經不要抱了,還可以給泡茶,打下手。

  阿娘借了他們的鍋,做麵去了,順便給嘴饞的,人雖然出月子,胃還沒有出的閨女也做一些。

  好麵條一把蔥,灑了老家帶的曬乾的野蔥沫,麵香騰騰的。

  接風宴看著菜多,實際都吃不飽,還不如回家一碗麵踏實。

  熟悉的味道,有麵香,野蔥的香味,鮮鹹。

  曾經在那鄉村的小院吃到的麵條,如今味道依舊。

  從北到南。

  麵湯都沾到鬍鬚了,沒有當年優雅,吃的有點快。

  日子過的糙了。

  他埋頭吃麵,沒有抬頭。

  吃的不是麵,是回憶,是往昔,是君子不落淚,淚入麵湯,就看不見了,吃起來還是鹹的。

  吃完了麵條,抹了一把嘴。

  杛棲遲咧嘴笑。

  又伸手摸了摸棉棉的腦袋。

  棉棉實際看杛伯伯也有點嚇一跳,這靈泉水也不是萬能的,杛伯伯好像也喝了一丟丟吧,也吃過她家的飯食,可是這幾年不見老的飛快,滄桑得不行了,看著行將就木一般。

  猛然一看真的嚇一跳。

  給棉棉提了個醒,作死的時候要謹慎一點,適當一點,沒有不死之身。

  陪著阿兄,阿爹和杛伯伯吃了夜宵,江棉棉被阿娘拖走睡覺去了。

  江州的夜幕都有光,不僅僅是星空,而是整座城,都星星點點的有光,這是一座夜生活豐富的城,也沒有宵禁。

  孟少瑕作為奶爸,親力親為的陪孩子去了,有兩個娃,雙胞胎,不放心丫鬟婆子帶,孟少瑕都是親力親為的幫忙帶娃的。

  如今他左手一個娃,右手一個娃,抱得非常順手。

  晨練都不用刀了,改用崽。

  一手一個崽,上上下下推舉,或者躺著臥推,兩個崽樂得咧嘴笑,他順便把日常鍛煉也跟上了。

  晚上也是為了照顧崽,睡的都比較早,因為崽半夜還會起來好幾趟。

  一開始還說到大城鎮找奶娘,又因為遇到刺殺下毒這些事,找誰都不放心,還是親力親為自己帶了。

  兩口子卻因此感情更親近了。

  更加膩歪在一起。

  江家人一般晚上都不會打擾小孟,所以夜茶局沒有小孟。

  棉棉路過阿姐的屋子,聽到姐夫還在哼唱什麼曲目,哄娃,還挺開心的。

  感覺阿姐雖然看著沒有心眼,但是至少有一點,她把姐夫拿捏的很好。婚後幾年,從來沒有紅過臉,每日過的嘻嘻哈哈,就是懷孕發脾氣,也都沒有跟姐夫鬧起來過。

  姑婆說,別的不說,能拿捏住一個好相公,一輩子就夠吃了。

  這一點又感覺很難得。

  棉棉覺得阿姐有時候是有一丟丟心眼的,就是用在姐夫一個人身上了。

  夠了。

  而阿爹阿兄還有杛伯伯聊天聲音也低了。

  不刻意聽,也聽不到說什麼。

  棉棉帶著自己的小樹回去睡覺了。

  依稀聽到什麼馬的驢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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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開大招

  這一夜,江州城非常熱鬧。

  盧知州和相好的姑娘歡好到了半夜回家,卻看到居然有兩人在他家中後院喝茶。

  還以為自己夢游走錯地方了。

  外頭燈籠依舊靜靜的掛著。

  再仔細看,家裡院子站滿了人。

  只是喝茶的那兩人尤其突出。

  家小都被喊起來,一個個的綁好,堵著嘴。

  江司馬打了個呵欠道:「盧大人,在下一直有夢游的習慣,我一不開心就會夢游,家人擔心我,晚上都會跟著,就擔心我不小心誤傷了什麼人。」

  盧知州身上還有濃鬱的脂粉味,半醉半醒,兩腿發軟,他身體軟軟的靠在了身後的家丁身上,強撐著一口氣道:

  「你們,你們,你們難道還敢殺朝廷命官嗎?殺朝廷命官是死罪。」

  「盧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反賊,就是靠殺朝廷命官起家的!」

  「杛大人,杛大人,你勸勸他。我乾爹是劉公公,你們不要自誤。」盧知州沒有想到這姓江的這麼莽,也沒有想到自家養的這麼多侍衛這麼沒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被人摸進來全抓了。

  杛棲遲搖頭道:「我只是跟著夢游而已。」

  江長天拿著劍對著他的脖子劃過去。

  「唰!」

  一縷長髮落下。

  盧知州差點以為自己喉嚨被割開了,身子一熱,尿了。

  杛棲遲只是坐著喝茶,拿著杯子,也沒有多喝,潤潤喉,擔心夜茶喝多了要起夜,尿頻。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場景。

  真爽快啊。

  還是這樣爽快。

  在朝堂當官,每日憋憋屈屈的。

  逢人就笑,見人就彎腰,久了,都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江長天道:「聽說你擅長斂財,在你治下,六十多家人家破人亡,你這個習慣不好,我也喜歡斂財,但是我從來都是讓人自願給的,就像是此刻,盧知州你是否自願給我三分之二的家財?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願意。」盧知州點頭如搗蒜。

  劍還在他眼前呢,他敢不願意嗎?

  全家人頭上都比著一把劍,他敢不願意嗎?

  江長天讓人去庫房搬東西。

  都是熟練工,知道挑貴重的,值錢的,輕巧的,好帶的東西走。

  走之前,江長天直接一劍插在了盧知州的手掌上。

  「我一般不夢游,但是你跟我說,你想要我家的馬,我家的馬是我贈給小女的生辰禮,我不要讓她割愛,你但凡是要我的東西,我都無所謂,能給就給了,可是那是小女的東西,我實在不好要,我夜不能寐,所以親自過來跟盧大人解釋一番,盧大人你可能理解一個做爹的苦心。」

  「理解,理解。」

  盧知州疼得淚水橫流,心中想著明日要他們死,只要他能活下來,他要弄死這鄉下來的臭蟲。

  江長天搖頭:「你還是不理解,你表情不對,不夠真誠。」

  江長天把劍拔出來,再對著他的心臟比劃。

  盧知州眼神驚恐,渾身顫抖。

  「我真的理解了,我不想要馬,一匹都不想要。」

  「理解就好,你看,我半夜跟你推心置腹一談,就談好了,實在談不好,就只能敞開心扉好好說,說通了就好了,對不對,盧大人?」江長天把劍放在他心口上,認真的比劃道。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盧知州滿頭大汗,渾身顫抖,敞開心扉不是指用劍劃開,這是形容詞……

  盧知州的手血流不止。

  他看著江長天起身要往外走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覺得自己逃出生天了。

  卻不想江長天才走兩步,又退回來。

  對著他心口猛踹了兩腳,把他踹著了熟蝦一般,捲起來。

  「忘了說一件事,不知道盧大人是真心喜歡馬,還是有人告訴你在下有好馬,你可知道,曾經有人說我閨女壞話,我一夜殺了那人家中六百多人,燒了她家,那火燒了幾天幾夜,殺人的刀都鈍了,換了三把。這樣說你能理解嗎?那人不是慫恿你要馬,是慫恿你去死,你聽懂了嗎?」

  盧知州痛哭流涕,懂了,真的懂了。

  是誰在他耳邊說江司馬有馬的,那人就是要他去死。

  江長天看他不太聰明的樣子。

  又踹了兩腳。

  燈籠下,夜色中,江司馬有點生氣的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把閹黨的關係抬出來,你這樣還有一點朝廷命官的樣子嗎?丟了朝廷命官的臉了!」

  「是是是,以後再也不說,我與閹黨不共戴天。」盧知州痛哭舉手發誓。

  然後又被踹了一腳。

  「都是你們這些狗賊敗壞閹黨的名聲,他們辛辛苦苦在皇宮,一年都不能出來一回,他們有什麼錯,他們只是盡心伺候皇上而已,要被你們這些臭蟲抹黑,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朝廷命官,呸!」

  盧知州徹底被踹傻了。

  不是,你到底站哪邊的啊!!

  「我有個異父異母親兄弟,姓嚴,善音律,就在宮中,苦苦掙扎,求生,卻被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敗壞名聲,什麼閹黨,那是我好兄弟,我決不允許你們再這樣,今後我江長天再遇到打著閹黨名聲作亂的人,見一個殺一個。」

  燈籠搖晃。

  江司馬終於走了。

  盧知州終於暈過去了。

  ……

  江州沒有宵禁。

  夜風很涼。

  江司馬帶著人,慢吞吞的走向驛站,好在驛站離官署不遠,離官員豪宅也不遠,太遠,他可能就不想來了。

  杛棲遲慢吞吞的跟著一起散步。

  走著走著就落後半步了。

  江長天停下來等他。

  杛棲遲又跟上。

  「江兄你殺伐之氣比之前重許多。」

  「嚇唬人的。妻小柔弱,在外總要裝的凶一點。」

  「這以後還是要設立宵禁,這江州治安不行,你看盧知州全家差點被滅口了,都沒有人管。」

  「是的,不太行,不如荊州好,還是江兄你管的好。」

  「是的,以前沒有做官,也不操心,現在做官了,看到不好的,就想管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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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歷史的岔路口

  邊疆。

  雪地上有鮮紅的血跡。

  斷斷續續,成片成片。

  因為冬日,屍首幾日了都沒有腐爛。

  這個村子不久前老孟還帶著手下路過,討了點水喝,有時候也會來交換一些東西。

  可是此刻,村子寂靜無比。

  一點聲息都沒有。

  只有老孟他們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響。

  這個村子被屠了。

  有成年人的屍體,也有嬰孩的,沒有女子的。

  這是標準的鷯人襲擊方式。

  除了女子,男人和孩童都殺光。

  女人搶回去可以當做生育工具,延續後代,糧食和財物都搶走。

  他們不種地,到了冬日大雪紛飛的時候,沒有食物來源,就會來襲擊楚國。

  鷯人凶惡成性,嗜血無情,強大的時候,曾經一路殺到了江州,血流成河,把楚國人嚇破膽。

  他們不建設只野蠻破壞,殺人如麻。

  若不是孟老將軍在邊疆守著,這種慘劇,估計每幾年就又要發生一次。

  也是孟將軍守著,年輕一代的人都已經忘了那慘劇了。

  當今聖上大概也忘了,畢竟鷯人只是殺到江州還沒有殺進京城。

  看到嬰孩的屍首,孟老將軍就忍不住閉眼。

  甚至沒等手下動手,他親自把那嬰孩拾起來,輕輕抱在手中。

  他對孩子特別稀罕。

  稀罕得不行。

  附近孩子有調皮跑軍營裡,老孟也最多批評一兩句,還會給送些零食。

  孩童是一個家的未來希望,也是一個國家的未來和希望。

  他看不得孩童這樣死去,他們才來世上多久,他們還沒有成長,還沒有長大,就這樣死去,他心疼得無法言喻。

  老孟帶兵作戰多年,也可以說是殺人如麻,但是他沒有殺過一個孩童。

  收殮了整個村子的屍首。

  前幾日還說話的老漢,此刻都凍硬了。

  沒有僥幸,鷯人凶殘成性。

  老孟呼了幾口氣,成白霧。

  這個冬日雪下得早,他們的物資不夠過冬,一定還會再來搶奪。

  又冷又凍,他的手腕有些微微的疼,風如刀割臉。

  眾人都沉默不語。

  孟老將軍心中有些悲涼。

  戰爭看不到盡頭。

  鷯人似乎越發強大了。

  以前都做不到這樣突襲,殺完人就走,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感覺像是有內奸。

  他覺得他哪一日也會死在這裡。

  或許這裡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他預感自己會死在這裡。

  他預感一向很準。

  朝堂亂象頻發,鷯人也蠢蠢欲動的挑釁不停。

  兩頭顧不過來。

  忠君大義之人,總是先死。

  可悲。

  老孟居然還從京中收到消息,一個不知所謂的女神棍預言孟家要絕後,大家居然都相信。

  可憐。

  眼前風雪更大,拖出來的屍首似乎很快被雪覆蓋了。

  若是讓那些文官來,恐怕會賦詩一首,好大一場雪,美哉。

  屋漏偏逢夜雪。

  這雪一下,要是行軍趕到下一個村落,恐怕就有點來不及。

  鷯人騎兵速度有優勢,他們就是冒著雪走,也可能是像這樣,繼續去收屍。

  「咳咳。」老孟咳嗽了幾聲。

  天寒,張嘴就吸一口寒氣。

  埋葬了那些屍首。

  孟老將軍準備繼續帶兵往前走。

  風大雪大。

  將士們也有些麻木。

  身體是凍得麻木,腦子也有些麻木。

  因為看著同類的屍首的時候,太過激動的情緒已經過去。

  已經在學會習慣。

  誰都可能會死。

  今日是他們,明日可能是自己。

  其實他們原本早就死了。

  幾次跟鷯人作戰,都是絕處逢生。

  這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江家源源不斷往這邊送的食物和衣物,帶動了這邊的商路,用微薄的利潤,保證了將士們的基礎生活條件。

  埋完屍首,簡單的生火,造飯,至少吃一口熱的,有力氣,再往前追擊。

  這一次鷯人異常凶惡,一路屠村,像是故意引著老孟去殺他們一般。

  老孟沉默的吃,有時候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闖進去。

  這是陽謀。

  我殺你的人,你不動,我繼續殺,殺光了,你總會來。

  他只是在沉默的調整自己的情緒。

  他自己死其實沒有什麼,總是會死。

  只是還是放心不下妻兒兒孫。

  他兒子忠厚。

  他孫子赤誠。

  他們被教得太好了。

  有時候老孟覺得楚國配不上他兒孫。

  所以少瑕來信說要去姑娘家住三年,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他家已經有這個老頭為國賣命,時時刻刻會丟老命,總要有人能活著吧。

  他家人丁稀薄,他就擔心,遺憾,自己死了,都見不到家中後代延續。

  世人信鬼神。

  他也信。

  因為每一次作戰都是搏命,不信鬼神,信什麼?

  能活下來,都是命大,從鬼神手裡搶回一條命。

  若是歷史沒有變化。

  吃完這一頓飯的孟將軍,帶兵出發,追擊鷯人。

  鷯人設陷阱,加上孟將軍最信任之人背叛,孟將軍戰死。

  風雪覆蓋。

  兩月後屍首才挖出來。

  這一群人都會死。

  此刻他們大口大口的吃飯。

  吃的速食麵,還有肉干,還有乾饃,很豐盛。

  穿的也挺厚實,衣服裡有棉絮,比較保暖。

  今冬很冷,可是他們比往年過的好一些。

  在吃飯的孟將軍,吃到一半的時候。

  通訊兵跑來。

  「生了。生了。」

  「什麼生了?」

  「將軍,您孫媳婦生了,生了雙胎,一口氣生了兩個兒子。」

  通訊兵流著鼻涕,鼻涕凍成渣渣,嗦不回去,一口氣說完。

  老孟手中的麵哐當掉落,砸了一半麵條在身上,也不覺得燙。

  嘴裡還有麵條,沒有嚼完,大口的咽進去了。

  然後才哈哈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眼眶紅了。

  真冷啊。

  他今日,親手抱著一個幼兒的屍首,小心翼翼的埋掉了。

  一邊埋還一邊念叨,來世,投個好人家,至少暖和一點的地方,這裡太他娘的冷。

  他孟家有後了。

  他孫子一胎抱了倆。

  他有了重孫。

  「哈!」

  老孟長呼一口氣。

  「加餐,晚上加餐,把身上吃的都掏出來,吃頓好的。敬亡魂,慶新生。」孟老將軍把地上那半碗麵端起來,對著大家道。

  「加餐。敬亡魂,慶新生。」

  「敬亡魂,慶新生。」

  「敬亡魂,慶新生。」

  聲聲傳遞。

  遠山,樹上白雪震落。

  不知道他們在慶祝什麼。

  忽然好像很熱鬧很激動。

  埋伏的鷯人很是不耐。

  今夜風雪大。

  若是對方不來,他們苦挨一夜,也會生病的,鷯人的命也是命。

  他們收到準確的消息,孟將軍肯定會來的。

  只是這遲遲不來,卻聽到笑鬧聲,喊叫聲,有些不耐。

  老孟很激動。

  避開人群,拉著多年並肩作戰的老伙計哭嚎。

  很沒有形象的抱著他哭。

  哭著哭著,忽然摸到老伙計身上的刀。

  老孟不可思議。

  行動比想法更快,他扯出那刀插進了老伙計的後背。

  「余北兄,為何?為何你要背叛我?」

  風雪密集。

  鷯人還在等。

  今夜老孟來不了,他慶祝有重孫了,又馬上失去了最好的伙伴,他又笑又哭,繼續埋人。

  北風吹,雪花飄。

  樹枝啪嗒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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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少年終於來到京城

  樹枝吧嗒一聲,被棉棉掰斷了。

  清早江州城踏青,不對,也不算踏青,冬日。

  也不是踏雪,無雪。

  或者說是巡查地盤吧。

  杛伯伯送禮極其喜歡送地契。

  新得的地契,棉棉和阿爹阿兄一起出來認認地方。

  江州距離京城不遠。

  一日的腳程。

  快一點半日。

  江州是魚米之鄉。

  杛棲遲很有心,送給棉棉的地契,就是江家祖宅的位置。

  他知道江兄雖然很痛恨江老夫人,但是對父親江太傅卻很依賴敬佩。

  江長天的一舉一動若是要說像誰,其實見過江太傅的人就會發現,他很像江太傅,臉不太像,但是一舉一動都非常像。

  江太傅年少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才貌雙全的才子,一舉一動都有世家風度。

  風光霽月這個詞就像焊在了江太傅身上了一般。

  江長天也是努力朝這個方向發展的。

  不熟的人都會覺得他風光霽月,熟悉的人覺得他瘋俇祭月,白天瘋的厲害,晚上瘋的更厲害。

  江太傅出事後,江家這邊分崩離析,很快就被瓜分了。

  一個大家族,上頭沒有強勢的強權人物,自己也沒有過於強硬的實力,基本是保不住的,只能被蠶食。

  棉棉看著面前沃野千里,有房有河有樹,就是江家曾經生活的地方。

  很安逸的地方,也可見繁榮。

  這麼多地,能養活很多人。

  只是繁華似雲煙,消散。

  杛棲遲沒有第一時間去迎接江長天,卻把事情做了,把江家祖宅還有地都贖回買回搞回,費心的連成一整片。

  原本祖宅的地方其實沒有這麼完整。

  此刻棉棉和阿爹,阿兄,杛伯伯,爬到了山頂,山頂有一座四層小塔。

  有香火。

  有青松。

  入眼極其廣袤。

  看著杛伯伯指著山下一整片地方,說這就是地契的範圍的時候,棉棉驚訝得把青松都掰斷了。

  還好阿娘沒有來,阿娘看到這一片地方,估計會把青松舉起來。

  「這村子有一面靠江,我讓人重新修建了一個大港口,有船的話,從這裡去京城走水路也極快。」

  「這一片剛好在山背,可以練兵。」

  「這一片水田豐富,完全可以自給自足,隱秘,又交通便利。」

  杛棲遲說的略微有些激動。

  不知道當初江太傅為何會選這樣一片地方當祖宅,他把這地方買回來,再連起來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練兵造反的地方。

  天時地利都有。

  杛棲遲來江州就是想給江兄送一份禮物。

  他一直知道江兄並無野心,江兄平日只要有空都會待在家中陪伴妻兒,很少出去交際。

  看一個人的野心,觀其言行就知道。

  如果他真野心勃勃,肯定會四處聯絡交際。

  江兄不是這樣的人,他有時間肯定會留給家人。

  這樣一個人,把他扯進京城的旋渦,杛棲遲心中有愧。

  主公走了,唯一能接替主公的人,杛棲遲覺得非江兄莫屬。

  因為主公之前和他聊起江兄的時候,也說過,若天下大亂,此人是真正的梟雄。

  杛棲遲知道自己,他有輔佐之才,卻難有決斷之心。

  他成不了大事。

  長天他雖然沒有野心,卻有才能。

  這片地是他的誠意。

  他知道,自己和主公到處征戰之時。

  江兄就有收留流民,收留老弱病殘,建學堂,書館。

  幾年前到現在,那些孩子陸續長大,他們是江家真正的底子。

  忠誠而有學識。

  回頭去看,就會覺得江兄太了不起了。

  任何事,只要做,只要開始做了,都不會晚。

  就是現在,現在開始,也來得及。

  如果不做,十年後,就還是蹉跎,二十年後,依舊一場空。

  這是杛棲遲看到江兄帶的人的最大感悟。

  江兄帶的手下都有一種銳氣,還有一種統一性,絕對的忠誠度,執行力超強。

  星火雖然少,可以燎原。

  江兄做事很穩,一步一步穩扎穩打。

  江長天看著眼前的景觀。

  遠眺是濤濤江河,看不到盡頭。

  近看是沃野農田,房舍成片,樹木成林。

  這的確是一片很好的地方,地理位置極佳。

  易守難攻。

  交通便捷。

  水陸皆可。

  天然的造反基地。

  不不不,現在自己已經是正經官員了,不能這樣想。

  他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過日子。

  萬一被欺負了能有力反抗,僅此而已。

  看完了杛兄送自己的新地盤,江長天開口道:「夜航兄,此地確實很符合心意,依稀有我小時候的記憶,那港口我記得以前是可以停小船,父親還帶我泛舟,父親親自劃槳,仿若昨日。我真的很喜歡此地,多謝兄長您費心了。我不能承諾其他,只能說,但凡兄長需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而為。」

  幾人一塊下山。

  路遇牧童。

  牧童不認識一群人。

  和牧童一塊的老者也不認識他們。

  但是江長天記得那老者。

  他曾經也是牧童。

  時光沒有對他留情。

  他老的很快。

  ……

  回驛站,一行人就往京城走了。

  賈大人著急忙慌的來相送。

  「對不住,對不住,江大人,今日那盧知州忽然突發惡疾,要請一段時間長假,原本很多他幹的活都轉給我了,我本來是一閒人,結果現在也忙起來了。本來還說要好好的帶你游玩幾日的。」

  「無妨,江州離京城很近,今後有的是機會。」

  江長天帶著一家人離開了江州。

  馬上要到京城,最緊張的是阿姐。

  江瑜雖然如今是孟家妥妥的大功臣,但是畢竟還沒有見過公婆長輩,慌還是有些慌,而且如果進京,以後是不是要住在孟家了,忽然間才感覺自己出嫁了,之前一直在娘家都沒有感覺自己出嫁了。

  不過姑婆說會陪她一段時間,稍微有些安心,只要姑婆在,好像就沒問題了。

  相公也說,隨時可以回娘家,他阿娘都經常往娘家跑,並不會像文臣那樣規矩那麼多。

  棉棉也有些期待。

  終於要到帝都了。

  馬上可以見到訾小蟲。

  還有幫忙觀星人給他送信。

  一封其實早就可以寄出又沒有寄出的信。

  畢竟是繁華的帝都,還是有所期待的。

  她比吳依安小姑娘早離開荊州,卻晚到。

  吳依安留給自己半本書,都給外甥讀了,沒有背下來。

  不知道小外甥背下來了沒有。

  杛伯伯是特意來江州,給他家置辦田地,然後一起回京。

  這大概就是古人的感情吧,沒有實時聯絡,寫信也很難准時收到,一年可能就一兩封信。

  然後知道你要來,他會跨越一個城去等你。

  用心給你準備禮物。

  不擔心物是人非,只是去做了這事。

  這時候人的感情,好像更真摯。

  一路疾行。

  到京城的時候,真是晚霞漫天的時候。

  城門巍峨,背景是紅色的。

  每個士兵都看不清臉,像是剪影。

  因為傍晚,進城的隊伍少,出城的隊伍多,倒也沒有等許久。

  江楓騎在馬背上,看著這座城。

  少年時天天在街上溜達,聽過往的行商吹牛,京城如何如何,光是聽,都覺得漲見識了。

  如今,在城門腳下,心中豪邁又緊張。

  他離開了荊州,離開了那片葬身之地,來到了京城,看到了新的景象。

  真好。

  少年敢奔前程了,因為一家人都在啊。

  少年終於來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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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敵人在明,我在暗

  孟家人這段時間喜氣洋洋。

  見人不管熟不熟都要把人拉住聊兩句。

  一向不愛上朝的孟青蛇,蹲點上朝。

  一張大黑方臉,見人就笑。

  孟夫人更是逢宴會必去。

  然後不管聊什麼話題,都能拐到孩子身上。

  大臣說,這兩日天冷了。

  孟青蛇說,是啊,這兩日天冷了,等我那倆孫子回來,一定要多給穿一點衣裳。

  大臣說,皇上又想修佛寺。

  孟青蛇說,修佛寺,哎呀,我也要去拜拜佛,真是佛祖保佑,我家一下子多了兩個大孫子……

  全京城的人和狗,應該都知道了,孟家單傳破了單傳詛咒,這一代,多了兩個大孫子。

  其他人還好。

  柳仙子有點尷尬。

  孟青蛇天天叨逼叨,就算十天上朝一次的皇上,也知道了孟家多了兩個大孫子。

  心中莫名有些羨慕。

  他應該有很多孫子孫女,好像都不太親近。

  皇上要怪罪人沒由來。

  覺得孩子們不親近他,還不如外甥小韓。

  可是平日但凡哪個皇子想跟他親近,他就又懷疑這崽子圖謀不軌,你太子哥哥還沒有死,你就想取而代之,或者,你太子哥哥剛剛死你就想取而代之,逆子。

  聖心難以捉摸。

  孟家就不怎麼琢磨。

  他們開開心心的等著抱孫子。

  嬰兒房,兒子兒媳的房子,全都收拾好了。

  兒媳婦的衣裳,春夏秋冬,都訂了好多套。

  孟家是有錢的,畢竟老爺子作戰多年,皇帝就算是賞賜給別人看,也賞賜的很多。

  再加上作戰有時候打死一兩個他國貴族王子之類的,收繳點錢,也是合理的。

  孟老頭自己都沒有時間沒有地方花銷,自然只能寄回家。

  他們全家也都不是什麼喜好奢華的人,看著都比較低調。

  但是現在有新的下一代了。

  這時候不花,什麼時候花。

  老孟家很張揚的花錢,給兒媳訂購衣服首飾,都把京城的店鋪的檔期給排滿了。

  甚至惹得大臣上奏參了孟家奢華。

  都給你們做了,我老娘媳婦沒有安排上,在家安排我,不參你參誰。

  面對這種奏章,皇上容忍度極高,反而覺得挺好。

  要真是忠君大義還勤儉節約,他都要懷疑孟家是不是有其他心思了。

  花點錢嘛,多大點事兒。

  京城人對孟家兒媳,那傳說妲己在世都要被羞死的神仙級別人物,真的十分期待。

  妖嬈美麗,把孟二代一見就迷得願意做上門女婿的,一天都分不開的女人,這是什麼等級,更牛逼的是憑一己之力改變孟家單傳,一胎生倆兒子,這是美麗和實力並存的女子。

  京城很多家有待嫁閨女的娘,私下都很想讓女兒拜拜那小孟夫人,這段位,牛啊牛。

  聽說她坐月子,都讓整個城鎮的人陪她一塊坐月子,真是越傳越誇張了。

  不過京城樂子重復性太多,這種陪坐月子的還是第一次聽,又加深了眾人的印象。

  反正相比靈驗偶爾有一次不靈驗的柳仙子,各個權貴的當家主母其實更期待能見到傳說中的小孟夫人。

  畢竟這才是真正的逆襲,嫁的堂堂正正,生的大大方方。

  柳仙子那樣,也就一些少年男子議論說貌若天仙之類的,真正的當家主母其實是看不上的,就像是人會詢問神棍一些信息,但是不會想娶神棍進家門。

  沒見那柳家,同意收人為義女,也不要娶進門。

  想聽八卦,想看柳仙子出醜,想嫁女兒的眾人比孟家還期待小孟夫人帶著二寶歸來。

  當然也有心思陰暗的,不會孟小將軍像是韓世子那樣,無痛當爹吧。

  終於。

  這一日,晚霞漫天,雖然是冬日,無風,其實也不冷。

  孟家的馬車都在城門口等了許久。

  來接人。

  剛剛到京城,說好了去姐夫家。

  江棉棉反正是沒有拿主意的權力,跟著走就行。

  孟家家丁很多都是戰場退下來的老卒,看著跟其他人家的家丁是有些區別的。

  身上更有一股悍勇之氣。

  動作整齊,不會左顧右盼。

  當這群人看到了迎面來的穿著皮子的隊伍的時候,目光交匯,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家丁心中一顫,差點以為鷯人偽裝成平民進城了。

  這群人眼神冰冷,不知道受過什麼訓練,看著也是整齊劃一,都像是手上有不止一條人命的。

  等到注意到領頭的有點胖有點方的男子,家丁們才認出來。

  嚯,這是自家少爺。

  孟青蛇是親自來迎接的,為表對親家的尊重。

  嚯,好家伙,他沒有認出自己兒子。

  這……這江家伙食太好了。

  兒子感覺這真是胖了一大圈啊。

  孟少瑕一眼認出老爹,瞬間感覺爹老了。

  三年多未見,爹老了,皺紋多了,滄桑了許多。

  孟少瑕又激動又難過。

  默默的反省了一下,感覺自己真的是那種有了媳婦忘了爹娘的不孝子,爹娘肯定超級想念他,想念的都憔悴了。

  「爹!」

  孟少瑕大喊。

  孟青蛇的馬都後退了一步,有點不想認,兒子蠢胖蠢胖的。

  一番相認,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往孟府去。

  城門口邊有一排排的酒樓客棧。

  雅間裡坐著不少人。

  皇孫楚晞就包了其中一間雅間包廂。

  當初他派人截殺江家,卻沒有想到居然全軍覆沒,失敗的毫無道理。

  原本是覺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結果獅子居然被兔子咬死了?

  導致七皇子在京中的動作都緩了一緩。

  當然七皇子還是最有優勢的,他像是盤踞多年的毒蛇,早早就在朝中布局了。

  同時他也早就盯上訾碌的人馬了。

  訾碌死後,有大半的人都投靠他了。

  京城此刻就像是個大旋渦,岌岌可危,隨時引爆。

  看著慢慢遠去的人馬,楚晞嘆息了一聲,其實心底上有時候他甚至感激江二,因為父王很喜歡二弟,二弟赤誠,勇武,父親每每誇獎。

  三弟性格嬌縱,父親也很疼愛。

  自己是長子,只能乖巧,大概是他太像父親了,父親看他如照鏡子一般,日常,父王反而不是很喜歡他。

  誇讚他也是那種疏離的讚揚,從不親近,像是上下屬。

  楚晞暗中在觀察敵人。

  江二憑什麼能殺掉他們的人。

  他發現了江二的馬非常好,每一匹馬都是精銳,千金難求的寶馬。

  此人非常心狠。

  他都沒有收到消息,因為江二真的把人全殺了,不留活口,根據探子匯報的消息,江二放火燒山了。

  可能是把人都燒死了,可是單一是火的話,不可能沒有人逃出來一個活口都不留,楚晞懷疑江二同時給下毒了。

  這是一個不顧後果的瘋子,殺人放火下毒,無所不用,沒有下限。

  可惡,敵人比他想的壞多了。

  此人會是勁敵,不過好在,楚晞對自己的手下有信心,江二肯定不知道人是他派去的。

  敵人在明,他在暗。

  夕陽落幕,那一隊長長的人馬消失在長長的街道盡頭。

  坐一天馬車,屁股都坐疼的江棉棉,趴著放了一會風。

  馬車開動,她坐回去。

  江棉棉對阿娘道:「娘,剛剛酒樓上有人在看我們,好像是那個江婉的表哥,七皇子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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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3 02:24: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要上進

  越快到家。

  孟少瑕的心越飽滿,也越忐忑。

  不知道娘親,祖母他們是否安好。

  一定很想他了。

  等到了孟家。

  孟府大門敞開。

  上次開還是迎接孟老將軍歸家。

  孟少瑕以為會痛哭流涕,擁抱,摸頭,上下檢查。

  以前每次回家都是這樣一套待遇。

  他想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現在都娶媳婦了。

  結果他想多了。

  他回家,阿娘和祖母都愣了一下,胖了這麼多,一點苦都沒有瘦啊。

  急忙的推開他,去看兒媳(孫媳),大孫子,二孫子去了。

  他充其量就一個帶路的作用。

  非常誇張的看著阿娘和祖母抱著小瑜兒熱淚盈眶,痛哭。

  「孩子你受苦了。」

  「讓娘看看,哎呀,心疼,太心疼了。」

  「這兩個是我們的大孫子,哎喲喲,嘖嘖嘖,喲喲喲。」

  那邊抱著不撒手。

  孟少瑕深刻的感覺自己像是撿來的,完全跟他沒有關係一般。

  看著娘抱著小瑜兒不撒手,小瑜兒很自然的投入娘的懷抱,他有一丟丟失落,又有更多的喜悅。

  他就知道,他娘親會喜歡小瑜兒這麼直白的姑娘。

  肯定相處的好。

  就是相處的太好,有點把他遺忘了。

  孟青蛇也眼饞的看自己的兩個大孫子,養的真好啊,白白胖胖,肉乎乎的,手都有藕節,開心,滿意。

  長相也是不得了,雖然大孫子也是方臉,但是放在小孩的臉上,怎麼看就怎麼好看。

  何況親家這一家長相,簡直是來挽救他們家底子的。

  感覺孟家宅子都好看了幾分。

  一番拉扯黏糊之後,就讓拾掇一下,去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孟夫人和孟老夫人看江瑜真是越看越滿意。

  她們其實也聽過傳聞,貌比妲己什麼的,雖說兒子保證說小瑜兒不是那種模樣,也覺得兒子不喜歡那種姑娘,可是畢竟沒有見過。

  如今見到真人,真正是鬆了一口氣。

  漂亮卻大氣,圓臉,看著就沒有什麼心眼,嘴甜,說話直接又好聽。

  兩個孩子更是心疼。

  整個家都熱鬧起來。

  孟夫人哪裡還有病啊,健康得不得了,渾身是勁,跑上跑下的。

  好久不回家,孟少瑕對家裡都有點陌生了。

  感覺好像還沒有在老丈人家舒適。

  椅子有點硬。

  筷子不順手。

  碗有點燙手。

  家裡也沒有換的睡衣拖鞋。

  吃的好像有點油膩。

  不一會兒就挑剔了一堆。

  一開始孟夫人還慈眉善目的,聽兒子這抱怨那抱怨的,恨不得拿家中方天斬把兒子叉出去。

  咋這麼煩。

  這是被親家慣的,毛病那麼多。

  以前還乖的很,給啥吃啥,現在還挑剔上了。

  江瑜看婆婆罵相公,拉扯著婆婆的胳膊道:「娘,你別罵相公,相公應該是在我家不好意思發脾氣,所以才一回來就挑剔上了。」

  孟夫人聽這話,真是,見兒子之前是有點擔心兒子受委屈,可是見面之後,這哪裡像是受委屈的,這日子滋潤的,樂不思蜀了都。

  「你別慣他,我跟你說,男人不能慣,適當要敲打敲打。不然翹辮子上天了。」

  江瑜就笑。

  因為姑婆在背後扯她袖子了。

  江瑜生完孩子養的又很好,笑起來,白的發光,眉眼彎彎,太討喜了。

  孟老夫人和孟夫人都很喜歡。

  而且看親家母,江夫人,也是圓臉,看著就是慈眉善目,極好的女子。

  親家公有點容貌過於出挑。

  好在自家兒媳長相隨娘,隨娘好,怎麼看怎麼滿意。

  看兒媳的妹妹,就是像親家公,那容貌不敢多看,反正比那個柳仙子好看很多,不似凡人。

  還是自家兒媳好。

  晚宴很熱鬧,吃的很親切。

  江長天認真打量孟青蛇,果然女婿人品好,他爹人品也不錯,子肖父。

  很滿意。

  這樣瑜姐兒應該不會受委屈。

  不過太端方的人家,也有點問題,擔心太耿直,容易被欺負。

  莫名感覺壓力大了,以前就照顧好自己一家子就好了。

  現在感覺還要照看孟家這一大家子人。

  江長天向來是個遇強則強的人,有壓力反而有動力,更加活躍起來。

  孟青蛇跟親家吃飯。

  見他長相俊美,身材柔弱,典型的讀書人的樣子。

  據說從小就被江老夫人虐待還誣陷不孝不悌,艱難求生。

  少瑕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飯食都吃不飽。

  如今雖然條件好了,可是看親家吃飯細節,非常認真,一點都不浪費,說話也是溫溫柔柔,慢吞吞的。

  孟青蛇覺得自己大聲一點都會嚇到親家。

  這樣好的一個人被迫成為反賊,想想都心疼。

  好在接受招安了,據說他做官做的非常好,心繫百姓,荊州整個城市的稅收今年是全國靠前,連何御史這樣的人去挑毛病都沒有挑出來,還給了好評。

  但是想想,這樣好的一個人,在京城,肯定也會被欺負。

  京城那些官油子,欺負人的手段不要太多。

  親家也沒有什麼背景,以後只能自己支棱起來,罩著他了。

  看看人家,把自己兒子養胖了那麼多,還養了兩個大胖孫子,真是一家子實誠好人。

  估計這幾年能這麼順當,也是自家兒子多多少少出了力,有點用。

  「京城官場復雜,親家以後出去就報我的名號,我是武官,不怕他們那一套,但凡有人欺負你,你都不用怕,不用慫,咱家也是有人的。」

  江長天看著耿直的孟爹,連連點頭。

  「多謝親家,我還擔心初來乍到,無依無靠,有你這話,我就安心了,要是有人欺負我,我一定跟你說。」

  孟青蛇吃喝激動,連連拍打親家的胳膊。

  不過看他瘦,拍的也輕,都控制力道了。

  孟少瑕無語的吃喝,沒有發言,剛剛在老娘面前說了幾句話就被罵的狗血淋頭,這邊再說估計爹就上手了,算了,吃飯。

  我老丈人一家是真的凶,你們什麼眼神啊。

  孟青蛇誇完親家,就又誇江楓。

  江楓真是一表人才,相貌英俊,笑起來又有點憨厚,溫潤君子就是如此。

  他老孟家的種就不行,都是粗人。

  聽說江楓還沒有對象,孟青蛇都忍不住開口要給介紹對象了,不對,他也介紹不了,讓媳婦介紹,媳婦認識姑娘多。

  老孟今天很快樂,抱了兩大孫子,見了胖兒子,決心以後稍微上進一些,畢竟日子有盼頭了,有孫子了,以後也要多照顧一下親家一家人。

  棉棉和女眷一起吃飯。

  見到了阿姐的婆母和祖母,孟家四世同堂了,這在現代都是難得的有福之家。

  姐夫的阿娘和祖母人都很不錯,說話大氣,也不陰陽怪氣,跟阿娘很合得來。

  原本秦落霞還擔心京城人會瞧不起鄉下人,這一見面,就安心許多。

  果然小孟是良配,稍微有點覺得對不起親家,不過如今孫子都有了,概不退貨。

  吃了晚飯。

  在孟家歇息的。

  客房準備的很好。

  江棉棉好奇的問阿娘:「阿娘,那我們之後住哪裡?」

  「當然住我們自己家了,你阿爹知道你最喜歡買房置地,早就拜托人在京城給置辦了房和地。今天陪你阿姐見見她婆家,見到人,也就安心了,明日我們就回自己家。」秦落霞臉紅撲撲的道。

  棉棉很是期待。

  阿爹太牛了。

  京城都給買房了。

  想想,現在京城不限購,有錢真可以買。

  睡前。

  棉棉在阿姐的夫家的客房,翻開了自己的日記本,隆重的記下了一筆。

  「楚元289年,冬,進京。在孟家做客,賓主盡歡。得到一袋東珠,一袋寶石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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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3 02:2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父子比劃

  一早。

  孟府,練武場。

  拿著大刀揮舞出嘩啦啦聲響的孟青蛇,身形如蛇,只聽到大刀上的鈴鐺聲,人影繚亂。

  孟少瑕看著場上賣力表演的阿爹,默默的低下頭。

  再看身邊看的很認真的大舅子和老丈人,總感覺有一股奇怪的氣氛。

  若是幾年前,他也打不過他老爹。

  可是在老丈人家,每天被虐,每天被虐,每天被虐……

  現在看他爹舞刀,簡直是在看慢動作回放,破綻很多。

  他現在應該能打得過老爹。

  孟少瑕略微有點激動,一會,嘿嘿!

  江楓認真看孟伯伯練刀,覺得孟家不愧是武將世家,這麼大的刀,能揮舞自如,氣勢如虹。

  這種感覺,在練武場的時候應該還好,一旦到戰場上,孟伯伯這刀,帶著大軍衝鋒,所向披靡,一往無前,這是適合戰場的刀。

  孟伯伯是天生的將軍的料,還是帶兵衝鋒的那種。

  相比起來,他這點略有不足。

  江長天認真的看著親家舞刀,舞的很好看,不過不適合他,他不喜歡這種大開大合的,他喜歡斯文一點的。

  一番熱身。

  孟青蛇就想操練一下兒子,看他胖了兩圈,這幾年肯定荒廢了不少,看在他生了兩個大胖孫子的份上,一會打他打輕一點。

  孟青蛇招呼兒子下場。

  孟少瑕回頭看看老丈人,又看看大舅哥,有點嘚瑟的嘆息了一聲。

  「爹,一會你輸了,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

  「你小子,本事沒漲,吹牛見漲,一會別哭。」

  孟青蛇拿著大刀就砍了過去。

  孟少瑕在老丈人家被血虐習慣了,他連丈母娘都打不過,好不容易回家,是時候翻身做主了。

  他身影靈活的閃開,也掏出了大刀。

  他的刀很簡陋,沒有花裡胡哨的鈴鐺,甚至有點鈍,黑乎乎的樣子。

  是老丈人用後院的天降隕鐵給他打的刀。

  這一路還沒有好好用過。

  但是他很珍惜。

  這鐵不一樣,很重。

  這刀的體積比以前還小了一些,重量卻重了三倍。

  孟少瑕揮舞了幾下,才慢慢找回感覺。

  他老爹孟青蛇還等了兒子一會。

  見他稍微有些長進了,以前年少喜歡用劍,花裡胡哨。

  現在改用刀,雖然中途改兵器不好,但是看兒子揮刀很得心應手,顯然更合適。

  不過就是這刀略小,沒有氣勢,孟青蛇個不高,但是喜歡大兵器,身高不夠兵器湊。

  等了兒子熱身了一會,孟青蛇提著大刀開始真正發力了。

  若是沒有練武之人,看到那大刀迎面砍來,首先就呆住了,不知道反抗,也不知道躲避,因為被刀勢鎖定,就像是一輛高鐵朝你開過來,你肯定不知所措,其實你應該跑的,但是這場景太凶殘,就像是高鐵已經攆到腦門了,腦子裡就會覺得根本跑不掉,身體接收腦子的指令就會不能動彈,你根本跑不動。

  那刀柄上的鈴鐺並不是純粹裝飾作用,而是在揮刀的時候有一種迷惑心神的作用,伴隨著刀的破空音,那鈴鐺叮鈴鈴叮鈴鈴的密集響聲,擾人心神,也會讓人集中不了注意力。

  戰場上慢一拍就是死。

  孟少瑕適應了手中的隕鐵大刀。

  這刀滿滿都是老丈人的愛意。

  本來他以為只有棉棉有的,卻不想他也有。

  江長天:給閨女用完的邊角料,自然是不能浪費。

  孟少瑕舉刀擋著老爹的青龍大刀。

  「鏗!」

  火星飛濺。

  這一刀孟青蛇沒有留手。

  這一刀孟少瑕也沒有掉以輕心。

  孟青蛇臉色漲紅,以前對兒子輕而易舉能用大刀壓下去,然後趁機在進行教育,兒子你還要多練習,巴拉巴拉……

  他教訓的詞都背了三年了,滾瓜爛熟。

  見兒子胖一圈,更是連夜復習了好幾遍,決心要好好操練兒子,把他筋骨練回來。

  卻沒有想到,兒子接住了。

  接住了他的大刀。

  他的青龍刀居然壓不下去了。

  兒子不僅長胖了力氣還變大了?

  不可能吧,看著胖兒子虛泡泡的,力氣怎麼變大這麼多。

  再往下壓壓不下去。

  孟青蛇抽回刀,再砍!

  「哐!」

  還是被擋住了。

  砍!

  「鏗!」

  砍!

  「砰!」

  砍!

  「哐!」

  ……

  江長天和江楓在練武場邊上看著,然後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

  棉棉起床得知阿爹他們在和孟伯伯一起晨練,也就過來溜達一圈。

  然後就看到了孟伯伯和姐夫你來我往。

  打的那叫一個枯燥!

  她心目中的武者,各種招式變幻,眼花繚亂,你來我往,揮劍過去,衣角飛起來,飛簷走壁什麼的。

  結果實際上的比武,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有點像是阿娘砍樹的感覺。

  而姐夫也就一個動作,我擋,我擋,我擋擋擋!

  樸實無華的百分百接刀。

  因為角度不同,發出了響聲不同,但是可看性很差。

  江楓和江長天都看的很認真。

  江長天越看親家公的招式,就越覺得此人太正直,容易吃虧。

  江楓在認真學習,一言不發,妹妹來了,手裡多了妹妹頭,繼續學習。

  孟青蛇氣喘籲籲,不可思議。

  正常人三刀就被他砍死了。

  兒子接了十刀還有餘力。

  他已經累的在喘了。

  兒子還面色紅潤,白白胖胖的站在那。

  難道他老了?不中用了?不可能啊!

  這小子幾年前還被他打的滿地找牙,牙被他打掉了,他也被老爹收拾了一頓。

  現在怎麼這麼猛。

  「你吃什麼東西?你不會吃了逍遙散吧!」孟青蛇面色凝重的道。

  他有見過吃逍遙散的人,也會忽然力氣變大,力大無窮,平日普普通通一個人,忽然變成勇猛無敵,無懼生死,但是一旦服散上癮,今後就必須一直服用,若是之後沒有服散就會癲狂神志不清,嚴重甚至會自殘,身體迅速衰弱,更嚴重的身體還會腐爛,大小便失禁。

  「爹,那玩意那麼貴,我根本買不起,我這幾年吃用都是老丈人的,哪來的錢啊。」孟少瑕吐槽道。

  他爹還怪有意思的,居然連逍遙散都想出來。

  孟青蛇聽兒子吐槽,面色一紅,胡說,我沒有給你零花錢嗎?給你寄了好多錢的。

  「爹,打不過就認輸,不要說別的。」孟少瑕終於覺得站起來了,天天在老丈人家被壓著打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一日揚眉吐氣,值了,值了。

  江棉棉看著姐夫,好像在作死。

  很像自己平時的樣子。

  果然在孟少瑕囂張的時候,忽然被他爹抽出一根鞭子給捆住,用大刀,抽他屁股,抽了好幾下。

  江棉棉:……不忍直視。

  不管多大,你爹還是你爹。

  孟少瑕面色漲紅,爹,練武場比劃,你居然還作弊,還出捆綁道具。

  孟青蛇也有些不好意思,哪知道兒子幾年不見,居然強這麼多,厲害啊。

  不過當爹的還是想打兒子。

  這也是生兒子的一個好處。

  生閨女就捨不得打了。

  這邊江楓見刀欣喜,借了孟伯伯的青龍大刀,在練武場練習起來。

  他還是就用那會的基礎三招。

  實際上因為練習太多遍,已經刻在骨頭裡血液中一般。

  拿著大刀就順手的揮舞起來。

  而孟青蛇則是搶過兒子手裡的刀,剛剛對戰他就發現,兒子這刀有古怪,尋常兵器也挨不住他的青龍刀幾下的,這刀挨了十下,居然越發光亮,不僅沒有斷,還每次震得他手疼。

  他把兒子的刀拿到手上,就覺得手中一沉。

  草!

  兒子手裡這把平平無奇的刀,居然比他的青龍大刀還要沉。

  兒子這力氣絕對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難怪剛剛打他他都不疼,裝模作樣的喊了幾句,一點都不走心,還是打輕了。

  「你這刀哪來的?」

  「我爹給的。」孟少瑕看著江長天道。

  要是平日孟青蛇聽到自己兒子喊別人爹,肯定很酸。

  可是這會子手裡拿著這沉甸甸的平平無奇的大刀,他熱切的看著江長天,也想喊爹……

  江長天略微有些尷尬。

  也有點欣慰。

  小孟是個好孩子。

  「這是專門給少瑕打造的,用的天外隕鐵,因為時間來不及,沒有開刃,不過打鐵師傅說,這個刀日常用,會越用越鋒利,更順手,不需要刻意開刃。」江長天解釋道。

  孟青龍上下摸索著大刀,冰涼的觸感,黑乎乎的表皮,真是寶刀。

  難怪臭小子樂不思蜀,都不回家,人還胖兩圈,親家對他是真好,這樣的寶貝都捨得給他。

  親家太實誠,這天外隕鐵,百年難得尋到一塊,居然給了女婿。

  孟青蛇對親家又熱情了幾分,內心想著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後日上朝,他親自陪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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