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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七十二编] 冒牌大英雄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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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18 05:13: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六十三章  他在這裡

作戰室中央的虛擬光幕,宛若一個微縮的宇宙。索伯爾雕塑般修長的身形靜立其間。熾烈的恆星,不同顏色的行星,還有霧狀的星雲和白色流沙般的小行星帶,就在他的胸口、肩頭、腰腹靜靜的懸浮著。

    而他鷹一般的眼睛前方,西約偵察艦隊正在匪軍的圍攻下節節敗退。

    完全通過天網模擬的立體圖像和現實沒有一點差別。戰艦的數量、大小、外觀細節以及艦隊移動的路線,爆炸的火光和乃至無數飛射向茫茫虛空的碎片,都被遠視儀和雷達所捕捉,完整的呈現在虛擬屏幕上。

    索伯爾緩緩繞著光幕中激烈搏殺的戰場踱步。如同拇指大小的戰艦和飛蟻般的戰艦,在他眼前飛射來去,激烈絞殺。縱橫交錯的能量炮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光芒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作戰室裡,六七十名面色嚴肅的西約高級將領們圍繞著圓形會議桌正襟危坐,目光隨著索伯爾的腳步移動。

    穆爾靜立於一旁。

    在整整齊齊熠熠生輝的將星之中,這位圓臉參謀肩膀上的上校軍銜顯得異常的扎眼。這還是他被越級提拔之後的新肩章。如果退回去一小段日子,他不過是一個連進指揮部大本營都勉強的少校而已。

    白色的電子無影燈將作戰室照得透亮。光幕中,遊走開火的戰艦正在進行最後的絕殺。

    作戰室裡的氣氛,隨著左翼戰區西約偵查艦和護衛戰艦的數量越來越少,而越來越凝重,越來越肅殺。

    將軍們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光幕。穆爾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不時會離開光幕,投向作戰室角落的舷窗邊。

    那裡,一個穿著小紅皮靴的小女孩靜靜地坐著。她微微仰著頭,半閉著眼睛,恆星的萬千光絲從舷窗透進來,照在她白皙清麗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動著,薄薄的耳廓如同透明般微微泛紅。

    她是如此的恬靜,如此美麗可愛。她靜靜地坐在哪裡,就像一幅讓人心醉的圖畫,和這肅殺的作戰室格格不入。

    光幕上,最後一艘西約驅逐艦在匪軍戰機的圍攻下爆裂開來。萬千殘骸飛散。其中的一片如同燃燒的流星一般飛入了索伯爾的瞳孔。當它在索伯爾深邃的眸子中化作一道妖異的亮點一閃而逝,戰鬥結束了。

    懸浮的星球消失。星雲,小行星帶和漆黑的宇宙大幕也隨之散去。

    恢復了明亮的作戰室中央,索伯爾孑然而立。

    「精確的配合。」索伯爾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原地轉了一圈,對眼前數十位西約將軍視而不見,卻把目光投向了軍銜最低的穆爾,嘴角浮現一絲溫和的笑容,「穆爾上校,你猜對了」

    穆爾沉默著,肅然而立。似乎索伯爾誇獎的並不是自己。

    作戰室裡原本就幾近凝固的氣氛,變得更加深沉了。聽到索伯爾對穆爾的誇獎,西約將軍們表情各異。他們或眼觀鼻鼻觀心,或目光複雜地看著穆爾,或在無聲的冷笑中不屑地扭開頭。

    他們不知道索伯爾從哪裡找來了一個並非上等民族的少校。

    論修養氣質,這位長著一張圓臉的參謀和西約聯軍中那些出身高貴天賦縱橫的青年將領比起來,簡直就像一隻跟天鵝比美的癩蛤蟆。可偏偏,這傢伙在進軍東南的一路上,卻大出風頭

    現在,他已經成為了索伯爾身邊最常見到的一個人。受寵信程度,甚至超過了大家熟悉的亞歷桑德羅少將。

    這讓西約成員國這些出身名門望族的將領們很不舒服。感覺就像是一群高貴的獅子中間,混進一隻又髒又臭的土鬣狗

    或許,是鬣狗才最清楚鬣狗的天性,據說,這位穆爾上校繼準確的預測了班寧上將的失利之後,在這次大本營參謀部作戰三組對前方偵察艦隊的作戰指導討論會上,他又預見了左翼匪軍可能的埋伏。

    「布拉齊爾將軍。」

    寂靜中,索伯爾負手而立,目光森然地看著一名長著一張和穆爾很相近的圓臉,卻早已經沒有了血色的中將,問道:「參謀部作戰三組在提交分析報告的時候,有沒有指出匪軍可能於左翼利用其隱形技術設置伏擊?」

    「是的,將軍。有指出過,」布拉齊爾中將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飛快地道:「不過那是穆爾上校在戰術討論的時候提出來的,並沒有得到全體組員的贊同,也沒有形成最終確定的文字報告。雖然穆爾上校一再堅持,可是,作戰三組在提交正式分析報告的時候,還是把這一推論給摘掉了......」

    這位面色如土的中將進一步解釋道:「....組長卡森中將說,穆爾上校是危言聳聽。他認為在此之前,我軍一直逼迫匪軍艦隊退入雙星角走廊。而在我軍停止前進之前,匪軍一直在撤退。」

    布拉齊爾說著,手忙腳亂地在星際圖雙方艦隊的對峙空域畫了個圈做標識,接著道:「當時斐盟聯軍還沒有抵達。因此,卡森中將認為匪軍不可能預知我們會在這裡形成對峙,更不可能在我大軍的進逼下設下埋伏艦隊。而此後,匪軍艦隊的一舉一動都在我艦隊的監視之下,因此.......」

    「布拉齊爾將軍,你犯了三個錯誤。」

    索伯爾冷冷地打斷了布拉齊爾的解釋,:「第一,你才是大本營負責制定並向前線艦隊提供戰場偵察支持方案的軍官。卡森中將的意見和穆爾上校的判斷,都只是參考,而是否採納的決定權握在你的手上」

    「第二,」索伯爾的目光愈加森寒:「班寧將軍折戟墨提斯之後,我已經將匪軍的威脅等級提到了最高級別。殷鑒不遠,你怎麼就敢放任左翼偵察艦隊執行逼近到對方五十萬公里進行戰場屏蔽的作戰計劃?」

    「第三,錯了就是錯了,你不應該推卸責任。」索伯爾冷冷地道「你不但狂妄,而且愚蠢出去」

    作戰室裡,將軍們鴉雀無聲。

    看著面無人色走出自動門的布拉齊爾,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負責戰場偵察屏蔽作戰的中將,已經完蛋了。

    索伯爾很少以處置麾下,更從來不以這種方式來顯示他的權威。可是,一旦你犯了錯,那麼,你就能體會到他的冷酷。

    而且,他做出的決定,就算是威廉三世也無法更改。

    在布拉齊爾的身影消失之後,索伯爾對身旁的亞歷桑德羅道:「傳令,免去卡森中將一切職務,等候處置。參謀部作戰三組組長由穆爾上校擔任。」

    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周圍的西約聯軍將領:「任命立刻生效。」

    眾皆凜然

    ..................................

    ..................................

    當穆爾跟隨索伯爾走進那寬敞而簡潔的辦公室,他看見,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又蜷縮在了沙發上,望著窗外的恆星,一言不發。那金色的光線,似乎對她有著無窮的吸引力,就這麼靜靜地看上一整天也看不膩。

    不過很快,恆星的光芒就被一支移動的艦隊所阻擋。

    辦公室的光線黯淡下來。

    穆爾知道,那是剛剛結束了戰前會議的西約各大艦隊在調動。從現在開始,熾烈的恆星所在的方向,將被無數的戰艦和戰機所遮擋。或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小女孩能看見的,都只有無盡的炮火和死亡。

    這對一個小小的女孩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她是索伯爾大將的什麼人,為什麼大將在這樣的戰爭中把她帶在身邊?穆爾覺得自己的頭都想疼了。對於這個安靜的小女孩的好奇,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剛剛被任命為第三作戰組組長的惶恐和喜悅。

    用了好大的勁,穆爾才讓自己的目光不瞟向這個讓他好奇的小女孩。

    在剛剛結束的作戰會議上,索伯爾大將閣下已經宣佈艦隊處於臨戰狀態。戰鬥隨時都會開始。而這個時候自己被大將叫進辦公室,顯然不是來探究一個小女孩的來歷,或者喝上一杯咖啡的。

    「對匪軍的戰鬥力,你怎麼看?」索伯爾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

    穆爾肅然立正,正準備回答,卻發現索伯爾衝自己擺了擺手,將目光投向了沙發,凝視著那個........小女孩?

    「他在這裡。」

    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如黃鸝,卻讓穆爾有些發懵。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穿著一雙漂亮小紅皮靴的女孩說話。他不知道她說的是誰,可他知道,她在回答索伯爾的問題——關於匪軍的問題

    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驚愕中,穆爾看見小女孩回過頭來。

    她沒有去看索伯爾,而是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略帶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然,他們的路線和配合,怎麼可能如此精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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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0 09:41: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六十四章  戰役的關鍵

  辦公里裡靜悄悄的。

  年輕的參謀目光呆滯,似乎已經迷失在了女孩清脆如泉水般的眸子裡。

  “上校。”耳邊傳來索伯爾的聲音。穆爾一個激靈,飛快回頭。

  “別為你所看見的感到驚訝”,索伯爾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道:“或許你聽到過一個關於帝國擁有人工智能的傳說。

  穆爾機械地點了點頭。

  這個傳說並不算什麼秘密。事實上,在比納爾特帝國三十年前敗於斐揚共和國,又於二十多年前開始奇跡般的騰飛,這個傳說就一直存在著。

  沒有人對這個傳說較真。就像是人類有史以來的uFo記載一樣,信的人相信,不信的人不信。

  可是現在——

  “我想,你們可以認識一下。”

  穆爾順著索伯爾的目光看向舷窗邊。

  其時,窗外的艦隊剛剛讓開一道縫隙,金色的光芒灑落在窗前。斜下的光柱宛若天堂的聖光。女孩蜷縮在沙發上。圓形的舷窗透下的光柱,仿佛在她白色的連衣裙周圍鋪開了一圈大大的金色裙邊。

  穆爾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女孩又把頭扭向了窗外。

  似乎從頭到尾,她就生活在一幅靜止的美麗畫卷中。沒有和索伯爾說過話,也沒有回頭注視過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可是,耳邊卻傳來了索伯爾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她就是我們的傳說。”

  穆爾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血液猛地一下從上大腦,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的名字叫女孩,是比納爾特帝國最大的秘密。知道並確定她存在的人,一共只有八個。”索伯爾說著,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和穆爾並肩而立,看著女孩,淡淡地道:“你是第九個。”

  “將軍。”穆爾赫然扭頭,激動地看著索伯爾。

  身旁,索伯爾負手而立。那張線條分明的側面,宛若刀砍斧鑿般的大理石雕塑。

  穆爾有一種俯下身來,頂禮膜拜的衝動。眼前的這個要人,是整個西約軍事聯盟中身份最貴重也最有權勢的將領,是人類世界公認的軍事天才。在他麾下,何止千百猛將,千萬雄兵!

  而此刻,他卻站在自己身邊,將一個如此重大的秘密用如此輕鬆的口吻告知自己。

  似乎是察覺到了年輕上校的激動和感激,索伯爾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走到沙發旁,對穆爾做了個手勢道:“坐。”

  穆爾在女孩回頭好奇的注視下坐了下來。

  女孩好奇地看著他,他也好奇地看著女孩。年輕的圓臉參謀此刻看起來,一點也不比一個孩子成熟多少。

  “上校”,索伯爾問道:“你是怎麼猜到匪軍會在左翼設置伏擊的?”

  穆爾坐直了身體,沉默了一下”肅然回答道:“將軍,準確的說,我並沒有從我們的情報和推演中得出這個結論。之所以作出這樣的判斷,完全是基於我對匪軍作戰風格的了解以及對他們的警惕。”

  “唔”,索伯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你繼續說。”

  “是,將軍。”穆爾接著道:“我分析了匪軍的所有戰役。包括我們能找到的關於他們在瑪爾斯自由航道時期的資料。我認為,匪軍並不是一支懦弱且不願意冒險的軍隊,事實上,這支軍隊英勇頑強,狡猾多變,且最善於冒險。這是他們的天性,是他們組建以來生而有之的基因!”

  “而這一次,在面對我西約聯軍的時候,他們的表現卻顯得有些異常。”穆爾垂下眼皮,目光幽幽如火地看著眼前的茶几。

  對於他來說,匪軍是他成為索伯爾身邊參謀的唯一因素,也是進軍東南最大的敵人。

  這些天來,他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對匪軍的了解和分析上。越是深入的了解這支軍隊,他就越發現這支軍隊的可怕。

  這是一支無法用推演和經驗去判斷的軍隊。

  他們的戰鬥力,艦艇科技,凶猛和狡猾,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而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那位傳奇般的胖子指揮官,在這支軍隊的身上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記。你甚至永遠也不會猜到,這幫傢伙下一步會做什麼。

  他們狡猾而卑劣。卻又英勇無畏。當你認為他們會選擇拼命的時候,他們卻會毫不遲疑的逃跑。而當你認為他們會逃跑的時候,在你前進的道路上,或許就有一個讓你發狂的陷阱在等著你。

  他斟酌著用詞,繼續分析道:“從斐盟的局勢來看,南下的黑斯廷斯背負了很沉重的壓力,而匪軍更受輿論關注。無論是對斐盟聯軍的官兵還是對民眾來說,一支聞風而逃的軍隊,顯然是不值得尊敬的!”

  “可是,他們還是跑了。”穆爾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苦笑,其實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匪軍會選擇用某種方式拖住索伯爾南下的腳步。從德西克的普羅米修斯星系,到赫拉星系,再到墨提斯星系,最後到這裡。這一路上,他曾經無數次的以為會在下一個航段或者跳躍點看見那支軍隊。

  可每一次,他等來的都是失望。

  “這一路上,他們有無數的機會可以襲擊我們,拖住我們南下的腳步。可是,適合作戰的航段和跳躍點都被他們放棄了。”穆爾道:“當我軍跟著他們的腳步抵達雙星角走廊,並遭遇斐盟聯軍的時候,我注意到了雙星角走廊的地勢,我忽然意識到,這裡,才是匪軍所選定的戰場!”

  “因此,你判斷匪軍會在這裡做一點文章?”索伯爾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是的,將軍。”穆爾點頭道:“在我軍和敵軍開始對峙的時候,我重新審視了匪軍的行動路線。”

  他打開臂上的記錄儀,將電子星際圖投射在索伯爾面前的茶几上,用手指著匪軍撤退的路線道。

  “我認為,雖然匪軍一路上都看似慌不擇路,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可是,正因為他們自始自終沒有和我們照面,所以,我們也無法監視他們的每一艘戰艦。匪軍用撤退,掩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們落荒而逃的時候,卻忽略了他們其實還掌握著主動權。”

  “只要他們還沒有被我們纏住,他們就還掌握著主動。他們可以選擇轉身迎戰,也可以選擇繼續逃跑……”穆爾一字一頓地道:“當然,他們還可以選擇伏擊!”,“不錯……”索伯爾點了點頭,眼中露出欣賞的眼神。就連一旁的女孩,也用清澈的眼睛看著穆爾,認真傾聽。

  “如果結合黑斯廷斯艦隊南下的進度,斐盟內部暴露出來的矛盾以及匪軍選定這裡作為戰場這幾方面來看,我認為,他們在這裡設伏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受到鼓舞的穆爾越講越有自信:“這支埋伏艦隊,一開始的目標並不完全是我們的偵察艦隊。他們更重要的任務是在斐盟聯軍沒能及時抵達的情況下把我們牽制在這裡。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這支艦隊早在匪軍主力還在墨提斯的時候”就已經脫離主力,先一步到這裡來設伏了……”

  “因為斐盟聯軍及時抵達了,因此,這支艦隊的襲擊目標,就變成了我們的偵察艦隊……”索伯爾和女孩對視一眼”扭頭看向穆爾:“是麼……”

  “是的,將軍。如果斐盟艦隊沒有抵達的話,匪軍一定不會再繼續後撤,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和我們周旋。襲擊我們的偵察艦隊只不過是他們在沒有暴露的情況下順帶的任務……”穆爾點頭道:“只不過,布拉齊爾將軍和我們的偵察視隊,都已經被聯軍前期勢如破竹的進攻所迷惑了……”

  “思路很清晰……”索伯爾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天網控制台前,調出了匪軍伏擊艦隊圍攻西約偵察艦隊的錄像。

  “上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聽聽你對匪軍在這場戰鬥中展現出的戰鬥力的評價……”

  “當然,將軍……”穆爾急忙起身,走到索伯爾身邊。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一直蜷縮在沙發上的女孩,也走到了自己身邊。

  她仰著頭,漂亮的臉蛋在燈光下如同一個潔白的陶瓷娃娃。

  半空中展開的虛擬光幕上再一次呈現了匪軍迅若雷霆的襲擊。一艘艘黑色的匪軍戰艦從虛空中躥出來,衝進偵察艦隊的艦群中大開殺戒。儘管這已經是第二次看到同樣的場面,可是,穆爾還是禁不住一陣心悸。

  屏幕上,兩艘匪軍驅逐艦正在從側翼攻擊五艘一字編隊的西約驅逐艦隊。雖然在數量上處於下風,可是,這兩艘黑色的匪軍驅逐艦卻利用其高速和靈敏,以及精確的走位屢屢搶先占住攻擊位。

  當匪軍一次又一次啟動艦首的能量主炮,向西約戰艦開火的時候,西約戰艦卻像幾隻空頂著銳利的犄角的笨拙野牛,只能徒勞地轉動著流血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目標從自己的炮口下溜走。

  一艘匪軍驅逐艦迴旋到了一艘西約驅逐艦的尾部。

  當這頭狡猾的餓狼迅即擺正艦首,射出一團刺目的白光時,那艘緊急左轉舵的西約驅逐艦,還沒能逃逸出它能量主炮三十度的瞄準區。

  結果不問可知。

  西約戰艦靠近尾部的左側被直接開了一個大洞。匪軍驅逐艦超過三百毫米口徑的加強型主炮威力,一點也不比一艘老式的戰列艦艦炮差。天網計算機可以從那團白光的直徑和亮度上面,很容易計算出其中蘊含的能量。

  看著熒幕上跳出的主炮數據,穆爾很難相信那是一艘驅逐艦射的。

  和匪軍同等級的戰艦比起來,西約驅逐艦完全處於下風。

  無論是戰艦本身的火力,防禦力,速度,敏捷,還是戰艦之間的戰術和走位配合,雙方明顯不在一個等級上。

  而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側,一支由兩艘巡洋艦和四艘驅逐艦組成的匪軍艦隊,已經在炮擊了一隊陷入困境的西約戰艦之後,順勢插了過來。他們航行的路線,在亂作一團的戰艦群中是那麼的清晰,也是那麼的致命。

  不用看下去穆爾也知道,當這支匪軍艦隊橫移到被兩艘匪軍驅逐艦纏住的五艘西約戰艦的左翼時,就是這幾艘西約戰艦的覆滅之時。

  他同樣也知道,如果是在當時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站在高高的指揮台上。自己或許永遠也別想看出這支忽然插上的匪軍艦隊的戰術意圖來。只有在這戰後經過了分析和標注的錄像回放中,他才能清晰地看見這支艦隊的航行軌跡。

  那是虛擬屏幕上的一條蜿蜒的紅線。從外圍從容地穿過被其他匪軍戰艦拉開的縫隙,一路向中央切入。當匪軍的戰艦編隊沿著這條線一路行來的時候,周圍的西約戰艦要麼剛剛被拉開了位置,要麼剛好撞到他們的炮口上。

  而這條線,只是匪軍戰術配合中無數條環環相扣的線中的一條。無數的線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冷酷地將其中的西約偵察艦隊攪成肉泥。

  三個人靜靜地看著屏幕,良久,穆爾才深吸了一口氣,對索伯爾道:“將軍,在我看來,匪軍的戰鬥力已經超過了世界上的任何一支王牌軍。他們唯一的弱點,或許就是他們的兵力了……”

  索伯爾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半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得對,這是他們唯一的弱點。”

  說著,他轉頭看著穆爾,忽然道:“如果我告訴你,匪軍中也擁有一個人工智能存在,你相信嗎……”

  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將穆爾整個人都炸懵了。

  年輕的圓臉參謀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索伯爾。腦海中,瞬間浮現了匪軍戰艦編隊那精確的戰術配合和線路。同時,他也想起了剛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索伯爾和女孩那看似沒頭沒腦的對話。

  他低下頭。

  那個漂亮的女孩靜靜地仰著臉,注視著他。

  耳畔,是索伯爾的聲音在迴盪著。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戰爭。不過,再特別的戰爭,也總有一些地方,一個時間或某個人,是其中的關鍵……”

  “而這場戰役的關鍵,就是擊敗匪軍。”穆爾注視著女孩的眼睛,在不知不覺之間,接過了索伯爾的話。

  他喃喃地道:“我們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敵人左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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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十五章  疑問

  戰艦在寂靜的星空中航行。舷窗外,幾艘薩勒加戰艦正轉向離開,將護航任務交給了早在百慕大星系就加入護航艦隊的勒雷戰艦。

  方香抱著膝蓋,坐在弧形的舷窗邊。

  房間裡沒有開燈。透窗而入的星輝如同一抹淡淡的銀粉,灑在柔軟潔白的床單,淡藍色的地毯和她赤裸著的一雙柔美雪白的玉足上。

  窗框一側,一道亮光忽明忽暗。那是已經在星空中橫過了艦體的薩勒加戰艦在轉向完成之前打出的離別信號。

  “再見!勒雷聯邦,加油!”

  “勒雷萬歲,薩勒加萬歲!”

  “方香將軍,薩勒加為你驕傲。”

  戰艦越來越遠。到最後,就只剩下幾點藍色的亮光,宛若夜裡的小小螢火蟲,幾下閃爍之後就消失不見。

  方香看著窗外。

  脫掉了制服的她只穿著一件吊帶式的薄紗睡裙。

  柔和迷人的身體曲線在星光下若隱若現。天鵝般的脖子、纖巧的鎖骨、渾圓挺拔的酥胸和纖細柔軟到腰肢.......每一分每一寸都散發著熟透的水蜜桃般的女人味。

  窗外的薩勒加戰艦已經完全消失在宇宙的漆黑大幕之中。

  方香知道,他們將在十幾個小時之後回到百慕大星系。然後,他們將和己經在百慕大集結的薩勒加艦隊主力匯合,在王楠煦上將的帶領下遠赴傑彭作戰。用鮮血和生命,去奪回屬於薩勒加聯邦的尊嚴和榮耀!

  那曾經是托爾斯泰上將用生命去悍衛的。那當長弓星系的一朵耀眼潔白的煙花,消失在星空中整整一年之後,薩勒加軍人駕駛著戰艦,離開昔日停泊的屈辱而沉默的港口,重新出發了!

  方香微笑著,抹去了眼角不知不覺就滲出的淚水。

  這一天,她已經等得太久了。

  寂靜中,房門發出了一聲輕響。方香回頭看去,一個胖胖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鑽進來。

  她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個身影了。剛才在客廳裡,這死胖子聽到自己回房洗澡時,眼神就閃爍不定。海倫,米蘭,安蕾,瑪格麗特……這傢伙簡直偷窺成癮,一聽到有人洗澡就渾身安了機關一般坐臥不寧,果然……

  儘管星眸中還含著淚光,方香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嫵媚而得意的笑容。

  胖子一打開門,就知道糟了。星輝灑落的舷窗邊,女人正抱著光滑筆直的小腿,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媽的,來晚了!

  胖子一向臉皮厚,頃刻之間就變得若無其事,問道:“咦,洗完澡了?”

  方香瞪著他。

  胖子矇混失敗,只能耷拉著腦袋,眼睛東張西望,左腳在地上跐了跐,然後換右腳跐了跐。

  還沒等他第三次改變重心,就感覺一個香軟光滑的嬌軀如同風一般撲進了自己的懷裡。他才剛來得及一把抱住這滿懷的軟玉溫香,脖子旋即被蛇一般的玉臂纏住,然後,一張芬芳嬌嫩的香唇就印上了嘴。

  房間裡的氣溫,仿佛一下子升高了。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一切都在無聲之中發生。男人和女人的肢體和唇舌在糾纏著,漸漸陷入一種渾然忘我的狂亂之中。

  房門無聲地關上了,隔絕了客廳明亮的燈光。

  良久,方香退開一步,輕輕摘去自己的睡裙肩帶,任由輕薄的紗裙滑落地面。

  胖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方香優美迷人的赤裸胴體從滑落的輕紗中顯露出來,在淡淡的星輝下泛著聖潔而誘惑的光澤。

  一陣淡淡的香味彌漫在胖子的鼻端。他知道,那是香姐天然的體香,若有若無,卻讓人沉迷陶醉。

  胖子的手,撫上了方香的酥胸。

  “唔……”一聲細細的呻吟從方香的喉管裡輕輕吐出來。她低著頭,把臉靠在胖子的胸膛上,身體隨著胖子一雙大手的游走,而微微地顫抖著。如同一隻勇敢卻又控制不住害怕的小羊羔。

  “香姐…”靜謐中,胖子的聲音有些發乾。

  “嗯?”方香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有氣無力地用鼻音回答著。

  胖子沒有再說話,他吻著方香的唇。解開自己的上衣紐扣。

  似乎感到了胖子的動情,原本有些羞澀的方香開始用唇熱情的回應著他,一邊幫助他褪去身上的衣物。

  胖子的衣,一件接一件地落在地上。

  他脫去一件,上前一步。方香為他脫一件,就退一步。當行至床邊時,兩個人的身體已經完全赤裸了。

  柔軟潔白的大床隨著兩人的倒下發出吱呀一聲呻吟。然後,這吱吱聲就漸漸地連綿成一串,最後在方香一聲顫顫的叫聲中,在兩個人身體的摩擦和劇烈的喘息聲中,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響起來。

  戰艦結束了躍遷,穿過一條由無數浮石和塵埃組成的小行星帶,然後繞著一顆土黃色的行星飛行了半圈之後進入了另一條引力躍遷通道。房間舷窗外的星空忽而變成扭曲的光絲,忽而又恢復它永恆的深邃。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方香已經零碎成片的呻吟聲,終於平息了下來。

  風停雨歇,房間裡已經是一片狼藉。

  “死人…別鬧了,”方香用潔白的床單遮住赤裸的酥胸,跪在床上,一邊低聲笑著撥打胖子在自己身上游走作惡的手。嬌軟無力地抗議著,一邊扭頭去找自巳的睡裙,口中道:“我要去洗澡。”

  “我也要洗!”體質變態的胖子一點都沒有疲倦的模樣。他說著,在方香的驚呼聲中一把把她橫著抱起來,大步走進浴室。

  又是一陣甜如密汁的愛撫熱吻之後,方香軟軟地靠在胖子懷裡,如同一隻小貓般蜷縮著,任浴缸溫暖的水包圍她光滑的肌膚。

  處於躍遷狀態的戰艦正經過一顆恆星,明亮的光芒透過舷窗照進浴室來,又飛速的暗淡下去。房間裡靜悄悄的。

  “胖子,”臉上一片暈紅的方香輕輕咬著嘴唇,瞟了一眼窗外,問道:“我們應該快到A3星系了吧?”

  “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胖子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浴缸裡蹦出來,“你剛才把我怎麼了?”

  “討厭!”方香一陣羞惱,捶了這死不要臉的胖子一拳頭。

  雖然這是方香的第一次,可是,三十年歲月已經將她的身體孕育得曼妙而成熟。相較於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她更容易忍受破瓜之痛,也能更快的享受性愛的愉悅。

  一番纏綿之後,此刻看著浴室水霧朦朧的鏡子裡的自己,方香羞不自抑。

  鏡子裡出現的,是一個臉上紅暈如粉,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初承雨露後的嬌艷和慵懶的少婦。她赤裸著嬌軀,依偎在男人寬闊的胸膛,目光迷離,黑色的波浪長髮浸濕了,貼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

  自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方香緊緊地摟著胖子,感覺身體和心靈的滿足感都快把自己給撐爆了。

  良久,方香的思緒,隨著戰艦的一陣輕微抖動,回到了現實。

  想到東南戰局,她不禁嘆了口氣,目光幽幽地看著胖子:“其實你應該讓王楠煦上將和你一起回A3星系的。”她用臉摩擦著胖子的胳膊,喃喃道:“聯軍的兵力本來就不足,如果其他人知道你這樣做,恐怕........”

  “恐怕什麼?給我甩臉色看?”胖子愛憐地吻了方香一下,覺得有些好笑。

  女人在這個時候,總是會顯得柔弱而沒有主見。即便是香姐這樣傑出的軍事將領,似乎也不能例外。

  “拉塞爾將軍傳過來的信息你也知道,”方香摟著胖子的脖子道:“這次斐盟南下艦隊內部的分歧很大,加之和敵人兵力懸殊,許多人都不看好這一仗。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前期的撤退,他們有很大的意見,如果我們這時候........”

  方香說著,趴在胖子的胸膛上,半支著身體,低垂的長髮半遮住顫顫數巍的豐滿乳房。一雙妙目中,滿是憂慮。

  “我知道,”胖子用手捋了捋她耳邊的長髮:“從勒雷戰局來說,我應該讓王楠煦上將帶領艦隊加入聯軍,至少先從數量上減少和索伯爾艦隊的差距。再加上老頭子坐鎮,這一仗我們就有很大的贏面。”

  “那你還為什麼……”方香焦急地看著胖子,咬著嘴唇:“是因為我嗎?”

  “我不會用數十萬軍人和整個東南星域民眾的未來,來討好你,”胖子輕輕地摟下方香的頭,輕吻著她香嫩的嘴唇:“可是,如果我能夠又討好你,又讓東南星域的戰局有一個好的結果的話,我幹嘛不幹?”

  他的手在方香成熟豐腴的嬌軀上撫摸著,拍了拍她的翹臀:“其實,你們都不明白老頭的心思。這個時候薩勒加參戰的話,從表面上來看或許對斐盟聯軍是一種壯大,可事實上他們的存在反而會降低聯軍的戰鬥力。”

  “為什麼?”方香被他揉捏得渾身酥軟,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好奇地看著胖子的眼睛問道。

  “薩勒加曾經在東南最關鍵的時候背出斐盟,已經讓斐盟上下對他們不再信任,”胖子目光炯炯地看著天花板,“想要贏得信任,王楠煦上將就必須付出代價。而在東南戰局最關鍵的時候,這樣的代價或許就是數十萬薩勒加官兵的生命!”

  方香沉默著,俯下頭,把下巴貼在胖子的胸膛上。

  胖子所說的這種情況會發生,她絲毫都不懷疑。事實上在此之前,這一直都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多年以來,方香沒有少和斐盟各國的軍方打交道。她比誰都了解斐盟聯軍裡的這些人。他們絕對不會因為薩勒加這個時候的參戰而放下成見。別說當初脫離斐盟的薩勒加,就是剛剛才打掉了班寧的前鋒艦隊的匪軍,也因為後期的撤退遭了多少白眼?

  對於斐盟這些聯軍指揮官來說,利益,才是永遠放在第一位的!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讓別人當炮灰這樣的事情,他們幹起來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

  胖子從浴缸旁拿了一支煙。方香點燃打火機給他點上。

  “現在的聯軍,正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中。因為他們一方面還受控於黑斯廷斯元帥的命令,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也知道,兵力本來就薄弱的聯軍必須要團結。他們可以發牢騷但不敢違抗軍令,更不敢離開。一旦在這個時候離開,就等於背叛了所有人。即便是他們回到斐盟,也沒有人會原諒他們。丟掉東南的責任誰也負擔不起。”

  “而薩勒加的加入,就會在瞬間打破元帥苦心積慮創造的這種平衡。既然有了替死鬼,那麼,戰敗的責任就大可以甩給薩勒加人來承擔。我可以斷言,一旦開戰,他們肯定會讓薩勒加打頭陣。只要稍微有一點危險,他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撤退。畢竟,他們可以把戰敗的藉口丟到薩勒加人的頭上,這簡直太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這支南下的聯軍,本來就是元帥閣下刻意控制的?”方香何其冰雪聰明,心念電轉間,便抓住了胖子話中的未明之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有些事情,我是過後才想清楚的。”胖子點了點頭道:“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思考東南戰局。這種感覺,就像幾年前我剛成為拉塞爾將軍的學生,被他下令觀摩勒雷聯邦軍反攻盧塞恩的指揮,並要求我猜出他的作戰意圖一樣。”

  “我記得那次戰鬥。”方香拍了一下胖子在胸脯上作怪的手,羞澀而嫵媚地白了他一眼,身體往水面沉下去,讓盪漾的水波遮掩住嫩白豐腴的雙乳。

  她仰起臉道:“那次拉塞爾將軍採用的是一次遠距離的戰術投送。利用勒雷的運輸力,直接拋開了占領星球外太空然後陸軍登陸的傳統戰法,而是將前進基地設置在米洛克星球,用遠距離投送進攻盧塞恩地面。”

  她說著,抿著嘴嫣然一笑:“我還記得看過你的一份錄像資料,你給軍校的學院講課,說的就是這場戰役,一嘴的陰損,可把加查林皇室氣得不輕。”

  胖子得意地笑了笑,道:“我那算什麼陰損,不過是說事實而已。戰爭指揮是一個智者之間的遊戲,你沒有本事看到整個棋局,那你就只能是其中的棋子。如果你連棋手的棋路都不了解,那麼,你連做一個合格的棋子的資格都沒有。隨時都可能被拋棄。”

  “那東南這一局呢?”方香好奇地問道。

  “我們都知道,老頭子其實早就判斷出了索伯爾的分兵,他帶領盟軍南下,一是因為這支軍隊是斐盟在這個時間裡能夠集合起來的唯一一支主力艦隊,對東南極其重要。二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逼斐盟各國真正的在危機中真正的團結起來,正視這場戰爭並拿出所有的力量。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們沒有退路………”方香喃喃地重複著黑斯廷斯南下時給胖子的那句話。

  “是的,我們沒有退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胖子嘬了口煙,吸入,吐出,凝視著煙霧升騰到天花板,忽然對方香問道:“你知道,作為一名以保衛自己的國家和人民為天職的軍人,一個熱愛自己的國家並為之戰鬥了數十年的將軍,老頭子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祖國推到這樣的境地?”

  “為什麼?”方香把下巴放在手背上。

  “因為他心裡有數!他有底氣!”

  “有底氣?”方香的眼睛閃閃發光。

  胖子微微一笑道:“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斐盟的兵力並不弱於西約。之所以一直被動挨打,除了內耗重重以外,西約搶先發動戰爭,占領了大部分的航道關鍵跳躍點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而這一點,同樣也是索伯爾敢於向斐盟發動全面的進攻,敢於在宇宙範圍內抽調兵力和斐盟作戰的原因。”

  方香點了點頭。胖子說的這些是斐盟和西約雙方所有軍人的共識,也是報刊雜誌的評論,軍事理論家的分析和軍事學院的戰略課上,解釋西約戰略優勢的基礎論點。

  隨便拿出一個時間段的統計數字,人們就可以輕易的發現,當斐盟各國被分割開來的時候,西約卻正通過暢通無阻的航道在人類版圖的任何一個戰區形成他們的局部優勢。

  而這種局部優勢,集合起來,就是巨大的全局性的戰略優勢。

  在早已經摒棄了各國單打獨鬥,更注重兵力調派和協同作戰的現代戰爭中,這無疑是斐盟的致命要害。

  看著深以為然的方香,胖子道:“可是,仔細的想一想,我卻發現,事實並非我們看見的那樣。”

  他狠狠地嘬了一口煙,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摁熄:“斐盟雖然被遏制住了,可從屁屁掌握的斐盟天網數據來看,斐揚共和國,萊恩共和國和查克納共和國這個鐵三角,其實並沒有到只挨打不能還手的地步。雖然能夠抵達特裡弗蘭的聯軍就只有這麼多,可是,斐揚共和國國內的兵力卻很充足。如果老頭子要抽調兵力的話,我想,至少還可以抽調出一倍以上的艦隊!”

  “可是,他沒有,”胖子看著方香,用手捻著她秀氣的耳垂,一字一頓地道:“他動員了這些艦隊南下。並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斐揚國內一些不太安分,或者是盟軍中危險係數比較高的艦隊。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斐盟還有足夠的力量和西約戰鬥,同時,他要把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帶走,把那些他想留下的軍隊留給李佛!”方香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坐直的赤裸身軀離開水面,暴露在浴室的燈光中。

  “猜對了!嘬一個!”胖子大叫一聲,一口含住了方香的酥胸。

  水花四濺。

  鬧騰之後,胖子一邊躲著方香羞不可抑的拳頭,一邊道:“知道麼,從我忽然想到這次南下的名單中只有洛克薩妮他們幾個,卻沒有在民主力量要塞演習中見過的那些將領時,我差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他說著,抓住方香的手,歪歪嘴做了個鬼臉:“索伯爾可以不了解,李佛也可以睜著眼睛入套,可最掌握核心情報的我居然都沒有領會。我簡直就是隻豬!”

  噗嗤,方香笑出了聲來,嬌嗔地擰著胖子腰上的肥肉:“你就是隻豬!”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一直都有足夠的底氣。”胖子嘆道:“這老傢伙表面上看,一副對斐揚共和國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恨不得砸個稀爛然後讓他們自己站起來,可事實上,他早就留著後手呢。如果沒有我和匪軍,沒有東南這場戰事,他也會把手裡的牌打到其他的地方。別忘了,他守護了斐揚三十年。那是他視若生命的珍寶!”

  “這是一個陷阱。”方香也不由得嘆了一聲。

  她覺得,儘管自己在軍事上的造詣並不算差,可是,和黑斯廷斯這樣的軍事家比起來,自己懂的那些簡直就是一點皮毛。

  “是的,陷阱!給索伯爾挖的陷阱,也是給李佛挖的陷阱。”胖子道:“索伯爾想要一口吞下特裡弗蘭星系,瓦解鐵三角,絕對不可能在短期內成功。即便成功,也要崩掉一口牙。而李佛,則是老頭子用來對付索伯爾的另一頭老虎,他在為斐揚設置下一個保險的同時,也為李佛安上了一個項圈。”

  “李佛自己也知道他是被利用的吧?”方香問道。

  胖子冷笑一聲道:“當然知道,不過,因為小女孩的關係,他根本有恃無恐。這麼好的機會,就算是個陷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老頭子就是要利用他這一點,把這個斐揚最大的隱患給除掉!”

  說著,胖子嘆了口氣道:“不過,要說上當上得最大的,恐怕就是我這隻豬了。”

  他有些鬱悶地又點上一支煙,咬牙道:“老頭子抓形勢抓的很準,雷斯克,東南,卡爾斯頓星河,李佛……,能算計的他都算計了,一個不漏。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就是東南一戰必須獲勝!”

  方香點了點頭。

  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不管黑斯廷斯怎麼算計,最終都必須落到東南這一仗。

  贏了,蘇斯和傑彭退出戰爭,索伯爾鎩羽而歸,戰爭局勢逆轉。孤注一擲的西約只能把焦點集中到卡爾斯頓星河和特裡弗蘭去。到那時候,黑斯廷斯領導匪軍和東南聯軍無論在戰局上還是在聲望上,都處於一種相當輕鬆而理想的狀態。進可以席捲德西克,退可以協防特裡弗蘭。頭疼的,就是李佛和索伯爾了。

  可一旦輸了,這一切都是泡沫幻影。

  勒雷自然是當先第一個完蛋的。勒雷過後,就是查克納。而已經身為斐盟聯軍總指揮的李佛,則再無人能夠威脅到他,大可以穩穩第坐在他的寶座上,慢慢出手收拾黑系將領們。

  “他打了一輩子的仗,”胖子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般地道:“要說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就領軍南下,玩這麼大一個局,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那麼,我再把薩勒加聯邦軍投入到東南,我就是白痴了!那樣做不但會破壞他保持的內部平衡,還很可能讓對面的西約聯軍心生警惕,使得仗更難打……”

  “所以,你讓王楠煦上將進攻傑彭。”方香道:“這樣做,不但能夠保持東南聯軍的平衡,還能從另一個方面逼迫蘇斯和傑彭退出戰爭,加大三上悠人在雷斯克星系的壓力。”

  “嗯……”胖子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恍惚。

  “香姐,你還記得剛剛探索艦隊發回來的新空間坐標裡,那個距離特裡弗蘭不遠的星系嗎?”胖子忽然問道。

  “嗯,記得。”作為負責新空間勘察主官的方香,自然對自己的工作了若指掌,“那是一個【盡頭】星系,只有一個傳統跳躍點,沒有移民星也沒有資源星。距離特裡弗蘭十七個航段。”

  說著,方香向胖子看去,卻見他又陷入了恍惚之中,嘴裡喃喃地念著“李佛……屁屁……小女孩……”手指在浴缸邊沾著水胡亂勾畫,仿佛在推演著什麼。

  方香趴在胖子的胸膛上,看見他的眼睛,如同兩顆黑寶石般炯炯發光。

  良久,她有些疲倦地把頭靠在胖子的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這場戰爭的結局如何,也不知道這死胖子又在算計什麼。

  她只知道,無論黑斯廷斯如何攪動著漫天風潮,如何的一切計劃,都是因為他看中了這個胖胖的傢伙。如果沒有胖子,沒有這橫空出世的匪軍,黑斯廷斯或許將永遠也不會出手。

  她也知道,黑斯廷斯壓對了賭注。把賭注放在胖子身上的人,從來都沒有失望過。就像自己。

  她還知道,A3星系就要到了。

  幸福的時光即將結束,未來,自己將和胖子一道,去迎接一場關係到整個人類世界的戰爭。

  迷迷糊糊中,方香的腦海里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如果在戰役最關鍵的時刻,黑斯廷斯的身體出了狀況,那麼........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

  已經疲倦到極點的她蜷縮在胖子的懷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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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十六章  戰鬥爆發

  旗艦【海德菲爾德】號太空母艦巨大的身軀,被數十艘斐揚戰艦簇擁著。成百上千透出光亮的舷窗,讓這巨無霸一般的戰艦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燈火輝煌的城堡。

  在龐大的後方預備艦群的前方,左翼和右翼,斐盟聯軍的戰艦在飛快的游走調動。閃爍的信號燈,噴吐的離子光流伴隨著一個個游走的身影,宛若龐大的魚群。

  母艦內部,廣播裡的通知聲不絕於耳。身穿不同制服的盟軍官兵往來奔走,行色匆匆。一輛輛電動軌道車無聲地沿著通道兩側飛快地掠過,大本營的參謀們在各國官兵關注的目光中穿行於不同的部門。他們面色嚴峻眉頭緊皺,碰見平日裡熟悉的人也是不聲不響,只擺擺手示意便飛快的離去,連一句話也不說。

  “聽說戰前會議已經開了五個小時了?”一位剛剛交接了工作的外區參謀站在通向大本營的走廊十字道口,目送著幾位神色匆忙的大本營參謀消失在被電子燈照得白晃晃的自動門內,扭頭問身旁的同伴。

  “是啊,好像聽說吵得挺厲害。就連黑斯廷斯元帥也鎮不住。”一位同伴回答道。

  “咦?怎麼我聽說那幫傢伙就開始鬧騰了一下,匪軍一出手就安靜了,現在老實得很?”人群中,另一位參謀探著腦袋,一臉困惑地道。

  這位參謀的話,引來眾人的附和。

  “是啊,我也聽說是這樣。”一名少校大聲道。

  “軍神大人都鎮不住?怎麼可能!就咱們聯軍中,誰有資格跟他老人家叫板?”另一名參謀冷笑一聲。

  “有資格也沒那膽量!”人群中一位中校嗤之以鼻:“別看黑斯廷斯元帥這些年沒怎麼出手可三十年前一戰,他在陣前斬了多少畏敵不前和違抗命令的軍官,誰還不清楚?”

  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中校的話,頓時喚醒了大家的記憶。

  在場的這些軍官中,沒有人參加過三十年前的戰役。

  因此,對於三十年前那一戰的了解,都來自於戰後官兵的回憶錄和戰場記錄。

  時間是一個最狡猾的騙子。

  它總是能夠在無聲無息之間修改人類的記憶。

  因此,在那場決定斐揚和比納爾特兩個超級大國國運的戰爭中,出現了很多真假難辨的傳說。不過在這些傳說中,有一個關於最後戰役的傳說卻是母庸置疑的。無論是將軍們的回憶錄還是戰後老兵的講述,以及戰地記者的記錄,都真實而細緻地還原了當時的情景。他們的敘述幾乎是一摸一樣,就連細節都驚人的一致。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除了當初那段歷史實在讓人難以忘記以外,更重要的是,有一句話從那個時代流傳至今。成為了許多軍人奉為圭臬的名言。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這句冷酷而又熱血的名言,永遠的和三十年前的戰爭捆綁到了一起。成為了那場戰爭中最深刻的印記。

  每當人們說起黑斯廷斯的這句名言時,總會想起那場戰爭中發生的一切。任時間飛逝關於這段歷史的記憶,不但沒有磨滅,反而記憶猶新。

  想忘都忘不了!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傳說中,三十年前斐揚和比納爾特決戰於卡爾斯頓星河。雖然斐揚共和國軍已經攻入了帝國區,可是,黑斯廷斯率領的斐揚部隊在決戰即將來臨的時候,卻因為種種原因處於劣勢。

  當時無論是太空艦隊還是地面陸軍,都被西約壓著打。不但攻入帝國區的斐盟軍隊處境艱難,就連身後的援軍也遲遲不至。戰役態勢,越來越向著對西約有利的方向發展。

  不過,就在眼看就要功虧一簣,甚至可能被敵人乘勢殲滅主力並反攻入斐揚本土的關鍵時刻,黑斯廷斯發現了敵人的一個漏洞。

  這個漏洞,在和主戰場相鄰的另一個星系。

  急於求成的比納爾特軍,為了能夠快速壓垮斐揚軍,將其前進基地的所有儲備兵力都抽調了出來。而他們的下一批增援部隊卻還在路上,並沒有抵達前進基地。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斐揚共和國有足夠的兵力的話,就可以對敵人的前進基地實施毀滅性的打擊,讓西約的後繼部隊,把戰線拉長到他們難以堅持的距離。

  那是一個不到四十八個小時的空隙。

  如果換成其他人是斐揚共和國軍的指揮官,或許根本不會發現這個漏洞,即便發現了,也不敢去打敵人前進基地的打主意。因為當時斐揚共和國正處於兵力的劣勢,根本就抽調不出任何的兵力來實施針對敵人前進基地的攻擊計劃。而當時的戰局分析顯示,只要堅持半個月,斐揚的後繼部隊就能夠抵達戰區。雙方的兵力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持平。

  可是,當時指揮斐揚共和國軍的指揮官,是黑斯廷斯。

  他在看到了比納爾特帝國的這個漏洞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進攻敵人前進基地的作戰計劃。而為了支持這一計劃,他抽調了前線超過二分之一的兵力。剩下的部隊,他留了四分之一在陣線上,另外四分之一作為預備隊。他對這些部隊的要求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堅持七十二個小時!

  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自殺!

  不近情理的命令,激怒了許多斐揚軍官。所有接到阻擊命令的部隊都知道,想要完成將敵人釘在原地七十二小時的任務,就算全部打光了都無法完成。

  在黑斯廷斯還不是斐揚軍神的那個年代,有太多的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不願送死的軍官們聯合起來,向指揮部施壓,要求更改作戰計劃。

  可是反抗很快被平息了下去。黑斯廷斯以雷霆手段將和他平級的幾名上將扣押囚禁,將不服從命令的前線指揮官送上軍事法庭,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最嚴厲的判決。

  沒有人能準確的說出有多少天賦縱橫的斐揚將領死於軍事法庭的裁決。因為黑斯廷斯在戰後上報的時候,在這些軍官將領的擋案上留下的都是陣亡的簽名。

  而真正的擋案,則永遠的被封存了。

  冷酷而堅決的黑斯廷斯,贏得了將作戰計劃執行下去的機會。

  在那一戰中,他委派下去的軍官拼死作戰,奇跡般地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戰後統計,有超過六十名將軍陣亡。當他們麾下的部隊已經拼光了的時候他們拿著槍,領著自己的參謀,通訊員和警衛填了上去。沒有一個人在自己的部隊全軍覆沒之後活著走下來。

  沒有人能用語言去形容那一戰的壯烈。可是,他們贏了。

  七十二個小時之後,黑斯廷斯率領成功襲擊了敵人前進基地的斐揚軍回到了戰場。一天,兩元........三天過後,失去了後勤支援補給的比納爾特人崩潰了。他們的援軍被擋在了前進基地以西,而斐揚的軍隊,正一點點的增援上前線。就像扳手腕,黑斯廷斯的冒險計劃為他奠定了壓倒對手的基礎!

  後來的事情,每一個人都知道了。

  斐揚共和國贏得了戰爭,力壓比納爾特帝國,一躍成為人類第一超級大國。雄霸宇宙三十年。而比納爾持帝國則一蹶不振,被斐揚共和國所壓制。當時的指揮官,也就是索伯爾的父親,抑鬱而終。

  戰後解讀,人們才發現,如果不是黑斯廷斯,斐揚根本不可能贏得那一仗。

  因為老索伯爾採用的是誘敵深入的方略,只要他的下一批援軍一到,就能以泰山壓頂之勢徹底殲滅斐揚的主力。斐揚別說堅持半個月,就連一個星期都堅持不下來。

  可惜,當時和黑斯廷斯搭檔的幾位上將,都沒有看出局勢的嚴峻。如果不是黑斯廷斯悍然動手,恐怕成為第一超級大國的,就是比納爾特帝國了。

  也是在那一戰之後,比納爾特帝國偃旗息鼓。

  這個雄心勃勃的國家,在其後的二十多年時間裡,只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戰鬥爆發的星系修建了一個要塞──天蝎要塞。

  這個由老索伯爾親自命名的要塞,與其說是比納爾特帝國最龐大的戰爭堡壘,倒不如說是對三十年前那一戰教訓的彌補,或者說,是一聲嘆息。

  如果那時候,比納爾特帝國軍的前進基地,不是在另外一個星系,如果在前進基地被偷襲之後,備用基地不是在距離更加遙遠的比納爾特帝國本土........

  無論如何,戰爭結束了。一切塵埃落定。

  戰爭最後,黑斯廷斯沒有參加比納爾特帝國軍的投降儀式。

  在被斐揚軍包圍的比納爾特人彈盡糧絕放下武器放棄抵抗的的那天,他站在一位跟隨他多年的上校戰死的陣地上,凝視著遠方,整整幾個小時。

  在他最後轉身離開之前,他留下了那句話。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其時,殘陽如血!

  雖然站在【海德菲爾德】號母艦的過道上,可是,當中校提起三十年前的往事時,大家還是仿佛看見了那落日下屍橫遍野,烽火連天的景象。

  中校環顧四周,一臉的心有餘悸:“我聽老人說,三十年前那些負責阻擊的部隊,打到全軍覆沒也不敢後退一步。從那時候開始,就再沒人敢違抗元帥的命令。”

  眾人都紛紛點頭。

  一陣沉默之後,另一位來自查克納的參謀說道:“其實,咱們不說以軍神大人的威望,這些傢伙不敢造次。咱就說剛才人家匪軍打的那一仗,就漂亮得讓人沒話可說。說實話,當時我是真看傻眼了。要咱們艦隊都是人匪軍那樣的戰艦,那樣的配合,別說西約比咱們多一倍,就算再翻一倍,也是盤子裡的菜。”

  “拉倒吧,匪軍也就偷襲厲害。數數他們的戰績,打漢弗雷,打奧布恩,襲擊百慕大,打謝爾頓,打班寧哪一次不是靠著偷襲取勝的?”一位來自北部戰區穆托共和國的參謀顯然對匪軍沒有什麼好感,面帶嘲諷語氣激烈的反駁道:“真要是正面作戰,他們的隱身技術能頂多少事兒?”

  “一個通訊參謀,你懂個屁,”穆托共和國參謀的話,引發了公憤,不少作戰參謀紛紛出言反駁。

  “人家隱身技術就放那裡,就當著你的面隱身了,定不了人家的位,你敢衝上去試試?”

  “就是,別說用隱身技術,就說人家擺明了陣型和你對殺,憑人家那些戰艦的火力和防禦力,憑人家戰艦的性能,你能在全軍覆沒前幹掉幾艘?”

  “幹掉幾艘?先搶到攻擊位置再說吧!搶不到攻擊位說什麼都是白搭!還沒等你轉過身,人家早就繞到你身後了,這仗怎麼打?別說同級別戰艦,就算人家讓你兩個等級,用驅逐艦跟你戰列艦打,你也沒撤!”

  “剛才那就不是打仗,那是示威!沒看到後來,匪軍圍著西約戰艦轉來轉去就是不開火,跟狐狸調戲母雞似的。逗得差不多了才撲上去一口咬死。”

  “對對,我也看見了。那叫一個痛快解氣。你西約不是兵力多,耀武揚威嗎,照樣打得你跟龜孫子似的!”

  “是啊,左路的西約偵察艦隊一完蛋,連帶中路和右翼的都嚇退了。要說長志氣,這才是真的長志氣。現在看來,人家匪軍從德西克撤退也是有道理的。這麼精銳的艦隊,那就是主力中的主力。憑什麼拿來幹拖延騷擾這些二流艦隊才幹的活計?”

  眾人七嘴八舌,直把那位穆圖共和國的參謀說得抬不起頭來。這哥們兒也知道匪軍這一仗打得實在漂亮”自己犯了眾怒,到最後乾脆一舉手:“行行行,算我胡說八道還不行嗎?”

  就在鬧鬧嚷嚷之際,忽然,一位少校叫道:“嘿嘿,出來了,出來了。”

  回頭看去,只間通往大本營核心區的自動門開啟,幾名斐盟將領魚貫而出。眾人都是驟然一驚。急忙靠邊立正敬禮。

  幾位盟軍將領行色匆匆,甚至來不及還禮就從眾人身邊飛步而過。

  “怎麼回事?會議結束了?”一位參謀一頭霧水的望著將軍們消失的通道,問道。

  “出來的都是穿梭機停在五號碼頭的艦隊指揮官吧?他們的上司好像還在裡面。”一位上校說著,飛快地扭頭向通道上方的屏幕看去。隨即,他的嘴巴就張大了。

  只見屏幕的遠視儀畫面上,無數西約戰艦,就像從遠方山坡上奔騰而下的騎兵,以嚴整的三角陣型,鋪天蓋地而來。

  與此同時,一聲凄厲的警報聲,響徹整艘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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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26 12:02: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六十七章  自信的少校

  費列克和蘇菲沒想到,自己剛剛抵達A3星系登上旗艦【海德菲爾德】號,戰鬥就爆發了。

  他們呆呆地站在內部港口的通道出口。

  眼前,整艘母艦已經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亂作一團。無數的斐盟官兵不知道從哪裡涌出來,瘋狂地奔向自己的崗位;閃著警報燈的隔離門在緩緩下落,連接幾艘戰列艦的伸縮通道已經脫離,正在緩緩回收。混亂中,兩人和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以及陪同的軍官只能緊貼在墻邊,盡量避免擋住飛奔來去的盟軍官兵的路。

  “西約人撲上來了。”陪同的宣傳聯絡官是一位只有二十多歲,身穿勒雷聯邦制服的英俊少校。他扭頭看著身後的落地舷窗,對蘇菲和費列克說道。

  蘇菲和費列克,都穿著一身沒有肩章,只在左胸部位有一個戰地記者標識的制服。聽到少校的話,他們回頭看去。面前是明淨如水的落地舷窗,窗外的星空中,無數的斐盟戰艦正如同風暴中的鯨魚群般,乘風破浪,結伴前行,不斷地向前涌動著,不斷地交錯飛行,調整航向,變幻著位置。

  指揮集群前面距離最近的,是由麥金利上將率領的中路艦隊。

  此刻,中路艦隊已經是嚴正以待。

  艦隊外圍,驅逐艦和巡洋艦組成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錐形突擊陣,呈扇形頂在最前面。而戰列艦則將太空母艦護衛在中央,形成了一左一右兩個龐大的圓形戰列艦主陣。

  中路艦隊的陣型充分地體現了斐揚艦隊多年來縱橫宇宙的高強戰術素養。每一個圓錐陣都布置得極其嚴整,每一艘戰艦都如同機器上的零件一般精確地釘在自己的位置上。

  當他們靜止的時候,你很難相信這些完美的幾何圖形是由戰艦組成的。而當他們動起來的時候,你會看見隨著頻繁閃爍的信號燈,忽長忽短的尾部光流在宇宙中閃亮,他們的步調幾乎完全一致。

  而更遠方的右翼和左翼戰區,就看不清楚了。

  極目遠眺,除了璀璨的群星和磅礡的星雲外,四周就是一團漆黑。

  費列克和蘇菲無聲地站在舷窗邊。聽著耳邊刺耳的警報聲和凌亂匆忙的腳步聲,看著窗外游移的戰艦和無盡黑暗,一種生於亂世的蒼涼感油然而生。

  身旁的一切,讓他們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戰爭這頭嗜血怪獸,正一步步的逼近。

  “米爾斯少校,”長身而立的蘇菲轉過頭,看向聯絡官:“聽說在我們抵達之前,艦隊已經和敵人有過接觸了?結果怎麼樣?”

  “是的,蘇菲小姐,”陪同的聯絡官米爾斯少校點了點頭道:“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西約艦隊派出了大量的偵察艦隊躍過中線,實施電子攻擊和情報偵察,不過,他們已經被我們趕回去了。目前敵我的情報控制區都在本陣八十萬公里的距離內。戰場中線寬四十萬公里的空域,目前是爭奪區,暫時誰也壓制不了誰。”

  蘇菲點了點頭,和費列克對視一眼。

  蘇菲本身是查克納軍人,而費列克也是長期接觸軍事的著名主持人,兩個人對太空艦隊的戰鬥模式都不陌生。

  在現代戰爭中,信息遮蔽和通訊暢通是一支艦隊進行戰鬥時必須具備的條件。這涉及到指揮,協調,戰術執行乃至艦艇中的各類電子儀器的安全。

  因此,在艦隊作戰中,電子信息戰就成為了雙方最先交手的領域。

  這是一種無形的戰爭,卻關係到整個戰爭的勝負。

  如果是忽然的遭遇戰的話,那麼,雙方戰艦在開火的同時就已經發動了電子攻擊。縱橫交錯的能量炮和導彈中,就夾雜著無形的欺騙信號,電子病毒,電磁干擾等電子攻擊手段。而除了這些以外,擊毀對方的偵察艦、電子艦和衛星,致盲對方的遠視儀,以戰機發射電磁炮,激光攻擊對方信息類艦艇甚至派出太空機甲實施特種打擊,也屬於信息戰的一部分。

  遭遇戰中的信息戰,通常都是短促而不充分的。雙方在遭遇的時候都沒有準備,物理攻擊的優先程度更大於信息攻擊。畢竟,在那樣的戰鬥中,盡快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A3星系這種大規模的正面對決中,信息戰的強度則遠遠高於遭遇戰。

  要知道,一旦其中一方取得壓倒性的信息優勢,就算另一方的兵力更強也會被其壓著打。尤其是在太空戰鬥中航行的戰艦,一旦其信息,指揮和協調系統失靈,根本無法互相配合。

  艦隊不能保持陣型,不能協同齊射,不能同時轉向,不能互相掩護。甚至連導航系統,火控系統和定位系統都會失靈。徹底變成一群又聾又瞎,只能原地打轉或者筆直向著一個方向航行的野牛。

  因此,大集團艦隊作戰,兩軍對峙的情況下,派出偵察艦隊遮蔽戰場,取得信息優勢就是一件即便是索伯爾和黑斯廷斯這樣的超級名將也不能免俗的規定動作。

  費列克和蘇菲可以想象兩三支A級艦隊,或者幾支集團艦隊對壘時雙方偵查艦和負責護衛己方絞殺對手的高速驅逐艦在戰場中央纏鬥的情形。可是,這種雙方總計超過三百支A級艦隊,數萬艘大型戰艦對陣的景象,卻完全無法想象。

  他們只是在登上【海德菲爾德】號之前聽說,在戰鬥的後期,因為匪軍忽然出手,原本耀武揚威的西約戰艦鎩羽而歸。不但左翼的西約偵查艦隊全軍覆沒,就連中路和右翼的西約偵察艦隊也被迫撤退。

  這是費列克和蘇菲南下以來,聽到的最振奮的消息。

  兩人這次南下,原因起自查克納軍部組織的一個東南戰局觀察團。

  作為軍部宣傳方面的首席代言人的蘇菲,自然是觀察團中的一員,而費列克則是軟磨硬泡之後,才在李存信元帥的特批下,允許跟隨觀察團南下對東南做隨軍記錄。

  之所以對非軍方成員大開方便之門,除了費列克本身的影響力以外,也因為現在的查克納民眾,對於東南,或者說對於匪軍的關係,實在已經到了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這種關心,甚至一點都不弱於查克納此刻在雷斯克星系進行的那場全力以赴的戰役。

  每天,費列克都會收到許多關心東南匪軍的觀眾的來信來電。甚至在好幾期的節目中,參加節目的觀眾乃至嘉賓都拋開戰事正酣的特裡弗蘭和雷斯克,把討論的焦點集中到東南。

  畢竟,無論是在查克納民眾還是軍人的心目中,匪軍的地位不是別的軍隊能夠比擬的。

  尤其是對費列克來說,更是如此。他和蘇菲,曾經在查克納最艱難的時候,空投到滄浪星跟隨匪軍共同作戰,曾經親眼看見匪軍的十位機甲戰神帶領著查克納最英勇的機甲戰士,將傑彭皇家第二裝甲師引入歧途,從而為李存信元帥率領的主力贏得了時間,也為查克納反攻滄浪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那之後,匪軍更是和陳鳳西上將領導的雷峰星方面軍一起橫掃鳳凰城西線,將來勢洶洶的貝利夫主力一舉殲滅。

  每一個查克納人都明白,如果沒有匪軍,查克納還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如果沒有匪軍,查克納想要重新登陸滄浪星,想要在西約重兵集結的雷峰星獲得鳳凰城西線這樣偉大的勝利,需要付出的,是數十上百倍的代價。

  雷斯克的戰局,已經隨著聯軍的第四次增兵而徹底扭轉了局面。

  傾巢而出的傑彭和蘇斯聯軍,在前一段時間的猛烈進攻未能獲得足夠的戰果,兩大移民星的地面戰鬥又處於下風的情況下,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瘋狂勁頭。

  太空中,李鴻武和錢拍林兩位將軍配合默契兵力充足,對陣三上悠人不落下風。地面上,陳鳳西上將率領的陸軍攻勢如水銀瀉地。只要東南能夠阻擋住索伯爾,只要再給查克納一點時間,逼迫蘇斯和傑彭兩大帝國退出戰爭甚至投降,絕對不是問題!

  因此,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從查克納的實際利益上,查克納軍民關心匪軍和東南戰局都是理所當然。在查克納人看來,匪軍就是自己的子弟兵,比誰都親。大家也聽說了斐盟聯軍南下的種種矛盾,對於匪軍,就更多了一分擔憂。更想知道現在東南的戰局究竟如何,匪軍有沒有危險,會不會被那幫打仗不行吃白飯說怪話倒渾身是勁的聯軍排擠。

  蘇菲和費列克此次南下雖然跟隨觀察團,可他們的任務與其說是來關注聯軍,倒不如說是來關注匪軍的。

  因此,在他們剛剛抵達A3星系,從觀察團其他成員以及一些盟軍官兵的口中,知道了匪軍在之前的戰鬥中的精彩表現的時候,兩個人都振奮莫名。

  不過,或許的處於職業的敏感,他們還是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了聯軍中一些人對匪軍的排斥和牴觸。

  這讓蘇菲和費列克都感到有些擔心。

  在面對斐盟最大的敵人索伯爾,西約聯軍的兵力又是己方兩倍以上的情況下,內部再不團結,這仗就沒法打了。尤其是匪軍這支年輕的隊伍,雖然強悍,可畢竟其規模只相當於查克納一個軍區。

  十一支匪軍艦隊,連四個集團艦隊都湊不齊,一旦有什麼閃失,他們甚至永遠失去成長壯大的可能。

  如果再多給匪軍幾年時間,會怎麼樣?

  這樣的問題,時常盤旋在人們的腦海中。可是,沒有答案。現實已經將匪軍推到了索伯爾的面前。

  要麼擊敗索伯爾,要麼,粉身碎骨!

  “好了,幾位請跟我來。”隨著盟軍官兵都已經趕到自己的崗位上,通道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擁擠。陪同的米爾斯少校做了個手勢,對他們說道。

  費列克和蘇菲帶著攝像師,緊緊地跟在米爾斯的身後,向大本營走去。

  一路上,眾人看見的,只是一派緊張繁忙的景象。

  趕往機庫待命的飛行員成群結隊地坐在軌道車上,每個人手裡都抱著頭盔,神情嚴峻。前面,還有一位飛行員軍官拿著電子板一邊比劃著,一邊飛快地說著什麼。

  通道兩側的墻壁裡,不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米爾斯少校說,那是武器轉運通道的軌道車滑行聲。母艦艦首的四門主炮,分布上下左右的二十門副炮,以及數以百計的魚雷發射管,導彈發射井,旋轉炮塔,自動引導的交叉防空火力網,都靠這母艦內縱橫交錯的武器運輸通道實現補給。

  一打起仗來,最能代表戰艦內部人員的聲音,或許就是這轟隆隆的聲響了。

  據說不少老兵退役之後,只要一乘坐景區的老式觀光列車,聽到這類似的聲音,就忍不住淚流滿面。對他們來說,這聲音代表著他們人生中最寶貴的那段時光。

  通往大本營的核心區的通道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自動門。每一個門上都貼著不同的標示。有些通往動力室,有些通往電子室,有些通往參謀部。官兵們在這些自動門裡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所有人都是急匆匆一路飛奔,爭分奪秒。經常看見自動門剛剛打開,門裡門外的人就撞到一起。不過,沒有人抱怨,甚至來不及叫疼,就各自衝向各自的目的地。

  進入大本營之後,人就越來越多。

  作為整個東南聯軍的大腦,這裡不但聚集了最優秀的參謀,還聚集了來自不同艦隊的聯絡官。

  這些身穿不同制服的軍官,在寬大的大廳裡忙忙碌碌。一些人坐在天網控制台前,戴著耳機,衝通訊器瘋狂地吼叫著。一些人則圍在電子星際圖前鉤鉤畫畫指指點點。一個個並列在一起的圓形大廳裡,隨處可見手拿文件在通道上百米衝刺的參謀,也隨處可見一群不同艦隊的聯絡官追著一名大本營軍官不停的發問或懇求。

  蘇菲和費列克,跟隨在米爾斯身後,一邊向核心區擠去,一邊仰頭看著巨大的天網大屏幕。數以百計千計的屏幕,就在眼前的半空中盤旋著。信號已經穩定了下來。不少屏幕上,都可以清晰地看見向這邊疾撲而來的西約艦隊。

  那是一波讓蘇菲和費列克情不自禁停下腳步,震撼得無以復加的金屬海嘯。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無數的西約戰艦,在遠視儀鏡頭上狂飆突進。左翼,中路,右翼,密密麻麻的戰艦組成了一個個三角突擊陣型,宛若奔馳的獸群般,沉默而瘋狂地向這邊襲來。

  從屏幕上的數據可以看見,短短十幾分鐘時間,西約戰艦就已經整體向前推進了十萬公里。而突前的艦隊,更是已經脫離其主陣,向前推進了近二十萬公里。

  “上帝。”身後,傳來了攝影師震驚的聲音。

  這位扛著攝像機的中年人,拍攝過無數的戰爭場面,卻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恐怖如此震撼人心的場面。

  聽到攝影師的話,一直走在前面的米爾斯少校在通往核心區的自動門前停了下來。

  這位前勒雷聯邦斯邁酒店的少東,一年前奔赴瑪爾斯加入匪軍的年輕少校,一邊在智能門鎖上驗證了身份和權限,開啟了自動門。一邊淡淡地道:“這裡沒有上帝。如果有的話,那麼,他不叫黑斯廷斯,就一定叫田行健。”

  當核心區的燈光隨著越來越大的門縫照在眾人臉上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蘇菲和費列克等人看見他回過頭來,年輕的臉上,是自信而從容的微笑。

  “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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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十八章  等胖子回來

  米爾斯少校的話還在耳邊迴盪,系統廣播就響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天網的電子音,也不是【海德菲爾德】號艦長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的聲音蒼老而有力。帶著濃重的海德菲爾德腔調,為每一名軍人所熟悉。

  那是黑斯廷斯的聲音。

  “我是黑斯廷斯,現在,全軍由我指揮。小夥子們,準備戰鬥。”

  費列克和蘇菲凝神聽著這個聲音。

  這是典型的黑斯廷斯的戰前宣言,簡短直接。沒有長篇大論的演講,也沒有聲嘶力竭的怒吼。就短短兩句話,說明了兩件事。一、戰鬥由他來指揮。二、準備戰鬥。

  這或許是兩人聽到過最簡短的戰前動員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黑斯廷斯的講話聲音剛剛落地的一瞬間,他們忽然覺得一股滾燙的熱血從驟然升壓的心房中迸發而出,在胸膛中翻滾涌動。

  就連呼吸,都在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中停滯了!

  軍神黑斯廷斯,繼他帶領南下艦隊於雷斯克星系突破三上悠人艦隊的阻攔之後。再度出手了!

  上一次,他面臨的是傑彭名將三上悠人。

  在對手隱藏在障礙區後虎視眈眈的重兵面前,他指揮艦隊以一個精準的【時針旋轉】,輕巧而又凶悍的破了對方布下的阻擊陣,迫使三上悠人連接戰都不敢,旋即脫離戰場。

  而這一次,他又將如何向世人展現他的冠絕天下舉世無雙的指揮技巧呢?

  費列克和蘇菲發現,當黑斯廷斯說話的時候,整個指揮室都仿佛在時間中凝固了一般。奔跑的人停下了腳步,吼叫的人放下了通訊器,圍在電子星際圖討論爭執的參謀們也停下了手中勾畫的電子筆。

  天網屏幕上,西約的戰艦狂潮還在向這邊涌動著,特寫畫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猙獰的炮口和外殼上噴塗的西約各國國徽。

  可是,沒有人去看他們一眼。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仰著頭,聽著這個聲音。

  而當他的聲音落地的時候,整個指揮部又仿佛從靜止的畫面中活了過來。

  過道上的人群開始如水一般涌動,喧囂聲驟然放大,星際圖前爭執的參謀又開始毫不客氣地指著對方的鼻子吹鼻子瞪眼,各持己見。

  可是,相較於之前的混亂,蘇菲和費列克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種鎮定和從容。

  “黑斯廷斯元帥,是斐盟聯軍的定海神針,”似乎是知道兩個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一旁的米爾斯少校微微一笑,當先向核心區內走去:“只要有他站在我們的身後,我們就有勇氣面對任何一個敵人。”

  費列克和蘇菲也都在心底暗自點頭贊同。

  自從三十年前一戰之後,黑斯廷斯就是斐盟不敗的象徵。他的不敗戰績。已經成為了所有斐盟軍人的一種信念。除非有一天黑斯廷斯被人擊敗,否則在此之前,任何人都無法讓跟隨黑斯廷斯作戰的士兵失去信心。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到了核心區。

  核心區的指揮大廳,是一個長寬都超過一百米,第一層就高二十五米的巨大房間。

  對於一艘艦體長度超過兩千米,寬度超過六百米的太空母艦來說,這樣的房間只是一張桌子上放置的碟子。可是,對於費列克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除了震駭以外,沒有別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他走進指揮大廳時的心情。

  整個大廳,呈六邊形

  這是戰艦設計和建造中最常用的形狀,可以最大程度的節省空間。

  站在門口看去,除了進門的這一面以外,大廳的另外五條邊都是由巨大的落地窗和外面遮蔽了一般的移動式裝甲組成,視野極其開闊。走進大廳,就如同走進了虛空一般。宇宙天幕上璀璨的星辰,遠方那泛著紫色,亮紅色和黃色的條霧狀星雲以及身旁如同巨鯨一般懸浮的戰艦都是那麼的清晰,恍然觸手可及。

  大廳的天花板和四周的船舷上方,是無數方塊狀的巨大電子燈,他們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將整個指揮大廳照得透亮。

  大廳中央,就是高高的指揮台了。

  雖然自動門所在的位置距離中央指揮台超過五十米,可是,蘇菲和費列克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黑斯廷斯。

  這位傳奇統帥穿著一身黑色的軍服,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指揮台弧形的欄桿邊,站滿了來自不同盟國的將領。在麥金利和一眾斐盟將領的簇擁下,黑斯廷斯的身形顯得格外瘦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看見他,人們就會自動忽略掉他身旁的所有人。他的存在,就像一個黑洞,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費列克心底發出一聲長嘆。

  這就是三十年來,人類世界最為傳奇的人物。

  他像是一頭蒼老的獅子,靜靜地伏在草原中高高的岩石上,儘管歲月已經讓他的鬚髮不再茂密,身體不再雄壯,獠牙不再尖銳,甚至渾身的皮毛都已經傷痕累累。

  可是,他依然是這片天地的王者。

  當他在陽光下半睜開眼睛的時候,再龐大的羚牛群,也會在驚慌失措中騷動狂奔,揚起漫天塵埃。

  中央指揮台,黑斯廷斯凝視著眼前的天網大屏幕,目光銳利如刀

  站在他身旁的斐盟將領們,都凜然而立,連口大氣也不敢出。仿佛坐在身旁的,不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在會議室裡,巴拉斯等一干將領還可以避開他的眼睛,仗著占理壯起膽子向匪軍將領發難,可一旦當這個他坐在指揮台上,誰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話。

  五個小時的作戰會議,並沒有讓老人的精神看起來有任何的萎靡

  在放下戰前講話通訊器之後,他把頭扭向了身旁的拉塞爾。

  將軍們鴉雀無聲的看著他,聽見他對站在身旁的瑪格麗特道:“那小子什麼時候來?”

  許多人心頭都有些不是滋味。黑斯廷斯口中的那小子顯然就是匪軍的那個胖子了。真不知道這傢伙走了什麼狗屎運,把瑪格麗特騙到手不說,還讓黑斯廷斯如此看好偏心。

  尤其是早被瑪格麗特的美貌神魂顛倒的年輕將領,更是滿心嫉妒。

  這古話說得好,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怎麼這麼一個一頭淡金色頭髮如同春日陽光一般,一雙綠色的眼眸如同貓兒一般的美麗女人,就看上了那個機修兵出身的胖子?

  他媽的,同人不同命啊!

  瑪格麗特和身旁的安蕾低聲說了兩句,轉身彎腰回答道:“剛剛收到消息說,他已經進入A3星系了。離這裡還有六個航段,大概三個小時。”

  “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他準備怎麼做?”黑斯廷斯淡淡的問道。

  瑪格麗特咬著嘴唇、看了周圍的盟軍將領一眼,低聲道:“事情處理好了,薩勒加聯邦現在是王楠煦上將領導……”

  “嗯。”黑斯廷斯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王楠煦,他很了解。如果薩勒加由王楠煦率領的話,那麼,也就意味著整個薩勒加的局勢已經穩定了下來。而且,至少在斐盟戰敗之前,都不會再出現左右搖擺的問題。

  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聽到瑪格麗特的下文,黑斯廷斯斜眼瞟了自己的外孫女一眼:“怎麼?”

  “他說,他已經讓薩勒加軍主力去了.....去了.....”瑪格麗特無可奈何。剛剛收到胖子信息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東南戰局如此艱巨的情況下。這傢伙居然還讓薩勒加人去進攻傑彭。且不說A3星系正需要兵力補充,就說以薩勒加之前的行徑,此刻卻撈著進攻腹地空虛的傑彭本土這樣的好事。被任何一位斐盟將領知道了,都是好大一場風波!

  躊躇了良久,瑪格麗特終於期期艾艾的用只有黑斯廷斯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他讓王楠煦上將帶領三十支薩勒加A級艦隊,經由百慕大星系進攻傑彭帝國本土。”

  惴惴不安的說完,瑪格麗特觀察外公的臉色。

  卻見黑斯廷斯半閉著眼睛。良久、嘴角竟然露出一絲笑意。

  “外公,”瑪格麗特和身旁的安蕾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她扯著黑斯廷斯的衣袖:“你不會責怪他胡鬧吧?”

  “如果他耀武揚威的率領著薩勒加艦隊到A3星系來顯擺,那才是真的胡鬧。”黑斯廷斯的口氣雖然像是在說胖子,不過,他淡淡的瞟向瑪格麗特的眼睛,卻讓瑪格麗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為什麼,明明我們現在的兵力就處於劣勢,如果加上薩勒加的三十支A級艦隊,我們就能和西約把兵力差距拉到百分之三十以內,”瑪格麗特被戮穿了心思,有些不服氣地道:“就算他讓薩勒加進攻傑彭沒有錯。也不能說拉來A3星系就是胡鬧啊。”

  “和那傢伙比,你的格局還小了一點。最近半年來,他的成長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你了。”黑斯廷斯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只瞟了一眼天網屏幕上的西約艦隊,然後淡淡的道:“命令艦隊原地待命。”

  說著,他閉上了眼睛:“等胖子回來。”

  聽到黑斯廷斯的話,不光身旁的斐盟將領們瞪大了眼睛,就連瑪格麗特,安蕾和布拉特等匪軍將領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刻,三路艦隊,已經完成了接敵準備。西約艦隊正在步步緊逼,他們的平均速度已經超過了一分鐘一萬公里。也就是說,即便他們不加速以現在的速度衝到面前也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

  等胖子回來?

  為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網屏幕上,西約的戰艦在狂飆突進。而旗艦的指揮中心的時間,卻仿佛凝固了一般。

  “將軍,斐盟艦隊還是沒有動作。”阿歷桑德羅大步走到指揮台上,對索伯爾道。

  “知道了。”索伯爾輕輕擺了擺手便不再做聲。只看著戰術電腦屏幕凝神靜思。

  一旁的西約將領們面面相覷。

  誰也想不明白,在己方龐大艦隊步步逼近的情況下,斐盟艦隊怎麼還這麼沉得住氣。這究竟是有恃無恐,還是黑斯廷斯根本沒有把西約聯軍和索伯爾放在眼裡?

  “這斐盟戰艦是鐵打的,我就不信,他們的神經也是鐵打的!”一位身材高挑皮膚蒼白,長著一頭長髮和一個陰鶩的鷹鉤鼻的比納爾特上將冷哼一聲,傲然對身邊的幾位將軍說:“要我說,咱們現在就加速衝上去看他們能穩到什麼時候!難不成,他們還埋伏有更多的隱形戰艦?”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名叫吉布森的傢伙是索伯爾麾下的一員大將,統領著比納爾帝國【長戟】、【長槍】兩隻象級艦隊,用兵狡猾多變,臨戰指揮藝術爐火純青。

  在比納爾特帝國的二十象級艦隊中,吉布森率領的【長戟】和【長槍】象級艦隊的戰績排名都在前五之列。同時,這兩隻象級艦隊也是各國公認的比納爾特艦隊中最凶狠的兩支。

  就連暴熊古德的暴熊艦隊,也不能與其相提並論。

  這其中,除了長戟長槍兩支象級艦隊的官兵素來凶狠霸道,作戰遇順境則趕盡殺絕,與逆境則悍然拼命的傳統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吉布森的性格遠比暴熊古德更凶狠、更睚眦必報。麾下的官兵都懾於其威。沒有一個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對大家來說,相較於不能完成他指派的任務或者違抗命令落到他手裡,還不如跟敵人拼個同歸於盡。

  有傳說稱,這位深受索伯爾器重的和比納爾特皇室寵愛的【鬼山】侯爵,因為其性格原因,多年來還是一個單身漢。他的女人有很多,可是死於他暴怒之下的女人更多。以至於帝國貴族雖然羡慕其權勢地位,卻不敢將自己女兒許配給他。更有傳說稱,這位吉布森侯爵性格古怪多變,患有一種歇斯底裡的狂躁症,他居住的【鬼山】城堡,也被傳說成了吸血鬼才敢住的陰暗之地。

  種種傳說,有些有板有眼,真假難辨。有些則完全是無稽之談。不過,這也從其他方面說明了吉布森性格的特點。

  或許是想說給索伯爾聽,吉布森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若在往常,索伯爾對這位性格古怪卻極善打仗的愛將種種言行不過是付之一笑,可今天,吉布森的話,卻讓他覺得異常刺耳。

  “閉嘴!”索伯爾的聲音瞬間將氣溫降至冰點。

  吉布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嘴閉上了,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其他西約將領,則一個個噤若寒蟬。

  索伯爾站起身來,負手走到吉布森面前,刀子般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的眼睛:“這一天,我等了三十年!帝國也等了三十年。我不在乎再多等一點時間。面對敵人的任何一點異常,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他目光森然,環顧四周:“別讓我再聽到這樣愚蠢的聲音。”

  說著,他大步轉身,走向指揮席。

  “命令艦隊放緩速度,慢慢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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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十九章  唯一的機會

  “搞什麼飛機?”胖子站在巡洋艦艦橋外凸的平台上,看見一艘艘不同型號的盟軍戰艦,從自己的身旁,頭頂和腳下向後退去。胖臉上滿是詫異。

  “西約艦隊正在接近,現在其前鋒艦隊已經逼近到距離我艦隊外圍第一防鏈只有六十萬公里的地方了。”方香匆匆地走到胖子身邊,將一份文件夾遞給他。

  “老頭子在搞什麼?”胖子有些想不明白。

  他接過方香遞過來的文件夾,一邊翻看一邊問,“四十萬公里外的戰略要點有二十一個吧?”

  “我看看........”方香俯下曲線玲瓏的腰身,在旁邊的天網終端上飛快地輸入命令。

  隨著一聲電子音的輕響,一張光膜一般的電子星際平面圖在半空中驟然展開。雙角星走廊上,雙方對峙的這片空域地形地貌和戰略要點標注,一覽無餘。

  “對,二十一個。”方香凝視著星際圖,然後欽佩地回頭看了胖子一眼。

  由於是公共星系,因此,這樣的戰略要點圖每個國家手裡都有一份。而為了應對這場戰役,匪軍北上迎戰班寧艦隊的時候,又派出偵查艦反覆偵察測量,力求沒有絲毫誤差。

  障礙區後方、短距離躍遷通道、行星背面和引力暗礁兩側這一類的重點位置,都以綠色線條和白色光標作為標記。每一個地方的坐標,引力數據,航行路線和注意要點都清清楚楚。

  方香自己對這些戰略要點很熟悉,不過,要像胖子這樣隨口就說出茫茫星空某一段空域戰略要點的準確數據,她卻自問無法做到。不光是她無法做到,恐怕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做不到。

  這並非胖子天才,而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對東南戰局的思考之中,幾近走火入魔。

  從回到勒雷聯邦以來,他每天都要在東南的不同星系、不同航段和跳躍點做無數次戰術推演。他的假想敵只有一個,那就是索伯爾領帶的西約聯軍。

  面對那個所有斐盟將領都為之膽寒的敵人,他以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方式在對抗。

  在許多人看來,這是可笑的。

  一個沒有上過軍校,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軍學教育的機修兵,居然幻想擊敗這個世界上最天才的軍事家。與其說他是勇氣可嘉,倒不如說是不知天高地厚。

  和驚采絕艷的索伯爾比起來,這胖子怎麼看都像是一隻癩蛤蟆。

  可是,在這個癩蛤蟆的腦海里,已經無數次和索伯爾交過手了。

  他研究索伯爾的生平,分析他指揮的戰役,推想索伯爾的戰術,猜測他的思路,並在推演電腦中和他作戰。

  從墨提斯到A3星系,再從A3星系到勒雷中央,甚至到百慕大,長弓以及北上雷斯克的東南航道,每一個星系的戰略要點都已經隨著艱苦的推演牢牢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雖然迄今為止,方香還不知道胖子有沒有找到最終戰勝索伯爾的方法,可是她知道,隨著這傢伙近乎於自虐的工作,他在軍事謀略戰術方面的造詣,正在以幾何速度攀升。

  胖子在拼命。

  雖然這個男人表面上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可為了捍衛勒雷聯邦,為了保護他身邊的這些人,他已經用盡了全力。

  當他早晨嬉皮笑臉跟你打招呼的時候,你不會知道前一天夜裡他工作到多晚,如何坐在推演電腦前眉頭深鎖,如何咬著牙關抓著頭髮繞室徘徊。

  當他穿著整潔的軍裝,和聯邦高官們談笑風生地走進會議室,坐在會議桌前包子臉上一本正經的時候,你不會知道,他其實才剛剛從匪軍的訓練場上下來,才剛剛與匪軍將士們一起完成了普通士兵難以想象的訓練。而當要求最嚴苛的匪軍官兵已經在休息的時候,他卻在為了勒雷四處奔波。

  還有軍事實驗室的新型武器研究,還有匪軍後勤補給,前線作戰計劃,瑪爾斯工業基地的機甲戰艦的建造進度,新空間跳躍探索艦隊,勒雷移民工程......

  在他的身邊,永遠都圍繞著數不清的工作。每天找他簽字的人,簡直如過江之鯽。

  在勒雷,這傢伙和小屁孩躲到角落裡抽煙聊天偷懶,已經人盡皆知。表面上,大家都會急匆匆地發動起來,滿大樓滿基地的尋找他,可其實沒有人希望很快找到他。許多次,人們明知道他在哪裡,但就是不說。寧可跟隨眾人樓上樓下的到處找,也不願意讓這個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的胖子又開始他無休無止的工作。

  沒有人知道東南戰局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可是,對於方香和胖子身邊的每一個女人來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這個亂世中,她們陪伴著這個男人,和他一起戰鬥,一起經歷,哪怕最後一同死去,也沒有遺憾。

  “不應該啊!”胖子有些焦躁地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扭頭看著方香:“雙角星走廊中,最適合防禦的地方,就是這一段。而在這一段空域裡,三十五個戰略要點,四十萬公里之前就占了二十一個。老頭子沒有理由讓艦隊停在原地等候,主動迎戰,遠比把敵人放到面前來再開戰要穩妥得多。”

  方香點了點頭。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猜測道:“元帥會不會已經在第一防鏈的幾個戰略要點設下了埋伏,誘敵深入?”

  胖子凝神想了一想,緩緩搖頭道:“不會。”

  說話的時候,戰艦已經穿過斐盟聯軍指揮集群尾陣,正進入指揮集群中央的戰列艦主陣。身旁一艘艘巨大的戰列艦和這艘巡洋艦比起來,就像是一個個威武雄壯的巨人。

  胖子趴在舷窗邊的欄桿上,用手托著下巴,看著一艘緩緩向後退去的斐揚【獨角獸】級戰列艦,說道:“以前我跟拉塞爾老師學習戰例。每一個戰例,老師都會讓我自己去分析,得出結論之後,他再更我掰開了一點點的講。那時候我就發現,歷史上那些由著名軍事家對陣的名局中,最終決定勝負的關鍵,並不是什麼陷阱和計謀。”

  他扭頭看著方香:“或許是陰謀和陷阱對於他們這種級數的指揮官來說,已經是融入骨髓裡的東西,不起作用了,因此,他們更注重兵力的運用,情報的收集和後勤保障這樣的基礎部分。”

  “所以,你認為盟軍到現在還沒有動作,並不是出於黑斯廷斯元帥的戰術。”方香問道。

  “嗯。在這樣擺明車馬的對陣中,無論是索伯爾還是老頭子,更想較量的是指揮。”胖子忽然微微一笑:“老頭子說過,索伯爾生性多疑而自負,這一戰,又是他期盼了三十年的復仇之戰,為了擊敗老頭子,他甚至放棄了親自率軍北上進攻特裡弗蘭星系這場對西約來說更重要的戰役,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犯下錯誤。”

  飛船,已經緩緩靠近了旗艦【海德菲爾德】號。

  “走吧,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胖子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或許,這只是老頭子跟索伯爾開的一個玩笑。”

  玩笑?在這個時候,三百支A級艦隊對壘的陣前?

  方香半張著嘴,看著胖子胖胖的背影,一時間覺得腦子有些打結。

  儘管戰鬥還沒有開始,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已經跟不上胖子的思路了。

  或許,在黑斯廷斯和索伯爾對弈的棋盤邊,有資格站在旁邊觀看並知道他們棋路的,只有這個一臉憨厚的機修兵

  【海德菲爾德】號的指揮大廳裡,將軍們張口結舌地看著天網屏幕。

  三個小時過去了,西約艦隊的前鋒卻剛逼近到距離斐盟艦隊五十萬公里的地方。

  其主力,還在七十萬公里的位置上緩慢上壓。似乎在黑斯廷斯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起,索伯爾就得到了暫緩開戰的默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時候,指揮大廳的自動門開啟,一個長著一對招風耳,一雙小眼睛,相貌憨厚老實的胖子走了進來。

  在這個胖子的身後,跟著幾名匪軍士兵和一位美貌絕倫的女少將。

  “是薩勒加的方香!我見過她!”人群騷動起來,一位盟軍少將興奮地指著方香對身旁的同伴道。聽說是薩勒加之花,不少人都呼啦一下涌到了欄桿邊,向遠遠的自動門看去。

  “真漂亮......聽說她也在匪軍。她旁邊那個胖子是誰?”

  片刻的沉默之後,所有人都同時低呼一聲:“田行健!”

  “是他,沒錯!”人群的騷動在迅速擴大。不光是中央指揮台和一樓大廳,就連二樓三樓上作戰室、辦公室、會議室和聯絡室的參謀和各國聯絡官們,也紛紛走到圓形走廊上,探著身子往下看。

  “終於來了!”

  “這傢伙從哪裡來,怎麼這時候才到?”

  “鬼他媽才知道。我就弄不明白,元帥幹嘛非要等著他來?”

  “沒看出這傢伙有什麼好啊。瞧他那一臉憨相,那一身痴肥。瑪格麗特怎麼就看上他了?”

  “原來勒雷英雄就是這麼個傢伙。沒看出什麼了不起來。”

  “我倒覺得挺帥的。”

  看見胖子,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以藤井剛和巴拉斯為首的一干斐盟將領,則抱著膀子站在指揮台的欄桿邊,冷眼以對。

  一走進指揮大廳,胖子就發現眾人的眼睛看自己的目光不對。

  在西約艦隊距離越來越近的現在,大家卻似乎閑的沒事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眼神中有好奇,有冷漠,有不屑,還有不少女兵......嗯,那是愛慕!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胖子走上指揮台。

  “老頭,我來了。”

  胖子跟熟悉的匪軍及斐盟將領們點頭打了個招呼,站在睜開眼睛的黑斯廷斯面前,一臉的困惑。

  “出什麼事了?”

  “等你很長時間了,”黑斯廷斯看著胖子,微微一笑。笑容中,是難以掩飾的虛弱:“站在我旁邊,看我指揮。”

  他說著,用力撐起身體,忽然一手緊緊地抓住了胖子的手。

  胖子低下頭,看著手中握著的這蒼老而顫抖的手,心頭猛地一顫。耳邊,傳來了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

  “這是我唯一教你打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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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七十章  第一課


  胖子的腦子,在這一瞬間一片空白。

  黑斯廷斯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臉色蒼白如紙,兩頰上卻泛著一絲病態的嫣紅。他盯著自己,眼睛有些充血。額頭和眼角的皺紋因為病重後的枯瘦越來越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支風中的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自己手臂已經被抓得生疼。

  到這個時候,似乎才想起,眼前這個老人雖然已經病入膏肓,可在多年前他同樣曾是一名陸軍士兵。當過班長,當過排長,親自率領部下在陣地上和敵人搏殺,親手割斷過敵人的喉嚨,踢碎過敵人的肋骨。

  雖然他已經老去,在戰爭中雙腿殘疾,一雙手的手背和手臂看起來瘦骨嶙峋。可是,他的手掌依然寬大而有力。

  這是一雙老兵才有的手!

  “你的病......”胖子不敢置信地瞪著黑斯廷斯,“老頭,你這個時候給我開什麼玩笑?!”

  “原本我還想撐一段時間的,不過我終歸還是老了,力不從心。”黑斯廷斯淡淡地一笑,鬆開了胖子的手。他凝視著天網主屏幕上的西約戰艦,乾癟的胸膛急劇起伏了兩下,穩住氣息,這才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道:“我沒指望過能活到這場戰爭結束,所以,撐不住,我也就不想撐下去了。”

  他扭頭看著胖子,似笑非笑:“剩下的,你頂著。”

  “頂個屁!”胖子咬牙切齒的瞪眼:“我說你要撂挑子至少得把索伯爾給打殘廢了吧。剩點趕盡殺絕痛打落水狗然後意氣風發帶紅花騎白馬接受歡呼這種艱巨任務給我當瑪格麗特的嫁妝行不行?”

  戰艦指揮大廳裡,參謀們又開始了各自忙碌的工作。斐盟將領們站在不遠處,三五成群的低聲說著話。不時,大家會向指揮席邊的一老一少看上一眼。沒有人知道黑斯廷斯和胖子在說些什麼。在他們的眼中,兩人只是在聊著天。如同一對久未見面的爺孫,低聲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黑斯廷斯面無表情地道:“幹掉索伯爾,打死威廉三世,殺了李佛,然後吞併西約,再吞併斐盟各國,改民主共和為帝制,你當皇帝,瑪格麗特當皇后,統一全宇宙......”

  “打住!”胖子氣急敗壞。

  “可惜啊,我身體頂不住。”老人無視胖子,惋惜地長嘆一聲,悠悠地道。

  “他媽的,你成心氣人是吧......”胖子眼圈都紅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同時嘆了口氣。

  “胖子,謝謝你。”黑斯廷斯誠懇地道。

  “謝我給你收拾爛攤子?”胖子愁眉苦臉,使勁地扣著手指甲。

  “如果不是你,或許我現在會在海德菲爾德的醫院裡,躺在病床上,等候死神的到來,”黑斯廷斯說著,臉上掠過一絲痛楚,抓緊扶手的雙手青筋畢露。不過,這一切只是一閃即逝,片刻之後,他又恢復了正常,旁人絲毫也看不出端倪,“對於我來說,在病床上聽別人的擺布,依靠儀器苟延殘喘,比死還難受。”

  他看著胖子,眼睛裡帶著笑意:“我是軍神黑斯廷斯啊,怎麼可能死得這麼庸俗。”

  “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現對你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趟在病床上聽人擺布?”胖子嘆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如果我是你,遇見誰我也不到東南來!”

  “為什麼?”黑斯廷斯問道。

  “躺在病床上,什麼都不操心,還有美女護士給我擦背洗澡,扒我的褲子偷看我的屁股然後還拿針扎我......”胖子悠然神往:“再仗著軍神的名頭摸摸屁股,吃吃豆腐,怎麼也比在領著一幫男人打仗好吧。”

  黑斯廷斯瞪著胖子,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

  自己他媽的選這麼一個接班人,比躺在病床上死去更庸俗。一代軍神的名頭,到這胖子手裡,就是用來仗勢摸女護士屁股的出息?

  一想到自己死後,下一代軍神的種種醜惡嘴臉,再想到自己同樣的軍神頭銜,黑斯廷斯的臉色就一陣蒼白。

  “你讓艦隊停在這裡,就是等我?”胖子看黑斯廷斯臉色都變了,趕緊轉移話題。

  黑斯廷斯用了好大的勁才按捺住自己一巴掌抽上眼前這張胖臉的衝動,面色陰沉地點點頭。

  “老頭,你等我也不用放棄了二十多個戰略要點吧?”胖子看見黑斯廷斯點頭,一下子叫了起來。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大廳中,一位作戰參謀緊張地叫聲就把他的聲音完全覆蓋了。

  “西約艦隊前鋒,距離,四十五萬公里!”

  四十五萬公里!

  整個指揮大廳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迄今為止,斐盟艦隊還在原來的防線上絲毫未動。位於艦隊最前面的第一防鏈的艦隊,距離本陣大概二十萬公里。這也就是說,其實敵人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會攻擊到第一防鏈。而如果斐盟艦隊現在全速出動,搶占位於三十萬公里處的幾個戰略要點的話,那麼,一刻鐘內,戰鬥就會爆發

  竊竊私語的將軍們,忙碌的參謀們,全都把目光投到了天網大屏幕上。馬奇亞,藤井剛等人,更是飛快地上前幾步,擠到指揮台欄桿邊緊張地注視著西約艦隊的動向。

  誰都明白,在放任西約突破中線,丟掉了四十萬公里以外的二十一個戰略要點之後,盟軍在雙角星走廊能夠倚仗的就只有剩下的十四個戰略要點。

  這些戰略要點中,除了目前聯軍所在位置戰局的六個以外,剩下的八個,分布於左中右三個戰區二十到三十五萬公里的區域內。如果再丟掉這些戰略要點,這仗就別打了

  天險天險,把要害位置都丟光了,還天險個屁。

  從天網屏幕上來看,西約前鋒艦隊,正以一個三叉戟的形狀齊頭並進。後面十五萬公里外,則是穩步上壓的索伯爾本陣。

  右翼戰區,至少二十支A級艦隊組成的龐大艦群,已經突破了萊恩艦隊前方的小行星帶,正沿著小行星帶的邊緣,繞向更遠端,斜著向萊恩共和國艦隊逼近。

  中路的西約艦隊速度比右翼更快。

  這是一支由四十支集團艦隊組成的品字形艦群。正中央,是一支二十支A級艦隊組成的混合艦群,拆散了編製的戰列艦集中在中央,突前的是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的三十個驅逐混合編隊。兩翼則各有十支A級艦隊緊隨其後。三個艦群速度和距離保持得極好,正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的兩端式突擊陣。

  斐盟官兵們完全可以想象,當這支艦隊接近到兩萬公里以內,突前的驅巡編隊分散開來高速衝鋒,中央那由二十支艦隊的戰列艦組成的龐大主陣全力齊射,後方釋放的戰機鋪天蓋地而來之後,左右的各十支A級艦隊再緊跟著發動突擊,對斐盟中央戰區的艦隊,將會產生何等恐怖的衝擊力。

  右翼戰區和中央戰區的敵人,已經給了大家足夠的壓迫感了。

  可是,當大家看到左翼戰區已經逼近到匪軍前面那顆代號為【火山】的深褐色行星最外側衛星位置的西約艦隊時,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索伯爾,竟然在左翼戰區,投入了整整六十支A級艦隊

  這是他在中路和右翼投入艦隊的總和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完全出現在天網雷達上的西約艦群兵力分布數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後,刷!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匪軍將領們。

  尤其是坐在黑斯廷斯身旁的那個胖子,更是目光焦點中的焦點

  “怎麼會這樣?”

  “上帝,六十支A級艦隊,擺明了要壓垮左翼!”

  “左翼垮下來,整個防線都會崩潰。你們沒發現?左翼【火山】行星居高臨下,正是咱們第一防鏈的關鍵位置,一旦被突破,西約就能接【火山】星背面的短程躍遷通道直接跳到咱們指揮集群的後面,到那時候,我們就是腹背受敵全軍覆沒也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看來,索伯爾是被匪軍給激怒了!剛才這幫傢伙,也實在太囂張了些!”

  “還不止如此,你們看索伯爾本陣位置.....看見了沒有,左翼後方的二十支艦隊,還有中央集群靠左的二十支艦隊,都是索伯爾準備投向左翼的預備隊!”

  “匪軍這下慘了。索伯爾要拿他們開刀!”

  一時間,指揮室裡一片騷動。站在指揮台欄桿邊,藤井剛和巴拉斯等一干盟軍將領,已經是臉色鐵青。

  雖然在此之前,他們中的許多人才剛剛在戰前會議室上七嘴八舌的向匪軍發難,又被匪軍用一場漂亮的伏擊回敬了。鬧得很不愉快。可是,這並不表示他們在面對西約這個共同的敵人時還有心思對匪軍的遭遇幸災樂禍。因為,他們卻比誰都明白,一旦左翼被擊垮,倒霉的不僅僅是匪軍,整個防線都會崩潰。

  “匪軍,能頂住嗎?距離只有四十多萬公里,黑斯廷斯元帥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種種疑問,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翻滾著。

  指揮大廳裡,已經是亂作一團,可指揮台上,黑斯廷斯和胖子卻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依舊在說著話。。

  聽到胖子近乎於慘叫的聲音,黑斯廷斯冷冷地斜了胖子一眼,道:“二十一個戰略要點怎麼了?如果你對戰略要點的重視高於你的指揮,那這一仗就不用打了,我回海德菲爾德等死比較省心。”

  胖子嘴角一抽,臉上神色悻悻。

  “想要贏,你必須有最堅定的贏的信念!你要比所有人都要強烈一萬倍的追求勝利的執念,”黑斯廷斯神色淡然地道:“不管面對的對手是誰,戰績如何聲名多大,不過是也個人罷了。是人,就可以戰勝!他敢擋在你面前,你就敢一刀劈過去!沒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霸氣,沒對自己的信心,百萬雄兵,也不過是你的陪葬品!”

  黑斯廷斯的每一個字,重重地落在地上,隱有金屬撞擊之聲。

  胖子臉上悻悻的表情消失了。他肅然看著眼前這個病入膏肓枯瘦如柴,卻只一句話,就不怒自威霸氣滔天的老人。

  指揮大廳的喧囂聲越來越大,每一個人都躁動不安。

  “記住我教你的第一課,天險不足為憑!”

  黑斯廷斯緩緩坐直了身體,半眯著眼,看著天網大屏幕上已經接近四十萬公里線的西約前鋒艦隊,手指在指揮席戰術電腦的虛擬屏幕上一指點下:“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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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30 13:25: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七十一章  開火

  黑斯廷斯的手指,觸摸到戰術電腦指令框中的按鈕。摁下。

  那是一個胖子和每一名艦隊指揮官都無比熟悉的紅色按鈕,位於圓形指令框數百個不同顏色的指令鍵的最中央。

  “全體出擊!”

  隨著虛擬按鈕被觸動,一條的紅色的線條飛快地穿過代表中央天網和指揮部的一個矩形圖案,旋即分散成成千上萬的紅色細線,傳遞向電腦屏幕上的艦隊陣型平面圖。

  最多一秒鐘之後,這些線條就已經延伸到了各自對應的戰艦圖標上。

  下一秒,所有的線條,都已經變成了綠色

  在指揮程序中,這意味著無論是黑斯廷斯的這條指令,已經通過指揮部的中央天網傳遞到了各大分艦隊的局部天網,然後,又傳遞到了每一艘戰艦艦長的指揮席。

  整個過程非常的直觀!

  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無數線條延伸並由紅變綠的短暫過程,可在這個過程中,卻能夠讓指揮官清楚的知道指令是否傳遞出去,接受者是否收到並作出回饋。如果有一條線沒有變成綠色,那麼,就意味著這條線對應的戰艦在溝通上出現了問題。需要啟用緊急指揮系統,進行再次溝通。

  當然,如果出現那樣的情形,就不是黑斯廷斯的事情了。大本營的參謀們會有專人立刻跟進。他們在使用備用手段再次發送指令的同時,也會針對這一情況作出檢查和修復。無論是系統故障,電子干擾還是戰艦艦長拒絕指令,都會立刻得到相關部門的相應處理。

  “如果是三十年前的話,這個過程需要半分鐘。一個月之前,需要十秒。”黑斯廷斯扭頭看著胖子,有些唏噓地道:“現在有了小屁孩,只需要兩秒鐘。”

  隨著老人的讚嘆,戰術電腦上,浮現了一個由線條勾畫出的得意笑臉。活脫脫就是小屁孩的模樣。

  雖然它的新主腦遠在斐揚那艘流浪的飛船上。不過,主並不妨礙它通過遍布人類世界的電子網絡,在頃刻間抵達東南星域,主持聯軍艦隊的主天網。

  “小王八蛋。”胖子罵了一聲,也懶得理會戰術電腦上飛快回應的一個中指,抬起頭,和黑斯廷斯一同向指揮大廳的天網主屏幕看去。

  小屁孩的存在,不過是只有幾個人知道的事情。別說在場的這些參謀們不知道,就連指揮台上的這些將軍們也不知道。因此,雖然小屁孩控制的天網系統已經將整個指令傳輸到了各局部天網,不過,在這眾人都眼看著黑斯廷斯啟動戰術電腦的這個時候,它還是將第一條指令在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自動延遲了幾秒鐘。

  因此,當胖子和黑斯廷斯抬頭向天網屏幕看去的時候,全體出擊的指令,才剛剛浮現在正面的大屏幕上。

  紅色的指令框,在閃爍著,映得整個指揮大廳忽明忽暗。隨著尖銳刺耳的戰鬥警報聲驟然響起,整個大廳,一下子沸騰起來。

  這是戰鬥的命令

  在西約艦隊已經逼近四十萬公里線的這一刻,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黑斯廷斯元帥,終於下令了

  “是一號作戰計劃!”

  天網面前的戰鬥官,來自查克納的拉賓斯基上將一眼看見了天網屏幕上的命令編號。

  旋即,他的吼聲就在指揮大廳中響起。

  “各戰鬥組,解密一號作戰計劃,立刻執行!”

  戰鬥的本能,讓每一個軍人的血液一下子從胸膛涌上了頭頂,各大艦隊的聯絡官們發瘋一般呼叫著自己的艦隊,進行人工指令確認。大本營的參謀們則在執勤的情報協調官,戰鬥協調官和後勤協調官的吼聲中,將早已經存在天網主電腦中的一號作戰計劃解密,並將計劃中的戰術示意圖,坐標數據等傳輸到相應艦長或執行人員的電腦上。

  如同蓄勢待發的騎士一般靜靜懸浮在虛空中的斐盟艦隊,也在這一刻同時沸騰了。早已經等得心急如焚的艦長們,一個個全都從指揮席上跳了起來!

  “戰鬥準備,戰鬥準備!”艦長們狂吼著。

  “快!”

  “鬼怪號,全體準備戰鬥!”

  “動力艙,引擎全力輸出,開啟一號儲能器!噴射口全開!”

  “第二編隊全體都有,左舵1200刻,全速前進!”

  “跟上!保持陣型,操你媽的,開戰了!”

  瘋狂的吼聲,響徹整支艦隊。

  片刻之後,隨著一點點藍色的光芒亮起,旗艦【海德菲爾德】號的舷窗外,無數斐盟戰艦開始運動。

  將軍們扭頭看向窗外。

  一艘戰列艦從母艦身旁經過,扁平的艦首過去後,是厚重的左舷方塊形的外掛裝甲,然後是魚鰭般的轉向推進器,凸出的牽引器,長長的副炮炮管,燈火通明的艦橋,斜掠後的短飛翼,巨型鉚釘狀的旋轉炮塔和如同鯰魚嘴一般的尾部推進器,最後直到長長的藍色離子尾流,一一滑過旗艦指揮大廳的舷窗邊。

  一艘戰艦,兩艘戰艦........放眼望去,延伸到遠方的無數戰艦,齊頭並進。

  成百上千的戰艦,如同成百上千條飛魚

  它們打破了空間的寧靜,衝出本陣,向著西約艦隊來的方向,劈波斬棘,高速飛行

  八十支聯軍艦隊,再加上三十多支匪軍艦隊,總計上萬艘戰艦的集體出擊,場面何其壯觀

  儘管在場的都是各國名將,經歷過無數的戰鬥,早已經見慣了太空艦隊出動時的宏偉場面,可是,這麼多戰艦集中在一條狹窄的太空走廊上迎向敵人的場面,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

  指揮台上,已經是鴉雀無聲。

  馬奇亞目光炯炯地看著窗外。

  藤井剛的手指攥緊了欄桿、巴拉斯凝神屏息。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是目眩神迷。

  身為這個時代的軍人,能夠親身參與這樣一場偉大的戰役,這是何其的幸運。

  到這個時候,南下以來的一切矛盾,都已經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四十萬公里之外,就是他們多年來的宿敵。擊敗對手,在這星空中刻下自己的名字,青史標名,才是這個時代的軍人,這個時代的男人最大的夢想!

  當將軍們都被舷窗外艦隊奔騰的場面所震撼的時候,費列克和蘇菲等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攝影師早已經打開了攝像機。專業攝像機的二十個分鏡頭,全都對準了舷窗外。從不同的方向角度,不同的遠近距離,記錄著這壯觀的一幕。

  窗外戰艦如潮,窗內戰鬥警報鳴嘯。

  無論是費列克,蘇菲,還是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都被這戰鬥的氣息感染,心潮澎湃,難以自持!

  費列克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

  雖然這些錄像每一幀畫面都會經過大本營保密部門超過十道程序的嚴格審核,能不能發回去播放還是未知數。可他依然轉過身,站在了鏡頭前。

  “各位觀眾,我是費列克。現在,我正在斐盟東南聯軍的旗艦【海德菲爾德】號太空母艦的指揮大廳為大家做報導。”

  費列克握著話筒,聲音因為難以平靜的心情而顯得有些急促:“大家可以看到,在我的身後,斐盟戰艦正在出擊!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同時我也相信,當你們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你們一定和我一樣震撼。”

  “大家或許不知道,此刻,在距離我們四十萬公里的地方,西約艦隊正向著我們高速撲來。”費列克凝視著鏡頭,一字一頓地道:“請記住,那是數量超過我盟軍艦隊一倍的龐大艦群。他們從比納爾特帝國啟程,沿途匯集,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他們的一部分,此刻正在進攻我斐盟的特裡弗蘭星系,而另一部分,則在索伯爾的率領下,兵鋒直指東南。”

  “每一個查克納人都知道,守住勒雷中央通道對現在的雷斯克,對查克納,乃至對整個斐盟來說有多麼的重要。當雷斯克戰局越來越激烈的現在,擋住南下的索伯爾艦隊,不讓其增援蘇斯和傑彭這兩個窮兵黷武的國家,擊敗他們,是所有東南民眾共同的願望!”

  “他們,肩負著我們的期盼!”費列克半側身體,凝視著窗外。

  鏡頭拉近,一艘斐揚共和國的獨角獸戰列艦,正從舷窗邊經過。在這艘獨角獸的右側,一排同步前進的獨角獸戰列艦一直延伸到遠方。

  而天網屏幕上,左翼戰區的匪軍艦隊,右翼戰區的萊恩艦隊以及中央戰區的麥金利艦隊,就如同三波從山坡上直瀉而下的泥石流,涌動著,鋪天蓋地。

  “戰鬥就要爆發了,二十分鐘,或者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的戰艦將在黑斯廷斯元帥的指揮下,和西約艦隊迎面相撞。”費列克回過頭來,語氣凝重地道:“我不是軍事家,更不是預言家,所以,我不知道這場戰役的最終結果。可是,我可以站在這裡,以一個記者的身份,用鏡頭忠實的記錄下我所看到的一切,並呈現給你們。”

  “這場戰役雖然才剛剛開始,可是,它已經註定會在某一個時刻成為歷史。它會過去,會結束,會有一個結果,然後被記錄在歷史書上,戰爭史上,被人遺忘或者銘記。不過,請記住這一刻,”最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二零六四年三月十五日,十八點四十八分,黑斯廷斯元帥率軍迎戰西約。東南戰役打響!”

  費列克說著,再度轉身凝視著窗外:“他們,在為我們戰鬥......上帝保佑斐盟!”

  胖子坐在黑斯廷斯身旁,飛快地瀏覽著一號作戰計劃。

  這個計劃,在黑斯廷斯剛剛下達全體出擊的指令的時候才同時解密。也就是說,直到戰艦準備出動的時候,各艦隊指揮官和艦長們才知道自己的任務和目標。

  這在以前的戰爭中,是不可想象的。

  沒有哪一個指揮官敢在戰鬥開始前一秒,還不告訴自己的部下整個作戰計劃。那時候,為了保障最終的勝利,戰役指揮官們恨不得把腦子裡的每一條思路都一絲不差地複製到部下的大腦裡。讓他們不但能夠了解每一個作戰細節,最好還能夠知道自己的思維方式,並在實際戰鬥中據此作出相應的調整。

  冷兵器時代,指揮官臨場指揮的作用即便身處於同一個戰場,可是,即便是機動力最強的一支騎兵放出去以後,指揮官通常都很難再控制住騎兵的戰鬥。想要隨著戰局及時改變策略,更是天方夜譚。因此,指揮官在戰前的部署和戰術講解就顯得尤其重要。剩下的,都靠部下發揮。

  而隨著科技的進步,這一狀況漸漸有了一些改善。

  當科技進步到天網系統無所不在的現代時,戰役指揮官已經能夠在戰前才公布自己的作戰計劃。同時,他們也能夠在戰鬥中,實時變幻戰術,抓住戰機。

  而艦隊指揮官,艦長在戰鬥中的作用變得相對較小。他們的作用不在戰術層面,而更側重於訓練並領導自己的團隊變得更加強力,配合更加默契,更英勇頑強。對他們的要求也不再是戰術方面的思考,而是對戰術的理解和執行力。

  作戰計劃,因此變得更加保密。

  那種在戰前就因為被敵人獲取情報而導致失敗的事情,很難在太空艦隊的戰鬥中出現。

  不過,這卻並不是黑斯廷斯現在才下達作戰計劃的理由。

  胖子發現,在黑斯廷斯的這個作戰計劃中,四十萬公里以內的戰鬥,其實只是整個作戰計劃中的第三部分。第一和第二部分,早已經在三個多小時的等候中,被自動放棄了。

  而在這第三部分的計劃中,黑斯廷斯將戰鬥焦點,放到了左中右三路前面三個戰略要點上。

  左翼匪軍,是代號為【火山】的那顆深褐色行星的第二衛星。中路,是一個擁有三條短程躍遷通道的空曠區域,而右路,則是萊恩艦隊前方的一片引力暗礁。

  他將指揮三路艦隊,以這三個戰略要點為中心,和索伯爾正面對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網屏幕上,搶占戰略要點的斐盟艦隊已經和西約艦隊的距離越來越近。似乎是發現斐盟艦隊的意圖,西約艦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終於,雙方几乎是同時抵達了前方的戰略要點兩側,彼此距離,不足六千公里,已在射程之內

  胖子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就在他起身的同時,雙方戰艦的主炮,已經驟然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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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31 09:11: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七十二章  常規戰術

  太空,被這無盡的光芒點亮。

  從遠方看去,就只能看見一團團此起彼伏的白色光團從戰艦的艦首膨脹,然後噴射而出。

  左翼!

  中路!

  右翼!

  成千上萬的能量炮光團,宛若白色流星般,筆直地劃破宇宙虛空,拉出一條條前後不一,長短不一,方向不一,卻同時出現的軌跡,互相交錯

  衝在最前面的,是雙方艦隊的高速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的驅逐混合編隊。最先遭遇並互相開火的,也是這些以十艘為一個錐形或三角形編隊,狂飆突進的戰艦!

  或許是因為互相之間的仇恨。

  或許是因為要搶奪戰略要點。

  或許是因為這一仗太過重要,不容有失!

  所以,和以往的戰鬥不一樣,這一次雙方的驅巡集群還沒有靠近到絞殺的距離就已經當先開火!

  能量炮光團,在虛空中飛射。

  從雙星角走廊的左邊到右邊,茫茫的宇宙虛空中,一排排,一片片,滿是梳子一般的白色流光。

  這無盡的光芒穿透戰艦舷窗,映在胖子肅然的臉上,映在瑪格麗特和安蕾清冷美麗的臉上,也映在藤井剛,馬奇亞,巴拉斯,拉賓斯基,布拉特以及所有斐盟將領們的臉上

  它們在無盡的黑夜中飛行,雖然只是轉瞬即逝的一瞬間。可是,對所有人來說,這一刻,卻是那麼的漫長!

  終於,它們彼此交錯,穿過虛空,狠狠地扎進對方的戰艦集群中!

  旋即,無數在戰艦身上炸開的紅色火光,無數的能量護罩變幻的色彩,就在所有人的眸子裡炸開。

  晶亮如星。

  指揮大廳裡,還是一片喧囂和忙碌。所有官兵都在拼命地工作著。他們或在抓著通訊器狂吼,或在飛快地敲打著虛擬鍵盤輸入,或在過道上快步穿行,或在電子沙盤前用推桿飛快地推動圖標......

  可是,在胖子的腦海中,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就連時間,也仿佛凝固了。

  這一天,這一刻,終於到來了

  五年的衛國戰爭,近三年的宇宙戰爭,在這一刻恍若一夢。

  人類世界在戰火中煎熬著。無數的戰艦在太空中開炮,游走,毀滅。無數的機甲在陸地上奔跑,格殺,爆炸。無數的士兵倒在血泊中,無數的城市化為廢墟。

  那丟在泥濘街道上的洋娃娃,那被轟塌了一半的樓宇間還保留著往日情景的房間,那街道上翻滾的陣亡烈士名單,那食物領取點長長的難民隊伍.......

  一切,恍若走馬燈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掠過。

  而今天,戰爭終於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自己,也終於遭遇了斐盟最大的敵人

  索伯爾就在對面,領導著龐大的西約艦隊,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他想通過這裡,想穿越東南,想揮軍北上雷斯克,特裡弗蘭,奪走每一個人的自由和尊嚴,征服整個斐盟,將全宇宙都至於比納爾特帝國的皇權之下!

  不知不覺間,胖子已經攥緊了拳頭,牙關咬得嘎嘎作響。

  絕不能讓他得逞!

  擊敗他!

  無論如何,也要擊敗他!

  想要為所欲為,就他媽從老子肚子上跨過去!

  那得邁很大的步子才行!

  “戰鬥開始了。”耳畔傳來黑斯廷斯的聲音,胖子霍然回頭。

  虛弱的老人安靜地坐在指揮席上。戰術電腦的虛擬光幕,如同一個半圓形的大光球,將自己和他圍繞在中央。游走的戰艦圖標,翻滾的文字,密密麻麻的數據和線條,遠視儀畫面,電子沙盤和星際圖所有的光都在老人的的眸子裡跳動。

  “作戰計劃看完了嗎?”黑斯廷斯微微抬手,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懸浮的虛擬鍵盤之間跳動。

  “看完了。”胖子坐了下來,注視著一條從隨著虛擬鍵盤而躍上屏幕的指令。這條命令艦隊中央戰列艦集群受控齊射的指令,很快匯入到了無數的命令條之中,消失不見。

  “忘記它。”黑斯廷斯淡淡地對胖子道。

  胖子一愣,目光從虛擬屏幕上不住翻滾的命令中移過來:“為什麼?”

  “我承認,在推演方面,你的能力甚至讓我也感到嫉妒。正因為這是你的強項,因此,戰前推演,制定出一個天衣無縫的作戰計劃,是你的習慣。”黑斯廷斯的手指一邊在虛擬鍵盤上跳動,一邊道:“這不是個好習慣。”

  胖子一瞪眼:“怎麼不好了?”

  “戰爭不是下棋,你依靠計算,是算不完的!”黑斯廷斯淡淡地道:“我這樣說,並不是說你就不應該在戰前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而是想告訴你,並不是每一場戰役,都可以制定出必勝的計劃出來。”

  他停下手,抬頭看著胖子:“就如同現在這場戰役。想來,你也沒有制定出一個完整的計劃吧?”

  “沒有!”胖子乾脆地道。

  黑斯廷斯的話,正擊中他的軟肋。這些天來,無數次的推演,就是無數次的失敗。面對索伯爾的大軍,他幾乎要對自己喪失信心了。

  “廟算多者勝。這句話的重點是多,不是全。”黑斯廷斯道:“沒有哪一個作戰計劃是完美的。如果想要在戰前就將整個戰局都計算出來,或者你會發現,當你的軍隊還不足以控制戰場,保證執行力的時候,戰爭就會像一條脫韁的野馬,在你最不願意的時候拐上一條你根本就不知道方向的路。”

  胖子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些年來匪軍之所以能夠百戰百勝,最大的關鍵就在於匪軍的戰鬥力。

  就像在雷峰星鳳凰城西線的戰役,如果不是匪軍第一和第二裝甲師的強橫,自己想要順利的完成橫掃敵人的幾大戰區,切斷敵人退路的戰略計劃,幾乎是不可能的。一旦匪軍不能完成突破,或者面對的是同等數量的裁決者,整個作戰計劃都會面臨崩潰。

  “就像兩個人打架,你力氣大,出拳狠,抗擊打能力強,你怎麼打對方都行。可如果把你和對方換一個位置,變成他強你弱,你還想要制定一個完美的作戰計劃就是愚蠢了。”黑斯廷斯道。

  胖子認真地聽著,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這是我教你的第二課,在變化中找機會。”黑斯廷斯微微一笑:“游走也好,躲閃也好,如果你知道你的拳頭打不倒對方,那麼,你就要找一個機會,一口咬上對方的脖子而這個機會,是不會出現在你的作戰計劃裡的。你只能一邊挨揍,一邊找機會。戰爭就像是人生,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你會遇見什麼。”

  說著,黑斯廷斯的食指微抬,在扶手處的虛擬鍵盤上敲了兩下。

  “第一課和第二課結束,下面,是你的第三堂課。也是我等你到現在最主要的原因——戰術指揮!我們從匪軍開始。”

  胖子順著黑斯廷斯的目光,向屏幕看去。

  此刻,左翼的匪軍已經逼近到了【火山】星的第二衛星。

  【火山】是匪軍駐守的那顆深褐色行星的代號。

  這顆體積是地球十倍的行星擁有三顆衛星,按距離由近到遠被稱為【火衛一】,【火衛二】,和【火衛三】。其中體積最大的就是這顆向外側的一面遍布火山口般的隕石坑,通體漆黑,如同一塊巨大的圓碳一般的火衛二。

  在左翼戰區的戰略要點中,火山星自然是重中之重。

  這顆深褐色的行星扼守著雙星角通道的整個左翼。每年的二到七月,它就會運行到現在的軌道上。它龐大的身體,環繞的衛星以及它的引力範圍,占據了通道近一半的位置,將原本可以從這裡經過的躍遷通道攔腰切斷。

  在和平年代,這是每一名導航員都知道的事情。飛船的導航系統,也都存有這一特殊航段的航線變更時間表。一到時間,就會自動做出調整。

  由東向西經過這裡的飛船,在這個月份,只能於之前匪軍所在的空域結束躍遷,然後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穿過障礙區。飛到【火山】星的西面,然後進入兩百多萬公里後的另一條躍遷通道繼續西行。而由西向東飛行的飛船,則從西面繞到行星的東面,再脫離行星引力之後進入短程躍遷通道。

  因此,在整個戰場中,【火山】星被看做斐盟防禦鏈條上最重要的一環。

  對於西約艦隊來說,只要拿下了火山星繞到行星的東面,他們就能進入被切斷的躍遷通道的下半段。直接躍遷到斐盟艦隊的身後。

  而對於斐盟來說,這顆龐大的行星和它的三顆衛星正是天然的太空阻擊陣地,易守難攻。

  防禦艦隊不但可以背靠星球從正面迎敵,遏制對方的穿透突擊,還可以利用行星和衛星的引力,從從星球的兩側忽然發動斜線突擊。更重要的是,因為右翼戰場後方短程躍遷通道的存在,無論是補給還是增援,都會相較于右翼更加容易。中央的斐盟預備艦隊,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向左翼戰區投入超過十支A級艦隊的兵力。

  面對這樣的一個天然陣地,如果在防禦方兵力充足的情況下,恐怕西約聯軍中沒人願意啃這塊硬骨頭!

  這在許多對匪軍抱有成見的斐盟將領們看來,也是匪軍讓人討厭的原因之一!

  當初盟軍艦隊抵達雙角星走廊的時候,匪軍艦隊一轉身,就直接占據了左翼戰區,然後就不挪窩了。似乎是知道無論如何,這個地理位置關鍵,又容易防禦的地方,是西約不願意作為主攻方向,又是斐盟聯軍不敢忽視的。一旦有什麼危險,聯軍拼了命也得增援上來,協助他們防禦。

  這種小心眼的算計,讓人鄙夷!

  火衛二,是黑斯廷斯選定的主要防守點!

  這顆黑色的衛星此刻處的位置在火衛三號的左側後方,與火衛三號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仿佛兩面盾牌,擋在【火山】星的前面。迎面而來的西約艦隊,想要突破匪軍的防線,首先就必須拿下這兩顆衛星所在的區域。

  這是一個並不輕鬆的任務。

  在太空戰鬥中,戰艦之間的戰鬥勝負,取決於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占據攻擊位,誰能更快的擊毀對手。這其中,除了戰艦本身的性能,指揮官的戰術指揮影響勝負以外,地形也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

  相較於背靠著星球的匪軍艦隊來說,西約艦隊缺少高速突進的空間。

  就像是一隊騎兵想要衝擊對方的陣營,卻發現對方的身後就是城墻。這就使得他們在貫穿對方的陣型時,必須被迫減速。而失去了速度的騎兵,和一盤菜沒什麼區別。

  在太空戰鬥中,也是如此。

  況且,匪軍艦隊身後的星球,對西約艦隊來說,遠不是一面阻擋去路的城墻那麼簡單。

  那意味著他們和匪軍交戰的時候,不能進行貫穿突擊,不能全速前進。一旦糾纏在一起,他們的戰艦花在弧線轉向的時間會更多,選擇的空間會更小。進入攻擊位置也會更慢。

  因此,雖然知道索伯爾在左翼投入了六十支A級艦隊,可胖子一點都不擔心。

  匪軍的強大,並不僅僅體現在偷襲上。

  十一支匪軍艦隊,十艘末世級太空母艦,再加上魅影艦隊和查克納艦隊,會給讓任何一個輕視匪軍的人一個教訓

  天網屏幕上,匪軍艦隊的前鋒已經繞過了火衛二號。從左側繞過的,是由費歐文中將指揮的匪軍第四,第五艦隊。從右側繞過去的,是由張鵬程指揮的查克納第十二集團艦隊。

  不過,讓胖子感到驚訝的是,突在最前面的,卻不是匪軍的主力艦隊。

  而是萊希特的魅影第一集團艦隊!

  難道........

  “匪軍的那些特定戰術,我不如你了解。”黑斯廷斯開口道:“你沒上過軍校,和其他人比起來,你這位排名第十六的名將有點名不副實。我今天教你的,不是什麼奇妙的戰術,而是最基礎的常規戰術。不過......”

  他說著,微微一笑。笑容中是無盡的自負和驕傲。

  “.......這是屬於軍神黑斯廷斯的常規戰術!”

  屏幕上,雙方艦隊的驅巡戰艦在第一輪交火之後,距離已經越來越近。戰列艦主陣,也進入了射程。

  黑斯廷斯打開了指揮系統的指揮頻道,拿起通訊器,蒼白的臉上,是一抹病態的嫣紅。

  “第一階段,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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