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綠蘿裙] 遊戲搞到一個億 (全文完)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章　大戲

　　按照遊戲設定，玩家需要先殺死一個馬賊，獲得響馬賊老大的坐標，然後幾支隊伍一邊明爭暗鬥，一邊趕去追殺馬賊老大，哪支隊伍最後擊殺BOSS，即獲得掉落寶箱。

　　之前每次都是這樣，為了盡可能提升擊中的概率，先發現的公會要快速清掉其他馬賊，壟斷坐標，或者安排人埋伏在必經之路，把獲取資格的小隊幹掉，抑或是偷偷拉走馬賊老大的仇恨，把他從原坐標引走，卡在隱蔽的地方，不讓其他人找到，自家慢慢磨死。

　　總之鬥智鬥勇，手段盡出，次次都很精彩。

　　但今天的情況又有不同。

　　BOSS沒找到，已經打起來了。

　　應瓏懶得搭理帝小天，BOSS當前，肯定先殺BOSS，但北崖開紅的速度極快，風刃近身，五音控制，逆滄海混亂帝小天身邊的高別塔，然後風牆斷掉另一個方向的支援，與帝小天面對面換血。

　　帝小天是縱橫家，等級相當的情況下，角色的傷害屬性比北崖高，可北崖拿的是橙武龍骨劍，金武的屬性加成，加上操作的碾壓，10秒鐘雙方半血，30秒對方倒地黑白，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漂亮。」應瓏不禁誇讚，又覺得不對，「你理他幹嘛，打BOSS啊。」

　　北崖：「你去打，我殺人。」

　　「別殺了，舉報他禁言。」她朝坐標點飛馳，「人不刪號，什麼時候都能打，快點。」

　　他頓了頓，看帝小天沒起來才翻身上馬，緊跟上她。

　　帝小天繼續口水。

　　【世界】帝小天：敢做不敢當，心虛了是吧？慫貨

　　【世界】北崖：[白眼]殺你有什麼好心虛的

　　【世界】帝小天：那論壇的事說說清楚啊，腳踩幾條船給哥們開開眼界

　　【世界】北崖：論壇的謠言已經委托律師處理，材料已經遞交給南京鼓樓區人民法院，九州官方在春節假期，走流程需要時間，建議C小姐直接上號在遊戲和我對峙，反正我們都實名了，LZ站出來認也可以，我們可以慢慢打官司

　　【世界】北崖：法院審查通過，照片會送去第三方鑑定機構，建議C小姐提前保存好酒店記錄，方便後期取證

　　【世界】帝乄大爺：哇，開眼界了，睡完反手告人家，真NB，看不起你這種人

　　【世界】帝乄懷念：[捶地大笑]肯定戳人家傷疤了，要是表現好誰不認啊，不敢認就是不行唄

　　【世界】離人歸：[摳鼻]愛撬人牆角的能是什麼好東西，笑死了，藥師玲瓏也是瞎，不過女人嘛，被哄兩句就當自己有多重要，其實人家只是拿你當勞動力

　　【世界】離人歸：被人背刺還給人打工，說你蠢真不冤枉[笑哭]

　　【世界】萬人敵：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沒事攀扯藥師幹什麼？她現在還是龍戰的人，當然為龍戰出力，不過有的人確實不值得，萬神殿歡迎你，[秘籍‧妙手成春][秘籍‧杏林白雪][秘寶‧觀音竹]，不知道你要什麼，暫時準備了這些：D

　　【世界】玉門大官人：臥槽！趕上熱乎的了，精彩精彩！萬老板出價三件秘寶，其他老板跟上啊，我們也想看看九州第一女玩家的身價

　　【世界】夜墨：你會不會說話，這叫誠意，算什麼身價，這破玩意兒能和人比？傻X

　　【世界】萬人敵：夜墨說得對，這個只是見面禮，只要你說一聲，不管什麼時候，能為你做到的肯定在所不辭[熊貓抱拳]

　　【世界】離人歸：你們午夜會說話，開價啊讓我們漲漲見識你們多有誠意，不會出一個月華吧[捶地大笑]

　　【世界】月華：藥師看得上我，我很樂意[墨鏡]

　　【世界】夜墨：我把月華踢下去，給你左丞相，工資好說，十萬八萬的只要你開心[棒棒糖]

　　【世界】君臨日報：號外、號外，午夜跟注，月神一位，管理一個，工資十萬，還有沒有人競價的？

　　各個頻道立馬沸騰了。

　　【世界】昨日香：我做夢都沒想過還能看這種劇情，不愧是我們君臨啊[拇指]

　　【世界】紙魚：我們可能是網遊文裡的NPC，就負責圍觀一下喊666吧

　　【世界】官聲聲：有沒有打臉的龍傲天，有沒有退婚流，誰來一句莫欺少年窮？？

　　【世界】光不度：湊個熱鬧，桀桀桀，此子恐怖如斯！

　　【世界】豆沙包：打起來，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現實和網遊的區別就在這裡了，真實的世界被圍觀，頂天了就幾十個人，這都容易造成擁堵，惹來警察蜀黍的關注，網遊的上限可就高多了，這會兒至少十萬個人在線吃瓜。

　　一舉一動都有這麼多關注，能不來勁兒嗎？

　　其他沒在現場的人也來湊熱鬧了。

　　【世界】蝶夢：我來說一句，其實萬神殿和午夜都不是最好的選擇，萬老板的後院容易起火，月神嘛，懂都懂，雖然咱們是聯盟，可我和藥師也是合服前就勾搭過了[害羞]，有句實話必須得說，你桃花債也忒多了，和藥師求婚，星星怎麼辦？她等你這麼久了~~

　　【世界】瑤琴：[可愛]建議藥師來我們移花宮，我們雖然人不多但清淨，至少不會有睡了管理又劈腿啊和別人鼓掌不敢承認的事

　　【世界】蝶夢：我們比不得夜皇財大氣粗，十萬八萬的零花錢還是有的，香奶奶楊樹林驢多得是[賣萌]

　　【世界】瑤琴：姐姐，我還有一件高訂沒穿過，尺碼合適你就拿去[頭頂花花]，臭男人們，本姑娘的跟注夠不夠？

　　【世界】墨染煙雨：煙雨樓湊個熱鬧，三十萬見面禮+5萬月薪，副本首通一次八萬，至少待一年，一年後大神去留隨意，可以簽合同，保證落實，童叟無欺

　　【世界】萬人敵：比錢就沒意思了，遊戲如果只剩下錢就是打工，你們要玩兒我也湊個熱鬧，50+10，但我還是希望藥師選一個待得舒心的地方，玩遊戲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我也不相信藥師玲瓏是為了錢才走到今天

　　【世界】離人歸：打感情牌就打感情牌，說得好像多冠冕堂皇一樣，錢多是吧？55+10

　　【世界】夜墨：誰怕誰啊，來來，66+10，湊個吉利

　　【世界】吃瓜黨：你們慢點，其他服的人還在建號！臥槽服務器撐住啊！！我想看到結局，大神呢，出來說句話！

　　應瓏……在打BOSS。

　　甭看世界頻道一個個對她發offer，開價越來越離譜，他媽這會兒沒有一個停止搶BOSS的。

　　夜墨中間歇的一會兒就是在瘋狂輸出，搶響馬賊的仇恨，被她殺了才回一句，萬人敵也一樣，回得多是因為萬神殿來晚了，只能在旁邊撿漏，順便攪渾水，帝王閣起了個頭沒聲，是他們人最多，有兩支隊伍在搶仇恨，沒工夫BB。

　　移花宮就沒收到消息，還在私聊她，發現她一點聲音都沒有，終於回過味：【大神你們在幹嘛？帶帶我們！！】

　　午夜都沒分享，應瓏就更不可能吱聲了，大開殺戒中。

　　作為醫生，她的傷害量與陰陽家這種輸出職業差距不小，這是職業屬性決定的差距，但前有「智者無雙」，後有「血嫁衣」三倍高攻擊，再加上「太華芙蓉」的智力加成，哪怕面對面對轟，她都不會輸給夜墨。

　　講真，若非血嫁衣不進競技場和戰場，副本無效，這個奇珍肯定要被砍，太誇張了。

　　即便如此，每到野外開紅，藥師玲瓏都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萬人敵這種高防禦的號，不帶個醫家和儒家都不敢往她跟前湊。

　　拉仇恨也特別爽，因為她不僅有輸出，還有治療，治療也會被算進仇恨裡。

　　她攻擊、吃傷害、治療一套走下來，如果兵家沒有留好拉仇恨的技能，百分之七八十會被她搶走。

　　[當前]夜墨：你特麼太凶殘了

　　午夜吃虧就吃虧在這，他們的兵家號沒有萬人敵牛X，這會兒還輸給一個醫生，真的心梗。

　　越心梗，越眼饞。

　　【世界】夜墨：來午夜來午夜來午夜你說句話啊死鬼！

　　【世界】夜妃：非得這樣嗎？

　　【世界】老陳我真的不是奸商：終於到我想看的環節了，姐們撕他，你們午夜的瓜捂得厲害我太好奇了

　　【世界】雲裳：笑死了，男未婚女未嫁，你管夜墨追誰？

　　【世界】夜妃：和你一個被三還忍氣吞聲打理公會的人有什麼關係？

　　應瓏眼睛都沒往屏幕那邊瞄，趁著箭毒木麻痺萬人敵間隙，一鼓作氣幹掉了響馬賊，眼明手快地搶到寶箱。

　　鬆口氣。

　　這才有功夫翻聊天記錄，看看世界頻道都給她演成啥樣了。

　　看清楚數字……

　　[當前]藥師玲瓏：錢太多，沒誠意

　　【世界】夜墨：你真是一個喇叭都不肯發啊[噴血]，送你一組，別讓大家失望

　　【世界】夜墨：繼續啊，別停，北崖你出來吱一聲，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世界】北崖：你們拿她當噱頭吆喝，不代表我也要這麼做，你非要問我，那行

　　【世界】北崖：出錢等於雇傭，以藥師玲瓏的本事，年薪百萬不過分，你們的報價是稅前還是稅後，五險一金交嗎？要不要簽競業協議，競技項目損耗大，給不給買醫療保險？她是女生，每個月生理假有沒有，婚假產育假給不給？

　　【世界】離人歸：[嘔吐]說這麼好聽，你們龍戰給嗎？

　　【世界】北崖：龍戰最初是和朋友一起成立的幫會，有人出錢有人出力，發展到今天有所有成員的功勞。藥師玲瓏帶來的成績最多，功勞最大，龍戰本來有她的一份，她想離開，我會盡力折現部分給她帶走，錢也可以，材料也可以，隨便她挑

　　【世界】北崖：如果不走，一年半以來，藥師玲瓏對幫會的貢獻，遠超我對龍戰的投入，我認為幫主的位置由她擔任更合適，你不嫌棄的話，勢力主就歸你了[啃蘿蔔]

　　【世界】雲裳：北崖這事你居然不和我們通個氣，我必須說，幹得漂亮[捶地大笑]

　　【世界】暮雨：嗚嗚藥師不要走哇，我哭給你看

　　【世界】瓜州：尊重藥師的個人決定，對北崖的決定無任何異議

　　【世界】北崖：所以，有人跟注嗎？勢力主的位置有沒有人給？

　　【世界】江湖日報：舞草舞草北崖老板玩大的了啊，直接送江山！龍戰折現不值一百萬，現在情況也不如以前，但這個誠意我認可，二把手永遠不如一把手啊[吃瓜]

　　【世界】墨染煙雨：煙雨樓可以，老板們非常願意藥師玲瓏擔任幫主，費用方面也不成問題，裝備全包，只有一些成績要求，大神看我私信，條件都可以商量

　　【世界】烽煙：伴我紅塵也可以，我老婆馬上要生了，之後都沒什麼時間玩，很遺憾沒能帶領兄弟們拿過一次首通，城戰也沒什麼亮眼的表現，藥師大神的能力和人品我們都認可，拼錢我們不摻和，但幫主之位好說，紅塵公會說不上一流，也算準一流吧，相信如果藥師大神願意來，大家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世界】狼煙：頂兄弟，我們紅塵各方面都不差，難得大神要跳槽，我們也爭取一下，相信有你加入，伴我紅塵就是下一個龍戰，區別只有我們不搞劈腿千里送那套[笑哭][笑哭]

　　兩家公會表完態，世界頻段短暫得安靜了一會兒，等待女主角露面。

　　應瓏一時沉吟。

　　煙雨樓不算太意外，這家由兩個公會合併，多位老板出資的大公會，常年傳出管理內鬥的八卦，無非是這家當幫主，另一家就不服，上上任幫主直接辭職不幹，上一任帶著親友出走，目前的幫主就是墨染煙雨，管鑰匙的大丫鬟，當然想引入一位強勢的幫主整合團隊。

　　伴我紅塵的冒頭卻出人預料，沒想到幫主烽煙快A了，當奶爸這種事沒啥好挽留的，只能祝福。從狼煙的語氣看，比起霸佔一個不痛不癢的勢力主之位，公會還是想搏一搏，衝勁和團隊氛圍都不錯。

　　至於龍戰……她雖然從第一天起就圖謀不軌，但所思所想全是篡位，連今天打算跳槽，考慮的都是能不能回來，回來後有沒有把握搞到手，壓根就沒想過禪位的可能。

　　人是權欲動物。

　　小幫會的幫主之位不值錢，有時候人走了散了，就隨手讓給留守的小可憐，因為這裡既不剩多少權，也沒有幾個錢，反而是個負擔，但大幫會不一樣，管理的權力和好處就足夠很多人打破頭，別說幫主。

　　勢力主意味著有權、有錢、有名，等於被追捧，能裝X，逞威風。

　　一個大幫會上千人，全都聽幫主號令，這種權力感在日常生活中輕易體驗不到。所以，昏君再昏也只會倚重大臣，不會把皇位拱手相讓，有的位置一旦坐上去，沒人想下來。

　　她非常意外，私彈了北崖一句：【為什麼？】

　　想了想，又道，【沒有我，你也能經營好龍戰】

　　結果北崖反問她：【你覺得勢力主是什麼？】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想贏

　　勢力主是什麼？

　　這個問題可以代入其他名詞，董事長是什麼，老板是什麼，隊長是什麼，領袖是什麼，而答案可以是責任、名利、社會價值等等。

　　應瓏不想思考哲學，也沒空務虛，面無表情地提醒：【我沒錢】

　　網遊誕生初期，玩家為愛發電的多，如今時代變化，不僅有普通玩家，還有工作室、代練、主播，需求催生市場，很多地方都需要真金白銀的投入。

　　尤其是大幫會，完善的幫貢系統是由物資和福利撐起來的，以最基礎的草料為例，要養一匹馬就得餵草料，每位玩家做任務僅能獲得一捆草料，養一年都養不大，人家加入大公會，就是想靠做幫會任務換貢獻，貢獻換草料。

　　龍戰一天消耗掉的草料就有好幾千捆，哪來的？當然是和工作室買，一天三五百塊錢呢。

　　這筆錢要麼幫主自己掏（自主創業），要麼找老板掏（尋找投資人），要麼管理層湊（合伙創業），反正是硬成本，避無可避。

　　北崖說：【我出錢，你出力，我們合伙】

　　應瓏單刀直入：【你是怎麼想的？】

　　北崖：【多重原因，你都想聽嗎？】

　　應瓏言簡意賅：【說】

　　北崖就一條條和她分析：【他們搞我，就是想離間我們的關係，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但你想過走對不對？你想走，我想留住你，肯定要拿出其他人給不了的東西】

　　應瓏好奇：【你覺得勢力主的位置就能打動我？】

　　北崖：【能吧，要打天下就得有地盤，你不是諸葛亮的性格，早晚做司馬懿，我直接給你算了】

　　Ｗhat？應瓏差點一口紅茶噴出來，她表現得有這麼明顯麼。

　　詐她的吧？這可萬萬不能認，她佯怒，噼裡啪啦回復：【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北崖：【[小雞翻書]我研究了下公會的物資，你說實話，明月彎轉成的稀世珍寶有沒有用處，比如拿來送人？】

　　應瓏：「……」

　　嘖。

　　北崖：【你不說，你壞】

　　應瓏：【差不多得了】

　　北崖：【那說正經的，勢力主讓給你，既是一個公關，也是必要的團隊調整】

　　應瓏也正經起來：【怎麼說？】

　　既然北崖能成為九州霸主，他的想法絕對是一條正確答案之一，她不一定要借鑑，聽聽總沒錯。

　　北崖：【在我看來，遊戲的玩法有兩種，一個是單人項目，個人的成就和公會無關，一個是團體項目，比如城戰和諸侯爭霸，要贏就不能只顧自己，團隊拿到名次才是真正的勝利，你比我更適合當現階段的勢力主】

　　應瓏抓住重點：【現階段？？】

　　北崖：【比賽麼，誰厲害誰上】

　　她牙癢癢：【你很自信啊】

　　北崖：【是你讓我快點長大，威脅到你了又不高興[鬼臉]】

　　應瓏大翻白眼，她明明說的是操作進步，不是這合縱連橫的本事：【算你會裝】

　　她必須承認，自己多少有點小看了他，最早以為是純良小白，後來當做無害大現充，今朝幡然醒悟，這小子心眼和手段都不缺，是個狠人。

　　大意了。

　　北崖：【我沒裝】

　　應瓏：【你看我信嗎？】

　　北崖：【我只是想贏了，你想贏嗎？】

　　當然想。

　　九州霸主不僅僅關係到一個億，也是玩家的頂級成就，應瓏需要金錢滿足物質生活，也需要實現自我價值，最好一舉兩得，直接成為人生贏家。

　　那麼，許圖南呢？

　　她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北崖：【本來只是想PK打敗你，但他們這麼對付我，我不想認輸】

　　過了會兒，又補了句，【我承認我的勝負欲也很強】

　　應瓏並不意外，許圖南畢竟是搞競技項目的，沒點勝負心怎麼可能，當初兩人在太湖邊的聊天也證實了這一點。

　　往事不可追，他選擇退役，代表接受了前半生在滑雪項目的結果，但接受歸接受，總有一些不甘心，既然遊戲還有機會，為什麼不試試呢？

　　也許這次，他能夠贏。

　　這大概就是【北崖】走上霸主之路的始末了。

　　她想著，卻無情地問：【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北崖絲毫不意外，冷靜說服：【你缺一個好隊友】

　　應瓏問：【沒看到姐姐今天的行情嗎？這麼多隊友等我挑，你憑什麼是最合適的人選？】

　　北崖：【萬神殿和午夜都不可能給你勢力主的位置，煙雨樓願意給，但沒有能幫你分擔的隊友，老板還多，你去了一定會很辛苦，伴我紅塵看著還行，但你和他們不熟，要從頭開始】

　　她不動聲色：【和你一樣，我也想贏，為了贏，我不一定要做勢力主，團隊贏就是我贏】

　　他有點被騙過去了，停頓了會兒才回復：【萬人敵私生活混亂，會給公會帶來隱患，移花宮的環境最乾淨，但瑤琴和你同職業，就算不同流派也會有競爭，你一個外來的肯定比不過她們多年密友，只有午夜最適合你，他們玩下去，你有兩個強力隊友，不玩了，午夜就是你的】

　　她挑眉：【所以？】

　　北崖：【我承認你去午夜，贏面可能比留在龍戰大一點，但留下更有挑戰性】

　　唔，在他看來，他和龍戰不如月華夜墨的午夜嗎？

　　應瓏順著他的話說：【少嘴遁，選擇實力更強的隊伍才是明智之舉】

　　北崖：【那我們就會變成敵對[兔兔流淚]】

　　應瓏假惺惺：【太不湊巧了】

　　北崖：【我會拔你網線OxO】

　　「？？？」什麼東西。

　　應瓏緩緩道：【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北崖：【利誘完了，威逼一下不是很正常？】

　　她氣笑了：【利誘在哪，我怎麼沒瞅見？】

　　連張腹肌照都沒有，利誘個鬼。

　　他沒接茬：【撇開感情不談的條件，我已經講完了，是去是留看你選擇，我已經盡力了】

　　應瓏想問他「真的沒了」，又忍住了打字的衝動。

　　她現在腦子裡有四個辯手在互毆，是的，人家都是兩個意念小人，她有四個。

　　理性派的正反方激烈辯論。

　　正方：北崖是前世的九州霸主，和他組隊等於乘東風，借勢借運，贏面更大，就好像清穿回康熙朝，是個人都會選擇投資老四而不是太子，而且，他給了勢力主之位，省去了謀朝篡位的精力，實打實到手的好處，其他公會的勢力主之位終究是個麻煩。

　　反方：局勢已經變了，不能用過去的眼光看待現在，龍戰目前面臨的局勢很艱難，她和北崖個人再強，網遊終究是一群人的遊戲，指不定就玩砸了。

　　感性派也有不同的論點。

　　正方：對龍戰有感情，對北崖也有感情，危難時候走人，多少有點對不住親友。

　　反方：和北崖幹一架，和北崖比比能耐，遊戲沒有挑戰還有什麼好玩的？？

　　她敲敲腦殼，首先斃掉感性派的兩個觀點，這時候不需要感情因素，她不止是在選遊戲環境，也要為今後的事業發展考慮，一時意氣搞成地獄模式太腦殘。

　　理性派的兩個觀點呢，從純粹理智的角度看，自從他給出勢力主之位後，優勢已然明顯。但需要注意，前世種種只能參考，不該被影響，她就是最大的變數。

　　應瓏考慮很久，和他說：【我要好好想想，你還有沒有別的好處，快點說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北崖：【呃，你非要問的話，確實還有一個，但不知道有沒有用】

　　多虧許圖南本尊不在她跟前，不然立馬送他一堆大白眼：【現在不講，等我跳槽了再講嗎？】

　　他這才道：【是感情牌】

　　她：【說】

　　北崖：【我覺得你很喜歡這個遊戲，《九州》對我也有特別的意義】

　　應瓏微微不解：【是你玩的第一個遊戲？】

　　北崖：【不止，無論我今後怎麼樣，北崖會一直留在九州，你不用擔心他會消失】

　　北崖：【如果我因為一些緣故離開這個遊戲了，北崖的號就留給你，你不玩了再還給我】

　　她怔住。

　　北崖：【這個號永遠不會上架，也不會被刪除】

　　應瓏相信他這句話。

　　北崖A遊後很久，她沒事兒還會搜索他的角色，依然顯示存在，只是一直一直都是灰色，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但……她誠實道：【好像確實沒什麼用^_^】

　　留給她有啥用，睹物思人還是對著建模YY？？這事兒上輩子幹過了，這輩子沒必要。

　　北崖：【[小雞暈倒]】

　　看來是沒了。

　　應瓏搖搖頭，下線睡覺：【明天再說吧，頭疼】

　　-

　　次日，頭更痛了，應瓏懷疑是吹風感冒，上班第一件事不是咖啡，而是泡一杯板藍根。

　　翻翻記錄，今天沒什麼事，但有位客人需要續幾天房費，她便忍著難受，先上遊戲把日常做了。

　　北崖照舊早早在線，準點組她。

　　【隊伍】北崖：早飯吃了嗎？

　　【隊伍】藥師玲瓏：沒

　　【隊伍】北崖：給你點個外賣？

　　【隊伍】藥師玲瓏：不想吃，做你的任務

　　【隊伍】北崖：[頭頂問號]

　　他語音電話撥過來了。

　　應瓏掐了。

　　他沒再撥過來，而是選擇提著奶茶和蛋糕直接上門。

　　應瓏正頭疼，瞧見一個大帥哥逆光而來，第一反應不是「哎喲我去」，而是：「房間訂滿了。」

　　第二眼才看清是他，腦筋一轉，頓時驚悚，「你什麼時候來的？」

　　南京到大理的飛機沒那麼早，這個點兒能出現在這裡，十有八九昨天就到了，但他沒出現，看剛才的腳程，就住在這附近。

　　「昨天說拔我網線你認真的？」這小子真私藏了龍袍要造反吶。

　　靠，刀呢，刀呢，此子斷不可留！

　　「昨天下午到的。」許圖南一樁樁回答，「拔網線當然是開玩笑，我至於為了拔你網線從南京飛過來嗎？我前天買的機票，論壇的事情總要和你當面澄清。」

　　應瓏不信：「我都和你說了我沒失憶，有什麼好提的？」

　　「你心裡一點咯噔都沒有？」許圖南搖搖頭，口氣堅決，「不可能，你肯定懷疑過我。」

　　唷。

　　人一來勁兒，頭都不疼了，她好整以暇道：「請問什麼叫懷疑？你，一個一米八的帥哥，和人為愛鼓掌需要懷疑，我懷疑什麼，懷疑你不行？」

　　他不上高速，就事論事：「照片裡的人不是我。」

　　「我信。」她爽快，「真心的，然後呢？」

　　許圖南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笑了：「先喝奶茶，我給你買了個黑森林蛋糕。」

　　應瓏抱起手臂。

　　這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啊。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二章　說服

　　「但凡是合作項目，隊友合不合得來很重要，除了職業配置，我覺得操作者的性格和脾氣也很關鍵。」

　　「所以？」

　　「你知道夜墨他們是哪裡人嗎？現實裡做什麼工作？對遊戲是玩玩還是有別的想法？」

　　「不知道。」

　　「那我還是有點優勢的，至少你對我不算太陌生，我們有點信任基礎。」

　　「我們不熟。」

　　雲南的冬天不冷不熱，紫外線依舊強烈，應瓏披著羊毛披肩，蜷縮在屋簷下的搖椅裡擼貓喝奶茶，並和不請自來的推銷員小許扯皮。

　　許圖南被她硬邦邦頂回去，一點不氣餒：「哪裡不熟，要不然我們玩你問我答吧。」

　　她吸口奶茶，問：「你有錢嗎？」

　　「你是想問我借錢，還是問我有多少預算？」他問。

　　應瓏看了他一眼：「公會發展肯定需要投入，但沒得賺，就是純砸錢，越往後越費錢。」

　　當下的網遊公會處於轉變期，一部分人還在為愛發電，另一部分已經變得職業化，市場沒有規範，一片混亂，代練洗號綠了號主的情緣，雇傭兵拿錢但背刺，什麼奇葩的事都有。

　　再過兩年，九州徹底稱霸國內MMO市場，啥都漲價，時裝都炒到上萬。

　　「只砸你的號，不當冤大頭，花銷不會太大。」鐵馬秋風要搞個號可能百萬，北崖操作好能肝，六位數足以，「公會就不一樣了，七位數投進去不一定有結果，裝一裝倒是沒問題。」

　　許圖南坐在另一張藤編椅裡，支頭看她：「幾百萬倒也還好，你的號怎麼辦？」

　　她簡明扼要：「肝。」

　　只要每個大賽季都能打進前十，裝備差不到哪裡去。

　　「錢的事問題不大。」他說，「我除了愛好，沒有太高的開銷，也不用給前任百八十萬買清淨。」

　　「百八十萬？」應瓏瞬間坐直，「誰，鐵風嗎？給明月彎？」

　　「算上分手費。」九州開服以來，許圖南和張風來往密切，知道得比較清楚，「純粹的開銷沒那麼多，買個包旅個遊才多少錢，砸那個榜才是真無聊。」

　　應瓏算算他們勾搭的時間，心態坍塌：「一個季度百八十萬，我錯怪彎彎了。」

　　「瞧你說的。」許圖南瞅她，「讓你幹你會幹嗎？」

　　「掙不了。」她遺憾地搖頭，「天賦沒點在這上頭。」

　　陪老板的奧義不在於陪睡，老板是不缺暖床工具的，圖的是滿滿的情緒價值，能不能伏低做小，隨叫隨到，二十四小時體貼溫柔。但幹不了歸幹不了，心態還是很崩，她在九州混一年半了，前後加起來也還不到七位數呢。

　　這氣必須撒出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呵呵，「鐵風花心，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道理是這樣沒錯。」許圖南認真地點點頭，讚同這句話，但道，「對我來說，交朋友的意義在於和自己不同的人打交道，人無完人，我多看他們的優點，少看缺點，朋友圈裡最糟糕的人只能證明我的下限，不能證明我本身。」

　　應瓏問：「鐵風算多糟糕？」

　　「私德方面不是最差的一個。」他說，「我認識一個前輩，很nice，對誰都很熱情，有一天去他宿舍，發現他床上躺了四個人。」

　　What？應瓏震驚地看著他，換了個位置，離他遠點兒。

　　他不動如山：「我說了，他很熱情，對朋友是這樣，對女生也是這樣。我受了他很多照顧和指點，說救命可能有點誇張，但半條命總有的。」

　　應瓏支頭看向他，他沒有迴避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片刻，她調整態度，選擇聽他說下去：「然後呢？」

　　「熟悉了以後，我偶爾會勸他兩句，但他沒有聽。」許圖南拿起逗貓棒，釣曬太陽的小貓咪，慢慢道，「以前，我覺得運動競技就是人類在超越自我，追求極限，自律是基本要求，我不喜歡找藉口放縱自我的家伙。但後來走出去接觸了另一些人，發現在世界面前，人類的執著其實什麼都不是，一切我們所堅持的東西，其實都很脆弱。」

　　他停頓了會兒，似乎回到了不久前的過去。

　　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又日日重現在夢裡。

　　「雪山沒有雪道，每個人都要找到自己開始的地方，結束的地方，別人的路是別人的，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生路，而我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路。」他說，「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勸過他。」

　　應瓏沒有說話。

　　少頃，問：「還有別的朋友嗎？截然相反的那種？」

　　「有啊，我朋友可多了。」許圖南解鎖手機，給她看一個朋友圈，面容黢黑的男青年正在教小孩溜冰。

　　「這是以前訓練的時候認識的，當時關係也一般，他退役後就回了西北老家，我前年才知道，他在村子裡建了冰雪樂園，想帶動鄉村旅游，順便推廣下冬季項目，不僅獎金都填進去了，還背了貸款，去年到新疆就去見了他，很不容易的家伙，我很佩服，但學不來。」

　　應瓏一張張翻看照片，翻過十來張後繞回原點：「你和鐵風認識多久了？」

　　「初中同學。」他有問必答，「我初中一半時間在學校，一半在訓練，他成績一塌糊塗，但我出國他就給我抄板書，每堂課都有，回家寫成郵件發給我，怕我離開太久，融入不到班級，每次我回來就召集一大幫人去他家裡玩，讓我們重新熟悉——從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都這樣。」

　　她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鐵風很講義氣。」

　　許圖南點點頭：「他對我沒得說。」頓了頓，又道，「我還會把他當朋友，但不會變成他，如果我變了，只能證明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和他也沒什麼干係。」

　　應瓏大致理解了他想說的意思。

　　——我有很多朋友，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世俗的人。

　　——我無法保證別人，只能保證自己。

　　——你覺得行嗎？

　　氣氛一下安靜下來，只有貓咪在咕嚕咕嚕。

　　客人終於打著哈欠下樓，問應瓏哪裡有好吃的飯店。她嫻熟地推薦了一家米粉店，並提醒該續費了。

　　對方也爽快，馬上掏手機付費，又續了三天，看見許圖南在曬太陽，熱絡地問：「兄弟什麼時候來的？打算待幾天，去過洱海沒？要不咱們拼個車？」

　　許圖南笑道：「我是她朋友。」

　　「噢。」客人懂了，問應瓏借打火機，點評道，「小妹子，你男朋友挺帥。」

　　應瓏：「……是還行。」

　　許圖南瞅了她眼。

　　客人踩著拖鞋出去了，應瓏光速關電腦，準備出去：「走吧，請你吃午飯，餓了。」

　　「我請你。」他說，「家裡做了飯。」

　　應瓏沒懂：「家裡？」

　　「跟我來。」他拿起角落的遮陽傘，打開示意她靠近點遮陽，「不遠。」

　　「行吧。」應瓏鎖好抽屜，跟他出去。

　　旅遊淡季，小巷子裡沒什麼人，風吹著臉孔，頭好像沒那麼疼了。

　　她看著腳下的影子，神思飄遠一剎：「四個人，體力這麼好嗎？」

　　「啊？」許圖南都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才翻出線頭，「呃……」

　　空氣尷尬住了。

　　應瓏沒再問，兩人拐過個彎，穿進一條巷子，盡頭就是一棟改造過的小別墅。二層樓，滿陽台的花卉，裝修風格非常田園文藝，一看就是長租的高端民宿。

　　打開門，少爺撲過來，它已經忘了她是誰，友好地撲人，被許圖南友好地拽走。

　　「請進。」他給她拿了雙拖鞋，「我還沒有整理過，稍微有點亂，今天早上就理了少爺的東西。」

　　應瓏環顧四周，好多未拆的快遞，不是一兩天能攢起來的：「你什麼時候租的？」

　　「上次來的時候。」許圖南道，「你不要多想，這邊空氣不錯，適合旅居，我就打算帶少爺過來待段時間。」

　　她面無表情：「幸虧還沒來得及高興。」

　　「那好吧，你佔50%。」他改口，「當地有個認識的朋友很重要，臨時出門，還能把少爺托付給你。」

　　應瓏走到沙發處，拍拍，不髒才坐下，和哈士奇玩握手。

　　不溜的時候，少爺還挺可愛。

　　「我和你表姐聊過，她自己也在視頻裡說了，做這個客棧只是為了體驗和攢錢，她和男朋友的夢想是環遊世界。」他給她倒了杯溫開水，「你知道她的規劃嗎？」

　　「知道。」

　　「那你的規劃是什麼，遊戲？」許圖南看了眼外賣軟件，把門口的外賣提進來擺好，「還沒去超市，湊合一頓。」

　　「差不多吧。」她鬆開少爺，洗手吃飯。

　　外賣的味道說好不好，說差不差，鑑於她已經吃幾天速凍餃子速食麵，味道還不錯。

　　許圖南道：「你既然打算把遊戲當事業做，總得找一個靠譜的合作伙伴吧。」

　　應瓏吃雞蛋中。

　　「算了，吃完飯再說。」他道。

　　「你繼續說。」她捧起湯碗，「一口氣講完。」

　　「我比午夜可靠。」許圖南也不廢話，「就好像錢的問題，他們雖然沒少在遊戲花錢，但你不確定他們現實情況，敢保證以後也能有持續投入嗎？我可以給你看銀行卡餘額。」

　　應瓏伸手。

　　他打開手機銀行，調出一張卡的餘額。

　　應瓏沒動手機，探頭數零。

　　五百萬。

　　「你真牛X。」她感慨，「降維打擊啊。」

　　其他公會就上世界頻道刷喇叭，一半招攬一半裝X，這位呢，誠意給足，面子拉滿，條件攤開，有問必答，連卡裡的錢都留好了，認真到他就算要談如何復活秦始皇，聽眾都忍不住要相信。

　　行動力牛，執行力牛，決心和毅力也牛。

　　難怪搞體育競技能拿世界名次，玩個遊戲能成九州霸主。

　　應瓏捫心自問，你想和這種人敵對嗎？

　　絕壁不想啊。

　　真TM豁然開朗。

　　午夜和龍戰各有各的優劣，但換個思路，她是想和夜墨月華為敵，還是想和北崖為敵？理智也好，感性也罷，這會兒都投出了相同的選擇。

　　和午夜打有難度，但沒壓力，北崖就不一樣了，潛龍在淵，以後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搞他。

　　既然能和他成為隊友，何必要和他做敵人，雖然從勝負欲上說，不能一較高下很可惜，但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和他的較量上也不值得。

　　她還要找傳國玉璽的線索，如果什麼什麼，還可以什麼什麼。

　　應瓏把光彩的不光彩的念頭都轉了遍，臉上還是沒有表情。

　　「我想問一下。」她說，「你有錢也有能力，沒有我，你也能經營好龍戰，為什麼要找我合作？」

　　許圖南瞥她：「想聽我誇你？」

　　應瓏：「？」

　　「不是嗎？」他有點驚訝，「其他人為什麼找你，我就為什麼找你，因為你是藥師玲瓏。」

　　「禮貌嗎？別喊網名。」

　　「噢。」他很好說話，拆開形容，「因為你厲害，和我目標一致，人嘛，雖然脾氣有點大，審美有點黃，遊戲有點暴力，愛仇富，口不對心，但有恆心有毅力，不用怕你覺得太辛苦跑了。」

　　應瓏：「你把『雖然』後面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是你說撇開感情不提的。」許圖南推過外賣盒子，示意她多吃點肉，「帶感情我可以重新潤色，包你滿意。」

　　「呸。」她悻悻然，「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我當然不是。」他泰然自若，「不然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你，但是——」

　　他看向她的眼睛，冷靜道，「我先要求和你見面，我承擔了被你疏遠的風險，今天是我先找到你，就是我的本事。我已經說服你了，對不對？他們動作太慢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讓位

　　月華的動作說慢，其實也不算慢。

　　他昨天等了一晚上，沒看見藥師玲瓏的回復，她的號一直在掛機，微信也不回，就知道多半被絆住了。於是，深思熟慮一晚後，他和夜墨說：「我覺得北崖這個人不能小看，他和藥師在一個公會，可能線下早就有聯繫，我們最好找藥師當面談一談。」

　　夜墨看看他，搖搖頭：「線上線下兩回事，人家不一定想打破這個壁，別逼她。」

　　「你別老覺得網上的事兒網上解決，很多人都覺得面談更有誠意。」月華道，「這樣，我給她打個電話，看她樂不樂意線下見。」

　　沒打通。

　　「和你說了別整。」夜墨拿起手機，「我給她留個言，她看到會回的。」

　　月華搖頭：「這事要黃。」

　　「黃就黃唄。」夜墨窩進沙發裡，懶洋洋道，「這次黃了還有下次，敵對又不是不能一起玩。」

　　月華挑眉：「我以為你很想她過來。」

　　「越哲，遊戲沒有隊友不行，沒有敵人也不行。」夜墨抱著筆記本，慢悠悠地爬上遊戲，開一把競技場，「她當隊友不錯，當敵人更好，不然就憑萬神殿和帝王閣，能打出多少激情？九州的PVP路線很明確就是諸侯爭霸，沒有一個好敵人就跟廢了一樣。」

　　他的陰陽家在走位到地圖中間，順利地吟唱出雷霆怒，一打三秒掉對方兩個半，最後醫生半血，索然無味，人頭都懶得收割，讓給隊友了。

　　「封神打到最後不戰而降，再來一次太膩了。」他推開電腦，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消息，「看來沒戲，她太想當勢力主了，北崖能給她出錢也不錯。」

　　月華糾正：「你眼裡一直看到藥師玲瓏，沒看到北崖。」

　　「他怎麼了？」夜墨納悶，「操作不錯，但網遊是新人吧。鐵馬秋風的朋友，再老鳥也是菜雞。」

　　「要找老板，不是還有煙雨樓？」月華刷看手機，慢慢道，「她這麼猶豫，絕對不可能只是為了錢，北崖這個人佔很大因素。我們可能一直都小看他了。」

　　夜墨吃兩口薯片，新口味難吃，扔掉癱回沙發：「那我期待一下好了。」

　　他又看了眼手機，不耐煩地發消息過去：【我靠多久了你回我一下啊失聯了嗎？】

　　應瓏沒失聯。

　　她剛和許圖南吃過午飯，看他家裡亂七八糟，就說：「我幫你拆快遞，你理一下吧。」

　　「不用。」他拒絕，「怎麼能讓女生幫我幹活。」

　　「為什麼不能。」應瓏找到美工刀，一屁股坐地上，熟稔地拆快遞，「別想太多，我不一定給男朋友幹活，但一定會給朋友幫忙。」

　　甭管兩人有沒有曖昧，這會兒總歸算朋友，朋友搬家到這邊，一地雞毛，要是不搭把手太不講義氣。

　　許圖南：「客棧沒事嗎？」

　　「留了電話。」她破開紙箱，拆出一個狗窩。

　　下一個，狗玩具。

　　再下一個，大型吹水機。

　　「不愧是少爺。」應瓏拽過旁邊的哈士奇，撲過去一頓擼。

　　毛毛亂飛。

　　於是又拆出一套戴森的洗拖設備。

　　應瓏一邊參照說明書組裝，一邊問：「你知道公會最大的忌諱是什麼嗎？」

　　許圖南想把狗窩塞進洗衣機，塞不進去，只好拎到院子，噴點洗滌劑直接拿水管沖洗，聞言扭頭：「貪污？」

　　「錯，是管理搞對象。」應瓏舉例，「鐵風這點就比不上萬人敵了，萬人迷從來只是幫主夫人，不是管理，樓新月是管理，萬老板搞的是樓綰綰。」

　　許圖南沖洗乾淨狗窩，擰擰乾，丟在太陽下暴曬。

　　「你不給自己曬曬被子嗎？」她忍不住問，「都洗曬過了？」

　　「昨天就曬了。」他表示自己不是生活白痴，「少爺能和我一起睡床，我不能和它一起睡狗窩。」

　　應瓏可惜地看向院子裡的軟窩：「不能睡嗎？」

　　感覺躺進去很不錯啊。

　　許圖南轉移話題：「所以，鐵風不該和明月彎在一起？」

　　「男女感情不穩定，鬧掰就傷筋動骨。」應瓏回神，美工刀尖絲滑地割開膠布，這回是兩袋狗糧，「管理之間最好不要情緣，要情緣就一個卸任。」

　　「可以理解，玩遊戲不用考慮這麼多。」許圖南抱起狗糧，避開少爺的圍剿，將狗糧全都放到櫃子上層，「職業是另一回事。」

　　應瓏問：「怎麼說？」

　　「就算吵架、分手、冷戰，也不能影響正常比賽。」他道，「這是基本的專業素養。」

　　「唔。」她不置可否，「做到的人多嗎？」

　　「我認識的大部分都可以。」許圖南挪開沙發，開拆另一個大包裹，「你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不太熟。」

　　應瓏點點頭，很想給他一腳，但忍住了。

　　他拆出一張升降桌，叮叮噹噹裝好，然後問：「你覺得我把桌子放上面的平台怎麼樣？」

　　別墅是兩層半，客廳上方有個延展的平台，不大不小，適合做工作區。

　　「隨你啊。」她團起旁邊的垃圾，塞進一個大紙箱，「這是什麼？」

　　「顯示屏。」許圖南找了個光線偏暗的角落，放好升降桌，和她一起拆，「這裡太小了，家裡電競房有三塊，我可以一邊打一邊看小號。」

　　還有電競房！

　　應瓏閉上嘴巴，怕冒酸水兒。

　　「別這個表情。」他拍拍紙箱，「我買了兩個屏幕，兩把椅子，給你留了位置。」

　　她心動，但婉拒：「我要上班。」

　　「下班放假的時候過來玩。」許圖南道，「款式和上回買的一樣，你只要把筆記本帶過來就行，應該不需要再適應了。」

　　應瓏停下手頭的動作，上下打量他。

　　他又從堆積如山的快遞盒裡扒拉出一個小盒子：「喝水嗎？給你買了新杯子。」

　　「喝。」她說，「你這樣很難收場。」

　　「收什麼場？」他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應瓏下午三點多鐘回到客棧。

　　上遊戲一看，靠，上午的日常只做了一半，只能認命地先清任務。

　　手機全是未讀消息。

　　月華發的是：【介不介意面談？】

　　夜墨的則是：【搞完沒有，吱一聲，這麼墨跡不像你】

　　其他幾位老板也差不多，都是詢問後續。

　　應瓏心裡已有決斷，按照親疏遠近，先給夜墨回：【吱~】

　　夜墨：【來不？】

　　應瓏：【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夜墨：【？】

　　應瓏鎮定地蒙太奇謊言：【我今天生病，北崖給我買了奶茶，忽然於心不忍^_^】

　　夜墨：【[掀桌]你特麼能不能編個靠譜的？？奶茶？地址給我，我每天訂十杯喝死你！】

　　她：【說實話你怎麼不信呢】

　　夜墨：【不來就不來，不來就打，這週末你等著】

　　夜墨：【不會真病了吧？】

　　應瓏笑笑：【騙你的】

　　夜墨：【不信】

　　不信拉倒。

　　她又回月華：【你們不會給我勢力主，算了吧】

　　月華：【好，只要你還在九州，是敵是友都沒關係】

　　月華：【小墨說你生病了？看過醫生沒有？】

　　應瓏道：【吃過藥了，謝謝】

　　月華：【注意身體】

　　和他們聊完，又客客氣氣拒絕了移花宮姐妹，她們倆表示十分惋惜。

　　應瓏就道：【別惋惜，踢了午夜，和我聯盟不就完了？反正你們早晚也要自立門戶】

　　蝶夢：【大神說什麼呢[可愛]，我們和午夜合作得很愉快鴨】

　　應瓏不戳穿：【好好考慮，隨時歡迎】

　　和萬老板就更簡單了：【我們不適合走得太近，代練再找我吧】

　　萬人敵：【你想太多了】

　　應瓏樂了，萬人敵要是沒有和她情緣的意思，她把頭割下來當球踢。這麼多位老板，除了許圖南意圖不軌想搞真的，其他有一個算一個，都想「搞定」藥師玲瓏。

　　男人就這德行，她懶得戳穿，敷衍了事：【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最後是煙雨樓。

　　應瓏思索許久，才和對方去個消息：【煙雨樓的情況有點復雜，老實說，這不是一個強勢的勢力主能解決的，老板們意見不合，幫會注定分裂，要不要考慮加入龍戰？】

　　煙雨樓也是君臨的老牌公會了，甚至在開服第一天就和她打了一回，但他們的發展路線比較坎坷。

　　當時，君臨有兩家煙雨樓，1號煙雨樓搶先成立，2號煙雨樓只能被迫改名煙雨閣，兩家煙雨原本敵對，打了好長一段時間，轉頭一看，我去，龍戰、萬神殿、午夜三足鼎立，沒有他們立足之處。

　　兩方老板握手言和，合併為一家【煙雨樓】，和萬神殿聯盟。

　　合服後，煙雨樓和萬神殿意見不合，漸行漸遠，萬神殿和大悲寺聯盟，和煙雨樓雖然還在一個聯盟裡，但不互助，僅僅不敵對而已。

　　近些時日，帝王閣咄咄逼人，午夜在東南和移花宮大開殺戒，煙雨樓日子難過，老板們對目前的局勢感到不滿，沒有藥師玲瓏，也早晚出事。

　　應瓏也認真考慮過他們，老實說是個機會。

　　——煙雨樓沒有稱霸九州的潛力，但可以拐人啊，高手有之，老板亦有之。

　　鐵打的小團體，流水的幫會，未必要死磕一家扶持。

　　可惜啊，有龍戰了。

　　她只能反過來勸：【龍戰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缺口，機會難得，先到先得^_^】

　　墨染煙雨：【我幫你傳達一下】

　　應瓏：【等你的好消息~】

　　所有信息都回掉，切回遊戲一看，勃然大怒，發消息過去：【我的勢力主呢？吐出來！】

　　三分鐘後。

　　[北崖掛印而去，藥師玲瓏繼任勢力主之位]

　　【元老】暮雨：[飛吻]藥師~~你不走了吧~~~

　　【元老】雲裳：我覺得藥師壓根沒想走，只是想給某些人長點記性

　　【勢力】鐵馬秋風：點我名？

　　【勢力主】藥師玲瓏：咦，你好了？

　　【勢力】鐵馬秋風：這麼大的事兒我能不上來？嘖，哥號上的裝備已經恢復了，打了客服八百個電話，累死，快把老子的管理還回來

　　【左丞】北崖：你能打遊戲？

　　【勢力】鐵馬秋風：[白眼]我能掏錢，特麼一個個在世界裝X不帶我，不講義氣

　　【勢力主】藥師玲瓏：我沒找到禪位在哪兒^_^

　　【勢力】鐵馬秋風：[噴血]你老實交代，搞這一齣是不是將計就計好謀朝篡位？

　　【勢力主】藥師玲瓏：是又怎麼樣？

　　【勢力】鐵馬秋風：[奸笑]早說啊，北崖給你開多少，我給你抬個價，到時候我倆五五分

　　【勢力主】藥師玲瓏：談錢多傷感情，他說給我介紹一個一米八有腹肌聲音好聽手好看操作還厲害的帥比，你要是有更好的，我們可以重新談

　　【勢力】鐵馬秋風：什麼，他想出賣我？我賣藝不賣身的

　　【左丞】北崖：……你只有一米七

　　【勢力】鐵馬秋風：[噴血]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噴血]

　　【勢力主】藥師玲瓏：[捶地大笑]

　　【元老】雲裳：[捶地大笑]

　　【元老】暮雨：[捶地大笑]

　　【元老】瓜州：[捶地大笑]

　　【元老】卿雲歌：[捶地大笑]

　　【元老】明滅：[捶地大笑]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城門開

　　藥師玲瓏繼任龍戰勢力主，《江湖日報》立馬發帖公布了此消息。

　　看客們一邊惋惜沒有熱鬧瞧了，一邊指點江山，有的說藥師玲瓏重情重義，也有的說她錯失良機，龍戰不是最優選，還有唱衰的、踩一腳的、陰謀論的、她不行我才是九州第一聰明人的，充分展示江湖的復雜和人心的奇葩。

　　正逢新的週末，週六晚上，各大服務器記者集結，蹲在彭城外觀望。

　　藥師玲瓏繼任幫主，打算收復失地嗎？

　　沒有。

　　週六，龍戰只是洗了彭城的旗子，然後悶頭種田、伐木、採石料，純搞發展，補回此前明月彎捅出的窟窿。

　　各大公會看在眼裡，又有點蠢蠢欲動，謀劃要不要再圍攻一次。

　　都答應了。

　　「打誰不是打，我倒要看看她這回玩什麼。」夜墨非常積極，再次帶隊壓陣。

　　一週前的場景幾乎復刻。

　　黑雲壓城城欲摧，城頭望去，紅泱泱一片ID，你疊我我疊你，地圖一步一卡，船隻如林，箭矢如雨。各大公會的旗幟迎風飄揚，滿滿的壓迫感。

　　就在這樣堪比特效大片的場景下，七點半一到，彭城大門敞開。

　　各家公會數千人的隊伍，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裡「草」了聲，滿臉懵逼，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夜墨問月華：「什麼意思？空城計？」打個遊戲，他媽得補個三國？

　　月華皺眉，不斷轉動鼠標觀察，可惜人太多，畫面有點卡，看不分明。

　　還是帝王閣頭鐵，直接壓過去看看搞什麼鬼。

　　藥師玲瓏也絕對沒讓任何一個人失望，城裡衝出了一支隊伍，胡服騎射，盔甲鋥亮，面無表情地殺過來把帝王閣的人砍了。

　　不誇張地說，就幾個高端號多撐了一會兒，其他普通號是一刀一聲「啊」，一劍一片黑白。

　　砍瓜切菜，如入無人之地。

　　【戰爭】夜墨：臥槽，哪來的？

　　【戰爭】萬人敵：有血條，可以殺，不是NPC

　　【戰爭】帝小天：我日昍晶，你外掛了吧你，這什麼離譜的數值？？

　　【戰爭】蝶夢：大神我來試試

　　女道家迎風而起，直接掃了守衛們一個龍卷風。

　　守衛們精準地鎖定她，穿過茫茫人海圍毆她一個，蝶夢想控，NPC竟然免疫，直接英勇就義。

　　【戰爭】藥師玲瓏：門開了，有種就來

　　【戰爭】蝶夢：我沒有耶，告辭[櫻花]

　　她火速回到自己的團隊，在公會頻道吐槽。

　　【勢力主】蝶夢：咱們先看看樂子，玲瓏臥槽真的，一次一個大動靜

　　【左丞】瑤琴：隱藏玩法

　　和移花宮一樣在背地裡瘋狂研究的人不在少數，但也有很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你什麼陰謀詭計，我一力降十會，直接幹就完了。

　　然後，大家就看到了又一支隊伍衝出來，加入戰場開打。

　　動手的人悟了。

　　【戰爭】萬人傑：[敲木魚]從哪裡搞來的精英怪？

　　【戰爭】掃地僧：阿彌陀佛，這是在下55本啊！原來55本是龍戰當BOSS！

　　【戰爭】採花大盜：那不是要推倒藥師玲瓏[口水][口水][口水]

　　【戰爭】江湖小報頭條：WSN叉出去，舉報了

　　是的，眼下的場景和下副本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玩家被NPC碾壓式痛毆。

　　打不過，純純打不過。

　　萬人敵和萬人傑聊了兩句，決定及時收手。

　　萬神殿撤了，大悲寺緊隨其後。

　　帝王閣發現了他們的動作，幹別慫緊急提醒：「萬神殿撤了肯定會打我們，老大，走不走？」

　　帝小天也不是傻子，萬神殿和他們是敵對，比起打下龍戰的彭城，當然是守住自家的城池更要緊：「走，守城去。」

　　他們倆是北方最大的勢力，一有動作就牽動北方其他的公會，古風聯盟有兩家也走了。

　　隨後，移花宮接到消息，說有家中型公會在打自家小村鎮，也不敢再看熱鬧，戰船掉頭，回家守城。

　　午夜只留了一支隊伍，月華回去坐鎮南方，夜墨留下來和NPC打。

　　數據過高，打不過。

　　【戰爭】夜墨：算你牛X，你最好祈禱這不是一次性的

　　【戰爭】藥師玲瓏：求我，告訴你哪來的

　　【戰爭】夜墨：[掀桌]

　　【戰爭】瑤琴：大神求求惹[賣萌]

　　【戰爭】藥師玲瓏：找一個神秘NPC學會撒豆成兵就能召喚勇士幫你打怪

　　戰爭頻道一片表情包。

　　腦子正常的人都不信她會分享，但TM這說得煞有其事，忍不住有一點點信了咋整？

　　只有北崖暗戳戳私聊她：【你越來越壞了】

　　應瓏：【噢？是嗎？我說的是實話鴨^_^】

　　才怪。

　　哪來的撒豆成兵，這是用國庫的「稀世奇珍」換來的，北崖知道，但不清楚具體的操作。

　　而應瓏完全不打算告訴他。

　　這是她的意外之喜。

　　昨晚夜深人靜，她當了勢力主，悄悄從國庫兌換了稀世奇珍。

　　地處彭城，此地能產出的奇珍異寶還能是什麼，自然和壽命悠久的彭祖有關。

　　一株能延長壽命的靈草。

　　她衡量了下，迅速決定去找趙王。

　　原因很簡單，這個趙王的歷史原型還算不錯，趙國目前又是兵強馬壯，比齊國好點兒。越王這會兒已經不是勾踐了，燕趙地圖開的時候，越王就悄咪咪換了建模，此時不知道是哪個架空的NPC，眼瞅著不太行。

　　此外，她在齊國無官無職，在趙國卻掛了個御史的官銜，操作方便。

　　於是乎，夜黑風高，藥師玲瓏獻寶趙王。

　　趙王大悅，聽她說自己封地不穩，宵小窺伺，立馬同意派出一支趙國精銳助她守城。

　　夜墨說這是一次性的，那倒不至於，畢竟龍戰四座城池，數月國庫，攢下來的家底還不錯，彭城又選得極妙，產出的是延長壽命的東西，價值非凡。

　　這支隊伍可以使用三次。

　　其他人或許有所猜測，但應瓏賭他們不敢賭。

　　原本事情到這兒就完事了，誰想她在翻信息面板的時候發現一行悄咪咪的小字。

　　[獲得三件奇珍異寶]

　　[事跡‧慧眼如炬]

　　算算時間，大概是她兌換靈草的時候出現的，三件奇珍異寶可能就是血嫁衣、太華芙蓉、延年靈草（？）。

　　應瓏不知道這個事跡有什麼用，但她最喜歡研究的就是遊戲的隱藏內容。

　　想想看，慧眼如炬，有又是經手寶物才獲得的，先去黑市的鑑寶商人處瞅瞅總沒錯。

　　果然，鑑寶樓的一個老頭腦門上有半透明的問號，顏色正在逐漸變淡。

　　這是時限任務，偶爾主線裡也會出現，需要在特定時間內接取，問號本來是白色的，會慢慢變淡直至透明，透明後就沒有引導了，必須與NPC對話才行。

　　她及時接取任務，原來這個瞎眼老頭是曾經鑑寶樓的供奉，過手寶物無數，有人忌憚他的能耐，設計挖出了他的眼睛，從今以後他就再也無法鑑別寶物了。

　　如今，老頭年事已高，隨時可能腿一蹬嗝屁，唯一的心願就是將本事傳給有緣人，免得一手絕活失傳。

　　當然囉，不能白學，得幫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年的仇人，挖出對方的眼睛為他報仇。

　　因為昨天太晚了，應瓏接任務後就沒做，準備今天守城戰結束後再搞。

　　九點半轉瞬即逝。

　　龍戰搞出一個新玩法，除卻個別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比如江湖小報的頭條號，堅守原地觀察，只剩下其他公會的敢死隊成員，三百六十度刺探軍情。

　　東南角翻個牆，西北角偷挖個地道，花樣頻出，卻始終沒能潛入城裡。

　　守城戰結束，守衛消失，一切重歸平靜。

　　龍戰這局躺贏，沒貢獻半點精彩，只有無盡謎團。

　　應瓏在YY只說了一句話：「下週打工還是以種田為主，其他沒了，散會。」

　　她做任務去了。

　　老頭給的仇人描述語焉不詳，有點無從下手，她正在整理思路，瓜州私戳她：【週二更新後55本就上線了，要不要提前準備？】

　　應瓏回復：【準備好隊伍配置就行，其他的靜觀其變】

　　瓜州：【OK，鐵風的號春山上行不？】

　　應瓏：【可以】

　　她繼續做任務，順手開了素手回春的小號。

　　藥師玲瓏留在龍戰，這個號就不是可有可無的閒棋，得發揮作用才行。

　　先升級吧。

　　破爛小醫生收起鋤頭，傳送到燕國做起了任務。

　　雙管齊下忙碌一個小時，十點半左右，手機響了起來。

　　應瓏直接免提：「幹嘛？」

　　「出來散步，請你吃宵夜。」許圖南說，「我在門口了，快下來。」

　　「不餓。」她掐了。

　　二十分鐘後，他又來一個電話：「開門。」

　　應瓏縮小遊戲界面，走到房間門口。

　　「餌絲，沒加辣。」許圖南遞到她手裡，「能吃吧？」

　　她：「……謝謝。」

　　「宅。」他伸手撥了撥她肩頭的髮尾，「明天早晨給你送早飯，想吃什麼？」

　　應瓏果斷道：「肯德基。」

　　「行。」他走了，「早點睡，記得鎖門。」

　　她把門關上，幹掉他帶來的宵夜。

　　味道不錯。

　　剛吃飽不宜睡覺，繼續任務。

　　藥師玲瓏做鑑寶的奇遇，終於找到吻合老頭描述的角色，是趙國的權貴，牽扯出千絲萬縷的支線，而素手回春則慢慢靠近了55級副本《無慮山》的所在地。

　　52級本《沙丘地宮》在趙國，55級的困難本《無慮山》就在燕國。

　　「周武王封召公於燕。地在燕山之野，故國取名焉」，放在現代大概是北京到遼寧一片，戰國時期荒蕪偏僻，留下的記載也不多，最有名的大概就是荊軻刺秦王了。

　　因為封閉且記載少，反而給了開發組很大的發揮餘地，在60滿級的年代，55級的《無慮山》可不容易過。

　　瓜州問她要不要提前準備，老實說，藥師玲瓏能做的準備不多，倒是素手回春可以做點嘗試。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工

　　無慮山，原型可能是遼寧的醫巫閭山。

　　光聽名字就很有神秘色彩了，在歷史上，醫巫閭山與東鎮沂山、南鎮會稽山、西鎮霍山一起並稱為「四鎮（山）」，也就是一方區域的主山。

　　遊戲裡選用了無慮山之名，光看表面就和現實原型一樣，翠綠的山，漫山遍野都是高大的林木，廣袤深邃，間或有惹人遐想的石壁繪畫，充滿神秘色彩的祭祀台，原始而古老的村落鑄造的奇異的鐵器。

　　素手回春目前45級，在平均50級的地方還是有點步步驚心。

　　她先去村子裡找NPC接任務，這個名叫無慮村的地方，主線支線都和55級副本有關。

　　村長：[無慮山是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不說，還有絕佳的銅礦，我們吳家世代為燕王鑄劍……]

　　簡單來說，無慮山有一個青銅礦，以此礦石鑄造的武器吹毛斷髮，極其鋒銳，某一代燕王發現了這點，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冶煉家族送到這邊，讓他們世世代代為王室鑄劍。

　　玩家來到村子，就可以向村長他們學習一下冶煉，過程就是不斷跑腿，從開採礦石到選擇礦石，再到構思款式，調整火候，期間伴隨著各種簡單的小遊戲，比如挑選礦石就是打地鼠，練習火候就是套圈，萬變不離其宗的玩法。

　　素手回春不是藥師玲瓏，沒有[智者無雙]，她做的任務就是所有玩家都能接到的普通任務，甚至因為等級低，只能接前兩環，後面沒了。

　　但有一點，卻是素手回春有，而藥師玲瓏沒有的。

　　[天工]

　　手工任務每天可接10次，購買30銀一張的礦圖可以繼續挖，每日每人限制購買10張。

　　應瓏精力有限，只有兩個號，所以，素手回春每次是10次任務+10張礦圖，藥師玲瓏只做任務，礦圖買下後不挖，隔一段時間寄售給畫心，畫心再交易給素手回春。

　　這麼算，素手回春平均每天挖礦30次，一個月就是900次。

　　挖礦100次，稱號：[挖礦小能手]

　　挖礦1000次，稱號：[山匠]

　　挖礦3000次，稱號：[天工]

　　目前來說，以君臨的火爆程度，擁有[天工]稱號的玩家恐怕不會少，這服老板多、土豪多、大佬多，都是花錢的主，養活不知道多少商人。

　　應瓏熟悉的幾個大商人都有十幾個小號，每天開號做手工挖材料，發家致富。

　　但這群人裡，手工黨和商人佔多數，副本黨不多，劇情黨應該更少。

　　她覺得還是能賭一賭的。

　　村裡村外轉悠兩圈，不出所料，在這個專門搞挖礦的村子有手工任務，限制等級[天工]。

　　於是，素手回春接取任務，按照NPC[吳叔]的要求，自己去礦洞裡找一塊符合自己眼緣的銅礦石。

　　礦洞又大又深，屏幕亮度調到最高還是黑乎乎的，只能隱約看見地上一塊塊形狀各異的青銅石，不要問銅礦本身的顏色是不是這樣，反正看起來就和博物館裡的青銅器一個色。

　　地圖很大，目標很小，素手回春就用最笨的辦法篩選。

　　她沿著地圖邊緣走了一圈，記下所有坐標，然後按照回字形，一格格坐標挪過去。

　　這是一個超級無敵霹靂細緻的活，應瓏眼睛都要瞎了，搞到三點多鐘才找到「正確」坐標。

　　素手回春踩中一塊石頭，頭像下掛了個奇怪的狀態。

　　視野沒有變化，血條也沒有掉，粗心大意一點的人都不會發現多了個狀態。幸虧應瓏一直留意，拾起了這塊特殊的青銅礦石。

　　她把這塊石頭揣在身上，卻並沒有拿回去交任務，而是繼續往裡走。

　　走著走著，素手回春忽然無法動彈，彷彿卡進了某個BUG。

　　應瓏就讓她這麼待著掛機，自己喝口水訂鬧鐘，趕緊睡。

　　凌晨三點半，還有四個小時要起床，好絕望。

　　-

　　七點五十分起床，頭疼欲裂，實在堅持不住，她又睡了會兒，八點半才起來。

　　門口的早餐已經涼了一半，因此也變得難以入口。

　　她喝了口溫溫的咖啡，隨便啃兩口帕尼尼，支著頭繼續昨天的遊戲。

　　素手回春在疑似BUG的地方卡了一晚上，這會兒整個畫面都顯得十分扭曲，她又試著動了動，發現已經可以行動，緩慢地往裡行走。

　　光很暗，地圖辨不清方向，坐標沒有規律，明明是往前走，數字卻是紊亂的，舉個例子，第一步的坐標是[5，5]，下一步居然會變成[10.1]，徹徹底底的錯亂。

　　技能欄都是灰的，只有返回主城的遁地符亮著，彷彿在暗示玩家：哎呀，出BUG了，返回主城吧，不然是出不去的。

　　但素手回春沒有走。

　　應瓏縮小窗口，任由她在漆黑的洞穴內孤苦伶仃地待著。

　　換號，藥師玲瓏上線。

　　每當看到這個紅髮女醫生意氣風發地出現在九州，應瓏心中都會生出無限繾綣的情意。

　　她由衷愛著她。

　　信鴿提醒她有包裹等待接收，應瓏跑去當鋪查看投送，發現北崖寄給她麋鹿的時裝。

　　拒收。

　　掛在寄售的材料賣掉不少，收獲二十多金。

　　[北崖邀請你組隊]

　　[同意]

　　按部就班地開始了每天的日常。

　　現充勤奮打怪跑腿，死宅跟在後面劃水。

　　【隊伍】北崖：中午吃什麼？

　　【隊伍】藥師玲瓏：豬排飯

　　飯，一大鍋燒好，分開冷卻放進速凍，一份二兩，夠她吃一頓。

　　豬排，半成品，丟進空氣炸鍋弄熟，擠點番茄醬就很完美。

　　再燒壺沸水，打個雞蛋攪拌，倒入紫菜湯包，就是一碗紫菜蛋花湯。

　　微信響了。

　　他問：【我能來吃嗎？】

　　應瓏：【速凍飯】

　　許圖南：【那你過來吃，我隨便做點新鮮的】

　　應瓏：【不去】

　　兩人做完任務，她從冰箱裡拆了一塊豬排丟進空氣炸鍋。

　　香噴噴的油脂氣息溢散。

　　她有點餓了，看時間不早，先燒水，掏出一包米飯微波爐加熱，倒進盤裡，豬排好了，叉進盤裡，擠點番茄醬。水正好開，拿個湯碗沖雞蛋，倒入料包。

　　「好香的豬排。」許圖南拿著飯盒過來，探頭瞅一眼她的食譜，「沒蔬菜。」

　　「有紫菜。」

　　「我做了番茄炒蛋和西藍花炒肉片，我們換著吃。」他打開飯盒，自來熟地拿筷子撥給她一半，然後夾走她半塊豬排放自己飯盒，「湯分我點兒。」

　　應瓏只好拿個碗給他。

　　他坐下來陪她吃飯：「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昨天幾點睡的？」

　　她不答，繞開話題：「西藍花炒肉夠你吃嗎？」

　　「本來打算煎個牛排，你說吃豬排，我就過來換了。」他坐下吃飯。

　　應瓏嘗了嘗他做的兩個菜，番茄炒蛋不錯，西藍花炒肉片……西藍花很難吃，但還是吃兩口吧。

　　他舊事重提：「昨天沒睡好？」

　　「嗯。」

　　「那你吃完去睡會兒，我幫你看著前台。」他說，「看你平時這樣，其實就需要個人待著吧。」

　　「是這意思。」前台的活兒不多，但有人和沒人兩個概念，一直有人值班就顯得貼心，對女住客而言也比較安心。

　　許圖南道：「我幫你看著。」

　　「沒事，我可以趴著睡會兒。」她道，「你忙自己的好了。」

　　許圖南並不勉強：「好吧，我下午去超市，有什麼需要我帶的嗎？」

　　這還真有。應瓏想想：「火腿或者午餐肉、速凍包子、一盒雞蛋，記得拍小票給我，謝謝。」

　　「好。」

　　兩人一個端盤一個端飯盒，簡單解決掉了午餐。

　　午後，應瓏趴在前台睡了會兒，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喊她。

　　抬頭一看，哎唷，表姐！

　　「姐！」她撐起身，「回來了？」

　　「都初八了。」表姐雷厲風行丟給她一個兜，「都是你的東西，鹵味是姨夫早晨去買的，新鮮。」

　　應瓏打個哈欠，扒拉扒拉，母親做的臘腸，超市買的風乾雞，家門口的鹵鵪鶉，還有一堆辣條，估計是弟弟塞的，還有幾盒紅棗，不知道是誰家送的節禮。

　　「家裡有什麼事嗎？」她問。

　　表姐猶豫了下，說道：「阿武談對象了你知道吧？」

　　「知道。」應瓏有兩個微信號，另一個加的親朋好友，見過弟弟和女朋友的合照，小姑娘樣貌普通，微微胖，喜歡穿裙子，小情侶依偎在一起挺甜，「要結婚了？」

　　表姐壓低聲音：「我媽說小姨問他們借了五萬，彩禮要三萬。」

　　「差不多。」應瓏點頭。

　　家裡沒多少存款，花錢的地方卻不少，要重新弄房子，粉刷得新點兒，要辦酒席買三金，還要給彩禮，八萬六萬給不起，三萬怎麼都得意思意思，問親戚朋友借點在所難免。

　　表姐委婉地問：「你有錢嗎？」

　　「有。」應瓏語氣平靜，「我打遊戲賺了點小錢。」

　　表姐建議：「意思意思行了，你才畢業多久。」她是獨生女，不僅不需要補貼家裡，父母還有支援，見表妹歲數小，還要掏錢給弟弟結婚，不免同情，「自己手頭上也要留點。」

　　「我有數。」結婚是人生大事，二十年姐弟情分，錢肯定要給一點，別讓人說閒話，多是肯定不會多，她還要為自己的後半生考慮。

　　應瓏清點好東西，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父母問她在雲南好不好，給她帶了吃的，記得放冰箱，免得壞了。她都答應了，然後說：「媽，我給你卡裡打了三千塊，買三金的時候寬裕點兒，別讓人家不高興。」

　　家裡小，父母和弟媳婦住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少點齟齬是一點。

　　「沒事兒，你自己留著。」母親推辭。

　　「拿著吧，我也就這麼多。」她道，「有人叫我，掛了。」

　　掐斷電話，許圖南提著東西出現在門口。

　　「來得正好。」應瓏抱走貓咪，不讓它扒拉臘腸，「我姐回來了，我明天打算請個假，我們中午更新完就開荒。」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六章　無慮山

　　藥師玲瓏繼任龍戰勢力主後，第一次挑戰副本首通，不僅她本人上心，對手們也很上心。

　　週二早上更新，公告卻是週一晚上就放出來了。

　　55級困難本《無慮山》，類型：神秘、解密、詭異。

　　准入人數：5

　　推薦人數：7

　　最大人數：10

　　月華看到這個公告就有點頭疼。眾所周知，藥師玲瓏最在乎的是噩夢和困難本，普通本她不一定積極參與，比如50級的《呆若木雞》和《論道三千》，她甚至沒去龍戰的首通團。

　　而在各個副本中，人數越多越講究配置的本，她興趣越小，最喜歡的就是人數少、難度高的挑戰本。

　　尤其擅長解密類副本。

　　「很難搞。」他和夜墨私底下聊這事兒，「九州的世界觀一環扣一環，她絕對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這個本要是也和世界觀有關，可能有的線索我們意識不到，她已經明白了。」

　　夜墨嘖了聲：「她有點東西，你說，會不會是開服當天有什麼提示，我們慢了一步就錯過了？」

　　「不清楚，現在想也沒有意義。」月華嘆氣，「我先去那邊清清任務吧，讓星星確認配置，明天估計十二點維護好，我們十二點開本。」

　　「行。」

　　「盯住藥師，看看她今晚什麼情況。」

　　「切，就知道使喚我。」

　　夜墨跑去找藥師玲瓏打架了。

　　藥師玲瓏和他打了兩把競技場，然後叫他滾。

　　夜墨直接問：【明天你們幾點開荒？】

　　藥師玲瓏：【和你們一樣】

　　夜墨：【你對月華還挺了解】

　　藥師玲瓏：【[挑釁]想從我手裡拿首通，沒那麼容易】

　　夜墨輸出了一段被屏蔽的叭叭，果斷閃人。

　　應瓏退出競技場，到無慮山附近逛了逛，做掉幾個任務。北崖很快也跟過來：【要我做什麼？】

　　她道：【把任務清了，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提示】

　　北崖：【好】

　　明天更新，這會兒無慮山全都是人，各家公會的主力號全在清任務，差點把NPC淹沒。礦洞裡人山人海，明明遍地都是銅礦，結果不少人看到藥師玲瓏過來，她撿什麼，他們也撿什麼，好像這樣就能觸發隱藏。

　　應瓏眼不見心不煩，一鍵屏蔽，老老實實做村子的前置。

　　《無慮山》的前置劇情十分簡單，鑄劍師說，燕王想鑄造一把絕世寶劍謹獻給周天子，甚至已為其取好名字，就叫做「天子劍」，但此前所鑄的劍不是太脆就是不夠鋒利，無法滿足燕王的要求。

　　因此，鑄劍師回到了他出生的村莊，決定進山尋找一塊符合要求的原礦。

　　[鑄劍師]：從小我父親就告訴我，天底下最好的銅礦就在無慮山，想鑄寶劍，就必須進山。

　　玩家接受任務，即可進入無慮山副本，就這麼簡單。

　　藥師玲瓏佩有[智者無雙]的頭銜，北崖估計戴的[堅如磐石]，但均未觸發奇異任務。

　　顯然，無慮村的任務都很普通，真正的隱藏任務需要玩家了解故事背景後，進入無慮山才能觸發。

　　她決定先下線：【睡了，明天十一點左右再聯繫】

　　北崖：【你明天放假？】

　　應瓏道：【我要睡到中午再起來，養好精神開荒，這個本可能不太容易，建議你明天早點遛狗】

　　北崖：【好，給你帶午飯？】

　　應瓏：【我姐會做】

　　北崖：【噢】

　　三言兩語交代完，應瓏下了藥師玲瓏的號，登錄素手回春。

　　素手回春「眼中」的無慮山，可就不是什麼青山綠水的東北森林了，而是一片籠罩在黑霧中的詭異森林。慘白的雷電劈過天空，若隱若現地照出了一棵巨大的青銅樹，其原型儼然是國家一級文物的商青銅神樹。

　　只不過這棵青銅樹特別高，高聳入雲，與雷電銜接，似海市蜃樓，又似鬼魅幻影。

　　應瓏截個圖，小心避開關鍵信息，發給飛天小女警：【師父，我好像卡進副本的BUG了】

　　飛天小女警回得賊快：【哈哈哈哈這是哪兒啊？】

　　素手回春：【無慮村，你說這會不會是明天要上線的副本？】

　　飛天小女警：【有可能欸！怎麼卡進去的？】

　　素手回春：【不知道，感覺好恐怖】

　　玩家卡進BUG，發現地圖死角是遊戲裡常見的事，也是一大樂子，飛天小女警嘖嘖感慨兩句，沒放心上，反而把圖甩進午夜之花的企鵝群，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看，我徒弟卡進BUG了，這是不是明天更的副本？】

　　一群人喊牛X，也有人問怎麼卡的，素手回春假裝沒看見，和師父道了聲晚安就下線了。

　　關機，合攏電腦，關閉顯示器。

　　應瓏爬回床鋪，把腦袋埋進柔軟的被褥裡，決定好好睡一覺。

　　她太久沒有睡過長覺，放開了心神大睡特睡，居然直接睡足十二個小時，閉眼是晚上十一點多，睜開眼居然是中午十一點。

　　睡得太多，頭疼欲裂，積攢的疲憊卻沒有因為一次睡眠而消失，身體反而更累了。

　　別以為打遊戲是放鬆，凡事想做到最好，少不了付諸大量心力。

　　最近太累了。

　　應瓏起床洗臉，下樓喝杯濃縮咖啡，咖啡因緩解了她的頭疼，胃又開始叫嚷。

　　「今天吃香菇臘肉煲仔飯，許先生送了點烤豬肋排。」表姐早就按捺不住對妹妹的八卦，「他來這裡旅居？你們倆什麼情況？」

　　「朋友。」應瓏拿碗盛飯，撈走兩根大排骨，直接上手啃。

　　靠，做得居然不錯。

　　她埋頭幹飯，吃完火速煮咖啡上樓。

　　開機，開客戶端，遊戲已經更新完畢，藥師玲瓏飛速上線。

　　北崖見她出現立馬組團。

　　龍戰的配置就是官方最推薦的七人團。

　　【醫家】藥師玲瓏、【道家】北崖、【兵家】鐵馬秋風（春山代練）、【陰陽家】雲裳，【儒家】公子離恨，【墨家刺客】當午（鋤禾），【醫家】無憂。

　　和過往的團隊比，明月彎背叛缺席，暮雨白天又沒空，藏經閣的大奶無憂代替。

　　藥師玲瓏開本。

　　眾人集合在無慮山的一處礦洞入口，陸續步入黑漆漆的洞口。

　　傳送，進入副本。

　　地圖很黑，黑暗中投出青銅色的幽幽綠光，恐怖本的氛圍給得很足。藥師玲瓏低頭，撿起腳邊的提燈，讀條點亮，屏幕中央終於亮起一塊光。

　　這是困難本不是噩夢本，萬幸是第三人稱視角，隊友和自己的ID都看得清清楚楚。

　　「跟緊。」應瓏言簡意賅，在前方帶路。

　　礦洞是一個斜向下的坡，越往裡走，風聲的音效越明顯，時不時能聽見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迎面而來一群臉盆大的蝙蝠，張牙舞爪但有血條。

　　「打。」

　　蝙蝠50級，打起來不算費事，七個人齊心協力，很快全部打死。

　　應瓏作為團長拾取裝備，看到幾枚殘破的竹簡，上面有潦草的墨跡。

　　內容大致如下（從右到左豎排）：

　　霧分口青口

　　氣開口銅離

　　口口勿樹開

　　口口要口口

　　包裹裡的東西人人可看，公子離恨研究了會兒：「這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應瓏繼續往前走，前方出現一些灰白的霧氣，還有兩個明顯的分叉口。

　　雲裳猶疑：「要分組嗎？紙條說不要分開。」

　　「分。」應瓏道，「離恨跟我，你和北崖帶一隊。」

　　北崖：「為什麼？」

　　「我需要一個動腦子的幫手。」她問，「不服氣？」

　　他沒吱聲，雲裳便道：「好，我們走左邊還是右邊？」

　　「左吧。」藥師玲瓏提燈往右邊走，「你們沒燈，走慢點兒。」

　　「嗯。」

　　七人隊伍一分為二，公子離恨跟著藥師玲瓏從右邊走。他一面觀察副本環境，一面問：「為什麼要分組？」

　　「這是竹簡，不是紙條。」應瓏解釋，「不要和分開不一定是連一起的。」

　　「有道理。」公子離恨點開道具，仔仔細細看半天，隨後問，「是誰留下的這個訊息，可信嗎？」

　　「不一定。」她道，「團滅就重來唄。」

　　「嗯……有聲音。」公子離恨調高聲音，「咦，兩條路是通的？」

　　他們面前出現了另外五個人的身影。

　　而雲裳此時也看見了他們，不由吃驚：「剛才走岔了？沒路嗎？」

　　「繞回去？」無憂問。

　　「不用，打了。」應瓏說著，藥師玲瓏已經舞動綢帶，折梅斬血橫掃而過。

　　對面的五個角色瞬間紅名，變成可攻擊狀態。

　　雲裳沒懂：「打誰？」

　　公子離恨一聽就明白了，解釋道：「打你們看見的我們，我們已經動手了，是怪假扮的。」

　　他給藥師玲瓏加buff，方便她快速幹掉小怪。

　　五個「隊友」死亡，盡頭石壁破裂，露出幽深的通道。

　　藥師玲瓏撿起了地上的掉落。

　　又是竹簡，這次字跡清晰。

　　霧分予青別

　　氣開物銅離

　　有行勿樹開

　　人動要下光

　　「別離開光，青銅樹下予物勿要，分開行動，霧氣有人？」公子離恨斷句思索，「還是說青銅樹下予物，勿要分開行動？」

　　「不知道。」藥師玲瓏緩慢往前走，「這個不一定可信。」

　　「為什麼副本裡會出現另一個我們？」他道，「我記得有個小說裡提到過，青銅樹會複製人體。」

　　鋤禾「嚯」了聲：「原來大家都看天真無邪啊，幫主，要不我們也去長白山團建吧。」

　　「25年跟你去。」公子離恨不走心地敷衍，「前面有東西。」

　　藥師玲瓏停下腳步：「是村民。」

　　前面出現了一群NPC，短打草鞋，木釵束髮，最最簡單的秦漢平民的打扮，不同尋常的是他們的姿態，並不是直立行走的人，而是四肢著地手腳並用，如同野獸一般朝他們撲了過來。

　　怪過來了，還有啥好說的，打就完事兒。

　　藥師玲瓏疊滿儒家buff，一邊瘋狂掉血一邊盡情輸出，沒一會兒血條就岌岌可危。

　　但她游刃有餘，小怪溜著溜著就越來越少，最後一個不剩，全部死亡。

　　公子離恨看得佩服無比，他是下本高手，開荒經驗豐富，卻絕對不敢採用這種配置，如果要分兵，肯定兩隊都有一個MT一個醫生，這種全靠一個醫生推倒一條路的打法，太吃意識和操作了。

　　「看看，這裡有字。」當事人並不覺得了不起，直接甩活給他，「你截圖扔群裡吧。」

　　「好。」

　　石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刻字，好像是村民們在「變異」前留下的警示。

　　礦洞下面有……

　　……是樹……好大的……

　　我看見了……

　　求求你……不要過來

　　他截圖發群裡，一邊思索一邊問：「前面好像沒路了。」

　　「對。」應瓏平靜道，「我們卡關了。」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卡關

　　村民死亡的洞穴只有留言，沒有其他線索，藥師玲瓏和公子離恨原路返回，然後就進入了漫長的卡關。

　　——他們往回走，但看不到岔口，一直在鬼打牆。

　　另一邊，北崖一行人也經歷了兩撥小怪。

　　先是對面兩個人的假身，打掉之後獲得另一份完整的竹簡。

　　霧分點青快

　　氣開燈銅離

　　到等勿樹開

　　來待要上水

　　「別離開光，青銅樹上點燈，勿要分開，等待霧氣到來。」雲裳把內容貼到群裡，不就便遇見了一些大型蚯蚓，和村民一樣，打敗後發現石壁寫滿了狂亂的留言。

　　礦洞上面有……

　　……是樹……好多的……

　　我聽見了……

　　求求你……讓我過去

　　公子離恨對比兩個地方的信息，沉吟道：「很多內容截然相反，不知道該信哪一個。」

　　雲裳仔細檢查地圖：「前面沒有路了，我們也往回走試試。」

　　片刻後，無奈道，「前面有路，但回不去，鬼打牆。」

　　應瓏喝口咖啡：「說說你們的想法。」

　　公子離恨和雲裳都是喜歡動腦筋的人，聞言也不生氣，一塊兒對比了兩處的截圖，謹慎推測。

　　「一個是光，一個是水，一個是樹下一個樹上，霧氣先不說，礦洞上面和礦洞下面……」

　　「感覺像是一個往上走一個往下找？我們現在就處在礦洞裡，對吧？」

　　「我也這麼想，我和藥師找找地上，你們找找上面？」

　　「可以試試。」

　　雙方分頭行動，藥師玲瓏這邊，沒多久便在腳下發現一些苔蘚，它們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熒光。公子離恨靠近，辨識出苔蘚下覆蓋的文字。

　　前三。

　　又一處，左二。

　　「是坐標。」他道，「我來找？」

　　應瓏欣然：「辛苦了。」

　　雲裳那邊幹活的則是北崖，他用壁虎游龍上牆，牆壁濕漉漉的往下滲水，較為乾燥的地方有一些泥土，撥開後同樣有方位提示。

　　他一邊報，雲裳一邊在下面走。

　　二十多分鐘後，雙方找到了開啟道路的機關。

　　「一起按。」應瓏道，「三、二、一。」

　　兩邊同時按下機關，只聽一聲轟鳴，不知何處有石塊滾落，循聲過去一探，方才發現多出了一條狹窄的暗道。進去，裡頭居然是一個螺旋狀的階梯，層層遞進往下。

　　走過一圈半，看到隊伍裡的其他角色。

　　「看到你們了。」公子離恨做了個表情動作，「看到了嗎？」

　　「嗯。」雲裳回了個招手的動作，「匯合了。」

　　七人匯合，繼續沿著狹窄的樓梯往下走。

　　路過一個明顯的門，選中可推開，推開發現有隻野獸，是小BOSS，有血條，可以殺。

　　掉落藍色裝備。

　　出門，繼續下樓，又見門，再推開，還是怪。

　　重復以上流程。

　　離開，再次下樓見門，這次不進去，繼續往下走兩圈，又看到兩次門，只好推門進去。

　　新的怪，同樣的套路。

　　「總感覺哪裡不對。」鋤禾嘀咕，「雖然怪長的不一樣，但這個重復性也太高了吧。」

　　「確實。」春山操縱著鐵馬秋風的號抗怪，「這幾個怪的傷害機制都很像，奇偶出群傷或者控，相似度太高了。」

　　都是老玩家，一路玩下來對九州的副本尿性也比較清楚，普通本的地圖和劇情都很完整，別說困難和噩夢，《野廟鬼影》藏有奇珍，《海上疑雲》關係主線，絕不敷衍。

　　但這幾個小怪重復率太高，哪怕只是精英怪，登場方式也一樣說不過去。

　　「我們在卡關。」應瓏道，「一圈一個門，一個門一個怪。」

　　55本作為一代經典本，後期策劃作過解讀，號稱青銅樹內有108個小怪，隨機刷新，刷到你吐，但只要你咬牙堅持下來，把108個怪全幹了，也能通關。

　　他們今天肯定沒這麼多時間浪費。

　　打敗這個小怪後，應瓏就一反先前的方向，直接用壁虎游龍往上爬。

　　俯瞰螺旋樓梯，彷彿兩面鏡子對視，無限套娃。

　　「無限循環，沒路。」她乾脆道，「我離開副本看看。」

　　副本有三種退出方式：團長【放棄副本】，摞挑子不幹了，消耗一次副本次數；【退出團隊】直接散伙，該角色退出副本地圖，消耗次數；【離開副本】暫時從地圖離開，不消耗次數，人還在團隊中，消耗副本時間。

　　「離開？」公子離恨沒明白，「你打算去外面找找線索？」

　　「可以這麼說，我想看看離開副本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應瓏語氣輕鬆，「思路不要被局限死，既然可以退，那就退出看看，不過我一個人離開就行了，你們先掛機吧，十五分鐘後見。」

　　她說著就選擇[離開副本]。

　　外面變得霧氣濛濛，和素手回春的視野有些彷彿，但看不見青銅樹。

　　藥師玲瓏回到無慮村，和村長對話。

　　[村長]：你不是進山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藥師玲瓏]：我遇到了一些困難，需要幫助

　　[村長]：我可以給你一份地圖，或者讓你進倉庫看看

　　藥師玲瓏選擇進倉庫。

　　村長推開了身後的門：[你可以挑選一件趁手的武器帶走]

　　無慮村既然是專門為燕王鑄劍的地方，倉庫裡自然不乏神兵利器，八大門派的武器都有，且都是55級，當然，道具信息寫著【僅限《無慮山》副本使用】。

　　門口還有一個青銅燈，造型模仿了長信宮燈，溫暖的火苗看得人極有安全感。

　　但應瓏斟酌再三，還是放棄了這盞燈。

　　她選中屋簷下掛著的風鈴，那是一隻青銅鳥：[我就要這個了]

　　[村長]：祝你好運

　　藥師玲瓏返回礦洞入口，再次進入副本。

　　其他人還沒回來，上廁所的上廁所，吃東西的吃東西，她便借此功夫登錄了素手回春的企鵝。

　　有好幾條未讀信息。

　　飛天小女警：【徒弟，夜夜心找你】【徒兒！月神加你好友了通過一下！】

　　夜夜心：【你是怎麼卡進去的，仔細和我說一下】【月華有事找你，通過一下他的好友申請】

　　還有月華的企鵝好友申請。

　　應瓏笑笑，點了同意。

　　龍戰是新公會，用微信多，午夜是老牌公會，習慣了企鵝，不枉費她提前註冊小號，讓室友提前拍了圖，偽造在校學生的假象。

　　月華：【你好，我是月華，午夜的副會長，[照片.JPG]這張圖是你拍的嗎？】

　　素手回春：【嗯啊！】

　　月華：【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卡出來的？有沒有碰到什麼NPC？】

　　素手回春：【挖礦的時候卡進BUG拍的】

　　月華：【你現在還在那裡嗎？】

　　素手回春：【可能吧】

　　月華：【方便上線看一下麼】

　　素手回春：【我在上課】

　　月華：【那方不方便把你的賬號給我，我登錄看看情況？或者考慮出售這個賬號麼，你報個價，或者我換一個50級以上的醫生號給你】

　　素手回春：【我不賣號，等我上完課回去幫你看】

　　月華：【大概什麼時候呢？】

　　素手回春：【不確定】

　　月華只能嘆氣。

　　思索片刻，問道：【你卡進BUG以後，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素手回春：【一開始卡著不能動，後來能動了，但天空的地圖就變成圖裡的樣子，我下線退出也沒變化】

　　月華：【你在什麼地方挖礦？】

　　素手回春：【礦裡】

　　月華：【坐標？】

　　素手回春：【[暈]我沒記，就是一個挖礦的任務】

　　月華扶住額頭。

　　夜墨扭頭：「怎麼樣？」

　　「問不出太多線索。」月華道，「你們怎麼樣？」

　　「卡著呢。」夜墨說，「我剛出去了，藥師剛才在村長那裡出現了下，有任務，我拿了盞燈。」

　　都是老玩家，差不多同時開本，進度當然也相差無幾。龍戰卡關的時候，他們也發現異常，四處巡查線索。

　　月華放下手機，回到電腦面前：「試試。」

　　夜墨手提青銅燈，光線暖黃中透著微微的熒綠，不知是否是這緣故，此前見到的門都消失了。但整個空間仍舊處於封閉狀態，沒有看到出口。

　　狹長的人影在跳躍的燭火中靠近、再靠近。

　　「草。」夜墨輕輕罵了聲髒話，「退出，不對，分開就會被複製。」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別人，是頂著同樣臉模和時裝的夜墨。

　　他一個瞬身出現在夜墨身邊，兩個角色面對面，夜墨操作角色動一下，兩個角色都動了。因為是第三人稱視角，他甚至自己都分不出來哪個角色是自己的。

　　「兩個你都可攻擊。」月華道，「做個表情。」

　　夜墨使用表情動作[揮手]，兩個角色都揮了揮手。

　　他無語，從技能欄深處拖出特殊表情[公主抱]，這下一個做了，一個沒有動作。

　　「打左邊的。」月華一聲令下，其他五位隊友齊齊招呼。

　　假夜墨顯露血條，老厚的血量，與脆皮法師本尊不可同日而語。

　　大家費了點功夫把假身打死，以為會出現變化。

　　然而，地圖還是老樣子。

　　「再出去一個。」夜墨道，「找村長接任務，拿個別的道具試試。」

　　夜星星道：「我去吧。」她離開副本，找到無慮村的村長，選擇地圖。

　　夜墨此前的猜測被證實，一旦分開，角色就會被複製，他們又打了一次假夜星星，對照地圖來到了標記的出口處。

　　一片黑暗，只有青銅燈還有光。

　　耳機裡傳來可怖的怒吼聲，有什麼怪物撲了上來，血條居然是[？？？]，夜墨一個法術都沒讀出來，展眼趴了。

　　10秒後，團滅。

　　午夜在副本門口復活，面面相覷。

　　「地圖是假的。」月華詢問守門的小號，說龍戰沒有團滅出來過，「我們可能沒拿對東西，再試試吧。」

　　其餘人輪流嘗試，流程一模一樣。

　　分開、出假身、打敗後找路，要麼沒有路，要麼觸發機關，引到怪物，然後被劇情殺。

　　時間快速蒸發。

　　月華看見素手回春的消息：【我上線了，你要看什麼？】

　　他蹙眉思索片刻，組了素手回春。

　　【團隊】夜星星：她沒到55

　　【團隊】月華：素素，你到礦洞門口，我過來接你，看看你能不能進來

　　【團隊】素手回春：喔

　　破爛的小醫生到達礦洞入口，月華在等她：【這是你挖礦的入口嗎？】

　　素手回春：【不是】

　　月華：【你試試能不能進來】

　　素手回春往前走。

　　屏幕灰暗又再度明亮。

　　45級的素手回春進入了55級副本《無慮山》。

　　「運氣不錯。」月華露出了一絲微笑。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八章　花開兩朵

　　素手回春站在漆黑的甬道裡，看向月華。

　　月華問：【能上YY嗎？】

　　素手回春：【不能】

　　月華非常耐心：【好，那我打字說，你把現在的場景截個圖發給我】

　　小醫生胡亂截了張圖發過去，又糊又黑。

　　月華：【往前走，你帶路】

　　她就直直往前。

　　沒有岔路。

　　月華清楚地記得，自己離開副本後回來是原路返回，分叉口與第一次進來時一模一樣。但素手回春帶的路截然不同，她大約走了兩三分鐘，盡頭就是一個廣闊的洞穴。

　　滿滿當當的白骨。

　　他們一進去，白骨就像是受到什麼神秘力量的召喚，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變成了紅名的小怪。

　　素手回春才45級，一身破爛，碰一下就躺了。

　　月華一個輔助的儒家，只能瞬間坐定減傷，同時看向旁邊夜墨的屏幕：「你們能過來嗎？這邊觸發東西了。」

　　「不能，還在這裡。」夜墨乾脆道，「退團重開。」

　　「好。」

　　月華起來送死，順便提醒素手回春到門口復活。

　　其他人圍觀了下這位天選之子，夜墨頗感興趣地問：「就是她觸發了奇遇？如果是只此一家，藥師那邊就注定過不去了啊。」

　　「別小看敵人比較好。」月華重新進本，示意素手回春繼續走：【素素，去剛才的地方】

　　夜墨關麥，「噦」給他聽：「素素，噫，又搞這套。」

　　月華充耳不聞，不斷轉動視角觀察：「發現沒有，她進來這裡就一條路了。」

　　「真的，而且沒燈。」夜墨回歸正經，「雖然沒燈，但亮度清晰，這就是和奇遇主角下本的待遇？嘖，這小號運氣不錯啊。」

　　月華頷首：「九州的主線一環扣一環，每個奇遇都有後續影響，我打算把她加到午夜。」

　　「查過麼？」夜墨隨口問。

　　「她是飛天小女警的徒弟，你記得吧，被帝王閣欺負的法家，原來水月服的。」月華道，「我問過小心，她上線挺規律，算生活玩家，不怎麼下本。」

　　「第八個人，應該沒問題。」午夜的初始團也是建議的七人，多一個素手回春也不過八個，問題不大。

　　兩人說著，素手回春已經帶他們來到方才的白骨洞穴。

　　白骨聚集成大怪，變成了BOSS。

　　【團隊】月華：素素站遠點，我們打就行了，你注意周圍的環境，有什麼問題隨時和我說

　　【團隊】素手回春：哦

　　小醫生站到角落劃水。

　　應瓏將這邊的屏幕縮小到三分之一，切回藥師玲瓏。

　　和倒黴的午夜不同，藥師玲瓏帶回了青銅鳥，飛鳥盤旋而上，為他們指明道路。說實話，這個線索給得很明顯，《山海經》裡說「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神樹和金烏總是密切相關。

　　午夜沒發現異常，主要是被「倉庫裡」的說法帶歪了，沒留意到屋簷下的鳥也可以選擇，只要稍微給他們點時間，肯定不難找到正確的破解方法。

　　所以，素手回春把他們帶去了另一個方向。

　　言歸正傳，青鳥穿過石壁，留下一團無形漣漪，龍戰小分隊緊隨其後穿過，遇見第一個BOSS。

　　乍看像四肢著地的人類，仔細看還有五個頭十隻手臂，很掉San。

　　但對玩家而言，有血條就能打。

　　鐵馬秋風的號開怪，眾人終於進入打副本的正常流程。

　　藥師玲瓏正常輸出，偶爾看一眼隔壁的窗口。

　　兩個BOSS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形態不一樣，藥師玲瓏這邊有血有肉，素手回春那邊是白骨，但機制一樣，怪物的手臂和白骨都會抓取玩家，高高舉起後摔下；地圖一樣，都是黑黢黢的洞穴，畫滿了黑乎乎的火柴人壁畫，血量不一樣，素手回春那邊的白骨人血量稍微高點，攻擊力也高。

　　藥師玲瓏這邊先打完。

　　掉落一件紫色的55級硬甲褲子，詞條只有基礎屬性，但可鑄造，把它放進裝備編輯器，加上自己所需的材料，即可鍛造出個性化訂製的60畢業套。

　　「給鋤禾吧。」應瓏道，「反正鐵風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龍戰隊伍裡的硬甲就兩個，她直接就分給了鋤禾。

　　【團隊】當午：奴才跪謝天恩！

　　【團隊】當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團隊】北崖：昏君[啃蘿蔔]

　　【團隊】藥師玲瓏：貴妃想說什麼？

　　【團隊】北崖：[封嘴]

　　【團隊】無憂：[嚇一跳]北崖才是貴妃？那皇后是誰？

　　【團隊】藥師玲瓏：雲裳吧，我喜歡大胸，陰陽家的女號身材真的好

　　【團隊】雲裳：謝主隆恩[比心]

　　BOSS死亡後，壁畫如若擦去一層厚厚的積灰，清晰很多。

　　第一幅畫：一群火柴原始人在刀耕火種，有個長鬍子的火柴人看著手裡的石斧陷入沉思。

　　第二幅畫：火柴人們發現了一棵巨大的青銅樹，樹上結滿果子，有一個火柴人摘了一顆果子下來。

　　第三幅畫：火柴人把果子丟進爐子，沒熟不能吃，但卻意外地發現這能鍛造兵器！

　　第四幅畫：篝火烤著羊，火柴人供奉青銅樹，虔誠跪拜。

　　「講的青銅樹的來歷。」雲裳道，「那些村民就是無慮村的先祖吧。」

　　公子離恨更關心通關：「接下來去哪裡，青銅鳥還能用嗎？」

　　「它飛走了。」應瓏道，「我猜要在壁畫裡找它。」

　　眾人齊齊看向壁畫，試圖尋找鳥的存在，但……「沒有啊。」無憂疑惑，「我沒找到。」

　　鋤禾：「奴才也沒看見。」

　　「沒有。」春山附議。

　　「可能要找角度，解密遊戲常見的套路了。」應瓏調整位置，手裡的提燈來回移動，「看，影子會變。」

　　她選中提燈，交易給雲裳，「雲裳試試，你有浮空，好調整角度。」

　　「好。」雲裳按照她說的移動光源，壁畫的圖案拉長變形，愈發詭異起來。

　　應瓏切回素手回春。

　　午夜卡關了，BOSS的攻擊和血量是按照八人計算的，但素手回春就是個擺件，七個人要打出八個人的傷害，對隊伍的要求非常高，主抗的夜涼如水壓力很大，夜墨為了攢夠傷害，輸出很猛，差點OT，多虧月華及時輔助才勉強拉穩。

　　【團隊】夜妃：素手回春，星星要看血量，你給BOSS上狀態，有什麼用什麼

　　【團隊】素手回春：喔

　　她慢吞吞地給BOSS上拈花，這是唯一會的武技。

　　【團隊】夜妃：就一個？

　　【團隊】素手回春：嗯啊！

　　夜妃無語，倒是月華留意了會兒，發現了點有趣的東西：「這個醫生意識不錯啊。」

　　「有嗎？」夜墨隨口問著，翻出數據面板，被她四位數的傷害量震驚，「都不夠我一個法術。」

　　「她的拈花上得很好。」月華道，「她站在我的增益技能裡，每次都在你連招之前給好斷脈狀態。」

　　夜墨挑眉：「算我技能CD？」

　　「嗯。」月華頷首，「有點意思。」

　　他們邊打邊聊，磨了十來分鐘，艱難地推倒了BOSS。

　　掉落55級紫色軟甲一件，毫無疑問歸了夜墨。

　　「時間快結束了。」55級副本每日限定次數3次，個人副本時間250分鐘，午夜幾乎消耗殆盡，月華道，「我保存進度，這個團明天繼續，素素，你當團長先別退本，我們換個號繼續。」

　　【團隊】素手回春：[發呆]

　　【團隊】月華：怎麼了？

　　【團隊】素手回春：沒事，我晚點再挖礦吧

　　【團隊】月華：[摸頭]不會太久的

　　主力團退出副本，換號申請入團。

　　這種情況下，團隊進度遵照團長進度，但個人未完成BOSS擊殺，無法獲取後續掉落。比如月華現在用小號入團，雖然跳了老一，但沒有擊殺成績的情況下，新團隊就算擊殺老二，不算完成任務，且無法分配到老二掉落的裝備。

　　當然，以二號團的裝備，十有八九殺不了BOSS。月華只是不想浪費素手回春今天的副本時間，想再探探下一輪機制，為明天做準備。

　　一刻鐘後，午夜二號團就位。

　　【團隊】月之華：素素這邊的情況截圖給我

　　應瓏甩張圖給他。

　　另一邊，雲裳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角度，映照出了停在青銅樹梢的鳥。

　　它被照出模樣，即刻振翅高飛，一面石壁凹凸起伏，磚塊凸出牆壁，變成一節節狹窄的階梯。藥師玲瓏拾階而上，走到青銅樹倒數第二層的位置，倏地被傳送。

　　其他人依次被傳走。

　　【團隊】藥師玲瓏：進第二層了，還有十幾分鐘，我們到處看看吧

　　【團隊】雲裳：好

　　二層是一個同心圓迷宮，玩家位於入口，不難猜想，也許BOSS就在迷宮的中心，一切的終點。

　　應瓏讓北崖用風中信步浮空，拍段視頻發群裡，自己也飛天了一把，從另一個角度錄屏，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到路，直接進去。

　　這麼一來，時間也已經走到盡頭。

　　一團放本退出。

　　雲裳開另一個號，與一線天、明滅等人組團，準備二團的開荒。

　　和午夜不同，午夜是一批人換兩個號，龍戰直接換人，主打一個廣撒網，不同的人嘗試不同的路線，雲裳開號但不提供攻略，只從旁記錄觀察，看看是否有更多發現。

　　北崖悄悄對你說：遛狗，來嗎？

　　你悄悄對北崖說：不來，還有事

　　他明瞭，不再多問，自己掛機離開。

　　應瓏把藥師玲瓏掛回安全區，全心投入到素手回春這邊。

　　午夜打完白骨後，滿地的遺骸，月華撿起一根根骨頭，發現上面有殘留的訊息。

　　拼湊起來，大致能得到如下線索。

　　神祇沉睡。

　　祭品。血肉。

　　喚醒。恩賜。

　　黑暗中。必須安靜。

　　他轉動鼠標，頭頂有一個微微發光的洞口，一條繩索垂落在石壁。

　　二團的號都配備了壁虎游龍秘籍，夜墨直接爬上去瞅了眼。

　　「我靠，好大的洞穴。」他往前方有光的地方走，沒多久就來到一個平台，立在平台處眺望，下方是一個超級大的一個洞穴，滿地黑影，疑似小怪，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生物輪廓，完全無法辨認。

　　月華觀察片刻，讓夜墨下去拉個小怪。

　　夜墨一個流星飛過去，小怪順利被擊中，朝他蛄蛹了過來。

　　二團的號裝備不如大號高端，但也齊全得很，人人都有45套裝和50本的首飾，比普通公會的主力團還強點兒，打一個小怪綽綽有餘。

　　「搞了這個BOSS。」夜墨精神振作，招呼大家一起上。

　　夜涼如水丟盾，夜妃吟唱雷霆怒，墨家放機關，盜賊偷摸上前……月華忖度片刻，試探著施展【餘音繞梁】。

　　滿地鬼魅齊齊顫動，不約而同地看向這邊。

　　夜妃雷霆怒吟唱完畢，洞中一聲驚雷。

　　怪物們起身，像是被牧的羊群，朝他們狂奔而來。在這樣的浩蕩大軍面前，想活命是不可能的，只能拉遠距離，脫離戰鬥。

　　「拉脫。」月華迅速後撤，跳下洞口回到之前的壁畫洞穴。

　　「太快了。」夜墨毫無懸念地撲街了。

　　其他人也陸續死亡，只有速度最快的盜賊跟著跑下來。

　　然而非常可惜，雖然他們撤得足夠快，小怪卻沒有絲毫脫戰的意思，一個個視死如歸跟著跳下來，輕而易舉地淹沒了月華和盜賊【夜深偷心賊】。

　　僅僅五秒鐘，偌大的團隊只剩下素手回春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們。

蔡仲子

卷四　第四賽季：亢龍有悔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祭品

　　午夜二號團喜提99%團滅一次。

　　復活重來。

　　這回，月華吸取了教訓，讓盜賊作為主力，配合墨家的陷阱擊殺小怪。這幾個技能都無聲，一開始倒也進展順利，夜墨扒拉下自己的技能，只能流星單體攻擊，打得他犯睏。

　　「我覺得不對。」他發表意見，「大部分技能都有聲音吧，沒聲音這麼打，而且這麼多怪，一個個打過去不得一天？」

　　小怪固然血量少，七個人群毆也要一兩分鐘，這遍地的小怪可不止七八十個，至少上百隻趴著。玩家還要回藍，沒個兩三小時清不完。

　　這裡就耗掉一天時間，怎麼都不符合官方說的「解密」吧。

　　「可能不需要打全部的怪，或者關鍵在素手回春身上。」月華沉吟道，「得把她弄上來。」

　　夜墨：「給她本秘籍？」

　　「她恐怕不會跳。」月華道，「我們先研究小怪是什麼情況，不行再想辦法弄她上來。」

　　他們倆商量的時候，夜星星很少說話，此時才問：「直接上她的號不就行了？」

　　「她不願意。」月華想了想，道，「星星你再和她商量看看。」

　　「OK。」

　　夜星星彈了素手回春一條密語：【親親，你如果忙的話可以由我們代上號，費用的話一小時一百可以嗎？你號上的東西可以截圖，有任何問題公會都會負責】

　　應瓏正在扒飯，見狀調戲之：【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你們快點就行，我還要吃飯】

　　夜星星加價：【200一小時，你先去吃飯嘛[可愛]】

　　應瓏不動聲色地立人設：【不用錢，師父說幫公會應該的】

　　夜星星：【[粉兔子]那你多辛苦啊】

　　素手回春：【沒事】

　　夜星星又努力了會兒，發現對方透著小白式的倔強，難以溝通，只能放棄。

　　月華乾脆換人，喊午夜的另一個高端號入團，對方有限定動作表情【公主抱】，直接抱起素手回春，再用壁虎游龍把她送上去。

　　【團隊】月之華：素素下去看看，盡量不要引到怪

　　素手回春站在平台上徘徊片刻，好像不太懂他說的怎麼下去，一個猛子扎下去。

　　[你從高處墜落，失去XXXX點生命]

　　她死了。

　　夜星星很久沒見過這種場面了，愣了一下才下去復活。

　　素手回春滿不在乎爬起，徑直往前走。

　　小怪靜悄悄的，彷彿沒有看到有人走過。盜賊【深夜偷心賊】也試過潛行，潛伏狀態下能夠不引起怪物注意，但一旦解除潛行，很容易引到小怪，哪裡像素手回春，幾乎踩著怪物的臉過去，它們卻半點反應也無。

　　「她卡的不是BUG，可能得到了一個特殊狀態。」月華分析，「它們把她看做自己人了，你們說呢？」

　　「像。」夜墨起興致，「怎麼來的，我們也試試？」

　　「晚點再問。」月華喊素手回春繼續走，走到BOSS的地方給他截圖。

　　素手回春跌跌撞撞往前走，甩了一堆高糊的QQ截圖過來。好在月華要求不高，能看清就好，在她的視野裡，BOSS是一坨血色的什麼玩意兒。

　　【團隊】月之華：周圍有什麼東西嗎？機關、文字或者NPC？

　　【團隊】素手回春：就它

　　他沉思：「看來這關的難點就是怎麼穿過小怪群。」

　　夜墨悶聲不響看了半天，冷不丁問：「你說，這群小怪像不像看門狗？」

　　月華瞬間領會：「需要祭品。」

　　「我去買。」夜墨立馬離開副本，找NPC買羊腿燒雞之類的食物，返回嘗試。

　　有點作用，小怪本來都觸發戰鬥了，被他丟了隻燒雞，立即發出「咔嚓咔嚓」的咀嚼聲，雖然有些毛骨悚然，但效果卓越，真的沒有再攻擊他。

　　就是效果太短，燒雞消耗完畢，小怪扭頭，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

　　夜墨繼續甩食物，慢慢摸索出規律，燒雞定怪1秒，羊腿3秒，必須在怪物進食時迅速通過。

　　午夜開始了漫長的嘗試。

　　前面開路丟羊腿，中間補一隻燒雞，斷後的再丟一隻羊腿。

　　但請注意，怪物的戰鬥範圍很大，必須連續不斷餵食，假設從邊緣到中心需要10秒，至少拉到50隻小怪，得用多少食物才能順利通過？通過後，怪物也不會脫離戰鬥，繼續圍攻他們，這又要如何應對？

　　顯然，用食物開路的思路正確，方法出了問題。

　　「可能是道具不對。」月華出去，把能買到的食物都買了一遍，挨個嘗試。

　　應瓏看他們忙活，趁機吃飯，順便瞄眼龍戰的進度。

　　公子離恨在PS裡弄地圖，把他們的截圖修正，去掉背景，提亮環境，勾勒出迷宮大致輪廓。

　　她思索片時，在群裡打字：【差不多就行了，說不定進去以後迷宮就會變化】

　　公子離恨：【(￣▽￣") 這麼可怕嗎？】

　　應瓏：【二團怎麼樣了？】

　　雲裳：【還在第一層打轉，螺旋樓梯太難破了】

　　應瓏回了句「加油」，結合兩邊的情況，推測這個本的故事設定：後期策劃解讀《無慮山》，說的是明線，也就是龍戰的故事線，村民們發現青銅樹，發現樹的果實是一種礦石，以此鑄造的兵器鋒利無比，他們將其進獻給燕王，燕王大悅，令無慮村世代鑄劍師，為王室鑄劍。

　　但礦源並非無窮無盡，很快礦石就被開採殆盡，無慮村害怕大王責怪，只能想盡辦法往深處開採，在此過程中，他們發現祭祀血肉之物能催生礦石，於是就在礦洞裡設立祭壇，世代祭祀青銅樹。

　　第一個BOSS是變異礦工，第二個BOSS是迷宮裡的怪異黏菌，這是礦石的伴生物，第三個BOSS就是青銅樹的幻影。

　　打敗三個BOSS，《無慮山》即可算通關，打出「調查者」結局。

　　午夜走的則是另一條路線「邪教徒」，素手回春之所以不會被攻擊，是因為她在礦洞中遭到污染，已經是青銅樹的信徒了，都是一家人，不會受到攻擊，但也有解密的內容。

　　不知道哪邊更順利了。

　　她看向午夜的團，折騰這麼久，副本時間即將到點，他們還沒找出正確的答案，只排出了一些錯誤答案。

　　「所有食物都有用，但都達不到效果。」月華道，「思路錯了，不是NPC售賣的東西，古代祭祀都是活牲，我們需要找找有沒有活三牲。」

　　他一邊在YY說，一邊在團隊裡詢問素手回春：【素素在村子附近有沒有見過動物？】

　　應瓏挑眉，回答：【林子裡有捕獸夾】

　　月華：【好的，謝謝你，今天辛苦了，你的時間快到了吧？】

　　【團隊】素手回春：嗯啊

　　【團隊】月之華：你可以去休息了，一會兒我聯繫你，我們商量下明天的副本時間，還有，一會兒我把你加到午夜，你記得同意一下

　　【團隊】素手回春：我不去

　　【團隊】月之華：你師父也一起來，午夜的福利更好

　　【團隊】素手回春：他們說主幫有績效，我不喜歡打架下本，我就挖礦

　　【團隊】月之華：幫貢可以兌裝備，你沒有需求就沒有硬性要求，放心吧

　　【團隊】素手回春：我問問師父

　　應瓏戳飛天小女警，問她去不去午夜飛行，飛天小女警二話不說就答應：【去啊去啊，我想近距離圍觀月神，還有夜皇的瓜能吃，嘿嘿】

　　她這才同意月華的要求：【去】

　　晚上八點多，素手回春終於下班，和師父一起加入了午夜飛行。

　　應瓏長長舒口氣，洗澡下樓，擼會兒貓咪。

　　手機震了震：【散步嗎？宵夜嗎？】

　　鑑於今天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天，對腰椎和頸椎過於不友好，她同意該建議：【准奏，來接】

　　五分鐘後，人和狗出現在客棧門口。

　　應瓏上樓換件衣服，裹好外套和他出去溜達。

　　晚風很舒服，吹散大腦CPU的熱量。

　　「少爺會隨行了。」許圖南向她展示多日辛苦的成果，「少爺，隨行。」

　　他拍拍腿邊，哈士奇吐著舌頭回來，貼著他慢慢走。

　　許圖南給它餵口零食：「做得好，保持。」

　　應瓏摸摸狗頭，繞到另一邊。

　　他伸出手臂：「借你？」

　　「被狗舔過嗎？」她狐疑地掃視。

　　「沒有，但撿過粑粑。」他掏口袋，「給你一個體驗體驗？」

　　「離我遠點。」應瓏又繞回到少爺的那邊，挨著狗狗走。

　　許圖南挑選話題：「副本有想法了嗎？」

　　「一點點吧。」她感慨，「首通不好拿啊。」

　　上輩子沒好好混，這輩子只能靠先知半蒙半猜，費腦殼。

　　「我們已經通關一個了。」許圖南寬慰，「今天已經有成果，明天再想吧。」

　　「是你先問我的。」她捋起散落的額髮，「我本來不想的。」

　　「對不起。」他上路地停下腳步，狗繩塞她手裡，走進旁邊的店鋪買了個髮夾，直接別她髮間，「好看。」

　　應瓏持懷疑態度：「是嗎？」

　　「你頭髮又多又長。」他伸出手，撈了一把她散落的長髮，「都到腰了。」

　　「沒空剪。」看在他誇她頭髮多的份上，應瓏決定容忍這個沒擦過的髮夾留在腦袋。

　　「很漂亮。」他認真端詳她胡亂扎起的馬尾，凌亂而蓬勃的美，「可以再捲一點。」

　　她捋捋髮辮：「睡出來的捲，和捲髮棒的效果肯定不一樣。」

　　「捲過肯定更好看。」他拍拍少爺的頭，示意它好好隨行，不要再看燒烤攤，「奶茶喝嗎？」

　　應瓏搖搖頭：「今天早點睡。」

　　「明天幾點開始？」他問。

　　「其他人還沒上班是吧。」她沉吟，「十點，我盡量起來。」

　　《無慮山》雖然不是噩夢本，可對藥師玲瓏而言十分重要，許圖南知道她需要強有力地回擊大眾對龍戰的質疑，也不多勸，只是道：「九州上班了。」

　　「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論壇的帖子。」許圖南解釋，「先和遊戲公司走流程，然後再告對方。」

　　應瓏微蹙眉頭：「可能沒有實名。」

　　遊戲已經開始實名制，目前《九州》所有遊戲賬號都需要實名信息，但論壇不用，這也是對方沒有在遊戲發喇叭，而是選論壇造謠的原因。

　　再者，貼的圖也不是遊戲裡的，是微信，且沒有賬號，聊天記錄裡的人似乎是明燦然，可她本人始終沒有正面承認，幾乎堵死了訴諸法律的途徑。

　　「張風在和明燦然聯繫。」他說，「律師會去談，如果順利會讓她發帖澄清，如果她不肯……」

　　應瓏饒有興趣：「不肯會怎麼樣？」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許圖南道，「我和明滅聊過，他說可以幫我打聽打聽，明家又不是什麼利益共同體，肯定有人願意告訴我真相。」

　　應瓏點點頭，寬慰他：「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你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們只是看你樂子，趁機踩一腳，無所謂真相。」

　　時代變得太快，人們在互聯網的浪潮裡身不由己。

　　億萬人的圍觀之下，沒有贏家，只有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