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臨神下] 落榜神仙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章 朕恕你無罪

　　劉清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湊近葉亭，問道：

　　「說出那幾個字。」

　　葉亭輕輕撫摸著劉清的臉頰，柔聲說道：

　　「劍神哥哥，我什麼都願意告訴你，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

　　「那太好了，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聊，你先告訴我破解‘守貞訣’的那幾個字是什麼？」

　　「劍神哥哥，我一直在想你，想你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是因為你喜歡我？是不是？我要告訴你那幾個字，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劉清知道這時急不得，露出甜蜜的微笑，在葉亭唇上吻了一下，說道：

　　「我就在這裡，就想知道那幾個字。」

　　「我願意告訴你，我願意告訴你。」

　　葉亭神情恍惚地重複著這句話，劉清終於反應過來，暗罵一聲「倒黴」，葉亭中了「銷魂術」，在不受自我控制的層面上，願意說出一切，可是在內心深處卻又抗拒說出一切，再逼下去只會讓她發瘋。

　　劉清在葉亭體內還是沒有發現邪術的蹤跡，忽聽外面有人狂喊道：

　　「劍神，我們勝利了！」

　　也沒說是哪一方，劉清搖搖頭，抱起葉亭，手指沖上，一招「神音雷劍法」，在室頂炸出一個洞，碎石碎土不降反升，劉清隨之縱躍而出。

　　劉清不知道監牢上面是什麼地方，只覺得這個洞好高差不多有三四丈，最後終於見著陽光，落在了木地板上。

　　四處一看，發現還在一間屋子裡，地板中間被自己炸出了大洞，屋子四周邊緣擠滿驚嚇過度的太監與宮女，還有十二歲的皇帝與四十幾歲的皇太后。

　　原來秘室就在定風樓下方，劉清直接沖到了樓上，將樓頂都給開出了天窗。

　　三名會法術的老太監舉著拂塵守在皇帝身前，視死如歸的樣子，皇帝只露出半張臉，小小年紀竟然比守護者還鎮定些，眼睛一直盯著劉清懷中的葉亭。

　　劉清此前夜闖皇宮時曾經誤入過皇太后的寢宮，對她還有些印象，於是沖她一笑，說道：

　　「你好啊。」

　　皇太后被好幾名宮女摻扶著，搖搖欲倒，比壽王造反時還要驚懼，看著劉清，啊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

　　眾人見劍神從樓下突然躥出來，第一個竟然與皇太后打招呼，都莫名所以，不過看樣子不像敵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葉亭抬頭掃了一眼，茫然地說道：

　　「這麼多劍神哥哥，哪一個才是真的啊？」

　　「就我一個，其他都是假的。」劉清急忙說道。

　　樓內發出巨響，樓外已經聽到，一行人磴磴地踩著殘破的樓梯跑上來，當先的竟然是督主太監史大誠，先跪下沖著皇帝與皇太后磕頭，然後一臉自責地說道：

　　「陛下、太后，壽王及其餘黨已全部伏誅，李都督正調集禁軍回防皇城，老奴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皇太后露出欣尉的笑容，小皇帝也推開護駕的太監，昂首挺胸，頗懼威嚴地說道：

　　「事起突然，督主無罪。」

　　劉清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史大誠應該是壽王一夥的才對，怎麼又成護駕功臣了？

　　正疑惑間，皇帝說道：

　　「劍神最先識破壽王陰謀，派禦馬監與烏衣院十三名將官暗中護駕，功勞最大。」

　　劉清搖搖頭，說道：

　　「論功行賞先不著急，先告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老太監……」

　　一名會法術的太監說道：

　　「還是先請陛下與太后回寢宮，其它事情與大臣們商議之後再做安排。」

　　小皇帝昂然說道：

　　「立刻送太后回宮，朕即刻就要去靈華閣。」

　　靈華閣是宰相與內閣大臣們議事的地方，位於皇城以內，皇帝因為年紀幼小，以往都是列席，很少發言，天下大事外由宰相定奪，內歸督主把持，他主動要去靈華閣，乃是表示自己要親政。

　　兩名會法術的太監扶著皇太后緩緩飄出定風樓，另一名會法術的太監則拖著皇帝的手肘，要將他帶下去，皇帝對飄在空中一點也不像母親那樣驚慌，示意太監停一下，說道：

　　「劍神稍侯請去靈華閣，朕有話要說。」

　　皇帝與太后下樓了，其他太監宮女們貼著牆壁走到樓梯口，急急忙忙地也下去找主子去了。

　　劉清只在皇城外事閣見過一次史大誠的背影，還是在夜晚，這是第一次見著他的正臉，督主太監與其弟史大謹長得可不一樣，削瘦白晰，若不是頷下無須，就像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宿儒，一點也不像權傾天下慣使計謀的大太監。

　　太監宮女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史大誠微微一笑，說道：

　　「天佑聖上，劍神立此奇功，人間富貴享之不盡，也不必再回天庭了。」

　　劉清盯著他，心想自己一指就能殺死他，替葉亭了結一位殺父仇人，於是笑道：

　　「可是人間再富貴也比不過皇帝，比不過皇帝就算了，竟然還比不過一位老太監，我可有點不太爽。」

　　史大誠臉色一變，回頭示意手下退出，然後小聲道：

　　「劍神，咱們不妨有話直說，你若是這時殺死我，叛逆之名永遠洗刷不掉，孫府的幾百口人你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閣下想去哪去哪，就不怕那些追隨你的人被滿門抄斬嗎？」

　　劉清仙氣已運到手指，又嘿嘿笑道：

　　「沒錯，什麼事都有一時一世，今天放你一馬，好好看著自己的脖子，你弟弟還在地府等著你呢。」

　　說罷，抱著葉亭跳到樓外，史大誠臉色陰沉，卻隱忍不發。

　　大隊皇宮侍衛正在趕來收拾戰局，劉清在人群中見到了趙成剛，走過去問道：

　　「嘿，這是怎麼搞的，史大……」

　　趙成剛推著劉清，來到禦馬監牆下，離大隊侍衛稍遠一點，說道：

　　「這事我也迷糊，督主帶著侍衛趕到，二話不說，將壽王及其餘黨殺得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像同謀的樣子啊。」

　　「他這是殺人滅口。」

　　「是，壽王造反之前宮內那麼多調動都是督主發出的旨意，看他到時怎麼解釋吧。劍神，請隨我去一趟靈華閣吧，陛下要召見您。」

　　劉清才不在乎皇帝的獎賞，尤其是「召見」兩個字他也不喜歡，可是要為孫府幾百人脫罪，必須得有皇帝的聖旨，於是撇撇嘴，說道：

　　「好吧。」

　　劉清仍抱著葉亭，他現在決不讓她離開自己一寸，同時還在不停輸送仙氣尋找邪術。

　　趙成剛帶路，兩人由北皇城去往南皇城的靈華閣，一路上碰見一隊隊的侍衛與太監，全都沒命奔跑，以顯示自己的忠君之意，心中卻都七上八下，害怕失職之罪落到自己頭上，這些人都已聽說十三將官護駕的事蹟，見著趙成剛立刻收住腳步，上前賀喜，恨不得跪下求他記住自己的名字。

　　趙成剛大都是微微點頭，然後一指劉清說道：

　　「這是劍神。」

　　兩人走得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靈華閣，外面有太監迎接，趙成剛不得入內，分別前小聲道：

　　「葉簡葉大哥殉職，還有五位弟兄不幸遇難，請劍神不要忘了。」

　　劉清一愣，心想自己連他們的名姓都不知道，記這個有什麼用，很快反應過來，笑道：

　　「放心吧，我會在皇帝面前提這事的。」

　　趙成剛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劉清跟著兩名太監進靈華閣見皇帝。

　　靈華閣樓上只有皇帝一人，背對劉清，太監們倒退著出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皇帝不吱聲，劉清也懶得開口，專心幫葉亭去除邪術，葉亭緊緊摟著他，想要親吻他，弄得劉清分心散神。

　　突然仙氣一震，劉清終於找著邪氣隱藏的地方，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催運仙氣，只一瞬間就將「銷魂術」逐出。

　　葉亭啊了一聲，皇帝的沉默策略失敗，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葉亭這時才真正清醒過來，見自己身處劉清懷抱中，對面竟然是小皇帝，驚詫得難以言表。

　　劉清放下葉亭，仍握著她手，微笑說道：

　　「事情經過以後再說，你現在安全了。」

　　葉亭雖然清醒，還是有點恍惚，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皇帝既然已經轉身，就不再裝看不見了，咳了一聲，滿懷嫉妒地看了劉清一眼，然後扭頭看別的方向，說道：

　　「劍神，你的事情很難辦。」

　　十二歲的皇帝說話語氣卻老氣橫秋，劉清不禁覺得好笑，說道：

　　「有什麼難辦的，說來聽聽。」

　　「你擅闖皇宮，劫走葉小姐，朕恕你無罪。」

　　「皇帝人小心大，派人劫走亭妹妹，老子不跟你計較。」

　　小皇帝臉色變得很尷尬，但是很快恢復正常，笑道：

　　「朕別無他意，對葉小姐只是心生仰慕，見她一面說會話就已滿足，劍神不要誤會。」

　　劉清又撇撇嘴，沒有開口。

　　皇帝繼續說道：

　　「你與葉小姐幾次三番意圖謀殺朝庭重臣，朕也恕你無罪。」

　　「那你最好把以後幾次也一塊恕了，過了今天，我還得繼續搞謀殺。」

　　皇帝微微一笑，說道：

　　「你們都以為我年紀小什麼事都不懂，一切都被太監與大臣掌握著，是不是？」

　　「沒錯。」劉清不客氣地說道。

　　「朕從一開始就知道兵部首座葉大人是被陷害的，朕也知道勾結壽王謀篡的是督主與李都督，但是朕希望劍神能放過這兩人，暫時。」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朕永遠都不原諒你

　　皇帝年紀雖小，卻一點也不顯幼稚，反而表現得成竹在胸。

　　劉清看了一眼身邊的葉亭，微微一笑，葉亭似乎還沒有從「銷魂術」中徹底解脫，風蕭蕭似的柔媚沒有了，茫然卻增多了，看著劉清，也微微一笑。

　　「你也要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打算積蓄力量再消滅大太監與奸臣嗎？」劉清語帶諷刺地問道。

　　小皇帝一臉嚴肅，說道：

　　「正是。」

　　劉清愕然，說道：

　　「再積蓄兩年，你的小命都難保，你下的這是死棋。」

　　皇帝背負雙手，仰頭望著窗外，說道：

　　「壽王謀篡失敗，人心不穩，他們暫時不會再對朕下手，朕決定授權督主全權調查此次謀逆事件。」

　　劉清越來越跟不上小皇帝的思路了，說道：

　　「第一，不要再朕來朕去的，我聽不習慣，第二，你讓老虎調查丟羊事件，這也算是積蓄力量嗎？」

　　皇帝轉身面對劉清，臉上露出一絲帶有優秀感的微笑，說道：

　　「第一，對參與謀反的人，還有誰比督主更清楚？他那麼急著誅殺壽王，自然也會毫不容情地誅殺其他同謀者，第二，謀逆乃是大罪，如果只誅首惡不及其餘，難以鎮服天下，反之廣撒法網牽連眾多，則又失心於人，所以，這等惡事還是交給惡人做好了。」

　　劉清真有點佩服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少年了，這麼天真的年齡卻有如此複雜險惡的思維，翹起大拇指，說道：

　　「怪不得在這個世界劉氏一直佔有天下，皇室傳人都像你這麼陰狠毒辣嗎？」

　　小皇帝臉上微微一紅，隨後嚴肅地說道：

　　「天子是擁有天下的人，天地不仁，皇帝亦不仁。」

　　劉清撇撇嘴，說道：

　　「隨你的便，仁還是不仁都是你自己的事，不過大太監恐怕沒那麼單純，他誅殺同謀者，也會借機剷除異己者。」

　　「嗯，那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而且我也會從中知道誰是最堅定的忠臣，好比這次壽王謀篡，就讓我知道禦馬監與烏衣院並非全是督主的心腹。」

　　劉清想起見皇帝之前趙成剛的委託，說道：

　　「你說那十三名將官，是吧？嗯，他們都是忠臣，葉簡最忠，可惜死了，還有幾個也死了。」

　　「死的人我會追封官職，活的人卻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我不想讓他們過早成為督主的眼中釘。」

　　「還有孫鐵拐，還有他府中的那幾百人，也都是忠臣。」劉清趁勢說道，這是面見皇帝的最大目的。

　　小皇帝笑了，說道：

　　「區區幾百人，一半是婦孺，以劍神天下無敵的法術，想也不至於用這群人造反。」

　　「他們是聽說我要阻止壽王篡位，才死心塌地跟隨我的，其實還是效忠皇帝。」劉清說完這幾句話，心裡直搖頭，不過這少年頗有帝王氣勢，謅媚一點似乎也可以接受。

　　「我已命內閣擬旨，嘉獎孫府，我自做主張，寫的是劍神暗中受命假意造反，真心引反賊出洞，希望劍神不會在意。」

　　劉清靈機一動造反，全成了皇帝運籌帷幄的功勞，說實話他是有點在意的，不過他也明白只有這樣才能保住皇帝的臉面，赦免孫府罪名也才順理成章，於是又撇撇嘴，說道：

　　「看在咱們都姓劉的面子上吧。」

　　「不再試圖謀殺督主與李都督呢？」小皇帝忽略劉清的無禮，問道。

　　「這個不要問我，要問她。」

　　劉清與皇帝談話，葉亭一直在旁邊聽著，一個字也沒說，見兩人都看著自己，啊了一聲，猶豫半晌，說道：

　　「以後你會恢復我父親的名譽？」

　　「剷除奸臣之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皇帝語氣莊嚴的承諾。

　　葉亭抬頭看著劉清，尋求他的意見，劉清鼓勵地沖她笑了笑，葉亭說道：

　　「好吧，不過我等不了許多年。」

　　「多則五年，少則一年。」

　　小皇帝看向葉亭的眼神有些不對頭，語氣溫婉，一瞬間從生殺予奪的帝王變成了情意朦朧的少年，劉清忙道：

　　「就是這樣，我也沒意見，咱們就此別過吧。」

　　皇帝咳了一聲，轉向劉清，臉色立刻恢復嚴肅，還夾雜著一絲妒意，說道：

　　「這件事需要保密。」

　　「除了我兒子，我對誰也不說。」

　　對這奇怪的誓言，皇帝先是一愣，然後一笑，說道：

　　「葉小姐呢？」

　　葉亭尚未開口，劉清搶著說道：

　　「她也一樣，除了我兒子，對誰也不說。」

　　葉亭與皇帝都是一愣，隨後明白劉清所謂「我兒子」乃是與葉亭生的兒子，皇帝扭過臉去滿是嫉憤地哼了一聲，葉亭卻滿臉嬌羞地偷偷在劉清腰上掐了一下。

　　劉清握著葉亭的手，說道：

　　「咱們走。再見了，小皇帝。」

　　皇帝背對兩人，說道：

　　「我恕你一切罪名，可是有一件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劉清已經要駕雲飛走了，聞聽此言，詫異地問道：

　　「什麼事比造反的罪名還大？」

　　「你在我床上做的好事，我到死也不會饒恕。」小皇帝淡淡地說道，透著一股絕不妥協的態度。

　　劉清哈哈大笑，他曾經趁皇帝睡著時在龍床上尿了一泡，還揮毫寫下「尿床皇帝」幾個字，於是走到窗口，招出雲霧，說道：

　　「你偷偷劫走葉亭，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說罷，攜著葉亭向南城飛去，底下的皇宮侍衛這時都已肯定劍神跟皇帝是一夥的，崇敬無比地指著兩人叫道：

　　「劍神！」

　　回到孫府，正趕上朝庭使節來宣告聖旨，果然將「造反」寫成是皇帝秘旨，不僅赦免一干人等所有罪名，還大加賞賜，皇帝手書「仁義忠勇」四字賜與孫府，孫鐵拐一家感激涕零，當場宣佈，周圍所有被拆的房屋都由孫家出錢重建。

　　眾人歡天喜地，劉清卻不參與，將葉亭送至一處僻靜的房間裡，葉府任效忠、陳平、楊銳都來拜見小姐，葉亭一直被囚禁在禦馬監大牢秘室之中，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楊銳因為私放獨冠山弟子一直心有愧疚，所以將劉清為救葉亭所做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誇張之處連劉清也有點臉紅。

　　葉亭雖然聽得津津有味，可是顯得有些倦怠，葉府三人告辭後，劉清也戀戀不捨地離開，讓葉亭真正的睡一覺，孫鐵拐早命僕人準備了最精緻的菜點送過來，葉亭隨時能吃。

　　劉清吸取幾次丟失葉亭的教訓，一切活動都不參加，只守在門外，誰叫也不去，夜裡專心修煉，甚至好幾次有人觸發孫府的防護法術，他也不去追查，就怕有人聲東擊西。

　　次日清晨，孫府派來丫鬟送早點，出來之後說葉亭已醒，劉清才敲門進去。

　　葉亭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劉清，喜悅之情比一上次被救少多了。

　　劉清一直就覺得葉亭有些不對，這時更加確認了，在桌邊揀了把椅子，坐在葉亭對面，說道：

　　「你有心事。」

　　葉亭無語，然後緩緩點頭。

　　「我……真是你最愛的人嗎？」葉亭輕聲問道，臉有些紅，隨後又變得蒼白。

　　「當然，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你。」劉清不解地說道。

　　「還是為了我身體裡的那枚內丹？」葉亭聲音發顫，又問道。

　　劉清心中一震，知道雲入天已將實情告訴了葉亭，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一字說錯，都可能令連日來的努力付之流水。

　　劉清長歎一聲，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誠意，保持了一會模棱兩可的沉默，給自己多一點時間想對策，然後輕聲啟口，隨著解釋的進行，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以情意噴薄而出結束：

　　「我曾在人間九世輪回，從未留下一絲懷念，我曾在天庭行走千年，金釵玉鈿皆是過眼雲煙。沒錯，我向你隱瞞了事實，在我下凡的剎那，我的內丹掉入了你的體內，連同它一起留在你那裡的，還有我的一顆心。我自以為曾經滄海，卻在看到你第一眼時翻船。我有一千個機會拿回內丹，可是除非能夠連同我的心一起取回，要它又有何用？縱有長生不死之魂魄，我也願拿千年神軀，換得與你的一生一世。亭妹妹，這是毀丹訣，你盡可將內丹毀掉，看我是否有一絲動搖。」

　　劉清手掌按在桌面上，移開之後，上面留下近百字的毀丹訣，輕輕一拍，寫有文字的木片跳了出來，像一張硬紙，劉清將它推到桌角，深沉地看著葉亭，再流露出一點不被信任的哀傷。

　　葉亭兩頰飛紅，眼眶裡淚珠充盈，劉清一顆心亂跳，就等著她開口。

　　葉亭突然站起身，一把抓起毀丹訣，張口就要念，劉清嚇了一跳，忙道：

　　「等等。」

　　「怎麼？」

　　「毀丹的殺傷力是很嚇人的，要是在這裡念了，半座京城都得變成廢墟，我帶你找一處荒山野嶺吧。」

　　葉亭疑惑地看著劉清，猶豫了一會，才說道：

　　「這真是毀丹訣。」

　　「亭妹妹盡可將它留著，日後碰到修仙的人就問一問，可知我絕無虛言。」

　　葉亭一眨不眨地盯著劉清，突然垂下頭，小聲道：

　　「我信你吧，你……你是壞人。」

　　劉清知道大功告成，先在心裡將自己表揚了一句，然後一步躥到葉亭身前，將她輕輕抱住，也小聲道：

　　「為了你，我什麼人都肯做。」

　　葉亭略一掙紮，就放棄了，頭埋在劉清懷中，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劉清扶著她的秀髮，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兩人正柔情蜜意，忽聽屋外元明的聲音說道：

　　「師父，小天天跑了。」

　　接著是小巴的聲音：

　　「師父，我能見見小師娘嗎？」

　　再是風蕭蕭的聲音：

　　「師父，我好想你啊。」

　　劉清心中一塊大石剛剛落地，又躥到了嗓子眼，他不在乎雲入天逃跑，也不怨小巴口無遮攔，就怕風蕭蕭傷勢剛好就來調戲師父，又要惹惱葉亭，自己又要下一番苦功解釋。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婚禮突變

　　聽到屋外風蕭蕭的媚聲，葉亭果然臉色一變，推開劉清，說道：

　　「她就是那個妖女？」

　　劉清舉起雙手，說道：

　　「我們絕對是清白的師徒關係，她……有主人，還有一位狂熱的追求者，都住在這裡，待會叫來讓你看看。」

　　葉亭嫣然一笑，說道：

　　「我不在意，可是你怎麼這麼快就收了三個徒弟？」

　　劉清松了口氣，說道：

　　「沒辦法，都是崇拜者，纏著我不放，我叫他們進來讓你瞧瞧。」

　　劉清喊了一聲「進來」，三個徒弟魚貫而入，劉清最擔心風蕭蕭，結果風蕭蕭一身素衣，淡施妝容，雖然聲音還是不自覺地發軟發嗲，但是神情婉約，行為得當，一點也不像媚妖，與大病初愈的普通柔弱女子無異。

　　劉清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氣。

　　可是另兩個徒弟都不太長臉，兩個小矮子瞪著四隻滴溜溜的眼珠，目不轉睛地盯著葉亭，一個好奇，一個好色。

　　葉亭先是留意風蕭蕭，看到元明之後吃了一驚，指著他說道：

　　「這不是老小子元明法師嗎？」

　　劉清就要這種戲劇效果，好將葉亭的注意力從風蕭蕭身上移開，得意地笑道：

　　「法師脫胎換骨棄暗投明，自動退出通天寺，拜我為師啦。」

　　葉亭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但是元明的身高與長相，天下決不會再有第二人，只是覺得這事匪夷所思。

　　元明張著嘴，也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上前一步，說道：

　　「師娘也是神仙下凡嗎？」

　　葉亭臉上一紅，笑著說道：

　　「我可不是……什麼神仙，你……也別叫我‘師娘’。」

　　劉清上前拎起元明，將他放到自己身後，說道：

　　「老小子還俗時間不長，說話語無倫次，亭妹妹你得慢慢適應。喂，元明，雲入天逃跑是怎麼回事？」

　　「時間太長，小天天身上的封印自行解開，他就跑了，留下好幾十對小孩，寶劍和‘太虛石’也留下了，昨晚進出孫府的仙氣太多，我也沒注意誰是誰。」

　　劉清光顧著葉亭，忘了在雲入天身上補一指，不過霄雲山主如今成了逆賊同夥，過街老鼠一般，又沒有法寶，劉清不把他當回事，沒再追問。

　　葉亭不喜歡雲入天，但只是皺皺眉頭，沒說什麼，看到小巴和他的大尾巴，覺得十分可愛，招手讓他過來，想要抱起他，結果他背後的銅缽太重，只得就地摸了摸他的尾巴，和聲說道：

　　「好可愛的小傢夥，你師父有沒有欺負你？」

　　小巴眨眨眼，點頭說道：

　　「嗯，師父總欺負我們三個，讓我們每個磕五個頭，還經常彈我和師姐的腦門，還……」

　　小巴掰著手指認真地數說，劉清怕他亂七八糟什麼都往外倒，急忙說道：

　　「嚴師出高徒，不狠一點怎麼行？」

　　四個人都用哀求與不同意的目光看著他，連葉亭也輕輕地摸著小巴的頭頂，好像他受了很大傷害似的，劉清對教徒本來就不用心，這時樂得做順水人情，笑道：

　　「好吧，看在你們師……父的好朋友葉亭姑娘的面子上，每天五個磕頭就免了。」

　　三個徒弟齊聲歡呼，然後不約而同地向葉亭道謝，根本不理自己的師父。

　　風蕭蕭也走到葉亭身邊，顯得既膽怯又嬌羞，像個初見主母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噓寒問暖，反倒是葉亭拉著她手，與她閒聊，甚是投緣。

　　劉清再松了一口氣，風蕭蕭並不擅長應付女人，可是她將服侍蛇母風三娘子的一套拿出來用在葉亭身上，竟也有奇效。

　　兩個徒弟都在葉亭身邊，剩下一個元明急不可耐，幾次三番想要湊過去，都被劉清拎回來。

　　風蕭蕭不那麼緊張了，盯著葉亭說道：

　　「師父說你是天下第一美女，果真沒錯。」

　　葉亭臉更紅了，快速地看了劉清一眼，笑靨如花，說道：

　　「他就愛胡說八道。」

　　小巴也盯著葉亭，認真地說道：

　　「師父平時愛胡說八道，這句話可沒錯，我也覺得你好看極了，比我娘還要好看。」

　　元明在師父身後也探出頭來，說道：

　　「讓我說讓我說，呃，你比嫦娥年輕時還要美，她現在年紀大了，就更比不上你了，是不是，師父，你不是跟嫦娥也很熟嗎？」

　　三個徒弟幫著師父拍馬屁，劉清很滿意，可是也怕他們話多語失，於是咳了兩聲，說道：

　　「那是當然，嫦娥怎麼能跟亭妹妹相提並論，嗯，人你們已經見過了，快去練功吧，修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勤學苦練，日積月累，尤其是你們兩個，連半步還沒邁出去呢。」

　　劉清在葉亭面前裝出師父的派頭教訓徒弟，像模像樣，可是徒弟們卻不配合，風蕭蕭向師父走近一步，眼睛亮晶晶的，神神秘秘地說道：

　　「全虧師父的幫助，我有了。」

　　劉清嚇了一跳，臉都白了，後退一步，差點踩著身後的元明，說道：

　　「不是我的。」

　　可心裡卻有點含糊，雖然他肯定在摘星洞裡老淫神選的是風三娘子，可萬一是風蕭蕭呢？幻化出來的蛇妖也能懷孕？劉清不是十分拿得准。

　　「就是師父你的。」風蕭蕭十分誠懇地說道，怎麼看都不像在說謊。

　　劉清大驚失色，再一看葉亭也是目瞪口呆，失望至極地看著他。

　　劉清正在想怎麼解釋這個不好解釋的難題，小巴也站了出來，用與師姐同樣神秘的腔調說道：

　　「我也有了，也是師父你的。」

　　劉清這回不是吃驚，而是憤怒了，厲聲喝道：

　　「污蔑師父名譽，當心我把你們逐出……呃……你有什麼了？」

　　劉清一時氣糊塗了，忘了小巴不僅年紀幼小，還是只男妖。

　　「內丹啊，全是師父的功勞。」兩個徒弟齊聲說道，疑惑地看著師父，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不高興。

　　劉清長出一口氣，心中一府石山劈嚦叭啦落在了腳後跟，原來是這樣，沖葉亭一笑，說道：

　　「我收的傻徒弟，不會說話。」

　　葉亭也由陰轉晴，忍不住笑了出來，想諷刺劉清兩句，當著外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於是用手指點了點他，意思是「你也一樣」。

　　劉清對風蕭蕭可是有點害怕了，說道：

　　「啊，內丹都有了，可喜可賀，不枉師父一番心血，去找小陸公子、洪荒老祖什麼的，一塊慶祝吧。」

　　說罷，劉清推著小巴與元明，將三個徒弟攆了出去，心中卻微有些奇怪，普通人修仙煉出仙氣就需要一兩年的工夫，結成內丹更是三五年不等，十年以上也有的是，風蕭蕭與小巴原本是妖，轉修仙術，應該更難才對，怎麼才不到一個月，就連過兩道難關？

　　劉清想著葉亭，也沒細琢磨，轉身笑嘻嘻地說道：

　　「收徒弟好心煩。」

　　又與劉清單獨相處，葉亭變得像從前那麼害羞了，小聲道：

　　「他們都挺好的，你現在當師父了，也可以開門立派了。」

　　劉清想說的不是這些，摸著下巴，說道：

　　「亭妹妹，咱們答應小皇帝暫時不去尋奸臣的晦氣，少則一年多則五年，那咱們的約定……？」

　　兩人相約刺殺三名仇人之後才成親，後來減為刺殺一名即可，所以劉清有此一問。

　　葉亭垂頭不語，半晌才道：

　　「天天帶著你的內丹，一點好處沒有，還時時被人暗算，真是討厭。」

　　劉清呆了一會，突然明白過來，出其不意抱起葉亭，心花怒放地說道：

　　「咱們成親吧。」

　　劉清請出來葉府三位尊者，任效君、陳平、楊銳對小姐與劍神的婚事自然不會反對，孫鐵拐自告奮勇充當媒人，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後，與薛少安、陸韻這一對同時拜堂成親。

　　葉亭雖覺得倉促，卻架不住眾多人的勸導，也就同意了。

　　這三天內，朝庭四處抓逆賊，果然如皇帝所料，史大誠害怕實情敗露，對壽王餘黨毫不手軟，大肆捕殺，從京城到東海郡，牽連了數萬人，其中也有無辜受累的，也有史大誠在朝中的對頭。

　　劉清對這些一切不管不顧，專心準備成親，孫家現在成了護帝的大功臣，劍神更是威名顯赫，認識不認識的官員都來賀喜送禮，連皇帝也派太監送來禮物，卻是葉亭第一次被擒時帶在身邊的「秋水劍」。

　　「秋水劍」是劉清從陸韻那裡搶來的，只得物歸原主，陸韻不喜歡劉清，對葉亭卻十分喜愛，把她當親妹妹一般看待，所以又將「秋水劍」正式送給了她，只是話裡話外總在暗示劍神配不上葉亭。

　　好在只有陸韻一個人這樣想，其他人都認為兩人乃天作之合。

　　吉日已到，兩對新人拜堂成親，劉清規矩多，別人拜天地，他不拜，所以桌子上只擺香燭，別無一物，薛少安與陸韻拜父母與外公，劉清與葉亭只拜葉存的靈位。

　　行禮尚未開始，有人從天而降，卻是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師，正心法師一是賀喜，二是遵守諾言送來了鎮寺之寶通天石。

　　通天石長不盈尺，寬不過三四寸，前方後圓，通體潔白無瑕，的確罕見。

　　劉清很高興，隱約覺得這塊白石頭跟某個水果品牌的電子產品很相像，於是將它擺在桌上，代替天地的位置。

　　行禮開始，剛剛拜過通天石與高堂，只差夫妻對拜這一步，又從天而降兩個人，老翁老嫗，人還在空中，就高聲叫道：

　　「不能成親！」

　　眾人皆驚，回頭看時，劉清卻認得，正是教給葉亭「守貞訣」的沈公沈婆，若不是大喜之日，劉清早就大開殺戒了，喝道：

　　「兩位老人家，想喝喜酒就請入座，想來搗亂你們還不夠格。」

　　這對老夫妻照例由沈婆發言，說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長者代命，葉小姐的親叔叔還活著，他不同意這門婚事。」

　　葉亭的叔叔誰也沒見過，據說是在閉關修仙，劉清火冒三丈，說道：

　　「哪來的叔叔，不知真假，我說我是你爺爺，你信嗎？」

　　「是不是親叔叔，葉小姐自有判斷。」

　　葉亭頭上遮著紅蓋頭，看不到面容，但她是相信有一位親叔叔的，劉清知道這一點，小聲對她說道：

　　「亭妹妹，別讓他們攪了咱們的好事，那人若真是你親叔叔，成親之後也能解釋。」

　　葉亭微微點頭，劉清又要繼續成親最後一步，沈公沈婆卻不就此罷休，跳到地面，不停叫嚷著「不能成親」，參加婚禮的諸人，有罵的有推搡的也有看熱鬧的，場面一時陷入混亂，司儀「夫妻對拜」四個字就是喊不出來。

　　劉清急了，大喝一聲：

　　「誰敢攔我成親？」

　　一口仙氣噴出，連同沈公沈婆在內，將數十人吹倒在地，一下子再沒人敢開口，連司儀也說不出話來。

　　「繼續！」劉清命令道。

　　司儀結結巴巴，費了半天力氣，才要張嘴，卻有人搶先開了口。

　　「金星此計大妙，劍神怎麼也想不到，下凡之後碰到的第一個女子乃是安排好的，哈哈！」

　　「天蓬元帥過獎，可是若沒有觀音大士的‘一心符’，劍神也不會死心塌地愛上她，還將這一切看作天意，哈哈！」

　　聲音正是從通天石裡傳出來的。

　　如同一座飛來峰壓在頭頂，劉清瞬間頭暈目眩，身體好似碎成了千萬塊，葉亭不是湊巧吞了他的內丹，而是安排好的計謀？他第一眼就愛上葉亭也並非真情實意，乃是「一心符」作用的結果？

　　真真假假，劉清一下子連眼前眾人也認不出來虛實了，葉亭扯掉蓋頭，比天仙還要美麗的臉孔驚慌失色，喃喃地說道：

　　「這不是真的。」

　　通天石只傳出兩句話，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這是陰謀，故意破壞親事，阻止劍神取內丹的，劉清如此想到，但是立刻明白這種想法只是自我安慰，他是天神，一旦知道中了「一心符」，符語也就失去了效力，他像是從一個極為逼真的夢中蘇醒，雖然夢境的影響仍在，卻已露出它虛幻的本色，他是風流劍神，怎麼可能專心地愛上一名凡間女人？這分明是觀音搞的鬼。

　　劉清看著葉亭，情意仍在，但那只是夢境的殘留。

　　今天的客人流行從天而降，又有一個人不請自來，氣勢比別人都要宏大，一道紅光從天落到地面，穿透房頂，卻沒有造成一點破壞，接著從紅光中露出一顆沒有軀體的頭顱，竟然真是一位天庭來客——九重天劍神六名僕從之一的小六。

　　小六對自己帶來的恐慌全不在意，急急忙忙地對原主人說道：

　　「大人，你要小心，太白金星說服玉帝，派下一名神將，將要對您行‘殺神之刑’！」

為了一口餓

第二卷 殺神之刑

　　神要殺我，我要殺神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夢初醒

　　這一切都是夢，醒來之後劉清還會趴在英語詞匯手冊上，流著哈喇子，臥室外面響著老爸的怒吼聲。

　　可作為一場夢，它持續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劉清本人的記憶早已模糊，甚至連劍神的記憶也只成為冷冰冰的數據庫，沒有一絲色彩。

　　劍神劉清，對他說最鮮明的記憶、最有意義的一切，都始於那一次從天而降，始於他與葉亭的會面。

　　現在他知道，那個有意義的開始並非偶然，葉亭被神意安排在那裡，只為了等他的內丹，而他的每一次心動、每一次喜悅、每一次憂愁，總之，關於愛的每一次行動，都拜觀音菩薩所賜，是「一心符」推動的結果。

　　劉清曾經擁有三段截然不同的記憶，現在每一段都不真實了。

　　葉亭是誰？為何她的臉上依然浮現著驚恐與絕望，為何眼中還是充滿了淚水與置疑，她還沒有從夢中醒來，她還以為這一切是真實的，她還以為自己的一切行為是自我選擇的結果？

　　她會醒來的，劉清知道這一點，她會醒來的，就像他聽到「一心符」三個字大徹大悟一樣，早晚會有幾個字或是某幅場景，令她醍醐灌頂，明白自己對「劍神哥哥」的感情是流沙搭建的城堡，永遠在飄逝，永遠不可能成型，小師叔楚蘭亨才是她真實的愛。

　　徒弟與賓客們為何也一臉的驚詫？因為他們是凡人，所以接受神意要慢一拍嗎？他們還不明白劍神並非無所不能，他被褫奪了九成法力，天庭只需派出最低級的神，也能殺得他片甲不留？他們還不明白什麼是「殺神之刑」，不明白天神絕非長生不死，也有魂飛魄散歸於沉寂的一天？

　　劉清就像第一個跑到終點的選手，回頭望著遠遠落在後面的人，覺得他們不可思議的慢，而其他人對他的表現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超前。

　　劉清沖天而起，撞破了房頂，絕塵而去。

　　小六從天而降帶來的紅光仍在，他比其他人更理解劍神現在的感受，看了一眼葉亭，說道：

　　「新娘子真美。哦，對了，記得告訴劍神大人，只要他不亂殺無辜為非作歹，天庭派下來的使神就不能對他執行‘殺神之刑’。」

　　說罷，頭顱縮回紅光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公望著頭頂的大洞，苦著臉搖搖頭，沈婆走到新娘子葉亭子身邊，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

　　「跟我去見你的親叔叔，他會為你打理一切。」

　　葉亭恍若未聞，扭身指著桌上的通天石，說道：

　　「這不是真的。」

　　說罷，暈倒在沈婆懷中。

　　另一對新人與賓客們一樣，難以接受剛剛發生的一幕，陸韻也扯掉了蓋頭，咬著嘴唇，這真是一場噩夢，劉清又一次給她帶來了惡運。

　　風三娘子與洪荒老祖很低調地混在賓客們中間，這時互望了一眼，一個說道：

　　「劍神還沒幫邪龍家族升天呢。」

　　另一個說道：

　　「劍神答應幫我除掉敵人，也沒兌現呢。」

　　劉清的三個徒弟原本對師父成親十分興奮，尤其是風蕭蕭，比誰都要高興，穿了一身極為鮮豔的衣裳，好像自己也是新娘子似的，期望越多，失望越大，這時全都面無人色，元明突然抓起風蕭蕭與小巴，也從破洞中飛出去，嘴裡叫道：

　　「我的內丹！」

　　跟在元明身後一塊飛出去的是那塊「太虛石」，自從雲入天逃跑下落不明之後，這塊石頭就一直由元明控制著。

　　劉清帶著元明的內丹沖出孫府，也不辨東南西北，一直飛到了郊外，才在一座荒山中落下，覺得自己像沾了髒東西卻不知道在哪一樣，運起仙氣，在體內逐寸掃描，試圖找出還有沒有「一心符」以外的咒符。

　　整整進行了三遍，花了近一個時辰，劉清才算稍微覺得安全了一點，又將內丹從下丹田依次移動中丹田與上丹田，防止在這兩片空虛之中還躲藏著什麼法術，就像老淫神曾經對他做過的那樣。

　　「想玩我？咱們就鬥到底！」

　　劉清指著天空高聲叫道，不知不覺用上了法術，聲音響徹十幾裡。

　　「哪個癟神下界殺我？讓他現在就出來吧，天蓬老黑、金星小白、變性觀音，都給我出來！」

　　劉清喊得聲嘶力竭，天空照樣雲淡風輕，一點反應也沒有。

　　劉清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望著在人間永遠也望不到的九重天，心裡的某個地方還是覺得不對勁，好像觀音偷偷種下的「一心符」仍沒有去除乾淨似的。

　　良久，劉清才明白過來，他仍然想著「亭妹妹」，一聲苦笑，他對自己說道：

　　「都是幻覺，都是觀音的奸計，我跟她相處的時間還不如跟徒弟們在一起的時間長，愛他不如愛風蕭蕭。」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驚喜的聲音叫道：

　　「真的嗎？師父，我也愛你啊。」

　　三個徒弟循聲找到了師父，劉清只顧著查找體內是否還有法術殘留，竟然沒注意到他們。

　　劉清蹭地站起來，指著風蕭蕭，用高亢得不正常的聲音說道：

　　「今後我愛你，你愛我，到時咱們成親，不，就在這裡，咱們現在就成親。」

　　風蕭蕭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撲到劉清懷裡，死死抱著他，嬌聲說道：

　　「哦，師父，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句話點醒了劉清，劉清使了半天勁，推開風蕭蕭，正色問道：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答對了就成親，答不對就分手。」

　　風蕭蕭歪著頭用一雙媚眼盯著師父，想了一會，說道：

　　「愛嘛，就是師父可以隨便摸我，我可以隨便摸師父，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你想著我我想著你，天天在一起說話啊，在一起吃飯啊，最關鍵的是，還要在一起睡覺。」

　　劉清皺了皺眉，對風蕭蕭的回答不是十分滿意，但也算及格了，剛要宣佈兩人成親，忽然想起來媚妖的邏輯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於是又問道：

　　「咱倆你愛我我愛你，那其他人呢？比如小陸公子、洪荒老祖，還有天下那麼多你見過和沒見過的男人？」

　　「他們不會在意的。」風蕭蕭一臉媚笑，十分坦然地說道，「我跟師父成親，也有辦法讓他們跟著我，這個不成問題。」

　　劉清忍住湧到喉嚨裡的一口血，說道：

　　「咱們成親了，怎麼還讓一群男人跟著你？」

　　「師父也可以偷情啊？」風蕭蕭不解地說道，「天神都愛偷情，老師弟就是這麼說的，師父是天神，不偷情會不開心的。」

　　元明嚴肅地點點頭，表示這話的確是他說過的，而且為此負責。

　　小巴困惑地撓撓頭，說道：

　　「師姐跟師父成親了，我該怎麼叫啊，是叫師姐師娘，還是叫師父師姐夫？」

　　劉清歎了口氣，不過又覺得無所謂，真和風蕭蕭成親，他會也後悔。

　　師徒四人正說著話，風三娘子帶著兩名侍女，還有洪荒老祖與龔赫陽也飛來了，齊聲說道：

　　「劍神在這裡！」

　　小巴揮手叫道：

　　「快過來，師父和師姐要成親了。」

　　五隻妖怪大吃一驚，飛到近前，看著喜滋滋的風蕭蕭和失魂落魄的劍神，覺得既像又不像。

　　老祖哭喪著臉，說道：

　　「劍神，不帶這樣的，鳳心你也拿去了，還真要搶人啊？我從今以後改邪歸正，再也不搶良家女子了，還不行嗎？」

　　風三娘子卻不在意，笑吟吟地說道：

　　「恭喜劍神，一天成兩次親，老祖也不必煩心，既然大家都這麼喜歡蕭蕭，賤妾回老孤山再幻化一批蛇女，每天向老祖特供新鮮的。」

　　老祖精神一震，說道：

　　「都和蕭蕭一樣嗎？」

　　「哎喲，這可難了，除非劍神再捨得用一枚內丹，蕭蕭身為媚妖體內卻有仙氣，天下獨一無二，不過，我幻化出來的蛇女每個都貌美如花，而且絕招不少哦。」

　　老祖想了想，又哭喪著臉沖劍神說道：

　　「劍神，求求你，還是把蕭蕭還給我吧。」

　　劉清剛要開口，又有人飛來，卻是薛少安、陸韻與陸遼，前兩人還都穿著喜服，緊隨其後，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師捧著通天石也飛來了。

　　「劍神，那些話不可全信，此事需從長計議。」薛少安說道。

　　劉清搖搖頭，心想你們沒中「一心符」，哪有我知道得清楚，說道：

　　「天蓬元帥與太白金星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通天石裡傳出的話絕對沒錯。諸位不必勸我。蕭蕭，對不起，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不能跟你成親，因為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

　　風蕭蕭心情急轉直下，哀怨地說道：

　　「可是我愛你啊，師父。」

　　「這個字輕易不可出口，等你真正明白什麼是愛的時候，就會知道你並不愛我了。」

　　風蕭蕭困惑不已，救助似地瞧向眾人，陸遼臉色一變，欲言又止，老祖卻興高采烈地說道：

　　「蕭蕭，跟我走，我教你什麼是愛。」

　　劉清不再管風蕭蕭，看著眼前的人，他們都算是他的朋友，突然心裡有了一個想法，這將是他在人間向天庭示威的唯一手段，於是舉起戴戒指的右手，高聲道：

　　「我要去殺天庭派下來的小神，誰跟我一塊去？」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色仙子

　　跟著下凡的天神假造反是一回事，去殺另一位執行任務的天神，性質則完全不同，眾人聽到劉清的宣言，全都默不作聲。

　　元明轉了轉眼珠，說道：

　　「我永遠跟隨師父左右，殺誰都行。」

　　風蕭蕭與小巴不知天高地厚，也拍手叫道：

　　「跟師父一塊殺神！」

　　薛少安看了一眼身邊怒容滿面的陸韻，說道：

　　「劍神，你那位從天而降的天庭朋友還說，只要你……不濫殺無辜不為非作歹，天神也不能……殺你，我猜，他只是下凡來……監視你考驗你的。」

　　除了劉清的三個徒弟，其他人紛紛點頭，認同薛少安的說法，深感兩位天神沒有必要殺得你死我活。

　　劍神的記憶庫中盡是天庭政治鬥爭的場面，尤其是天蓬元帥與太白金星對劍神的嫉恨，別人以為天神都是剛正不阿無私無欲，他卻知道這幫籠罩在光環中的傢夥出手極為狠辣，既然派下了天神，絕不會心慈手軟放過劍神。

　　而且，劉清被天神與菩薩共同戲耍了一次，心中怒氣無處發洩，非要找一位正宗天神拼命不可，眾人愈膽怯，他愈豪氣幹天，眾人愈猶豫，他愈孤傲自憐，大聲說道：

　　「我非要違抗天意，非要濫殺無辜為非作歹不可，我現在把你們全殺了，就能把天神引出來。」

　　劉清一抬手，眾人臉色皆變，不約而同退後好幾步，驚恐地看著突然變臉的劍神，洪荒老祖顫聲說道：

　　「你、你不能殺我，我、我是邪龍苗裔，我、我跟你去殺、殺神。」

　　老祖是個沒立場的人，得到他的支持劉清反而更鬱悶，突然間既心灰意冷，又憤憤不平，摘下手上的戒指，將千變萬化的龍靈與古神內丹分開，然後對元明說道：

　　「你不用非討好我了，這是你的內丹，拿去，想報仇現在就動手，我不怕天神，更不會怕你。」

　　說罷，將古神內丹扔還給了元明。

　　元明正在活動著心眼，想怎麼利用師父殺神的機會騙回或是搶回內丹，沒想到師父竟然如此輕易地交出自己的寶貝，手裡握著內丹，一時呆住了，但是只過了一小會就反應過來，機不可失，急忙運氣吐出劉清給他的那枚二重四的內丹，將古神內丹吞了下去。

　　元明豎起手指，朝天空發出一道紫光，直破雲霄，眾人又退後好幾步，想不到劍神的這個徒弟法力竟然如此高強。

　　「哈哈，老子又是天下無敵了！」元明興奮地叫道。

　　劉清手中握著龍靈，隨時準備接徒弟的狠招，元明上下打量劉清，說道：

　　「本來我應該殺你奪身，可是第一，你現在夠倒黴了，我更願意看著你受活罪，第二，我還得花幾個月時間才能完全恢復法力，到時我可以再改主意。哈哈。從今以後你不是師父我不是你徒弟，也別再讓我看到你。」

　　「嘿嘿，你和下凡殺我的天神可要商量一下誰先誰後，我不會躲著藏著的，你們聯手來找我好了，隨時恭候。」

　　元明與劉清的恩怨是非，旁人都不瞭解，見劍神的這個徒弟翻臉如此突然如此徹底，都莫明其妙，尤其是風蕭蕭與小巴。

　　「老師弟，拜師父多難啊，你就這麼走了，不和我們在一起了？」風蕭蕭柔聲說道。

　　「小師姐，有空我會來看你的，等我換一具身體，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你就不用總想著你這個師父了。」

　　「師兄，你還說幫我製造法寶呢？」小巴只關心這個。

　　「小師弟，我會遵守諾言的，早晚送你一件稱心如意的寶貝。」

　　說完這句話，元明看了一眼薛少安，又看了一眼滿臉戒備的陸韻，輕歎一聲，將二重四的內丹扔給劉清，自己躍到空中，連翻幾個跟頭，沒影了，一時興奮，連「太虛石」也不要了，任它留在原地。

　　連劍神的徒弟都棄師不顧一跑了之，其他人更沒信心跟著他去殺神了，劉清對站在最後面的正心法師說道：

　　「通天石我看到了，也聽到了，再沒用了，你拿回去吧，咱們恩怨兩清，不虧不欠。」

　　正心法師一手捧著通天石，一手問訊，剛說了一句「阿彌陀佛」，劉清就截道：

　　「快走，我也是愛變主意的人。」

　　正心法師再不猶豫，說道：

　　「多謝劍神。」

　　飛身離去，跑得比元明還快。

　　劉清正要繼續打發剩下的人，忽聽一個女子聲音在遠處喊道：

　　「石飛！葉石飛！風三娘子，快把我兒子交出來！」

　　劉清不知道這人是誰，聽她聲音如在耳邊，顯然是一隻法力不弱的妖怪。

　　風三娘子聽到這聲音卻是臉色驟變，看著劉清，說道：

　　「我的仇人來了，劍神，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話。」

　　風三娘子與元明一起煉製了黑木片法器，雖然最後用處不大，劉清當時卻答應幫她剷除一位敵人，風三娘子一直沒說是誰，劉清也不關心。

　　風蕭蕭疑惑地說道：

　　「葉石飛？小師弟，她喊的是你嗎？」

　　小巴眼睛發亮，重重地點頭，扯著喉嚨叫道：

　　「娘！娘！我在這裡！」

　　不過他的法力太弱，聲音傳得不遠，那名女子似乎越走越遠。

　　劉清沒想到風三娘子的敵人竟然就是小巴的母親，皺了一下眉頭，但一想也好，什麼事都在今天解決，於是揚聲說道：

　　「九色仙子，你兒子和風三娘子都在這裡！」

　　小巴的母親是一隻九尾狐，名叫九色仙子，聽到劉清的叫聲，來得也是真快，眨眼工夫就出現在空中，像一團火焰似的沖到地面，一把抱起小巴，後躍一步，面對著風三娘子，冷冷地說道：

　　「你好啊，老蛇妖，東躲西藏不說，還敢綁架我兒子。」

　　眾人看著這位九色仙子，都覺得眼前一亮，小巴的母親竟然是一位超級美女，看樣子才不過二十七八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大而清澈，鼻子嘴巴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膚色白潤，面孔猶如用一塊整玉雕刻出來的。

　　身上衣裳全是豔麗的大紅，換一個人這顏色很可能顯得俗氣而扎眼，穿在九色仙子身上，卻相得益彰，只是九隻尾巴卻沒有露出來。

　　風三娘子也算是美人，與她一比立刻相形見絀，身子顯得太高，臉顯得過大，完全從女王淪為了大媽。

　　風蕭蕭媚術無雙，容貌上卻比不上這位九色仙子，心中暗道：天下的美女還真是多，只有小師娘能與她一比，怪不得師父不愛我。

　　風三娘子暗中戒備，笑道：

　　「狐妹子，你可是越活越年輕了。令公子已經拜劍神為師，我有幾個膽子敢綁架他？何況他這麼可愛，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九色仙子出來找兒子，早已聽說劍神收了一個長尾巴的徒弟，看著劉清，皺眉說道：

　　「你就是劍神？」

　　劉清想把身邊的人都攆走，誰知偏偏又來了一位，美女雖然養眼，也平伏不了他心中的煩躁，於是也沒好氣地說道：

　　「給我老老實實的，一會再安排你們。」

　　九色仙子鳳眼圓睜，一甩手亮出一條五彩斑斕的長鞭，說道：

　　「讓我瞧瞧你有什麼本事當我兒子的師父。」

　　小巴摟住母親的脖子，忙叫道：

　　「不要打，不要打，娘，師父很厲害的，通天寺的和尚都不是他的對手，我爹被正印和尚殺死了，還是師父替他報仇，那個壞蛋欠我三拳，等我變厲害了，就能殺死他。」

　　劉清傲然不睬，他雖然沒有了古神內丹，對一隻狐妖還是不放在眼裡的。

　　九色仙子一路上聽說不少劍神的事蹟，只要有一半是真的，她就遠遠不是對手，於是收起長鞭，哼了一聲，說道：

　　「葉十郎死就死了，有什麼可報仇的？」

　　小巴一直懷疑葉十郎不是自己親爹，聽母親這麼說，疑心更重了，正要開口詢問，風三娘子在一邊笑著說道：

　　「狐妹子，你不是劍神的對手，還是不要以卵擊石了，你該好好感謝劍神才是，令公子現在已經由妖入仙，前途無量呢。」

　　九色仙子臉色劇變，催運妖氣在兒子體內轉了一圈，果然發現葉石飛妖力全無，煉出的一枚內丹也是仙界的。

　　九色仙子扯下小巴背後的銅缽，遠遠地扔到一邊，然後又亮出了長鞭，說道：

　　「劍神，你為什麼替那個賤人害我兒子？」

　　小巴在母親懷裡掙紮著，想去尋找銅缽，聽到她的話，又急忙說道：

　　「師父沒有害我，是我求師父教我仙術的，娘，你看，我有內丹了！」

　　小巴跟著母親煉妖好幾年，也沒結成內丹，跟著劉清不到一個月，就取得驚人的進展，九色仙子也知道這實屬不易，但是自己是妖，兒子卻修仙，總是很沒面子的一件事，憤憤地盯著劉清。

　　劉清知道不先打發這兩個女人，別的事暫時都做不成，只得又套上龍靈指環，說道：

　　「三娘子不必煽風點火，九色仙子也不用著急，小巴想退出師門重新煉妖，我求之不得。」

　　「為什麼叫石飛小巴，真難聽。」九色仙子插口道。

　　「不難聽，我也不想退出師門。」小巴說道。

　　「劍神，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她就算是你徒弟的親娘，你也得幫我除了她。」風三娘子繼續煽風點火。

　　劉清使出一招「天刑劍法」，在風三娘子與九色仙子之間的地面上劃出一道極深的劍痕，厲聲說道：

　　「別說我的事，說你們自己的，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麼結仇？」

　　風三娘子微笑不語，九色仙子被劉清的法術震住了，再次收起長鞭，猶豫了一會說道：

　　「她害死了我最受的人。」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身輕

　　原來九色仙子與風三娘子是因情生怨，小巴一手摟著母親的脖子，一手指著風三娘子，問道：

　　「她跟通天寺和尚勾結殺死了我爹？」小巴雖是九色仙子的兒子，對母親與風三娘了恩怨卻一點也不瞭解。

　　九色仙子大有妖女本色，當眾說出情事，一點也不害羞，呸了一聲，說道：

　　「葉十郎算什麼東西？我不過偶爾和他玩玩，誰想生出你這個小東西，老蛇女害死的是我從前的愛人。」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風三娘子，猜想她肯定是因為競爭不過九色仙子，才由愛轉恨，害死那個男人，風三娘子整整頭髮，笑道：

　　「陳年舊事，一個小白臉而已，還是不會法術的普通凡人，我看不出哪好來，而且他自己意志不堅，沉迷於媚妖群中不能自拔，是狐妹子自己殺死了他，也是我的過錯嗎？」

　　這麼一說似乎又與情爭無關，大家又都轉向九色仙子，九色仙子一臉的悲憤，說道：

　　「那時我們剛剛開始熱戀，他只吻過我一次，就被老蛇妖手下的一群媚妖連番引誘，一連十天，最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放出來了，我只好殺了他。他臨死前我們又吻了一次，呸，變化太大，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樣，害得我只好不停地找男人不停地親吻，就想找回當初的感覺，卻一直失望，老蛇妖，這全是你的錯！」

　　說罷，又亮出長鞭，劈頭向風三娘子甩去，鞭上化出五色光芒，籠罩四面八方。

　　薛少安拉著陸韻與陸遼忙跳到一邊，避開長鞭鋒芒，洪荒老祖與龔赫陽也抱頭滾開，老祖站起身氣哼哼地叫道：

　　「喂，看著點，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風三娘子自知不是九色仙子的對手，扭身閃到一邊，兩名侍女離她最近，小蓮反應快些，跟著主人一塊躲開，另一個叫小菊的卻被鞭上光芒帶著，連聲慘叫，捂著臉上的傷口滿地打滾，不一會叫聲停止，從傷口處流出黑水，接著全身腐爛，骨頭露了出來。

　　九色仙子出手如此狠毒，眾人皆驚，洪荒老祖也不敢再叫囂了，陸韻更是嚇得臉色驟變，緊緊拉著薛少安的衣袖不放，風蕭蕭一步躥到劉清身後，簌簌發抖，連頭都不敢露。

　　風三娘子全神戒備，沖劉清說道：

　　「劍神，踐行諾言吧，幫我殺了這個賤人。」

　　小巴在母親懷中叫道：

　　「師父，她是我娘，不能殺她！」

　　九色仙子殺得興起，卻不領兒子的情，說道：

　　「就是玉皇大帝親自說情，今天我也要殺死老蛇妖！」

　　劉清一肚子心思，卻還要被迫處理兩個女人的陳年爛帳，壓抑著怒氣，說道：

　　「聽我一句話，相逢一笑泯恩仇，大家都是……不，你們都是女人，幹嘛為一個男人拼得你死我活，恐怕你們都忘了這男人叫什麼了吧？」

　　「霍若君。」兩個女妖一起叫道。

　　九色仙子長鞭再次出擊，風三娘子這回直接跑到了劍神身後，小蓮慢了一步，眼看就要步小菊的後塵，劉清無奈地搖搖頭，一步躥出，伸手抓住了長鞭。

　　九色仙子的內丹是二重二，比風三娘子高，比劉清卻低得多，長鞭被抓，連掙幾次也沒擺脫，臉上一紅，柳眉倒豎，說道：

　　「劍神，你也被老蛇妖手下的媚妖迷惑了嗎？」

　　說罷看了一眼膽戰心驚的風蕭蕭，對自己的猜測又確認了幾分，小巴左右為難，叫道：

　　「師父，娘，咱們是一家人，不要打了吧，師姐是好人，三娘子……娘，她對我也挺好的。」

　　「哼，她知道你是我兒子，怎麼敢動你？」

　　九色仙子突然拋下長鞭，一手成爪，閃電般向風三娘子抓去，風三娘子最厲害的法術全需要以法蛇為基礎，她來京城之後帶來的蛇損失殆盡，只剩一枚五千年蛇靈，更加不是九色仙子的對手，面對進攻，只得不停躲避，口中叫道：

　　「劍神，你不守信嗎？」

　　劉清閃身又躥到九色仙子面前，展開雙臂，說道：

　　「你還有完沒完？」

　　九色仙子知道自己不是劍神對手，但卻毫不畏懼，昂首說道：

　　「沒完！」

　　小巴在母親懷中急得抓耳撓腮，沖著師父露出懇求的表情。

　　九色仙子手指一彈，一道五彩光團繞過劉清，又向風三娘子攻去，劉清伸手抓住光團，將它消於無形，厲聲說道：

　　「這是你逼我的！」

　　劉清怒容滿面，九色仙子橫眉冷對，小巴叫道：

　　「不要，師父！」

　　劉清不理徒弟的叫聲，兩手抓住九色仙子雙肩，九色仙子想避開，卻哪裡躲得了。

　　接著，劉清側身讓過小巴，摟住九色仙子，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風三娘子本來面露喜色，以為劍神終於出手，誰想卻是這麼一個結果，不由得花容失色。

　　陸韻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過臉去，小聲說道：

　　「他就是這樣。」

　　劉清這一吻持續了很長時間，九色仙子先是掙紮，接著手一松，兒子小巴掉在了地上，然後雙手垂在身側，想要抱住劍神，卻又猶豫不決。

　　小巴呆呆地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師父與母親，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蕭蕭煩惱地跺了一下腳，沖風三娘子說道：

　　「我非得也到處殺人，師父才肯這樣對我嗎？」

　　劉清覺得差不多了，鬆開九色仙子，舔舔嘴唇，說道：

　　「你要是敢說我不如那個霍若君，我把你們母子兩個一塊殺了。」

　　九色仙子一臉茫然，手抬到胸前，似乎還沒有從那一個親吻中蘇醒過來，半晌才道：

　　「差不多。」

　　劉清一拍手，說道：

　　「那就成了，你可以忘掉霍若君，跟風三娘子的恩怨也算了結了。」

　　九色仙子臉色一變，伸手收回地上的長鞭，說道：

　　「今天先算了，以後可說不定。」

　　說罷，又抓起目瞪口呆的小巴，招來黑雲，極快地向西北飛去，遠遠地還能聽到小巴傳來的聲音：

　　「娘，師父是我親爹嗎？」

　　劉清轉身對風三娘子說道：

　　「滿意了吧？」

　　「劍神許下的諾言可不是這樣的，那個賤人也沒答應不再尋我晦氣。」風三娘子其實很不滿意。

　　風蕭蕭對九色仙子說的話卻另有一番理解，憤憤地說道：

　　「她還想讓師父親她。」

　　劉清早被這件事弄得厭煩無比，對風三娘子說道：

　　「那你就跟著我，殺神的時候在旁邊看熱鬧。」

　　風三娘子才不願意跟隨劍神涉險，她原來遲遲不返回老孤山，是因為失去了法蛇，又有九色仙子守在必經之途等侯，如今危險暫時擺脫，她只想立刻回歸老巢，憑藉多年苦心經營的法陣，盡可自保，於是笑道：

　　「天神鬥法，我一隻小妖哪有資格旁觀，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說罷，帶著侍女小蓮也飛走了，對死去的另一名侍女小菊連瞧都不瞧一眼。

　　面前還剩下六個人，劉清指了指老祖與陸遼，對風蕭蕭說道：

　　「這兩個人，你選一個。」

　　「幹嘛？」風蕭蕭不解地問道。

　　「你選誰就跟誰走，另一個我來對付。」

　　老祖忙整理衣裳，說道：

　　「蕭蕭，跟我走。」

　　陸遼不顧姐姐的阻止，也上前一步，但什麼都不說，只是深情地盯著風蕭蕭。

　　風蕭蕭滿臉哀傷，小聲求道：

　　「師父，我跟你走。」

　　劉清不理她，對老祖說道：

　　「你來選，五大妖靈和風蕭蕭，只能要一個。」

　　老祖沖劉清連使眼色，示意他五大妖靈乃是秘密，不可當眾說出，劉清卻不為所動，又說道：

　　「快選，否則的話兩手空空一個都沒有。」

　　別人不懂五大妖靈是怎麼回事，龔赫陽卻馬上明白這與邪龍復興有關係，馬上湊到主人身邊，小聲說道：

　　「要妖靈。」

　　老祖卻十分猶豫，難以立刻決斷，龔赫陽又貼在他耳邊小聲道：

　　「妖靈還沒影呢。」

　　老祖也醒悟過來，於是說道：

　　「我選妖靈。」就等著劍神說現在沒有，再開口要風蕭蕭。

　　劉清褪下手上的萬年龍靈，扔給老祖，說道：

　　「這就是龍靈，從邪龍之牙裡面取出來的，物歸原主，你可以走了。」

　　主僕二人沒想到劍神手裡真有五大妖靈之一，而且還是從自己的家傳寶物裡拿出來的，一下子全都呆了，龔赫陽雖然是狗妖，對邪龍的研究卻比老祖深刻得多，從老祖手裡拿過龍靈，試著變了幾個花樣，激動地說道：

　　「這真是萬年龍靈！」

　　老祖卻後悔不迭，恨不得揍龔赫陽一頓，任憑他怎麼拉扯，也不肯離開，還是呆呆地看著風蕭蕭。

　　劉清又轉向陸遼，說道：

　　「她是妖，修了仙也還是妖，你是名門弟子，想跟她在一起，就得背親叛師，你也來選一下吧。」

　　陸遼一怔，風蕭蕭一直與劍神在一起，大家看在劍神的面子上，都不把她當妖看待，陸遼意亂情迷，竟也忽略了這一點。

　　陸韻搶先說道：

　　「弟弟，別犯傻，這可是關係一生的決定。」

　　薛少安也勸道：

　　「陸遼，重建長生觀，還要依靠你呢。」

　　長生觀三位師尊去了昆侖山避難，剩下的一群弟子當中只有陸氏姐弟是佼佼者，陸韻是女子，陸遼就成了振興本門的最大希望，何況劍神已將正確的修仙法門傳給了他。

　　門派、家庭、風蕭蕭，陸遼哪一個都難以割捨，紅著臉，說道：

　　「我不會讓蕭蕭姑娘受一點委屈，我會讓父母外公還有師父接受她的。」

　　老祖不幹了，叫道：

　　「哎哎，不能這樣啊，你也只能選一樣，你要是不選，我要求重選。」

　　好不容易解決了兩個女人的糾紛，兩個男人的矛盾還是一樣複雜，劉清又厭煩了，將風蕭蕭推前幾步，說道：

　　「你們兩個都愛她，那就尊重她的選擇：一起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全，一直到她能選出一個的時候。」

　　老祖連連點頭，陸遼鄭重地嗯了一聲，只有風蕭蕭顯得很困惑，似乎還不明白師父想要一走了之。

　　劉清最後對薛少安說道：

　　「回去和陸小姐成親吧，要不她會恨我一輩子。‘太虛石’是天庭之物，留在人間不祥，你把它帶到昆侖山，想辦法送回天庭。」

　　雲入天的「大光明劍」被元明帶走了，黑木片是邪物，劉清手裡還有一枚多餘的內丹，但只有二重四，比薛少安低著一級，薛少安中上兩處丹田尚未打通，容不下兩枚內丹，劉清沒什麼可給他的，也不覺得欠他什麼。

　　終於又回到下凡時就該擁有的一身輕的狀態，劉清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殺死那個要來殺他的天神。

　　「再見。」

　　那位下凡執行任務的天神將會落在哪裡？或者已經落在哪裡？劉清並不知道，他只有一個猜測。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偷

　　既然天蓬元帥製造了整個陰謀，劉清估計天神十有八九會降臨在霄雲山。

　　飛了一段時間，連變幾個方向，令風蕭蕭再也追不上，劉清降落在一座小鎮內，也不理會路人驚訝地目光，徑直走進一家酒樓。

　　劉清擺脫掉了所有人，還是覺得不爽，而且他們都認為劍神此去等於自殺，就更令他不爽，解決不爽的辦法有很多，其中一個是喝酒，還要狂喝酒。

　　劉清邁步上樓，找了一張空桌，一腳踩在椅子上，用力拍桌，叫道：

　　「拿酒來，拿一整壇酒來！」

　　說完之好果然心裡通暢了不少，心想老辦法真是有效，還沒開喝呢就這麼大效果。

　　小二笑眯眯地走過來，問道：

　　「客官，您還要等其他客人吧？」

　　「就我一個，幹嘛問這麼多？快拿酒！」

　　小二扭頭沖掌櫃使了個眼色，表示這是個瘋子一樣的客人，不過劉清穿著新郎官的衣服，看著不像窮人，掌櫃點點頭，小二去後面抱了一大壇酒來，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抹了一下臉上的汗，又拿來幾隻碗，問道：

　　「客官，您要點什麼下酒菜？」

　　「不要，走開。」劉清厲聲道，一隻手貼在酒罈上，牢牢吸住，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酒水四濺，更增快意。

　　劉清要一罎子酒就已震驚四座了，如此的倒酒方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小二與掌櫃也木呆呆地看著他，不一會，樓下的廚子和散客也聽到消息，蹬蹬跑上來看熱鬧。

　　樓上擠滿了人，劉清盯著一大碗酒卻沒有喝，他酒力不佳，看著這碗東西有點眼暈，尋思了一會，看客們已開始有風言風語了，劉清端起碗，咕咚咚一飲而盡，喝完之後抬手在嘴邊一擦，腦子裡像敲鼓似的砰砰直響，但心情卻是更歡暢了。

　　看客們齊聲叫好，等著這位奇怪的客人再喝第二碗。

　　劉清或許是過於歡暢了，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他從九重天飄落人間的感覺，哈哈一笑，撲倒在桌面上。

　　看客們還以為遇到酒聖，結果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失意人，都異常失望，慢慢散去了，小二扶著劉清坐好，頭枕在桌面上，也不管他了，就等他醒來以後收酒錢。

　　劉清沒暈多長時間，很快就醒了，卻不願意坐起身，覺得躺在桌子上很舒服，百無聊賴，手指輕輕一彈，面前的酒碗碎成了三四塊，掌櫃立刻記上一筆：酒碗一隻。

　　劉清繼續彈碎塊，將它們打成更小的瓷片，從這種簡單的破壞動作中獲得了很大的滿足。

　　幾隻碗都成了粉末，彈無可彈，劉清拿出了懷裡的黑木片，放在桌上，這是他身上僅有的法器了，連彈幾下，黑木片卻紋絲不動，更沒有裂開。

　　劉清將黑木片撥拉到一邊，又在袖子裡掏來掏去，拿出了那枚比鵪鶉蛋略大一些的內丹。

　　內丹在桌上滾開滾去，每次到邊緣將要掉落的時候，劉清就彈出一股指力，將它逼回另一個方向，玩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又吸引了樓上客人的目光。

　　玩內丹不如喝酒吸引人，多數客人只看了兩眼，就自顧喝酒吃菜，有一位客人卻一直頗有趣味的盯著劉清。

　　這位客人也是獨自一人，中等身高，偏瘦，卻長著滿臉的鬍鬚，眉毛幾乎和頭髮連成了一片，桌上擺滿了佳餚，他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品嘗，對劉清的興趣顯然多於對酒菜的興趣。

　　內丹也玩得無聊了，劉清站起身還想再喝一碗酒，搖搖晃晃地找不著酒碗，伸手在酒罈裡撈著喝了兩口，弄得桌上到處都是汁水，他卻感覺不錯，然後又趴在桌上睡著了，這回小二也不管他了。

　　內丹在滑溜溜的桌面上滾來滾去，沒有劉清的限制，它卻仍然在滾到桌邊時又扭轉方向，好像還有力量在控制它似的，那位一直盯著劉清的客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內丹在桌上不停滾動，時不時在劉清的腦頂和酒罈上碰一下，最後滾向了最遠處的黑木片。

　　內丹一碰到黑木片，好像就耗盡了衝力，勉強跳到它上面，老老實實地不動了。

　　劉清呼呼大睡，那名好奇的客人挎起包袱，在桌上扔下一錠銀子，結帳準備離去，經過劉清桌邊時，假裝絆了一下，伸手扶著桌角，順熱拈住了內丹。

　　可是內丹不知為什麼竟與黑木片粘在了一起，客人原想順勢將內丹藏於袖內，誰知黑木片太大，竟然還露在外面。

　　客人有些急了，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用力甩了甩，黑木片是牢牢在粘在內丹上，又看了一眼劉清，拿著黑木片就要下樓。

　　劉清倏地躍起，抓住客人的手腕，笑道：

　　「兄弟，你拿錯東西了。」

　　客人尷尬地一笑，突然手腕用力翻轉，竟是想要硬搶。

　　劉清微一用力，客人哎喲一聲叫了出來，說道：

　　「還你還你，幹嘛這麼狠。」

　　聲音粗豪，而且還會法術，內丹已有一重五。

　　客人起了糾紛，掌櫃忙沖小二使眼色，小二跑到劉清身邊，點頭哈腰，說道：

　　「客官，喝好了，結帳嗎？」

　　劉清奪過黑木片，看到內丹粘在上面，也覺得奇怪，沒工夫細查，將兩件寶物一塊塞入懷中，順手一摸，發現自己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他今天是要成親的，身上自然不會帶銀子，何況他的銀票都在元明那裡，老子小跑了也沒想著還給他。

　　劉清一手抓著小偷的手腕，一手在懷裡半天不拿出來，小二對這個動作再熟悉不過，立刻變了臉色，冷笑道：

　　「客官，這壇酒是您要的，喝一口也是喝，您得付整壇的錢，五兩銀子，不賒帳。」

　　劉清火起，心想天庭不允許老子為非作歹，老子卻定要做壞人，剛想大鬧一場喝霸王酒，扭臉看到還在奮力掙紮的小偷，又有了主意，說道：

　　「兄弟，碰了我的東西，總得請我喝酒吧？」

　　「我只碰了，又沒有拿走，為什麼要請你喝酒？」小偷辯解道。

　　劉清搶東西是輕門熟路，於是伸手進小偷懷內，掏了一大把東西出來，小偷叫了一聲，卻還是掙不脫劉清的掌握。

　　小二回頭看了一眼掌櫃，顫聲道：

　　「客官，這可不行。」

　　劉清將一把東西扔在桌面上，說道：

　　「難道你打算請我？」

　　小二連連搖頭，心想這位客人偷東西在先，估計也不敢回來要錢，反正不是我搶的，管什麼閒事。

　　小偷懷裡小東西不少，幾塊碎銀子、來路不明的香囊、不知用途的小瓶，還有一塊綠玉。

　　劉清嫌銀子太碎，拿起那塊綠玉，說道：

　　「這個值錢嗎？」

　　小偷一下子慌了，忙說道：

　　「這個不能當酒錢，我包袱裡有銀子。」

　　小二害怕事情鬧大，將幾塊碎銀子收攏在一塊，說道：

　　「夠了夠了，這些就夠了。」

　　劉清鬆開小偷，說了一聲「謝謝」，卻沒有將綠玉還給她，想看看這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值得他慌張。

　　小偷不管桌上的東西，伸手去夠綠玉，說道：

　　「還給我，當心麻煩上身。」

　　劉清伸手擋開他，看了看，綠玉平淡無奇，並非法器，上面刻了幾道雲氣狀的花紋，還有一個「天」字。

　　又是雲又是天，劉清馬上想到了那個馬臉傢夥，厲聲道：

　　「你是霄雲山弟子？」

　　「沒錯，這是霄雲山主的令牌，你敢搶走它，就是與整個霄雲山為敵。」小偷沒看懂劉清的態度，語帶威脅地說道。

　　劉清冷笑一聲，抓住小偷，直接從樓上躥到空中，向鎮外飛去，小二張大了嘴巴，回頭對掌櫃說道：

　　「原來神仙也有窮人啊。」

　　劉清帶著小偷到了野外，將他扔在地上，自己緩緩降落，說道：

　　「知道我是誰嗎？」

　　小偷爬起來，還不服氣，說道：

　　「你現在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以後你就是個死人，敢挑戰霄雲山，你逃不掉的。」

　　「挑戰霄雲山？這可不是我第一次了，回去問雲入天，他最怕的人是誰？」

　　「你是劍神？」小偷驚叫道。

　　「霄雲山弟子碰著我先要受刑，你也不例外。」

　　小偷顯然聽說過「劍神的酷刑」，扔下包袱，捂著屁股撒腿就跑。

　　包袱落地有聲，劉清先不追趕小偷，將包袱吸到手中，裡面果然有一柄短劍，劍鞘上鑲滿了寶石，是一件二重以上的法器。

　　劉清抓著短劍，一步就躍到了小偷身後，將他攔腰抱住，就要上刑，小偷心膽俱裂，顧不得假裝了，改了聲音叫道：

　　「我是女的，我是女的，快放開我！」

　　聲音尖銳，真像是女的，劉清上當多了，沒那麼容易輕信，扔掉短劍，褪下小偷的褲子，快速看了一眼，將小偷也扔到地上，說道：

　　「算你走運，姓名、籍貫、職業、目的，從實招供。」

　　小偷雙手抓著褲子，兩腿緊閉，坐在地上，顯得很恐懼，可是眼睛亮閃閃地盯著劉清，又有點興奮，說道：

　　「我叫雲月齡，是霄雲山主的女兒，逃婚出來的，我不願意嫁給小孩兒皇帝。」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會說話的法寶

　　女扮男裝的小偷倒是挺坦白，一下子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劉清一時卻有點接受不了，說道：

　　「慢著慢著，你是雲入天的女兒？他有幾個女兒？」

　　「就我一個。」雲月齡跪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劉清，姿勢是戒備的，表情卻是好奇的。

　　「你不是壽王王妃嗎？怎麼又要嫁給小皇帝？」

　　「壽王那個老傢夥我也不滿意，不過天隨人願，還差一個月成親他就被殺死了，我父親害怕朝庭定他的罪，就把我又獻給了皇帝，我聽說他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還不如老頭子呢。」

　　劉清對雲入天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個修仙界的高手，天庭中還有親戚，為了凡世的一點權勢，竟然捨得將唯一的女兒嫁來嫁去，不過小皇帝看樣子挺有頭腦的，怎麼會如此輕易中了人家的美人計？劉清說道：

　　「把鬍子什麼的都去掉，讓我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心裡卻是一酸，葉亭就很擅長易容術，不過在改變聲音方面不如雲入天的女兒。

　　雲月齡似乎很願意露出真面容，輕輕摘下鬍子，又從袖子裡掏了一面小銅鏡和一塊絲帕，仔仔細細地將臉上的油泥擦乾淨。

　　精心處理了半天，雲月齡站起身，說道：

　　「這就是我啦，看吧。」

　　劉清暗暗點頭，等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有點價值，這個女人長得不錯。

　　雲月齡看樣子不過十八九歲，眉眼彎彎，臉兒尖尖，跟雲入天和雲更生一點都不像，雖然長得小巧玲瓏，卻有著一股野勁兒，劉清琢磨了一會，給她定了性：挺美的小太妹，無法無天的仙二代。

　　「你真是雲入天的親生女兒？」劉清不太相信地問道。

　　「真的，而且是他唯一的女兒，你也看到我父親的令牌了，除了我，霄雲山裡誰也拿不到。」

　　「偷的吧？」劉清冷冷地道。

　　「嘻嘻，父親用女兒換取富貴，女兒隨手拿幾樣寶貝也是應該的。」雲月齡笑道，似乎對劍神更不害怕了，反而不住地打量他。

　　「哼，既然你承認是雲入天的女兒，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你、你想幹什麼？」雲月齡連連後退，雙手又捂在了屁股後面。

　　「天上派下來一個密探，讓我不得濫殺無辜為非作歹，我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將你先奸後殺，他就會主動來找我了，時候看看誰能殺得了誰。」

　　雲月齡尖叫一聲，轉身就跑，她有著一重五的內丹，法力不算太弱，一時驚慌竟然忘駕雲飛行。

　　劉清一躍就將她撲倒，然後拽著她的長髮，抬頭指天，高聲叫道：

　　「小白！老黑！你們看著，我為非作歹了！待會還要濫殺無辜！來吧，老子就是剩下萬分之一的法力，也打得你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

　　劉清指天發誓，忽然覺得大腿被人抱住了，低頭一看，雲月齡不僅沒有受驚嚇，反而纏在劉清腿上，用臉輕輕摩挲著，柔聲說道：

　　「劍神，給我點時間，不要嚇我。」

　　劉清卻嚇了一跳，用力將她甩在一邊，心想雲入天的女兒這是被風蕭蕭附身了，可是風蕭蕭尚且知難而退，彈一下額頭就躲得遠遠的，雲月齡卻是越挫越勇，爬在草地上，像蛇一樣扭動著身軀，說道：

　　「劍神，你想粗暴一點也可以，我什麼都聽你的。」

　　劉清往後跳了一步，又指著天空，說道：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要的是無辜的人，你弄一個淫娃蕩婦算怎麼回事？」

　　雲入齡四肢著地，爬向劉清，到了他身邊，說道：

　　「劍神，我一直就在想著你是什麼樣的人物，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離我遠點，我是要折磨你報復雲入天的。」

　　「那你過來啊，離得太遠怎麼折磨我，怎麼報復我父親呢？」

　　變態父親才能生出變態女兒，劉清又跳後一步，說道：

　　「老實說，你跟霄雲山多少男弟子搞過了？」

　　雲月齡臉上的饑渴表情一下子沒有了，低下頭，咬著嘴唇，十分受傷的樣子。

　　劉清也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無禮了，說道：

　　「算了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雲月齡抬頭說道：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有點數不過來了。」

　　劉清大叫一聲，說道：

　　「你們霄雲山還有沒有無辜的人了？」

　　「有啊，我就挺無辜，劍神你喜歡無辜，我來扮，你瞧。」

　　雲月齡臉上表情立刻變得跟遇到流氓的貞女烈婦一般，雙手抱在胸前，厲聲說道：

　　「淫賊，我寧死也不屈服！」

　　劉清捂住臉快要哭了，終於理解什麼叫「人至賤則無敵」，說道：

　　「你贏了，快給我滾遠一點。」

　　雲月齡不屈不撓，這時想起了自己還會法術，一步躍到劉清身邊，向他胸前靠去，說道：

　　「劍神，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告訴我嘛，我還會好多絕招哦。」

　　劉清差點沒忍住想問問絕招是什麼，總算懸崖勒馬，一把推開雲月齡，招出雲霧，落荒而逃，雲月齡也駕雲追趕，卻遠沒有劉清速度快，只得放棄，懊喪地望著劍神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早晚你會落到我手裡。」

　　劉清想要為非作歹竟然沒成功，還差點被人家為非作歹了，飛出一百多裡，才在一座怪石嶙峋的山頂降落，一會憤憤不平，一會自怨自憐，心情慢慢平復，決定還要去霄雲山收拾雲入天，天蓬元帥總不會對子孫後代遭欺負視而不見。

　　劉清招出雲霧剛要躍起，猛然覺得法力快速流失，不由得大吃一驚，忙停止施法，從懷中掏出那塊小黑木片。

　　小黑木片被元明煉成了法器，應該不會再吸法力才對，可剛才那股法力的的確確是流向了它。

　　接著劉清又發現原本粘在黑木片上的內丹竟然不見了！

　　劉清在身上到處摸了一遍，還是沒有內丹的蹤影，雖然那枚內丹只有二重四，劉清用不著它，可也不能隨便就給丟了，立刻想到雲月齡，那個丫頭好幾次靠在他身上，偷內丹的嫌疑最大。

　　為非作歹沒搞成，反被偷走了內丹，劉清氣得連黑木片的異樣都給忘了，又要駕雲飛回去找小偷，一個聲音突然說道：

　　「不用找了，內丹在我這兒。」

　　劉清吃了一驚，這裡是懸崖峭壁，別說普通人，就是天神悄悄靠近，他也能發現，可是這個聲音即使傳到耳中，劉清也沒找著來源。

　　「誰？快出來。」劉清叫道。

　　「呵呵，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笨蛋、最倒黴、最膽小、最虛偽的神仙。」那個聲音又道。

　　劉清火冒三丈，但他已經知道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了，對著黑木片說道：

　　「會說話了，敢罵人了？我現在就將你毀屍滅跡。」

　　「你要還是九重天劍神，我或許忌你三分，現在嘛，老兄，承認現實吧，你在人間也不過是一個二三流高手。」

　　火燒、水浸、風吹、擠壓……劉清一瞬間想出好幾種法術，一轉念就知道這些都不行，他在血窟陣中已經試過了，對黑木片根本不起作用，還真讓那個聲音說准了，除非他恢復九重天劍神的全部法力，才能以最強橫的法力擊碎它。

　　「我是三流高手？哼，我在人間沒有敵手，現在就去殺一個天神給你看看。」劉清手上使不出手段，只好嘴上不服軟。

　　「所以我說你最虛偽，你從前有龍靈與古神內丹，打敗天下無敵手，現在只剩下一枚二重九的內丹，你打得過雲入天和正心老和尚嗎？就算你現在有最好的法寶，能打得過你徒弟元明嗎？還殺神，可笑。」

　　這聲音句句說到劉清的軟肋，尤其是元明，收回古神內丹之後比一般天神還要厲害些，劉清跟他已經是天差地別。

　　劉清連遭羞辱，反而冷靜下來，問道：

　　「你倒是什麼都知道，沒想到我身邊還有一個小奸細，你是哪邊的，怎麼早不說話？」

　　「以前我沒有內丹，擺脫不掉首生木的禁錮，想說話也說不了啊。至於立場，現在我是我自己這邊的，以後嘛，看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

　　「沒錯，我是魔奴，在尋找新主人，你願意當我的主人，我就站在你這邊，你要是不願意，我自然保持中立，看著你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劉清納悶今天是怎麼回事，先是碰到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又來了一個自願賣身為奴的魔奴，但是他可沒那麼容易上當受騙，魔族數量稀少，但是最擅長引誘別人墮落，今天說是為奴，等主人一步步喪失自我，他就會轉臉為主，於是說道：

　　「當你的主人有什麼條件？」

　　「一滴血而已，然後我就將你當主人看待，不僅不再說不恭敬的話，還會幫助你提升內丹，達成你一切的願望。」

　　「一切願望？你在吹牛吧。」

　　「盡最大努力，達成一切我能幫你達成的願望。」

　　「這才有點像實話，不過在我做選擇之前，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什麼？從哪來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把你那些‘我沒有目的’、‘我唯一的目的是為您服務’、‘我存在的最大理由就是當奴僕’一類的話都收起來，我對你們魔族的伎倆還是很熟悉的。」

　　「嘿嘿，你是天神，我有什麼能瞞得過你的，我曾經是戰神蚩尤。」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耶？神耶？

　　「你是蚩尤？那我就是黃帝，剛才那個賤女人就是女媧了。」劉清不屑地說道，對黑木片說的話根本不相信。

　　「我還沒說完，我是戰神蚩尤的魔戒。」

　　「靠，你還裝華僑？你是中國神還是外國神？」

　　「土生土長的中國魔，跟你想的魔戒不是一回事，我是戰神蚩尤創造出來的，既是他的僕人，也是他的訓練師，是我幫助他提升法力，最後天下無敵的。」

　　「可他最後還是被黃帝殺死了，這也叫天下無敵？」

　　「這要怨戰神自己，隨著法力增強與連續不斷的勝利，他也越來越自大，對我的勸導再也聽不進去了，最後他毀了戒指，從天地間第一棵大樹上折下一根最粗大的枝幹，製成首生木，將我的魔念全部封印在裡面。」

　　「蚩尤幹嘛不把你徹底消滅掉？」

　　「因為他想將我留給他的繼任者，他知道即使是神魔也不可能永生不死，終有一天我還會再派上用場，可是沒等他指定繼任者，戰神就被黃帝用陰謀詭計殺死了。」

　　「聽一隻魔指責別人用陰謀詭計，感覺真奇怪。我知道了，你是蚩尤創造出來的，主人死了，所以要找一個新主人。」

　　「正是，我的力量只能通過主人才能顯示出來，這些年來我一直被封印在方寸之地，盡我所能開創了一套功法‘化魔三段’，希望有人能照著練到最後一個階段，這樣我就會擁有他的內丹，起碼可以開口說話，可是大多數時間裡根本沒人發現我，偶爾有幾個修仙者找到了我，不是資質太差，就是因為偶然原因，在化魔之前就死了，像那個廣慧老和尚，他是最接近的人，卻被你殺死了。」

　　「你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要一枚內丹，我殺廣慧阻止了你，結果卻不小心給了你內丹？」劉清覺得這真是太諷刺了。

　　「你不用自責，殺死廣慧對你們來說是正確的，在他化魔之前，會屠殺許多人，一直到他完全崩潰舍利子自動噴出，我更喜歡內丹，不過舍利子也可以。」

　　「現在你會說話了，不用‘化魔三段’，改用語言來誘惑了？但你選錯了對象，我是天神，與魔天生對立，現在我殺不死你，只好掘地幾十丈把你埋在深山裡，看看你再過多少年能出來。」

　　黑木片吞了內丹，失去了法器屬性，劉清不敢再用它施法，乾脆也不動用法力，雙手抓著黑木片，將它當作鏟子，就在山頂挖起來。

　　黑木片堅硬無比，挖起洞來竟然很順手。

　　魔奴的聲音不急不徐，繼續說道：

　　「以你現在的實力，去找天神拼命，只是自尋死路，你需要我的幫助。」

　　魔奴說的沒錯，劉清卻不理它，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是什麼水平，但要自己想辦法提升，而不是利用魔奴，魔族反奴為主的計謀他最熟悉不過。

　　「你想重返天庭，向諸天神和佛祖菩薩報仇，更需要我的幫助。」

　　那是長遠規劃，劉清挖洞越發起勁兒，還是不理魔奴。

　　「你明知那段情感是假的，是‘一生符’作用的結果，卻擺脫不掉它，連自己的內丹也不敢去要回來，我可以幫你，無論你想擺脫情感，還是實現情感，都可以。」

　　劉清頓了一下，立刻又默不作聲地挖起來，魔奴說出他內心最深處的思想，只是令他更憤怒，更想毀掉黑木片。

　　有一會魔奴也不開口了，他似乎正在努力挖掘劉清的大腦，尋找能利用的念頭，最後，當劉清已經控洞至三尺深的時候，魔奴又開口了：

　　「僅僅因為權勢之爭，天蓬元帥與太白金星等天神就要把你徹底消滅，永久貶下凡間不算，還派下特使要對你執行‘殺神之刑’，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我要是有機會，也會一樣對待老黑與小白。」劉清還在繼續挖洞，不知不覺回了一句。

　　「觀音又為什麼幫你的對頭呢？」

　　「我是玉帝貼身侍衛，她早就想除掉我。」

　　「如此明顯的利害關係，玉帝卻為什麼不留住你，而任憑菩薩擺佈？」

　　劉清一呆，轉瞬跳進四尺深的坑裡繼續控，說道：

　　「我怎麼知道，玉帝很少發表意見，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

　　「我知道這個玉帝，黃帝在人間屠魔的時候，他還是黃帝軍中一名普通的神將，黃帝升天重塑天庭，最後當上眾神之主的卻是玉帝，他是我見過的最有計謀最能忍耐的神，劍神，你不覺得自己的穿越也是陰謀嗎？」

　　劉清心中一震，直起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穿越這件事他十分坦然地接受，從未想過其中的原因與目的，經魔奴這麼一說，突然覺得這件事的確很奇怪，穿越也就算了，偏偏在劍神被貶下凡之前幾分鐘穿到他身上，而且劍神也叫劉清，想解釋明白都不容易。

　　「嘿嘿，你還知道什麼是穿越？」

　　「從你的記憶中我知道許多事情，是你的記憶，不是劍神的。」魔奴強調道。

　　「你對我的那個世界也能理解嗎？」劉清笑著問道，想像著在高樓大廈裡帶著一隻魔奴會是什麼感覺。

　　「宇宙就像一棵樹，世界就像樹上的果子，生在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條上，我生活在這棵樹的青年時代，果子沒有現在這麼多，但是我早已預見到它茂盛的樣子。樹越長越高，果實越來越飽滿，這時就會有一隻手來摘取了。」

　　劉清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被別人給說迷糊了，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陰謀，你深陷於巨大的陰謀裡卻不自知，你還沒有發現，劍神的記憶被修改過嗎？」

　　劉清撲通坐在坑裡，腦子裡像宇宙重生似的發生了一次爆炸，許多事情一起浮現在眼前，九生九世加上一千多年的天神生涯瞬間閃過，幾乎沒有一秒鐘的遺漏，突然劉清醒悟過來，笑著說道：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魔奴，差點把我說服了，呵呵，不過我還是要把你埋起來。以陰謀的眼光來看，任何事情都有陰謀的影子，你為什麼會落到我手中？內丹為什麼會無意中碰到你？我為什麼會把你帶到這座無名的山峰上？都是陰謀。嘿嘿，你自己慢慢想吧。」

　　「我會想的，希望你也想想，你已經從天神榜上被除名，你跟妖怪都交了朋友，卻還在乎神魔之分？」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我沒有朋友。」劉清厲聲說道，跪在坑裡，又開始挖起來。

　　「你弱小的時候誰也不是你的朋友，等你強大的時候還有誰不是你的朋友？」魔奴輕聲道。

　　劉清埋頭苦挖，坑已深達一丈，他不通過黑木片施法，只能使出一兩成的法力，但挖坑拋土還是輕而易舉，待會也有信心跳出去。

　　「天神的歷史就是以強勝弱的屠殺史，黃帝打敗了戰神蚩尤，重建了天庭，得到的回報是什麼？是被更強的眾神所囚禁，玉帝端坐在靈霄寶殿最高處，卻一點法術也不得施放，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不夠強，不得不接受眾神的約束，不得不屈服于佛祖的每一個要求。」魔奴繼續勸說。

　　一塊巨石橫在坑底，劉清將黑木片扔在一邊，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然後以掌力擊碎巨石，將碎塊全都拋出去，下面的石塊越來越多，劉清下定決心要控一個幾丈深的大坑，見石就打，全憑雙手挖坑，黑木片幾乎用不上了。

　　終於，坑控好了，像一口深深的無水的井，劉清站在最下面，抬頭仰著一角天空，覺得渾身酸軟十分疲憊，如果沒有法力，累死也挖不出這樣一個坑來，如果法力高深，隨手一指就能成功。

　　強弱的區別劉清當然知道，但他的記憶多半被劍神佔據著，而劍神已經當了一千多年的強者，下凡之後屢逢對手，他也認為那是暫時的，現在，站在一個狹窄細長的坑洞內，像寓言中的那只觀天的青蛙，劉清突然明白，他有可能永遠做一個弱者了。

　　黑木片靜靜地躺在地上，與劉清失去接觸，魔奴的聲音傳不出來，也探查不到劉清的思想。

　　魔？神？佛？妖？邪？仙？鬼？怪？

　　劉清漸漸分不清它們之間的區別，彎腰揀起黑木片，說道：

　　「你知道我的想法。」

　　「嗯，你想要我幫你去除體內的九道天庭封印，破解內丹四重九的限制，但卻不願意與我簽訂滴血之契，不願意當我的主人，你懷疑我說的每一句話，想著從我這裡得到好處之後再把我毀掉。」

　　「沒錯，我想的就是過河拆橋。」劉清說道，他被貶下凡時失去了九成法力，其實就是體內被種下九道封印，他早就知道，但沒辦法去除。

　　魔奴半天沒再開口，劉清也不著急，魔奴知道他的每一個想法，所以沒必要用語言去勸說。

　　「我同意，因為我相信你拆不了我這座橋。」魔奴說道。

　　「那咱們走著瞧，看看誰壓得過誰。」劉清說道，對自己更有信心。

　　「這個洞不錯，你就在這裡閉關吧，你煉內丹，我幫你去除天庭封印。」

　　「你覺得咱們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月到一百年不等。」

　　「靠。」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家來找劍神

　　劉清辛辛苦苦挖好深洞，沒想到是給自己準備的，總算沒有浪費。

　　劉清先在洞裡結出一層堅韌的繭類物質，然後施法搬運外面的泥土石塊將洞口封死，不過三天時間，從外面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了。

　　修煉內丹時身體機能會降至最低水平，劉清可以數年不吃不喝，但卻受不得一點幹擾，最細小的聲音也可能令他功虧一簣，甚至走火入魔，這座人跡罕至的無名山峰正是一個理想的場所。

　　洞內空間狹小，劉清平時那種走來走去的修煉法門施展不開，因此選擇了最基礎最簡單的方法，與《上清導引篇》差不多，它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最先蹦了出來。

　　不吃不喝，不眠不醒，不思不想，一千年前的劍神就是這樣修煉的，一共花去了九生九世。

　　魔奴遵守了協議，一直努力地為劉清去除九道天庭封印，這是一場持久戰，每一道封印都要化十幾天甚至幾個月才能破解。

　　破解封印並不能令內丹升級，但是卻打破了內丹升級的極限，劉清被貶下凡之後內丹只能煉到四重九，只要天庭封印存在，就永遠不可能進入五重境界。

　　劉清擁有的內丹現在是二重九，品質本來不佳，經化魔二段淬煉之後，雜質減少了許多。

　　時光流逝，整整兩年過去，世上無人知道劍神的下落，劉清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發生的變化。

　　這天午後，兩道人影在空中一前一後駕雲飛臨無名山峰之巔，前面的人明顯受了傷，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持劍抵擋後面射來的白光，追趕者一面進攻一面說道：

　　「大膽賊人，敢來霄雲山窺視卻不敢留下姓名嗎？」

　　前面的人只顧逃跑一聲不回，眼見著就要飛過山峰，斜刺裡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這人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逃亡者面前，低聲喊道：

　　「留下！」

　　一招未出，逃亡者卻像被重物當頭一擊，腳下雲消霧散，跌在峰頂的亂石之上。

　　追趕者降落，先不管逃亡者生死，反手握著法劍，向攔截者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說道：

　　「大師兄料事如神，賊人果然是想逃回京城。」

　　攔截者哼了一聲，一張長臉上毫無表情，說道：

　　「審問他，如果還是來找劍神行蹤的，直接殺了。」

　　逃亡者摔在地上，法劍丟在一邊，再無力招雲飛行，卻不顯得膽怯，哈哈大笑，說道：

　　「沒錯，我就是來找劍神的，你們殺了我吧。」

　　洞中的劉清這時已經醒來，修煉的結果比他想像得還要好，三個月前，內丹達到了五重一，已經相當於最低級的天神了，魔奴也去除了六道天庭封印，但最後三道無論如何也動搖不得。

　　最後這幾個月，劉清一直想再升一級，卻沒能如願，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著是繼續修煉，還是重回世間，所以處於清醒狀態。

　　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劉清很疑惑，受傷的逃亡者聲音有些耳熟，但語氣與他記憶中的那人卻完全不一樣，而這個人要找劍神更是令他意想不到。

　　追趕者法劍一揮就要動手，逃亡者抬起手，語氣一變，由視死如歸換為討價還價，說道：

　　「慢著，你們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不是長生觀叛徒，就是妖界餘孽，瞧你的本事，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追趕者譏笑道，白光已經在劍尖閃爍。

　　「我不是大人物，卻是大人物的心腹，雲大爺，我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還一起喝過茶呢。」

　　被稱為「雲大爺」的是那名長臉攔截者，仍是面無表情，說道：

　　「就憑你？」

　　「嘿嘿，是這樣，令尊喝茶，我在一邊侍候來著。」

　　「你就是那個一隻眼的孟耀祖吧？」雲大爺語氣稍有緩和。

　　「對對，是我，大爺記起我了？前年您與山主一塊進京，小人曾經遠遠望見過一眼，至今印象深刻。」

　　洞中的劉清越聽越是糊塗，孟耀祖明明是烏衣院的普通校尉，武功一般，怎麼兩年不見竟然學會了仙術，那個雲大爺大概就是雲入天的兒子雲更生了，他帶領著壽王同黨親自圍攻皇帝，竟然會被放出來？難道他的變態妹妹雲月齡最後還是嫁給了皇帝？

　　知道了上面三人當中兩人的來歷，劉清最疑惑不解的不是他們的目的，而是他們的內丹級別。

　　劉清內丹升到五重一，感受力也成倍增加，他能查覺周圍所有的法力擾動並判斷出大致級別，那個雲更生，內丹去年還只有二重一，如今已是二重五，孟耀祖滿打滿算修仙也不過一年，內丹竟然是一重三，不知名的霄雲山弟子，內丹也達到了一重五，放在過去，應該算是一般的高手了。

　　憑劉清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雲更生與孟耀祖的修煉速度絕對是匪夷所思的。

　　劉清在洞裡大感驚奇，上面的雲更生卻沒有被孟耀祖感化，說道：

　　「聽說你背叛朝庭亡命去了，怎麼入了仙門，還擅闖我霄雲山打探劍神消息？」

　　劍神「造反」時，孟耀祖當著頂頭上司的面求饒，事後不敢回烏衣院，趁亂跑了，他本性懦弱諂媚，初時的豪言壯語不過是一時之需，沒兩句話就露出直面目，慢慢直起身，跪在地上，說道：

　　「雲大爺，借我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在霄雲山撒野，實在是上命所差，不得不來，小人也就是在山外轉悠轉悠，絕沒有損壞一草一木，更沒有偷聽到任何一句話，然後就被兩位發現了。」

　　另一名霄雲山弟子仗劍說道：

　　「師兄，少聽他胡說，這兩年來他們派來打探消息的妖魔鬼怪少說也有十幾個了，三名師弟因此喪命，數十位同門被打傷，這個無恥之徒既然跟他們是一夥的，絕非善類。」

　　孟耀祖一旦開口服軟，就再也硬不起了，忙說道：

　　「我是善類，我是善類，小人一時無路可走才加入了邪門外教，稍加教育就能回心轉意棄暗投明，霄雲山還收不收弟子？要不要臥底？小人都願意幹。」

　　雲更生冷笑一聲，說道：

　　「見風使舵，你倒是很會做人。」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的‘時務’就是霄雲山主與護帝神，小人稱不上俊傑，卻也願意跟著‘時務’前進。」

　　雲入天連唯一的女兒都能隨便犧牲，他能東山再起，劉清很理解，可是那個護帝神是什麼玩意兒，卻一點印象沒有，難道就是天庭派下來的使者？這個傢夥不到處追殺劍神，怎麼還弄了個「護帝神」的名頭？這稱號天庭絕無，肯定是下界凡人封的。

　　孟耀祖最擅長溜鬚拍馬，知道雲更生這一年來不太得意，所以大力吹捧他的父親雲入天，甚至將他與護帝神並列，雲更生果然吃這一套，說道：

　　「你想棄暗投明，先要老實交待‘劍神教’的一切內幕。」

　　劉清大吃一驚，怎麼還有了一個「劍神教」，外面的世界到底在搞什麼？

　　「是是，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劍神教’是一群劍神的擁護者創立的，他們相信劍神沒有死，早晚會重新出山擊敗護帝神，當然這只是他們的癡心妄想，小人從心裡並不認同，劍神不是死了，就是躲起來永遠不出來了，不過這些人卻死心塌地相信這個，還到處尋找劍神下落，不知道教主是怎麼想的，總覺得劍神會來霄雲山，所以不停地派人來探查。」

　　「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說，招幾個人名出來，好證明你不是站在劍神那邊的。」

　　「是是，讓小人想想，昆侖山的薛少安，這個大叛徒，是教主的左右手，大事小情都經他手，還有原來長生觀的一群弟子，陸韻憑著夫君的地位，也是教中的重要人物。」

　　「這兩個人背叛師門反抗朝庭，天下皆知，還用你說？」雲更生說道，臉色一寒。

　　孟耀祖身子一抖，汗如雨下，說道：

　　「對對，這兩個誰都知道，教中還有許多妖界人物，其中頗有幾個知名的。」

　　雲更生面色更冷，說道：

　　「斬妖除魔是護帝神的最大任務之一，還管什麼有名沒名？我只問你，教主是誰？躲在哪？仙界還有誰暗中與劍神教有染？」

　　孟耀祖抖得更厲害了，用手指不停地敲著腦殼，說道：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仙界的人不像妖界那麼公開支持劍神，來往都在暗中，小人……啊，教主肯定是一位仙界人物，他向小人傳授了仙術，可是從未露面，也不開口，全讓一名侍者代勞，他……他可能就是薛少安。」

　　「薛少安不是教主左右手嗎？」

　　「是是，表面上看是這樣，可是一直有傳言說，薛少安其實就是教主，他不公開是想在教內製造神秘氣氛。」

　　「就這些？」

　　「差不多了，小人在教中地位低微，知道得不多，可是一句隱瞞也沒有。」

　　「那你沒什麼用嘛。」

　　「不不，我有用我有用，我能當臥底，讓我當臥底吧，我回去打探教主到底是誰，還能找出仙界叛徒有哪些。」

　　另一名霄雲山弟子冷笑道：

　　「貪生怕死的無恥之徒，放他回去必定又向邪教效忠。」

　　雲更生哼了一聲，顯然也不相信孟耀祖的話，忽然臉上青光一閃，說道：

　　「我讓你當臥底，可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霄雲山弟子吃了一驚，說道：

　　「師兄，這個人相信不得。」

　　雲更生一擺手，制止師弟再說下去，然後說道：

　　「你走吧，我會去找你的。」

　　孟耀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機會不能浪費，跪在地上移支兩尺，抓起法劍，說道：

　　「雲大爺，不殺之恩如同再造父母，小人一定完成任務，絕不讓您失望。」

　　說罷，駕雲就跑，兀自不敢相信這個好運，直到飛出好幾裡地才算放下心來，暗道：教主說我嘴太松，所以什麼機密也不能讓我知道，還真是有道理，我還是回去乖乖交待吧。

　　孟耀祖飛遠了，那名霄雲山弟子對雲更生的行為仍是十分不解，說道：

　　「師兄，您這是……」

　　雲更生沖他笑了笑，說道：

　　「我自有妙計。」

　　說罷，指上一道劍氣射出，正中師弟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