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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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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冰臨神下] 落榜神仙 (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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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 00:1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戒指是我的!

  劉清腦子裡嗡的一聲,他的內丹雖然已經升到二重九,但是比雲入天還差著兩級,若沒有稀世法寶的幫助,根本不是雲入天的對手。

  劉清入睡的時候沒脫衣服,跳下床,光著腳就向外跑去,偷走寶劍與戒指的還能是誰呢?肯定是楊銳,劉清一下子明白了,昨天的酒裡放了特殊的藥物,自己才會睡得這麼死,連法寶被盜都不知道。

  獨冠山弟子與其他俘虜不在一起,住在單獨的一個小跨院裡,劉清沒有法器,招出的雲霧不成形,跑得卻還是很快,一路上撞倒了好幾位孫府家丁,興致勃勃來拜見師父的元明、小巴躲得快,才避過這一撞。

  進了跨院,劉清怒聲叫著「楊銳」,推開最近的一間房的房門,裡面空無一人,接連闖進幾間房都是如此,獨冠山弟子全都不見了。

  劉清氣得火冒三丈,一股火無處發洩,回到院子中,看到跟隨而來的兩個徒弟,一把抓起元明,厲聲問道:

  「人跑了,你怎麼不攔住,也不叫醒我?」

  孫府有元明施放的防護法陣,獨冠山弟子都有內丹,無論進出元明都能感應到。

  元明瞪著眼睛茫然說道:

  「我攔了,那個楊銳說師父看在一個什麼葉小姐的面子上,釋放獨冠山弟子,我想既然看在女人的面子上,大概錯不了,就沒有管,而且他們離開孫府,師父不也能感應到嗎?」

  劉清當然能感應到,不過他睡得太熟,沒有發覺。

  劉清扔下元明,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吼道:

  「楊銳,老子早晚殺到獨冠山,把你的老巢毀了!」

  聽到劍神大叫大嚷,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小巴膽怯地拉了拉師父的衣襟,小聲說道:

  「師父,楊銳在這兒呢。」

  劉清一愣,他以為楊銳必然跟著獨冠山弟子一塊跑了呢,扭頭一看,果然,楊銳正站在跨院門口,面無人色。

  劉清沖過去,揮拳就要教訓這個叛徒,楊銳卻已撲通跪在地上,說道:

  「劍神,人是我放走的,我對不起你,你殺我解恨吧。」

  楊銳臉上盡是歉意,但是語氣堅定,顯然並不後悔所做所為。

  劉清舉著拳頭,盯著楊銳,半天才道:

  「為什麼?」

  楊銳低著頭,過了一會才抬頭說道:

  「楊某是獨冠山弟子,不能欺師滅祖,不能見死不救。」

  「靠,我沒想殺他們哪!」劉清真搞不懂這個楊銳腦子裡在想什麼。

  「三位師祖是仙界高人,戰敗被俘已是天大的恥辱,劍神又……又不尊敬他們。」

  劉清胸膛欲裂,自己不過洗澡時見了獨冠山三大弟子一次,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事來,抓住楊銳衣領,怒道:

  「楊銳,你想放走同門,行,你想要回一把破劍,也可以,你幹嘛偷走我的戒指?」

  劉清說一句,楊銳頭就垂得低一點,臉上也更紅一些,聽到最後一句,卻又抬起頭,驚訝地說道:

  「戒指?我沒拿戒指,‘希聲劍’是我……拿走的。」

  劉清一驚,鬆手放開楊銳,不相信地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葉府的任效君與陳平聞訊也趕來了,見楊銳跪在劍神面前,心中已明白大概,互望一眼,也跪在楊銳身邊,但是並不開口救饒。

  劉清先扶起年紀最大的陳平,又扶起任效君,猶豫了一會,將楊銳也扶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戒指真不是你拿走的?」

  楊銳知道自己可能不小心惹出了更大的禍端,臉白如紙,說道:

  「楊某為向劍神賠罪,連命都可以不要,還會說謊嗎?」

  楊銳說得沒錯,他完全可以跟著獨冠山弟子一同逃離,立此一功沒准就能實現夙願進入本門修仙弟子行列,他卻寧願留下來一個人面對劍神的怒火,沒必要在戒指的事情上撒謊。

  劉清後退兩步,腦子裡亂糟糟的,可還是在加速運轉,肯定有人在楊銳之後又進入自己房間偷走了戒指,這個人還肯定知道戒指的價值。

  劉清惡狠狠地盯向元明,元明知道師父心裡想什麼,舉起雙手,說道:

  「不是我,我要是拿回了內丹,早就跑了,而且你也打不過我。我現在跟你一樣著急。」

  元明說的也沒錯,老淫神要是取回自己的內丹,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先折磨劍神報仇,再殺師奪身,斷不回老老實實地跟著劉清。

  劉清又盯向小巴,這個徒弟對法寶有近乎癡迷的熱愛,為了法寶什麼都肯做都敢做。

  小巴不像元明那樣腦筋轉得快,被師父盯得心裡發毛,東瞅西瞧,步步後退,躲避著師父的目光,大尾巴緊張地左右搖晃。

  劉清上前一步抓住小巴,又將他放下,斷定不是他偷走戒指,小巴若是得了法寶必然貼身藏著,劉清一接觸就知道徒弟身上唯一的法器就是那只臉盆大的銅缽。

  小小的跨院裡擠著數十人,劉清挨個看過去,每個被盯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這裡的人都知道劍神法術高強天下無敵,可沒有幾個人知道法寶戒指的作用,也不敢偷進劍神的房間,最關鍵的是,戒指與「希聲劍」不一樣,劉清時時刻刻都與之保持著接觸,普通人只要碰到戒指,劉清就是睡得再死,也會自然而然地施法反抗。

  這個小偷一定是有法力的人,而且懂得如何切斷法寶與主人的聯繫。

  劉清不由得在風三娘子和洪荒老祖臉上多看了幾眼,兩人都顯得驚慌失措,跟別人一樣退了一步。

  這兩個妖怪無緣無故地跑到孫府參加「造反」,真的一個是為了避難,一個是為了講述預言嗎?風三娘子內丹一重八,在凡間算是高手了,縱然忌憚李射虜,跑總是能跑得掉的,洪荒老祖那個可笑的預言,恐怕連他自己也並不真的相信。

  人群最外圍站著陸遼與幾名長生觀弟子,也是劉清的重點懷疑對象,陸遼臉色蒼白,似乎沒怎麼睡覺,正是晚上做了壞事的證據,但也有可能是為了風蕭蕭輾轉反側。

  劉清覺得眼前的每個人都有嫌疑,沉聲問道:

  「誰拿了戒指?」

  沒人吱聲,而且所有人又都後退了兩步,膽小的人已經跑出了跨院。

  怪不得雲入天有膽量約戰,原來早有了準備,孫府中藏有霄雲山的奸細,劉清卻認不出是誰。

  明天正午,雲入天就會就會在京城數萬軍民的注視下挑戰劍神,經過這些天的圍攻,劍神的名聲已經大到不能再大,這時擊敗劍神必然吸引最多的目光並贏得最大的榮耀。

  吸引最多的目光?劉清心中猛然一動,今天早晨他從睡夢中驚醒,就是因為想到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突然間與雲入天的挑戰也聯繫在了一起。

  一切都將在明天正午得出結果,劉清心中雪亮,他被雲入天織入了一張更大的網中,而他才剛剛發現。

  沒有龍靈與古神內丹,拿什麼對抗動雲入天?不管叛徒是誰,那枚戒指現在很可能已經套在了雲入天的手指上,劉清想明白了一切,卻想不出辦法應對這一切。

  眾人面面相覷,楊銳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仍然不知道戒指對劍神的重要性。

  元明是少有的幾個知情人之一,上前說道:

  「師父,沒別的意思,可是那枚內丹可是我的,說好一年後物歸原主的。」

  劉清不理睬元明,茫然地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小木片來,它沒有被偷走。

  薛少安與陸韻來得晚,路上聽說了大致情形,薛少安雖然不知道那戒指是萬年龍靈與古神內丹合成的,但是卻充分瞭解法器對劍神的重要性,邁進跨院正看見劉清拿出了「化魔三段」的木片,臉色一下子變了。

  劍神的表情讓大家感覺到恐懼,人群漸漸散去,只留下幾個人陪著劍神。

  陸遼也離開了跨院,身不由己地向風蕭蕭房中走去,他比此前任何時刻都更想見到她。

  身後攆上來一個人,郭能與陸遼並肩行走,見左右無人,小聲說道:

  「怎麼樣,我就說劍神的法力全靠著那枚戒指,失了戒指他就再也猖狂不起來了。」

  陸遼臉色陰沉地嗯了一聲。

  「雲仙人的法術還好用吧?劍神一點也沒查覺到你,唉,真遺憾我沒有修仙,不能親自為雲仙人立功。」

  陸遼又嗯了一聲,還是不開口。

  「劍神明天就要慘敗,通天寺第一高手化魔不成反而送了性命,仙界第一高手的名號,今後可就落在雲仙人頭上了。」

  陸遼臉色越發陰沉,腳步也放慢了。

  「小公子要是把戒指獻出來,我再說幾句好話,雲仙人一定收你為徒,用不了幾年,小公子就能獨擋一面,什麼長生觀、昆侖山,都……」

  郭能話未說完,陸遼猛地轉頭盯著他,俊秀的臉孔露出難以置信的狂怒,惡狠狠地說道:

  「戒指是我的,誰也別想打它的主意。」

  郭能愣了一下,訕訕地笑道:

  「那是當然,雲仙人神通廣大,法寶眾多,其實也不需要劍神的戒指,我只是覺得獻出戒指會取得更大的好感,完全是替小公子和孫府著想。」

  陸遼眼中凶光不減,將郭能推到一邊,自己向風蕭蕭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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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陰陽聚氣煉法寶

  薛少安見劍神拿出了藏有「化魔三段」的小黑木片,不由得一驚,急忙上前說道:

  「劉兄,你不是要用它吧?」

  薛少安與陸韻在劉清眼中也是偷戒的嫌疑人,不過薛少安的嫌疑少些,陸韻的嫌疑可就大了,於是仔細地打量著兩人。

  薛少安顯得有些緊張,陸韻卻滿不在乎,頭昂得越發的高,一眨不眨地回應劉清的目光。

  一點證據沒有,誰也不會當眾承認,劉清歎了口氣,說道:

  「我才不會學化魔第三段,那樣一來就更中了雲入天的奸計,我要把它煉成法器。」

  黑木片在數千年裡時間裡吸收了不少修行者的法力,理論上有成為法器的可能,不過它是一件很邪門的物品,當法器來用是好是壞誰也拿不准,薛少安說道:

  「劍神要三思。」

  「還能怎麼辦?明天中午雲入天就來了,難道讓我赤手空拳跟他鬥法?」

  劉清說得沒錯,孫府裡唯一能與雲入天抗衡就是他本人,如果他打不過,所有人都得遭殃。

  「正心法師!」薛少安想起通天寺住持,「他欠劍神一個大人情,有能力與雲入天一鬥。」

  劉清搖搖頭,他早想到正心法師,這個和尚的舍利子相當於三重二,與雲入天級別一樣,但是正心法師也一樣對付不了「太虛石」,而且劉清心裡比誰都明白,通天寺未必肯在劍神危急時出手相援。

  「和尚不可信,得靠咱們自己,你、我,還有元明,咱們三個打一個。」劉清說道。

  薛少安沒說什麼,元明卻不太願意,古神內丹不在劉清手上了,到底認不認這個師父他可有點猶豫,揪著自己的兩道長眉,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個……我和少安的級別跟雲入天差太遠了,恐怕沒什麼用吧?」

  陸韻也不放心,說道:

  「少安才回來,精力還沒恢復呢。」

  兩個人都為薛少安說話,劉清可不太高興,冷冷地說:

  「那就讓他在你身上少花些精力。」

  陸韻臉上一紅,握住「凝清劍」,又要耍脾氣動手,薛少安忙按住她的手,說道:

  「劍神一敗,孫府難有遺類,不管級別相差多少,都要出一份力。」

  陸韻哼了一聲不開口了,元明東張西望地也不吭聲,心裡尋思著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現在就走去尋找丟失的內丹。

  劉清最瞭解這個徒弟的心思,說道:

  「老小子,咱們比賽,看看誰先找回戒指,要是你先,我在你面前自盡,省你點力氣,要是我先,我就去荒山野嶺毀了你的內丹,放焰花給大家看。」

  劉清說了狠話,元明已經在心裡權衡過了,自己現在的級別不如劍神,找到戒指也未必能搶得回來,真要比賽,還是劍神的勝算大,於是堆出笑容,說道:

  「師父,你可太瞧不起我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就跟我親爹一樣,你指哪我去哪,什麼入天入地的,讓我當先鋒!戒指不管誰找到,都是師父的,咱們不用比賽了吧。」

  元明拍著小胸脯慷慨激昂,不僅讓劉清滿意了,還挑起了身邊葉小巴的鬥志,小巴也拍著胸脯說道:

  「算我一個,咱們四個打一個!」

  劉清笑了笑,剛要取笑兩句,陸韻冷冰冰地說道:

  「你找幫手,難道雲入天不會也找幫手?」

  「他有幾個幫手都不怕,只要薛兄跟元明能幫我躲過‘太虛石’,只要這塊小黑木片真能煉成法寶。」

  說罷,又將目光投向了徒弟元明。

  如何將一件邪物轉換成法器,劍神只有理論上的知識,具體怎麼操作可一點也不知道,元明名義是他徒弟,在許多方面都能當他的師父,將兩道長眉卷在手指上,卷到頭放開,再卷一次,來回好幾遍,終於露出笑容,說道:

  「有一種方法可以試試,叫做‘陰陽聚氣’,想當年,佛教尚未興起,道教神也還是小弟級別……」

  劉清知道要是讓元明開個頭說起古神往事,那可是幾年也講不完,忙打斷他,說道:

  「行了,古神,我們都知道你過去輝惶得太陽一樣,你還是先說說‘陰陽聚氣’是怎麼回事吧?」

  「哦,是這樣,那時的古神流行自己造法器,用不著就送人送仙送妖怪,這‘陰陽聚氣’就是造法器的方法之一,一陰一陽,相磨相琢,相切相磋,龍虎激蕩,天地融合,就是隨便揀一塊小石子兒,也能煉成法器。不過對邪物好不好使,我可沒試過。」

  「那就試試吧。」劉清高興地說道。

  「我一個人光有陽不行,還得有陰。」

  劉清扭頭看向陸韻,陸韻聽元明說什麼「相磨相琢,相切相磋」,怎麼肯幹,臉上一寒,說道:

  「休想。」

  元明也想著陸韻,但是即使她願意也不行,於是歎口氣,說道:

  「她是仙界的內丹,我的也是,形不成陰陽,另一個人得是妖才好。」

  元明這麼一說,選擇可就少得多了,大家都將目光投向站在跨院門口的風三娘子。

  風三娘子跟洪荒老祖、龔赫陽站在一起,一直沒有插話,突然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嚇了一跳,連咳幾聲,想找個藉口推脫,身邊的老祖卻搶著走上前一步,慨然說道:

  「劍神是邪龍家族的保護神,助他一臂之力乃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老小和尚,來吧,我跟你‘陰陽聚氣’。」

  老祖眼神一般,還以為大家看的是自己呢,龔赫陽忙把主人拉了回來,小聲道:

  「你是男的,怎麼能算陰?」

  元明當然也不願意跟老祖合作,說道:

  「是男是女不要緊,可他的法力太弱,沒什麼用。」

  老祖臉上一紅,他雖然家世高貴,煉妖卻不得法,一直在一重第二級上混著。

  風三娘子知道躲不了,笑了笑,說道:

  「劍神保護的是咱們所有人,幫個忙本來是應該的,可是我這點法力,比老祖高不了多少,只怕耽誤了劍神的大事。」

  劉清有點後悔讓老淫神附在元明身上了,這個徒弟要是英俊一點,風三娘子估計不會這麼不情願了,於是說道:

  「三娘子,你就犧牲一下吧,閉上眼睛,這個徒弟……也還算有模有樣。」

  風三娘子面有難色,還在猶豫,元明說道:

  「你們都想什麼哪?‘陰陽聚氣’要的是仙氣與妖氣,又不需要身體接觸,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陰陽聚氣’不僅能造法器,還能促進修行、美容健身哩。」

  一聽說不需要身體接觸,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風三娘子則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說道:

  「能幫劍神一個忙,賤妾樂意之至。」

  雖然同意了,眼睛卻還是看著劍神,劉清知道風三娘子不做虧本買賣,說道:

  「三娘子幫我一個忙,我不會忘掉的,你有什麼敵人,儘管交給我了,等這裡的事情一結束,就替你打發了。」

  風三娘子躲進孫府,就是為了這件事,聽劍神許下諾言,立刻笑容燦爛,說道:

  「有劍神這一句話,賤妾可是什麼都不怕了。」

  劉清心中卻想:風三娘子好沒情義,難道老淫神在摘星洞內看上的不是她?將黑木片遞給元明,催促道:

  「這就開始吧,明天雲入天可就來了。」

  元明接過黑木片,說道:

  「不急,‘陰陽聚氣’需要于正午開始,子夜結束,現在還差著兩個時辰呢。」

  劉清今天起床早,這時太陽還沒升得太高,但是心裡總算有了點譜,不像剛發現戒指丟失時那樣驚慌了。

  楊銳、任效君、陳平一直沒有離開,神色尷尬,劉清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三人說道:

  「你們三個當中沒人是霄雲山的弟子吧?」

  三人一起搖頭,楊銳更是無地自容,說道:

  「楊某一時私心,害得劍神丟了戒指,請劍神責罰我吧。」

  「算了,丟已經丟了,罰你也沒用,你不如替我到處看看,戒指或許還在府內也未定。」

  劉清只是隨口一說,楊銳卻一心想為劍神做點事情洗刷罪過,慨然說道:

  「劍神放心好了,但凡戒指還在府內,楊某必在明天正午之前將它找出來。」

  劉清點點頭,沒說什麼,楊銳等葉府三人轉身離去,立刻著手找起戒指來。

  劉清想自己手上一件法器也沒有,萬一有敵人偷襲可抵擋不了,對元明說道:

  「把陰陽鏡交出來。」

  元明嘿嘿笑道:

  「師父,這可不行,沒有陰陽鏡,我也不能施法,不能施法就搞不成‘陰陽聚氣’,搞不成‘陰陽聚氣’就造不出法寶。」

  「你有用就算了,廢話真多。」

  劉清說罷,目光落在小巴身上,小巴對幾個大人說的話一直聽得似懂非懂,對師父覬覦的目光卻反應神速,反手按在後背的銅缽上,堅定地說道:

  「我的。」

  那銅缽是念嗔的臨時法器,只有一重四五級左右,樣子難看,劉清並不喜歡,搖搖頭,又盯上了薛少安手裡的「非聖劍」,這是一柄二重八九級的法器,可堪一用。

  薛少安為人豪爽,劍神又剛剛救過他性命,摘下法劍就要獻給劉清,陸韻急忙閃身攔住,拿出自己的「凝清劍」,猶豫了一下,遞給劍神,說道:

  「你先用這柄‘凝清劍’,明天得還給我。」

  為了保住未婚夫的法劍,陸韻竟然捨得借出自己的法寶,尤其出借的對象還是劍神,劉清十分意外,終於知道她愛薛少安到什麼地步了,接過法劍,感受了一下,一重九級,還算可以,笑道:

  「‘凝清劍’?這不擺明就是要給我劉清用的嗎?」

  陸韻臉色一變,劉清忙補充道:

  「明天肯定還你。」

  陸韻這才不吱聲了。

  法寶的危機暫時解決,至於黑木片能不能煉成法寶,煉成之後能不能達到理想的級別,只能等子時以後再說了。

  劉清早上才想明白的那件事還沒有解決,他也不想回自己房了,對薛少安說道:

  「薛兄,麻煩你把禦馬監‘刀槍劍戟’、烏衣院那幾根指頭,還有一個什麼侯殷松的將軍一塊帶到這兒來,我有話要問。」

  劉清覺得,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這些人明天都有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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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宮告急

  劉清將所有人都攆出小跨院,連薛少安押來俘虜之後,也被他請走。

  一名禁軍左指揮、九名烏衣院高手、四名禦馬監衛士站在小院當中,看著劍神走來走走,心中全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折磨。

  劉清將已知的線索又整理了一遍,抬頭對眾位將官說道:

  「你們都是效忠皇帝的,對吧?」

  眾人當中禁軍左指揮萬全侯殷松官階最高,昂首說道:

  「殷氏幾代為官,忠心不二,天下皆知。」

  劉清點點頭,冷冷地說了一聲「好」,又問其他人:

  「你們呢?」

  禦馬監跟烏衣院的十三位高手的忠心不像殷松那麼堅定,互相瞅了幾眼,一起說道:

  「我們誓死忠於聖上。」

  一名禦馬監將官品級僅次於殷松,補充說道:

  「要殺要剮請隨便,想勸說我們投降,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孟耀祖那種小人,朝庭裡就他一個。」

  劉清又點點頭,問他:

  「你叫什麼?」

  「本官乃禦馬監左鎮撫使,‘千手刀’葉簡。」

  「也姓葉?和葉存葉大帥不是親戚吧?」

  「不是。」

  誰都知道劉清與葉存女兒葉亭的關係,葉簡卻否認與葉存有親戚關係,的確比孟耀祖有志氣得多。

  「好,你們都是忠臣,皇帝有難,你們救不救?」

  「陛下有難,做臣子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你這個妖人眼下就是大難,我殷松跟你拼了,絕不屈服!」

  劉清等大忠臣殷松說完話冷靜下來了,才說道:

  「長話短說,禁軍、烏衣院、禦馬監,是保護皇城最重要的三股力量,我沒說錯吧?」

  眾將官點頭,殷松一臉正氣地說道:

  「十萬禁軍乃軍中精華,個個效忠聖上!」

  「十萬禁軍?如今圍在孫府外面的有多少?」

  「兩萬!」殷松高聲說道,好像這樣能嚇住劍神似的。

  「呃,可能更多,右指揮李大人後來又帶來一些。」葉簡補充道,他在眾人當中心思最敏捷,此前已隱然覺得有些不對,劍神這麼一問,他也覺查出陰謀的味道來。

  殷松卻渾然無覺,說道:

  「李大人帶來四萬,一共六萬禁軍,只需一聲令下,就能將小小孫府踏成平地。」

  劉清冷笑一聲,說道:

  「放心好了,不會有人下達這道命令的。」

  又問道:

  「烏衣院和禦馬監各來了多少人?」

  將官們對劉清的問題越來越不解,只有葉簡尋思了一會,回答道:

  「三千烏衣院衛士,一千禦馬監勇士,差不多各占本部四分之三的人員。」

  「這麼說來,皇宮的守護一定比平時要差多了。」劉清說道。

  十三名將官聽了這話,全都沉默不語,心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同時對劍神的態度立場越發地搞不懂了。

  殷松一顆忠心沒得說,而且出身於貴室,就是腦子與洪荒老祖有點相似,仍不明白劉清的用意,說道:

  「劍神,你已經被團團包圍了,插翅難飛,還想著進攻皇城嗎?真是癡心妄想!」

  劉清不理他,對葉簡說道:

  「雲入天與我相約明天正午鬥法,這消息肯定已經傳遍京城,到時前來觀戰助威的禁軍、衛士、勇士什麼的,還會更多。」

  葉簡低頭沉思,沒有說話,殷松又高聲道:

  「雲山主法術通神,又有天兵天將助陣,明天就是你們這群反賊覆滅之日,也是將你就地正法之時!」

  劉清只盯著葉簡,葉簡抬頭說道:

  「請問劍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簡稱劉清為「劍神」,殷松十分不滿意,怒斥道:

  「什麼劍神?他是假的,他是妖人,他是反賊!」

  劉清還是不理他,對眾將官說道:

  「皇宮空虛,明天正午,就是真正想造反的人動手之時。」

  「造反的就是你!」殷松唾沫橫飛地叫道。

  葉簡後退一步,向同樣猶疑的同僚看了一眼,問道:

  「劍神指的是誰?」

  「壽王。」劉清肯定地說道。

  十三名將官不由自主地搖搖頭,連葉簡這時也不太相信劍神了,殷松更是哈哈大笑,說道:

  「好一個妖人,連撒謊都不會,壽王遠在東海郡,離京城數千里,你卻污蔑他想在皇宮裡造反,哈哈,可笑,可笑!哈——呃——」

  劉清實在受不了這個能噴的傢夥了,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接著一指點中他的昏睡穴,殷松笑到一半,撲到在地上。

  眾將官面色全都為之一變,葉簡說道:

  「劍神,殷大人說得沒錯,壽王此刻遠離京城,不可能在皇宮作亂。」

  劉清輕聲一笑,說道:

  「壽王果真還在東海郡嗎?劉氏據有天下已經兩千多年,想造反當皇帝必須還得姓劉,我姓劉,可我跟皇室沒半點關係,就是占了皇宮,也沒幾個人當我是皇帝,壽王卻不一樣,他不僅是皇帝的叔叔,而且老爹曾經是太子,有當皇帝的資格。明天正午,皇宮守衛最是空虛,這只能是為一個人準備的。你們想想,最近一段時間,史大誠和李射虜沒有頻繁調動過皇宮守衛人員嗎?沒有平時不熟悉的人進出嗎?」

  劉清將心比心,以自己要在皇宮造反的心理猜測壽王的陰謀,禦馬監和烏衣院十三名將官的臉色卻變得更厲害了。

  真讓劉清說准了,早在劉清造反之前,皇宮內值勤的禁軍與侍衛就有大量調動,許多老人被調至城外甚至外郡,而讓許多新人擔起了重要的守衛職責。

  就連圍攻孫府,派出的也大都是老人,留在皇宮的守衛全是史大謹信得過的人。

  「鉤魂戟」李剎曾在相府別院與劉清有過一面之緣,上前說道:

  「可是雲入天一直在朝中活動,想讓聖上擬旨召壽王進京。」

  「這是幌子。」劉清興奮地說道,因為猜出了一個大陰謀而越發緊定,「你們還不明白嗎?這一切早就計劃好了,雲入天假裝為壽王請旨,令朝中大臣疏于防範,其實壽王早已暗中進京準備篡位,我造反只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舉事的機會,否則的話他們也會找其它藉口將你們全都調走。」

  劉清說的話過於聳人聽聞,將官們全都垂頭不語,衡量他這番猜測的可信度。

  「烏衣院前些日子曾接到諭旨,說北疆前線吃緊,北虜聚集了一批武功高手,要調我們幾個去幫忙。」烏衣院十指之一的趙成剛說道。

  「禦馬監也聽到了口風,只是還沒下旨,就趕上劍神這檔子事。」李剎也說道。

  「對啊!」劉清叫了一聲,「我要是不造反,史大謹、李射虜就會以北疆戰情吃緊為由,將禁軍什麼的盡可能調派過去。」

  「壽王真的……暗中進京了?」趙成剛問道,還是有點不相信。

  「禦馬監的確來了一些生面孔,我從來沒見過,全是督主親自指派過來的。」葉簡開口說道,「算起來,他們進禦馬監的時間跟雲入天進京差不多在同一天。」

  劉清兩手一攤,表示真相大白,事情就是這樣。

  葉簡卻越來越迷惑不解了,問道:

  「劍神,你到底是不是想造反?」

  「靠,我造個屁反,總共就這麼幾百人,一多半是婦女小孩,我就是殺了皇帝,誰肯認我?肯定都跑到東海郡給壽王磕頭去了。」

  葉簡還是猶豫不決,這可不是小事,劍神全是猜測,萬一自己信錯了,可就成了反賊同夥,犯誅九族的大罪。

  趙成剛性子最直,雖然在劉清手中吃過苦頭,卻也因此很佩服他,第一個開口道:

  「劍神,你神通廣大,既然不是真造反,就帶著我們一塊去保護聖上吧!」

  劉清微笑不語,仍看著葉簡,其他將官也等著葉簡的態度。

  葉簡猶豫良久,說道:

  「我們可不是劍神的人。」

  「當然,你們是小皇帝的忠臣。」

  「我們也不會答應劍神的任何條件。」

  「咱們是純粹的一次合作,以後見面都不用打招呼。」

  「好吧,劍神有什麼計劃?」

  劉清松了一口氣,說道:

  「有一種叫做‘天子符’的東西,沒有它我進不去皇宮,其他會法術的人也進不去,所以,我要留在孫府跟雲入天鬥法,他想在孫府拖住皇宮護衛主力,我就同樣拖住他。阻止壽王陰謀,保護小皇帝的任務就得由你們完成了。」

  眾將官雖然都是皇帝身邊的高級侍衛,卻也沒聽說過「天子符」是什麼東西,聽說劍神不跟著去,都有點失望。

  「諸位是武功高手,壽王想在宮中作亂,同樣帶不進去法師,正是你們幾位大顯身手的時候。」劉清給大家打氣。

  葉簡狠狠心,說道:

  「劍神說得沒錯,而且這件事要十分保密,不能讓壽王看出破綻,我的意思是就咱們十三個人,底下人一個都不要叫,跟劍神咱們是沒法比,總不至於比壽王的手下還弱。而且宮中也不會全是壽王的人,咱們守住最裡面一層皇宮,聚集仍忠於聖上的太監與侍衛,還有一搏。」

  「對,就是戰死,也不能讓壽王傷著聖上一根汗毛!」趙成雙眼圓睜,厲聲說道,似乎誰要是不同意,他就要殺死誰。

  劉清見大事已成,說道:

  「今天晚上我就派人將你們偷偷送到皇宮以外,怎麼進去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葉簡點點頭,說道:

  「這個劍神不用擔心,皇城守衛就是再嚴十倍,也攔不住我們這些人。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明天正午宮內一切太平,我們還會悄悄退出皇宮,就說自己是逃出來的,無論劍神怎麼說,我們都不認。」

  「那是當然,壽王要是不造反,你們就來這裡看熱鬧好了。」

  商議已定,趙成剛還是覺得十三個人有點太少,說道:

  「劍神,你最好快點打贏,弄個什麼‘天子符’,來皇宮幫幫我們。」

  劉清點頭應允,心想打敗了雲入天,就能從他身上搶到「天子符」,關鍵是元明能造出跟龍靈、古神內丹級別一樣的法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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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盜戒的三個嫌疑人

  孫府突然忙碌起來,元明徵用了整個前廳,關門閉窗,被褥掛在窗前,不讓一絲光線進入,將大大小小的縫隙也都堵得死死的,連聲音也基本隔絕了。

  風三娘子不大情願地進入牢籠似的前廳,對元明深懷戒心,同時再次提醒劍神自己可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楊銳將劉清交待給他的任務當成頭等大事,征得孫鐵拐的同意與授權,開始向孫府內宅以外的每一個人問話,從主人到僕役都不例外,弄得人人自危,現在大家都知道劍神丟失了重要法寶,而且偷盜者一定是孫府中的人。

  更多的傳言在「造反」軍中散播,幾乎人人都聽說了劍神的法力全靠一枚戒指,戒指沒了,劍神也就變成了普通人。

  一時間,本來信心就在一直下降的孫府眾人更加悲觀失望,常常有三五人聚在一堆小聲商議,看見有人過來又忙散開,許多人心裡都在合計:現在脫離劍神向官府投降是不是還來得及。

  劉清留在小跨院裡,名義上是看守高級將官,防止再次發生逃跑事件,手裡握著「凝清劍」揮來揮去,考慮著晚上送十三人到皇宮的秘密任務要交給誰。

  外面一團亂糟糟,風蕭蕭全然不知,躺在床上,露出嬌弱無力的表情,時不時微蹙一下眉頭,從坐在床邊的少年那裡博得更多的關注與同情,蛇女小蓮知趣地離開了。

  陸遼正在講述江湖趣事逗風蕭蕭開心,表面上她聽得津津有味,配合著故事的每一個情節或驚呼或傷感或嬌笑,陸遼覺得有一個十分龐大的自己正從內心深處站起來,志得意滿,雄壯有力,與此同時,一個小小的聲音總是時不時來一句「這是假的」。

  「劍神明天中午就要和雲入天鬥法了。」陸遼說道,他再清楚不過,這才是風蕭蕭真正感興趣的話題。

  果然,風蕭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媚術中斷了一剎那,說道:

  「師父又要招黑雲滿地打雷了,是不是?」

  「大概是吧,劍神會的法術很多。」陸遼說道,心情一落千丈,「劍神要是……萬一敗了,你怎麼辦?」

  「怎麼可能?師父是天神,不會敗的。」風蕭蕭笑著說道,不過語氣依然柔婉,好像只是隨口糾正一個很簡單的口錯誤。

  「如果呢?」

  「什麼如果?」

  「就是假設、想像一下,劍神明天中午被打敗了,被抓起來了。」

  「咱們救他唄,我和小巴就救過師父一次,也挺簡單的。」風蕭蕭似乎還是不將陸遼的「如果」當回事。

  「劍神要是被殺死了呢?」陸遼繼續追問。

  「還是如果?」

  「嗯,如果。」

  「如果師父被殺死了,我就再找一個和師父一樣的人拜師,也很簡單,纏住不放就行了,嘻嘻。」

  「劍神就一個,天才再沒有和劍神一樣的人了,連相似的也沒有。」陸遼有些氣憤地說。

  「哦。」風蕭蕭蹙起了眉頭,尋思了半天,才說道:「那我只好去妓院了。」

  「什麼!你、你幹嘛要去那種地方?」陸遼一下子跳了起來,驚異萬分地問道。

  風蕭蕭被他嚇著了,露出哀婉驚慌楚楚可憐的樣子,陸遼又坐下來,勉強笑著問道:

  「妓院不是好地方,你為什麼要去那裡。」

  「師父說過妓院最適合我,說我肯定如魚如水,而且很快樂,我一直想去來著,可是覺得跟師父修仙更適合我,所以沒找著機會。」

  陸遼將劍神恨得牙直癢癢,說道;

  「劍神逗你玩呢,妓院是天底下最肮髒的地方,你去不得。」

  「師父逗我玩?那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呃,是吧。」

  「小陸公子,你真是個好人,你是我見的男人當中最好的人,我聽你的,‘如果’師父被殺死了,我該去哪?」

  陸遼有些飄飄然,說道:

  「你應該過天底最好的生活,和最喜歡你的人在一起。」說著臉有些紅了。

  「最喜歡我的人?那就是你嗎,小陸公子?」風蕭蕭輕聲問道,柔情萬種,帶著一絲誘惑。

  陸遼的心怦怦直跳,血直往上湧,有一種想發洩想破壞的衝動,卻不知道具體該做點什麼,啞著嗓子說道:

  「是我,你應該和我生活一起,永遠不分開,你應該……把劍神忘掉。」

  風蕭蕭恍惚迷離地聽著陸遼的聲音,聽到最後一句,眼睛又亮了一下,小聲說道:

  「小陸公子,我願意你做一切事情,可就這件做不到啊。」

  「為什麼?」陸遼那種想發洩想破壞的衝動一下子找著了目標:劍神面帶恥笑的臉孔與火金剛念嗔合在了一起。

  風蕭蕭瞪大了眼睛,有一點恐懼又有一點得意,好像孩子們聚在一堆互相談起鬼怪時的表情,極小聲地說道:

  「師父是神仙,死了也會變成鬼魂經常來看我的,就在我身邊,偷偷地彈我的額頭。」

  風蕭切神秘地指了指床裡側的一小塊空間,然後捂著額頭,似乎現在就感到了疼痛。

  陸遼癡迷地看著床上百變多樣的女人,漸漸地分不清哪一個她才是真實可信的。

  侍女小蓮端著茶水湯藥推門進來,陸遼蹭地站起身,一句話沒說,轉身就向房外走去。

  待陸遼走開,疑惑不解的小蓮笑著問道:

  「蕭蕭姑娘,你又說話氣著陸公子了?」

  風蕭蕭在女人面前不必施展媚術,舒舒服服地躺著,面對床頂露出調皮的笑容,說道:

  「他膽子小,被鬼嚇著了。」

  離開風蕭蕭的房間,陸遼清醒了許多,但總是沒法將她的身影從自己的眼前攆走,拔出法劍,也不施展法術,在一棵樹上亂砍了一通,小聲自言自語道:

  「劍神不值得你這樣。」

  轉身發現有人正盯著自己。

  「楊師傅?有事嗎?」陸遼心中略微一驚,他一時意亂情迷,竟然沒發現有人接近。

  楊銳微微一笑,拱手說道:

  「劍神命在下調查戒指的下落。」

  陸遼臉色立刻變得冰冷,昂首說道:

  「劍神與楊師傅是在懷疑我嗎?」

  「不敢,楊某相信陸公子斷不是盜戒之人,只是想問問陸公子昨晚見不見過不尋常的人或事。」

  陸遼冷笑一聲,說道:

  「這就是孫府請來的好客人,審問起主人來了。」

  楊銳再次拱手,說道:

  「不敢,孫老爺子也同意由楊某調查此事。」

  「哼,昨晚我一直在房裡休息,僕人見著幾位,都很尋常。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多謝陸公子,沒有問題了。」楊銳恭敬地說道。

  陸遼轉身就走,幾步之後又停下來,回身說道:

  「偷盜劍神的戒指,獨冠山弟子不應該是最大嫌疑人嗎?沒准他們當中的哪一位跟在楊師傅身後,等楊師傅灌醉劍神拿走‘希聲劍’之後,又進去順手牽羊偷走了戒指。」

  楊銳面不改色,說道:

  「也有可能,真是那樣,楊某當以死謝罪。」

  陸遼盯著楊銳,臉色微紅,倏地轉身大步離去。

  孫府能在內宅以外自由行走的人有一百五六十位,楊銳直問到夜至二更才告結束,大多數人比較配合,但是回答過問題之後總要加一句:

  「劍神明天有沒有把握贏啊。」

  「有。」楊銳每次都是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他自己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也有態度非常不好的,像陸韻、陸遼姐弟兩個,還有孫鐵拐的兒子、孫子以及得寵的手下們,他們不再覺得跟隨劍神「造反」是件有趣且有前途的大業了,對楊銳也是極盡諷刺。

  楊銳對這些都不在乎,他沒當過捕快,只是葉存葉大帥軍中的一名教頭,但是對如何在蛛絲麻跡當尋找線索還是有一定經驗的,軍隊裡偷摸行為很普遍,楊銳曾經若干次參與查案,心裡最清楚作案者的態度會如何的變化,與平時的表現判若兩人。

  楊銳去小跨院裡拜見劍神,兩人在院中交談,這裡更不容易被偷聽。

  「有什麼線索嗎?」劉清問道,心裡並不抱太大希望。

  楊銳有些猶豫,他所有的全是推理與猜測,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

  「儘管說吧,我不會現在就開殺戒的。」劉清笑著說道。

  「三個人的嫌疑最大。」

  「嗯。」

  「一個叫郭能的人,劍神可能還有印象。昨晚曾有人看到他在劍神房間附近轉悠,他自己卻聲稱一直待房中睡覺,我側面打聽了一下,郭能很可是鐵線峰白鶴門的弟子,白鶴門是個小門派,離霄雲山二百餘裡,與之關係很密切。」

  劉清想起了郭能,他曾經叫這個人幫忙送走被點住穴道的陸遼,現在回想起來,郭能當時躲在樹後很奇怪,好像是在跟蹤觀察什麼人。

  「第二個是風三娘子。」

  劉清抬起頭,有點意外。

  「風三娘子與元明在煉製法寶,我沒有問到她的話,可是許多人都可以做證,她自從來孫府之後,對劍神可是很感興趣,經常打聽劍神與徒弟們的關係,而且常常不在房中,誰也不知道她是偷偷離開了,還是躲在府中什麼地方。」

  風三娘子有一枚五千年的蛇靈,劉清知道她對這件寶物非常看重,為了從劉清那裡要回它,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她若是聽說劍神手上的戒指是一枚萬年龍靈,起貪念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對劍神師徒之間的關係感興趣,大概是想通過風蕭蕭盜戒,可是楊銳卻給她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第三個呢?」劉清問道,僅是猜測沒有用,他這時就是殺死風三娘子,她也不會承認的。

  「陸遼陸公子。他的嫌疑最大,昨晚二更,他有一段時間不在房中,但是巡邏的人誰也沒有看到過他,別人也沒接待過他。而且——」

  楊銳停住了,劉清知道「而且」之後才是陸遼嫌疑最大的原因,說道:

  「說下去。」

  「而且因為蕭蕭姑娘,陸公子真的非常恨劍神您。」

  劉清仰天歎了口氣,說道:

  「他媽的,這個女人惹的麻煩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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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木法寶

  劉清現在誰也不信任,包括楊銳,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留下來搏同情,然後找幾個嫌疑人擾亂劍神的心情,好讓雲入天明天中午鬥法時勝算更大一點。

  甚至薛少安劉清也不信任了,薛少安本人沒有坑害劍神的理由,可是陸韻枕邊風的功力不可小瞧,而她,大概永遠也不會原諒劍神的所做所為,不管這些做為對她是不是有好處。

  風蕭蕭與小巴,信不信任都是一個樣,因為他們倆實在沒什麼用。

  劉清決定,元明與風三娘子煉出法寶之後,他要親自送十三位將官去皇宮,雲入天明天正午要在萬眾矚目下擊敗劍神,還要吸引官兵配合宮中起事,所以不會偷襲孫府的,即使偷襲,劉清也不像以前那麼在乎了。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元明所煉法寶的重要性,所以沒一個人按正常時間回房睡覺,全都守在前院裡,等著兩位煉寶人子夜時出關。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保密的事情,但既然已經泄秘,劉清也就不再阻止,他自己卻一直待在小跨院裡,名義上是要守住最重要的俘虜,以做為與朝庭談判的最後一著,為了掩人耳目,他讓人將禁軍右指揮李忌也押到了這裡。

  子夜臨近,前院的喧嘩聲,就是在小跨院裡也聽得到,劉清站在小院門口,對自己說:這不再是遊戲了,這是一場真槍實彈的賭博,如果自己此前的猜測沒有錯,壽王真想篡位,而十三位高手能成功阻止的話,那麼起碼贏得了一份本錢,不至於輸得精光,反之,就會輸得連底褲都剩不下,還得帶上孫府裡好幾百口人。

  劉清被自己人偷了戒指,所以對這幾百口人的印象分大幅下降,可是這些人如果真的因他而喪命,他卻沒辦法心安理得。

  「全是老天搞的鬼。」劉清仰頭說道,真想找到管事的天神狠狠暴揍一頓。

  前院突然傳來一陣歡呼,然後是元明的聲音:

  「法寶煉成了,天下無敵!」

  緊接著前院突然顯出一大團光,亮如白晝,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減弱,果然是高級法寶才能施放出的法術,歡呼聲更響亮了。

  元明與風三娘子沒有施法飛過來,而是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到小跨院。

  見著劉清,元明懷中抓著小黑木片,笑嘻嘻地說道:

  「師父,法寶借我用用吧,憑它我也能打過雲入天。」

  風三娘子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說道:

  「這東西真邪門,好像是活的一樣,劍神,你可真是欠我一個很大很大的人情。」

  劉清從元明手中一把奪過黑木片,笑著說道:

  「不就是幫你殺敵人嗎?甭管是李射虜,還是李射什麼,肯定讓你只見著人頭。」

  「劍神記著就好。」風三娘子欣慰地說道。

  劉清舉起黑木片,將仙氣輸送到裡面,它果然變成法器了,如果是十二個時辰以前,黑木片會將法力全吸到自己內部,現在卻像噴氣發動機一樣,將經過它的法力放大重新射出。

  一團白光從黑木片中湧出,越升越高,越擴越大,最後與整個孫府宅院一般大小,照亮了幾乎半個京城,府外戰馬的驚嘶與官兵的叫聲清晰可聞。

  劉清使出的是「奪日劍法」,孫府眾人因這眩目的光芒而震驚,半天說不出話來,接著不知由誰帶頭,突然齊聲喊道:

  「劍神無敵!劍神無敵!」

  劉清停止法術收起黑木片,等眾人聲音漸歇,高聲說道:

  「雲入天再也回不了霄雲山!」

  「造反」大軍重拾信心,三三兩兩地散去了,孫鐵拐帶領三個兒子興高采烈地跟劍神道喜之後,也踏踏實實地回房休息。

  元明、小巴、風三娘子、薛少安留到最後。

  小巴對師父的新法寶豔羨不已,對「師弟」元明一下子態度大變,圍著他大拍馬屁,希望將自己的銅缽重新煉製一下。

  「我讓你當師兄,師兄,幫幫忙吧。」小巴懇求道。

  元明十分得意,兩手拈著長眉,說道:

  「重新煉製是不可能的,你找一件合適趁手的器物,我給你造一個倒是可以。」

  小巴興奮得快要上天了,高聲叫道:

  「師兄太厲害了,師兄太偉大了!」

  劉清不得不拎起這個沉不住氣的徒弟,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然後說道:

  「只有法器還對付不了雲入天的‘太虛石’,薛兄和元明還得幫忙,鬥法的時候發現不對,馬上將我拉開原地十步以外,超過這個距離,‘太虛石’就不好用了。」

  薛少安最替劍神高興,說道:

  「劍神儘管放心,明天中午絕不讓‘太虛石’幹擾到你施法。」

  劉清鬆開小巴,說道:

  「好了,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呢。」

  四人告辭,元明走在最後,回頭沖劉清擠了擠眼睛,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

  人都走光了,劉清關上小跨院的大門,有點失望。

  藏有「化魔三段」的小黑木片的確煉成了法器,可是十分不穩定,它從前所吸的法力沒有被完成壓制住,對通過它施放的法術還在極力抵抗,劉清那招「奪日劍法」,固然眩目壯麗,其實威力一般般,遠不如「劍氣指」、「震神波」這些法術。

  劉清握著黑木片,射出幾記「劍氣指」,每次的級別都不一樣,最高時三重九,最低時二重五,比劉清現在的內丹還低四個級別。

  那招「奪日劍法」只有三重四,一般人看著熱鬧,雲入天若是見了,卻會知道劍神是在虛張聲勢。

  元明知道法寶的局限性,與他一起煉寶的風三娘子卻看不出來。

  正午鬥法時,既要躲開「太虛石」,又要祈禱黑木片超常發揮,劉清想要打敗雲入天,可是需要不少運氣。

  而且天蓬元帥連靈霄寶殿的磚都能偷偷地送給後代子孫雲入天,難保沒送他其它天神級別的法寶,如此一來,即使黑木片次次都能保證法術級別達到三重九,也未必是雲入天的對手。

  畢竟兩人的內丹還差著兩級,劉清是二重九,雲入天是三重二。

  鬥法勝負難料,劉清迫切地需要另一個戰場上的勝利。

  子夜過後一個時辰,正是夜色最深的時候,孫府內除了個別負責巡視的家丁,全都帶著對劍神的信心酣然入睡了。

  劉清進到關俘虜的房間,十三名將官肅然站立,不知情的禁軍右指揮李忌一味的磕頭求饒,左指揮殷松則破口大駡,以示忠君愛國。

  劉清覺得點穴道實在出不了心中一口氣,揮起拳頭,擊中殷松下頜,將他打暈,剛要對李忌下手,這位李射虜的二公子自己已然暈了過去,劉清算是明白李都督為何不喜歡這個兒子了。

  十三名將軍跟隨劉清悄沒聲地魚貫而出,在院中劉清小聲說道:

  「每個人都抓著我,不需要用力,但也不要鬆手,掉在地上我可不會再揀人。」

  眾將官紛紛點頭,圍著劉清,抓住他的四肢,可是人太多,胳膊上頂多帶六個人,腿上勉強也帶著六個蹲與半蹲的人,還剩下一個趙成剛實在擠不進去了。

  「要不你留下來別去了?」劉清勸道。

  趙成剛是十三個人當中最相信劉清猜測的人,也最擔心皇帝的安危,雙眼一瞪,高聲道:

  「那麼怎麼行?」

  劉清連噓幾下,示意他放低聲音,想了想說道:

  「好吧,誰幫我把頭髮解開,讓他抓頭髮吧。」

  葉簡解開劉清的髮髻,將長髮遞給趙成剛,趙成剛一把抓住,劉清倒吸一口涼氣,小聲說道:

  「說過了,別用力。」

  這十三人都是普通武人,功夫是第一流的,但沒有內丹,必須與施法者直接觸碰才能跟著一起飛行,要是陸遼這些修仙者,即使內丹級別再低,只需劉清借出雲霧就能跟著他同速行駛。

  劉清招出雲霧,將所有人都罩在裡面,升入到地面看不清的夜空中,嗖地飛出孫府,因為防護法術的存在,劉清的離去瞞不過元明,但元明也只是知道府是師父出去,不會知道有十三名俘虜跟著走了。

  地面上,圍攻孫府的禁軍與各路人馬正在休息備戰,點著無數支火把,將孫府團團圍住,人數比白天看時似乎更多。

  黑木法寶品質不穩定,招出的雲霧也是忽快忽慢,將官們都是第一次跟著神仙飛行,誰也沒有經驗,以為駕雲術本該如此,所以雖然頭暈腦脹,噁心得直想吐,可誰也不敢吱聲,害怕被人認作膽小。

  好在沒多久就到了皇城以外,劉清曾經在沒有「天子符」的情況下進過一次皇城,那時他有兩枚內丹,互相反向旋轉,隱藏了內丹的存在,現在他只有一枚升過級的內丹,再收斂仙氣也躲不過皇城的高級法術防護。

  劉清落在城牆外面一處僻靜的地方,六名將軍腳一沾地就鬆開劉清,扶牆嘔吐去了,剩下的七個人面色慘白搖搖晃晃,劉清披散著頭髮,臉也白了,沖一臉驚慌的趙成剛說道:

  「跟你說了,還使那麼大勁兒。」

  「對、對不起,劍神。」趙成剛暈乎乎地說道。

  劉清看著這十三位醉漢一般的官方絕世高手,說道:

  「保護皇帝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

  「寧死不讓聖上受反賊一點傷害!」趙成剛凜然說道。

  「對,你們就需要這種精神,寧死不能讓壽王得逞。」

  劉清並不在乎皇帝的死活,他就是不想讓雲入天的計劃實現,尤其這個傢夥竟然敢利用劍神為陰謀服務。

  到了皇城以外,將官們不像在孫府那樣意志堅定了,趙成剛的「寧死」宣言也只代表了他一個人的想法,其他人反而更猶豫了。

  葉簡是他們的帶頭人,最擔心的不是敵不過壽王團夥,而是皇宮裡根本沒有壽王這個人,他們本應是被俘的將領,要是被人發現偷入皇宮,幾顆腦袋也解釋不清。

  劉清在每個人肩膀上按了一下,小聲道:

  「是你們青史留名的時候了,去死……呃……去拼吧。」

  說完自己飛入空中,回孫府去了。

  劉清將頭髮整理好,心中不再考慮那十三位立場不堅定的將官,而是那個盜戒指的賊,楊銳列出了三名嫌疑人,劉清想了很久,已經判定了結果。

  夜深人靜,劉清的返回沒有驚動元明,他知道這是師父的仙氣。

  劉清直接飛到一處房間前,運仙氣推起門閂,閃身進屋,屋中人似乎正在熟睡,劉清小聲叫道:

  「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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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霄雲山主現身

  距離正午只有一個時辰,孫府外的官兵已經列隊整齊,前幾天裝成小兵的將軍們也都重新換上適合身份的鮮明盔甲,豎起紛雜的彩旗,並且向前推進了一裡地,離孫府不到三裡遠,左右後三個方向只留下一小部分禁軍,大部分都轉到了宅前。

  數萬官兵排列開來,再加上萬餘匹戰馬,幾乎兩條街都被拆成了平地。

  孫府的幾百人傾巢而出,紛紛在牆邊的梯子上搶一個好位置,來得稍晚一點就只能爬上房頂觀看。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勝負取決於今日的鬥法,所以雙方雖然都拿著兵器,卻沒有一個人發起進攻或是偷襲,盾牌都放在了腳邊。

  孫鐵拐堅決拒絕內宅女眷拋頭露面看鬥法,但是女眷們覺得自己縫製了「拔雲見日」大旗,也是「造反」一員,有資格觀看,與孫府主人發生了爭執。

  這一次,陸韻站到了內宅女眷們一邊。

  孫鐵拐焦頭爛額,最後只得妥協,陸韻帶領的娘子軍可以去前院,其她女眷只能上內宅房頂。

  老爺子信不過任何一位男子,不管他是有心無力的元明,還是外孫女婿薛少安,最後只得破天荒地救一位妖怪幫忙。

  風三娘子很樂意為主人翁幫這點小忙,施法將數十位主母連同椅子搬上了房頂,丫環婆子們就只能自己動腳爬上去了。

  大家翹目以待,每一位都相信自己這邊的神仙會得勝,可是兩位主角卻一直不出場。

  雲入天神龍不見首尾,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劉清則還在睡大覺,徒弟元明早早就守在跨院門口,說師父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他。

  差一刻午時,官兵最後面發了一炮,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孫府梯子上掉下去好幾十人,禁軍們也臥倒一大片,最後卻發現那只是一聲空炮,為的是迎接幾十位朝庭顯貴的到來,於是府內的人大聲罵起娘來,府外的官兵則小聲地腹誹。

  正午已到,北邊飄來一片五色雲彩,越過眾官兵頭頂,落到孫府對面,先是十二對童男童女,接著是二十四對年輕弟子,全都背著一模一樣的法劍,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如天外鳳鳴,似幽谷流水,眾人都聽得心醉神迷,差點忘了一場惡鬥即將開場。

  樂聲停歇,眾人才發現高冠大服的霄雲山主雲入天已經在孫府門前現身,雙手捧著一隻劍匣,五彩雲全都自動進到劍匣裡面。

  雲入天長臉長鼻,膚色微黑,容貌絕對稱不上俊逸,可是這麼一弄,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標準的神仙像,府內府外不約而同發出了讚歎聲,官兵一方信心倍增,「造反」軍卻有點含糊了。

  劍神還是沒出現,他也太能睡了些。

  官兵陣列往後,朝庭貴人們坐在事先搭好的高架之上,再往北,百姓們也都或上房或爬樹,想看看這難得一見的神仙大戰。

  劉清通天寺前的一戰正好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更往北就是皇城了,留下守禦的侍衛本就不多,難得上司寬宏,默許眾人擅離職守一會,登上南部城牆遙望南部的鬥法戰場。

  皇宮內的守衛比劉清和十三名將官想像得還要空虛,禦馬監「刀槍劍戟」與烏衣院「九指」甚至不需要躲得太隱蔽,只要避開主路,就幾乎碰不到一個人影。

  「真是邪門,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這麼疏於防守吧,還有沒有規矩了?」趙成剛小聲說道。

  十三人分成了六組,分守最裡一層皇宮的幾道大門,約定發現問題以長嘯為號,趙成剛與「千手刀」葉簡一組,守在北門的一棵樹後,從半夜直到正午,除了守衛比平時少得多,再沒發現其它異常。

  「午時到了。」葉簡小聲道。

  還是什麼動靜也沒有,微風習習,小鳥啾啾,一點沒有風雨將至的跡象,葉簡真有點沉不住氣了,再過一刻鐘,他就要帶著將官們偷偷地離開皇宮,然後裝作逃亡成功的樣子重新出現在孫府以外。

  皇城內外一片安靜,不知道孫府那邊打起來沒有。

  葉簡正要起身去其它小組那裡探視情況,只見兩名小太監急匆匆地向內皇宮北門走來,一邊走還在一邊抱怨:

  「老李忘了腳墊,幹嘛讓咱們回來取?」

  「唉,少說兩句吧,陛下與皇太后昨天臨時決定要去定風樓,誰不是手忙腳亂的。」

  葉簡與趙成剛面面相覷,定風樓位於皇城北部,是京城內最高的建築,皇帝與太后去那裡肯定是為了觀看神仙鬥法。

  定風樓下不遠就是禦馬監的治所。

  「肯定是督主攛掇聖上去的。」趙成剛急火火地小聲道。

  「通知其他人,馬上去定風樓。」葉簡命令道,然後施展輕功,向城北沖去,只是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葉簡盡揀隱蔽的地方行進,又是面朝北,沒看到南方升起了一團光芒,連正午的陽光都被它比了下去,城牆上侍衛們的叫好聲他卻聽到了,心中更是不安。

  那團光芒是雲入天施放出來的,午時已過,劍神還是不現身,所以他也施了一招「奪日劍法」。

  昨晚劍神以相同一招贏得孫府眾人與府外官兵們的敬仰,雲入天此刻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且放出的光芒更大更高,一時間無人敢睜眼直視,只覺得這光比在晚間還要醒目刺眼,心裡因此做出判斷:雲山主這一招可比劍神厲害。

  「造反」軍的信心又降了一分。

  「霄雲山主如約而至,請劍神現身!」一名年輕弟子高聲喊道。

  「請小天天再等等,劍神正在洗臉漱口。」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回道。

  所有人都在尋找說話的是誰,連孫府這邊也東張西望,最後終於在孫府大門門框之上看到了一個小和尚,穿著短小的僧人,額上卻盡是皺紋,兩道白眉幾乎垂到了嘴角,正是劍神的徒弟劉元明。

  元明曾經是通天寺高僧,又是皇室守親,聽說過他的人不少,如今見了,全都啞然失笑,心想妖怪選他附體,真是瞎了眼。

  那名年輕弟子不滿地說道:

  「說好正午鬥法,劍神為何不守約定,故意輕慢客人?」

  元明兩手掐腰,高聲道:

  「這全怨你們啊,小天天一個人正常來不就好了,非要搞隊列搞音樂,劍神說了,客人排場這麼大,主人也不能丟臉,所以得打扮打扮,裝得跟神仙一樣,才好出來與晚輩鬥法。」

  元明話中盡是諷刺,還一口一個「小天天」,雲入天面不改色,手下弟子卻都受不得這種污辱,紛紛開口指斥。

  元明滿不在乎,乾脆坐在門框之上,指著那十二對童男童女與二十四對男女弟子說道:

  「姓雲的,真羨慕你啊,生孩子不僅多,還都是一對一對的,有什麼秘訣嗎?趁著大家都在,公開一下,造福天下吧。」

  元明說話時施了法術,聲音不是特別大,十裡之內每個人卻都聽得到,這下子連那些童男童女也不幹了,指著元明叫喝。

  眼看隊伍要亂,雲入天輕輕地咳了一聲,弟子們立刻閉上嘴巴,恢復了肅穆之色,不再看元明一眼。

  「這些都是霄雲山的弟子,並非雲某的兒女。」雲入天解釋道,語氣平和,同樣讓每個人都聽得到。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是要佩服你啊,小天天,太有遠見了,收徒弟都是一對一對的,到了歲數就成親,解決徒弟們的人生大事後顧之憂。唉,我師父劍神就差遠了,兩個男徒弟一個女徒弟,年紀還都差著一大截,這個不好解決啊。小天天,有沒有多餘的女弟子,給我介紹一個。」

  元明說話越來越難聽,雲入天也忍受不住了,劍匣拋給身邊弟子,順手從中拿出一柄銀光閃閃的法劍,厲聲喝道:

  「劍神,沒膽子與雲某鬥法嗎?盡派徒弟在此胡說八道。」

  霄雲山一方與官兵對元明十分不滿,孫府內的人卻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元明越發得意,說道:

  「不同意就不同意,別惱羞成怒嘛。哎,我師父來了。」

  咳了兩聲,元明抬高聲音說道:

  「劍神駕到!」

  話音剛落,孫府大門自造反以來第一次敞開,從裡面呼拉拉走出兩大隊人來。

  左手是一隊女子,穿得五顏六色,壓後的是陸韻,右手是一隊男子,高矮胖瘦不一,壓後的是薛少安。

  每一隊都是四十人,正好四十對,比雲入天的三十六對弟子多了四對,不過排列得一點也不整齊,服飾也不統一,手中兵器亂七八糟,有的甚至空手,像是街頭打群架看熱鬧的烏合之眾,氣勢上比霄雲山弟子差遠了。

  尤其是陸韻,臉上一萬個不情願,不像是給劍神助威,倒像是為劉清送喪。

  兩隊人分站兩邊,劍神劉清終於姍姍來遲,手裡舉著平平無奇的黑木片,剛一出門就高聲道:

  「雲入天,納命來吧!」

  雲入天早已憋著一肚子火,見到劍神本人,連準備好的客套話也不說了,高喝一聲:

  「引電!」

  手中法劍斜斜指向天空,晴空白日,突然從萬仞高空射下一道虯龍般的閃電,雖然悄無聲息,百里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閃電直擊劍神,劉清舉著黑木片,不躲不避,竟然以肉身硬接了這一招。

  砰的一聲巨響,劍神被擊中了,閃電隨之消失,劉清木雕般站立著,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也沒有要反擊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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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勢均力敵

  劍神不躲不閃,不迎不擊,硬接了雲入天一招「引電殞擊訣」,誰都不明白他這是算勝還是算負。

  四下裡一片寂靜,劉清仍舉著那塊小黑木片,退後兩步,撲通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

  驚呼聲像一陣悶雷傳遍南城,孫府內的觀者更是驚得難以置信。

  雲入天也很意外,但是確信眼前這人是劍神,因為他用三重九的「抱神功」接了自己一招,除了劍神,孫府當中不可能再找出這樣一位高手。

  劍神想要以守為攻,可是沒有想到雲入天依仗手中的法劍,施放出的「引電殞擊訣」是四重第一級。

  萬眾矚目的鬥法如此草草分出勝負,觀者多少都有一些失望,雲入天高聲說道:

  「劍神已敗,所有反賊馬上俯首投降,以待天命!」

  孫府諸人驚慌失措,一些人已經覺得膝蓋在發軟,馬上就要跪下了。

  「劍神敗了,不見得我們這邊就沒人了。」坐在門樓之上的元明高聲說道。

  雲入天不屑於理睬他,一名霄雲山弟子回道:

  「不需師尊出招,來,讓我教訓你這個矮子。」

  元明撇撇嘴說道:

  「我打不過雲入天,可你打不我,咱們還是省省吧,讓真正有本事的人鬥法。」

  眾人都被元明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直到陸韻驚恐地叫道:

  「弟弟,你幹什麼?」

  陸遼從右手男隊中走出,到了劍神前面,垂著手與雲入天對面而立。

  「雲入天,我來接你兩招。」

  孫府一名少年竟然挑戰剛剛擊敗劍神的霄雲山主,圍觀者無不大感意外,陸韻連叫幾聲「弟弟」,孫鐵拐也在牆後急得直用鐵拐敲牆頭的磚,薛少安更是大惑不解,就算不投降,再出一個人與雲入天鬥法,也不應該是法力低微的陸遼。

  薛少安拔劍邁步而出,說道:

  「陸遼,你先退下……」

  陸遼轉身對說道:

  「不著急,我要是打不過,姐夫再來。」

  說罷,沖薛少安擠了擠眼睛。

  薛少安一愣,又回到了隊列中,陸韻卻不明所以,小聲對薛少安說道:

  「你怎麼不管?」

  「他叫我‘姐夫’。」

  陸韻也一愣,忽然明白了,兩人尚未拜堂成親,陸遼又不是愛開玩笑的人,迄今為止,這是他第一次以「姐夫」稱呼薛少安,陸韻也閉上嘴。

  霄雲山向劍神挑戰之前,已經得到孫府幾乎所有人的情報,陸遼是長生觀弟子,內丹只有一重第二級,他們都知道,見他竟然不自量力挑戰霄雲山主,都覺得不可思議,三十六對弟子互相瞅了一眼,露出憐憫恥笑的神情。

  雲入天卻沒有等閒視之,說道:

  「陸公子,你真以拿到了戒指,就擁有了劍神的一切力量嗎?」

  此言一出,府外的官兵們沒有反應,孫府諸人卻都是心中一震,想不到盜戒者竟然是孫鐵拐的外孫。

  陸遼慢慢舉起右手,露出藏在袖中的手掌,中指上果然套著一枚戒者,上面鑲著一顆黑色寶石。

  劍神的戒指許多人都見過,見陸遼手指上的果然不錯,全都大吃一驚,孫鐵拐面上無光,氣急敗壞地叫說道:

  「遼兒,快還給劍神!」

  薛少安與陸韻跪在地上,將暈倒的劍神扶起來,對陸遼的古怪行為竟然毫不以為意。

  雲入天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麼,從孫府牆頭上突然跳下一個人來,沖向雲入天,嘴裡大叫道:

  「他不是陸遼!他是劍神!」

  「陸遼」微微一笑,戒指對準向雲入天報信的郭能,一道無形無色的勁力擊中他的腳下,郭能像踩在了彈性極強的床墊上,啊的一聲飛到空中,又跌回了孫府院內。

  「可不能讓叛徒跑了,小天天,就剩下咱們兩個了。」

  雲入天臉色鐵青,眼前的陸遼必是劍神無疑了,這兩個人不知是互換了身體還是改易了容貌。

  「大丈夫光明磊落,劍神有必要玩這種花招嗎?」

  「嘿嘿,虧你也好意思說‘光明磊落’四個字,葉亭呢,你把她藏在哪了?」

  雲入天臉色更寒,也不多話,揮劍出招。

  雲入天從先祖天蓬元帥那裡獲得了天庭法寶,除了「太虛石」,還有手中的「大光明劍」,法術提升顯著,以三重二的內丹,最高能施出四重二的法術,自以為必定能勝過劍神,但是穩妥起見,也同意了郭能盜戒的計謀。

  如今計謀失敗,他並不是特別在意,只是對劍神欺騙自己感到憤怒,剛才的「引電殞擊訣」只是試探,提升到四重第一級,雲入天並未使出全力,這回面對真正的劍神,他再不容情,施放了四重第二級的「透山龍虎訣」。

  四重二的「透山龍虎訣」也已接近無形無色,勁力分為兩道,一陰一陽,根據敵人的法術,陰陽兩勁會隨時轉化,或陰盛陽弱,或陽盛陰弱,總之令對手防不勝防。

  劍神還擊,也是四重二的「劍氣指」。

  一個剛猛無儔,一個勁力飄忽,兩者相遇,如同烈火撞到千年寒冰,發出巨大而刺耳的撕裂聲,空氣被擠壓得向四面八方奔散,形成無處不至的狂風,近處的霄雲山弟子和孫府牆頭上的人吹得七扭八歪,倒下去一片,只有極少數法力高強的人還能勉強站立,陸韻要靠著薛少安的力量才站穩,緊緊抱著劍神模樣的陸遼。

  官兵們離得遠,雖然不至於被吹倒,也紛紛倒退。

  狂風來得猛,去得也快,頃刻而止,劍神與雲入天又用別的法術鬥了起來,兩人都甚感吃驚。

  他們的法術都提升到了四重二,這是內丹未進入四重境界的修行者,所能提升的極限,即使是三重九的內丹,也沒辦法再提升了,因為內丹級別越高,法器的作用就越小。

  劉清內丹只有二重九,低於雲入天的三重二,但是龍靈與古神內丹合成的法器卻強于「大光明劍」。

  天庭眾神大多數不需要法器,製造的兵器質量極佳,對於凡間修行者來說都是難得的法器,但並不「專業」,而龍靈與古神內丹都是稀世珍寶,連天庭中都沒有。

  兩人這番鬥法與通天寺前那一次不同,當時廣慧以無形的「飛來峰」壓下來,劉清以「神音雷劍法」對抗,後來上丹田又自動發出一招,搞得滿天烏雲,電閃雷鳴,煞是好看,這回雙方使用的都是無形無色的法術,只有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才有些聲響形質,觀眾們固然看不到精彩場面,還要防著不一定從哪射來的勁力。

  沒多大一會,擺排場的三十六對霄雲山弟子和四十對孫府「造反」軍,全都跑得遠遠的,以鬥法者為核心,再無人敢進入百步以內。

  兩人都換了好幾套法術,互有強弱,卻都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鬥法進入膠著狀態,雲入天與劉清一樣著急,他們都掛念著另一件事,而鬥法結果,會直接影響那件事的結果。

  雲入天學的法術沒有劍神多,又使了一招「透山龍虎訣」,高聲叫道:

  「佈陣!」

  原來他那三十六對弟子並不全都是排場,也有用處,十二對童男童女沒有動彈,那些年輕弟子卻馬上行動起來,站成六排,每排七人,其中一名弟子用力拋出一件東西,然後所有人一起掐著劍訣,口中念念有詞,控制著那東西飛向劍神。

  雲入天還是將「太虛石」帶來了,攜帶它的弟子一直站在最外面,離師父遠遠的,防止雲入天法力被吸,自己和旁邊的弟子幾乎被吸光了法力,就只能忍受了。

  劉清上次遭遇「太虛石」時,那上面有雲入天附加的「乏力術」,讓他不僅失去法力,連正常人的力氣都沒有,現在白磚上沒有多餘法術,霄雲山弟子只是施不了法,力量還在。

  劉清手指上有古神內丹,「太虛石」也是以上古神靈的內丹製成,兩者既相克又相承,幾乎吸不了劉清法力。

  幾乎不等於毫無效果,每次「太虛石」靠近劉清,劉清的內丹都會稍感凝滯,如果雲入天沒有「大光明劍」,這一點點阻礙也沒什麼,但是兩人實力現在相差無幾,就是這一點點削弱,令劉清很快就陷入險境。

  「元明、薛少安,還不出招!」

  雲入天叫上了幫手,劉清也得用上後備力量。

  這兩人早已等候多時,元明仍坐在門樓上,舉起陰陽鏡對準了霄雲山弟子,射出了冰霜之力,冷光一閃,二十四對四十八名弟子被凍在了巨大的冰塊裡。

  霄雲山弟法力也不弱,轉瞬就將凍坨打破,但就是這麼一會,「太虛石」失去控制,竟然向雲入天飛去。

  雲入天沒有古神內丹,雖然「太虛石」是他的法寶,也抵不住吸法作用,吃了一驚,忙跳到一邊。

  弟子們急忙重新施法,想要奪回對「太虛石」的控制權。

  「太虛石」本應不受任何人的控制,雲入天將一件霄雲山鎮山之寶附在上面,才能指揮它四處飛行,並將相應的法術傳給了弟子們,至於元明為何也能控制它,他卻無法理解。

  雖然劉清一直不怎麼相信,元明卻真是一位古神,他與「太虛石」核心中的古神內丹有感應,控制它比天神還要順手。

  霄雲山弟子控制「太虛石」外殼,元時則控制核心,一時間勢均力敵,白磚不停地轉圈,雲入天與劉清暫時都擺脫了被吸法的危險,又進入鬥法僵持狀態。

  薛少安的內丹比元明還高著一級,可是在「太虛石」控制權之爭中,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揮舞「非聖劍」向雲入天連發幾招,終因實力差別巨大,造不成實質性影響。

  「換法器!換法器!」劉清叫道,他要儘快打敗雲入天,並且將他生擒活捉。

  薛少安馬上醒悟,回身從陸遼手裡奪過黑木片。

  陸遼已經醒來,對姐姐說道:

  「希望劍神能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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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劍神從不優待俘虜

  薛少安奪過黑木片使出「玄天罡風」,果然威力大增,達到了三重四,雖然還不足以傷到雲入天,但與劉清合力,也令他左支右絀了。

  劍神模樣的陸遼凝神觀看鬥法,身邊的陸韻拉著弟弟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吧?」

  「我得去幫忙。」

  「別犯傻了,你上去就是送死,我不准你離開一步!」陸韻臉色蒼白,堅定地命令道,將弟弟的胳膊抓得更緊了。

  雲入天漸落下風,仍在勉力支撐,突然北方的天空中傳來一陣雷聲,遠近俱聞,眾人皆驚,官兵們紛紛轉頭查看。

  一聲雷響之後再無後續,雲入天卻像是知道這雷聲的含義,拼出全力射出三道「引電殞擊訣」,分襲劍神、元明、薛少安三人。

  雖然閃電分為三道威力下降不少,可三人還是不敢小覷,尤其是元明與薛少安,實力相差太多,不敢硬接,同時後躍躲開,可憐孫府的門樓,替元明挨了一擊,嘩啦一聲崩塌,殘存的木架還燒了起來。

  雲入天卻無繼續鬥法之心,招出五彩雲,竟然是要逃跑,元明暫停施法,「太虛石」向主人飛去,停在離他十幾步以外的空中。

  雲入天升至半空,連自己的幾十名弟子也不管了。

  劉清連續幾記「劍氣指」,都被雲入天用「大光明劍」劍身直接擋住,自己緩緩上升兩丈高,下面的弟子們全都呆住了,「師父」、「師祖」叫個不停。

  陸遼掙脫陸韻的把握,說道:

  「我一定得幫忙了。」

  說罷一個箭步躥出去,叫道:

  「雲入天,咱們還沒鬥完呢?」

  雲入天根本沒理睬他,他此前一時大意,這時卻已經查覺到劍神與陸遼身上都有妖氣,必然是風三娘子給兩人施法變換了面容,風三娘子的幻化術天下聞名,做這個手到擒來。

  劉清的「劍氣指」還在不停射出,元明與薛少安的法術也全都擊向雲入天,雲入天只守不攻,眼看著誰也留不住他。

  陸遼蹭地躍到空中,直奔雲入天而去,陸韻與薛少安都是大吃一驚,同時叫道:

  「停下!」

  雲入天想要逃,對法力低微的陸遼根本不以為意,心想他偷了劍神戒指,這是要以死謝罪呢,身上運起了仙氣,同時反守為攻,又發出三道「引電殞擊訣」,令劍神等三人無法施救。

  對付一個內丹一重二的小人物,雲入天只需反彈之力即可,雖然陸遼第一次接招時,體內有三重九的「抱神功」,但雲入天已經明白,這肯定是劍神提前貫注陸遼身上的。

  劉清硬接,元明與薛少安仍是躲避,誰也幫不了沖到空中的陸遼。

  陸遼不顧死活,竟然直接去抱動雲入天的腰部,雲入施法準備飛行,心裡有十分把握,這個人只要碰到自己就會被震死。

  噗,陸遼抱住了雲入天,卻沒有被震死。

  有那麼一瞬間,雲入天似乎還要飛行,已經又升高了丈餘,也飛出十來步,觀戰的官兵亂成一團,紛紛轉身也要逃跑,幾十名霄雲山弟子不知所措,童男童女們有幾位嚇得號啕大哭。

  但只是一瞬間,接著,出乎所有人意料,陸遼抱著雲入天一起從空中跌了下來。

  沒震死陸遼,雲入天已經想不到,竟然還被陸遼封住了下丹田,更是匪夷所思,忙運仙氣,沖開封印,一掌向陸遼頭頂拍去。

  陸韻驚呼一聲,用「凝清劍」射出一道黑線,可是遠水不解近火,威力又小得可憐,根本救不了弟弟。

  雲入天手掌已到了陸遼頭頂,手臂一軟,卻使不出仙氣,只在陸遼頭上摸了一下,就滑到了一邊,然後封印一道接一道,雲入天再也沖不開了,「大光明劍」也掉在了地上,不覺得倉皇失色,叫道:

  「你是劍神!」

  劍神模樣的「陸遼」嘻嘻一笑,說道:

  「我可沒說過我不是。」

  場上風雲突變,連觀戰的官兵也停下了腳步,誰也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開始劍神是劍神,陸遼是陸遼,接著劍神是陸遼,陸遼是劍神,誰想最後又變了回去,可是如果劍神還是劍神,陸遼還是陸遼,何以陸遼能以四重二的法術大戰雲入天,而劍神卻像普通的長生觀弟子一樣蹦跳著去抱敵人?

  陸韻扶著額頭,差點暈倒,怒喝道:

  「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問也是所有人的心聲。

  與雲入天大戰數十招的陸遼說道:

  「姐姐,我是際遼。」

  說罷,摘下手上的戒指,遞向劉清,臉上卻有不舍與猶豫之意。

  劉清伸出手,手心沖上,笑道:

  「謝謝你了,小陸兄。」

  陸遼擠出一絲微笑,手一松,戒指掉到原主人的手心裡。

  劉清套上戒指,他現在沒心情解釋前因後果,一把抓起雲入天,又以四重二的勁力重新封住他的內丹,將地上的「大光明劍」踢給薛少安,然後說道:

  「葉亭在哪?」

  雲入天嘿嘿冷笑,剛要張口諷刺幾句,劉清掄起左手,啪啪扇了四五個巴掌,平淡地說道:

  「你可別指望我優待俘虜。」

  雲入天兩頰立刻紅了起來,疼痛尚在其次,眾目睽睽之下挨耳光,才是奇恥大辱。

  「哼。」雲入天昂首不語,對劉清的威脅聽而不聞。

  劉清活捉了雲入天,卻問不出口供,心中火又燒起來了,尤其是想起這個長臉傢夥曾想與自己「雙陽並修」,雖然沒得逞,也是劍神一千多年記憶中最大的羞辱之一。

  「不說是吧,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你不是對‘雙陽並修’感興趣嗎?我這就滿足你。」

  雲入天微微一驚,臉色也變了,忍不住道:

  「你……這裡光天化日……」

  「哈哈,光天化日最好。」

  劉清說罷,將雲入天推倒在地上,沒有對他動手,卻奔向了那些霄雲山弟子們。

  三十六對一共七十二名霄雲山弟子,帶著必勝的信心來為山主助威,誰想打得一頭霧水,山主失手被擒不說,連到底誰是劍神都搞不清,全都呆在原地,也沒想到逃走。

  劉清拿回了戒指,法力遠遠高於這些普通弟子,先躍到那十二對童男童女中間,雙手連抓將他們全扔進孫府宅院裡,防止他們看到兒童不宜的場景,接著沖入那二十四對年輕弟子群中,對女弟子不屑一顧,專抓男弟子。

  抓住一名之後,二話不說,拔出這名弟子背後的法劍,倒轉劍柄,從兩股之間插下進去。

  這比大晴天雷鳴電閃還令觀旁者震驚,慘遭酷刑的男弟子更是放聲痛呼,雙手握著劍身,腦子裡一片麻木,不知道是該拔出來還是扶著不放。

  劉清連對三名男弟子施刑,其他人才反應過來,女弟子們再也顧不上山主安危了,駕雲就跑,一多半人因為太驚慌,飛上天又掉了下來,只能步行跑進官兵陣列中,男弟子們更想跑,可是劉清一邊抓人,一邊淩空虛點,二十四人全被封住了內丹。

  陸韻怒氣衝天,可是也不好意思開口喝止,帶著女隊,慌慌張張地跑回了孫府。

  劉清手法越來越熟練,最後已經不需要再抓人,只需吸過來那人身後的法劍,順手一擲就能完成酷刑。

  吸住最後一名弟子的法劍,劉清沒有擲向他,那名弟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捂著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也不肯站起來了。

  劉清猶豫了一下,握著法劍,走向呆若木雞的雲入天。

  呆若木雞的可不只雲入天一個,觀戰雙方,不管是官兵還是孫府眾人,全都如雕像一般站立著,而且一隻手不由自主地護住身後,連小巴也臉白蒼白,大尾巴夾在腿中間,決定今後再也不惹師父生氣了。

  劉清動作太快,薛少安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經走到雲入天身前了,薛少安心裡說:這個絕對是真劍神。

  只有元明對師父的舉動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拍手叫好,臉上笑開了花。

  劉清伸手去抓雲入天,雲入天抬手阻擋,連聲叫道:

  「我說我說!」

  劉清惡狠狠地道:

  「說什麼?」

  「葉亭關在禦馬監大牢裡,她、她一點苦也沒受。」

  雲入天一張馬臉血色全失,黑褐色的臉膛竟然白了幾分。

  「給我‘天子符’!」劉清喝道。

  雲入天強忍住跪下的衝動,說道:

  「我、我內丹被封……」

  劉清虛點幾指,解開封印,雲入天手裡沒了「大光明劍」,與劉清的實力一下子差了好多。

  「天子符」其實是一道特殊的仙氣,有它在體內,就能避過皇城的三道防護法術,「天子符」最多只能發出十二道,而且有時間限制,多則十天,少則幾個時辰,傳遞必須有身體接觸,雲入天一手護臀,一手顫抖著極快速地碰了劉清的胳膊一下。

  「天子符」轉到劉清體內,劉清急著救人,說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什……」

  一個「麼」字還沒出口,劉清一手重新封住雲入天的內丹,另一隻手裡的法劍倒轉著扔進雲入天嘴裡,劍柄直入咽喉,一口好牙碎得七零八落。

  劉清駕雲飛起,直奔皇宮。

  孫府牆頭上的孫鐵拐失聲叫道:

  「這傢夥、這傢夥到底是不是劍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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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 00:3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劍神的複雜計策

  劍神飛向皇宮,孫府眾人都退回府內,大門被毀,就臨時用各種桌椅板凳堵住,其實也沒有官兵敢進攻。

  霄雲山弟子慘遭酷刑,大家不好意思再將他們俘虜,所以只帶回了雲入天,任弟子們逃亡。

  府內亂成一鍋粥,陸韻不停地逼問弟弟與薛少安,要得到這一切的解釋,孫鐵拐抓著郭能的衣領,怒斥他是叛徒,娘子軍們則忙著安慰那十二對哭聲震天的童男童女,元明與小巴在人群中奮力掙紮,想帶著雲入天去給師姐風蕭蕭治病,其他人則七嘴八舌的搶話,誰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最後,元明施法術擊飛了攔路者,從人群中搶出雲入天,與小巴飛向風蕭蕭房中,風蕭蕭胸口的箭是雲入天射中的,那上面附有他的法力,必須要通過他本人治療。

  陸韻怒氣升到了頂點,用最高的聲音喊道:

  「別吵啦!」

  陸韻的「獅子吼」連劍神都忍受不了,何況一群凡夫俗子?眾人只覺得耳膜一震,接著就是持續的耳鳴,更是什麼也聽不見了,也不敢吱聲了,那些童男童女瞬間停止了哭泣,臉上帶著淚痕驚恐地看著陸韻。

  陸韻手扶長劍,怒髮衝冠睥睨群雄,連外公孫鐵拐與未婚夫薛少安也不自覺地矮了一截。

  「弟弟,你先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韻厲聲道,像是在審問犯人。

  陸遼身上一激靈,隨之臉上發紅,說道:

  「是我偷走了劍神的戒指。」

  眾人一聲驚呼,陸韻不滿地掃了一眼,說道:

  「偷就偷了,還想怎麼樣?又沒耽誤他鬥法,還逼著我弟弟替他上陣,還……」

  想到自己剛才曾緊緊握著劉清的胳膊當弟弟一樣對待,陸韻羞怒交加,兩手在薛少安身上來回擦蹭,薛少安一臉苦笑,半步不敢移動。

  「不不,是我自願的,元明將劍神的法術封在了戒指裡,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舉起戒指就行了。」

  眾人聽得半懂不懂,陸韻道:

  「從頭說。」

  「哦。」陸遼抓了抓頭頂,「是他,郭能引誘我偷盜劍神的戒指。」

  孫鐵拐怒目圓睜,舉起鐵拐,對準顫抖不已的郭能就來了一下,將他擊暈過去。

  陸遼繼續說道:

  「他從雲入天那裡拿到一本法術書教給我,能夠隱藏自己的法力,還能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暫時切斷他與法器的聯繫,我本來想在劍神睡得最熟的時候下手,沒想到楊師傅捷足先登,將劍神灌醉了,我就在他之後順手牽羊。」

  楊銳也站在人群裡,不禁臉紅。

  「然後呢?劍神發現是你偷走了戒指,所以逼問你來著,是不是?」陸韻又厲聲問道,她不怨弟弟,只恨劍神手辣。

  「不不,劍神懷疑到了我,但不是他來找我,是我去找的他。自從偷了戒指,我心中一直很不安,昨天晚上到了劍神的住處,發現他人不在,連俘虜也不見了,只剩下兩個暈過去的將軍。」

  「俘虜不見了?」孫鐵拐驚訝地插嘴,又揮揮手,示意陸遼繼續往下說。

  「我就在跨院裡等著,不一會劍神和風三娘子一起回來了。」

  眾人都用疑惑暖昧的目光看著風三娘子,風三娘子昂首微笑,說道:

  「這是我和劍神之間的事。」

  大家互相交換心領神會的表情,陸韻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風三娘子卻樂於看到眾人的誤解,不僅不解釋,反而笑容更盛,洪荒老祖抬頭看著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心想劍神這回不會跟自己掙蕭蕭了吧。

  「繼續說,弟弟。」陸韻說道。

  「我向劍神道歉,並且將戒指還給他,劍神早已猜到是我,反而誇獎我的膽量和……」

  陸遼下半句話沒說,因為劉清還誇他是個罕見的情種,竟然會對一隻媚妖產生真情。

  「然後他又說,雲入天沒有堅持要走戒指,肯定是有別的必勝之道,想要勝他並且活捉他,就必須也使點計策。」

  「全是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陸韻憤然點評道,雖然雲入天是敵人,她還是對劉清的審問手段十分不屑。

  「是。」陸遼不敢反駁姐姐,「所以我們就一塊商量,然後又叫來了元明,元明出的主意……」

  「你沒參加陰謀吧?」陸韻問身邊的薛少安,薛少安搖搖頭,心中還有點失落。

  「劍神怕姐姐不高興,所以沒叫薛大哥。」陸遼看出薛少安的心思,忙補充道,其實劉清是怕薛少安受不了枕邊風,向陸韻透露消息。

  「哼,他還算是明白人。」陸韻冷冷地說道。

  「劍神只能在法器中預存一招法術,元明卻厲害得多,將兩百餘招劍神施放的法術全都封在戒指裡,我只需要用自身的法術稍微催動,這些法術就會按順序再釋放出去。」

  其實元明能做到這一點,不是因為厲害得多,而是那戒指上面的黑寶石就是他本人的內丹,元明對它十分瞭解,才能將劍神法術封存在裡面,要是換一件法器,他就沒辦法了。

  「然後風三娘子又給我和劍神施了幻化術。」

  「幻術術?她變你哪了?」陸韻不放心地在弟弟頭上摸了兩下,看不出哪有不同的地方。

  「呵呵,這是劍神的高招,讓我將陸公子變成陸公子,劍神變成劍神。」風三娘子笑道。

  眾人不解,薛少安卻恍然大悟,說道:

  「雲入天法術高強,誰是誰輕易騙不了他,風三娘子施了幻化術,在兩人身上留下了妖氣,雲入天就會以為兩人改換了容貌,才會深信劍神是陸遼。」

  如此一來,大家終於明白了大致情形,覺得劍神想這麼複雜的計策似乎多餘,可是如果想活捉雲入天,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劍神去皇宮救他的小情人了,然後他會不會一走了之,把咱們丟給官兵不管哪?」孫鐵拐的一個兒子惴惴地問道。

  這一問大家都擔心了,孫鐵拐臉色一變,隨後說道:

  「不會不會,劍神的徒弟們還都在這兒呢。」

  眾人稍稍放心,想起風蕭蕭重傷在身,不知道治療結果怎麼樣,太有必要探望了,於是紛紛跑向風蕭蕭的房間,不約而同在心中決定,務必堵住門口,不能讓劍神的三個徒弟偷偷跑了。

  剩下為數不多的十幾人,薛少安安慰大家,說道:

  「放心吧,劍神去皇宮救人肯定輕而易舉,很快就會回來的。」

  薛少安說錯了,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劉清還沒有回來,皇宮那邊也沒有傳出任何消息。

  ……

  劉清全速飛行,在皇城城牆上眾侍衛的驚呼聲中,順利進入皇城,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禦馬監在什麼地方,正想返回抓人問個明白,忽然查覺到皇城西北角有法術湧動,顯然有修行者在施放無形無色的高級法術。

  劉清即刻飛向西北,不一會就到了,只見一座高樓下正發生著一場混戰:幾名將官與若干侍衛、太監,加在一起不到三十人,與百餘位皇宮侍衛戰在一起,不讓他們靠近高樓。

  樓上,幾名太監守在窗口,手持拂塵,竟然是在施法,對面的屋頂上,一名三十多歲的長臉男子正舉著法劍,從容施法進攻,顯然處於絕對上風。

  ……

  葉簡聽說皇帝與皇太后提前一天去了定風樓,大吃一驚,命令趙成剛去通知其他人,自己施展輕功,去定風樓救駕,但是對劍神的猜測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所以仍是躲躲藏藏,不敢讓人看到。

  定風樓下西邊就是禦馬監,是葉簡的工作地點,葉簡跳上房頂,準備躲在這裡查看情況,誰知腳尖剛碰到房頂,就聽有人低聲道:

  「吾皇萬歲。」

  這顯然是一句暗語,葉簡卻不知道下一句,但是心中一震,對劍神又信了幾分,他是禦馬監高級將官,熟知宮內一切護衛規矩,皇帝在定風樓觀看鬥法,沒必要在禦馬監設防,更不會用「吾皇萬歲」做暗號,於是小聲回了一句「壽王完蛋」。

  對方顯然一驚,沒有回答,接著從四角各躥出一名身穿禦馬監勇士服飾的人來,二話不說,各揮單刀就攻了上來。

  葉簡更加確認有陰謀存在,這些勇士他一個也不認識,他們發現敵人之後竟然不高聲示警,而是悶聲殺人,都顯得十分可疑。

  為了不被宮中侍衛認出,十三名將官進宮之後什麼也沒做,手中連兵器也沒有,葉簡空手迎敵,想奪把單刀,誰想對方四人武功竟然不弱,一時戰成了平手。

  那四人更吃驚,其中人一低聲喝道:

  「你是什麼人?」

  葉簡再無懷疑,抬高聲音喊道:

  「救駕!有刺客!」

  忽然後心一痛,低頭看見自己不知被什麼暗器刺穿了,鮮血從前胸汩汩流出,踉蹌摔倒,再也不動了。

  恰在此時,孫府門前,雲入天對劍神施放了「引電殞擊訣」,一道閃電從高空直貫地面,數十裡以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跳到禦馬監房頂,鄙夷地看了一眼葉簡的屍體,又望著南方的閃電,說道:

  「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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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了邪術的美女

  劉清飛到了定風樓,只見樓下一群人拼刀,樓上太監與遠處一名長臉男子鬥法,瞥了一眼,雙方的實力都不太強,三名太監的內丹差不多是一重八,長臉男子大概是二重一,雖然只比太監們兩級,以一敵三,仍是頗占上風。

  長臉男子一邊以法劍擋開太監們發出的火線冰劍,一邊笑道:

  「諸位公公,趕快投降吧,我不想傷到皇帝,只想請他出來談一談。」

  一進入距定風樓百步之內,劉清就查覺到了這裡被施了禁聲法術,無論裡面發出多大聲音,外面也聽不到,見那位長臉男子看上去很像某個人,問道:

  「你是雲入天的兒子嗎?」

  雙方都在專心鬥法,誰也沒注意到劉清,他一開口問話,都嚇了一跳,樓下的趙成剛等人卻都大喜,叫道:

  「劍神!」

  長臉男子大吃一驚,躍到一邊,停止與太監鬥法,說道:

  「你、你是劍神?」

  劉清點點頭,突然躥到長臉男子身前不到兩尺,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雲入天的兒子嗎?」

  長臉男子沒想到劍神動作如此快,待要逃跑,握著法劍的右臂被劉清牢牢握住,絲毫動彈不得,顫聲道:

  「我是雲更生,我、我父親呢?」

  劉清聽了一個「雲根生」,心想老子起名那麼拽,兒子名字卻俗得一踏糊塗,說道:

  「你爹當藥引子呢。」

  雲更生一呆,哪裡知道父親雲入天是在給風蕭蕭療傷。

  劉清對「霄雲山」三個字就沒有好印象,何況這人還是雲入天的親兒子,一把奪過法劍,單手舉起雲更生,然後手一松,雲更生橫著下落,劉清順勢將法劍插入他兩股之間。

  雲更生一聲慘呼,重重地摔在屋頂上,頭破血流,都不如身後的疼痛。

  樓下混戰的眾人看不到屋頂情形,只聽到慘叫,進攻的侍衛們驚慌不已,開始步步後退,樓上的幾名太監卻看得清清楚楚,本來還想跟劍神打聲招呼,表揚一下他的救帝大功,這時面面相覷,都不敢開口了。

  太監們身後露出一張少年的臉來,叫道:

  「教訓得好!」

  正是曾化名文勝的小皇帝,太監們忙將陛下擋住,皇帝年紀還小,見這個不太合適。

  劉清又抓起雲更生,厲聲道:

  「禦馬監在哪?葉亭在哪?」

  雲更生好不容易拔出了屁股後面的法劍,這酷刑他老爹只是看了一遍就忍不住全招了,他親身感受,哪還敢裝英雄好漢,半哭半啞地說道:

  「旁邊就是禦馬監,我不知道葉小姐在哪?」

  樓上的太監叫道:

  「劍神,問他壽王在何處?」

  劉清才不願意為皇帝與太監效勞,如果這場篡位陰謀沒有雲入天參與的話,他知道了也不會干涉,於是哼一聲,將雲更生拋進定風樓,轉身跳進了禦馬監。

  劉清不管樓下的爭鬥,那些假冒的侍衛們也開始退卻了,趙成剛等將官帶著皇帝貼身侍衛與小太監趁勝追擊,同時派人沖出百步禁聲圈去呼叫援兵。

  禦馬監是一座兩進的大宅院,前一進是官署大堂和署下各司房,院子裡站著數十人,保護著一名五十多歲的矮胖男子。

  劉清一躍而下,落在矮胖男子身前,只見這人穿著黑袍,胸前繡著紅色的五爪巨龍,頭戴冠冕,跟皇帝一個打扮。

  侍衛們揮刀上前救主,劉清連躲都不躲,任憑刀劍砍在身上,微一運氣,兵刃全都斷成數截,反彈回去,擊傷了幾個人,其他持衛後退幾步,圍成圈子,卻再也不敢上前挑釁了。

  「你是壽王?」

  矮胖男子撲通坐倒在地上,用顫抖的手指著劉清,說道:

  「朕封你做國師、大將軍、宰相,只要……」

  劉清揪起壽王,說道:

  「大牢在哪?葉亭是不是關在裡面?」

  壽王眨巴眨巴眼睛,繼續說道:

  「朕封你為王,不不,朕與你平分天下……」

  原來壽王根本就不知道葉亭是誰。

  劉清甩開壽王,轉圈掃量一番,壽王的侍衛們又後退好幾步,其中一人大著膽子說道:

  「劍神,你、你何必幫皇帝呢?」

  「少廢話,告訴我大牢在哪?」劉清厲聲說道,那名侍衛一指西南方的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說道:

  「在地下。」

  劉清躍到小房子門前,剛要硬闖,就聽外面趙成剛的聲音喊道:

  「劍神,督主的人來啦!」

  史大誠一直沒有露面,這時才出來挽回局面,劉清猶豫了一下,皇帝死活關他屁事,樓上三個太監的法力護主足夠了,自己還是先找葉亭吧,於是也不回答,一掌擊碎了鐵門,順著傾斜向下的地道走進禦馬監大牢。

  院內壽王卻喜形於色,爬起來大聲道:

  「快去迎接督主,告訴他我在這裡。」

  劉清進了大牢,裡面沒有一名看守,監牢裡卻關著不少人,有的像是侍衛,有的像是太監,全是被壽王手下關進來的,大概有上百人,看見劉清,有的喊「壽王饒命」,另一些人卻叫著「誅殺反賊」。

  這些人都不認識劉清,以為他不是壽王手下就是皇帝救星,所以喊什麼的都有。

  劉清隨手一掌,震斷監牢木柵,問道:

  「這裡是不是關著一名美女?」

  劉清小露神功,眾人都呆住了,聽他是來找美女的,更加搞不懂他是哪一方的人,一名太監顫聲問道:

  「你是來救駕的,還是來篡位的?」

  「什麼都不是,我來救美女的。」

  太監點點頭,說道:

  「那你來錯地方了,美女都住在後宮,這裡是禦馬監大牢。」

  雲入天藏人的地方,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劉清又往大牢裡面跑去,嘴裡大叫著「亭妹妹」。

  臨時囚徒們看著這個半瘋子在不可能的地方找美女,不由得心生同情,然後爭先恐後地從木柵缺口處逃出去,外面勝負未知,也沒有人再敢開口表明立場了。

  地牢越走越深,黑黢黢地連根火把都沒有,劉清在離指尖三尺處點起一團火,照亮左右,喊聲在牢中反復迴響,卻得不到一點回應,將每一間監牢都看遍了,只見著七八個快要瘐斃的老囚徒和數不清的蟑螂老鼠,別說美女,連女人都沒有一位。

  劉清心焦如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

  「雲入天不敢騙我,亭妹妹一定就在這裡。」

  用法術囚禁一個人有很多方法,劉清收攝心神,釋放出一股股的仙氣,不僅充滿整個地牢,甚至穿透牆壁,在更隱蔽的地方尋找。

  一柱香的工夫,劉清眼前一亮,在一間牢房牆壁之內感受了微弱的呼吸聲。

  幾步到了那間空無一人的臨牢前,劉清直接衝破木柵闖了進去,伸手在牆壁上摸了幾下,找到了機關所在,怕傷著裡面的人,所以沒有運力推牆,而是將牆壁中附著的法力吸出來。

  漸漸地牆壁變軟,當最後絲法力被吸光時,牆上出現一道五尺高的小門。

  劉清大喜,輕輕推門,變腰進了秘室。

  秘室兩丈見方,牆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用粗糙的青石製成的,四個角落裡各燃著一盞燈,發出綠油油的詭異光芒,中間擺著一張床,別無其它裝飾。

  劉清走到床邊,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葉亭。

  葉亭仰面躺著,雙目微閉,呼吸均稱,果然不像是受過苦的樣子,可是神情平和得也不太正常。

  劉清輕輕推了推葉亭,小聲道:

  「亭妹妹。」

  葉亭緩緩睜開眼,眸中綠光一閃,臉上露出淺淺笑意,仿佛與劉清從未分離過,知道自己睜眼就會看到他似的。

  「劍神哥哥,你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葉亭軟聲問道,音色未變,卻增了幾分風蕭蕭似的柔媚。

  劉清一愣,馬上反應過來葉亭身上有邪術,於是握著她手,笑著說道:

  「不是我把你關在這裡的,是雲入天,記得嗎?那個長著馬臉的傢夥,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同時向葉亭體內輸送一道仙氣,尋找邪術隱藏的地方,好將它驅逐出去。

  葉亭就像是沒聽到劉清的話一樣,扭了一下身子,伸出另一隻手,柔情萬種地說道:

  「抱我。」

  劉清心中先是一震,風蕭蕭的媚術對他無效,葉亭卻總能挑動他的心思,接著又是一驚,雲入天在葉亭身上施的分明是「銷魂術」,這種法術能令女子失去判斷力,將眼前的一切人都當作自己所愛的對象,千方百計要與之結合。

  雲入天這個老東西身為三大仙山之一的山主,竟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邪術,劉清怒不可遏,想道:老傢夥到底是何用意?難道他想搶在老子前面取亭妹妹的內丹?幸好亭妹妹有「守貞訣」。

  不過劉清很快就明白過來,葉亭身上的「銷魂術」不是給雲入天自己準備的,而是為劍神準備的,那枚四重九的內丹雲入天無法直接享用,要轉移到劍神身上,再與他「雙陽並修」,慢慢收為己用。

  雲入天手裡有「太虛石」,劉清就算取回了內丹,也使用不了,只能任人擺佈。

  一想到雲入天的計謀要是得逞,自己會遭到什麼樣的悲慘待遇,劉清就不寒而慄,恨意更深,後悔在孫府門前沒好好懲罰那個馬臉老傢夥。

  葉亭還在伸著手,臉上是三分妖媚、三分哀求、三分稚嫩、一分漠然,劉清的心怦怦直跳,忽然想到:雲入天施了「銷魂術」,自己可是揀了一個大便宜。壓抑著激動心情,問道:

  「亭妹妹,記得破解‘守貞訣’的那幾個字嗎?」

  葉亭眼珠轉了轉,點點頭,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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