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椰子汁] 爆頭巫師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三十二節 火刑柱

    開闊的廣場上，圍著三層密密麻麻的人群。特羅斯廣場東面，集市的商人們快速關閉了店鋪，在神殿人員的喝令之下，加入到了圍觀的人群當中。

    整個白城的人大多聚集于此，饒是廣場素來寬敞，此時也變得十分擁擠。

    大人們牽著孩子的手，在人群中晃動著。他們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慮和憂心，站的近些的，他們甚至能看清楚火刑架上綁著的那個小女孩白皙的皮膚。

    “燒死她！燒死她！”人群中有人激憤地喊道。

    那是一些年輕而狂熱的宗教分子，他們仰慕月琴女神的光輝，對神殿的指令言出必從。他們衝在最前面，如果不是守護騎士們在刑場周邊拉起了一條警戒線，恐怕這些暴徒就要衝進去了。

    而大多數的人，則是保持了沉默。門羅家族在白城之中頗有名譽，久居白城中的人都知道，小女孩的父親是個正直而善良的老頭，老門羅是經商的一把好手，為此積累起了万貫家財。可他在城內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經常周濟一些窮人、老人和無家可歸的孩子。和神殿里的那些老爺們不同，老門羅深受白城居民的愛戴。

    對于每一個白城居民來說，他們身邊的人或多或少受過老門羅的恩惠。然而現在被綁在火刑架上的，正是老門羅的小女儿，這讓所有的人都心情沉重。

    火刑架的上方，還搭著几個更高的橫梁，上面懸掛著十几個人頭。無數的蒼蠅在這些腐爛的人頭上飛著，雖然這些頭顱早已面目全非，但是城里的人依然能認出他們來。

    這些人都是最近一個月被神殿處死的。只不過和斯嘉麗不同，他們的罪名稍微輕一些，所以沒使用火刑，而是用絞刑處死。

    神殿的人員正在往火刑柱下方添置一些干柴，然后撒上松脂和牛油。

    與此同時。廣場的高台之上，月琴神殿的一級神官洛哈特大人正在大聲宣讀女孩的罪孽。

    他口中的言語，大多玄而又玄，多數是在贊美偉大的月琴女神，少數則是在怒斥小女孩的罪行。

    文化程度不高的平民們聽不懂那些贊美的高雅詞彙，他們只聽到了一些諸如“魔鬼、罪惡”等代表著鮮明立場的詞彙。他們朴實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疑惑：會不會是搞錯了？

    這麼年幼的小女孩。怎麼會是魔鬼呢？

    群眾們不安地看著被綁在火刑柱上的小女孩，她有著一頭紅色的頭發，眼睛也是寶石紅色。她的皮膚白皙，眼睛很大，只是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卻充斥著驚恐和不安。

    她的身体被緊緊地綁在火刑柱上。緊縛的麻繩勒入她的皮膚里，周邊泛起令人心疼的紅色痕跡。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什麼魔鬼？”

    一個年輕的男子不由低聲嘟囔了一句。

    他身邊的一個年長男子立刻臉色一變，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看了看四周。

    周圍的其他人也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年長男子長出一口氣，面帶憂色地告誡說：“孩子，幸虧那些狂熱的家伙的注意力都在火刑架上。否則你剛才那句話，就有可能讓你送了性命！”

    “有些話，可不該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他身旁的一個老婦人也說：“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的父母思量一二。”

    年輕的男子露出一絲后怕之色，旋即點了點頭。

    年長男子這才松開他的嘴巴。

    只是他周邊的人，都下意識地往另外的地方挪了挪身子。

    ……

    高台之上，除了正在大聲朗誦教典的神官之外，還列著一排座位。這些位子上坐著的都是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時此刻，最中央那個代表城主的位置空著。它右邊的兩個位置，坐著一男一女。

    這兩人正是白城城主的長子和長女。

    “我發現洛哈特大人的一個優點。”女子打了個哈欠。說道：“哪怕是第一万次朗讀這些枯燥煩人、且空有華麗辭藻卻沒什麼實質內容的贊美詩，他也表現的像是第一次朗誦一樣。你看看他那令人作嘔的表演，他真的就是靠這種表現來贏得月琴女神的欣賞嗎？”

    “這是一種令人驚嘆的天賦。至少我就做不到這一點。”男子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火刑架和洛哈特身上的時候，偷偷摸了一把身旁姐妹的胸脯，引得后者身子一顫。“不過我已經摸清楚他的底細了。接下來，他該熱淚盈眶。”

    果不其然，男子話音未落，正在高聲朗誦贊美詩的神官老頭突然熱淚盈眶，表情真摯無比，甚至感動了一部分圍觀的人民。

    女子低低嬌嗔道：“收斂點，米羅，在這種場合你可不能亂來！”

    “為什麼不能？就因為你是我的姐姐麼？”米羅反問道：“放松點，金妮，我馬上就是白城之主了！而你，也將成為白城的女主人——如果我們那位乖巧的弟弟沒有失手的話。”

    他如此說著，目光卻是望向了山上的宮殿。

    “我們的弟弟素來討老頭的喜歡。他做事情不像你，一直很有耐心。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他在陰謀詭計方面比你更加出色。”金妮說：“只可惜他被你抓住了把柄。”

    “我不喜歡陰謀詭計。我更喜歡開門見山的方式。”米羅哈哈大笑：“我的弟弟也想成為白城的王，可是他沒有那樣的魄力，所以他注定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那樣躲在角落里不安地策划著一個又一個陰謀，然后推翻它。”

    “話說回來，當初你讓我去勾引那小子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喜歡的是男人麼？”金妮突然問道。

    米羅干笑一聲：“不知道。”

    金妮白了他一眼：“原來你是真心想把我送給他玩弄麼？”

    米羅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反正當初你也正想嘗嘗他的味道，不是麼？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只不過后來的事情。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啊。”米羅感慨說：“沒想到那小子那麼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居然偷偷養著一個更加細皮嫩肉的小白臉——那家伙是什麼玩意儿來著？哦，好像是他媽的什麼詩人。我只是想嘗試一下，把那個詩人控制起來，沒想到這小子立馬就屈服了。”

    “這就叫真愛。”金妮平靜地說：“他甘願為那個詩人放棄白城之王的地位；而我知道。就算是三個我，也不會讓你動搖這個念頭。”

    “我就喜歡你的這種自知之明。親愛的姐姐……”

    米羅嘿嘿笑著，一邊伸出手，偷偷探入金妮的裙底，當眾褻玩起來。

    ……

    太陽漸漸西沉，黃昏的廣場上。橙色的陽光將眾人的背影拉成一條條奇長怪異的形狀。

    洛哈特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他的神色真摯，面容慈祥，帶著些微的憐憫之色。贊美詩的吟誦已經到了最末章：

    “……用世間最華美的篇章，

    也無法盛贊女神的英明無雙

    那褻瀆的陰影必將被焚毀

    如魔鬼在苦痛的地獄中漸漸消亡……”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發出一陣響動聲。

    一列騎士緩緩地從山腳的大道上行進過來。他們之間還押送著一輛囚車。

    人們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來。讓騎士大人們走進了刑場。

    押送囚車的守護騎士和同僚們打了個招呼，后者就讓他們一同進入了特羅斯廣場的內部。

    “里面是什麼人？”維持刑場秩序的騎士問。

    守護騎士回應說：“一些冒犯神殿的外來者。”

    對方點了點頭：“讓他們下車，只有親眼見證了女神和神殿的淨化儀式，這些異端才會感到恐懼。”

    很快的，囚車的門被打開了，帶著刑具的犯人們一一走下了囚車，在騎士們的呼喝之下。站成了一排。

    許久沒有適應陽光，几人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想不到還是內場票啊。”蘭斯看了看四周圍，輕笑著說。

    “那個小女孩就是他們口中的魔鬼麼？如果魔鬼真的長得這麼可愛，那我以后沒准儿會收几個這樣的養女。”蘭德里撇撇嘴，露出了一絲輕蔑之色。

    “你在胡說什麼？！膽大妄為的家伙！”一名守護騎士惡狠狠地衝了過來。

    蘭德里挺了挺胸：“怎麼，難道你覺得那個小女孩不可愛麼？如果你真這麼覺得，那麼請允許我為你那可憐的審美默哀几分鐘。”

    那個守護騎士頓時呆在了那里。一時之間，他完全無法跟上蘭德里跳脫的思維。

    “很犀利的吐槽啊。”蘭斯評價說：“不過我喜歡。”

    几個守護騎士立刻靠了過來，他們皺著眉頭，抽出了鞭子。准備給這些不知好歹的囚犯來上几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高台上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命令：“所有人保持肅靜！淨化儀式開始！”

    洛哈特高舉雙手，神情嚴肅。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守護騎士和這一車囚犯的時候，他還特意用嚴厲的目光約束了一下手下的行為。

    守護騎士們頓時悶悶不樂地將鞭子收了起來。惡狠狠地低聲說：“算你們走運，淨化儀式過后，我一定要好好讓你們嘗嘗鞭子的味道！”

    火刑柱旁，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沉默地舉起火把，緩緩走向了小女孩。

    圍觀的人紛紛不忍心地閉上雙眼，唯有那些狂熱的年輕人，興奮地呼喊起來。他們雙目猩紅，額頭上的青筋漲得鼓鼓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闖入了刑場內。

    “求求你們，不要燒死她。她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

    “仁慈的女神殿下一定會原諒她的！”

    那是一名哭泣的修女，趁著守護騎士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來的囚犯們這里的時候，突然突破了外圍，衝進了刑場。

    “不要燒死我的妹妹啊……”修女哭著說。

我是分身

第三十三節 神术師

    修女倉皇地向前跑著，只是很快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她面前。

    火刑架旁，除了那個高舉著火把的白衣人之外，一個穿著鐵甲的劍士宛如一座小山一般佇立在那里。

    他攔住了修女，嘴里發出低沉的聲音：“不要再做這些愚昧的事情了。凱瑟琳修女，你我都知道，這是神的旨意。”

    “但凡是神的旨意，皆是凡人無法違抗的。不要被世俗的情緒蒙蔽了雙眼，您在修道院里潛修多年，對此應該有著更深的領悟才是。不要給門羅家族招致更多的禍患。也不要讓洛哈特大人為難。”

    凱瑟琳顫抖著說：“這不是神的旨意，這是污蔑，這是冤枉！洛哈特大人誤讀了神諭，我妹妹她並沒有和魔鬼為伍。”

    “您已經走在危險的邊緣！”鐵甲劍士嚴厲地說：“現在，請你退回去，等淨化儀式完畢之后，自然會有神殿騎士來修道院找您。”

    “不！我不能讓你們燒死斯嘉麗……”修女跌跌撞撞地向前衝去，妄圖繞過那個鐵甲劍士。

    誰知道后者猛地一腳踹在了修女的肚子上，后者嬌小的身軀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瘋狂向后摔去。

    “噗……咳咳咳……”

    凱瑟琳無助地摔在地上，瘋狂地咳著血。

    她艱難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這一點。

    她哭著向一旁圍觀的人求助：“求求你們，救救她……”

    “她不是魔鬼，她不可能是魔鬼……”

    “救救我的妹妹！救救她！”

    她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挨個向刑場邊緣的人和騎士們求救。

    尚有良知的人紛紛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們不敢正視凱瑟琳悲慟絕望的目光。

    而之前那名嘟囔的青年。更是低頭小聲啜泣起來。他緊握著雙拳，渾身瑟瑟發抖。胸腔中的熱血被無情地凝固，剎那間，他只覺得自己心中所有關乎正直、善良、同情、憐憫等的情緒都失去了依托。

    他身旁那個年長的男子同樣面色沉痛，輕輕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人群中靜謐一片。唯有修女的哭聲。

    “沒有人能救你，他們連自己都救不了。”一名守護騎士有些難過地說：“這是神的旨意，沒人可以違抗。這個城市里所有的人，都不會質疑女神殿下的代言人。”

    “放屁！”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來。

    圍觀的人紛紛驚恐地讓開，不一會儿，刑場的邊緣就出現了一個空白的區域。

    那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干瘦老人。

    他瘦小的身軀在風中瑟瑟顫抖。卻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了刑場邊緣。

    他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呵斥道：“通通都是放屁！”

    “任何一個——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會被慫恿去燒死一個天真的孩子。”

    “你們這些肮髒的畜生！”

    老人越罵越憤怒：“洛哈特，還有月琴神殿那些為虎作倀的東西，你們都是肮髒的畜生！你們根本不是人！你們殺了這麼多人，竟然敢自詡正義？！”

    高台上的神官挑了挑眉毛。對于這樣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見慣。

    刑場邊緣，立刻就有兩名騎士陰沉著臉，快步衝了過來。

    他們快速拔出長劍，准備將干瘦的老頭就地處決。

    其余的人悲痛地別過臉去，不敢再看這血腥的一幕。大人們紛紛用手遮住孩子們好奇的雙眼。

    凱瑟琳修女痛苦地倒在地上，而火刑柱旁。那名白衣人冷笑一聲，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女孩腳下的稻草和干柴。

    熊熊的火焰混雜著濃煙，立刻瘋狂燃燒起來。

    整個刑場立刻安靜下來，唯有騎士們的腳步聲和人群中時不時響起的低低的哭泣聲。

    “妹妹……”凱瑟琳失聲喊道。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一只胳膊有力地將她扶了起來。

    修女愣了一下，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几歲的少年。他的眼神非常深邃，雖然年紀輕輕，卻給人一種異常沉穩的感覺。

    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對生鏽的鐵手銬。

    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騎士們也仿佛如夢初醒——這個家伙。不是囚犯麼？他什麼時候跑到刑場里面去的。

    就在眾人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時候，一旁突然傳來兩聲悶哼。

    繼而是兩道黑影，顫抖著倒在了地上。

    哐當哐當！

    兩名騎士手中的寶劍也紛紛脫落。

    干瘦老人愣了一下，一個高大的背影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

    薩克拉沉默地站在那里，他歪了歪腦袋。回頭對老人說：“您是真正的長者。”

    老人驚疑地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薩克拉咧嘴一笑：“搗亂的人；或者救世主，這取決于人們怎麼定義我們。”

    “這話是你說的？”老人反問說。

    薩克拉撓撓腦袋，老老實實：“不是，我可說不出這麼時髦的話來。是那個家伙說的。”

    說罷他指了指刑場內部，正扶著修女的蘭斯。

    高台上的洛哈特猛然眉頭一皺，望著突然冒出來的薩克拉，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意外之色。

    然而沒等他思考多久，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喧鬧聲。

    剎那之間，令眾人永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火刑柱上，凶猛的火焰貪婪地吞噬著干柴。在牛油的助燃之下，火焰燒的很旺，很快就蔓延到了小女孩的腳下。

    細長的火苗猛地往上一衝，突然間，一朵朵火焰從下方分離出來。衍化成了一朵朵盛開的花朵。

    這些火焰花朵升上半空，繞著火刑柱緩緩地旋轉著。

    下方的火焰燃燒地越來越旺盛，但是令人詫異的是，這些火焰就是無法接近小女孩的身体。

    一朵朵火花仿佛受到了什麼力量的牽引，從底下的火堆里分離出來。仿佛一盞盞小燈，在天空中旋轉著。

    火刑柱上的小女孩停住了哭泣聲，她好奇地看著四周圍的一切，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恐懼。

    人們屏住呼吸，瞪大雙眼，注視著這神奇的一幕。

    越來越多的火花從底下的火堆中分離出來。火堆上的火焰則變得越來越虛弱。

    半空中的火花飛行了一會儿，相互融合，竟然變成了一個個長著翅膀的火焰天使的形象。

    天使們嬉笑著繞著小女孩旋轉著，它們齊齊唱起了聖潔的歌曲。

    火刑柱下的火堆漸漸熄滅，所有用來燒死女孩的火焰變成了一共十二只火焰天使。這些天使活潑可愛，繞著斯嘉麗唱歌跳舞。場面變得異常歡鬧。

    人群中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修女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她看著那些火焰，呼吸急促道：“天吶！難道這真的是神明的旨意？”

    “嗯，事實上，並非如此。”扶著她的蘭斯聳了聳肩：“一個小小的控火把戲而已。這種普通的火焰，又不是什麼高明的巫术之火，任何一個精通塑能法术的巫師都能做到。更別提彩虹島的高徒了。”

    凱瑟琳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在看什麼怪物一樣。

    “凱瑟琳小姐，請不必吃驚，請允許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蘭斯，這些家伙都是我的同伴。我們從遠方而來，並不是來這里搗亂的。”蘭斯鎮定自若地說：“不過對于某些丑陋的習俗，實在是人神共憤，所以我們就忍不住出手了一下。”

    說罷，他朝著火刑架那邊喊了一句：“嘿，蘭德里。不要入戲太深，玩夠了就適可而止吧！”

    蘭德里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火刑架旁，他輕輕打了個響指，天空上的火焰天使立刻消散無蹤。

    小女孩身上的繩子自動脫落。

    現場的群眾立刻沸騰了，他們吃驚地看著這些突然出現的怪人。頭腦一片空白。

    “過來這邊，小家伙。”蘭德里親切地招手道。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白衣人驚愕無比地喊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干涉神殿的淨化儀式？！”

    那名黑甲劍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蘭德里，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大劍，只是還沒等他衝到蘭德里和小女孩的身邊，一陣冰冷的氣息立刻將他的全身覆蓋！

    一層薄薄的冰甲掛在了黑甲劍士的身上，他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冰冷的氣息讓他動彈不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掙脫那層薄薄的冰。

    眼前奇異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是魔鬼！”之前舉著火把的白衣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蘭德里牽著小女孩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我是魔鬼？”蘭德里輕蔑地笑了笑：“你這個殺人者居然還有臉說我是魔鬼？”

    白衣人嚇得連連后退，他辯解說：“燒死魔鬼是神的旨意，這是淨化儀式……”

    “荒謬！”蘭德里手一揮，一枚魔法飛彈砸了出去，正中白衣人的嘴巴。

    啪的一聲，白衣人的門牙被打掉，滿臉都是血。

    維持秩序的騎士們頓時騷亂了起來，他們不安地望向了高台之上的洛哈特大人。

    洛哈特神情嚴肅地來到了高台的邊緣，他手中高舉教典，高聲朗誦了一小段經文。

    一道熾熱的白光自他的腦袋上浮現，白光緩緩旋轉，最終變成了一個光之劍士的形象。

    “消滅那些異端！”洛哈特指著蘭德里說。

    光之劍士微微一低頭，右足點地，立刻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幻影，衝向了蘭德里。

    “嗯？神术師？”一旁的蘭斯卻是眼前一亮：“有點意思。”

我是分身

第三十四節 終結

    蘭斯雖然只在費倫多爾生存過一段時間，但是對于整個克里蘭德位面的神秘力量構成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超脫于世俗凡人之上的，主要有三大神秘力量使用者。其中最為主流，也最為强大的，就是巫師們。巫師的聚集地遍布克里蘭德位面的每個角落，而費倫多爾，僅僅是南大陸西海岸的一個角落而已。傳說在中部和北部，有著極為强大的巫師聚集地，在那里，甚至有四級以上的巫師坐鎮。就連西海岸附近最為强大的藍山和黑金堡，最强大的也只有三級巫師而已。

    可以這麼說，巫師們掌握著强大的神秘力量，只不過他們不屑于或者沒時間和人類打交道，所以很少出現在塵世之中。

    除卻巫師之外，另外有兩種神秘力量的使用者也算是克里蘭德的主流職業，分別是神术師和术士。后者最為稀少，畢竟具備上古神祗或者惡魔等强大生物的血脈后裔並不多；而前者在數量上，甚至可能比最主流的巫師還要來得多。

    原因倒也很簡單，哪怕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天分——在加入某個神祗或者偽神的教會之后，只要他的信仰足夠虔誠，他就有可能受到神明們的恩賜。獲得至少一項的神术。哪怕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獲得的神术都是比較低等的【聖潔魅惑】或者是【治療微傷】，但他們也足以獲得【神术師】的稱號。

    神术師信仰神明，他們一生將致力于為自己信仰的神明發展信徒。發展的信徒越多，神明降下來的恩惠也越多。神术師們堅信他們死后靈魂能夠升入神明們為信徒建造的天堂——然而巫師們卻對此嗤之以鼻。

    用多年前一名傳奇（四級）巫師的話來說：“只有那幫被洗腦了的蠢貨才相信六級巫師會有膽量和亡者世界的君主搶奪靈魂。更別提那些人是否掌握了令靈魂永存的手段也是很值得懷疑的事情。”

    換言之，對于巫師們來說。所謂的神明，不過是六級以上的巫師為了通過另外一種手段——即收集凡人的信仰來壯大自己而虛構出來的形象罷了。根據古代法師們流傳下來的資料可以知道，四級巫師可稱【傳奇】，五級巫師可稱【半神】，一旦抵達了六級巫師的境界，就算是自稱【神明】也無不妥。

    因為那些巫師掌握的力量。足以讓他們在一方宇宙稱神。

    站在這個角度上來看，高傲的巫師們對于神术師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不過蘭斯是第一次遇到神术師，而且從他召喚的光之劍士來看，這家伙的神术應該不會很弱才是。

    他頓時便有了一些興趣。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虛影閃過，朵拉也掙脫了手銬。出現在刑場內部。

    “這家伙交給我了！”她說了一聲，雙手握著的匕首旋轉了半圈，整個人迅速扑向了那個光之劍士。

    “誒？”蘭德里露出了一絲不滿之色。

    只是沒等他開口，蘭斯卻是縱身而上，直接跳上了高台，對上了洛哈特神官。

    蘭德里徹底憤怒了：“他是我的！”

    “很抱歉，那些騎士才是你的。對付他們，你比較擅長！”蘭斯笑了笑。

    蘭德里牽著小女孩的手，轉過身去。

    十几個穿著盔甲的守護騎士緊張無比地圍了過來。

    “你會殺了他們嗎？”小女孩眨了眨酒紅色的大眼睛，如此問道。

    蘭德里失聲笑道：“殺了他們？當然不會。”

    他手腕一抖，一根法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騎士們臉上露出了茫然而驚恐的神色，對于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怪人，他們心中懷著本能的恐懼。他們親眼看見神殿中最好的劍手無聲無息地被凍成了冰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領頭的隊長咬著牙，怒吼道：“殺了他們，消滅異端！”

    “女神的光輝永遠會保佑我們的！”

    篤篤篤。十几匹駿馬勉强奔馳過來，衝向了蘭德里和斯嘉麗。

    圍觀的群眾們頓時屏住了呼吸。他們不想錯過每一個神奇的細節。

    騎士們看上去來勢洶洶，但是對于蘭德里來說，他們的動作卻是有些遲緩了。早在他們呼喊口號的時候，他的咒語便已經吟唱完畢。

    “這是【快速施法】的技巧。我在那本書上看到過，你們是巫師，對嗎？”斯嘉麗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

    蘭德里淡然一笑，手中法杖輕輕一拉。

    淡藍色的霜氣凝聚成了一個躍動的冰球，它在半空中瘋狂跳躍著，從一個騎士的頭頂跳到了另外一個騎士的頭頂。冰球每一次砸中騎士們的腦袋，都會高高反彈起來，准確無誤地落在下一個騎士的腦袋上。而被冰球點中的騎士，都和那名黑甲劍士一樣，暫時地被凍成了披著冰霜鎧甲的人。

    眨眼之間，小小的冰球連續躍動，十几個騎士連人帶馬都被凍成了冰塊。

    小女孩頓時瞪大了雙眼，圍觀的人民也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蘭德里得意地說：“瞧，這就是那個家伙說我擅長對付他們的緣故。”

    ……

    高台之上，洛哈特的腦門上汗水狂流。

    這一次，他是真的在流汗，而並非在演戲給那不知道是否在關注的女神看。

    高台上的其他人，早已慌慌張張地跑到了一旁，留給神官和蘭斯足夠的空間。

    蘭斯看了一眼刑場內部。不出意料的，蘭德里已經搞定了所有的守護騎士。他的冰系法术用來對付凡人是最適合的，這些冰甲並不會讓他們永遠處于冰凍之中，但是會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而且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他們一直處于較為虛弱狀態。至于后遺症，一些身体弱的家伙可能會在晚年保守關節炎的痛苦——但是這些，就不在蘭斯的憐憫范圍之內了。

    另外一邊，朵拉正和光之劍士打得不亦樂乎。洛哈特召喚出來的這家伙實力不弱，就算是蘭斯對上他，想要解決對方也需要一段時間。對方的速度非常迅捷。一般人根本跟不上。

    “洛哈特先生，看您的表情，似乎對自己的實力並不是很樂觀啊。”蘭斯向前走了一步。

    老頭神色戒備地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外來者。巫師。”蘭斯言簡意賅地說：“最后一個身份……殺你的人。”

    說罷他一抬手，一記火球脫手而出。

    洛哈特冷哼一聲，手中的教典綻放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一層薄薄的光罩，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火球打在光罩上。后者一陣輕微的抖動，很快平靜下來。

    “第二個神术了。”蘭斯微微一笑：“我聽說普通的神术師，一天之內只能使用三個神术。除非你們信仰的神明神力特別强大，才能獲得三個以上的神术——可是根據我的觀察，所謂的月琴女神也不是什麼特別强大的神明，否則也不會辛辛苦苦找到這個失落的半位面來宣傳教義了。”

    “愚昧的施法者！”洛哈特指著蘭斯，高聲吟唱道：“我以女神殿下的名義。必將淨化爾等邪魔！”

    教典之上，浮現出一柄光之利刃。一連七道白光從天而降，打在蘭斯的身上。

    蘭斯的皮膚上傳來一陣灼熱感，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更是開始發出哧哧哧哧的聲音，被巨大的熱量烤成了赤紅色。

    “這神棍總算是歪打正著蒙對了一次，老子還真是邪魔。”

    蘭斯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沒等那柄光之利刃發動，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哼！想要躲避女神的審判？簡直是天方夜譚！聖光可有自動追蹤的能力……”

    洛哈特得意洋洋的聲音由高到低，最終變成了無聲。

    因為他愕然看到，蘭斯的速度快得無與倫比。那七道原本可以自動追蹤目標的聖光，竟然根本上他的速度！

    “好可怕的速度！”當他的腦海里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蘭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背后！

    聖光立刻打了過來。

    洛哈特心中一跳，余光之中，無數橙色的小光點一閃而過。

    繼而是一陣細微的蜂鳴聲。薄薄的光罩哀鳴一聲，在魔法飛針的穿透下立刻告破。

    下一秒，橙光縱橫一片，老神官瞪著雙眼，渾身皮膚滲出一滴滴的鮮血來。

    他手中的教典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聖光和利刃也消散在空氣中。

    “女神、會懲罰……你的……”

    洛哈特挺著身子說完了這句話，終于倒了下去，眨眼間就咽了氣。

    “很稀松平常嘛，怪不得巫師都看不起神术師。”蘭斯收好了飛針，心中如此想到。

    偌大的特羅斯廣場上，頓時靜謐一片。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洛哈特是月琴神殿在白城的最高級別的神官，在整個白城之中，除了老城主之外，他的地位沒人可以撼動。就算近年來，許多人對洛哈特以及神殿的所作所為不滿，但也不敢正面和他對抗。

    原因很簡單，洛哈特手中掌握著月琴神殿的神术，更有强大的守護騎士在左右。就算是城主衛隊，也不敢對上掌握神术的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在白城中强大無匹的家伙，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死在了那個少年的手里。

    這讓眾人有了一種特別荒謬的不真實感。

    那些狂熱的宗教分子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蘭斯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掃視四周。

    良久，他才緩緩地說：“白城不需要神殿。”

    人群中一片沉默，沒人敢回應他的話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說得好。”

    “白城不需要神殿。”

    “是時候終結白城的子民們生活在神殿陰影下的時代了。”

我是分身

第三十五節 鐵樹下的誓言

    伴隨著那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開闊的路來。

    兩列衛士手持長矛和盾牌，神情嚴肅地戰列在隊伍兩旁。

    一個穿著猩紅披風的耄耋老人，大步流星地向廣場上走來。

    他的臉上划著一道道溝壑般的皺紋，雙眼卻矍鑠有神，他的腳步穩健有力，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當眾人看到老人的樣貌的時候，人群中不由爆發出一陣震天般的歡呼聲！

    他們情不自禁地揮舞著手足，雙眼瞪得老大。

    “老城主！”

    “是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的病好了！”

    如果不是那兩列衛士强行維持住場面上的秩序，恐怕過于激動的人群早已衝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向兩邊的白城子民揮了揮手。

    他經過廣場邊緣的時候，一個提著籃子的老婦人沙啞著嗓子說：“兩年多了，您終于走出那座宮殿了。”

    老人站住身子，穿越維護秩序的衛兵，和老婦人單手輕輕相擁。

    “很抱歉，不過我挺過來了。這是一件好事，不是麼？”老人大聲說。

    老婦人顫抖著手，含淚說：“當然、當然是好事。”

    ……

    當老人登上高台的時候，在場之人爆發出比之前熱烈一万倍的聲音，用來歡慶他們的城主健康歸來。

    而另外一邊，蘭斯等人彙聚在了一起。在蘭斯干掉神术師之后，洛哈特召喚出來的光之劍士也自動消失。

    蘭德里牽著斯嘉麗的手。瓦萊麗則是扶著修女，兩姐妹劫后余生，紛紛喜極而泣。

    斯嘉麗抹干淨眼淚，指著高台上的老人，嫩聲嫩氣地說：“就是這位老爺爺。把那本書交給我的。他說我有才能。”

    “嗯？原來如此……”蘭斯看了老人一眼，卻是有些奇怪地說：“這位老城主的年紀很大了，身上卻沒有任何魔力。他怎麼可能看出來小家伙有成為巫師的天分？”

    “等我們干掉神殿的神术師之后突然冒出來，這老頭也太虛偽了吧？”蘭德里滿臉鄙夷地說：“很明顯，這個國度的人民乃至于當權者，都對神殿很不滿了。只不過他們苦于沒有力量對抗神殿的神秘力量。所以一直蟄伏著。我們救人原本是出于善念，誰曾想到竟然變成了這些令人憎惡的政治家手中的籌碼。”

    “別太武斷，蘭德里。”朵拉突然說：“我能感覺到，這位老城主並非常人。”

    就在這個時候，登上高台的老人目光掃過全場。整個廣場上數千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們漲紅了臉，激動不已。白城的每一個子民都不會輕易忘記。老城主一生之中為白城貢獻的豐功偉績。

    “諸位。”老人高聲說：“我並非不知道，這些年神殿的所作所為。只是時間在吞噬著我的身体，三年前，我的健康便開始極大地惡化，以至于終日躺在昏昏沉沉的房間里，不知道天昏地暗。作為一名城主，我不得不羞愧地承認一點：那就是我、也是我們。在月琴神殿的龐大勢力之下，漸漸失去了對這座城市的掌控。”

    “我的孩子們被神殿收攏，他們短淺的目光看不到城市的未來，他們假借我的名義，在城市里干了不少惡事。這是屬于我的罪孽，那些痛苦——失去親人、被莫須有的罪名殺害等等——並不是你們應該承受的。”

    “那些無辜因此而死去的人的靈魂日日夜夜在我的噩夢中質問著我，為何如此懦弱？”

    “我的內心告訴我，我早該站出來的。”老人激動地說道：“可是我沒有！”

    “很抱歉，我站出來的如此之遲。我不想為自己找借口，也不奢望諸位能原諒一直無所作為的我。我身上背負的使命迫使我苟延殘喘。忍辱負重。而在這個過程中，有太多善良正直的人遭了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祈禱，也為這個城市默默祈禱。這是懦夫的行為。可是為了完成那個使命，我只能沉默。我只能等待。”

    “終于，我活著等到了這一天。或許你們不明白我話中的含義——但是這無所謂……”

    老人越說越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他的臉色潮紅，臉上的皮膚一抖一抖的：“總之，我現在宣布，去他媽的月琴神殿！”

    “三十年前，我允許神殿在白城駐扎，因為他們從東方而來，帶著友誼和可以治愈瘟疫的藥物。”

    “現在，我不允許任何一名月琴神殿的神職人員在我的城市、我的領土逗留！因為他們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壓迫和殘害！”

    “城主衛隊聽令！從即刻起，驅逐一切的神殿人員！明天第一縷朝陽的光輝照進白城之前，我不想在我的領土內發現任何一名月琴神殿的人！”

    伴隨著老人的命令聲，頓時有一個高大的騎士越眾而出，單膝跪地領命。

    那名騎士呼喝著，立刻有兩個小隊的騎士快速離開廣場。山上的宮殿外，又有一個中隊的騎士快速跟了上來，和領命的騎士彙聚成了一股洪流，衝向了山腰處的神殿。

    廣場上爆發出一陣嘹亮的歡呼。

    “該死的神殿，終于走了！”先前失聲哭泣的青年高聲歡呼道。

    其他人也相互慶祝，廣場上的氣氛漸漸從悲痛變成吃驚，又從吃驚變成了驚喜。

    然而人群中也有反對的聲音：“難道我們就這麼埋葬我們的信仰嗎？”

    “神殿教會我們分辨是非善惡，指引迷途中的我們前進的方向，我們不能墮落。”

    “偉大的月琴女神會因此而震怒，到時候白城又該拿什麼抵擋神明的怒火？”

    那是一些激進的宗教分子，他們大多是一些青年。

    廣場上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高台上的老人。

    老城主看著那些迷茫的青年，緩緩地說：“我們沒有埋葬我們的信仰，白城子民的信仰，一直是基于人類最基本的正直、善良、公義和憐憫等美德的堅定意志，而不是神殿扭曲迷信的崇拜。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母親，沒有任何人能夠教會你分別是非善惡，神也不能。迷途中的我們尋找屬于自己的方向，而並非依靠他人指點。”

    “我們一直都在說，當你在判定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受太多外界的干擾。你的心會告訴你這個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

    “所以，正如那位偉大的巫師先生所說，白城，不需要神殿。”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老人的手指指向之處吸引過去。蘭斯站在那里，微微露出一絲謙卑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巫師？”

    “這些人就是傳說中能穿越時空，和神明一樣偉大的巫師大人麼？”

    “傳說我們的白城，也是一名偉大的巫師大人建立的。”

    “這些巫師大人真的很厲害，連擁有神明庇佑的洛哈特大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傳來各式各樣的議論聲。這些凡人由于對神殿的厭惡，導致對殺死神官洛哈特的蘭斯有了極大的好感。而當他們看到蘭斯身邊的斯嘉麗的時候，這種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老人的目光越過蘭斯。落在了朵拉身上。

    他深邃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復雜。

    廣場上的氣氛也漸漸沉靜下來。

    老人突然毫無征兆地走向高台，來到了一行人面前。

    “這老頭想干嘛？”蘭德里皺了皺眉，雖然老人的演講聲情並茂，但是這家伙是個先入為主的人，一旦認定了老城主是在演戲，就不肯更改自己的印象。

    眾人屏住呼吸，他們好奇地看著老城主。

    老人一步步走來，目光無視了其他人，始終落在朵拉的身上。

    他在距離朵拉五步遠的地方站住，顫抖著從懷里取出了一本書。

    下一秒。五人尤其是朵拉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只見老人手中的那本書，赫然是銀色封面的【啟示書】！

    和朵拉手里的那本，几乎是一模一樣。

    “你……”朵拉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遲疑了一下，在老人鼓勵的目光中，也取出了自己那本啟示書。

    剎那之間。兩本書立刻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共鳴。

    淡淡的銀色光輝仿佛正在蕩漾的漣漪，以兩本啟示書為中心，一圈圈地蕩漾開來。

    老人微微一笑，松開了手。

    他手中的那本啟示書突然凌空飛起，化成了一側薄薄的小冊子，猛地融入了朵拉手中的啟示書中。

    下一秒，銀色的光芒大作。

    兩書合二為一，厚度稍稍增加了一些。

    “這是……第二卷？”

    朵拉艱難地翻開書，一些前所未見的文字，一一浮現出來。

    便在此時，老人突然跪了下來。

    眾人都是一驚，旋即他抬起頭，眼中老淚縱橫：

    “八十年了……八十年了……”

    “我終于等到您了，朵拉小姐。”

    “我的使命，終于告一段落。”

    老人痛哭流淚，朵拉徹底懵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想要將老人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老人的身子一僵，往一旁翻到過去。

    眾人大驚失色，蘭斯慌忙衝上去，稍稍一檢查。

    他將老人一直用右手捂住的地方拉開來一看，只見他的小腹右側，有著一個深可見骨的傷痕。

    大量的鮮血，從里面涌了出來。老人的右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他竟然是一直捂著這樣的傷口，在台上演講的？”

    一直看老人不順眼的蘭德里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蘭斯一抬頭：“朵拉！”

    后者立刻反應過來，取出一塊白色的治療石遞了過去。

    廣場上頓時亂作了一團。

    群眾們著急的呼喊聲，騎士們維持秩序的喝令混雜在一起，仿佛整個白城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

    深夜。經歷了一天的混亂，白城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身心俱疲地進入了夢鄉。

    少數騎士仍然馬不停蹄地工作著，他們將自願脫離神殿的人員關押起來，留待以后審查。其余的人，則是不客氣地被驅逐出境。神殿的守護騎士雖然在城內耀武揚威。但是在更加精銳的城主衛隊面前，他們頓時失去了威風，只能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走。

    由于失去了主心骨洛哈特，月琴神殿在白城的分部中再沒有第二個神术師，所以騎士們的工作進行地非常順利。

    不到半夜的時分，所有神殿人員都被清理出城。他們將在騎士們的驅逐之下。不得休息地一路向東，一直到越過東北的寒山隘口。

    那里是整個索瓦哈和外界唯一的出入口。月琴神殿總部所在的【風暴之國】就在寒山隘口的另外一方。

    城主宮殿的第三層，一個突起的平台上。高高的月亮掛在天上，兩個人影倚著欄杆，相互背對。

    “很難想象，像你這麼樂觀開朗的人也會有睡不著的時候。”

    蘭斯背靠著欄杆。感受著烈烈的山風，輕聲說道。

    一邊的朵拉穿著白色的長裙，手里握著一只高腳杯，里面有三分之一的紅酒。

    她笑了笑：“我也很奇怪，像蘭斯先生這樣一直以冷靜堅毅面貌示人的巫師也會在半夜里無所事事地游蕩。”

    “冷靜堅毅？其實你心里想著的是【冷酷刻板】吧？”蘭斯自嘲地笑了笑，不過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勞倫斯先生怎麼樣了？”

    朵拉回答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仍然有些虛弱，畢竟他是個普通人。在中了自己親儿子一記匕首，簡單包扎后能支撐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起來，勞倫斯先生的經歷也真是令人唏噓……我聽說他只有這三個孩子吧？”蘭斯感慨了一句。

    “嗯。”朵拉想了想，說：“長子和長女，在洛哈特被你干掉之后就立刻逃掉了，應該是逃往了神殿所在的風暴之國。至于幼子，則是因為刺殺城主失敗而被拘留起來。”

    “三個孩子合謀起來殺害自己的老父親。這樣的戲碼可真有點凄慘。”蘭斯聳了聳肩。

    “其實並非如此，就在剛剛，勞倫斯趁著清醒的時候。告訴了我許多事情。”朵拉無奈地笑了笑：“他跟我說，那三個孩子，其實都不是他親生的。”

    “額……一個都不是？”蘭斯有點驚訝了。

    “的確如此。”朵拉苦笑著說：“這三個孩子，都是勞倫斯的几個夫人，和城里的其他人偷情所生的。其中長子應該是洛哈特的。其余的兩位，他自己也不清楚。”

    “這……這也太悲催了點吧？有沒有可能是他猜錯了？總歸有一個是他自己的吧？”蘭斯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事實上，勞倫斯今年已經一百三十歲了。”朵拉說：“一百年前，他跟著我爺爺漂洋過海，來到這片土地的時候，他才三十歲。”

    “我爺爺讓他服用了一種秘藥，可以大大延長自己的壽命，然而這種秘藥的代價是，徹底失去生育能力。所以，你明白的。”

    “原來如此。”蘭斯恍然大悟。

    他的目光投向了平台下，那棵深深地扎根在宮殿大門之前的老樹上。

    “當年勞倫斯先生，就是在這棵鐵樹下向你的祖父發下誓言的吧？”蘭斯目光凝視著那棵老鐵樹，微微有些出神。

    “結果一等就是八十年。人類的執著，有時候想起來真是讓人動容。”

    “有些時候，只有執著于某些東西，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朵拉輕輕地感嘆說：“我爺爺在那棵鐵樹下，將奎因的姓氏也賜給了他。所以嚴格來說，我並不是奎因家族的最后一個人了。”

    “恭喜你。”蘭斯換了一個姿勢靠在欄杆上。“有你爺爺的消息麼？”

    “有一些。不過不完全。勞倫斯告訴我，我爺爺當初獨自一人進入了索瓦哈西方的西瓦雷古堡，帶著那柄黃金劍。而啟示書上浮現的文字，是經過加密的，只有二級巫師才能解讀出來。”朵拉皺著眉頭說：“我猜，古堡里可能有一些危險的事物，只有二級巫師才能應付。”

    “我們之間並沒有二級巫師。你准備怎麼辦？”蘭斯問。

    “很快就會有的。”朵拉神秘地一笑：“我爺爺給我留了一些東西。”

    說罷，她將杯子里的酒一口飲盡，轉身離開。

    在經過蘭斯身邊的時候，她微微駐足了一下：“對了，明天晚上，勞倫斯給我們准備了豐盛的晚宴；當然，對于我們來說，重點是晚宴之后的東西。請相信我，那是每一個巫師都夢寐以求的事物。”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蘭斯聳了聳肩。

    朵拉的腳步聲由近而遠，又漸漸由遠而近。

    蘭斯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有轉過身去，而是低低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突然之間，一層柔軟的肌膚貼上了他的后背。他的体溫微微有些上升。

    “沒什麼，只是來個睡前的擁抱而已。”女孩的聲音微微帶著一絲狡黠。

    “從另外一個動機來說，也是在尋找一個答案。”

    “如果說，聲音可以因為作假而變得沙啞，感覺可能是自己在欺騙自己……但是真實的擁抱，可不會欺騙我。”

    “謝謝你，蘭斯。”

    “謝謝你……”

    “兜帽男先生。”

我是分身

第三十六節 巫术精要

    “原來，你已經發現了。”蘭斯輕聲說道。

    朵拉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她松開手，轉身離開了平台，走入宮殿的陰影之中。

    蘭斯一個人靠著欄杆，感受著烈烈山風，突然覺得有些悵然。

    那許多塵封的記憶，漸漸從時間的青苔之下翻轉上來。眼前呼嘯的山風一如望風山崖經年不變的海風，每每在深夜中刮響，哀婉凄絕。

    這個身体原主人的記憶，早已和蘭斯融為一体，雖然那股情緒一直很淡很淡，而且在平時都被蘭斯有意識地壓抑著。但是在這個時候，對于那座孤懸于山崖上的城堡的思念不可阻擋地涌現上蘭斯的心頭。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閉上雙眼。

    呼嘯著的山風，仿佛也帶上了一點海風特有的腥咸味道。不知不覺，自他離開守風城堡，進入巫師世界已經有半年多了。雖然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理應對那個地方沒什麼牽掛，但是這個身体的記憶依然在强烈地影響著他的情緒。

    他回想起那天自己離開城堡之時，站在城門前漸漸縮小的影子，突然有一種很强烈的願望。

    他想回去看看。

    ……

    這是一片漆黑的林地，林地上方掛著兩輪猩紅的月亮，月光也是紅色的，它們肆無忌憚地灑在林地間，仿佛給地上的這些樹木披上了一層血色的披風。

    一個光著雙腳的少女孤獨地走在略有些泥濘的林地里。

    她的身上穿著潔白色的連衣裙，表情略帶一絲興奮。

    她匆匆穿越了林地外圍，來到了中央地帶。

    在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湖泊。

    “晚上好，希摩斯。”少女的聲音仿佛悅耳的風鈴。

    湖水中浮現出一張碩大的人臉來。湖面上微微掀起一股波瀾，人臉嚴肅地說：“晚上好，艾琳小姐。”

    “這一次，我拿到了黑豌豆。你應該可以滿足我的願望了吧？”少女滿臉希冀地問道。

    嘩啦啦！

    水聲自湖面上響起，人臉突然從湖面上脫離出來。旋轉了九十度而懸浮于湖面的空氣中。

    “我很懷疑，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干什麼麼？”希摩斯沉聲說：“你手中的黑豌豆，是整個塔卡倫的女巫都夢寐以求的東西；更是你花了一個多月從【鏡中城】辛苦通關的獎勵，就算夜魔大人很欣賞你的天分，你也不應該如此浪費她賜下的珍貴物品。”

    “我當然明白我在做什麼。”艾琳愉快地說：“這顆黑豌豆的確很重要，不過對我來說。給你也無妨。只要你讓我看一看……”

    “真是拿你沒辦法。”希摩斯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有些遲疑地說：“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能否換一個時間？”

    “啊？為什麼？”艾琳有些不樂意說：“我現在是偷偷跑出來的，如果讓老師知道，她肯定會把我抓回去的。我沒有其他時間了。再說了，為什麼要換一個時間？”

    希摩斯有些猶豫。

    艾琳哼了一聲。直接將手里的黑豌豆彈了出來，落在深幽的湖水里。

    “好吧，我明白了。”希摩斯的人臉漸漸沉入湖水之中。

    下一秒，整個湖泊開始微微地顫抖著，湖面仿佛變成了一面漆黑的鏡子。

    很快的，仿佛一塊巨大的幕布從鏡子上面拉開，一個清晰的畫面。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了湖面上。

    少女踮起了腳尖，有些期待地往湖水中看去。

    只是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得刷白！

    只見開闊的水面上，映著另外一個世界的影像。

    那是一輪圓月照應在一座潔白的山城上，山城頂端，是一座宮殿。

    宮殿外的平台上，一男一女倚著欄杆。后者緊緊擁抱著前者。

    “蘭斯哥哥……”

    少女下意識地咬著嘴唇，身体卻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畫面中的兩人相依相偎，看上去親密無比。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她勉强地笑了笑：“謝謝你，希摩斯。我、我該走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一路小跑，離開了林地間的小湖泊。

    她一邊跑著，一邊似乎還在用手擦拭著眼角的什麼。

    又過了一會儿。湖泊上的畫面陡然一變，男女的景象消失無蹤，變成了平常的湖水。

    希摩斯的人臉再度浮現上來。他的聲音很低沉：“這是我第一次干這種事情。”

    “干得不賴。”

    一個面容清冷的女子緩緩地從一顆大樹背后走了出來。

    “我不喜歡這樣。”希摩斯嘟囔了一句：“這是欺騙。”

    “這不算欺騙。我只是讓你把時間定格在今夜之前的那個時間點而已。”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了手。

    她穿著一件寬松的紫色衣袍，潔白的肌膚盡數裸露在外面，白皙的雙足踩在泥濘的土地上，卻不染片塵。

    她的腳踝上，帶著銀色的鐲子，鐲子邊緣掛著六個鈴鐺，走起路來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這是什麼意思？”希摩斯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別裝傻，我徒弟的黑豌豆！”女人冷笑說：“你給了她一副假的畫面，還想貪污掉她辛辛苦苦才拿到的寶物麼？”

    “夜魔大人，你好歹也是塔卡倫十二女巫之一，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希摩斯憤怒了：“明明是你讓我欺騙她的！”

    “我這是為了她好。”女人雙手叉腰，不容置疑地說：“她身上的才能沉睡了太久，如果再被其他東西耽擱的話，真是太浪費了。艾琳這個小丫頭，是可以繼承我的位置的人，我可不想她把心思都掛在一個男人身上。”

    “但是交易已經發生了！”希摩斯强調說：“這顆黑豌豆已經是我的私有財產……”

    “私有財產？”那個名叫夜魔的女子挑了挑眉毛：“你想打架？”

    希摩斯漲紅了臉，陡然間。湖面上的水汽猛然崩碎，化成了万點水滴，落入了湖水中。

    過了一會儿，一聲悶哼響起，一個黑點從湖里飛了上來。

    紫衣女人心滿意足地拿了黑豌豆。轉身離開。

    她一邊走著，一邊喃喃自語：“該用什麼借口再把這枚黑豌豆還給小丫頭呢？”

    “嗯，明天讓羅蘭家的那個小女孩向她挑戰——那個小笨蛋當然打不過我夜魔的徒弟啦，這樣我就有借口把黑豌豆重新獎勵給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皺著眉頭自語說：

    “剛剛那個小子。就是小丫頭喜歡的男人吧？這家伙在的地方有點古怪……好像和塔卡倫也不是很遠嘛。”

    “要不要干脆跑過去殺了他，以絕后患？”

    ……

    沒有睡眠的夜晚顯得格外漫長，但是巫師們很少會浪費珍貴的時間。

    在平台上微微吹了一會儿風之后，蘭斯就迅速返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一塊白水晶擱置在衣櫥的頂端邊緣，整個房間便宛如白晝一般明亮。

    蘭斯將房門關好，坐在了桌子上。

    他想了想。從奧术之戒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立方体。

    這個立方体，是四腳蛇給他的東西，據說是卡特琳娜要求他轉交的。之前由于一直在路上奔波的緣故，他一直也沒有機會打開看看。

    “不知道她會給我什麼東西。”蘭斯有些好奇。

    他輕輕把玩著黑色的立方体，這東西很小，看上去藏不了太多的事物。不過對于空間儲藏設備來說，外表可不是唯一判定的依據。

    四腳蛇沒有說立方体的使用辦法。蘭斯也只能自己摸索。

    他試著輸入一些精神力或者魔力，結果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翻弄著立方体的每一面，就好像在擺弄一只魔方一般。

    在這個過程中，他有了一些新發現。

    “每一面的右下角，都刻著一個不同的符號啊。”

    蘭斯心中一動，他取出一支筆，將每一面的符號都畫在了白紙上。

    每一個符號，都很均勻對稱，蘭斯想了想，他將白紙沿著其中一個符號的對稱線對折了一下。

    很快的。一個屬于古倫語体系的字母出現在蘭斯的面前。

    “原來是一個很簡單的字謎游戲啊。”蘭斯微微一笑。

    他按照之前的辦法，將其余五個符號對折，最終一共得到了六個古倫語的字母。這六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只能構成一個單詞，意思是【巫术精要】。

    “巫术精要？”

    蘭斯看著白紙上寫著的那個單詞。試著輕聲用古倫語的發音念了一遍。

    黑色的立方体立刻開始輕微地抖動。

    不多時，立方体從內向外開始拓展，哢嚓哢嚓的聲音不斷響起。

    眨眼之間，小小的立方体變成了一個邊長足有三尺的小箱子。

    這是空間折疊技术。

    蘭斯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小箱子。

    箱子里右側疊著四本書，左側放著三瓶藥劑和兩本薄薄的冊子。

    當蘭斯看到右側的那四本書的時候，他的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這四本書，赫然就是蘭斯目前在晉級二級巫師的過程中，必備的八項知識剩余的四項！

    “她看出來了。”蘭斯第一反應，就是卡特琳娜已經猜到自己正處于晉級邊緣，所以才會派四腳蛇將這些東西交給自己。

    不過旋即他就意識到，這種猜測也可能是反應過度。

    畢竟根據四腳蛇所說的，卡特琳娜將被困在時空溶洞中三十年。她可能是擔心在這三十年中，自己達到了晉升的門檻，卻無法獲得有效的知識，所以才會將這份巫术精要提前給了蘭斯。

    不過不管怎麼樣，對于這份巫术精要，蘭斯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二級巫師，就差這份東西了！”

我是分身

第三十七節 進階手冊

    蘭斯激動之余，立刻將小箱子里的東西細細盤點了一遍。

    除了三本至關重要的書之外，還有兩本薄薄的小冊子和三個藥瓶。關于那三個藥瓶，蘭斯暫時沒有去動它們。因為上面並沒有標簽，在手頭上工具不齊全的前提下，他是很難判斷出這些藥劑有什麼功效。

    兩本薄薄的小冊子則成為了他研究的首要對象。

    這兩本東西，第一本叫做《進階手冊》，封面上的文字非常潦草，甚至可以感受到手寫人在寫這份進階手冊的時候心不在焉的狀態。

    “這是卡特琳娜親手寫的進階手冊？”

    蘭斯有些興奮地翻了開來，開始一頁一頁的閱讀。

    半個小時之后，他將進階手冊合了上去，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是一本很普通的手寫書籍，所以在蘭斯的命令之下，主芯片立刻將里面的內容備份完畢。

    蘭斯檢查了一下，進階手冊上並沒有其他隱藏的內容，于是將它輕輕放回了箱子里。

    “這份進階手冊，明顯比我之前瞎猜的東西要强上太多，雖然大体上其實每一種巫師的進階都差不多，但是在細節方面，可謂是天差地別。”蘭斯靜靜地想到。

    這份進階手冊可以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卡特琳娜對一級巫師進階二級巫師做了一個簡單的敘述和總結。這一部分的內容，蘭斯大多都已經知道，只不過有一些細節並不是很明朗。在一般的巫師眼中，所謂二級巫師和一級巫師的差別。就在于魔力池。這種觀點在卡特琳娜看來其實是很荒謬的——

    【魔力池的確是二級巫師晉升的核心之處，但是很多巫師以為有了標准魔力池就可以高枕無憂，這是大錯特錯的。】

    【我這麼說，並非是說魔力池不重要，恰恰相反。魔力池非常重要。只不過在大方向上，你要有一個正確的認知。大部分的巫師在進階的時候，都是懷著一種急切的心態，選擇草草地建立一個標准的魔力池——這其實是對他們自己日后的路途不負責。標准魔力池的兼容性當然不錯，可惜注定了日后的平庸。】

    【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强大的巫師，那麼就必須自行設計出符合自身職業以及自己特點的魔力池。一個合適自己的魔力池。比起標准魔力池來，可以讓你的巫术漩渦運轉速度更快，也能提升魔力池容納魔力的上限，更能讓你的施法速度增加百分之十以上……這些都是非常關鍵的要點，特別是在高層次的戰斗中。】

    【然而，設計屬于自己的魔力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可以給你一些圖紙讓你自行參考，不過具体的主意，仍然需要你自己拿捏。】

    ……

    后面几頁，便是几張不同的魔力池的對比。這些東西對于蘭斯來說，算得上是新鮮玩意儿。

    艾莉婕給他的血法師進階手冊以及奧秘法師進階手冊中，可並沒有提到自行設計魔力池的說法。可以這麼說，費倫多爾絕大多數的巫師都在沿用祖先們流傳下來的標准魔力池。

    “魔力池的作用主要有三個：第一個是封印儲存魔力，在平時的時候，魔力池是封閉的；而在施法的時候，魔力池應該是開啟的；第二個作用是承載巫术漩渦，在冥想的時候，方便更多的法术因子進入魔力池之中，壓縮成自身的魔力；第三個作用，則是保護巫師們的身体，畢竟不斷碰撞的魔力對脆弱的肉体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蘭斯看著那些與眾不同的魔力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和標准魔力池比起來，這些自行設計的魔力池形狀千奇百怪，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著靈活而數量極多的開口。

    比如其中一個四四方方的魔力池，四邊的池壁分為兩層。外層是堅固的固態魔力構成的池壁，內層則是濾網狀的東西，上面有一個個小小的開口。這些濾網網孔細小，魔力不可能通過他們四溢到外面去，但是更加細小的法术因子則是可以順利通過濾網，進入人体內部。

    “這種濾網的設計倒是別出心裁。”蘭斯心中不由贊嘆道：“既考慮了吸收法术因子時的便利，又考慮到戰斗的時候，靈活地開啟魔力池，可以讓池中的魔力更快地被使用出來。”

    接下來他又翻閱了其他几種魔力池的設計，每一種自創的魔力池下面都有一份發明者的資料。蘭斯漸漸了解到，這些獨特的魔力池都是為了配合施法者自身而設計的，如果簡單地借鑒甚至是抄襲的話，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直接選擇建立兼容性更强的標准魔力池。

    看完了所有自創魔力池，蘭斯不由有些頭大。他對這些設計圖形沒有太多天分，更別提自創三維立体的魔力池了。

    不過他也沒有覺得太棘手，畢竟關于這一方面，他和這個世界的巫師相比，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狐狸！建立一個分支程序。”蘭斯在心中下了命令。

    “請輸入參數。”主芯片的屏幕上，立刻多出了一個空白的長條塊。

    蘭斯想了想，將所有的自創魔力池，包括標准魔力池的圖紙都輸入了該程序的資料庫中。然后將自己的人物信息資料輸入。

    “三大原則：第一，法术因子吸納速度最優；第二，施法時魔力傳輸最優；第三，使用力場類、雷電類、磁場類法术效果最優！”

    這三條設計原則，是蘭斯簡單思考之后做出的決定。

    法术因子轉化速度意味著魔力的回復和提升；魔力的傳輸意味著施法速度；第三條原則，則是為了更好的配合自己所學的二級巫术。這三條原則都能滿足的話，那麼對于蘭斯來說差不多已經是很不錯的魔力池了。

    “程序運行中。由于本程序運算量較大，至少需要800個小時才能提出最終方案。建議關閉其余子程序和子芯片，這樣速度可以提升百分之五十。”狐狸回應說。

    “居然要這麼久？”蘭斯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想想他也就釋然了，畢竟設計這種東西，不像其他程序那麼一板一眼。

    狐狸想要提出最佳方案。肯定是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建立一遍，然后計算效果，最終層層篩選。如此一來，花費的時間必然是很長的。

    他想了想，接下來白城之中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麻煩，就算不使用子芯片。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于是他立刻選擇了關閉。

    魔力池設計程序的進度條后面的剩余時間立刻發生了改變，變成了399小時。

    “還是要大半個月啊。單單一個魔力池，就這麼麻煩了，難怪一級巫師想要進階二級，是如此困難。”

    蘭斯心中微微有些感慨。這還是他有狐狸的幫助的前提下，節省了不知道多少的時間和精力。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開始理解為什麼大部分的巫師都選擇標准魔力池了，實在是因為精力不夠用。

    滿足其他的進階條件，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

    《進階手冊》的第二部分，則講述了一些關于如何利用這十項基礎知識構筑磁暴法師的魔力池的辦法。這一部分篇幅很短，但是每一個字都是精華。在閱讀了這一部分之后，蘭斯隱隱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之前學習的知識並不是擺設。而是能真真正正地派上用場的。

    只是在知識方面，他仍然只掌握了百分之七十，還有三本書必須掌握。這一部分的內容，他也准備挪到后面再看。

    最后一部分的篇幅也很小，這一部分主要講的是進階之前的准備。

    一如初次見面時卡特琳娜所說的，磁暴法師這個進階分類，對巫師的身体有著非常高的要求。越是往高階走，法术對巫師自身造成的傷害就越大。所以擁有一具强壯的身体，是非常重要的。

    蘭斯之前在使用磁暴法术的一些法术，諸如虛空閃爍、電磁加速的時候。卻是一點異樣都沒有感覺到。這是因為他的身体素質在一般人中算得上是非常强悍了。如果換了其他人來使用這些法术，肯定會非常難受——

    【一個身体素質中上的巫師，如果貿然使用虛空閃爍，那麼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体會產生非常不適應的反應。極可能出現嘔吐、暈厥、皮膚潰爛等副作用。因為這個法术涉及到了剛猛强悍的力場。對自身產生了很大的負擔。】

    【而身体素質强悍的人，往往能免疫這些副作用，因為他們的身体能夠抵抗這些負擔。我之前檢測過你的身体素質，非常優秀，大部分的一級法术都不可能超過你的負擔……但是二級法术的强度，相信我，你很快就會親身体驗到。】

    卡特琳娜詳細的解釋讓蘭斯有了一些危機感。

    其實他對身体素質的提高也很重視，在猩紅城堡的時候，也是一直堅持鍛煉。只不過最近的冒險途中，他無可奈何地減少了靈狐劍术的鍛煉次數——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繼續修煉劍术增加的体質也微乎其微，很容易讓人心灰意冷。

    而令蘭斯感到欣喜的是，在進階手冊的這一部分，卡特琳娜給他提供了三種提升身体素質的辦法。其中第一種辦法，她連材料都給蘭斯准備齊全了，就是那三瓶藥劑中的淡黃色那瓶。

    “一直停滯的身体素質，總算可以再進一步了！”

    蘭斯從箱子里取出那瓶黃色的藥水，仔細端詳起來。

我是分身

第三十八節 雷霆之軀

    【秘法.雷霆之軀】

    效果：大幅度强化身体對電流的抗性，小幅度提升力量，小幅度降低敏捷，大幅度提升体質。

    鍛煉方式：法术+藥物（外敷/藥浴）

    ……

    卡特琳娜給出的三種鍛煉身体的方式中，第一種方式就是【雷霆之軀】。這種秘法，效果據說非常强悍，修煉起來也比較容易。不過在三種秘法之中，蘭斯優先選擇它倒是因為比較便利的緣故。畢竟卡特琳娜已經給他准備好了修煉用的輔助材料。

    那瓶黃色的液体，是雷蛇的唾液精華。瓶子里一共有九百九十九滴雷蛇唾液精華，加在一起的總價值超過了六百魔石。付出這樣的價碼，僅僅是購買一件修煉用的輔助藥物，蘭斯自己恐怕會猶豫很久才能做出決定。更何況，這種東西對于低等巫師來說，甚至是有價無市的東西。至少蘭斯自己是絕對弄不到的。

    也只有卡特琳娜這樣的三級巫師，才擁有足夠的財力和人脈弄到這種東西。

    雷蛇的唾液精華中蘊含著輕微的毒性，這種毒性對人体並不致命，反而在長期的適應下，人体會產生對毒物的抗性。

    但是其最主要的功效，還是利用里面的雷電之力刺激人体，在日積月累的適應中，對電流產生極大的抗性。

    在卡特琳娜看來，磁暴法師使用的三種類型的法术中，雷電類的法术威力最强大，因此對人体造成的負擔也最大。增加對雷電的抗性，是磁暴法師進階前的重中之重；至于磁場類法术，大多不會直接影響自身。而且這類法术性質詭異多變，比較柔和。蘭斯目前的身体對使用磁場類的法术基本沒感到什麼壓力；而力場類法术，則是對体質有著一定的要求。這種法术也能對身体造成很大的壓迫，但是沒有雷電類的法术那麼恐怖。

    而在雷霆之軀的修煉中，雷蛇的唾液精華只是輔助藥物。最重要的還是一段修煉的秘法。這種秘法的原理很簡單，通過消耗極少的魔力，產生一些細微的電流在身体的每一個部分游走，從而達到適應的目的。

    蘭斯的領悟能力很强，很快就將雷霆之軀的秘法掌握完畢。

    此時已經接近黎明，但是在龐大的精神力支撐之下。蘭斯顯得精神振奮。

    他決定先實驗一下雷霆之軀的秘法。

    按照秘法上的要求，他取來一只大一點的杯子，然后輕輕倒出三滴雷蛇的唾液精華。

    在杯中注入大約三分之二的水，讓水和雷蛇的唾液精華保持1000比1的樣子。一份淡黃色的混合液便形成了。

    他在房間中找到一塊干淨的白色毛巾，然后將毛巾的一端放入混合液中浸潤。

    之后取出毛巾，用濕潤的那一部分輕輕在雙手手掌上擦拭了一遍。

    卡特琳娜交代過。修煉這些秘法必須循序漸進，不能急躁，否則反而會傷害身体。

    人体的雙手手掌是水分最為稀少的一個部位，對于電流的承受能力也是最强的地方，蘭斯決定先從這里開始。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閉上雙眼，開始使用秘法在体內生產最細微的一縷電流。

    一點魔力被消耗掉了。一縷電花在他身体的某個部位亮起，剎那之間，蘭斯的雙手感到了一陣恐怖的麻痹感！

    那縷電流直接一分為二，衝向了兩只手掌！

    “好疼！”

    饒是蘭斯素來堅韌，這一下竟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

    次日，蘭斯整天躲在了自己的房間內，連一步都沒有邁出過。

    其余几名巫師感到奇怪，不過他們也沒有太過在意。

    一直到晚宴上，年輕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前來敲門的時候，蘭斯才板著臉從里面走了出來。

    當房間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小侍女立刻有些吃驚。

    “蘭斯先生……晚宴，就要開始了。”好半天，小侍女才緩過神來。

    “帶路。”

    蘭斯言簡意賅地回答。

    侍女立刻收斂驚容，帶著蘭斯往宮殿深處走去。

    城主的宮殿不算很深幽，很快的。他們就抵達了用餐的場所。

    只是當蘭斯出現在晚宴上的時候，其余四名巫師望向他的目光卻是充滿了錯愕。

    “蘭斯……你今天干了什麼……”朵拉瞪著眼問道。

    蘭德里更是哈哈大笑道：“這個發型……倒是很另類。”

    其余的人，也忍不住小聲地笑了出來。

    原來此時此刻，蘭斯的頭發竟然是豎著倒立起來的，仿佛噴了大把摩斯一般直直地向上翹著，每一根頭發都分散開來，造型極為滑稽可笑。

    蘭斯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蘭斯大人，您沒事吧？”

    唯有老城主勞倫斯，露出了一絲關切之色。

    蘭斯搖了搖頭：“沒事，就是修煉一個法术，出了一點點小問題而已。”

    昨晚他在修煉雷霆之軀秘法的時候，不小心對電流失去了控制，這些電流在他的体內四處涌動。有些受傷的地方倒是沒什麼，很快就被邪魔之心强大的恢復能力修復完畢了，唯有腦袋上的頭發，由于電流的刺激緣故，一直直挺挺地翹在那里，樣子十分滑稽。

    這幅鬼樣子蘭斯當然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所以只能一直躲在房間里。只是朵拉之前和他說過，今天晚宴之后，勞倫斯將會帶他們去見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看來以后修煉雷霆之軀，一定要想個辦法解決頭發的問題。否則一直頂著個殺馬特頭型，我心里素質再好也受不了啊。”

    蘭斯一邊悶頭吃飯，一邊暗暗發誓。

    除了頭發有所變化之外，蘭斯的雙手此時依然是一片焦炭。雷蛇的唾液在電流的刺激下。其中蘊含的雷電力量被徹底激發了出來。在那一瞬間，蘭斯的雙手就被電焦了。只不過在邪魔之心强大的恢復能力作用下，他的手掌很快就一點一點恢復了起來。蘭斯能感受得到，每時每刻都有新生的肉芽從雙手掌心生長出來。

    “大約還要几個小時，手掌就能恢復正常了。”他估算了一下時間。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畢竟這個過程無比痛苦，既疼又癢，也幸虧他的意志力驚人，戴著一雙手套，別人也看不出什麼來。

    晚餐無比豐盛，但是不僅是蘭斯。就算是其余几位巫師也對眼前的美食沒有多少食欲。

    他們草草吃了一些食物，便將餐具放在一旁，表示自己吃飽了。

    勞倫斯自然明白巫師們的心態，于是也很快完成了用餐。

    不一會儿，一行人在老城主的帶領下，往宮殿深處走去。

    他們沿著白石整齊砌成的樓梯一路下行。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才在一座巨大的門扉前面停了下來。

    根據蘭斯的估算，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深入白城背后高山的山腹中。

    “這里是什麼地方？”朵拉輕聲問道。

    “朵拉小姐，這扇門背后，都是老爺遺留給你的東西。我在此守候八十年，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刻。”

    “把這扇門背后的東西交到您手里。我的使命便完成了。”

    勞倫斯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神色，他從懷里取出一枚琥珀色的鑰匙，遞給了朵拉。

    朵拉接過鑰匙，在蘭斯鼓勵的目光下，將鑰匙插入了門扉的孔洞中。

    剎那之間，只聽嗖的一聲，兩條石頭蛇從門扉兩旁鑽了出來。

    石頭蛇雙目鑲嵌著猩紅的寶石，它們口吐信子，那信子也是紅寶石的外表。

    紅寶石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華，照耀在朵拉的身上。下一秒，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的孩子……歡迎回家。”

    轟隆隆！

    巨大的摩擦聲瞬間響起，門扉自中央分開，一個更加廣闊的空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門扉背后，站著一個石人。正滿臉笑意地看著眾人。

    勞倫斯一看到那個石人，頓時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跪在了石人面前，老淚縱橫：

    “老爺……”

    “這就是，我的爺爺？”

    朵拉怔怔地看著那個石人，她還未出生之時，她的爺爺就帶著黃金劍離開了費倫多爾，所以她從未見過他的模樣。

    五人跟著勞倫斯走入門扉之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圍。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石人抬了抬手，發出哢嚓的聲響。

    他手中緊緊握著的五個片狀的東西突然飛了出來，漂浮在了空氣中。

    嘩啦啦！

    石頭片儿緩緩旋轉著，最終剝離了石頭的外表，露出里面的真容來。

    那是一張張質地精良的卡片。

    五張卡片在空氣中懸浮了一會儿，突然分別向五名巫師飛了過去。

    “收下吧，這是你們應得的東西。”石人的身体內部傳來這樣的聲音：

    “奎因家族的銀橡樹圖書館里擁有你們想要的每一項知識和書籍，請務必珍惜每一分鐘。”

    蘭斯低頭一看，只見那張卡牌上赫然寫著：

    【銀橡樹圖書館借閱卡（剩余時間2小時）】

    石人背后，佇立著兩座光門，一左一右。左邊的寫著【銀橡樹圖書館】，右邊則是寫著【星辰塔】，看樣子應該是兩座傳送門。

    “所以，或許我們應該先去圖書館看看？”

    蘭斯看著手中的卡片，建議說。

我是分身

第三十九節 維綸冥想术

    “我沒意見。”蘭德里握著手中的圖書借閱卡，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朵拉微微一笑：“那我們就先去圖書館看看。”

    說罷，一行人開始挨個走入那道傳送門中。

    蘭斯走在第一個，他穿越了那扇門，眼前晃過一道柔和的光芒。

    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水泡，將他全身緊緊包裹，感覺上卻十分地舒服。

    水泡外，七彩的光暈在不斷擴散著。他仿佛置身于一個莫名的通道中，正被某股力量推著向前進。

    他試著向后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后空無一人。

    就在這個時候，七彩通道的前方立刻出現了一個洞口。

    噗的一聲，氣泡破碎，蘭斯雙腳著地。

    一股陳年的書香立刻扑鼻而來。

    他瞪大雙眼向四周望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無以復加。

    此時此刻，他的身邊盡是一個個巨大的書架。可和尋常圖書館的書架不同的是，銀橡樹圖書館每一個書架，目測都足有四十英尺之高！

    他站在那里，抬頭仰望四周，在這些高大的書架面前，蘭斯顯得無比渺小。

    書架上的每一排，都整齊有序地列著一本本書籍，這些書籍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沉澱而沾染了灰塵，反而是嶄新嶄新的。

    他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見暗黃色的天花板和花崗岩鑄就的地板之間，類似的書架一排又一徘，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就是奎因家族的實力麼？”

    蘭斯心中感慨。也只有那些經過上千年積累的巫師家族，才有著這樣雄厚的實力。這里的每一本書，都代表著珍貴的知識。代表著人類和巫師的文明史！

    就在他進入銀橡樹圖書館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中多了一段資料。

    這一段資料，是關于圖書館使用方式和一些注意事項的。

    “難怪沒有看到其他人，原來每一個人進入圖書館，都會被分配到不同的角落。銀橡樹圖書館這麼大。想要撞在一起，也不太容易。”

    蘭斯低頭一看，只見屬于自己的那張借閱卡上，原本120分鐘的時間已經開始不斷流逝了。

    一旦時間用完，他就無法在圖書館內多待哪怕一分鐘。不過這個時間是可以多次使用的，也就是說。如果這一次他在圖書館中只待了一小會儿，那麼下一次，他仍然有機會使用借閱卡進入其中。

    “呆在這里面看書，肯定是不合算的，畢竟時間只有這麼一點點。但是每一張借閱卡，每次只能借閱一本書。每本書的借閱時間是七天。一旦七天一過，就算是沒有看完，這本書也會自動回歸圖書館的書庫當中。”

    蘭斯倒也沒有著急，他仔細地閱讀了一遍借閱規則，然后走到一旁的書架上，取出一冊厚厚的書來。

    他將書籍打開，里面竟是一片空白。唯有巨大的標題異常顯眼：

    《亡者世界的君主傳奇》

    很顯然。這是一本傳記類的書籍。

    蘭斯微微皺了皺眉，他對著書籍頁面使用了一個法术辨識之后，空白的頁面上才突然浮現出一個個文字來。

    他又向后翻了几頁，發現每一頁都需要使用法术辨識，才能細細研讀。

    “好謹慎的保護手段。”蘭斯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

    這樣一來，他之前在猩紅城堡仆役圖書館中使用的辦法就很難重現了。沒有法术辨識，主芯片無法自動掃描書籍內容，蘭斯在這一方面，就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時間正在不斷流逝。借閱卡上顯示只剩下117分鐘了。

    “看來必須快點了。而且在尋找書籍方面，必須要有針對性。”

    蘭斯想了想，自己現在最缺的是什麼書？

    大約二十秒之后，他就有了答案。

    他站在四個書架的中央，低聲喊了一句：“【冥想术】！”

    剎那之間。他四周圍的書架立刻開始抖動起來，不多時，書架上的書籍刷的一下變了模樣。

    他快步靠近其中一個書架，看了看書籍側面寫著的名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附近的書籍，已經全部更換成和關鍵詞【冥想术】有關的書籍著作了，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因為卡特琳娜送來了巫术精要，蘭斯目前對于書籍和知識方面，其實並不是很缺乏。唯一值得憂慮的是進入二級巫師之后，如何尋找二級巫术學習卷軸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暫且還遙遠，畢竟他現在還是一級巫師，成為二級巫師之后再行尋找辦法也不遲。

    而除此之外，蘭斯身上最大的短板就是冥想手段了。

    當初為了度過不被驅逐出守風城堡的難關，蘭斯不得不將次級冥想术符文强行記憶，在那之后，他使用的冥想术也一直都是最為低效的次級冥想术。而進入費倫多爾之后，他通過冥想提升魔力進度非常緩慢，也是和冥想术的品級較低有關系的。雖說他的身体對法术因子的敏感性較差，但是生成巫术漩渦的冥想术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這一方面，本來應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是蘭斯誤打誤撞得到了永恒之瓶，又在大難不死后獲得了邪魔之心。這兩樣東西極大地提升了他的魔力水平，讓他在一級巫師階段，几乎可以忽略冥想术帶來的魔力提升作用。

    然而不管是蒼藍之月、永恒之瓶，還是魔力藥劑，又或者邪魔之心，這些東西都是非常規的魔力提升手段。在初級階段，或許可以起到很明顯的作用，但是到了后來，就未必有之前的效果。唯一看上去靠譜一點的永恒之瓶，也有很大的限制。這段日子蘭斯也屢次試驗過，這東西似乎不再吸收一頭霧魔或者其他東西的話。它是不會將陰影粒子吐出來給蘭斯吸收的。

    而冥想术則不同。這是每一個巫師的根基。到了后期，冥想术的作用將會大幅度提升，而且因為冥想术之間優劣而產生的差距也會越拉越大。

    既然來到了銀橡樹圖書館，蘭斯心中立刻做出了決定，給自己找一門更加優秀的冥想术。以此替換次級冥想术！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蘭斯滿頭大汗地在圖書館中一本一本地翻動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能用狐狸掃描，他也只能和普通巫師一樣挨個尋找了。

    書架一旁，放著一只梯子，蘭斯在梯子上上上下下。在一排排書架上尋找。

    半個小時過后，他將一本紅色封面的書籍放在了梯子旁的小平台上。那個小平台上，已經放著另外兩本顏色各異的書。

    這些都是蘭斯找到的不錯的冥想术。但並非他心中最優的，所以他將它們放在一旁，實在不行，才選擇其中之一。

    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用掉了35分鐘了。而在蘭斯的預算之中，為了給下一次留時間，這一次的借閱時間不能超過40分鐘。

    “動作要快點了！”

    他又往上爬了一層，皺著眉頭將最近的一本書取了出來。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突然看到了相鄰的一本書的封面上，畫著一個十分眼熟的符文。

    平心而論，這個符文蘭斯一點也不認識。只是他就是覺得眼熟。

    他回憶了一會儿，很快想了起來！

    “這是永恒之瓶上的一個符文！”

    蘭斯差點沒激動地從梯子上摔下來！

    他將手頭的書放在一旁，將那本書取了出來。

    厚厚的封面上，寫著這麼一個詞組：

    《維綸冥想术》

    “維綸冥想术麼？”蘭斯快速將書籍打開，熟練無比地使用了一個法术辨識。

    一頁頁文字浮現上來，很明顯，這本書是翻抄本。除了古倫語作為讀本之外，一旁還有一些原文。

    那些原文扭曲在一起，仿佛一只只小小的蝌蚪，模樣異常詭異。但是蘭斯卻從古倫語的翻譯中了解到。這門維綸冥想术的原文，正是由陰影文寫成的！

    “陰影位面的冥想术……陰影粒子的吸收法……”他略略掃了一眼目錄，眼中的喜悅就越來越濃郁。

    就在這個時候，借閱卡上的數字又是一跳，剩余時間變成了80分鐘。

    蘭斯不再猶豫。他合上這本書，將借閱卡按在了書籍封面上：

    “就借這本書了，帶我離開！”

    下一秒，同樣的七彩光輝亮起，柔和的氣泡將他包裹住，飄離了這座神秘的圖書館。

    傳送門前，此時其余四人都已經出來了。

    “蘭斯，你倒也真舍得。第一次進去就把時間花的差不多了，我可是只用了二十分鐘。”蘭德里開口說。

    “差不多了？”蘭斯將懷里的書放進了奧术之戒，有些詫異。

    “是啊，你用了將近四十分鐘吧？本來就只有五十分鐘的借閱時間，剩下十分鐘，你下一次恐怕只能隨便抓一本書了。”

    瓦萊麗也非常自然地說道。

    蘭斯愣了一下——等等，他們只有五十分鐘？為什麼我的是一百二十分鐘？

    他下意識地看了朵拉一眼，后者的眼里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而蠻巫師薩克拉則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嗯，時間過得太快了，一不小心就沒注意。”蘭斯不動聲色地將借閱卡收了起來。

    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借閱時間比他們多，恐怕會引起某些人的不滿。

    “走吧，既然等到了蘭斯，我們就一起去看看下一個地方。”朵拉似乎也在有意岔開話題。

    她徑自走向了另外一座傳送門：“費倫多爾已經淪落，恐怕我們很長時間都要待在這里了。”

我是分身

第四十節 星辰塔

    眾人依次穿越傳送門，只是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傳送門的背后，竟然是一座光禿禿的山峰的頂端。

    山風刮在他們的臉上，宛如凜凜刀鋒一般。

    蘭斯突然心有所感，低頭望去。

    只見山腳下一片微小的建筑連綿在一起，山腰處的城主宮殿倒是清晰可見。

    “這里是山頂？”他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沒錯。”勞倫斯的聲音從眾人身后傳來。

    老城主頂著山風，大聲道：“老爺曾經和我提到過，星辰塔就建立在這座山的山頂，凡人肉眼無法看到，但是諸位巫師大人，應該可以找到一絲蹤跡。”

    “隱藏起來了麼？”蘭斯看向了四周。

    這片山頂還算寬敞，如果說容納一座高塔的地基，應該不成問題。

    “固化的隱身术？我來找找看！”

    蘭德里自告奮勇地說了一句。

    他從懷里取出一只黑色的眼罩，戴在了右眼上，從外表上看，活脫脫像個海盜。

    蘭德里輕輕撫摸著眼罩，不多時，黑色的眼罩上閃爍出一只暗紅色的眼睛。

    他閉上左眼，單單使用眼罩上暗紅色的右眼掃視了一遍周圍，臉上卻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怎麼樣？”瓦萊麗問道。

    “一無所獲。真是奇怪。”蘭德里將眼罩摘了下來，有點摸不著頭腦。

    “如果說是隱身术的話，我不至于找不到啊。”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原因。”蘭斯跨前一步，對眾人說：“不是隱身术。”

    “不是隱身术是什麼？”瓦萊麗問道。

    蘭斯聳了聳肩：“有兩種可能，空間藏匿，或者是光線折射。如果是一座塔。那麼目標的体型一定較為龐大。我知道在法師塔上固化一個魔法是多麼困難，特別是隱身术這種通常只對生物產生效果的法术。”

    “在剩下來的兩種可能里，我比較傾向于前者。因為如果是光線折射的話，不可能將星辰塔的本体藏匿起來，我們只要四處隨便觸摸一下。就可以找到目標了；而空間藏匿的話，倒是很符合我們一路走來奎因家族表現出來的愛好和風格。”

    “不信的我們可以試著觸摸一下四周圍的地方。”

    眾人點了點頭，分散開在高山的頂部四處試探著。

    ……

    二十多分鐘后，哪怕是懸崖邊緣，也被五名巫師搜索過，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勞倫斯先生。我爺爺就沒有和你提起過這里麼？”找不到線索的朵拉只能嘗試求助于老城主。

    勞倫斯充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朵拉小姐，老爺只交代我在此等候您的到來，別的事情我几乎一無所知。星辰塔的事情，我也只聽到他偶然提起過几次，那兩道傳送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是這樣嗎？”朵拉皺了皺眉頭。她有點無奈地將整個山頂再度掃視了一遍。空空蕩蕩的白城上方除了白色的石頭之外，簡直是寸草不生之地。

    朵拉咬著嘴唇，有點茫然。她向來不擅長處理這種東西。

    不過她不擅長，自然有別人擅長。

    想到這里，她突然把目光放在了蘭斯身上。

    “嘿，蘭斯，有什麼發現麼？”她走了過去。輕輕問道。

    蘭斯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轉移視線，事實上，自從剛剛初步搜尋結束之后，他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眼前這塊平平無奇的石頭上。

    “有一點了。”他回答說。

    “在哪里？”朵拉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期待之色，同時心底也升起了一些羨慕。

    這家伙的洞察能力實在是太强悍了。

    令朵拉意外的是，蘭斯並沒有指出什麼特別不同凡俗的地方，反而是指了指那塊大石頭說：“這里。”

    “你是說這塊石頭？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已，有什麼好看的？”蘭德里也湊了過來。

    “顏色。”

    一個低沉的聲音回答了他。不過這一次開口的人，並非是蘭斯，而是薩克拉。

    蘭斯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早就知道，在五名巫師之中，薩克拉的眼力應該是僅次于他的。

    “顏色？”朵拉微微蹙眉，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在這座山的山頂——甚至于整座山包括山腰山腳的范圍內，所有的石頭都是清一色的純白色。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腳底下的城池被稱為【白城】的緣故。

    然而眼前這塊石頭。初看也是白色，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白色之中，蘊藏著一些細微的黑色小點。

    就好像遼闊的宇宙中的點點繁星。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童話故事。”蘭斯慢慢走向了那塊石頭，一邊走一邊說。

    “什麼童話故事？”瓦萊麗有些好奇。

    “鏡中城的故事。”蘭斯說，“很久之前，我看過一本書，名字叫做《羅斯尼塔故事集》。這里面有一則小童話，就是關于【鏡中城】。這則童話不是重點，不過關鍵在于它給了我一些啟發——既然一面鏡子里可以藏著一座城池，那麼一塊石頭里，是否也可以隱藏一座星辰塔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按在了那塊石頭的邊緣。

    他五指發力，指尖漸漸在石頭表面施加著壓力。

    沒有動靜。

    蘭斯微微沉吟，旋即使用了魔力引導，在五指之上注入了一些魔力。

    很快的，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石頭的表面仿佛一層厚厚的幕布一般，在蘭斯的五指壓力之下，紛紛起了一些褶皺。

    蘭斯輕喝一聲，用力一抓，居然就將那層包裹著石頭的外表生生抓了下來。

    一陣灰塵飛揚。蘭斯定睛一看，他手中的東西，居然是一塊厚厚的毯子。毯子的邊緣還寫著一行小字：

    【飛天9號，吉爾斯商店榮譽出品。備注：這是最新型號的魔毯，新潮到魔毯發燒友很可能為它大打出手。所以。請不要在安全區域之外使用這只魔毯——除非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除了這行小字之外，下面還標注著一個日期：万倫歷2876年秋天。

    “居然是一件魔毯？雖然年份很久了，但是上面的魔力氣息，依然非常濃郁的樣子。”

    蘭斯心中微微一震。

    下一秒，在眾人的目光下，那只魔毯突然收縮成了一只小小的毛線球。落在了蘭斯的手中。

    蘭斯看向了眾人。其余人都是一副羨慕的神色。

    朵拉倒是很大方地說：“既然是你發現的，那麼這東西就歸你了，大家應該沒有意見吧？”

    蘭德里和蠻巫師都是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唯有瓦萊麗露出了一絲不滿之色，不過她很快也點頭表示同意。

    蘭斯倒也不客氣，他將毛線球收好。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轉移了過去。

    在魔毯的覆蓋下，是一座小小的寶塔。寶塔建立在一塊石頭大小的水晶里，水晶的上方漆黑一片，仿佛日月星辰。

    “這就是星辰塔？”蘭德里好奇地撫摸著水晶的表面，可惜這一次，他沒辦法像蘭斯那樣從上面抓下來一張魔毯來。

    “雖說我們現在的確缺一座巫師塔作為容身之所，但是總不能讓我們住到水晶里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水晶的表面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哢嚓哢嚓！

    裂縫越擴越大，蘭德里臉色一變，有些冤枉地喊道：“我可沒有用力。”

    啪啪啪！

    伴隨著不斷的碎裂聲，外層的水晶紛紛剝落下來。

    朵拉看向了蘭斯，沒想到后者居然已經跑的老遠了。

    “伙計們，我想我們還是離得遠些比較保險。”他大聲提醒道。

    眾人都是臉色一變，雖然他們沒有明白蘭斯的意思，不過和這個家伙待久了，他們也知道蘭斯多半不會無的放矢。

    于是朵拉立刻攙扶著勞倫斯，快速跟著蘭斯跑了過去。

    一行人跑了一段距離。身后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他們轉身一看，只見一座巍峨的高塔正在拔地而起！

    包裹住星辰塔的水晶早已紛紛碎裂，小小的星辰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擴大。

    四周圍的石頭因為被星辰塔不斷擴大的規模撞擊到，紛紛滾動起來，往山下落去。

    “不好！下面的人有危險了。”朵拉心中一驚。大聲喊道。

    勞倫斯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慘白。

    “別著急，已經在處理了！”蘭斯的聲音再度在他們耳旁響起。

    嗖嗖嗖！

    一個個火球脫手而出，衝著滾下山坡的石頭砸去。

    每一記火球，都精准無比。正確命中了每一塊石頭，將他們打成了粉碎。

    這樣一來，就算落下去，也是一些小小的碎屑，並不會造成太大的人員損傷。

    “多謝蘭斯大人了！”勞倫斯的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如果不是蘭斯反應過人，果斷出手，這一下白城之中恐怕有不少人要遭遇飛來橫禍。

    “應該的，畢竟是我們放出了星辰塔。”

    蘭斯也松了口氣。他的目光放在了穩穩地扎根在山頂的那座高塔之上。

    此時此刻，星辰塔已經完全擴大完畢。

    它的外表是漆黑色的，上面點綴著一些星星，高塔大約有九層左右，每一層的設計是橢圓形的。

    星辰塔塔底，一扇大門緩緩開啟，一只穿著燕尾服的地精拄著精致的手杖，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歡迎來到星辰塔，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星辰塔的管家梅根。”

    “朵拉小姐——星辰塔的新主人，我等你很久了。”

    “其余的几位巫師大人，也請入內。我為你們每人都准備好了單獨的樓層。”

我是分身

第四十一節 目標！二級巫師

    星辰塔是一座非常標准的法師塔，只不過和普通的法師塔不同的是，它的層數更多了些。

    根據管家梅根的介紹，蘭斯得知這座塔是朵拉的爺爺修建起來的，時間是在一百年前，他和勞倫斯剛剛抵達桑切斯特的時候。

    彼時白城尚未建立。

    而在那個時候，他就對之后的事情做好了安排。

    “勞倫斯手里的那本啟示書，就是朵拉的爺爺給他的。奎因家族的祖先對預言术的掌握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麼？他們甚至看到了我們是五個人一起來的？”站在星辰塔內，蘭斯不由有些感慨。

    預言法术在所有的法术之中，是最神秘莫測的，蘭斯對之也了解不多。

    同時，他回想起之前在銀橡樹圖書館里每個人得到的時間居然是不同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

    按照梅根的敘述，星辰塔自第四層起至第七層，分別安排給了瓦萊麗、蘭德里、薩克拉和蘭斯。星辰塔每一層都是一個功能齊全的獨立空間，四名巫師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對相應層次進行改造。

    至于朵拉，作為巫師塔新任主人，自然擁有最高的權限。

    初步介紹之后，每個人都從地精管家那里得到了一枚顏色不同的戒指。

    這是出入星辰塔大門以及各個塔層的憑證。

    蘭斯仔細端詳著自己手中那只淡藍色的戒指，然后將它戴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

    戒指的使用辦法很簡單，就算是沒有任何法力的凡人也能輕易掌握。

    蘭斯反復摩擦著戒面上粗糙的符文，眨眼間，一道藍光閃過。眼前的景色立刻發生了變化。

    在巫師塔自身的力量作用之下，他從底層的大廳中，直接來到了星辰塔的第七層。

    第七層的空間很是開闊，各種房間和區域都一應俱全。東邊是臥室、書房、冥想室，西邊則是煉金房、實驗室和一些其他房間。蘭斯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改造整個第七層。

    “看來之后的一段時間。就要在這里住下去了。”蘭斯稍稍檢查了一遍第七層，然后將控制戒指附帶的各種功能都試過一遍之后，才返回了底層大廳。

    “怎麼樣？蘭斯先生對第七層還滿意吧？”

    此時此刻，底部大廳只有地精梅根一人，其余的人包括朵拉應該都在法師塔的各個層面四處觀看。

    他看到蘭斯返回了底層大廳，立刻迎了上去。

    蘭斯看了看地精。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露出一絲好奇之色：“梅根先生，您這一百多年一直生活在星辰塔內部麼？”

    地精這種生物，在克里蘭德位面並不是什麼稀罕的生物。這種類人生物的智力一般，偶爾會出現一些智商超群的天才，但是几率很低。很明顯，管家梅根在他的族群中必然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是饒是如此。也無法解釋蘭斯的疑惑——地精的平均壽命是三十年不到，就算是服用了什麼延長壽命的秘藥，也不可能讓梅根壽命直接上好几倍。更何況，如果他真的活了一百多年的話，至少應該出現一些老人的特征。可是在蘭斯看來，眼前這個地精管家的外貌看上去正值中年，一點也不見衰老的樣子。

    面對蘭斯的疑惑。梅根無聲無息地笑了笑：“當然。”

    見對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蘭斯更加好奇了。他很想直接開口詢問，但是這個問題或多或少涉及個人隱私，蘭斯覺得不太方便開口。

    看著蘭斯欲言又止地樣子，梅根聳了聳肩說道：“事實上，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我不是尋常的地精。”

    “蘭斯大人既然感興趣的話，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自己的右手。

    蘭斯有些疑惑地盯著地精的右手，剎那間，梅根手背上碧綠色的皮膚開始變化。

    綠色開始消退。漸漸變成了充滿金屬色彩的銀白色。

    “哢哢！”

    梅根活動了一下銀白色的五根手指，機械的摩擦聲響了起來。

    眨眼之間，梅根的右手竟然變成了一只機械手。

    “機器人？”蘭斯愣了一下，不由脫口而出。

    “機器人是什麼東西？”梅根疑惑地問：“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單詞。這是機械手臂和手指，外表固化了一個簡單的消聲术和偽裝术。那兩個法术其實沒什麼用，就是讓我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地精。”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屬于半構裝体。在遇到老爺的時候，我的身体大部分都已經崩壞，幸虧他是一個構裝术大師——他將我的大腦、心髒以及一些其他必要的器官移植到了這只構裝体的身上，我才得以僥幸存活。托這幅身体的福，只要有足夠的除鏽劑，我就能一直活下去。當然，我的大腦和心髒最終還是會衰竭，不過這個衰竭周期比較長，至少比普通的地精長多了。”

    梅根耐心地解釋道。

    蘭斯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得到了完美的解答。不過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說，他對朵拉的爺爺卻更加好奇起來。

    要知道，構裝术和傀儡术，完全是兩個層面的東西。構裝术大師對機械、生命的理解，遠超同級別的傀儡師。和構裝体比起來，傀儡師操縱的傀儡，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樣可笑。

    這樣强大的一個人，這樣强大的一個家族，為何最終還是覆滅了？

    西瓦雷古堡中，究竟又藏著多少神秘稀缺的資源？那柄黃金劍，到底有什麼意義？甚至還有那扇隱藏在古堡中的奧義之門，是否真的存在？那扇奧義之門，可是最終指向古万倫傳承秘地啊！

    想到這里，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如果現在就能啟程前往西瓦雷就好了。

    不過。這顯然不現實。

    蘭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靜下來。當務之急，是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二級巫師，積累下更强大的實力。

    “著急是沒有用的。”

    他暗暗告訴自己，“朵拉之前說過。沒有二級巫師，就無法解讀啟示書第二卷的內容；而勞倫斯也提到過，西瓦雷古堡隱藏在索瓦哈北方的極高山脈之中。並且被一片飛鳥難渡、片羽即沉的湖水圍繞，只有每年的夏至，那片詭異的湖泊才會干涸，有一小段時間可以通過。從而進入古堡之中。現在剛好是秋天，就算找到了西瓦雷，也沒有什麼作用。”

    “而索瓦哈這邊，老城主已經下令驅逐了所有的神殿人員，同時用黑火藥炸掉了東北方的寒山隘口。這樣一來，索瓦哈唯一一條和外界的通道也被封死了。寒山山脈非常之高。而且由于氣候原因，一年之中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處于冰封狀態。就算風暴之國的人想要為被驅逐的神殿人員報復白城，也只能等到來年冰雪融化才能在山中找到一條安全的道路。畢竟凡人們才是戰爭的主力。”

    “這樣一來，目前的處境還算安全。這座星辰塔里功能一應俱全，而且還儲存著不少普通的魔法材料。用的時候只需要向管家梅根申請一下就可以了。至少在來年夏至或者月琴神殿的人入侵之前這段時間內，應該沒有人會打擾我的。”

    想清楚這一切之后，接下來該干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目標，二級巫師！

    蘭斯緊緊握拳，突然對梅根說：“梅根先生，反正最近沒什麼事情，我准備潛修一段時間。如果其他人詢問起來，你就說我在為半年之后的西瓦雷之行做准備好了。”

    “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就別來打擾我了吧。”

    地精管家立刻恭恭敬敬地說：“我會向其他大人轉達您的意思的。每天的食物會按時送到您的餐廳中，如果有什麼需要，盡可以召喚我。”

    蘭斯點了點頭，再次擦動藍色戒指。重新返回了第七層。

    他將小木箱從奧术之戒里取了出來，把里面的書放在了書房的桌子上。桌角放上一塊白水晶，今夜的學習便開始了。

    巫師的路途注定是充滿了寂寞和枯燥，只有在承受這些凡人們無法想象的乏味過程之后，他們才能一步步走上力量的巔峰。

    “《三種法术/三種力量》。作者是里夫斯，四百年前一名强大的磁暴巫師，看注解等級至少有四級，比卡特琳娜還厲害。”

    蘭斯翻開一本書，開始詳細地解讀起來。

    ……

    寒山北方，風暴之國腹地，一片綠茵茵的庄園小道間。

    兩輛馬車從遠方疾馳而來，掠過干淨的草坪，往南方奔馳而去。

    其中一輛馬車尤為華貴尊榮，庄園兩旁的人見到了上面的旗幟，紛紛單膝下跪，口中念著月琴神殿的聖辭。

    馬車內，一名白衣少女微微閉著眼睛，坐在那里。

    她的睫毛很長，皮膚白皙，眉毛淡雅，身上沒有戴任何首飾，但是卻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

    “嵐小姐，這一次我們私自行動，會不會讓主教大人不悅？”

    她身旁坐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女人穿著黑衣，蒙著面紗，身材凹凸有致，聲音也非常甜膩。

    “只要我們能干淨利落地把事情辦好，主教大人只會誇獎，不會責罰。”

    白衣少女沒有睜開眼睛，低低地說道：“這次是最好的機會，索瓦哈那片土地本來荒涼無比，也只有洛哈特那個色鬼才有興趣在那里待上十几年。不過那些愚昧的刁民竟敢驅逐神職人員，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雖說寒山氣候惡劣，大部分時間處于冰封狀態。白城城主又炸掉了寒山隘口，但是那只能阻攔凡人，像我們這樣的神术師，費點力氣還是能順利通過的。”

    “可是敵人據說是五名一級巫師。”黑衣女人提醒說：“我們的力量仍然有些不保險。”

    “你多慮了，黛西。”白衣少女突然睜開眼：“沒什麼可以阻擋女神的選民。”

    剎那之間，她的雙瞳之中，兩輪潔白的月牙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