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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七十二编] 冒牌大英雄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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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01:3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閃擊(十三)

江水沈沈地從寬闊的江面流過。

    暖暖的日頭照耀下,江心礁石和近岸淺灘雜草,劃破了流水,勾起泛白的浪花,宛若一朵朵白色的小火苗。在渾濁的水流中歡快跳躍。

    兩岸群山,由低至高,漫無邊際的向遠方漫延開去。大大小小的山峰如同一個個巍峨的巨人,在寂靜中糾纏著。比試著。互不相讓又不離不棄。

    上午十點,隨著第仁聲炮響震動山林。寂靜的突倫河南岸,一片沸騰。

    山野及其中駐紮的人們,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震懵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一團團火球從南面,西南,東南面的山頭閃現,張牙舞爪地向四周猛然吸了一口氣後。紅色火焰直沖雲霄,黑色的濃煙則翻滾向四周。

    黑煙的動作,是那麽的激烈。就像是一群被黑色幕布裹住的魔鬼,不斷地往外沖,往外撞,最終凝結成一朵朵灰黑的蘑茲雲。

    群山戰栗,江水奔逃。

    一支支匪軍裝甲部隊,如同滾滾而下的山洪般,沖進了山谷,又一**漫過山頭。

    漫山遍野,都是這些青色的。黑色的和墨綠色的機甲。數以萬計的戰鬥機甲當先開路,龐大的後勤部隊在無數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的護衛下,緊隨其後。整全部隊,延綿十余公裏,浩浩蕩蕩,翻山越嶺,席卷向北。

    突倫河南岸相對平坦的地勢。給了這支部隊極高的機動力。

    從一叉紮進傑彭萬集團軍控制區右翼開始,短短半個小時,匪軍第一裝甲師和第二裝甲師組成的雙箭頭,就已經向縱深挺進了十五公裏。沿途的傑彰駐軍,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這滾滾洪流所吞噬。

    當其沖的,是傑彭盈師一團。

    作為預備部隊,這個。團就駐守在靠近突倫河的一個山谷中。

    因為距離驚風谷前線近六十公裏,周邊沒有出現危險的可能,而部隊,又隨時準備著拉上前線接替其他部隊作戰,因此,這個團除了將山谷構建成一個由展開的機甲。帳篷,偽裝網和組合式防彈墻組成的基地外,就只在周圍的幾個山頭部署了少量警戒部隊。

    當第一聲炮響,從南面響起的時候。正在吃午飯的傑彰士兵們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們端著飯盒,一邊咀嚼著,一邊走出露天食堂的隱蔽網。望向炮聲隱約傳來的方向。而那些正在裝卸物資或在山壁上打洞的工程機甲,出巨大的噪音,更是連停都沒停下來。

    直到密集的炮聲接連響成一片。基地的警報出淒厲的尖嘯時,傑彭士兵們才知道出事了。他們丟下飯盒,拼命跑向停機坪,整個基地。一派兵慌馬亂的景象。

    團長瘋般地下令集合部隊。可是,駐紮在基地裏的,除了電子連,參謀部,後勤部隊以外,就只有團部直屬的警衛連是戰鬥單位。而其他的下屬戰鬥單位,都分布於四周,緊急集合,需要至少五分鐘的

    間。

    五分鐘,對於這個從前線撤下來休整了五天,沒有作戰任務的裝甲團來說,只是無所事事的日子裏悠閑地抽一支煙的時間。

    可是,就是這一支煙的工夫。他們位於兩公裏外的兩個連,就已經垮掉了。

    丟棄營地和陣地逃跑的傑彭士兵,在叢林中狂奔。無數的能量炮。能量機槍子彈,切斷林中樹木,死死地追咬著他們。泥土四濺,木屑飛射。地面憑空出現一排排彈孔,灌木叢被掃得支離破碎,樹桿被打出一個個慘白的大洞和缺口。

    剩下的,就只是火焰,鮮血。以及如同狼群般在叢林中奔騰的斐盟機甲的腳步聲。

    炮聲響起的時候,匪軍先頭部隊在兩公裏外。當傑彰裝甲團的機甲戰士跑出營房,跨上機甲的時候。匪軍已經出現在了谷口。

    位於谷口南面的傑彭部隊拼命地抵抗著,試圖為後面的部隊爭取時間。

    他們中的許多,剛才鉆進機甲,就被繼踵而至的炮火淹沒。還有許多人啟動了機甲,還來不及射一炮,就被獵豹般高突進的匪軍機甲一腳蹬倒在地,砸了個稀巴爛。

    一棟棟營房,在炮火中垮塌;一輛輛機甲,被爆炸的火焰吞噬;一個個傑彭士兵,在慘叫聲中倒地”

    而在這慘烈的背景中,數不清的匪軍機甲,如風般掠過,帶起一蓬蓬飛灑的血雨。

    峽谷中的基地,化為了片火海。傑彭裝甲團的團長,終於趁前方部隊的阻截,帶領少量幸存的部隊逃到了駐紮在北面三公裏外的三營駐地。同時,駐紮於東面的二營,也在他的命令下飛快地向三營所在的位置靠攏。

    三營營地的後面,是一個陡峭的山峰。他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就命令部隊以這個山頭為中心,建立臨時阻擊線。

    雖然沒有挖掘壕溝建設陣地,可傑彭裝甲團的團長本能地察覺到,這個山頭是自己擋住那些由南至北攻擊的斐盟部隊的關鍵。

    憑借這個山頭,他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而有時間,他就能搞清楚這些忽然出現的斐盟機甲是從哪裏來的。就能等到猛師駐紮在不遠處的同伴,也能從這場忽如其來的噩夢中醒來。

    不過,這位團長的算盤,只撥打了不到十分鐘,就變成了深深的絕望。

    先走向他靠攏的二營,在途中被一支忽然出現的匪軍部隊攔腰截成兩段,吃了個幹幹凈凈。

    緊接著,正指揮部隊抵抗正面攻擊的他,忽然現一個匪軍裝甲連。從山頭另一側繞道上來,沖進了他剛剛穩定下了的陣地。

    結局,不言而喻。

    當他的機甲化作一團烈火的時候。他看見,正面攻擊的匪軍部隊和側面迂回的那個裝甲連,各自錯身而過,分別奔向不同的地方。他們就像是兩條巨蟒,只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刻交錯,毀滅一切後,又沿著不同的路線各自行進。

    致死,團長都想不明白。

    二營所在的位置,位於團部所在的谷口東部,敵人動攻擊的時候。他們應該是最安全的。可為什麽,在他們向三營靠攏的時候,途中會忽然遭遇一支部隊。那支部隊。似乎早已經計算好了路線,時間,就那麽一刀砍在了二營的腰上!

    他更不明白的是,這個山頭。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

    想要從側翼繞上來,必須經過山腰向下繞經山谷,然後才能繞上算追擊的部隊力刻看穿了泣個山頭的弱點,力刻分輿知凹,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鐘。可是,那個忽然出現的裝甲連,卻是在他剛剛站穩腳跟的時候就出現了,仿佛早就做好了準備。

    在機甲爆炸的瞬間,他看見潮水般的斐盟機甲湧過自己的身旁,他聽見,遠方的山頭,傳來了更猛烈的炮火聲。

    那是召師三團的防區。

    北澤憲今年六十歲。身為傑彭萬集團軍司令的他,在傑彭上百名上將中,排位五十六。

    雖然排位不靠前,不過,北澤在傑彭6軍中的聲望卻很高。

    這個長著一對剃刀般的網硬眉毛。目光銳利的老人,是帝國十大家族中的北澤家族現任族長。他一向低調謹慎,從不輕易樹敵。目前在他之上的不少軍方要員,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在軍事上,北澤憲的造詣很高。

    他曾經是傑彭6軍第二軍事大學的特級教授,表過相當數量的軍事論文。在戰鬥指揮方面,獨樹一幟。

    尤其是他的推演能力,已經成為了第二軍大的一個傳說。

    在一次實戰演習中,受邀觀戰的他,因為被人所激,只以一個五人參謀小組,就在推演時抗中完全壓制對方的整個集團軍參謀部。打得對手灰頭土臉,演習剛進入中段就宣布投降。

    這個記錄,至今無人能破。

    強大的推演能力,伴隨的,必然是更精確的判斷,更廣闊的大局觀和更迅捷的戰場反應。

    事實上,當盈師一團遭遇襲擊的消息傳來之前,這位名將刀子般目光,正緊緊地盯在南面的弗倫索鎮上。

    貝利夫的作戰計劃”就是北澤憲親自演算的。在這個龐大的計劃出爐之前,他是整個傑彭軍方,出入貝利夫辦公室次數最多的一個人。計哉未公布的許多細節,他甚至比三上悠人都清楚。

    對於這個計劃”北澤憲有著足夠的信心。

    通過前期的一系列戰略進攻。兵力占絕對優勢的西約軍,已經獲得了戰局的控制權。

    斐盟的雷斯克方面軍,被死死的壓在他們苦心經營的鳳凰城西線上。動憚不得。就像是一條已經拉伸到了極限的繩子,隨時都可能斷裂。

    貝利夫要做的,不過是趕在斐盟的第三次增兵之前,在夕陽山,完成一次突破,獲取最後的戰果而已。

    經過反復的推演,北澤憲已經把斐盟兵力算到了極致。

    他不相信陳鳳西能守住夕陽山。

    在陳鳳西的手中。最多只有二十個師。他不可能把所有預備部隊都投入到夕陽山,如果那樣做,就意味著他沒有兵力防禦弗倫索鎮,也沒有兵力增援漫長防線的其他防段。

    若是只投入十個師在裁決者和二十個師的強大攻擊下,十個師有什麽用?

    不過現在,北澤對自己的判斷有些不自信了。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站在他身旁的一名通訊官和一隊特種兵。

    這些人,是被貝利夫的指揮部派出來的,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先到了北面的蘇斯引集團軍駐地,隨即又到了這裏。

    “你是說,指揮部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到弗倫索鎮的消息?”北澤剃刀般的眉毛,輕輕一動。

    “是的,將軍。”中校通訊官回答道,“因為過了限定聯絡時間。所以,指揮部派我們過去,沿途。也問問各大戰區和他們有沒有什麽聯系。畢竟,他們和指揮部的距離比較遠,指揮部認為,可能是遭遇敵人不惜一切的電子攻擊,因為戰局緊張。暫時無法溝通”

    中校雜亂地解釋著,不知道為什麽。他站在北澤面前,總感覺一股

    。

    “弗倫索鎮出問題了!”北澤斷然打斷了中校的話。

    猝不及防地中校,驚訝地張大了嘴。

    在他的註視下,北澤來皿踱了幾步,語氣陰冷地道:“弗倫索鎮。說是佯攻牽制,實際是第二攻擊點,除了我們投入的七個裝甲師外。還有一百輛裁決者!他們應該明白,在整個作戰計劃中,保持聯絡的重要性!”

    北澤飛快地說著,導其說是在說給一個中校聽,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的分析:“之前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光是弗倫索鎮,也包括我這裏,斐盟的電子攻擊忽然強大了不少,下面和聖約翰鎮,北齊山一直聯絡不上。”

    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語氣也越來越急促,說到最後,他已經再也穩不住了,丟下一頭霧水的中校大步走上了指揮臺。

    “命令醜!師立刻派遣一個團,向比利鎮全前進,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與蘇斯昭師及弘師取得聯系”

    北澤的話音網落右忽然間,一名軍官猛地沖進了指揮大廳。

    “上將閣下”。軍官劇烈地喘息,一雙眼睛驚惶地瞪著,“我召師遭遇斐盟大部隊攻擊,目前,敵軍已沿突倫河快推進至鷹山以南十五公裏,召,師師部失去聯絡,部隊被打散。”

    “什麽?!”北澤憲只覺得一股寒氣沿著背脊骨一直往上爬。整個。指揮部,所有的參謀軍官,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能夠一口氣擊潰自己的一個滿編精銳裝甲師,敵人該有多少?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裏,又意味著前面的比利鎮戰區,北齊山戰區,聖約翰鎮戰區,以及更重要的弗倫索鎮戰區,究竟生了什麽?

    北澤憲猛然回頭。看向電子沙盤。

    從最南面的帝倫索鎮一直到這裏。一條弧形的攻擊線,伴隨這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卻不容置疑的判斷出現在腦海。

    良久,他緩緩走下指揮臺,站在一臉震驚的中校“不用再去弗倫索鎮了,回去報告貝利夫閣下吧

    “至於這裏的麻煩”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會親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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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4 01:4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閃擊(十四)




天王屏幕閃爍著,映在參謀們的瞳孔中,忽明忽暗。

    大家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那一個個在叢山峻嶺中穿插迂回的攻擊箭頭,如同食人魚一般,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路線,撲向同一個目標,然后.....

    頃刻間,一切灰飛煙滅。一位年輕斐揚參謀,虔誠地在胸口劃亍個十字。

    感謝上帝的同時,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軍校教室里,聽那位他尊敬的導師,講解戰場指揮的最高境界。

    “什么是指揮的極致,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導師的聲音,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回蕩著。台下座無虛席,年輕的學院們穿著筆挺的制服,正襟危坐。

    “現代陸軍,因為機甲的誕生,而擁有了超高的機動力。當古代陸軍花上幾周,甚至幾個月的時間,推進上千公里而被稱為閃電戰時,他們不會想到,在現代裝甲集群面前,這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路程而已。

    這只是一趟正課的課前,導師很隨意倚在講台旁,侃侃而談。一旁的幾位助理,在忙碌地准備著道具。他們駕駛一輛小型工程機甲,搬來了一個大魚缸。

    “古代戰爭,作戰單位被束縛在城市,公路和相對平坦的地區。他們需要大量的補給支撐他們的戰斗,也需要相對完善的運輸體系支持他們的前進。而對于靠一箱能量就能夠穿越數千公里,且擁有媲美爬行套動物的越野能力的現代機甲來說,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因此,我們可以想見,現代戰爭的作戰范圍,遠比古代更大。戰爭的節奏,也遠遠快了數十倍。如果我們沒有一個極其完善的指揮系統,沒有一個龐大的參謀部,沒有天網,那么,我們將在這種疾風暴雨般的交手中迷失方向。”

    “記住,未來,你們如果有機會踏上戰場,你們所經歷的每一場,

    都是你沒有時間思考,沒時間猶豫,也沒時間后悔的戰爭。”

    “用最快的速度分析情報,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並制定作戰方案,永遠領先于敵人一步,讓敵人在你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點,被迫進行一場或者數百場被你所控制的戰斗,這就是指揮的最高境界。

    這位導師最后走到一個巨大的魚缸前,微笑著問道:“見達食人魚嗎?”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所有學員都靜靜地看著這位導師抓起鮮活的試驗用兔子,丟進魚

    缸。

    當原本在魚缸里散亂漫游的食人魚,以快得讓人看不清的動作猛然聚集到一起,撕碎獵物時,這位絕對不是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導師「輕輕拍了拍手。

    溫文爾雅地他,站在泛起一團血紅,翻騰的魚缸邊上,是一幅讓人永生難忘的畫面。

    “如果有一天,你們能把你們的部隊,變成食人魚,並精確地控制

    他們捕殺獵物,那么,你們就能天下無敵。”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們長了十個腦袋。或者,你們

    是軍神黑斯廷斯閣下。”他翻開書,“下面,我們開始上課。”

    導師的話,在耳邊回蕩著,參謀呆呆地看著屏幕上不斷翻新的實時戰報,忽然想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看見的一切。

    從攻擊發動開始,突前的匪軍,就在那位田中將的指揮下,不斷的分裂,聚合。

    他們時而各自前行,互不相干,時而又忽然聚集在一起,向同一個杰彭陣地發動攻擊。

    他們那亂七八糟的行軍路線,每每在適當的時間,于適當的地點交錯。每到這個時候,你就會發現,當主力遭遇某支杰彭部隊,或抵達某個山頭的時候,早已經有部隊迂回到了敵人的側翼甚至背面。

    他們的路線,時間,掌控得是那么的精確。就像是無數澆射的飛刀,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切割著獵物。

    這就是指揮的極致么?!

    鷹山。

    密密麻麻的匪軍機甲,沖上了山頭陣地。

    一面巨大匪字軍旗立了起來,在風中獵獵飛揚。嘹亮的沖鋒號,延續著勒雷陸軍那短促而激烈的節奏。

    山頭杰彭守軍,就像是烈日下的積雪,雖極力抱團堅持,卻終究漸漸消融。

    一次攻擊,二十分鐘,即攻克鷹山。

    雄鷹靜立,低頭俯視大地。在它寬闊的背羽上,炮光閃爍,火光沖天。數不清的青色機甲在湧動著。

    山上杰彭人建立的臨時阻擊陣地,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散落著扭曲的武器,屍體和機甲殘骸。后方,萬千能量炮光團騰空而起,在空中畫過無數瑰麗的弧線,宛若流星群一般砸向山頭的另一側。

    過了鷹山,奔騰的突倫河將在這里轉一個大彎,變為南北走向。只需要沿著東岸逆流而上十公里,就能擊穿第四戰區,進入第五戰區。

    如果以同樣摧枯拉朽的勢頭,搶在西約軍的圍追堵截之前,擊破前面的飛沙谷,狼山,陀螺溝,就能搶攻四九山,將杰彭2s集團軍和蘇靳21集團軍,死死關在身后!

    “跟上!”路旁的軍官們,意氣風發地呼喝著。

    長龍般的機甲隊伍,腳步輕快地跑過。通訊頻道里,盡是戰士們輕松的玩笑聲,就連滾滾鐵流腳下飛濺的山地泥水,似乎也透著一股子干脆。

    這仗,打得痛快!男兒在世,活得不就是個痛快么?

    半云嶺反擊,弗倫索戰役,多萊河西岸戰役,聖約翰饋戰役…

    日落日出,短短一天內,他們已經跟隨匪異,一路奔襲到了這里!

    盡管這一路上,軍官們還對戰略目的祕而不宣,可是,到了這里,誰過不明白大家最終的目的地?!

    一想到這個匪夷所思的日的地,一看到自己身旁越來越龐大的部隊,戰士們的血液,就不由自主地***起來。

    這是一場注定要載入人類戰爭史的戰役。

    這是一個瘋子,帶領一群瘋子進行的戰爭!

    “匪軍,田行健...

    ”北澤憲研究著關于匪軍的資料。一雙剃刀般

    的眉毛越壓越低。

    在送走貝利夫的那位中校通訊官之后,他花了五分鐘,知道了究竟是哪一支部隊殲滅了澎1師。

    又花了十分鐘,從資料庫里收集到有關的情報。

    這不是北澤第一次聽到鋁行健這個名字,不過,他的確沒有想到,這個名字和他領導的軍隊,會在某一天,出其不意地一頭扎進自己的戰區,一口氣撕開一條長達五十公里的口子。

    北澤有些佩服地注視著屏幕上的這張立體照片。

    這是個胖子,短頭發,白白胖胖的腦袋兩側,支著兩個招風耳。他不大的眼睛努力地睜著,眼神清澈,在看鏡頭的時候顯得有些好奇。臉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憨厚笑容,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一張嘴傻傻地幾乎裂到了耳根后。

    從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來看,當時戰爭還沒有爆發。這家伙穿著一身下士制服,站在校柳成蔭的河邊,腆著肚子,費盡心機擺出一副瀟灑的模樣。

    那年,他二十二歲,今年他二十七。

    如果不是事實實實在在地擺在面前,北澤很難相信,這個家伙,在勒雷衛國戰爭爆發以來的這四年多時間里,竟然從一名下士,火箭般躥升到了一名中將。

    而在這幾年中,他干的事情,更是讓人目瞪口呆。

    就是這么一個家伙,在加查林抓人家皇帝,並孤身潛入千里敵后,刺殺斯蒂芬踩死維克多,結束了莫頓家族在加查林的統治。

    也同樣是這個家伙,以一艘驅逐艦收編了海盜罪犯成群的瑪爾斯自由世界,並在長弓星系俘虜了漢弗雷公爵,繳獲了整整兩支比納爾特象級艦隊。

    他憨厚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個瘋狂的大腦。正如同他現在所做的一

    樣。

    “你就像一匹頭馬,引領著身后的馬群。你想以一次戰略迂回「

    扯動整條防線,用這種蠻橫的方式破局。”

    天才的創意!

    北澤在心底贊嘆著,將這張照片,深深地印入腦海,然后閉上了眼

    睛。

    “司令官閣下,鷹山失守!”

    參謀長有些慌亂的報告聲,並沒有讓北澤睜開眼睛。這個老人就那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瘦削而帶有輕微老年斑的臉上,如同石頭般冷硬。似乎一切,都不能讓他的心緒產生任何波讕。

    戰爭,是一盤以生命為代價的棋。想要嬴,就必須了解對手,研究他,將他的一切都看穿,看透。

    “弗倫索饋,已經凶多吉少。”北澤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

    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有些發愣的參謀長:“七個師全軍覆沒,一百名裁決者可以暫時判定為失蹤。另外,聖約翰饋,北齊山和比利鎮一線,顯然已經落到了敵人的手里。”

    以參謀長為首的參謀們鴉雀無聲,目光隨站起來的北澤移動到天網大屏幕前。

    他們的情報系統,處于封閉狀態。別說其他戰區的情報,就連總指揮部,蘇斯21集團軍和突傖河一線的部隊都聯絡不上。西北澤現在說的這些,都是他憑借匪軍自右翼攻擊戰區這一現實推斷出來的。

    北澤,有著一雙看透迷霧的眼睛。

    “敵人的兵力,大概在九個至十三個師左右,其中,包括五分之四

    的裝甲部隊和部分機梢化步兵。

    機動力為六。”北澤凝視著作戰地圖,面無表情地道,“從之前戰斗的消息封鎖情況來看,敵人已經占據了電子優勢,澆活了大量情報和f擾終端!”

    北澤的手,在控制台上輕輕敲打著。整個指揮室,就只聽見運單調地敲擊聲。“他們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打到這里,並在半個小時內吃掉我一個師,說明他們的戰斗力極強,同時也說明雷峰星方面軍的預備部隊,並沒有被弗倫索鎮調開。而是被集中到了夕陽山戰區!”

    “夕陽山!”參謀們一片嘩然。

    “上將閣下,”參謀長上前幾步,走到北澤身后,“你是說雷斯

    克方面軍所有的預備部隊?

    即便不是所有,也是大部分。”北澤眼睛假瞇,“他們既然自弗倫索鎮迂回,就說明他們現在根本不在乎防線的得失!這一仗的勝負,已經從陣地攻守,轉移到了對有生力量的打擊。”

    “決戰?!”參謀長駭然道。

    “是的,決戰!”北澤冷笑道,“他們把夕陽山,設定為了決戰地點。他們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現在執行的一切戰朮,都是為了在最后的決戰開始之前,建立優勢!”

    “難以置信,”盡管不敢出言反駁,參謀長依然脫口而冉,“這

    太瘋狂了。”

    “瘋狂?”北澤淡淡地看了自己的參謀長一眼。

    或許是他太強勢,所以,一直以來,他的參謀長都是有著極強的執行力,卻沒有足夠的洞察力和應變能力。即便有,也從來沒有機會顯示出來。

    “這不是瘋狂,這是他們破這個局的唯一辦法,總結起來,不外乎一句話,”北澤仰頭負手,一字一頓地道,“將計就計,反戈一擊,置之死地而后生!”

    參謀長飛快地將北澤分析的整個戰局想了一遍,急切地道:“上將閣下,如果敵人在夕陽山聚集了所有預備部隊,那么,我們略作戰計劃已經勢不可行。難道,我們就這么撤退?”

    “你見過兩只決斗中的雄獅有一方敢在對手面前露出自己的后背么,”北澤搖了搖頭,“夕陽山打到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敵人既然聚集了足夠的兵力,我徂就只能頂住。撤退,只會把后背送給敵人

    看參謀們面色沉重,北澤一笑,輕輕拍了拍參謀長的肩膀:“話是這么說,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會輸掉這場戰役。”

    北澤的話,讓所有人眼睛一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走到指揮台的推演電腦前,啟動推演程序,掰了掰手指,坐下來。

    “如果將夏洛克斯主戰區,驚風谷和比鄰山的兵力收回來,只保持

    防御力量,我2s集團軍和蘇斯21集團軍,總計可以投入十個師!”

    北澤的手,在推演電腦上飛快地劃動著,分布于叢山峻嶺中硌一支支部隊,隨著他的手板一一亮了起來。

    “貝利夫元帥的手上,還有超過十個師的預備隊。在夕陽山前線,還有兩百輛裁決者機甲。敵人目前集中于夕陽山的兵力,不過二十個師。這是他們所有的本錢了。不然,他們也不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從防線上補充兵力。”

    “決戰,他們並不占優勢。如果失去了現在的這支部隊,夕陽山

    就是雷斯克方面軍主力最后的墓地。”

    “很久沒有機會親自做推演了,或許有些生疏,”北澤嘴角泛起

    一絲笑容,“不過,我現在需要做的,只有三個字…拖住他!”

    他的手,在屏幕上飛快移動。一排排數據和信息,宛如流動的瀑

    布。

    在參謀們敬佩的目光中,一份接一份針對不同部隊的作戰計劃,經由天網指揮系統,飛向各自的日的地。

    插旯的指揮機甲里,胖子瞅著電子沙盤,張大了嘴,一臉驚異。

    沙盤前,羅伯特,邦妮,佩雷拉,拉希德和斯圖爾特,都是面沉如鐵,小聲而激烈地討論著前方的偵察部隊和后方的小屁孩發來的情報信息。

    剛剛收到的情報顯示,主力剛過鷹山不到五公里,前方已經出現了敵人的阻擊部隊。

    而在更遠一點的外圍地帶,還有大量如同聞到了****味的鯊魚般的杰彭部隊,形成七八個大大小小的攻擊箭頭,或圍追,或堵截。正治著不同路線高速逼近,飛快地壓縮著匪軍的生存空間。

    這些還都是已知的,未知的又有多少?

    這些杰栲部隊,顯然不是趕來夾道歡迎的,更嚴重的是,他們也不像是來拼命的。

    一支支杰彭部隊化整為零,除了部分在正面建立阻擊陣地外,其他的部隊都搶占匪軍前進通道兩側的戰略要地,虎視眈眈卻引而不發。

    顯然,他們打定了主意,不和匪軍進行正面的大規模交鋒,而是以狼群撕咬的方式,拖住匪軍。

    如果不清除他們,他們就會在通道兩側放過匪軍前鋒,轉而襲擊后面的部隊。如果要殲滅他們,他們就會和匪軍糾纏。而他們分散的部隊,占據分散的陣地,進可合兵一處,退可四散奔逃,一打起來根本沒個完。

    對任何一支急于快速通過的聳隊來說,這種戰朮,都他媽讓人難受。

    胖子很生氣。他憤怒的盯著飛速變化的電子沙盤,仿佛看見了一個極其****而狡猾的對手,正在沖自己獰笑。

    杰彭25集團軍司令,北澤憲!

    這個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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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20:2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閃擊(十五







屁屁,把北澤憲的老窩給我找出來!”胖子立起眉毛,殺氣騰騰。

  “少來,胖子!”

  “膚淺,屁爺沒空。”

  通訊器裏,瑪格麗特和屁屁一前一後的喝斥,如同一盆冰水,一下熄滅了掏窩大英雄逮住北澤憲飽以老拳的熾烈心焰。

  胖子偃旗息鼓,臊眉搭眼地在指揮電腦前坐下來。

  佩雷拉等一幹軍官不明就裏,傻傻地看著胖子發楞。一旁的邦妮、拉希德和斯圖爾特等人,則是暗自發笑。

  胖子天生是個吃不得虧的人。他算計別人的時候興高采烈,看見別人算計他,立刻就是火冒三丈。

  找北澤憲的老窩,倒不是他天真到以為幹掉北澤憲,25集團軍就沒人接替指揮了。而是這家夥天生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脾氣,胡攪蠻纏蠻不講理,誰惹到他一口咬上了打死都不松口。

  睚眥之必報,簡直登峰造極。

  “胖子,你怎麽看?”邦妮悄悄擰了胖子一把,岔開話題。

  “不就想拖住我嗎?”胖子冷笑,挽起袖子,臉上的肉直抖抖,“老子就陪這老王八蛋,玩一出輪回爆菊!” 

  *****************************************

  鷹山以北二十公裏的一個小山頭上,剛剛抵達的傑彭2523裝甲師一團,正在搶挖壕溝,建設臨時阻擊陣地。

  身材高大,流著一綹長長黃褐色的胡須的團長歐文斯,站在山頭,面色凝重地舉著便攜式遠視儀大量周圍地形。

  這是一個高四百多米的狹長山頭。

  山脊南面,是刀砍斧削般的陡峭山壁。幾十米外的山脊另一側的北坡則較為舒緩,是一個落差不過五十米,延綿近六百米,滿是原始林木和野草的斜坡。

  斜坡盡頭,山勢轉而向上,爬上了另一座大山的山脊。雖然看不見,不過歐文斯知道,在大山背面的一個山頭,2523裝甲師二團,也正在緊張地構建陣地。

  對於作戰計劃中指定的這個山頭陣地,歐文斯比較滿意。

  西面是陣地的正面,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一眼能看出幾公裏遠。幾乎將匪軍的必經之地盡收眼底。

  搶先占領了這裏,就像是在突倫河東岸紮下了一顆釘子。即便不動手,只坐在這裏喝茶聊天,也能讓匪軍如芒在背,膽戰心驚。

  遠視儀轉動,茂密的樹林,遠方的山坡谷地,盡收眼底。

  除了他的這個團以外,在從鷹山到飛沙谷一線,類似的陣地有十來個,個個都是俯視突倫河東岸通道的戰略要地。

  大的山頭駐紮團級部隊,小的山頭駐紮營級或連級部隊。各陣地之間,相互溝通掩護,進可攻,退可守。匪軍想要毫無阻礙地從這裏通過,簡直就是做夢。

  放下遠視儀,歐文斯不得不欽佩北澤上將的老謀深算。

  今年四十歲的他,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早在接到2521師遭遇攻擊,敵人沿突倫河向北挺進的消息時,他就知道,南面戰局,已然生變。

  迄今為止,25集團軍還沒有摸清楚這支忽然出現的部隊的規模。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支龐大的部隊。一旦被他們穿透防區,迂回到夕陽山,整個戰局都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幸虧,25集團軍的司令,是北澤上將。

  就在下面的各級軍官還在為敵人的意圖爭吵,還在為2521師的飛速潰敗震驚,還在為南面戰場可能出現的變化各執己見的時候,北澤憲一連串的命令,不但清楚地解釋了大家的困惑,也指明了戰鬥的方向。

  早聽說北澤上將的指揮功底很深,一手推演術更是出神入化。這一次,歐文斯算是見識了。

  從收到消息到拿出作戰方案,北澤上將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他不但準確地對敵人的意圖、路線和數量作出了判斷。而且,果斷地選擇了正確的戰略方針,將第一階段戰役,定義在‘糾纏拖延’這四個字上。

  如果說,正確的戰略方針,是決定一場戰役勝負的基礎的話,那麽,具體作戰方案的制定、戰術的運用,就是戰役的磚石。

  北澤上將,以每分鐘一份的作戰計劃,將整個戰役,解剖得脈絡分明。

  什麽時候,在何處建立陣地。前後左右,有哪些部隊相互護衛。進攻時應該怎麽聚集,由誰指揮,攻擊敵人的哪一個部分。防禦時,應該建立何種標準的陣地,應該如何掩護友軍,撤退應該走那條路線,如何在友軍的配合下反戈一擊,誰堅守誰撤退誰迂回,誰主攻誰包抄等等等等,極其詳盡。

  這些作戰計劃,如同一條條無形的繩索,將一個個山頭陣地,一支支隱藏於叢林中或者正在向這邊靠近的部隊連接成了一張巨大而堅固的網。

  匪軍不來則已,一旦敢來,就將被死死網住!

  即便匪軍有強大的戰鬥力,即便他們橫掃弗倫索鎮以北的三大戰區,並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擊潰了2521師。可是,歐文斯相信,北澤上將會讓匪軍指揮官明白,單兵戰鬥力並不足以決定戰爭勝負。

  一名優秀的指揮官,可以抵禦數倍於己方的敵人。而一名天才級的指揮官,則能以對手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的力量,取得勝利。

  智慧,才是戰爭天秤上,最重的砝碼!

  “團長!”

  一聲急促的叫喊,打斷了歐文斯的思緒。

  回過頭,只見三輛傷痕累累的【靈貓】機甲,飛快地穿過戰壕中忙碌的工程機甲向自己跑來。

  看到坑底稀泥飛濺到腳下,歐文斯皺了皺眉頭,沈聲道:“怎麽回事?”

  “我們遭遇匪軍偵察小隊的襲擊,”跳出機艙的機甲戰士大汗淋漓,一臉的恐懼和羞愧,低頭道:“只有我們三個人逃了回來。”

  “哦?”歐文斯神色一凝,沒有詢問具體的戰鬥過程,而是大步走到電子沙盤前,問道,“你們是在哪裏遭遇敵人的?敵人的大部隊現在到哪裏了?有沒有分兵進攻我們的跡象?”

  “在這裏,”領頭的一名偵察兵將從機甲中抽出記錄儀遞給身旁的參謀,指著電子沙盤上十公裏外的一個區域道,“敵人的大部隊沿突倫河向北,推進速度很快。前鋒已經向右翼擴展,有至少兩個裝甲營向我陣地逼近。”

  “兩個營?”歐文斯有些困惑。

  如果匪軍像要快速拔出沿途的威脅,那麽,他們應該向右翼擴展出足夠的兵力用於進攻。即便不打,他們也需要足夠的兵力,建立起一條警戒線,防備周圍傑彭軍的襲擊。

  對方指揮官,似乎輕率地沒把周邊虎視眈眈的傑彭軍看在眼裏,以兩個營,就想拿下一個整編團駐守的陣地,一是托大,二是不符合用兵效率!

  難道,他真的以為北澤上將只在這裏布置這些部隊,而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沒有更大的後手嗎?

  “轟!” 

 一發能量炮,忽然落在了陣地前沿,劇烈的沖擊波裹帶著沙塵向四方彌漫,飛濺的泥土掀起老高。

  “敵襲!”

  來得好快!歐文斯赫然一驚,飛快地丟開腦中的困惑,翻身爬上機甲,振臂大喝。

  “全體就位,準備戰鬥!” 

  *****************************************

  “上將閣下,匪軍前鋒已擴展開來,向我各大陣地發動攻擊。”

  傑彭25集團軍指揮部裏,數百屏幕光線閃爍,參謀們忙碌工作的聲音,匯集成大廳裏持續不絕的一片嘈雜。

  中央指揮臺上,一幫高級軍官,正緊張地註視著電子沙盤前的十幾名參謀和推演電腦前正在指揮部隊作戰的北澤憲。

  到這個時候,他們似乎已經遊離於指揮層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眼前這個以北澤憲為中心的‘大腦’,飛快地向前線部隊發送命令。

  天網主屏幕上,一片赤紅。交戰區域,在不斷地擴大。分布於鷹山以北通道的各大山頭陣地,都已經和猛撲而來的匪軍交上了火。而在後方,25集團軍麾下的其他幾個師的兵力,也正在向突倫河沿線調動。

  “北澤閣下這是準備以沿線陣地拖延匪軍的腳步,然後以飛沙谷為阻擊線,擋住匪軍的去路!”

  大屏幕前,幾位將軍低聲討論著。

  “你瞧,我軍一搶占沿線陣地,匪軍的速度就慢下來了。”一名中將指著實時態勢圖,對身旁的同伴道:“他們已經走進了北澤閣下的控制節奏,被迫分兵擴展,護衛通道。哼,同時控制多線戰局,誰又是北澤閣下的對手。”

  中將環顧四周,頗有些顧盼自得:“速度,就是他們的生命。一旦戰局膠著,主力前進速度遲緩,不說北澤閣下在狼山和陀螺溝的布置,飛沙谷就是他們無法逾越的天塹!”

  “能追隨北澤閣下,是我等軍人的幸運。”一名少將用崇敬的目光,看著指揮臺上的北澤憲,贊嘆道:“各部隊的戰術要點詳盡準確,互相之間的調派配合又天衣無縫。如果不是站在這裏親眼所見,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些作戰計劃,都出自北澤閣下一人之手。”

  “是啊!”先前說話的中將有些激動地指著身旁的電子沙盤道,“大家看看2523師一團所在的這個位置。”

  看同伴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他飛快地講解道:“一開始,我還不明白北澤閣下為什麽要求一團放棄兩公裏外另一個戰略地位更重要的山頭,而搶占這個地方建立阻擊陣地,現在看了閣下的全盤部署,我才明白,整個戰局,全在北澤閣下的大腦裏,嚴絲合縫,環環相扣。”

  說著,中將飛快地拿起電子推桿,一邊演示,一邊道:“大家看,目前,匪軍兩個裝甲營已經向一團所在的陣地發動進攻。嘿嘿,且不說以劣勢兵力進攻一個裝甲部隊防禦的陣地托不托大,單說這兩個營目前所在的位置,事實上已經陷入了我軍的包圍圈中。”

  中將將代表匪軍兩個營光標和一團所在的陣地推到一起,程序飛快地自動進行著戰鬥演算。結果是,半個小時之內,匪軍兩個裝甲營根本無法攻克陣地。而在他們的東面,兩個傑彭裝甲營已經完成了迂回,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夾擊之勢形成之時,一團陣地,已經是固若金湯。隨即,中將又用電子推桿,將一團的一半兵力,推向北面另一個山頭的二團所在的位置。

  因為兩個陣地實際上是在同一個山脈,因此,一團可以以遠比匪軍更快的速度沿山腰翻過山脊,自二團陣地的側方迂回。如此一來,這個增援的營就與二團一道,呈掎角之勢,直接威脅匪軍進攻二團的部隊。

  同樣,類似的戰術,還作用於其他陣地。方圓數百平方公裏的戰區,各陣地飛速向陣地靠攏的部隊之間,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索,一旦觸碰,立刻就會觸發四面機關。

  “匪軍已經上鉤,”中將丟下電子推桿,和軍官們相視一笑,“接下來,我們就看北澤上將,如何演繹這一出精彩大戲!”

  軍官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指揮臺。

  忽然,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他們看見,指揮臺上一直面如鐵石,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北澤憲的額頭,竟然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而他的一雙眼睛,更是血絲滿布。

  老人面前的控制臺屏幕左面,一支龐大的傑彭部隊,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飛沙谷。而在他右面的屏幕上,一個陣地的部隊光標,如同一盞燈般熄滅了。

  緊接著,又是一盞。

  *****************************************

  “命令二營,立刻進入陣地!”

  硝煙彌漫炮火震天的山頭陣地上,歐文斯抓著通訊器,大聲吼叫。

  在他前面兩百多米的陣地上,傑彭機甲戰士,正在拼命阻擋著匪軍的進攻。一輛輛不同顏色的機甲,在陣地上拼命廝殺。

  隨著二營數百生力軍的投入,眼看就要沖上陣地的匪軍機甲,終於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只留下滿是彈坑和殘骸的破爛陣地,述說著戰鬥的慘烈。

  抹了一把冷汗,歐文斯片刻也不敢耽擱地巡查陣地。

  臨時修建的陣地,已經在剛才的幾波攻擊中被削下去近兩米。大片大片的金屬防彈墻從泥土中露了出來。幾截坑道完全垮塌,坍塌的泥土巖石堆積在中間,上面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幾輛【靈貓】機甲的殘骸。

  工程排在敵人退去的第一時間已經開始整理陣地,作為火力支援的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也撤離到了陣地後方。

  “五分鐘內,完成陣地緊急修復,抓緊時間補充能量彈藥,一營撤下去,二營接管防禦。”

  歐文斯一邊走一邊大聲吼著。

  在他經過的坑道兩旁,一輛輛傷痕累累的單兵機甲,亂糟糟地靠在土壁上,敞開的機甲座艙裏,參戰的機甲戰士已是精疲力盡,臉色發白。

  來不及關心自己的部下,歐文斯走到一個觀察位,接過參謀遞來的便攜式遠視儀,面色陰沈地查看山下的匪軍出擊陣地。


匪軍的出擊陣地很簡陋,除了幾輛被保護嚴密的運輸機甲外,沒有別的後勤支持。七八百輛青色機甲,隨意地或坐或站,似乎正在休整。二三十名機修兵,駕駛著維修車,在機甲群中亂轉。
  如果不是知道一旦炮擊,這些暴露在外面的機甲,立刻就會隱藏到出擊陣地前的小山坡後面,歐文斯恨不得將所有的炮彈都砸過去。
  就是這兩個營,在短短二十分鐘時間裏,接連發動了三次攻擊,給一團造成了兩百輛機甲的損失,人員傷亡超過四百人。而他們自己,損失卻不超過五十輛。
  一想到這些機甲殺入陣地時的強大戰鬥力,歐文斯就覺得嘴唇發幹。
  這些青色機甲的戰鬥方式,完全顛覆了他對於機甲的認知。傑彭機甲戰士規範的技術動作,在這些青色機甲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花拳繡腿。
  近身戰鬥,一對一的話,沒有任何一個傑彭機甲戰士是這些青色機甲的對手。
  幸虧,他們的隊形還顯得散亂,他們的進攻組織還遲緩而呆板,他們的指揮官的經驗還不夠豐富。
  若是換自己來指揮這些青色機甲的話,陣地早就被攻克了!
  耳畔,炮聲、爆炸聲綿綿不絕。那是北面的二團所在的位置。顯然,二團也同樣面臨著匪軍的猛攻。
  歐文斯看了看時間,神情愈發焦急。
  按道理,指揮部派來的兩個2531師的兩個裝甲營,已經應該抵達指定地點了。可是,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分鐘,這兩個營還杳無蹤跡,究竟出了什麽事?!
  眼看山下匪軍機甲再度在一陣忙亂中,排成了散兵陣型,似乎準備再度發動進攻,歐文斯趕緊離開了觀察位,一邊向後走,一邊急匆匆地下達命令:“準備戰鬥,工程機甲撤離,重型機甲進入火力陣地,三營進入預備陣地。”
  一陣忙碌中,忽然,一個聲音從通訊頻道裏傳來:“團長,我2531師的援軍到了!目前距離這裏只有十公裏。”
  “什麽?!”歐文斯喜出望外。
  對現代裝甲部隊來說,即便是崎嶇難行的山地,十公裏也不過是眨眼即至。就算不能即刻趕到,也能在匪軍的下一次攻擊之前抵達。
  他顧不上匪軍已經開始準備發動進攻了,反身又爬上了觀察位。可是,當他從觀察孔往外看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他猛地一怔。
  匪軍的出擊陣地上,已經是空無一人。只剩下一輛被拋棄的運輸機甲和幾輛維修車外,停留在原地。
  遠方山腳,隱約可見匪軍機甲隊列尾部的幾輛機甲身影一閃,就消失不見。
  “匪軍就這麽撤了?”
  歐文斯不敢下令追擊,只能站在原地發楞。直到十分鐘後,姍姍來遲兩個傑彭裝甲營出現在眼前,他才回過神來。
  “團長,二團頂不住了。他們派人過來,請求支援!”
  回想起北澤上將的作戰計劃,歐文斯不敢怠慢,趕緊下令三營帶二營的一個連前往二團支援。
  畢竟,有了山下剛剛抵達的兩個營,他一點都不害怕敵人殺回馬槍。
  不過,匪軍的突然消失,依舊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正常。
  正躊躇間,忽然,指揮部緊急通訊的信號燈,驟然閃亮。一份文件,在強烈的電子幹擾下,艱難地傳輸著。
  片刻之後,當歐文斯打開這份由北澤憲親自發來的文件時,一張臉,忽然變得煞白。
  *****************************************
  “老不死的不是喜歡織網嗎?”胖子的雙手,在推演電腦上抽瘋般地飛舞著,“胖爺讓你織個夠!”
  隨著胖子的指令,天網屏幕上,一支支匪軍部隊,四處遊走穿梭。
  一個個看似固若金湯的傑彭陣地,被接連攻克,一個個藍色的傑彭箭頭,在無數紅色箭頭的圍剿下如同水中化開的墨汁般消失。
  “將軍,”一位目瞪口呆的斐揚上校參謀禁不住問佩雷拉,“怎麽會這樣?”
  一旁的其他參謀,也聞聲回過頭來,面面相覷。大家實在想不明白,在匪軍只派出了不到一個裝甲師擴展攻擊的情況下,怎麽忽然間,兵力和地形占優勢的傑彭軍,就徹底崩潰了。
  佩雷拉凝視著天網屏幕,沈默半晌,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贊許,震驚,羨慕,乃至嫉妒。
  “聽說過遁去的一嗎?”佩雷拉緩緩道。
  “遁去的一?”一位參謀驚呼道,“將軍,你是說三十年前.........”
  “對,”佩雷拉道,“所謂遁去的一,簡單舉例來說,就如同一個裝滿了玻璃珠的罐子,若是毫無空隙,那麽,所有的玻璃珠,都會安靜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無法移動。可是,一旦拿出其中的一顆玻璃珠,那麽,理論上,只要有足夠的步驟,所有的玻璃珠,都可以移動換位。”
  他靜靜地看著天網屏幕,深深地吸了口氣:“撕破北澤憲這張網,打破這幾個陣地的平衡,田將軍不過是從中抽了一根絲而已。”
  參謀們鴉雀無聲。聽佩雷拉接著道:“北澤憲搶先占領通道的戰略要地,威脅我主力前進路線,就是想拖住我們。因為倉促調動,因此,北澤憲不可能在這裏集中太多的兵力。想要拖住我們,他就需要利用這些陣地和有限部隊之間的掩護做文章。”
  說著,他走到一個電子沙盤前,用電子推桿指著傑彭的幾個陣地道:“這些陣地的防守兵力總計有六個裝甲團,且環環相扣,能夠互相掩護。想要拿下來,除非投入三到四倍的兵力。而我們,卻需要快速通過飛沙谷,自然不能將大部分兵力停留在這裏。可是,要想以一個裝甲師的兵力拔掉這些釘子,即便匪軍戰鬥力極強,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因此,田將軍采用了一個敵人做夢都想不到的戰術。”
  “這個戰術說穿了,其實很簡單,不外乎三個字,時間差而已。”佩雷拉講解道:“首先,田將軍發動全面進攻,給敵人造成一種我們準備拔掉釘子再走的錯覺。然後以小股部隊,封鎖陣地四周敵人援軍可能出現的通道,再集中兵力猛攻其中一個陣地。”
  “這樣,當這個陣地因為損失過大,又等不到其他援軍,而向周圍求救時,遁去的一,就產生了。”
  佩雷拉環顧四周,接著道。
  “分兵向周圍陣地援救的陣地,並不知道,其實他們自己才是最危險的。陣地下匪軍的數量雖然少,可是戰鬥力卻很強。他們可以看清楚數量,卻無法在匪軍隱瞞實力的情況下看清楚匪軍的戰鬥力。”
  “更重要的是,匪軍處於可打可走的機動狀態。而敵人,則在接到命令之前,不敢輕易離開陣地。當發出求救信號的A陣地上的傑彭部隊,發現他們對面的匪軍撤退時,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援軍在路上,而匪軍,則反向而行,與友軍合流,進攻派出增援部隊的B陣地。”
  恍然大悟中,一位參謀道:“將軍,這是不是說,在B陣地遭遇匪軍攻擊的時候,他們環環相扣的戰術,會將同樣的厄運,帶給C陣地?!”
  “當然是了!”不待佩雷拉回答,另外一名參謀就搶先道。說著,他看了最先的那位參謀一眼,說道,“三十年前,黑斯廷斯閣下,不就用過同樣的戰術嗎!”
  “這個戰術,誰都能用。”佩雷拉凝重地道,“不過,這麽多年來,能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黑斯廷斯閣下之外,就只有田將軍了。”
  他看著指揮臺上,那個如同瘋狂鋼琴家一般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北澤憲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低估匪軍的戰鬥力。雖然出現在陣地前的匪軍數量甚至不如守軍多,可是,戰鬥力卻足以支撐田將軍的時間差戰術。”
  “更重要的是,”他環顧四周目光炯炯的參謀們,微微一笑:“北澤憲,實在不應該和田將軍進行這種小股部隊的多線對抗。盡管傳說中,他的推演速度,在整個傑彭都是首屈一指,可是,和田將軍比起來,他太慢了。”
  太慢了。
  參謀們咀嚼著這三個字,看著屏幕上那些進退維谷,不知何去何從,甚至還在向已經被匪軍攻克的陣地狂奔的傑彭部隊,只覺得心潮澎湃。
  不是北澤憲太慢。
  而是胖子將軍,和他的匪軍,實在太快了!
  前方二十公裏,就是飛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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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三十三章 閃擊(十六)









    人類的星際版圖,早已經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城市化為灰燼,高樓大廈變成坍塌的殘垣斷壁,數百億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痛苦,到了目家亡的時候,已經無以復加。

    一些人在絕望中死去。另一些人在漸漸絕望中活下來,抓沙礫一般細小的希望,看它一點點從指縫中溜走。

    他們在廢墟般的城市裏東躲西藏,或在死一般寂靜的宇宙中飄蕩。

    他們在等待著。

    戰爭,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雙方陣營,正在卡爾斯頓星河,在萊恩戰區,在東南星域,進行著決定戰爭走向的戰役。

    不知逸什麽時候,一場勝利,就會忽如其來,然後像落入汽油的火星一般,席卷四周,勢不可擋。

    戰爭的陰霾下,這顆火星,或許已經閃亮。

    雷峰星,傑彭2s集團軍的指揮大廳裏,鴉雀無聲。

    參謀們小心翼翼地放低合己的聲音和腳步,電話一響立刻飛快地接起來,生怕驚動了指揮臺上那位一臉灰敗的老人。

    二十多分鐘前,鷹山北面通道的各大陣地相繼失守。中央控制臺屏幕上,代表各前線作戰部隊的光標,一個接一個熄滅。

    隨即,前方傳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消息。

    就在急撲飛沙谷的2sll和2s12兩個師,距離飛沙谷,還有近三十公裏的時候,匪軍前鋒已經搶占飛沙谷!

    其主力,正源源不斷地經過飛沙谷,向北挺進!誰都明白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匪軍主力的挺進速度,沒有受到絲毫延緩。也意味著,北澤憲精心編制的一張大網,網獲的,是一場慘痛的失利。

    北澤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一雙離開了指揮電腦的手。

    從軍四十年,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變得那麽的蒼老。凸出的骨節,松弛的皮肉,蜿蜒的血管,還有那讓人憎惡的老年斑,看起來,是那麽的陌生。

    之十多年前,這雙手,還很年輕。

    永遠修剪得幹幹凈凈的指甲,修長有力的手指,靈活的關節…""』它們在推演電腦上,從容不迫地畫出一根根線條,輸入一條條指令,堅定地征服敵人,也征服面帶微笑頻頻點頭的長官。

    可是現在,它們卻變得如此蒼老。

    它們在顥抖著。一小時之前,它們開始一次又一次地在指揮電腦上品嘗失敗,一次又一次被一種無法抗拒的無力感征服。

    它們制定的作戰計劃,總是出現錯誤。它們畫出的線條,無法給那些同樣慌亂的前線部隊指點一條明路,它們一次次發布命令,一次次試圖扭轉戰局,最終獲得的結果,卻與願望截然相反。

    北澤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了一丁點力氣。所有的器官,都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

    他忽然回想起四十年前,從軍校畢業的自己,意氣風發前往部隊報到的那一刻。

    那時候的自己,穿著筆挺的制服,坐在飛行車裏,看著窗外訓練場上列隊跑步的士兵從眼前一閃而過。那時候的自己,踩著通往團部的臺階,拾級而上,聽著身後傳來的整齊的腳步聲和口號聲,認為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腳下。

    那時候的自己,年銓而驕傲。

    可是現在,自己已經不再年輕。而自己的驕傲,也在這一刻,隨風而去。

    耳蚌,是指揮電腦不斷提示音,眼前的屏幕上,一排排請求,在飛快地翻滾著。

    “郯1師2團請求授權突圍。”

    “師一團,請求授權突圍。

    “重復,我部已抵達預定集結地,沒有發艦目標,這裏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重復一"』”

    “指揮部,請重新考慮作戰計劃,我部無法向東面迂回,敵人已經

    對我形成合圍之勢,我們必須向西突圍!”

    “指揮部,二營已全軍覆沒,我部現遭遇敵人猛烈攻擊,與團部失

    去聯絡,請求作戰指導

    這些文字,在屏幕上閃爍著。稍微延緩幾秒鐘的聲音,從一個個面如土色的參謀面前的天網控制臺上傳來,直往耳朵裏誘。

    北澤面無表情的聽著。嘴角顫抖著,抽起一絲諷刺的笑容。

    自己原本計劃指揮這些部隊以多線攻擊,耗盡匪軍指揮系統的荷載能力,將他們陷在鷹山以北,拖住他們的腳步。可是沒想到,這卻成了自己的作繭自縛。

    從戰鬥爆發後的第十分鐘,自己的指樣系統,就因為對方龐大的戰術變化而崩潰。

    盡管自己拼命加快速度,盡管自己動用了整個指揮部所有的參謀參分別承擔作戰計劃的制定和推演,可是,對方那仿佛永遠沒

    有止境的多伐指揮能力,依然漸漸控制了!!個戰鬥節奏。

    當自己指揮部隊試圖守住一個山頭時,卻發現這個山頭,已經成了一個沒有作用的孤島。敵人壓根就不從這裏過。

    當g己的部隊前往增援時,卻走進了敵人的伏擊囹,全軍覆沒。

    當自己的部隊完成迂回,抵達目的地時,卻發現,敵人早已經不在原地,西負責牽制的己方部隊,已經被更快完成迂回的敵人啃了個幹幹凈凈。

    最後,當自己根據戰-報下達一個命令時,戰局,早已經變得面日全

    非。

    自己敗了。

    敗在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敵人手中。

    那個人,此刻就靜靜地站在綠柳成蔭的河邊,憨厚地沖自己微笑著,努力擺出一副風流傭儻的模樣。

    他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完美地擊敗了自己。

    聲音,漸漸硌消失了。天網屏幕上,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陣地。那是蠲師一團的陣地。團長歐文斯,在得到自己的指令之前,就已經向二團派出了援兵。自然,他失去了他的部隊。

    現在,他還在陣地上堅守著。兩個原本趕去夾擊匪軍的裝甲營,為他補充了兵力。

    作戰風格比較呆板的他,有比其他陣地更好的運氣。

    “該死的,究竟怎麽回事,這裏怎麽出現了八個營的敵人!”通訊頻道裏,歐文斯氣喘籲籲地沖負責和他聯系的聯絡官吼叫著。伴隨著他的怒吼的,是陣地上不絕於耳的槍炮聲,爆炸聲。

    整個指揮部,已經變成了一個寂靜的墳墓。面如死灰的參謀們,靜靜的聽著。沒有人回答歐文斯的問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跟歐文斯說。

    “頂住,頂住!”通訊器裏,傳來了一聲歡呼,歐文斯沙啞的嗓子在狂吼,“退了,他們退了!這些該死的雜種,他們就這麽點本事!”

    槍炮聲還在持續,越來越低,漸漸平靜下來。

    參謀們看著大屏幕。匪軍似乎絲毫沒有幹擾這個陣地的意思。他們任憑歐文斯在指揮系統直接和指揮部溝通,也任憑前線的數據毫無障礙地傳送回來。

    傷亡比例十比二。歐文斯在付出近八百輛機甲的f{價之下,將至少一百五十輛匪軍機甲留在了陣地前。

    這個比例,遠比其他部隊五十比一的比例,高出十倍。

    無論結局如何,歐文斯,都是這場戰役中的英雄!

    “團長,敵人已經退出警戒線了。”

    “很好,扳緊時間,重型機甲,趕緊退回預備陣地補給維修,工程

    排整修陣地,一營,和二營換防。”

    通訊頻道裏,歐文斯在拼命的催促著。

    “指揮部,究竟是怎麽回事,其他陣地怎麽樣了,”他抓緊時間和指揮部聯系著,“我們的壓力大大,如果半個小時內,沒有援軍抵達,恐怕,……“"』=

    “敵襲!!!!!!!’’

    一聲淒厲的叫聲,讓歐文斯的聲音嘎然而止

    隨即,頻道中槍炮齊鳴,慘叫聲連連。各種各樣淩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只描畫出一個畫面………""

    陣地破了!

    參謀們相顧變色。這時候,正是陣地換防的時候,呆在前面的「大部分都是毫無戰鬥力的工程機?0作戰單位都退到了後面,火力陣地的那些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也離開了一線陣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匪軍摸上來,幾乎就意味著一團的全軍覆沒。

    可是,大家明明聽到匪軍已經退了下去,且退出了陣地的警戒線啊。經驗豐富的歐文斯擅長防禦,為人沈稭持重,絕對不會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怎麽回事?!敵人哪裏來的,哪裏來的,他們怎麽可能攻上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頻道裏,盡是歐文斯不敢置信的吼聲。

    所有人都能想象出,這個四十歲的上校抓住參謀的衣領猛烈搖晃的樣子。他一定瞪圓了眼睛,一綹褐黃色的胡須隨風飄揚。

    “團長,”一個聲音顫抖著道,“是陣地前那些匪軍機甲殘骸,他們沒有被擊毀,他們,他們在裝死——”

    那語無倫次的聲音,在片刻之後,被一連串劇烈地爆炸聲,成為了最後的謝幕。

    當歐文斯團所在的陣地光標,瀹然熄滅時,一位站在北澤憲身旁的參謀,轉頭看向自己的司令官。

    “上咎閣下?”

    老人的臉上,湧起一種不正常的紅,忽然間,身子一偏,一頭栽了下去!

    “上將閣下!

    “醫護官!”

    下午六點,經過連番澆戰,匪軍接連突破鷹山以北的飛沙谷,狼山,陀螺溝。

    由於北澤憲忽然疾病發作,傑彭2s集團軍又將近一半兵力投入到了飛沙谷以南,因此,在突破飛沙谷之後,戰役已經沒有了懸念,一路挺進,匪軍可謂勢如破竹。狼山之戰,敵師兩個裝甲團雖然搶先抵達,可是立足未穩,就遭遇匪軍片刻不停的猛烈攻擊。

    狼山雖然山

    保護主陣地,放形成完整的防禦體系。而只有兩個裝甲團的傑彭軍,就連主陣地也無法完全翼護。抵抗了不到二十分鐘,防線就宣告崩潰。

    突破狼山之後,匪軍迅即向陀螺溝挺進。

    在距離陀螺溝六十公裏的地方,前出的偵查部隊,與故偵察小隊不期而遇。雙方發生激烈交火。戰鬥持續了十分鐘,以匪軍偵察小隊零傷亡,擊斃對方二十二人,俘虜八人的結果結束。

    在緊急審訊敵人之後,偵察小隊順藤摸瓜,探明了敵人主力高速西下,試圖在陀螺溝以南的山谷伏擊的意圖。

    在胖子的指揮下,匪軍第二裝甲師二團急行軍,搶在敵人進入伏擊陣地之前趕到南面山谷,占據有利地形,接連殲滅敵自東北和東部運動而來的兩個裝甲團,並乘勝追擊,扼守住了抵守陀螺溝的傑彭部隊的西下通道。

    一小時之後,匪軍主力順利通過陀螺溝。匪軍第一裝甲師,隨即轉而向東,全力攻擊傑彭西下部隊。

    激戰半卒√蔔時之後,情知已經無法在第五戰區拖住匪軍主力腳步的傑彭須集團軍副司令見部隊損失慘重,下令撤離。

    至此,傑彭2s集團軍,徹底讓開了通道。

    擋在匪軍前路上的,只剩蘇斯第二十一集團軍!

    “蘇斯二十一集團軍目前的位置,大概在這裏,兵力為四個師。因為山地崎嶇難行,少量旅遊級公路無法提供足夠的機動力,因此,他們采取了分散開來,齊頭並進的策略。其各路先頭部隊,應該已經逼近了四九峰一線。”

    指揮機甲一側的作戰地圖前,佩雷拉拿手中的電子筆比劃著:“如果不是我夏洛克斯戰區部隊已經在指揮部的命令下,向正面的蘇斯二十一集團軍控制區發動反攻,恐怕,敵人的前進速度還會更快。”

    佩雷拉面前的兩排合金椅上,十幾名匪軍及聯軍各師級軍官「或專註地傾聽著,或盯著地圖凝神思考,或交頭接耳低聲討論。

    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機油味道的機甲座艙,不時隨著機甲的前行出現一陣顛簸,引擎的轟鳴聲中,隱約能聽到懸掛系統伸縮時那讓人牙酸的哢嘰聲。

    窗外,明暗不一的山林坡地一晃而過。隨著山勢轉動,光線漸漸亮起來。一路飛退的山坡,陡然間一個跟鬥栽下了懸崖,視野豁然開朗。

    一眼看去,遠方群山疊嶂,天際流雲如火。幾縷雲絲半遮半掩間,一抹斜陽靜靜地燃燒著。山腰上,山腳下,起伏的丘陵,草地,溪流邊,數不清的盟軍機甲排成平行的隊列,宛若沙漠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長駝隊,浩蕩向北。

    “目前的情碇,大概就是這樣,”佩雷拉放下了手中的電子筆,擡手看了看時間,“敵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搶占四九峰。截斷我軍北上通路。通過第五戰區的關鍵,在於誰的速度更快!”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敵人很容易判斷我們的意圖,也很容易看到四九峰的重要性。”邦妮站起身來。嘴角微微一翹:“不過我們不怕他們。”

    穿透舷窗的陽光,在艙室內潑出幾道斜斜的光柱。無數微塵,在光柱中亂竄,宛若水閘洩洪時飛濺的浪花。女孩窈窕有致的身軀,沐浴在陽光中,紅色的頭發,宛若被夕陽點燃的火焰。

    看著眼前的邦妮,軍官們一時有些失神。這一路上,邦妮的軍事指揮能力,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大家記住的,是弗倫索鎮她指揮部隊如同刀子般鋒利的切割,是多萊河西岸的兇悍碰撞,是聖約翰鎮以來如同切豆腐一般的攻堅手段。而她的美貌,反而不如她的殺伐果決讓人印象深刻。

    此時,看著這張顛倒眾生的美麗面容,大家忽然發現,這世界上,有些女人的智慧和美貌,是成正比的。盡管不多,可只要出那麽一兩個,就是能傾倒幕征服整個世界的絕世妖嬈。

    想及這位神話軍團唯一的女性,現在竟然是匪軍的指揮官。旱弈們大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仿佛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很多很多年。

    紛飛的戰火中,有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被命運的車輪帶上了完全不同的軌跡。

    就是不知道,那位已經逃離了加查林的前神話軍團軍團長萊茵哈特,此刻又在哪裏。

    “不過,我相信,在解決了傑彭2s集團軍之後,大家已經沒有把四

    九峰的戰略地位排在第一位了。”

    邦妮的聲音,將眾人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看她打開手中的電子文件說道:“根據指揮部傳來的情報顯示,傑彭2s集團軍在飛沙谷失利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方寸大失。

    在瑪格麗特少將的指揮下,技比鄰山及驚風谷駐防部隊,目前已經全面投入反攻。不但收回收回大量失地,還包圍殲滅了傑彭2sl3裝甲師的兩個團。”

    越聽,軍官們的眼睛就越亮。當邦妮合上文件夾的時候,一些師長們,已經忍不住歡呼起來。

    匪軍橫穿傑彭2s集團軍防區,不但殲滅了近四個師的敵人,更把傑彭人的部署完全扯亂。

    為了圍堵匪軍,傑彭2s

    留在這的兵力只有兩個師。

    抓住機會的斐盟守軍這一下重拳出擊,雖然只殲滅了其中的一個師,可是,在2s集團軍前線兵力空虛的情況下,這場勝利,卻意味著絕對的戰略優勢!

    同時,這也意味著,傑彭2s集團軍,已經不足為慮。只要能夠擊潰正面的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只需要在四九峰留下一個團,就足以護衛匪軍的整個後路。讓擔負迂回任務的匪軍主力,徹底拋掉後顧之憂。

    再沒有什麽-,是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是瑪格麗特少將指揮的戰鬥?”佩雷拉眼睛發亮。身為斐揚高級將領,對這位由黑斯廷斯一手培養起來的軍事天才一點也不陌生。

    “戰機抓得太準了!”一位查克納師長贊嘆道。

    “所以,”邦妮微笑著,看向胖子,“我們剩下的事情,就是幹掉蘇斯二十一集團軍。讓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倒向我們!

    指揮機甲裏,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胖子身上。

    沒有人懷疑自己最終會見證一場偉大的勝利,大家只是想,在這夕陽下,將這個胖子,將這個過程牢牢的記下耒。

    “斯圖爾特。”褲子沒有起身,平靜地叫道。

    “到!”斯圖爾特得意地瞟了一臉不爽的拉希德一眼,俾身而

    起。

    “命令二師一團,急行軍,務必於半個小時以內,趕到四九峰東南五公裏的楓葉坡,擋住敵人的去路。

    “是!”

    “拉希德。”

    “到!”矮壯的拉希德站起來時,狠狠撞了斯圖爾特一下。

    “第一師這一路上,打得很辛苦。不過,我們沒時間休息。”胖子道:“我命令,第一裝甲師立刻轉向東進,兩個小時之內,迂回到敵主力側後方,伺機發動攻擊。”

    “是!”

    “敵人在四九峰駐紮著一個團。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個因,除了派出工程機甲在四九峰建設陣地外,其他的戰鬥單位,一定會前移,阻擊我們,為他們的主力爭取時間。”

    胖子環顧四周,“況且,如果我是蘇斯指揮官的話,我會命令一部分部隊拋棄後勤單位,輕裝前進,先趕到四九峰再說!”

    他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臉:“這仗不好打。”

    機艙裏,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大家都知道,匪軍缺的不是戰鬥力,是時間!

    天知道夕陽山還能撐多久。

    “殺!”

    斯提勒怒吼一聲,機甲拉出一道幻影,猛地撞在一輛蘇斯[狂人]機甲上。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狂人如同一發出膛的炮彈,被撞得直飛了出

    去。

    蘇斯機甲的機體在撞擊的瞬間,出現了恐怖的扭曲,外殼和外掛裝甲寸寸碎裂,拋灑向四周。身體上附著的塵土,被撞擊時產生的震動和氣流鼓動,形成了一個飛速彌散的圓環。

    “來啊,***雜種!”

    狂人機甲,撞進了潮水般湧向陣地的蘇靳裝甲群中,滾下山頭。斯提勒站在陣地上,狂吼著。傷痕累累的機?,在硝煙中,宛若天神。在他身旁,一輛輛遊俠躍出陣地,順著山頭飛瀉而下,迎向以裁決者領頭的敵軍。

    陣地前方,炮彈炸起的泥土,沖天而起,還沒等落地,又被另一發炮彈爆炸的沖去波拋向天空。

    暴雨般的泥石劈裏啪啦往下掉,紅色的火焰,仿佛一個個猙獰的魔鬼,騰向天空。黑乇的濃煙,在風中傾斜著,滾滾而上,遮天蔽日。

    就在這地獄般的景象中,一上一下,兩群憤怒的犀牛終於撞擊到了一起。

    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身,撞擊聲,引擎轟鳴聲,怒吼聲爆炸聲槍炮聲,轟然而起,直沖雲霄。遠方的群山,在這恐怖的聲浪中顥栗,發出嗡嗡回音。

    “轟!”一發能量炮落在斯提勒所站的地方,火焰騰起的時候,青

    色的[遊俠]已經不見了蹤影。

    “出來!”一輛閃電般突進的裁決者冷哼一聲,一拳擊向空氣。

    空氣被這一拳徹底擊爆,一道青色身影-,在浮現的瞬間,同樣狠狠一拳揮出,迎向裁決者。

    鐵拳相交,兩輛機甲都是同時一震,旋即各自騰空而起,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姿態動作,抽出一記邊腿。

    咣地一聲巨響之後,兩棲機甲各自一個側翻落地。機甲相同的位置,都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傷痕。

    身旁,兩百多輛青色機甲和近百輛裁決者混戰在一起。山坡上,到處都是青色的遊俠和黑色裁決者的殘骸。

    這是西約發動的第八次攻擊,這也是雙方僅剩的機甲。

    戰鬥,已經慘烈到了極點。

《 本帖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0-8-28 20: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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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閃擊(十七)




別說和盆地周圍的蘇格拉底山脈或者夏洛克山脈那些動輒數千米高的的雪峰相比,就算放在城市中,它也不過只是平均高度一千米以上的太空城身旁一個渾身載滿了樹的小矮子。

就算翻爛了電子地圖,在電子沙盤上推斷了幾十把電子推桿「恐怕事前也沒有人會想到,在雷斯克這個連接著東南主航道,被稱為查克納大門的美麗星系中爆發的這場戰役,最關鍵也是最慘烈的一戰,竟然是在這裏。

此S,1,1高地向西的一面山坡,已經是一片狼藉。

紲日所及,到處都是倒臥的樹木和被炸彈翻出黃色泥土的彈坑。

青幽幽的山林,變成了一個醜陋的癩痢頭。密密麻麻的炮火,還在一遍遍地蹂踽著地面的泥土碎石和枯枝爛葉。

一道道蘑菇般的黑雲,在山頂那蜿蜒的陣地工事前騰空而起,白色的黑色的硝煙,滾滾彌漫。數以千計的蘇斯機甲,排成了五條散兵線,拼命仰頭上攻。山上山下,只看見能量炮火往來穿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

“打!”被炮彈炸得殘破不堪的陣地上,一名查克納少尉,狠狠扣下萬能操控桿前方的扳機。

趴在射擊位上的機甲手中巨大的手持式加強能量炮炮口飛快地轉了一國,隨即猛然一聳,數百條纏繞凝結的光絲,化作一顆橄欖球大小的能量炮彈噴射而出。只一閃,就紮進了山下蘇斯機甲群中,爆發一團讓人不可逼視的白光。

白光橫著掠過大地,四周的空氣仿佛被猛地扯了一把又猛地推開來,一道沖擊波裹著塵沙,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圓圈,向四面八方擴散。

直到這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才隨著大地的震動沖天而起。

這一炮,打得極準。一輛剛剛從一塊大巖石後露出身體的蘇斯狂人機甲,被直接命中。重達近三十噸的鋼鐵身軀,被劇烈的爆炸給整個兒掀飛了出去。

那堅硬的外殼和外掛裝甲,如同被烤焦的千層餅表皮上的碎渣般碎裂剝落,化作白光中的幾個小黑點,青煙裊散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個焦黑的骨架。

一擊命中,少尉飛快地體回一縮。

腳下深深的巨型壕溝中,一輛輛機甲勾著腰,來回奔跑。坑道兩邊被爆炸震落的泥土,撲瑟瑟地落在他們的身上。

左邊拐角處,一輛被炸斷了腿的機甲,在坑道的緊急維修區更換新的機械腿。下面,幾輛八代[野狗]獸型單兵機甲,正利用他們天生比人型機甲更擅長在坑道中移動的優勢,往各射擊位上補充彈藥。

靠外一側坑壁是密密麻麻的射擊位。每隔六米,就有一輛單兵機甲趴在斜坡上向山下瘋狂開火。劇烈的炮聲,就像是在身邊炸開的驚雷,一串串,一片片,無休無止地折磨著人們的神經。

少尉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被爆炸聲震得發慌的心臟。

看了一眼機甲電腦上的能量炮充能時間。

距離下一次開炮還有十五秒。

手持機甲能量炮雖然威力巨大,可是,卻有著射速慢的缺點。無論什麽機甲,只要一綁定這個大家夥,就會像一株被汲取營養的藤蔓纏繞的植物,貢獻出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和引擎資源用於作戰。

在激烈的戰鬥中等待能量炮充能,實在是一個逼人發瘋的好主意!

少尉狠狠撓了一把褐黃色的亂發。

他的有些幹裂的嘴唇在默默地祈禱中飛快的張合,腦袋隨著等待的煎熬埋下去又擡起來。他梗著脖子,拼命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被陣地中央那不斷鉆進耳朵的激烈炮火聲和打鬥聲所吸引。

不用看,他也知道。就在距離自己所在的位置不過兩百米的中央陣地,兩百多輛匪軍機甲正在和近百輛裁決者殊死搏鬥!

陣地前的近身肉搏,一直是地面戰爭中最慘烈的部分。

無論是哪一個時代,這種人類面對面的殺戮,都充滿了血腥「充滿了暴虐,充滿了人性的泯滅和絕望。

當敵人沖到陣地前沿,試圖以近身格鬥撕開防線的時候,那種沖擊力,那種瘋狂勁頭,比從一萬米高的山頭直瀉而下的泥石流還恐怖。

沒有膽怯,也沒有勇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雙方就像是兩群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思想的野獸,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本能,去扭打,去廝殺。竭盡全力地攻擊對手,紅著眼睛往前捅。撕咬對方的血肉,挖出對方奴淋淋的心臟!

這是同類之間的生命剝奪,是一個人抹去另一個人全部的歷史,存在的痕跡,思想和肉體。

無論是攻方還是守方,經過一次陣地前沿這種冰與火碰撞般的廝殺之後,能夠存活下來的,絕對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

這個數據,意味著雙方幾乎是耗盡了最後的一絲力量,幾乎只是靠最後幾個人,來確定陣地是繼續堅守,還是被突破。

少尉見過各種各樣的廝殺,見過最慘烈的陣地防禦戰。可是,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戰鬥,竟然可以慘烈到此刻中央陣地前沿這種地步。

他不敢擡頭去看。因為只要看上一眼,他就怕自己再也扭不過頭來。未來,也再也沒有駕駛機甲的信心,再也沒有戰鬥的勇氣!

擊。

這是西約薺的第八次強攻,同時,這也是兩百輛裁決者的第八次突那些長著斧頭腦袋的裁決者,冷酷而殘忍。

他們行走於每一次發動強攻的蘇斯裝甲集群之前,如同閑庭信步。

急如驟雨的遠程火力,根本無法對他們產生任何的威脅。只要被他們一接近,在你的手指向機甲下達一道完整的動作命令之前,他們的離子光刀或拳頭,就已經洞穿了你的身體。

這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死神,他們以近乎完美的操控,收割著生命。

沒有人能擋在他們面前-……”“除了,匪軍!

“轟”地一聲巨響。少尉終於忍不住扭頭看去?。中央陣地前方的山坡上,兩輛機甲從彌漫的硝煙和飛濺的泥石中現出了身形。

在現出身形的一瞬間,一黑一青兩道身影,就如同兩個磁鐵般,緊緊吸到了一起。狂風暴雨一般的鋼鐵打擊聲,碰撞聲,就像是一曲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打擊樂!

咣!青色機甲被裁決者一腳踢在護頭的手臂上,一個側翻滾出十幾米,機甲外殼在地面上犁出幾道深深的壕溝。

它被踢中的左手小臂,已經完全碎裂。傳動桿透出裂開的外殼,飛速搖擺伸縮,刮在裂口處的鋼板上,發出難聽的噪音。

肘關節部位,顯然已經折斷,整個小臂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不少零件隨著機甲傳動機械的強行運動,被彈出了裂縫。

少尉只覺得心頭一緊。他認識那輛機甲的操控者。

那是一個年輕的勒雷中校,名叫斯提勒。有著一臉和善的笑容,一張英俊的面孔。

他的心,剛剛提起來,就見青色機甲手一撐,腳一蹬,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撞向裁決者。

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決死悍烈,炸開,撲面而來!

“找死!”裁決者機士被斯提耘的悍勇和瘋狂所激怒,一聲怒喝,擡腿屈膝,狠狠撞向青色機甲的頭部。

雙方的動作,都快如閃電雷霆,眨眼功夫,就已經到了對方面前。

少尉看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一顆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眼看裁決者的鐵膝,就要將青色遊俠的頭部撞個稀巴爛,少尉忽然發現,斯提勒在石火電光間強行扭了扭身,避開了頭部要害,把左側斷臂連同肩膀,送到了裁決者的膝蓋前,同時,機甲的右手,狠狠插向了裁決者的另一條腿。

“轟!”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硌巨響。

青色機甲再度飛了出去,它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地上。全身上下,已經看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

它躺在地上,外殼扭動著,淒慘的模樣,似乎在說明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可是,一旁的少尉,卻分明感覺它在笑。

那是一張胖臉,那是一副獰笑!

二十米外,一把離子匕首,從裁決者的機艙透了出來。綠色的不知名液體,混合著暗紅的血液,從缺口流出,順著機甲外殼流淌向地面。

裁決者直直地跪在地上。那張冷酷的斯巴達戰士面孔僵硬雨茫然。

它的屈膝撞擊動作完成了,而它的另一只腿,卻被亡命的斯提勒用半邊身體為代價,打斷了外接傳動桿和關節曲軸。這就使得,它在落地的一瞬間,失去了平衡和連續動作的能力,跪倒在地。

如果能再給他五秒,不,或許只需要一兩秒,它就能將驅動轉換到備用系統,從跪著的狀態站起來,繼續騰挪閃轉,繼續健步如飛。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如果。發生了的,永遠也不會改變。歷史和命運的車輪,在選擇了一條路之後,只會冷酷的前進,絕不會倒退。

從硝煙中探出的一把離子匕首,徹底將它釘死在這個屈辱的姿勢上。

少尉從頭到尾目睹了這次陰險而致命的襲擊。

他看見斯提勒的青色機甲在第一次被踢飛的時候,另一輛青色機甲就已經出現在了裁決者的側後方。

那一刻,或許一切都還不是蓄謀的。不過,當兩輛遊俠出現在彼此視野中時,沒有任何交流,一次絕殺,就已驟然成形。

摔落地面的斯提勒,隨即俾身而起,傷痕累累的身軀,以一種以命搏命的悍烈姿勢,發動了瘋狂的反撲。他在吸引了裁決者的所有註意力的同時,以整個左臂和肩膀的一處凹陷為代價,讓裁決者跪了下去。

從那一刻起,裁決者就再也站不起耒。它就那麽屈辱的跪著,黑色的外殼,映照出它身後那個弧線突進的偷襲者同樣猙獰的一張笑臉。機甲電腦,傳來了第三遍能量炮充能的聲音,少尉卻恍若未聞。

他身體裏的血液,在高速跳動的心臟壓迫下,沿著血管洶湧奔騰。他甚至能聽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感受這鮮紅的液體不斷的上湧,直欲沖破天靈蓋!

這是他見過的最完美的配合,最完美的絕殺

簡單,兇悍,致命!

斯提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機甲會上猙獰的傷口,只剩下幾塊斷裂連桿的左臂,無一不在述說著戰車的慘烈。

在他面前,第二輛遊俠,如同殺豬的屠夫一般,手中離子匕首猛然一攪,把裁決者的胸口攪得稀巴爛,隨即幹凈利落地一擡腿將裁決者蹬倒在地。

黑色機甲直挺挺栽倒,撲起一蓬塵土。兩輛遊俠轉過身,騰空而起,沖進了中央陣地前那已經分不清彼此的戰團。

那裏,有他們更多的同伴在浴血作戰,他們的對面,有更多的裁決者在不斷地沖擊著他們的陣型,試圖突破他們身後的防線。

戰團中,一輛遊俠被擊穿了胸口。大量的鮮血,湧出座艙,破碎的透明座艙蓋已經變成了一片紅色。即便這樣,它依然死死抱住了敵人的手臂。整個身子,如同掛在敵人身上一般。

驚懼交加的裁決者,拼命試圖擺脫遊俠,可是,直到旁邊的另一輛遊俠將他砸成破銅爛鐵,他也沒能擺脫。

兩棲機甲糾纏著,在一聲劇烈的爆炸中,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球!

不遠處,另外兩輛機甲在扭打著。裁決者如同死神一般的冷酷淡然,到這個時候已經不翼而飛。被遊俠好在身上的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土狗。

他們用拳頭互相擊打對方,在地上翻滾。什麽操控規範,什麽四級五級六級定式,什麽步法,什麽殺招,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剩下的,就只是本能的廝殺!

更遠處,一個個黑色的和青色的身影在硝煙中忽隱忽現。他們高速移動,拳腳快得只能聽到一連串爆竹般的金鐵交鳴。那些普通機?

想都不敢想的高級技術動作,在他們手中層出不窮。

別說這種以命相搏的生死對決,就算只在旁邊看,也讓人目不暇接冷汗淋漓。反應慢一點,出現一點點錯誤,最後的結局,都是機歿人亡!

少尉咬著牙,目送那傷痕累累的身影,沖進戰團,在頃刻間淹沒於混戰的機甲之中。

當能量充滿的提示第四次響起的時候,他一拉操控桿,機甲探出射擊位,瞄準了一輛距離陣地已經不足百米的蘇斯機甲,猛烈開火。

“殺!

那是中尖戰團數百匪軍機試震耳欲聾的怒叫聲“殺!”

少尉胸口的熱血豪情,隨著這殺氣騰騰的吼聲,噴湧而出。

這聲音,匯入無數查克納戰士的吼聲中,卷向雲霄。

整個陣地,山呼海應!

機甲的手掌,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沒入一輛遊俠的肩頭。

萊茵哈特腦中就想,一道步驟精確的指令通過思維傳感器迅即被翻譯為動作指令,機甲錯步一閃,已經到了遊俠的側後方。

擁有每秒八十五動手速標準的操控能力之後,世界,似乎就在眼前變得異常緩慢。

僅僅是弧線突進的一步,萊茵哈特卻有足夠的時間,清晰地看著破裂的機殼碎片和零件從眼前飛射而過。看著彌漫的硝煙,在虛無空中隨風浮蕩。

幾發能量炮炸開的光芒,'L'泥土中鐺了出來,向四面八方擴散。

無數的蘇斯機甲,無數的查克納機甲,在蘑菇雲升騰的山坡上湧動,交錯,廝殺。

距離陣地還有十米!

萊茵哈特在心底默默計算著。裁決者,如同一個黑色的幽靈,輕飄飄地貼到了對方的後背,雙拳,則在一秒鐘內,接連擊出二十次。

這是最簡單的一級動作。只不過,在每秒八十五動的操控下,普通機士一秒兩次的簡單揮拳,增加了十倍,威力,則大了百倍。

疾風驟雨般的拳頭,兇狠地擊穿了遊俠的後背,不過,匪軍機士臨死前的反肘一擊,依然在裁決者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凹痕。

將機械手,從遊俠身上抽出來,萊茵哈特英俊的臉冷漠如一座冰雕。只是那雙眼睛,隱隱浮現一縷縷紅絲,閃過一絲恨意和暴戾。這是他擊殺的第三十輛遊俠,這些手速六十動的家夥,在他硌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就是這幫家夥,總是在臨死前拼命給他的機甲留下一點痕跡。雖然那樣的攻擊,根本無法對裁決者構成任何威脅,但積累的多了,機甲的損傷控制程序,依然有多處變成了深紅色。

更重要的是,萊茵哈特能清晰地感受到,無論他有多麽強大,無論他擊殺了多少輛遊俠,那些可憐蟲都沒有絲毫懼怕。

他們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瘋子,以命搏命的時候,讓人感受到的不是壯烈,而是一種奚落,嘲諷。

哪怕付出的代價是生命,他們也毫不猶豫,只為在你身上抓上一把打上一拳。

只為了將你激怒!

萊茵哈特承認,自己被這些執拗的瘋子波怒了。

幾個小時之前,他精心安排的挑戰,被匪軍以一次無恥的襲擊化不但沒能重新鼓舞蘇斯聯軍的士氣,反而讓士氣更加低落。

此後的七次強攻中,自己雖然擊殺了三十輛遊俠,可是,兩個中隊的裁決者,卻至今無法突破對方的絡線。

打到現在,兩百輛裁決者,只剩下了九十輛。匪軍四百多輛遊俠,也只剩下了不到兩百輛。

一比二點幾的戰損比例,對其他人來說是勝利,可是,對裁決者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失敗。

萊茵哈特可以很輕易的辨認出這些機甲。因為,他們的那張相同的胖臉,還有他們的戰鬥方式,風格,都和那個人一摸一樣!

在加查林,他無數次被那個胖子激怒。而現在,幾百個胖子,在他的面前搖來晃去,出招兇狠而下流!

還有五米!陣地只在一步之內!

“轟!”

剛剛踏上陣地前沿的萊茵哈特雙臂交叉,擋住一輛遊俠的正面飛踹,機甲向後接連退了幾步,腳底的防滑齒在泥地上拉出幾條深深的痕跡。

“哼!”萊茵哈特冷哼一聲,機甲在後退中,忽然毫無征兆地反身前沖,雙拳一上一下,在空中激起一聲尖利的呼嘯,直奔向剛剛落地的遊俠。

他走在所有進攻機甲的最前面。在他身後,數十輛裁決者,正一步步跟隨著他向前進攻。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突破陣地!

“幹?你娘!”動作慢上一拍的遊俠,雙空如封似膦-,畫了兩個半圓,蕩開萊茵哈特的拳頭,隨即搶上一步,中宮直進,一肩膀撞向裁蠢者的胸口。

萊茵哈特眼睛微微一瞇,日光如刀,機甲腳下向後一轍,隨即兩腿“幹?你姐!”滿口臟話的匪軍機士一肩膀撞了個空,隨即一個二百七十庋旋身,在躲開連環腿的同時,一拳頭拴圓了砸向裁決者的左耳。

萊茵哈特身子一仰,一個後空翻,避開了遊俠的拳頭。

當拳頭以毫厘之差掠過裁決者的頭部時。因為實在太近大快,拳頭和機甲外掛裝甲之間的空氣,在摩擦中化作一抹紅光。

萊茵哈特翻身落地,機甲腳下幾個錯步,已經到了遊俠左側,雙拳齊出,一記狠厲到了極點的雙峰貫耳,直奔遊俠頭部。

他發誓,要把這滿口臟話的雜種打爆!

這一次,遊俠沒能再躲過萊茵哈特這快如閃電的一擊。機甲頭部瞬間被擊得粉碎。

似乎是知道已經絕無幸理,匪軍機士最後拼盡全力,一把抱向萊茵哈特,胸口的的能量炮和腰際的導彈發射器,驟然全開!

“幹?你妹!”

這是這名匪軍機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隨即,遊俠就在一團白光過後,化作了沖天的火焰。烈焰擴展開來,將四周化作一片火海,滾滾濃煙隨著翻滾的火團升上天空。

萊茵哈特,幾近狼狽地從火焰中滾身而出。

機甲的身上,幾片被打爛的外掛裝甲如同破布條一般掛著,胸口,雙臂,大腿,滿是傷痕。

看著那燃燒的火團,看著火團背後,又一輛遊俠躍出陣地,他忽然發現,短短十米距離的陣地,是那麽的迫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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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閃擊(十八)




當夕陽山的戰斗進入白熱化的時候,突倫河東岸,胖子領導下的德斐盟裝甲部隊,也正向著東北方向飛挺進。

從空中看去,這支分成四路的裝甲部隊其中三路,就像是三條延綿十余公里的長龍,于蜿蜒的山谷起伏的山嶺間齊頭並進。另外一路,則掉頭東進,繞過四十公里外的山谷,沿著一條小溪向西北方向迂回。

與此同時,在夏洛克斯山脈延伸向突倫河與秀水河交匯處的山脈一側,蘇斯第二十一集團軍的四個裝甲師,同樣正飛快地向四九峰逼近。

崎嶇難行的山路,高聳入未的山脈,讓這些急飛奔的機甲,看起來像是一群群遷徙的麋鹿。

他們在山谷中流動,在山脊上奔跑,在岩石間跳躍,在溪水中踩起飛濺的水花。交戰雙方之間的距離,在飛快地縮短!

戰役進行到現在,局勢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雙方都明白對方的意圖,能微的,也只是爭分奪秒地急行軍,力圖趕在敵人抵達之前搶占戰略要地,掌握戰役的主動權。

雖然沒有炮火,沒有硝煙,更沒有慘烈的搏斗。可是,這種如同兩名劍客般在沉就中高游走,搶占有利形勢,以便動致命一擊的無聲交鋒,比之炮火隆隆的正面對決,更讓人心驚動魄。

陳鳳西咬著煙斗,在作戰討論室里來回踱步。緊緊皺著眉頭的他,似乎渾然不知自己的煙斗早已經熄滅。

身旁,皮埃爾等一眾雷斯克方面軍的高級軍官們,一個個或使勁地嘬著煙,或緊張地盯著天網的實時戰報,或如同困獸一般來回亂轉。大家的日光不時互相觸碰,又飛地移開。

就連一直都顯得很淡定的匪軍軍官們,這時候看起來,神情也緊張了許多。

剛剛指揮完驚風谷及比鄰山反擊戰的瑪格麗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拉特,費歐文等將領,圍在電子沙盤前,一邊推演著,一邊焦急地等待著戰報。只要天網信息台前的安蕾十有什么動靜,幾個人就像警惕的梅花鹿般,抬頭立耳,凝神屏息。所有人都在等待中飽受煎熬。

這是一種充滿希望,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興奮和激動,讓人心跳加呼吸急促的煎熬。鳳凰城西線,此刻正值初春。

南部戰區,不少士兵已經換上了薄型戰斗服。山野的樹木抽出新芽,草地漸漸綠野花點綴其中。風已經不再那么寒冷,山上的積雪也開始消融,匯入潺潺小溪,于林間叮咚作響。

不久之后,山林就會變得翠綠,野草就合如同水浪一般在風中蕩漾,野花就會漫山遍野的綻放。

由南向北,這暖融融的春意,在蔓延著。即便是無盡的炮火,也阻擋不了大自然的季節更迭。從嚴寒到初春,正如此刻所有斐盟官兵的心情。

在幾十個小時之前,雷峰星戰局,還嚴峻得讓人不敢去想象未來,而幾十個小時之后,隨著匪軍的到來,隨著匪軍中將田行健這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瘋狂作戰計劃的實施,戰局忽然間,就已經曙光乍現。或許正走到了這時候,心情才變得更加緊張,也更加患得患失。

“十二師一團,已經上去了”皮埃爾走到房間一側的餐台前,倒了一杯咖啡,輕輕攪動著,對捏著煙斗有些失神的陳鳳西道,“一個小時內,我們不能向前線增派任何部隊,如果這時候增派的話,很可能引起敵人的警覺。”陳鳳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次戰役的關鍵,是要將貝利夫的北方集群主力,殲滅于夕陽山盆地。

如果前線頂不住敵人的進攻,或者西約主力在匪軍完成迂回之前嗅到味道提前撤退,那么,匪軍憋足了勁揮出的這一記勾拳,就會打在空氣中。隨之而來的是,整個鳳凰城西伐戰局的遲糜爛。

他抬頭看向會議室一側三個巨大的落地窗外那紅紅的夕陽,忽然覺得,這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像是賭桌前的賭徒,等待黑夜降臨時候,對手亮出底牌。

而在此之前,是無休無止格斗智。

不管是要牌還是加注,都必須小心翼翼地控制上在不打草驚蛇的范圍內。

這是賭局的第一注,或許也是最后一注。

贏了,斐盟聯軍就有足夠的籌碼,和對手繼續賭下去。輸了,就只能干干淨淨的離場。

“1澩高地情況怎么樣?”陳鳳西抬頭看了看中央控制台前忙碌的參謀們,又看了看時間,他已經有整整十分鐘沒有得到1翳高地的消息了。

“不容樂觀”皮埃爾低聲道,手中的咖啡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般,卷出一個褐色的灰暗漩渦:“敵人出動了兩百輛裁決者,如果不是匪軍干脆出手,搶先干掉了三十輛,現在的局面還會更艱難。”

他回頭看了一眼圍在電子沙盤旁的匪軍將領們,眼睛中滿是尊敬;“他們第一師的特種營打得很苦。擊退裁決者七次進攻,擊殺了過一百輛裁決者,他們自己的損失,已經高達百分之六十,至今死戰不退。“死戰不退。”陳鳳西咀嚼著這個詞,一種敬意緩緩從心頭蔓延。

或許在今天之前,他對勒雷聯邦抵抗幾大帝國的衛國戰爭,只是一種身為旁觀者,在軍部情報,電視新聞上獲取的,有些飄渺的同情。

而此刻,當這些來自勒雷的戰士帶著他們的瑪爾斯同伴,在這里浴血奮戰的時候,他終于明白,那是一場多么壯烈的戰爭,那是一個多么讓人尊敬的國度。

“一個人口只有十七億,三個星域,五百多萬常規兵力的小國”皮埃爾嘆息一聲道:“在這場戰爭中,獨自抵抗西約四大帝國,陣亡過三千萬,卻依然能拿下瑪爾斯,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繼續抵抗,我不知道,我應該為此感到振奮還是恐懼。”“或許應該感到慶幸”陳鳳西輕輕拍了拍皮埃爾的肩膀,徽做一笑:“有這樣的盟友,除了慶幸,我只有慶幸!”“以前,我一直不明白黑斯廷斯閣下,為什么這么看重這個國家,看重這支雜牌軍”皮埃爾自嘲地一笑,搖了搖頭道“現在我明白了。”

他看著陳鳳西,認真地道:“這一仗,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我想,我都不會再允許我認識的任何一個斐揚人,用歧視的眼光看待匪軍。和他們比起來,現在的斐揚軍,只不過是一只披著獅子皮的綿羊!”陳鳳西沒有說話,只是放在他肩頭的手,又重重地拍了兩下。

皮埃爾低頭喝了口咖啡。咖啡沒有加糖,那有些焦味的苦澀,恰如他的心情。這是一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戰役。

正是身為雷峰星方面軍參謀長的他,一步步將部隊帶到了現在的境地。峰

在匪軍到來之前,他已經知道再這么打下去,必輸無疑。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或者應該說是沒有道力,將被西約死死摁在鳳凰城西線一點點被消耗卻騎虎難下的斐盟聯軍解脫出來。

他期盼著盟軍的第三次增兵。在他看來,那是扭轉戰局唯一的機會。期

可沒想到,來的不是他期盼的增援,而是一個胖乎乎的勒雷中將和他手可的雜牌軍。

就在他還來不及憤怒的時候,胖子提出了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作戰計劃在並打成了現在這個局面。一切都像是做夢。



他最終是同意了胖子的計劃。雖然事實上,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可胖,他不后悔。

畢竟,在這個美麗的黃昏,他看見了一抹曙光。

只要完成戰略迂回,只要殲滅貝利夫的北方集群主力,斐盟聯軍就能在夕陽山,形成泰山壓頂一般的強大優勢,就能將安全地完成鳳凰城西線從兵力平均分配到集團整合的轉換。更重要的是,殲滅了貝利夫的北方集群,將重創西約聯軍,掌握戰略主動權。

到那時候,數十個師的斐盟聯軍,將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鳳凰城西線,讓整個西約幾個月來辛苦建立的優勢,歿于一旦!

別說堅持一個月,就算有人說方面軍不靠后方的增兵,就能贏得雷斯克戰役,他也毫不懷疑!可是,若夕陽山頂不住,或被西約人現危險提前撤離,那么,一切都完了。

到時候,保存了主力的貝利夫,手上就有足夠的牌,將孤注一擲的斐盟聯軍拖在夕陽山。而隨著匪軍北上的各大戰區的部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堅守了幾個月的防線被敵人輕易攻陷。

等到西約占領鳳凰城,無論向北還走向南,鳳凰城西線的斐盟聯軍,都將處于尾不能相顧的絕境。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自己,仿佛就行走于天堂和地獄之間的一條細細的繩索上。

皮埃爾想著,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患得患失,反而,在自己的心頭,一直有一種莫名而堅定的信心。

天網屏幕上,情報數據再飛快的滾動,戰斗態勢圖也在飛快地變化。透過那作戰區域一團團刺目的紅色,仿佛能看見夕陽山每一寸在戰火中燃燒的陣地,每一寸在鮮血中浸泡的土地,聽到那每一聲炮響,每一聲怒吼。雙方已經打紅了眼,你來我往,來回爭奪。

西約剛剛拿下一段陣地,斐盟軍就拼死動反攻搶回來。拾回來的陣地還來不及重新整修,潮水般的敵人又湧了上來。

如果說,其他的陣地是地獄的話,那么,此刻的1翳陣地,就是地獄的最底層。

西站在十八層地獄最前沿的,頂在所有斐盟戰士前面的,是匪軍機士那挺拔而筆直的脊梁!皮埃爾一口喝干了咖啡。在這場戰爭中,斐揚,不如勒雷!啐哞啐,幾聲清脆的電子音從中央控制台前響起。

聽到這聲音,陳鳳西,皮埃爾,以及窗前的瑪格麗特,電子沙盤前的匪軍將領,都迅扭過頭,然后快步圍到了安蕾身旁。“匪軍戰報。”安蕾纖細的手指飛快地在虛擬鍵盤上跳動著,如同十只雪白的小精靈在跳著歡快的舞蹈。

隨著一個個文件的解密,展開,數不清的數據匯入天網系統,屏幕上的戰斗態勢圖隨之生了變化。匪軍主力距離四九峰六十三公里!而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大部隊,距離四九峰只有五十一公里!“參謀部立刻計算時間!”陳鳳西急促地下令道。

天網左側的一排電腦前,立刻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十幾名參謀同時開始計算。從雙方的行軍度,行進路線的地形障礙,天氣影響等各個方面,計算雙方部隊抵達四九牛的時間。一

片刻之后,噼里啪啦的敲打聲結束了,一名值班主任站起來報告道:“匪軍落后五分鐘。”“五分鐘?!”

一名查克納少將脫口而出地重復一聲,和身旁的幾位同伴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見了一絲震驚和擔心。在現代戰爭中,時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條件。

可以說,無論是現實戰爭還是推演對抗,時間這個條件,永遠會在戰役中6主導地位。

有些戰役,或許一打就是幾周乃至幾個月。可是,在某個關鍵的時段,落后于對手,就意味著一場戰役的失利。哪怕落后的,只是幾分鐘!

現在,匪軍主力比蘇斯主力落后五分鐘,更嚴重的是,就在四九峰,還駐扎著一個蘇斯裝甲團!這個團,很可能前移,阻擊匪軍主力。“匪軍前鋒到哪里了?”瑪格麗特清冷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五十二公里一“陳鳳西和皮埃爾同時抬起頭來,驚喜地對視一眼。瑪格麗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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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三十六章 閃擊(十九)

  群山連綿,山谷中,長長的蘇斯機甲隊列浩蕩前行。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幕降臨,機甲隊列的探照燈光柱隨著機甲的奔跑四處亂射,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和沉重的腳步聲,驚得山林獸走鳥飛。

  “快快!”

  軍官們在拼命地催促著。

  所有機甲都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什麼動靜大小了,一路行來,隊伍壓根就沒有啟動過潛行模式!

  “司令官閣下,我軍前鋒距離四九峰二十公里,預計十五分鐘以內抵達一號山頭”

  “司令官閣下,2111師一團團長報告,該團目前已前移至四九峰西南九公里的一線天峽谷建立阻擊陣地,全團官兵上下一心,誓死完成阻擊敵人主力的任務。請司令官閣下放心。”

  聽到參謀的報告,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司令彼得洛夫把目光從地圖上移開。靜坐片刻之後,這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上將,揚起一張長滿褐黃色絡腮鬍的方臉,滿意地點了點頭。

  緊趕慢趕,二十一集團軍,終於還是搶在了敵人的前面!

  他站起身來,示意參謀打開指揮機甲頂艙蓋,順著扶梯走上了瞭望台。

  體型龐大的指揮機甲,在飛快地奔跑著。引擎轟鳴,機甲懸掛隨著六條機械腿的運動上下起伏。

  扶欄遠望,傍晚沁涼的空氣撲面而來。遠方,層巒疊嶂的群山一層層散開,近處山林的古木藤蘿飛退而去,風馳電掣之間,一股劍指敵陣的豪氣勃然而發!

  彼得洛夫狠狠拍了一下欄桿,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他承認,當幾個小時之前,正指揮部隊向斐盟防線發動進攻的他收到敵軍出現在傑彭二十五集團軍側翼的消息時,簡直渾身都驚出了一層冷汗。

  他做夢也沒想到,就在貝利夫元帥的作戰計劃已經無限接近成功的時候,一支斐盟裝甲部隊,竟然橫穿幾大戰區,出現在傑彭二十五集團軍的防區側翼!

  就算是個白癡,也能看出其中蘊含的危險。

  從自己所在的夏洛克斯主戰區向南,一直到這次戰役的第二攻擊點弗倫索戰區,六大戰區環環相扣節節相連。斐盟聯軍,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縫隙鑽進來。

  除非,他們擊敗了弗倫索鎮方面的己方部隊,並接連擊潰聖約翰鎮北齊山和比利鎮三大戰區!

  這個念頭,一度讓他感到寒意徹骨。

  他反覆推演,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作戰地圖上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敵人不但就是這麼幹的,而且,他們只花了不到二十個小時,就完成了弗倫索鎮的反擊戰,並勢如破竹地打到了這裡。

  知道事態嚴重,他立刻下令集合部隊,向四九峰進發。

  駐紮在各大野戰基地裡的部隊,能集合的立刻集合啟程,後勤和其他來不及集合的部隊就直接拋下,能走多少走多少。

  可以說,從接到消息到部隊出發,沒有耽誤一秒鐘!

  一路過來,因為不知道傑彭二十五集團軍的戰鬥情況,所以,他的心一直是提在嗓子眼的。他知道,一旦四九峰被敵人搶先占領,整個夕陽山的北方集群主力,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通知貝利夫,期待總部作出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自己的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和傑彭二十五集團軍,能夠完成阻擊敵人的任務,讓貝利夫的作戰計劃,能夠得到完美的實施,將已經近在咫尺的勝利牢牢捏在手裡!

  因為傳遞消息過來的那支由貝利夫的總部派出的通訊小隊,是在傑彭二十五集團軍剛剛遭遇攻擊的時候離開的,因此,他不知道傑彭人打得怎麼樣了。

  糟糕的天網系統,無法支撐他獲得更遠距離的信息。

  而從目前偵察部隊獲取的敵人的情報來看,顯然,傑彭人沒能留住這支快如閃電的斐盟部隊,甚至連一點遲滯都沒有。

  想到這裡,彼得洛夫輕蔑地一笑,點燃了一支煙……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終於搶在了斐盟裝甲部隊的前面!

  現在,根據原本駐紮在四九峰的2111師一團向南派出的偵察兵傳回來的情報看,他們還沒有發現斐盟軍出現的跡象。

  這也就是說,自己至少領先敵人五分鐘。再加上在敵人前進的一線天峽谷,還有自己的一個團負責阻擊。自己的主力,完全可以搶在斐盟之前,抵達四九峰,從容阻擊敵人北上的步伐。

  敵人制定了一個天才的作戰計劃,一次驚世駭俗的閃電戰。他們差一點就成功了。

  可惜,他們的好運氣到此為止!

  看著煙頭的一顆火星飛快地向後飄去,迅即消失。彼得洛夫忽然很想看看這一戰過後,北澤憲的表情。

  雖然同是盟軍,不過,蘇斯和傑彭,歷來就不怎麼互相信任。兩個同樣野心勃勃的鄰國,擔心對方,甚至過擔心斐盟的那些遲鈍的民主國家。

  這就使得,即便是此刻被迫協同合作,雙方也互相看不上眼。

  在彼得洛夫看來,北澤憲和他的二十五集團軍,簡直是一群窩囊廢。

  整整八個裝甲師,竟然在一個照面下就丟了一個師。就算這個師可以用沒有防備的藉口來解釋,那麼,其後數十公里寬的戰區,占著絕對的地理和兵力優勢,竟然也讓斐盟人長驅直入,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如果不是自己早發現夏洛克斯主戰區的斐盟防線上,自己熟悉的三十三軍已經被其他部隊接替,先撤了一部分部隊下來休整,節約了一部分路程和時間。

  如果不是自己在接到消息的時候,立刻發現了四九峰在整個戰局中的關鍵地位,並命令作戰單位先行一步,不計一切代價急行軍,務必搶占四九峰……

  哼哼,只怕……

  要不是確定戰役失利對傑彭人同樣沒有好處,彼得洛夫甚至覺得,這是北澤憲為了避免兵力損失順便看看自己的笑話,故意把斐盟人放過來的!

  他暗暗決定,打完這一仗,他一定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好好問問北澤憲。

  別以為東南星域的指揮官是三上悠人,蘇斯就沒有發言權了。

  誰的功勞大,誰的腰桿子就硬!如果不是自己的二十一集團軍反應快,恐怕三上悠人,都會被他們皇帝問罪撤職!

  誰也擔不起戰敗的責任!

  此戰過後,或許自己的職位,也該向上動一動了吧。彼得洛夫狠狠嘬了一口煙,看著火紅的煙頭猛然一下向後躥了一大截。溫暖的煙氣充斥肺部的感覺,讓他無比滿足。

  仔細回想自己的作戰計劃,他再一次確定沒有什麼疏忽的地方。

  四九峰,位於突倫河和秀水河的交界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其主峰高一千零四十九米,兩翼側峰的高度分別為六百二十七米和八百零八米。

  整個山勢,呈扇形分布。六個山頭,由低至高節節向上。只要分兵駐守,建立起交叉陣地就能互相支援,形成一個穩固的扇形防禦體系。就算斐盟人用二十個師不眠不休打上一個星期,也未必打得下來!

  這個戰略要地,現在就位於二十一集團軍和敵人之間。

  二十一集團軍從東北向西南前進,繞過距離四九峰五公里的楓葉坡,就能抵達四九峰山下的一號山頭,進而占領二號,三號山頭,並向上擴展至六號山頭,向下擴展至四號和五號山頭,扼守住敵人前進的通道。

  整個行進路線,呈一個“V”字型。雖然要往南繞一點路,不過道路相對平坦寬闊,適合機甲大部隊的高速行進。

  而斐盟聯軍,自傑彭防區而來,沿突倫河東岸北上。通往四九峰的路由兩條。一條是沿西面峽谷直達四九峰,另一條是繞經楓葉坡,再轉向四九峰。

  繞經楓葉坡這條路比較遠,且大部隊難以集中通行,基本不用考慮。另一條路雖然和四九峰之間的行進路線是相對筆直的一條路,可是同樣山勢險峻道路崎嶇,通行能力較差,大部隊行進速度較慢。

  而且,斐盟軍須經過一線天峽谷,才能抵達四九峰西南的五號山頭。由於五號山頭地勢在整個四九峰高地群中相對較低,他們還必須迅拿下第二階梯的三號高地,才能勉強站穩腳跟。

  有鑒於此,彼得洛夫幾乎可以確定,這一仗,自己嬴定了!

  “司令官閣下!”一名參謀爬上扶梯,從機艙內鑽上瞭望台,站在彼得洛夫身後報告道:“前鋒2122師傳來消息,前鋒一團和二團,已經抵達楓葉坡東北五公里,偵察兵前出,抵近楓葉坡,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

  心裡的最後一絲擔憂也煙消雲散。

  彼得洛夫負手而立,只覺得山風沁涼,群星璀璨。

  今夜,是個好天氣!

  “跟上!快!”

  通訊頻道裡,傳來了團長奧尼爾的催促聲。匪軍第二裝甲師一團的一千多輛機甲,在叢林中風馳電掣。

  夕陽透過樹梢灑下來,如同天國降下的萬千光柱,碎了一地金黃。奔跑機甲的身影在叢林中忽明忽暗,地面的枯葉在飛馳的機甲呼嘯扯動的風中飛卷盤旋,朦朦的塵埃在陽光中浮蕩,樹葉如同暴雨般沙沙作響。

  天色,似乎在和飛奔的機甲賽跑。

  當第一輛機甲穿過一望無垠的茂密叢林,踩著滑軟的稀泥自山坡飛奔而下時,夜色,也陡然降臨了。

  一道接一道燈光,出現在山坡上。一點一點,越來越多,宛若天邊閃亮的繁星。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五十個,一百個……隨著第一個光點向下飛墜,越來越多的光點匯集在一起,組成了一道氣勢磅礡的光河,奔騰而下。

  空中飛走的流雲,仿佛也羞於和這奔騰的光河爭美,舒卷著,隱於夜色,只剩光河流動的正前方,那一道遍是楓樹的山坡,將宛若穿山甲的形狀定格於大地盡頭的最後一抹霞光之中。

  “團長,楓葉坡東北六公里發現敵人偵察小隊,我偵察小隊正密切監視!”

  聽到耳機裡傳來的前方先頭部隊的報告,奧尼爾撇嘴一聲冷笑:“這幫狗日的來得倒是挺快!把情報發回指揮部。”

  說著,他一拉操控桿,右手在虛擬鍵盤上霎時飛點二十多個控制鍵。

  順著山坡飛奔而下的游俠在山谷底部一個空翻,穩穩落地。

  巨大的衝擊力,讓機甲懸掛和腿部液壓減震器,猛然向下一沉,隨即便迅速恢復了機甲的姿態。

  漂亮的空翻減速動作和懸掛減震器的精妙配合,贏得戰士們一陣喝彩。

  奧尼爾滿意地捏了捏手指,發出咔噠幾聲脆響,駕駛機甲匯入前行的隊伍中。

  三年前,他是猛虎特種營的一個連長,現在,他已經成為了匪軍第二裝甲師一團團長。

  雖然從這些年南征北戰立下的功勛來看,這個升職速度在無數軍官火箭般躥升的戰爭時代並不出奇,不過,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要知道,當年跟胖子去營救拉塞爾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名七級機甲戰士,還在為戰火漫天裡的排名糾結。而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手速超過五十動,機甲武學增幅後,實際操控近每秒六十動的超級機士!

  這個成績,在匪軍的一幫瑪爾斯民間機士中,並不算出眾,甚至在麾下的裝甲團裡排起來,也只能算是中等。不過,那也只因為在匪軍中比。

  若是放在這個世界其他的任何一個國家裡,實際操控過六十動的機士,都是國寶中的國寶。各國軍部,簡直恨不得當祖宗給供起來!

  奧尼爾不想被人供著。能在匪軍裡當一個團長,換別的部隊給個軍長也不換!

  這本就是一個屬於機甲的時代。對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再沒有什麼是比站在操控技巧最頂峰笑傲江湖更讓人值得驕傲的了。軍長也好,團長也罷。任何軍銜官職,都趕不上一身絕頂的操控技巧!

  尤其是身為一幫超級機甲戰士的團長,每每想到自己率領的是一支怎樣的部隊,奧尼爾就覺得有一股火,從心頭燃燒起來,越來越烈。

  從加查林到百慕大,第二裝甲師中的每一個人,都一直苦練胖子傳授的機甲武學。

  雖然在手速上,這些勒雷戰士還比不上瑪爾斯自由世界的民間機士們,可是,在臨陣殺敵上,這些戰士效率更高,更狠!

  而自從匪軍整編以來,各師各團的戰鬥和指揮力量構成變得更加合理。

  胖子在抽調大量戰鬥經驗豐富的勒雷機甲戰士升職為基層軍官,構成匪軍骨架的同時,也為第一和第二裝甲師,補充了占總人數百分之七十的瑪爾斯機甲戰士。

  如果說,在此之前,這些大部分都沒有經歷戰火的淬煉的民間機士,還算不上一名真正的機甲戰士的話,那麼,現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支精銳部隊的老兵,也不敢在這些傢伙面前放上一個屁。

  淬煉,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二十個小時,橫穿五大戰區的戰鬥,已經足夠將瑪爾斯被放逐者們從娘胎裡就刻進了骨子的頑強和冷酷統統釋放出來。

  瑪爾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並不比戰爭祥和多少。

  當這幫平均手速高達六十動,習慣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只為生存下來的傢伙適應了戰爭的節奏,適應了他們看來並不算血腥的殺戮的時候,只是站在他們面前,你就能感覺到一種如同刀鋒般銳利的殺氣!

  沒有什麼能制約他們。只要你一個眼神不對,下一秒,他們的刀子就會順著你的肋骨直接捅進你的心臟!

  這一次戰略迂迴,或許在其他人眼中近乎不可思議,不過,對匪軍來說,卻不過是尚未真正釋放戰鬥力之前的試煉。

  每一秒,奧尼爾都能感受到匪軍這個怪物般的團體的成長壯大。

  他相信,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跟隨在胖子長官身後,帶領自己麾下的這些超級機士,震撼整個世界!

  或許,這一天已經到來了!

  嗶嗶嗶,機甲電腦上,傳來了電子機甲轉過來的加密文件。

  在距離楓葉坡兩公里的山坳裡,奧尼爾舉起機甲機械臂,同時,在電腦上輸入自己的權限,解開文件。

  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當敵人還把目光放在四九峰的時候,他們不會想到,傑彭二十五集團軍,已經徹底崩潰,根本無法對戰局產生任何影響。

  隨之而來的變化就是,胖子長官,壓根就不想留下蘇斯二十一集團軍這一個隱患。

  飛棋一點,四九峰東南五公里的楓葉坡,將是一場劫殺!

  身後,一千多輛匪軍機甲,飛快地列隊集合,形成一個巨大的山腳攻擊陣型。

  身前,電腦解密程序進度條滿格,閃爍,命令浮現。

  “無限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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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8 22:20: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三十七章 閃擊(二十)

  行百里者半九十。

  對這句話,胖子自覺理解得還是很深刻的。

  就像是幹那種事兒,任你前面折騰得上天入地死去活來,想要欲仙欲死,也得最後來那麼一哆嗦!

  自弗倫索鎮出兵,一路來,匪軍已經接連擊破五大戰區。現在擋在路上的,就只剩下了蘇斯二十一集團軍這一個絆腳石。踢開它,匪軍就將帶領十幾個師的龐大兵力,湧入夕陽山盆地。

  隨後,就是源源不斷的快感襲來。

  窗外,一隻雷峰星特有的馬爾蒂野豬,正騎在母豬身上吭哧吭哧地用力。兩條後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得意洋洋,絲毫不理會身旁滾滾而過的機甲隊伍。

  胖子一張臉幾乎貼在了舷窗上,看得目眩神迷。

  好兆頭啊!

  “胖子。”拿著電子文件夾走過來的邦妮一邊叫著,一邊好奇的彎腰順著他的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

  機甲還沒有轉過山腳,半山腰上那兩隻沐浴在夕陽中的野豬快樂的模樣,以及豐腴美臀上一隻偷偷摸摸的手,讓紅髮美女的臉如同天邊的火燒雲。

  “二師二團和三團,已經抵近一線天峽谷。”邦妮拍開胖子的手,飛了個白眼,將手中的電子文件夾拍到他懷裡。

  胖子悻悻地打開文件夾,一時悲從中來………亂世之人不如豬啊。

  文件夾裡,是斯圖爾特的第二裝甲師發來的報告。

  作為主力前鋒的他們,已經率先抵近蘇斯2111師一團駐守的一線天峽谷,展開戰鬥陣型,準備發動強攻。

  胖子站起身來,走到電子沙盤前。

  群山之中,距離四九峰九公里的一線天峽谷,就像是一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然關隘,擋在匪軍主力北上的通道正中。

  顯然,蘇斯二十一集團軍,是想以2111師一團扼守一線天,拖延匪軍北上的步伐,為其主力搶占四九峰陣地爭取時間。

  多如意的算盤。胖子不屑的嘴巴幾乎撇到了耳根子。

  現在的匪軍,已經不是那支弱小的,只能在莫茲奇戰役中殿後,只能在瑪爾斯自由港掙扎的軍隊。

  這是一隻在戰爭中成長的怪獸。哪怕只是從弗倫索鎮到這裡這短短十幾個小時,它也一直在血火中不斷的淬煉著,每一次挫折,每一場戰鬥,每一個勝利,都化作營養被它吸收。

  它在不斷的壯大,不斷的完善它的爪牙,磨礪它的殺戮技巧!就連自己這個匪軍的締造者,也不知道這隻恐怖的戰爭怪物會長成什麼模樣。

  而匪軍第一裝甲師和第二裝甲師,更是精華中的精華。

  他們是一群百戰餘生的勒雷老兵,是一幫身懷絕技的瑪爾斯亡命之徒。

  當他們融合在一起,互相信任。當他們駕駛超越十代神賜的游俠,縱橫馳騁。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有資格擋在他們前面?!

  如果蘇斯二十一集團軍的指揮官以為,憑藉一個峽谷和一個普通裝甲團,就能阻擋匪軍的前進,那他就未免太天真了!

  胖子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二師一團的楓葉坡阻擊戰,想必已經打響。而拉希德的第一裝甲師,應該也已經迂迴到距離攻擊位置不遠的地方了。

  這是六大戰區中的最後一個。

  如果說,弗倫索鎮以來的一連串勝利,大部分歸功於出其不意的戰術和邦妮及自己的指揮,那麼,這最後一戰,就是毫無花俏的硬碰硬!

  這一仗不好打。

  不過,自接受前往雷峰星的任務開始,自己,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胖子靜靜地想著,臉上那招牌般的憨笑消失了。

  指尖,似乎已經觸碰到了這場戰役最後的勝利。那麼,就幹掉一切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緊緊的抓住它。

  “讓斯圖爾特上吧。”

  夜色降臨,機艙內燈光通明。胖子扭過頭,看著舷窗映出自己的臉,腦海中,無數勒雷戰士前僕後繼衝鋒的背影在湧動著。

  那嘹亮的勒雷衝鋒號,就在耳邊迴盪。

  什麼時候,能再回那個屬於自己的國度?

  “給他十分鐘。”胖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劉誠撥動機甲操控桿。

  隨著操控桿的轉動,座下【黑夜】重型機甲龐大而沉重的上身緩緩旋轉。

  透明座艙蓋兩側,只見白光急促噴吐,六根l50毫米機載能量炮拉出六條光鏈,炮彈掃過的地方樹斷石飛,一片狼藉。

  劉誠狠狠一推操控桿,巨大的查克納重型機甲在副駕駛的配合下,大步走上一個小土坡。

  “啟動堡壘模式!”劉誠下達命令。

  “明白!”火控員大聲回答,猛地拉下了啟動閘門。

  “副炮開啟,”副炮手雙手飛快地在控制台上撥動開關,口中急促地報告道:“一號導彈發射架展開,二號導彈發射架展開,區域攻擊系統啟動…”

  副炮手身旁,主炮手緊緊握住主炮操控桿,日不轉睛的盯著火控屏幕,在火控員的配合下瘋狂開火。

  片刻之後,隨著副炮手的加入,如同一隻黑熊般雄踞土坡上的重型機甲,開始了它暴風驟雨般的火力強襲。

  六根主炮管,四根副炮管和四個導彈發射架全力開火。

  那密不透風的火力,將一輛輛被擊中的蘇斯機甲,完全釘在了原地。

  夜色中,只看見一道道能量護罩的光芒在黑夜中不斷變幻閃爍,片刻之後,幾輛蘇斯【狂人】機甲同時爆炸,整個山坡,仿佛被引爆了一連串預埋的炸藥,烈火串接成一片紅色海洋。

  “幹得漂亮!”劉誠向兩位炮手豎起了大拇指。

  剛剛轉回身來,忽然間,只聽機甲雷達發出一連串的警報聲。山坡下,一發導彈穿過彌漫的硝煙,直奔【黑夜】的底盤裝甲前部。

  劉誠的瞳孔驟然一縮,將後背緊緊貼在椅背上,準備迎接導彈的衝擊。

  忽然,視野正前方,一道青色的身影一掠而起,凌空一腳踢在導彈的尾部。

  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導彈打著旋兒,在空中劃出一道亂七八糟的白色尾煙,跌落到山坡後,猛烈爆炸。

  爆炸的光芒,讓整個山頭一片雪亮。

  光芒中,那輛青色機甲縱身而起。在它的身旁,無數同樣的青色機甲在風馳電掣,宛如出閘的猛虎,撲向山下。

  “轟!”

  遠方一聲巨響傳來。

  劉誠將目光投向東北方向。

  那是楓葉坡下的扇形平原,那裡,無數的蘑菇雲錯落升騰,無數光團乍亮乍滅,無數炮火縱橫交錯。

  在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光芒中,密密麻麻的蘇斯機甲,宛若海潮!

  “瘋子!”

  呆若木雞的副駕駛,這時候才從口中吐出一個詞來。

  這是劉誠他們第一次跟隨匪軍行動。

  作為查克納陸軍第十軍第一裝甲師的一員,他們所駕駛的CT-13801號【黑夜】九代重型火力支援機甲,原本跟隨部隊部署在距離弗倫索鎮三十公里的後方基地。

  當聽到弗倫索鎮被西約軍攻克的消息以後,他們所在的裝甲營,就被迅速集合起來,趕赴半雲嶺,準備投入半雲嶺阻擊戰。

  因為師部在鳳凰城,大部分部隊都在那邊,所以,他們所在的二團一營只能臨時並入兄弟部隊的作戰序列,一時間混亂不堪。

  可是,就當他們急匆匆組織起來,趕到半雲嶺的時候,半雲嶺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到處打聽的他們最後才知道,匪軍投入戰鬥不到半個小時,囂張狂妄攻勢如潮的敵人就被一口氣趕回了弗倫索鎮外圍,上千西約機士被俘投降,道路兩旁燃燒的殘骸,讓CT-13801號機組幾乎不用路標和地圖。

  還沒等大家弄明白,這神兵天降一般的部隊究竟是哪一路強人,漫長的行軍就開始了。

  從弗倫索到多萊河西岸。從聖約翰鎮到比利鎮。從突倫河南岸到東岸……大夥兒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仗究竟是怎麼打的。

  他們只是不斷的行軍。不斷的看到不同番號的部隊匯入長長的隊伍。不斷的聽從數十公里外的前線傳回來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哪裡是打仗,飛行車急速競賽都沒這麼快!

  因為不是主力且重型機甲常規行進速度較慢。CT-13801號一直跟隨在隊伍的後面,負責護衛後勤輜重部隊。

  因此,差不多每次前方戰鬥結束後半個小時,才輪到他們經過戰區。

  每過一個戰區,他們就會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視儀和舷窗外。

  那幾乎被夷為平地的城鎮,那滿地的機甲殘骸,那燃燒的火團,翻滾的濃煙,忙碌的醫護兵,成行成列的俘虜,橫七豎八的屍體,無一不在述說戰鬥的激烈。

  一路上,他們受到的震撼,比一輩子還多。

  似乎無論多麼堅固的防線,都無法阻擋那支神秘隊伍的步伐。

  沿線加入的部隊,越來越多。到後來,即便是行走於山頭,也往不見頭,看不到尾。

  大家就只是埋頭前行。不時從番號不同的兄弟部隊哪裡探聽一點前方的情報,聽著那轟轟的炮聲心馳神往。

  直到部隊鑿穿比利鎮,全殲比利鎮戰區的所有西約軍,CT-13801號重型火力支援機甲的小組成員,才第一次看見了那支被稱為匪軍的部隊。

  自半雲嶺以來二十多個小時的行軍,早已經讓大家對匪軍這個名字乃至他們的一切都耳熟能詳。

  不光是前面的一系列戰鬥,還包括這支部隊的來歷,他們那位傳奇的勒雷中將的事跡,他們的戰鬥方式,機甲性能,乃至長相,服裝等一切。

  傳言通常都是會在流動中變形。

  一個女人被自行車擦破了皮,或許傳上兩條街,就變成一頭恐龍被降落的運輸艦給壓成了肉泥。

  哪怕同在一支部隊,數十公里的距離,也足夠讓CT-13801機組的這幫小夥子把匪軍想象成一群穿著斗篷,面孔隱於黑暗,手裡拿著一把大號鐮刀走起路來腳不沾地飄來飄去的傢伙。

  當部隊停下腳步休整準備的時候,他們終於跟著後期補給部隊上去了。

  第一眼看見匪軍的時候,說實話,他們有一種偶像倒塌的感覺。

  那造型怪異的青色胖子機甲,那一個個穿著藍色制服,身上卻沒有多少正統鐵血軍人氣質的機士。

  老的老,小的小。胖的胖,瘦的瘦。

  最大的超過三十五歲,最小的只怕還不到十八。最胖的一個可以頂三個,最瘦的三個加起來才能頂一個。

  他們去的時候,匪軍正在補給的間隙吃飯休息。

  看見這一群散亂的民兵,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些人和他們心目中攻無不克的戰神聯繫起來。

  哪怕在隨後的幾個小時時間裡,這支部隊又以出神入化的小股絞殺戰術擊潰了氣勢洶洶的傑彭第二十五集團軍,他們也難以接受。

  直到CT-13801重型機甲被抽調到重型機甲嚴重不足的匪軍第二裝甲師一團,直到他們跟隨這些青色機甲疾進數十公里,以一個團的兵力,搶占楓葉坡,並悍然向數都數不清的蘇斯裝甲部隊發動進攻,他們才終於明白。

  走出機甲,那是一幫烏合之眾。可是,只要這些匪軍戰士踏上機甲座艙,這些民兵,就是這個世界的王者!

  誰敢以一個團的兵力正面迎戰四個蘇斯裝甲師?

  誰能輕鬆的一腳踢飛如同閃電般激射的導彈?

  自弗倫索鎮開始,他們就不應該用普通人的目光去看待這支隊伍。

  他們是瘋子!

  一群值得所有查克納人尊敬的瘋子!

  站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看去。楓葉坡廣闊的扇形斜坡,斜坡下平坦的谷地,還有更遠處的山腳拐彎處,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光芒。

  匪軍裝甲團的兩個營,已經一左一右,深深切入了蘇斯裝甲集群的兩翼。

  這些青色的機甲,絲毫沒有敵眾我寡的感覺。

  他們以排為單位,組成了一個個銳利的攻擊箭頭,不斷往敵人的縱深砍殺。一排又一排的蘇斯機甲,被他們砍瓜切菜般砍翻。一個又一個裝甲集群,被他們交叉突進切割成混亂的小塊。

  他們在鋼鐵的海洋中劈波斬棘,在他們那恐怖的殺戮技巧面前,撞上來的蘇斯裝甲部隊,只不過是粉碎的浪花!

  “上!”一向寡言少語的劉誠一推操桎桿。

  身旁的同伴相視一笑。

  這是一場註定載入史冊的戰役。

  慶幸,自己身處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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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11 19: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第三十八章閃擊(二十一)

  “將軍!”

  “將軍!”

  彼得洛夫鐵青著臉,彎腰走進低矮的前線指揮部。

  他無視跳起來敬禮的部下,直接走到觀察孔所在的位置,拿起副官遞過來的便攜式遠視儀,向遠方看去。

  轟轟的炮聲在山谷中迴盪著,震耳欲聾。遠方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道能量炮光團如同末日的流星雨。

  這些恐怖的毀滅者斜著撞進地面,又化作更大的白光鑽出泥土,

  迅即擴散開來,掠過大地。

  黑夜籠罩的山坡上,山坡下,無數相同的光芒,星星點點,此起彼伏。

  當亮光消散於夜色之後,雷鳴般的聲音才傳過來。即便是距離前線近五公里,依然能感受到腳下大地的震動。

  “司令官閡下。”急匆匆趕回指揮部的2122師師長葉戈爾衝彼得洛夫敬禮。

  這位二十一集團軍最具戰鬥力裝甲師的少將師長,一頭金髮亂得如同雞窩一般,汗水順著滿是硝煙塵土的臉往下流,衝出一道道溝壑。他的制服領口顯然是衝進指揮部時才匆忙扣上的,因為扣錯了扣眼,看起來狼狽而可笑。

  不過,沒有人去笑話他。

  大家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葉戈爾一直在最前線指揮戰鬥。

  不過,一切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儘管堵在前面楓葉坡的,僅僅是一個裝甲團而已!

  彼得洛夫沒有理會葉戈爾。他鐵青的臉色,讓整個地下指揮部的氣溫都降到了零度以下。如果仔細聆聽的話,甚至可以聽到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參謀們牙關顫抖的聲音。

  2122師,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前出的四個偵察小隊和一個電子機甲排,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早已經出現在他們身旁的敵軍偵察部隊。

  這些瞎子一般的偵察兵,就那麼傻乎乎地走到楓葉坡。傻乎乎地將錯誤的情報發回給後方主力,

  偵察兵的失職,葬送了他們自己,也葬送了隨後的兩個裝甲營--在主力收到前方沒有斐盟部隊蹤跡的情報過後十分鐘,四個偵察兵小隊和一個電子機甲排同時失蹤。緊接著,毫無防備的2122師一團的兩個營在距離楓葉坡主山頭還有一公里的時候,遭遇忽然襲擊。

  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伏擊。一頭扎進斐盟包圍圖的蘇斯裝甲部隊,在敵人的第一次火力強襲之後就損失了百分之三十的機甲,並被穿插的敵裝甲部隊切成六段。基層軍官,更是在第一時間遭遇點名式擊殺。

  賊鬥毫無懸念。不到五分鐘,部隊就崩潰了。

  潰逃的蘇斯前鋒部隊,被敵人趕鴨子一般沿著山腳往後趕。

  當緊隨其後的部隊聽到槍炮聲,準備占領周邊高地就地組織攔截線的時候,潰逃的兩百多輛蘇斯機甲,已經倉皇退到了他們的面前。

  整個隊伍,頓時陷入擁擠和混亂之中。

  基層指揮官拼命吼叫著,驅趕士兵穩住陣腳。一部分軍官親自帶著部隊向兩翼擴散,試圖在高地建立橋頭尊,穩定局面。

  可是,這一切的努力,就像是一個玻璃球,被早已經埋伏在周邊高地的敵人高高舉起來,又狠狠地摔得粉碎。

  擁擠在山谷中的蘇斯裝甲集群,變成了被屠殺的羔羊。

  當後方部隊搶占山脊,並繞過陡峭難行的山腰增援過來時,狡猾的敵人已經如同潮水般退去了。留下的,是楓葉坡東北兩公里長的通道中一排排整齊的蘇斯機甲殘骸。

  2122師的大意,偵察兵的失職,導致了在整整二十分鐘內,蘇斯主力都處於混亂之中,無法前進一步。

  等到葉戈爾匆匆趕到前線,連踢帶打的重新整頓部隊,下令進攻時,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在平時或許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卻是敲在二十一集團軍頭上的一記悶棒!

  不用等彼得洛夫的指令,趕到楓葉坡的21z2師迅即在葉戈爾的指揮下投入了進攻。

  正面,兩翼,凡是能展開陣型的地方,都用蘇斯裝甲部隊湧動的身影。

  基層軍官身先士卒往前衝,後面的士兵,也拿出了全部的力量。每一個參謀都在滿負荷的工作,自行火炮營的火力覆蓋和定點清除,沒停過一秒鐘。

  可是,現實卻是殘酷的,

  直到現在,2122師也沒能前進一步,而且,天網屏幕上超過五十比一的戰損統計數據,讓所有蘇斯軍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方,只有一個裝甲團,卻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這是大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站在面色鐵青的彼得洛夫面前,葉戈爾一臉慘白,冷汗簌簌直下。

  在趕到指揮部來之前的兩分鐘,他才剛剛收到消息,三團和四團發動的攻勢,再度受挫。三團還好一點,左翼的四團甚至差點被敵人反擊擊潰。如果不是團直屬警衛連拼死保護,團長差點被當場擊殺!

  “多長時間能拿下楓葉坡?”

  在氣溫降到冰點以下之前,彼得洛夫終於開口了。他看著葉戈爾,那眼神仿彿刀子一般,能待人的皮膚割出無數血淋淋的傷口!

  一旁的軍官和參謀們鴉雀無聲,憐憫地看著葉戈爾。這個問題,是彼得洛夫給葉戈爾的最後一次機會。

  2122師的錯誤,幾乎葬送了整個鳳凰城西線戰局。如果不是大家知道在一線天峽谷還有2121師一團據險而守,敵人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通過道路狹窄的天險的話,只怕彼得洛夫到前線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處決葉戈爾!

  葉戈爾慘然

  他知道彼得洛夫已經給了自己機會。可是,這同樣意味著,彼得洛夫還沒能清醒地意識到這一次二十一集團軍遇見的,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

  葉戈爾的沉默,讓彼得洛夫的臉色愈加難看。

  就在所有人都為葉戈爾捏了一把冷汗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葉戈爾竟然自己摘下了肩章。

  “對不起,上將閣下.”葉戈爾垂下了頭;“我師士氣嚴重受挫,恐怕無法繼續發動攻勢……".而且,我建議,盡快構築陣地,防止我軍遭受更慘重的損失。”

  指揮部裡一片死寂。2122師的軍官和參謀們面色如土,跟在彼得洛夫身旁的其他三位師長則一臉的不敢置信。

  葉戈爾殺瘋了?!

  他讓四個精銳裝甲師,構築工事防禦敵人的一個裝甲團?!

  彼得洛夫氣得發瘋,他惡狠狠地看著自己的心腹愛將,恨不得一把他撕成碎片!

  不過很快,他就遏止住了自己勃發的怒氣。

  葉戈爾那張慘白的臉,讓他意識到事情或許並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樣。

  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葉戈爾了。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軍校高材生,絕對不是一個分不清輕重,關鍵時候撂桃子給自己難堪的白癡。

  “究竟是怎麼回事?”彼得洛夫沉聲問道。

  葉戈爾的嘴脣顫抖著,聲音沙啞:“將軍,我想,您應該親自去看看。”

  從葉戈爾的話中,彼得洛夫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危險,他深深地看了葉戈爾一眼,乾脆地一轉身:“走!”

  出了掩體,軍官們分乘三輛指揮機甲,在彼得洛夫的直屬警衛團的護衛下,向前線行去。

  夜色,籠罩著整個山區。星光下,路邊的小溪流水潺潺。樹林,在風中發出嘩啦啦暴雨般的聲響。

  山谷中,山坡上,到處都是擁擠在一起的蘇斯機甲隊伍。一些部隊在一旁等待著,一些部隊則向戰區跑步前進。雜亂的燈光在四下亂晃,各種各樣的口音交織在一起,整個山區,一派兵慌馬亂的景象。

  集團軍直屬警衛團的出現,讓擁堵在主道上的部隊都退到兩邊。一個個疲憊不堪的蘇斯機甲戰士站在稀泥裡,目送著高級軍官的隊列向遠處被炮火的光芒映得火紅的山頭行進。

  越靠近交戰前線,炮火聲就越大。

  走進距離楓葉坡四公里的地區時,指揮機甲裡的軍官們已經能看見一排排的野戰醫院帳篷,也能看見流水般從前線送下來的傷兵。

  一輛接一輛醫療機甲從眼前一晃而過,迎面,不時看見一群士兵抬著擔架飛奔而來。

  增援的部隊在沉默地向前挺進,軍官們的吼叫聲,在遠方的炮火聲中顯得聲嘶力竭。

  天空中,巨大的能量炮光團如同彗星般流動,那刺日的光芒,像火車進隧道的巨大轟鳴,宛若地獄般盛大節日。

  四周到處都散落著機甲殘骸。道路中央的被工程機甲清理集中,兩邊山頭的,就只能自顧白的燃燒著。一些地方的樹木也被引燃,看起來,就像是一支支巨大的火把。

  軍官們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的心越來越沉。

  部隊,就被堵在這寬不超過五公里,長三十多公里的山區,動憚不得。

  而前方,真的只有敵人的一個團?!如果是真的,那麼,那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

  當部隊行進到一處山坳時,指揮機甲停了下來。軍官們簇擁著彼得洛夫走出機甲,舉目看向四周。

  整個山坳,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而喧囂的前進基地。哨子聲,叫喊聲,引擎轟鳴聲,交織在一起,亂作一團。

  左邊不遠處的幾個簡易維修坪上,機修兵在緊急維修著傷痕累累的機甲。右側數十米外,幾名滿頭大汗的後勤士官正在緊張地指揮著機甲和士兵裝卸武器彈藥。

  一些士兵在被踩出了水來的泥地上跑來跑去,灰色的戰鬥服上,滿是流淌著的泥水,臉上髒得只能看見一雙驚恐而慌亂眼睛和一口白牙。

  在山腳地勢稍高一點的地方,設置著一長排野戰醫院。不時有傷員被抬進抬出。外面的空地上,擺滿了躺著傷兵的擔架。哀嚎聲,呻吟聲,不絕於耳。除了幾名醫護兵和護士在其中往來穿梭,為他們做簡單的處理外,沒有誰能顧得上照顧他們。

  軍官們一邊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邊跟在葉戈爾的身後,向高處走去。

  山坡上的泥濘,讓他們不得不小心行走,以避免滑倒。

  透過橫生的枝葉可以看見,山坡下,一支從前線撤下來的部隊如同受傷的幽靈一般穿過山谷,絡繹不絕地向後方走去。

  幾輛通訊越野車飛馳而過,起伏的輪胎雞起的泥點劈裡啪啦打在行進的機甲那傷痕累累的外殼上,卻沒有引來脾氣火爆的機士們慣常的喝罵。

  與其說那是一支軍隊,到不如說那是一群缺胳膊少腿的行屍走肉。

  “這是……"”彼得洛夫回頭看著這敗退下來的部隊。

  “是四團,”葉戈爾目光陰郁,“他們剛剛從左翼撤下殺,我已經讓人去叫他們團長了。”

  彼得洛夫看了看葉戈爾,加快了腳步,大步衝上了山頭整個楓葉坡戰場,陡然出現在眼前!相較於幾公里外的臨時指揮部,這裡看見的戰場,更加浩大,更加波瀾壯閣。

  只見如同一隻穿山甲一般的楓葉坡前,爆炸騰起的火焰和濃煙足有五六十米高,橫臥山崗,遮天蔽日。大大小小的蘑菇雲,在爆炸光芒中現出身形,如同一根根疑固的黑色石柱。

  數不清的雙方機甲,就在這片炮火縱橫的土地上來回衝殺。

  青色的,灰色的鋼鐵洪流,互相楔入對方的陣型。衝鋒,突破,包圍,分割……人類陸軍總結的一切戰術,一切殺手鐧,在這個滿是黃葉的山坡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中路,進攻楓葉坡主峰的蘇斯部隊顯然剛剛才從山坡上退下來。

  隨著灰色的蘇斯機甲線的後撤,山頭上的敵人狠狠地壓了下來。

  一支支彼得洛夫從未見過的青色機甲組成的小隊,如同鋒利的匕首般扎進了蘇斯機甲已經混亂的散兵線。

  他們三五成群,就像是縱馬狂奔的騎士一般,呼喝著,衝山頂衝下來,以快逾閃電的速度貼近對手,發動致命一擊。

  彼得洛夫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

  他的目光,定格在山腰上。那裡,幾輛排在散兵線最前面的蘇斯機甲,正一邊後退,一邊瘋狂開火。

  突前的一輛蘇斯[鐵甲龍]中型機甲的火力顯然已經全開。身上的幾門能量炮,以彼得洛夫熟悉的速度和節奏噴射著火力。能量炮彈,封鋪了正面所有的角度。彈幕過處,飛沙走石,天崩地裂。

  可是,一輛幽靈般的青色機甲卻迎面而上。

  他從山頂衝下來,肥胖的身體在空中宛若一隻捕食的閃電耳。在接連變向,躍過山坡上的一塊大岩石和幾具殘骸之後,只一晃,就毫發無損地穿過密集的彈幕,一拳轟進了鐵甲龍的胸口。

  當體型遠超對手的鐵甲龍化作一團火球的時候,兩側同一條水平線上,齊頭並進的十餘輛青色機甲,也同時將拳頭,離子匕首或飛踢的鐵腿,送進了各自的目標身體。

  倒退的散兵線,在瞬間就破開了一個大口子。

  乍然點亮的火光映照著那鬼魅般的身影,即便是在隆隆炮聲和熾烈的火焰中,也讓彼得洛夫感到一種貼著背的陰森寒意。

  他的頭髮,猛地一下就炸立了起來。

  而更讓他感到恐懼的,還不僅僅是這裡。

  就在左翼山頭,敵百輛青色機甲,已經完全攝入了2122師三團的陣型。

  整個三團,被切割成十幾個各自為戰的小集團。慌亂的蘇斯機甲戰士,只能漫無目的地拼命開炮。

  這紛亂的炮火中,敵人,在展現著他們藝術般的配合。

  一個個青色的三角攻擊陣型,隨著蘇斯機甲的炮火而翻滾著。就像是波浪般,一浪接著一浪。

  每五步,外圍受到攻擊的青色機甲就會退入陣中,而陣內擁有完整能量護罩的同伴,則會頂替他們的位置,迎接蘇斯裝甲部隊的炮火。

  藍色,紅色,藍色,紅色……,能量護罩那薄薄的光幕,宛若虛空中的極光,在不斷的變幻著。任憑蘇斯裝甲集群的火力多麼凶猛,都無法將其摧毀。

  五步,一次波動。

  青色機甲精妙的步伐,就像是遠古巫師鼓槌下的鼓聲,神秘,自然,流暢,轉折銜接天衣無縫!每五步,他們的陣型就會泛起一層盪漾開的漣漪,他們的機甲就會無聲無息的換位。

  他們的前進腳步沒有絲毫的停滯,陣型外圍,卻永遠都是那讓人絕望的藍色光幕!

  這種步法,這種配合,已經超出了彼得洛夫的想象,同樣,也超出了他身旁那些比他年輕很多,比他更有想象力的青年軍官們的想象。

  蘇斯二十一集團軍的軍官們,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這個林木茂密的山頭,看著山下的敵人,為他們展示他們從未見過的戰鬥方式。

  流暢的步法和配合,帶來的是同樣流暢的殺戮。

  最普通的三角攻擊陣型,被他們賦予了新的生命。三角陣型的每一次轉動,都會有幾輛青色機甲齊頭並進,穩步上前,拳腳翻飛手起刀落間,將一輛輛蘇斯機甲變作燃燒的廢鐵!

  左翼,是地獄,右翼,也同樣不是天堂。

  彼得洛夫艱難地轉動著眼睛。

  硝煙彌漫的戰場右翼,兩百多輛青色機甲,組成了五個三角攻擊陣型,深深地扎入蘇斯裝甲集群,不斷的向縱深突破。

  這些青色的殺神,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他們成群結隊的從蘇斯機甲身旁掠過,每一次擦身而過,蘇斯蝟集的陣型都會如同被刀割一般,被劃開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隨著四團的後撤,整個右翼,其實已經是敵人的天下了。留在右翼負責阻擊,為中路和左翼部隊撤退爭取時間的少量蘇斯機甲,與其說是在抵抗,倒不如說是在消耗敵人一點用於屠殺的時間!

  “將軍。”身後傳來衛兵的報告聲。

  彼得洛夫回頭一看,正看見被兩名衛兵攙扶著走上山頭的2122師四團團長嘴脣烏青,一頭栽倒在地。

  他的目光,越過那位已經因為傷重而昏迷的團長,落在幾名急匆匆衝上山坡的集團軍大本營參謀身上。

  一種不祥的預感,隨著參謀們的腳步,越來越強烈。

  “上將閣下,我軍側翼遭敵人忽然襲擊,部隊損失慘重。中路的2121師已經潰退。後方部隊失去聯絡。”

  “將軍,2111師一團,於二十分鐘之前,遭遇敵人主力強攻,激戰之下,因陣地被敵人迂迴偷襲而失守,全團壯烈犧牲。

  敵人主力,正快速通過一線天峽谷,逼近四九峰。

  彼得洛夫身體猛然一晃,眼前一團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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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13 23:15: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神還是魔鬼






新公元2o64年1月5日

    生在雷峰星的這場戰役,在午夜來臨的時候,悄然無聲地轉變了風向。

    在人類的視線之外,命運女神赤著光潔如雪的腳丫,踩著流淌著血液的碎石小路,翩翩而來。

    她站在十字路口,沈思著。

    天際光芒變幻,無數交戰的機甲,沖鋒的士兵和燃燒的火焰構成了一幅光怪6離的海市蜃樓。

    那是天神的啟示錄。

    當微風拂動命運女神雪白的長袍時,她在十字路口轉向。

    新的道路路口丅交纏的荊棘,在她雪白的足下散開,又在她的身後合攏。無數藤蔓瘋一般的生長,嚴絲合縫,遮擋一切窺看未來的目光。

    然後,這一切便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漸漸化去。絲絲點點地消散,融入歷史之中。

    一切都無聲無息。

    這一刻,浩瀚的宇宙深處,一顆顆星球還在戰火中燃燒。人類之間的戰爭,還如火如荼。

    戰機自陰霾的天空中掠過,宛若暴風雨下巡弋的禿鷲。

    猙獰的機甲轟然闖入城市,如同鋼鐵叢林中嗜血的獸群。

    戰艦航行於寂靜的星空,在恆星的光芒中閃耀著錚亮的外殼,隱藏。著自己漂亮外表下的殘暴。

    士兵們在泥濘的陣地上拼殺,軍官們在低矮而潮濕的地下掩體內分析作戰地圖,政客們在忙於算計,爭吵,指責。

    城市化為了廢墟,生命消逝於星空。該生的,不該生的,都在生。

    直到很久以後,歷史學者們才會緩緩合上厚厚的戰爭史,感慨命運的神奇。

    他們會站在簾布輕輕拂動的窗前,看著城市盡頭或者遠山之巔那一輪火紅夕陽,想象在那一個夕陽西下的日子,那支改變歷史的軍隊橫穿六大戰區,挺進夕陽山盆地的身影。

    再傑出的預言家也沒能對此作出預言。

    就像當時的貝利夫無法知道,當他制定鳳凰城西線攻略的時候,一支由他們占領了大部分國土的國家的軍人和一群自由世界的亡命之徒組成的部隊,正一步步向他走來。

    這群標準的烏合之眾,在一個腦子不怎麽正常的胖子的帶領下,於1月5日的夜幕降臨時,給了他致命一擊。

    晚上九點二十,匪軍第二裝甲師一團搶占楓葉坡,封鎖了蘇斯第二十一集團軍的前進通道。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一團正面擊潰蘇斯Z122師四個裝甲團後,隨即向東北推進,配合迂回至蘇斯二十一集團軍東南方向的匪軍第一裝甲師三個整編團,向蘇靳軍動全面強攻。

    雖然彼得洛夫隨即命令部隊枸建工事,就地展開防禦,可是「為時已晚。

    這是一場在戰前就註定了結局的戰鬥。急於搶占四九峰的彼得洛夫,給了虎視眈眈的匪軍太多的機會。

    先,他的後勤部隊還在上百公裏以外,作戰單位不但沒有構築陣地的必要物資,就連機甲的能量和彈丅藥也不夠充沛。

    其次,一直將度視為整個戰役關鍵要素的二十一集團軍,在長距離的急行軍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陣型拉長的情況。

    當他們被奧尼爾的一團堵在楓葉坡東北的時候,整個隊伍前後延綿三十多公裏,且組織混亂,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收攏成型。

    如果是面對普通的敵人,彼得洛夫或許還有時間來糾正自己的錯誤,可惜,他遇見的,是一群平均手高達每秒五十五動,實際操控輸出高達每秒六十動以上的瘋子。

    這些在戰鬥中不斷成長的機甲戰士,用閃電般的推進,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在匪軍的前後夾擊之下,二十一集團軍,就像是一條被釘死了七寸的長蛇,被一節節抖散了骨架。

    黑暗中,軍官們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士兵們得不到明確的指令。

    在他們身旁,除了炮火,就是同伴在烈火中倒下的畫面。

    建制,在第一時間就被打亂yo一輛又一輛試圖抵抗的蘇斯機甲,被敵人毫不留情的屠丅殺。潰退的士兵,則將混亂和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向後傳遞。

    在將蘇斯軍攔腰切成兩截之後,拉希德命令一團向東北驅趕茹後衛部隊,二團和三團向楓葉坡方向強攻。

    在具體的戰術執行方面,他進一步要求部隊不要顧及兩翼的潰兵,只集中力量粉碎敵人有組織的抵抗集團和陣地。

    這個命令,宣布了二十一集團軍的大潰敗。其後半個小時,匪軍幾乎是踩著潰散部隊的腳後跟向縱深突破。

    蘇斯人緊急建立的陣地,組織的抵抗部隊,幾乎剛剛成形就被匪軍擊碎。加上通訊指揮等電子系統被幹擾,士兵們根本不知道前面生了什麽,周圍有多少敵人。

    當前面的潰薺出現在視野中時,恐慌開始蔓延。

    黑夜中的混亂和恐慌,是兩服致命的毒藥。可惜的是,這兩服藥,二十一集團軍都一點不剩地吞了個幹幹凈凈。

    晚上十點,奧尼爾率領的一團徹底擊潰2122師,向東北的蘇斯集團軍臨時防線動試探性進攻。

    十點二十五分,一團尖刀連迂回到楓葉坡東北四公裏的蘇靳出擊陣地,切斷其主力與前線的聯系,並摧毀了大半個出擊陣地。

    隨著後方軍火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原本就揍搖欲墜的蘇斯格時防頓的崩潰抓住機會的奧尼爾趁勢揮軍直入。向敵人的縱深動攻擊。

    十點四十五分,一團占領楓葉坡東北六公裏的一個山頭,將二十一集團軍2111師的二團,三團及2112師的一個團,擠壓在一個寬兩公裏長十二公裏的狹長地帶。

    十點五十分,從東北方向動攻擊的匪軍第一裝甲師二團和三團,在相繼擊潰試圖阻擊的蘇靳2111師二團,2112師三團的兩個營後,完成了對蘇斯二十一集團軍前段部隊的切割。

    十一點二十,奧尼爾所部與拉希德的匪軍第一裝甲師會師。

    十一點三十,一個位於楓葉坡東北九~',裏的五名山頭被攻克,馱百名身穿不同於普通士兵的黑色制服,駕駛高級機甲的士兵,連同三輛指揮機甲在絕望中宣布投降。

    十一點四十,俘虜甄別工作完成,二十一集團軍司令彼得洛夫及以下主要將領被俘。

    淩晨一點,戰役清掃工作完成。

    當一隊隊走出機甲的蘇斯士兵高舉著雙手,在匪軍機甲的炮口下踩著泥濘土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臨時戰俘營時。

    當力圖保持貴族儀態的彼得洛夫在蠻橫的匪軍士兵的推攘下,踉踉蹌蹌走進拉希德的指揮機甲時。

    楓葉坡西北五公裏,匪軍主力,已經浩浩蕩蕩越過四九峰,挺進夕陽山盆地。

    “咣”

    精致華美的酒杯,跌落在指揮機甲堅硬的地板上,摔得粉碎。飛濺的玻璃碎片,在燈光下翻飛,反射著迷離錯亂的光,宛若一朵盛開的冰花。

    貝利夫緩緩地垂下頭,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錚亮的黑色勒梅爾水牛皮靴上飛濺。的點點猩紅的酒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寬敞而明亮的機艙裏,鴉雀無聲。衣著筆挺的軍官們靜靜地站在一旁,如同被美杜莎的眼睛凝視過後的石雕。

    天網屏幕的光線,在變幻著。如同夜裏遊泳池底的燈光,隨水紋的波動,在眾人的臉上身上輕輕蕩漾。

    可是,這如夢般的光芒,帶來的不是浪漫,而是一股讓人戰栗的徹骨寒意。

    弗倫索鎮戰區七個裝甲師並一百輛裁決者機甲全軍覆沒,六大戰區被敵人一舉擊穿,兵力過十個師的斐盟部隊越過四九峰,席卷夕陽山盆地。秀水河鎮告急,七星鎮告急……”“'精心策劃兩個月,敵百參謀辛勤工作,前後動員近百個師的兵力,消耗了天量資金和物資支持的作戰計劃,到最後,竟然……””

    貝利夫死死咬著牙。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雖然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就收到了他派出的通訊小隊自傑彭二十五集團軍防區飛奔回來報告的消息,可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斐盟耍出的一個漂亮的小花招。

    這些狡猾的斐盟人顯然很明白,以他們捉襟見肘的兵力,根本無法破解夕陽山的危局。

    他們的大部隊,已經被進攻弗倫索鎮的蘇傑聯軍所牽制,夕陽山,就只有還依靠那個低矮的小山頭抵抗的三個或者四個裝甲師。

    那是他們在夕陽山的最後一點力量,除了為他們爭取一點茍延殘喘的時間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於是,他們策劃了這一出戲。

    他們利用剛剛抵達雷斯克的匪軍作為機動兵力,集中力量,突破比利鎮,隨即掉頭向北,做出大部隊向夕陽山迂回的姿態。試圖以包圍的威脅,逼迫進攻夕陽山的蘇傑聯軍主動後撤。

    一旦蘇傑聯軍中計後撤,他們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以各個擊破的方式,先穩定弗倫索戰區,然後回師增援夕陽山。

    畢竟,他們手頭的預備兵力,還有整整二十個裝甲師。這些部隊分開來,毫無用處。集中到一起,又有足夠的時間的話,完全可以取得一線生機。

    一定是這樣的!當貝利夫在得到傑彭二十五集團軍遭遇攻擊的消息之後,趴在電子沙盤J1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做出了以上的判斷。

    他堅信,早已經被他將兵力計算到極致的斐盟聯軍,不可能擁有在二十個小時內殲滅弗倫索鎮七個裝甲師,並橫穿六大戰區的兵力。

    那只是他們博一個花招。

    說不定,就在通訊小隊離開傑彭二十五集團軍的同時,他們那所謂的向北迂回的“大部隊”,就已經撤了回去。

    即便他們願意做得更逼真一點,他們也不可能通過傑彭二十五集團軍和蘇斯二十一集團軍的雙重阻截!畢竟,那是兩-個集團軍整整十四個師的兵力。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捏的軟柿子!除了這個判斷以-外,還有一點讓貝利夫氣定神閑。

    t1xs那就是早在十個小時之前,他就已經命令指揮部掌握的十個預備裝甲師戰備集結。只要再過十個小時,他就能在夕陽山盆地西面的地圖上,再放下幾個攻擊箭頭。為自己的作戰計劃,上一層保險。

    他不想因為敵人的一個小花招興師動眾。

    以不變應萬變,才是強者的風範。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他,只需要等著夕陽山防線被攻克的消息傳來。

    防線一破,任何花招,都不過是一個不值一哂的笑話而已。

    在等待夕陽山前線的消息時,貝利夫沒有再看作戰地圖一眼。雖然他一向以謹慎著稱,可他不是隨便被人一嚇就會縮回頭的烏龜。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在享受美酒的同時,他更願意將心思放在體會掌控一切的暢快和看穿對手小聰明的愉悅上,而不是去擔心敵人不可能擁有的兵力在不可能的時間內通過不可能通過的地方。

    他一直對自己基於最基本的常識和多年戰爭經驗的判斷有信心。

    直到,秀水河鎮和七星鎮的緊急報告傳來。

    “元帥閣下!”一位蘇斯中將硬著頭皮打破了機艙裏的沈寂“我想,我們應該通知前線部隊盡快撤下來。如果七星鎮和秀水河鎮的斐盟守軍與四九峰過來的敵人匯合,恐怕…”“'”

    這位6軍中將像咬舌頭一般咬斷了自己的猜測。

    貝利夫鐵青的臉,陰狠的眼神,讓他本能地感到心驚肉跳。

    近十年來,為了走出蘇斯帝國日漸貧瘠的星域,皇室厲兵秣馬,幾乎耗盡了國庫裏的最後一個銅板,搾幹了民間的最後一點財富。整個蘇斯都在一刻不停地準備著迎接這場戰爭。

    蘇斯輸不起,貝利夫也榆不起。事實上,如果這場精心策劃的戰役無功而退,對貝利夫來說,和失利沒什麽區別。

    雷斯克戰役,本就是蘇傑兩國最後孤註一擲的豪賭。

    若是不能再短時間內奪取雷峰星,等到斐盟依靠他們的經濟優勢後程力,等到他們的援軍,他們新造的戰艦,新造的機甲遠遠不斷地輸送到雷峰星,蘇傑聯軍靠當掉底褲才勉強形成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可是,除了撤兵,貝利夫還能做什麽?

    不管弗作索鎮到夏洛克運幾大戰區真實的情況是什麽,至少,前方部隊回來的報告中,有過十個裝甲師的斐盟部隊穿過四九峰,迂回至盆地西部的事實,是不容置疑的。

    如果這支部隊真的是在二十多個小時內,擊穿了六大戰區迂回到這裏,那麽,他們的戰鬥力……””

    中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無法再繼續想象下去。盡管一切都在告訴他這可能是事實,可他無論是感情還是理智,卻寧願去相信貝利夫端著酒杯微笑著告訴大家的分析…”“'這只是斐盟最後的瘋狂而已。

    那支名叫匪軍的部隊的到來,讓他們有一點力氣,玩上一個小花招。

    雖然這個花招讓人不寒而栗,但它終究還是花招!中將不停的安慰著自己。就在他要將自己徹底說服之前,一個念頭無法遏制地湧上來。

    這真的只是一個花招嗎?!沈就的氣氛,如同夏季暴風雨前沈悶壓抑的天氣。

    貝利夫走到電子沙盤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全力啟動自己的大腦。

    他的手指,順著弗倫索鎮向北,直到夕陽山盆地的兩大重鎮。

    那是一條直線距離過三百公裏,即便以機甲的越野能力,實際行進距離也過五百公裏的線路。

    別說一路打過來,就算是以每小時六十公裏的行進度,走完全程也需要八個小時。

    能完成這樣閃電般的戰略迂回的,除了神,就只有魔鬼。

    他不知道北澤憲和彼得洛夫究竟出了什麽狀況,怎麽將這支隊伍放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嚇倒,更不能撤軍。

    只要攻破夕陽山,一切幻影都會消失。

    七星鎮和秀水河鎮,還掌握在自己手中。夕陽山盆地西部的大部分戰略要地,交通要道和城鎮,也都還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夕陽山,自己有二十個最精銳的裝甲師,有兩百輛裁決者。十個小時…”'不,或許只要六到八個小時之後,後面的預備部隊就能上來。

    就算敵人完成了這次迂回,他們也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吃掉北方集群主力。

    三十個師,足夠崩掉他們的一口鐵齒鋼牙!“記錄命令…”“'”貝利夫解開領口丅,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負責記錄的參謀肅然立正,迅打開電子記事本,凝神屏息。

    “命令,七星鎮及秀水河鎮進攻部隊,就地轉為防禦,務必堅守陣地,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敵人奪取兩鎮。”

    “命令,預備部隊加快度,務必於上午十點以前抵達這裏,過時未到者,以戰時玩忽職守罪,送軍事法庭審判。”

    “命令,駐紮於五號資源公路沿線的部隊,中止前往夕陽山,改道增援七星鎮及秀水河鎮。參謀部要盡快拿出一個兵力分配方案來。

    貝利夫背著手,接連下達了一系列命令,最後道:“另外,告訴朗曼和萊茵哈特將軍,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聽到他們的好消息。

    “是!”參謀領命轉身。

    貝利夫看了看地面的酒杯碎片,一腳踩上去,狠狠一蹴.玻璃碎片和金屬地板摩擦出的聲音,讓人牙根一酸。

    他做出了決定。

    這一局,他會壓上手中所有的籌碼,一跟到底。無論如何,他也要看對方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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