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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跳舞】 獵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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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3-3-21 22:27 編輯

“不想謀朝篡位的權臣不是一個合格的權臣…… 總有一天,帝國的金幣上會印上老子的頭像!” ——夏亞雷鳴

《 本帖最後由 emm386 於 2010-1-31 10: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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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6:25:4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零章 【夏亞雷鳴】

    第零章【夏亞雷鳴】

    總的來說,夏亞雷鳴算是一個標準的"土鱉".

    土鱉的意思是指,他出身草莽,或者乾脆點,他就是一個出生山野的孤陋寡聞的粗人.

    比如,他每頓吃飯無肉不歡,最擅長的才藝是劈柴和打獵,而且一直到他十六歲的時候,還認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是鎮子上那個跑著娃娃,腰部有酒桶那麼粗的一位賣菜的索非亞大嬸,儘管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還有他的名字:夏亞雷鳴.

    這個名字彷彿頗有幾分東方人的神秘色彩,其實只不過是在夏亞雷鳴三歲的時候,還沒有名字,老爹某一天喝醉了一拍腦袋,想起自己身為父親的職責來,抬頭看了看天,那天正好是夏天,而且還正好在打雷.於是,夏亞雷鳴有了自己的名字……

    由此可以想像,這個當爹的是如何的不負責任了.幸好取名的那天只是打雷,如果是下冰雹或者起沙塵暴的話……說不定他只能頂著"春沙塵暴"或者"冬冰雹"之類的名字鑽到某個山洞裡恥辱的過一輩子了.

    同時,夏亞雷鳴的粗鄙還表現在,他認為粗麻布比絲綢更好更結實耐用——當然,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夏亞雷鳴窮得叮噹響,基本買不起絲綢.你可以把這種心態理解成為吃不到葡萄的酸葡萄心態.

    當然,他很窮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的大部分打獵來的收入,都要消耗掉一大半給老傢伙換酒——老傢伙就是夏亞雷鳴的老爹,不過八歲的時候,夏亞雷鳴就知道這個老傢伙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八歲的年紀雖然還不算太大,但是至少已經足夠知道一些常識了,至少,從遺傳上來說,這個藍色眼珠的老傢伙,絕對不可能生出一個黑色眼珠的兒子.

    所以,八歲之後,他就拒絕再喊老傢伙"爹".

    至於夏亞雷鳴的身世,老傢伙也說不清楚.用他的話來說:"在多年前的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老人家在野外燒烤,剛烤好一隻野雞,才轉過大樹去撒了泡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小子趴在我的火堆旁,一條烤好的雞腿就只剩下一半了.你知道當時我看見才只有一丁點大的小傢伙抱著啃了一半的雞腿,我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嗎?"

    每次說到這裡的時候,老傢伙都會故意的搖晃兩下腦袋,然後一臉鄙意的看著夏亞雷鳴:"我想到的是……你這個小子,那麼小年紀就這麼能吃,將來一定會把老子吃窮!"

    順便說一下,老傢伙是一個老酒鬼,夏亞雷鳴則是一個小酒鬼.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是,夏亞雷鳴小的時候,某一次餓極的大哭,這個無恥的老傢伙居然為了偷懶,就拿了酒來灌給小傢伙吃.結果小傢伙還沒斷奶,就被老傢伙開始了酒鬼養成計劃.這個原因使得小傢伙的酒量增加極為恐怖,十三歲的時候,老傢伙就已經喝不過他了.也使得兩年前,這窮困的家裡實在無法同時養活兩個海量酒鬼,老傢伙就很無恥的宣佈了對夏亞雷鳴的禁酒令.

    再順便說一下,夏亞雷鳴最引以為自豪的本事之一就是:劈柴.

    可這一點,也是他鄙視老傢伙的重要原因.

    原因是,老傢伙當初總是不停的吹噓自己是大陸上響噹噹的劍士強者,可惜夏亞雷鳴一輩子沒看老傢伙用過劍.事實上他們家裡也沒有劍,家裡所有的東西里,從造型上和劍最接近的東西,是丟在爐膛裡的那把黑黢黢的火叉.

    當年紀略微大一點之後,男孩子總是喜歡舞蹈弄槍的,結果夏亞雷鳴聽信的老傢伙的自吹自擂,表示想向老傢伙學武,開始這個老東西還拿架子,可按耐不住夏亞雷鳴的軟磨硬泡,才終於勉強答應,就此開始了一段長達十多年的慘痛人生.

    什麼站樁挑水打熬筋骨也就罷了,至於每天用一種臭得能直接把人熏昏過去得草藥泡澡,夏亞雷鳴也忍過來了.

    最最讓他痛恨的是,老傢伙明明自稱是劍道高手,卻不肯教自己使劍!

    鎮子上的酒館曾經來過一個落魄的巡遊詩人,講過幾個大陸上著名的劍客的傳奇故事,當時讓年幼的夏亞雷鳴聽得如痴如醉,做夢都想像故事裡那些孤傲高潔的劍客那樣,白衣如雪,玄衣如鐵,手提一柄鋒利長劍,快意恩仇……那是何等的拉風啊!

    可老傢伙自稱是劍道高手,可教會夏亞雷鳴用的唯一的武器是:斧頭!

    別誤會,不是傳說之中那些高人用的戰斧或者斧槍.

    就是鎮子上鐵匠鋪裡賣的那種六個銅板一把,附近山野村夫上山劈柴的標配.

    至於斧技練得到底如何,夏亞雷鳴也不知道.老傢伙曾經說過,他教夏亞雷鳴的這套斧技,其實走的是反樸歸甄的路子,一般使用斧頭的人講究的通常是准和狠,而老頭子則對夏亞雷鳴說:你什麼時候能把斧頭練出一個"巧"字來,就算到家了.

    准和狠,夏亞雷鳴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可以在五十步之外,一斧擲過去將一隻奔跑中的兔子的尾巴斬斷.

    可是到底怎麼才算是練出"巧"字訣,那就見仁見智了.至少,按照老頭子說的,要提著二十多斤重的斧頭,在豆腐上雕出一朵菊花來——這明顯就是刁難人嘛.

    其實夏亞雷鳴一直對老傢伙教自己的那套斧技有些懷疑,因為他每天練功的全部內容就是:劈柴,切豆腐,外加把打回來的獵物開膛破肚,分筋去肉剁骨頭.

    雖然心裡懷疑,不過這套"斧技"夏亞雷鳴還是練了足足十年.他練得很勤奮,但是每次練功的時候,老頭子都不做評價,最多就是抱個酒瓶子蹲在一旁邊喝邊看,眼神裡也沒有讚賞或者不滿,永遠都是醉眼朦朧.

    直到一年多前,老傢伙病死之前,他才終於肯開口評價一下自己這個養子的武技了.只是,當時他說的話,卻讓夏亞雷鳴想了三天都無法確定,老傢伙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變著法子拐彎抹角的罵自己——他自己倒是懷疑第二種猜測.因為在老傢伙最後臥病在床的那段時間想喝酒,夏亞雷鳴考慮到老傢伙的身體健康拒絕了這種要求——也是因為家裡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

    大概因此招來了老傢伙的憤慨吧.

    嗯,老傢伙臨死之前是這麼說的.

    當時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養子,嘆了口氣:

    "我這套『破殺千軍』能被你練成這種樣子,也算是他媽的有創意了——我死之後,不許你碰斧頭,其他的什麼刀槍劍棍都可以,就是不許你碰斧頭,免得老子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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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6:38:3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章 【走向外面的世界】

    開始的時候,夏亞雷鳴為老傢伙的這番評價頭疼了好久.

    以他並不算太好的文化水準,他只知道"有創意"似乎是一種褒獎的評價,但是,"死不瞑目"卻彷彿就是一個不太好的詞兒了.

    老傢伙對夏亞雷鳴的文化教育非常不負責,簡單的程度,僅僅能讓夏亞雷鳴僅僅在翻看老傢伙留下的一些已經發黃的破書的時候,可以勉強認得百分之八十的字,至於能看懂的,不超過一半.

    可就算是這樣,老傢伙還禁止夏亞雷鳴翻看他的藏書,為此夏亞雷鳴沒有少挨老傢伙的棍子.只有在老傢伙喝多了昏睡的時候,偷偷翻出來看一會兒.

    書裡的一些東西,大多是類似於"騎兵","轉進""迂迴""包抄"之類的詞彙,要不就是什麼作戰方案,還有什麼多少輜重如何運輸,地形的各種佈兵的方式,河灘作戰,平原會戰,峽谷伏擊等等等等

    開始的時候,夏亞雷鳴以為這些是戰爭故事,就和鎮子裡那些落魄的吟遊詩人說的那些傳說的戰役故事一樣.可後來,他看出了一些不同.至少,老傢伙的藏書裡的內容,絕對沒有吟遊詩人說的那些故事那麼精彩,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很枯燥無味.

    夏亞雷鳴曾經有兩次壯著膽子去問老傢伙,結果第一次的時候,老傢伙直接用棍子把他的腦袋敲腫了三天.第二次,老傢伙喝醉了,倒是沒有敲他的腦袋,而是一腳把他踹到,瞪著眼睛罵了幾句什麼"當年老子帶兵的時候,如果遇到你這種不聽話的小子,早就砍了……"

    好吧,按照這個滿嘴昏話的老傢伙的說法,他不但"曾經"是大陸著名的劍士,甚至還"曾經"是一個帶兵的將軍.

    真的是這樣麼?

    至少,夏亞雷鳴清楚,一個將軍是絕對不會連酒都喝不起的.而老傢伙,連喝酒都只能喝最便宜的黑麥酒,那酒不但辛辣,還帶著一股子酸味.而且,就這點酒錢,還是從牙齒縫裡扣出來的哪.

    "他要是將軍,那老子就是帝國皇帝了."這是夏亞雷鳴的結論.

    不過……關於自己的斧技的評價,老傢伙到底是誇自己還是罵自己?

    幸好,他不用再去頭疼了.

    因為說了這句話的一天之後,老傢伙死了.

    用老傢伙自己的話來說,他死的非常"有創意".

    夏亞雷鳴去劈柴回來的時候,看見老傢伙趴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他是死在了路上——從床上爬下去,爬向放酒瓶的那個櫃子.可惜,他太老太虛弱了,爬到了一半就斷氣了,臨死的時候,手還伸向了酒櫃的方向.

    從這點上來說,老傢伙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就連死的方式,也個性得一塌糊塗.因為,老傢伙並不知道,櫃子上的酒瓶早已經空了——那兒連一滴酒都沒有.

    夏亞雷鳴把老傢伙葬了.

    就葬在他們那棟簡陋得四面漏風的房子後,在山坡後找了一個凹地,挖了個坑,填了點土和石頭.可是在立碑的時候,夏亞雷鳴遇到了一個麻煩——荒唐的是,這麼多年,他甚至不知道老傢伙的名字.

    八歲以前,他喊他"老爹",八歲以後,他喊他"老傢伙",至於鎮子上的人對老傢伙的稱呼則是"老醉鬼"和"老混蛋"之類.

    在墳前坐了一個晚上,夏亞雷鳴嘆了口氣,劈了一塊木頭,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了一行字:

    "老傢伙葬於此地,願他的靈魂安息."

    他跑到了鎮子上,將家裡最值錢的東西——那把破斧頭賣了,換了三個銅板,又用這三個銅板換了一瓶酒.

    三個銅板一瓶的酒,無疑是這麼多年來,夏亞雷鳴買過的最"高檔"的酒了.

    但是他把這瓶酒倒在了老傢伙的墳頭,眼睜睜的看著酒流進了泥土立,他自己卻一口沒喝.

    到了天亮的時候,渾身凍僵的夏亞雷鳴才終於站了起來,他立在墳前,看著那塊木牌,眼神裡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好吧,老傢伙,你走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

    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是喂飽肚子.

    雖然他算得上是一個職業獵人.不,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可以算的上是附近方圓幾百里內最優秀的獵人.

    十三歲的時候,他一個人上山劈柴,就用手裡的破斧頭砍死了一條饑餓的嗜血狂狼——這種狼是生活在野火原上的一種低等魔獸,在攻擊狀態下的時候,它的皮毛甚至可以變得比烏龜殼還堅硬,它的牙齒可以將獵人的長矛咬斷,而且動作敏捷.

    可那次,夏亞雷鳴只用了一斧頭就砍掉了狼頭.

    輕輕的一斧頭.

    其實當時,只有十三歲的夏亞雷鳴已經嚇得快尿褲子了,當那條狼撲向自己的時候,他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本能的按照平日裡練了千百次的姿勢,將手裡的斧頭劈了出去.

    然後……他感覺到一腔熱烘烘的血濺在了自己的臉上,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地上是一個齜牙咧嘴的狼頭,從脖子的位置斷裂掉了,狼身就在自己身體的後面.

    面對這個場面,他足足用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來,然後就是興奮.

    原來……我已經這麼厲害了?!

    可將狼屍背回去之後,當他興沖沖的將這件事情告訴老傢伙的時候,老傢伙還很不高興.他不高興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你練了那麼久,如果連一隻小屁狼都殺不死,你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而第二句話才是老傢伙發火的真正原因:

    "你這個蠢貨,你知道不知道,把狼頭劈下來,狼的皮毛就不值錢了!!本來這身狼皮可以換兩個銀幣,夠我們喝三個月的酒的!現在最多只能買不到十分之一的價錢!!"

    老傢伙說的沒錯.

    那次,夏亞雷鳴把那條狼背到鎮子上的時候,曾經有不少人很有興趣的來問價,可一看到破損的狼皮,就無人問津了.

    結果那條狼皮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能賣掉,夏亞雷鳴乾脆給自己做了一條皮襖,而狼肉,他和老傢伙吃了好幾天.

    呃……不能再想狼肉了.

    雖然那嗜血狂狼的肉很難吃,還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不過對於現在餓了一天一夜,還凍得全身僵硬的夏亞雷鳴來說,還是一種難以抵抗的折磨.

    但是,夏亞雷鳴還是決定不上山打獵.

    他不想當獵人.

    年輕人總是有很多幻想的,他想出去闖一闖.

    至少……在他看來,到鎮子上找一個幫工的工作,也總比窩在山上,像老傢伙這樣窩囊一輩子要強得多.

    到鎮子裡去,找一份工作,哪怕是在車行裡當一個打雜.說不定,憑藉我這身力氣,能被那個傭兵團看上,當一個低級的扈從呢.

    儘管肚子餓得咕咕叫,手腳冰涼,夏亞雷鳴還是豪情滿懷的想著.

    沒有了用慣的隨身武器斧頭,夏亞雷鳴把爐膛裡的那把黑黢黢的火叉子找了出來,插在了腰帶上,穿著那件已經破了好幾個窟窿的狼皮袍,穿著鞋底已經快磨穿的草鞋,帶著心中的希望,走下了山.

    這就是夏亞雷鳴走向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按照那些吟遊詩人說的那些傳奇故事裡的說法,應該叫做"曆史的車輪開始轉動".

    然而我們的主角走下山的時候,非但沒有什麼狗屁"車輪",就連他的鞋子都磨穿了,同時,他還餓得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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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6:44:1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章 【野火鎮上無好人(上)】


    如果說要在全大陸尋找到一個最混亂的地方,那麼就非野火鎮莫屬了.

    野火鎮的本名並不叫野火鎮.事實上,它有好幾個非正式的名字——這主要是因為野火真的歸屬問題的混亂造成的.

    小鎮位於野火原的南部,卻是一個三不管的地界,若是說到歸屬問題,那就真的算是"城頭變幻大王旗".

    北方的奧丁帝國,南邊的拜占庭帝國,甚至一些大型的盜賊團,都曾經成為過這裡的主人.

    野火鎮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但是卻偏偏是夾縫之中那最微妙的一點.野火原上沒有別的物產,多的是森林山谷盆地,這裡土地貧瘠,氣候也是最怪異.

    每年,從北方來的冷空氣,會使得野火原有長達三個月的寒冷冬天.而冬季之後,南邊的海風暖氣北上,卻又會吹得人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南北的冷熱天氣在這裡交錯,卻形成了充足的降雨,夏天的時候,土地泥濘.

    結果,野火原上,冬天是又冷又幹,夏天就又熱又濕.

    北方的奧丁人,習慣了冰天雪地的寒冷氣候,對於這裡的夏季的濕熱不適應.南邊的拜占庭帝國人,又受不得冬季的乾冷.

    加上這裡實在沒什麼關係到民生國計的物產,也算是一個雞肋地帶.

    野火原上別的物產沒有,多的是凶悍的野獸和星羅棋布的大小部落土著,這些大小部落,也是亦正亦邪,有生意的時候,豎個旗幟就當傭兵團,沒生意的時候,臉上蒙塊布就跑去搶劫.

    還有周圍的矮人部落,骯髒膽小卻又多如螞蟻的地精群族,滿是沼澤的森林……

    這種地方,除非是兩大帝國準備開戰的時候,才會把這裡當作交戰的緩衝區,否則,放在平時,誰也懶得多看一眼.

    兩大帝國似乎已經形成了默契,如果拜占庭人佔了這裡,奧丁人一定打過來,如果奧丁人佔據這裡,拜占庭也必定出兵驅逐.但雙方實在都沒有經曆在這種鬼地方長期駐紮軍隊,所以只要對方沒有佔領這個地區,那麼就聽之任之了,乾脆就把這裡變成了三不管的地界.

    至於這裡唯一的城鎮,野火鎮,則成為了大陸上各種複雜人群的流竄地點.罪犯,通緝犯,小偷,竊賊,奸商,冒險團隊等等等等諸多複雜群體的樂園.

    無政府的樂園,這個評價對於野火鎮來說,才是最貼切的.

    前些日子,南邊拜占庭來的幾個大商團因為遭受了盜匪的搶劫損失慘重,就集資聘請了一個傭兵團部落來打跑了盜匪團,將這裡當作重要的物資集散地,宣佈對小鎮進行"保護".

    野火鎮上什麼都有,車行旅店酒館賭場窯子,還有一些盜賊團夥的秘密據點,非法交易的黑市裡可以買到很多官方違禁的商品,還有傭兵部落的交易所……

    這裡是冒險者的天堂.

    老實巴交的人,是最好別住在這種地方的.

    哪怕是鎮子上裁縫鋪裡的一個裁縫,說不定都是被兩大帝國同時通緝了多年的潛逃犯.

    …………

    夏亞雷鳴走進鎮子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上的那條破爛的狼皮袍子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乞丐,而腰上插著的那把火叉,也最多會讓人認為他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乞丐.

    就在夏亞雷鳴如一條餓狼一般穿梭在野火鎮的街頭的時候,路旁的一家商舖門口,一縷貪婪的目光射向了他.

    …………

    用一個最準確的詞語來形容多多羅的相貌,那麼這個詞語一定是:猥瑣!

    如果一定要加一個副詞的話,應該是"極其非常"猥瑣!!

    他很瘦,極其的瘦,皮包骨頭,雙頰卻長了兩塊橫肉,加上一雙倒吊眉,三角眼,冒著猥瑣而淫邪的凶光,哪怕他笑起來的樣子,也好像是那種勾引小羅麗的怪叔叔.

    這麼說吧,以他的相貌,夜晚走在大街上,哪怕什麼都沒做,也一定會引來巡邏士兵的可疑目光.

    他曾經有一個很"光榮"的事蹟,在王都求學的時候,某一天傍晚,在一條小路上偶遇一位女士,結果兩人只是面對面看了對方一眼,那位女士只看見了多多羅的相貌,就嚇得花容失色,然後就大叫"非禮".

    結果引來巡邏的衛隊,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綁了回去.多多羅試圖為自己辯解,可人家只說了一句:"你長了一副很像會非禮小女孩的模樣."

    幸好,現在的多多羅已經不用再遭受這樣恥辱的待遇了.

    現在的多多羅,擁有一個大陸上最高貴的職業,最高貴,沒有之一!

    他現在的正式身份是:尊貴的多多羅魔法師閣下.

    當然了,這個稱呼是他自詡的.事實上,多多羅現在只是一個低級的一級魔法師,而且,很不幸的是,他年紀已經不小了,在魔法考核之中,也被認定了沒有繼續晉級的魔法潛力.

    魔法師的職業雖然高貴,但那是指那些可以呼風喚雨的真正的高等魔法師,像他這樣的低級魔法師,而且是毫無魔法潛力的傢伙,唯一的出路就是尋找一個傭兵團部落去當當打手,賺點兒生活費,如果能碰到好運氣,遇到某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鄉下土貴族,說不定也會被招攬為上賓.

    所以,在王都或者別的大城市,多多羅是沒有發達的機會的,他只能跑到類似野火鎮這種窮鄉僻壤來碰運氣.

    而且,他來到野火鎮,絕對是一個意外——他破產了.

    這是一個很荒唐的事情:以高貴和富有而聞名的魔法師,居然會破產?

    然而這件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了多多羅的身上——他在偶然得到的一本古籍裡翻到了一種可以讓自己魔法實力大漲的方法,這個發現刺激了多多羅的野心,他向一個商會借款購買了很多魔法材料用來進行這項魔法研究.然後……很不幸的,他的魔法研究失敗了,材料也消耗了大半.

    更不幸的是,他後來發現,自己得到的那本古籍書,根本就是一個文物販子偽造出來的假古董!

    身為一個魔法師,居然被那些卑劣的造假古董的奸商騙了!這對多多羅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更更不幸的是,他欠款的那家商會可是享受帝國法律保護的正規組織,為了追討欠款,甚至跑到了王都教會魔法師行會裡起訴多多羅.

    起訴一位魔法師欠錢不還,還把事情鬧到了魔法師行會去了?!

    這簡直是千百年來不曾有過的大醜聞啊!多多羅在王都裡名譽掃地,成為了魔法界的一個巨大的笑話.甚至在王都,他這個小小的低級魔法師的知名度,一度超過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大魔法師們.

    最後,多多羅只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希望到這個三不管地界的野火原來碰碰運氣.

    而現在,多多羅看見了夏亞雷鳴.

    準確的說,他看中了夏亞雷鳴脖子上掛著的一件東西!

    以一個魔法師的眼光,多多羅在看見夏亞雷鳴脖子上那件東西的第一瞬間,他就忍不住生出了貪念.

    那是一塊看上去灰不溜秋的石頭,毫無任何光澤.

    但是……萬能的主在上,多多羅敢發誓,那是一塊上等的魔法晶魄!!!

    …………

    夏亞雷鳴很快就被攔住了去路.

    他雖然餓得頭昏眼花,但是看清了攔住自己去路的這個傢伙的模樣後,立刻打了一個激靈!

    "你好,年輕人,想做一個交易麼?"

    多多羅儘量讓自己笑得和善一些,但是顯然,他的努力是徒勞了.因為夏亞雷鳴看見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滿臉警惕,同時一手握住了腰間的火叉,另外一隻手,則飛快的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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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野火鎮上無好人】(下)


    (難道我長得很像壞人嗎?)多多羅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不過,在一個乞丐的面前,他還是擺出了魔法師老爺的架子.

    看了一眼夏亞雷鳴健壯的體格,他打消了強搶的念頭(還是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弄暈他!)

    多多羅眯著一雙三角眼,故作矜持的微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魔法師."

    夏亞雷鳴茫然的看著多多羅,毫無反映.

    多多羅沒有等來預料之中敬畏的眼神,似乎面前這個年輕人在聽到"魔法師"這詞語的時候,和聽到"一隻豬頭"沒什麼區別.

    尷尬的沉默了會兒,多多羅終於沒耐心繼續這麼互相瞪眼了,他咳嗽了一聲:"咳咳……難道你不知道魔法師是什麼人嗎?"

    "知道."夏亞雷鳴老老實實的點頭,他雖然是山民,但是時常出沒於野火鎮,怎麼可能不知道魔法師是什麼東西?

    "那……現在一個尊貴的魔法師站在你面前,難道你一點不驚訝嗎?"多多羅自己倒有些驚訝了,面對一個魔法師站在面前而面不改色,難道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深藏不路的高手?

    可是,看他的樣子,他的年紀,他穿的那件破爛的皮袍子,還有和當地山民習俗那樣將頭髮編成幾條小辮子的打扮,看上去又老實又木衲又樸實,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高人吧.

    "因為你不像魔法師."夏亞雷鳴說了實話,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靦腆的抓了抓後腦勺:"我以為魔法師都應該是長得很帥的."

    多多羅:"…………"(怨念繼續上升)

    被戳中了痛處,多多羅有些冒火:"那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騙子."夏亞雷鳴是一個誠實的人,他回答得很乾脆,"我的養父教過我一句話,如果在路上有人莫名其妙的對我表示友好和微笑,那麼第一個反應就應該是捂緊錢袋."

    然後,夏亞雷鳴對著多多羅微笑了一下,他的表情依然那麼平和誠懇,語氣也很認真:"尊敬的騙子先生,你看,我是一個窮人,我身上現在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所以,我想你還是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

    說完,夏亞雷鳴就想從多多羅的身邊繞開.

    見鬼,他從山上下來,一路走了接近三十里,,路上只找了口泉灌了一肚子水,走到鎮子裡的時候,他已經餓得腹中如鳴鼓,腰帶緊了又緊,此刻他自覺已經餓得兩眼冒綠光,面前就算有塊木頭,也啃下去了.

    這種時候,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找個辦法弄點吃的,他才懶得和一個騙子浪費時間呢——如果換在平日裡,早就一拳砸斷這個騙子的骨頭了.

    多多羅一把抓住了欲走的夏亞雷鳴,著急道:"喂!我真的是一個魔法師!你怎麼才能相信?"

    "相信你?"夏亞雷鳴眨巴了兩下眼睛,猶豫了一下,依然是那幅老實巴交的模樣:"除非……除非你顯示一下魔法."

    "……好吧!"多多羅險些氣得吐血,不過為了那塊上等的魔法晶魄,他還是壓著怒氣,將夏亞雷鳴拉到了路邊,用自己的背擋住了街道上的行人方向,伸出一根手指:"喏!你看清楚了!"

    說完,他口中嘰嘰咕咕的念了幾句什麼咒語,一揚手,一團灰色的粉末就從他的掌心冒了出來,呼的一下揚在了夏亞雷鳴的身上.

    這是一團塵土.

    夏亞雷鳴看著自己被塵土弄髒的袍子,不滿的拍了拍:"這是什麼魔法?"

    "揚塵術!"多多羅驕傲的抬起了下巴,這的確是他最擅長的一個魔法,也是土系魔法之中最低級法術之一,利用魔法揚起一片塵土,在作戰的時候可以起到迷惑敵人視線的作用——這個中原理,其實和打架的時候灑石灰粉有異曲同工之妙.

    夏亞雷鳴似乎有些失望,更有些不屑:"這並不能證明你用的是魔法."

    他的眼神充滿懷疑的看了看多多羅,腦袋用力搖晃:"我前些天在鎮子裡看到一個馬戲團的表演,比你這個戲法可有趣多了.裡面還有一個人能從帽子裡抓出兔子呢!"

    馬,馬戲團?!

    從帽子裡抓兔子?!!

    該死的,這個混蛋把我當成什麼了?!

    多多羅覺得自己真的要吐血了!

    "而且……說不定這團塵土是你事先就藏在袖子裡的."夏亞雷鳴不懷好意的看著多多羅那寬大的袍袖.多多羅穿的是一件質地頗為上等的皮袍,為了配合魔法師的身份象徵,袍子做得很是寬大,袖子也高高的捲了好幾層.

    "混蛋!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多多羅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除非……你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衣服,看看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夏亞雷鳴一臉很坦誠的樣子.

    "……好吧!"多多羅臉色漲紅,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甚至這一瞬間,他連夏亞雷鳴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石頭都忘記了.

    開什麼玩笑!我堂堂一個魔法師,居然被這個蠢小子當成變戲法的了?!

    而魔法師這個身份,已經是多多羅剩下的唯一值得驕傲的財富了!

    他憤慨的脫下了自己的那件皮袍扔在了夏亞雷鳴的手裡:"你看吧!看看我有沒有在裡面藏什麼東西!哼!!"

    夏亞雷鳴接過袍子,立刻仔細的翻了起來,他翻的非常細緻,從裡到外,從領口到袖口,甚至連裡面的內襯都看了一遍.

    一遍檢查,夏亞雷鳴彷彿隨口含糊的問道:"嗯,你這件袍子好像挺值錢啊."

    "廢話!這可是王都裡的成衣鋪裡買的,價值六個銀幣呢!這可是真正的上等的熊皮!這樣的衣服,才能配的上魔法師高貴的身份啊!"多多羅惱火的回答——其實他撒謊了,熊皮倒真是熊皮,也的確是在王都的成衣店舖裡買的,但是價格不是六個銀幣,而是三個.

    夏亞雷鳴聽了,臉上不動聲色,眼神裡卻閃過了一絲異色.

    他抬起頭來,用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對著多多羅:"我看完了.嗯……不得不說,您的確不是一個狡猾的騙子."

    "那當然!"多多羅挺起來了胸膛.

    夏亞雷鳴卻忽然咧嘴嘻嘻一笑:"不過,你卻是一個愚蠢的騙子."

    話音剛落,夏亞雷鳴忽然抱著多多羅的那件上等的皮袍,掉頭就跑!!

    他跑得飛快,一溜煙的功夫,就鑽進了路邊的一條小巷子裡.

    多多羅愣在當場,彷彿整個人已經傻了,瞪大了眼睛足足呆了好一會兒,才陡然怒吼了一聲:"有人搶我的衣服!!"

    等他撒腿追進巷子的時候,哪裡還有夏亞雷鳴的影子?

    夏亞雷鳴畢竟是本地人,這野火鎮,他走了十多年,地形熟悉,哪裡是多多羅這個外鄉人能比得上的?

    一口氣跑出了兩條街,確定了身後沒有人追來,夏亞雷鳴停住了腳步,站在醫科路邊的大樹下喘了兩口氣,又摸了摸手裡這件袍子上等的質地.

    "運氣真好,才進鎮就遇到一個外地來的傻瓜騙子.今天的午飯有著落了."

    夏亞雷鳴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然後抱著皮襖,走向了路邊最近的一家商舖.

    一會兒功夫,衣服變成了幾個銅板,然後又在路邊的一個小店裡變成了幾塊肉餅,而幾塊肉餅也很快就進了夏亞雷鳴的肚子.

    拍著已經不再叫喚的肚子,夏亞雷鳴愜意的嘆了口氣.

    唉,可惜啊,在野火鎮這種地方,像剛才那個傢伙那樣的外地來的傻瓜,可是很難遇到的啊.

    "現在,填飽了肚子,該去找份活兒幹了."夏亞雷鳴昂首走向了黑市的方向.

    這是夏亞雷鳴和多多羅的第一次會面.

    如果按照吟遊詩人的那些華麗的句子,應該這樣形容:

    "某年某月某日,未來的大陸王者夏亞,遇到了他未來的的第一個忠心的部下多多羅大人,偉大的夏亞王散發出無匹的王者之氣,讓多多羅虎軀一顫,為之臣服,從此立誓一生追隨夏亞王,至死不渝!曆史的車輪,繼續滾滾向前……"

    然而,曆史的真相和傳說畢竟是有差距的.

    此刻,我們的多多羅倒是的確的確虎軀顫抖了.不過卻不是因為什麼臣服或者感動,而是……

    被氣的!!

    "混蛋小子,別讓我再遇到你!!!"

    多多羅臉都青了,憤怒的吐了口吐沫:"野火鎮上無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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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7:13: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章 【黑街】


    要說野火鎮上最熱鬧最有活力同時也是最混亂的地方,當數"黑街".

    黑街不是一個官方的稱呼,事實上,無論是拜占庭帝國還是奧丁,曾經佔領野火鎮的時間都非常短暫,短暫得甚至根本來不及將野火鎮的所有街道和建築登記造冊——而相比之下更為愚昧的奧丁人,則乾脆連人口都不曾統計過.

    黑街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稱呼,就位於野火鎮的鎮西邊最靠近外圍的一條街道.這條街原本很寬闊,算是鎮子上最寬敞的一條街了,原本可以容納兩輛馬車並排行駛——這樣的大路,別說在這種窮鄉僻壤難見,就算是在文明發達的拜占庭帝國,也只是一些大城市的標準配備.

    但是,剛才說的是"原本"可以容納兩輛馬車並排——如果這條街上沒有那麼多佔據了路面的商販的話.

    這裡彙聚了來自大陸各地東南西北的所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任何你想像不到的東西,在這裡都能找到.

    當然了,如果你想買什麼東西,無論是再稀少再古怪的玩意兒,只要你來到野火鎮的這條黑街上,掛上一個求購的牌子,最多不到半天,一定會有幾個穿著骯髒的袍子,面目不清神色鬼鬼祟祟的傢伙跑來問你,願意出多少錢.

    這些人可不是騙子,更不是乞丐.而是一些傭兵部落的聯絡人.

    在野火原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大的甚至有上千人,小的也有百十人.這些部落,有的干的是傭兵的活兒,但更多的,則是盜賊團夥.

    這些部落,很難區分他們到底是傭兵還是盜賊——這得看他們的心情了.

    拜占庭人有一句俗話,傭兵團和盜賊團的區分在於:

    "如果你僱傭傭兵當保鏢,那麼事後你付錢就可以了.如果他們心情忽然不好了,不但拿了你的錢,還會順便把你也搶光——這個時候,他們就是盜賊團."

    當然了,這句俗話受到了王都交易行會的強烈抵制,因為交易行會一再申明,只有那些登記註冊的傭兵團才是合法的,正規的.這些正規的傭兵團是守法守規矩的.那些亦傭亦盜的傢伙,都是那些非法的黑團夥.

    但正是野火原上的這些黑團夥,幫了人很大的忙.他們什麼活兒都敢接,也什麼活兒都肯幹!

    如果你出的錢夠多,他們甚至敢幹很多玩命的買賣!比如,去抓捕矮人奴隸這種活兒,那些正規的傭兵團是不干的,可這些黑團夥麼……嘿嘿,你肯出多少錢?

    雖然自然環境惡劣,但是不得不說,野火原是一個商機昂然的地方!這是拜占庭和奧丁帝國之間緩衝地區,也是兩大帝國之間的唯一的貿易之路.奧丁的商團,拜占庭的商團,要想去對方的國家做生意,必須從這裡經過.

    面積廣闊,地理環境惡劣的野火原上到處都是危險.就在野火小鎮的北方,是野火原上的藍色盆地——這是屬於那些脾氣暴躁兇猛而孤僻的矮人族的地盤.如果你是人類的商隊最好不要靠近那裡,否則的話,說不定過些日子,你的頭蓋骨頭,就會被製造成漆器,掛在黑街的某個商舖的貨架上.

    只有極少數和矮人族建立了信任的商團才能靠近矮人族的地盤和它們做一些交易.

    如果說矮人族還算守規矩(只要你不過去,它們基本不會來招惹你),那麼,地精才是真正讓人頭疼的傢伙.這些傢伙彷彿地老鼠一樣,在野火原的北部,一窩一窩的繁衍著,這些東西才是真正的強盜——它們什麼都搶,吃的,穿的,用的.甚至,它們什麼都吃.

    如果你不幸被它們抓住了,那麼恭喜你.

    你的肉會被曬成肉乾,你的骨頭會被磨成粉末熬湯,你的毛髮都會被那些地精編製成毛毯!總而言之,地精具備了一項連人類極為缺乏的非常優秀的品質:節約簡樸!

    穿越野火原的貿易,是非常危險的,同時也是非常賺錢的!

    拜占庭帝國製造的精良的盔甲武器,馬匹,牛羊,礦石,藝術品……

    北方奧丁帝國出產的最上等的皮草,還有各種水晶,還有各種雕塑(真是諷刺!奧丁人一向是粗魯愚昧的代名詞,但是偏偏就是這個愚昧的國度,卻擁有全世界最高明的雕刻工藝,這點讓拜占庭帝國的那些雕刻藝術家們一直都抬不起頭來.不過為了表示不屑,拜占庭人對此的解釋是:那些奧丁人,他們生活的所有時間分為三部分: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打架,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交配,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雕刻神像然後祈禱.)

    然而這些生意,只有那些實力極其雄厚的大商團才有本事做.

    而那些小商隊如果想幹這種買賣,那麼首先你得拿出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勁頭.

    當然了,面對巨大的利潤,肯玩命的人也是很多的.至少跑來野火鎮上的傢伙,有一大半都是抱著發財的夢來的.

    而每隔一段時間,總有那麼一兩個幸運兒九死一生穿越了野火原來到對方的國度,貿易成功,一夜暴富.這就刺激了更多的人帶著發財夢來到野火原.

    野火原上有一句俗話:走到鎮子外面去,拿著一把鐵鍬,在野地裡隨便鏟一鍬土出來,下面埋著的都是冒險者的屍骨.



    夏亞雷鳴走進黑街的時候,他的腰板挺得筆直,這主要是因為他已經填飽了肚子——感謝那個外地來的傻瓜騙子.

    黑街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前些日子佔據野火鎮的盜賊團被趕走了,現在在路上巡邏的是一個傭兵團的戰士.對於這種事情,野火鎮上的人都習慣了.而且這些新佔據這裡的傭兵團很講規矩,並沒有提升稅率.

    順便說一下,野火鎮的稅率非常簡單,這裡只有一種稅:進城稅!不管你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進城的時候必須按照人頭,每個人繳納一個銅板的稅.

    除此之外,這裡沒有商業稅和其他任何稅收.

    今天夏亞雷鳴進城的時候,把口袋裡的最後一個銅板交給了城門的戰士.

    所以,如果他不能在今天找到一份工作賺點錢的話,那麼他就真的要加入丐幫了……

    黑街上人群擁擠,兩邊的商舖和地攤上不時的傳來爭吵呼喊的聲音……這裡民風彪悍,敢千里迢迢來到這種地方冒險的人,大多不是善茬兒——所以嘛,野火鎮上無好人.這些性子彪悍的傢伙,就連討價還價都好像罵人一樣.

    偶爾還有一些醉鬼從路邊的酒館裡被丟了出來,扔在牆角的垃圾堆裡.

    還有一些相貌可疑的傢伙鬼鬼祟祟的在人群裡穿梭來去,這些人幹的都是金手指(小偷)的活兒.

    幸好,沒有一個金手指會注意夏亞雷鳴——他看上去比一個乞丐都不如.

    夏亞雷鳴順著人流行走,東張西望,尋找著能賺錢的活兒.他打的主意很簡單,首先必須要賺到一筆錢才行.他的計劃是,先客串一次獵魔人的工作.

    獵魔人,和獵人,是兩種不同的職業.雖然干的活兒大體相似,但是獵取的對象就有不同.

    獵人麼,打打兔子狐狸山雞土狼之類的,只要你會射箭,會下套子陷阱就可以.

    但是獵魔人,獵取的只有一種東西:魔獸!

    原本老傢伙活著的時候,是禁止夏亞雷鳴去獵取魔獸的,不過夏亞雷鳴可不想一輩子當一個窩在山裡的土鱉獵人.獵魔人的生活裡充滿了冒險和刺激,還能賺到錢,這才是年輕人嚮往的.

    所以,他曾經瞞著老傢伙偷偷的幹過好幾次這種勾當,也成功獵殺過一些魔獸,只可惜,他一直沒存下什麼錢,大部分的收入,都變成酒精,填進家裡兩個酒鬼的肚子了.

    終於,夏亞雷鳴找到了一個目標了.

    就在黑街的盡頭,一個店面不大的商舖門口掛著一個牌子.

    "重金求購魔獸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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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7:30: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章 【處處埋死人】


    夏亞雷鳴走進店舖裡來的時候,店舖裡並沒有其他的客人,只有一個乾瘦乾瘦的老頭子坐在貨架的後面.儘管夏亞雷鳴的衣著很破爛,但是他並沒有受到歧視,那個老頭子熱情的站起身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小眯縫眼裡冒著精光,這樣的笑臉,就差在他的臉上刻上"奸商"的字樣了.

    "尊敬的客人,請問需要點兒什麼?我們這裡有剛剛到的一批上等的菸草,都是真正的紮庫土族人親手種植出來的!啊,看您的年紀,應該對菸草沒有什麼興趣……啊,看你高大健壯孔武有力,您一定是一位出色武.嗯,我們這裡有『雷神之鎚』打造的精品武器,請問您需要什麼?是一把上好的劍,還是需要一些防具?我保證我們的貨都是正宗的出自矮人工匠的真品,絕對沒有仿製的!"

    雷神之鎚?

    得了吧.

    夏亞雷鳴在野火鎮上混了這麼多年了,哪裡不知道這些奸商的德行?

    全世界都知道矮人工匠打造的武器是最上佳的.矮人信奉雷神,使得幾乎全大陸的武器鋪子幾乎有一半都取名叫"雷神之鎚",號稱自己用的是矮人族的工藝.

    陳瀟相信黑街上一定有真正的矮人工藝的上等武器,但是那些真品都是很貴重的,這些奸商絕對不會面對自己這麼一個穿著破爛的小子,就隨便拿出來.

    眼看夏亞雷鳴不說話,老頭子撚了撚鬍鬚,擠出一絲"男人都明白"的笑容:"或許您需要購買一些特殊的藥物?本店可以有自己專門的藥劑師,能製作出任何特殊的藥劑,特別是那種吃了就昏昏欲睡的東西哦!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打劫強盜的最佳裝備……呃,尊敬的客人,您到底需要什麼呢?"

    夏亞雷鳴已經把這家店的一切打量了一遍.

    他先看見了掛在店堂上的一張風乾的羊皮,那是一張契約文書,契約文書的下面有兩個簽章,其中一個大概是這個店舖隸屬的商團的標記,而另外一個,則是屬於現在佔領了野火鎮的那個大傭兵團.

    這份契約代表了這家店舖和現在野火鎮的佔領簽訂了契約,受到那個傭兵團保護的同時,也必須遵守野火鎮的規矩.一旦做了什麼違約的事情,受損可以跑去找野火鎮的保護尋求仲裁.

    這算是一個"合法"的身份.

    這是必須要先弄清的一點,因為……黑街上,黑店可也不少呢!

    野火鎮上無好人……嘿嘿!

    "我是看見外面的求購牌才進來的."夏亞雷鳴開口說話,他的口音是野火鎮附近的本地方言.

    老奸商的熱情立刻降低了很多,不過他依然很客氣,這點讓夏亞雷鳴很受用.至少,不以貌取人,顯得多少專業一些吧.

    "聽口音你是本地人."老頭子微笑:"您是一位獵魔人嗎?"

    聽了這個問題,夏亞雷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滿是窟窿的皮袍,還有腰上插著的那把火叉.或許一些獵魔人會穿得簡樸一些,但是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一個獵魔人會拿著燒火的火叉子去和兇猛的魔獸搏鬥吧……

    夏亞有些臉紅,不過他依然硬著頭皮點頭:"是的."

    老頭子故意彷彿沒看見夏亞雷鳴的破袍子和火叉,他連眼神都不曾移動半分:"好吧,那麼你是來應購的了?要求就在上面,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求購牌上寫的很清楚.

    "重金求購魔獸幼崽

    要求:獅獸幼崽,特徵,白色毛.

    需求量,不限.

    受構價格:每隻五個銀幣.

    委託有效期:三十天."

    "沒什麼疑問,如果可以,我們直接簽訂契約吧."夏亞雷鳴努力裝得老練一些.

    老頭子仔細的看了看夏亞雷鳴的臉,居然嘆了口氣:"年輕人,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幹什麼.看得出來你是一個練武的人,但是……獅獸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而且,現在快過冬了,這個季節魔獸為了儲備過冬的糧食,都很難對付.更何況,任何野獸,在自己的幼崽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是極度兇猛的."

    "我清楚我在做什麼,我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夏亞雷鳴努力挺起胸膛:"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

    老頭子恢復了平靜,他轉身從貨架後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張契約,丟在了夏亞雷鳴面前的檯子上,看了他一眼:"你認得字吧?需要我給你念一遍嗎?"

    "不用."

    夏亞雷鳴將契約看了一遍,沒什麼問題.

    "在下面簽上你的名字,還有手印."老頭子眯著眼睛看著年輕人:"你叫什麼?"

    "夏亞."年輕的獵魔人回答的很含糊,因為心中一直對這個名字有些恥辱,所以他沒有將自己的全名報出來.

    "夏亞?嗯,奇怪的名字,你姓什麼?"老頭子追問了一句.

    夏亞雷鳴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老頭子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追問.在野火鎮混的人,很多都是身上背著通緝令的,不報全名,甚至不報真名,也並不奇怪.

    "我需要一點預付的錢."夏亞雷鳴很不好意思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預付這種方式,在黑街上的求購生意裡很普遍.通常情況下,可以要求預支百分之一的貨價.

    畢竟,求購的東西一般都很難弄到,很多是需要拿命去冒險的.

    當然了,為了防止有些人利用這種辦法騙錢你簽了合約之後,拿了預支的錢跑了,那可不行!

    如果你膽敢這麼做的話,那麼你將會受到野火鎮上的佔領的驅逐,請則被狠狠的打一頓,重則被吊死.

    除非你永遠不要到野火鎮上來了.

    當然,如果你在完成任務的過程裡死掉了,也就不需要還了.

    老頭子很爽快的在檯子上排出了五個銅板來,很顯然,老於世故的他看出了夏亞雷鳴的窘迫:"年輕人,拿去吃一頓飽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謝謝,我已經吃得很飽了."夏亞雷鳴飛快的將銅板和契約收起來,猶豫了一下,他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有人會求購獅獸幼崽呢?這種東西的皮毛並不值錢,肉也不好吃,而且,這種低等的魔獸也沒有魔核."

    " 看來你不是對魔獸一無所知."老奸商回答了這個問題:"獅獸的幼崽都是皮毛雪白,直到成年後才會脫毛,變成火紅色.唉……最近王都裡的那些貴族興起了一股風氣,認為獅獸的幼崽通體雪白很可愛,不少貴族都喜歡買來當寵物飼養……呵呵,貴族們都是這樣的,他們出錢,然後有人去拚命,這很公平."

    夏亞雷鳴不再多說什麼,準備出門,身後老頭子又補充了一句:"看在你很年輕的份上,我告訴你一條重要的消息吧,聽人說,在野火鎮的北邊的一座山上有人看到過獅獸,呵呵.給你指一條明路,免得你在尋找的過程裡浪費時間."

    夏亞雷鳴沒有回頭,留下了一句"謝謝",就昂出門了.

    店舖裡,老頭子重新坐了回去,低頭拿出一個賬本在上面記錄了幾筆.

    這個時候,店舖後面一個剛剛在後面忙完的夥計走了出來,陪笑道:"先生,是有生意麼?"

    "沒什麼,一個為了賺錢準備去拚命的小孩子罷了."老奸商抬起頭來搖頭:"可惜了,一條年輕的命啊,祝他好運吧.希望我的五個銅板不會打了水漂."

    "您總是這麼仁慈!"夥計一邊恭維一邊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黃牙:"您忘記了這裡流傳的那句話了麼:野火鎮上,處處埋死人."



    五個銅板被夏亞雷鳴充分利用了.

    他在鐵匠鋪裡砍了半天的價,花了三個銅板買了把生鏽的斧頭,又花了一個銅板買了塊黑麥麵餅,最後的一個銅板換了一點點最便宜的劣酒倒不是他酒癮犯了,而是身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他知道這個寒冷的季節進山打獵,必要的時候,喝一酒可以讓身體保暖.

    背著斧頭,懷裡揣著麵餅和裝了酒的水袋,依然穿著那件破爛的狼皮袍還有已經磨穿的草鞋,夏亞雷鳴走出了野火鎮,一路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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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17:46:5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章 【太不道德了……】


    野火鎮往北,地勢漸漸平坦起來,大片大片的森林佔據了野火原的北部大部分地區.這裡沒有什麼高山,就算偶爾遇到幾個高地,也不過是一些土山坡罷了,只是這些不高的山坡,卻往往連綿七八里長.就如同老天爺在這野火原上設下了一條一條的路障.

    夏亞雷鳴一路翻山越嶺,他從小在山林裡練就的本領得到了揮他在山坡和叢林之中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在平坦的大路上還要快了幾分.他弓著身子,彷彿一隻敏捷健壯的山貓一樣,在樹林之中飛快的穿梭奔跑,奔跑之中,身體還能靈巧的躲閃著兩旁不時橫出來的樹杈.他的腳踩在滿是落葉的地面上,只出了極輕微的沙沙的聲音.

    其實夏亞雷鳴已經有意識的控制速度了,他必須節省體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口糧並不算多.那麼一大塊黑麥餅,再怎麼節約,也只夠他吃兩天的.

    幸好,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在林子裡掏到了一隻長嘴獸的窩.

    這種長嘴獸是生活在野火原上為數不多的普通野獸,這種東西的體積和一條小狗差不多大,喜歡在泥土裡鑽洞,使得一身的皮毛油滑,四肢短小,動作遲緩.而嘴巴卻扁長,頂端尖銳.這種東西最喜歡的就是把尖尖的嘴巴紮進泥土裡的蟲洞裡吃蟲卵.

    這只長嘴獸很不幸,遇到了夏亞雷鳴,被夏亞雷鳴用熟練的手法結了一個繩套,從窩裡套了出來,然後變做了夏亞雷鳴的晚餐.

    長嘴獸的肉很難吃,有一股極難聞的土腥氣,不過對於一窮二白的夏亞雷鳴來說,在這麼冷的天氣裡,晚上能有一口肉下肚,已經算是莫大的享受了.

    他倒不是沒有打過其他野獸的主意,比如,弄一頭鹿回來,或許更可口,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現在需要節約體力,最好不要去打那些大型野獸的主意.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的運氣來了.

    夏亞雷鳴在林子裡現了一頭傻乎乎的牧鹿,這頭蠢東西的鹿角被纏在了一片荊棘裡,已經掙紮了好一會兒.

    夏亞雷鳴歡呼了一聲衝了上去,他並沒有打算殺死這個傢伙,而是取出了繩子打了兩個套結,小心翼翼的拴在了鹿角和鹿脖子上,然後將鹿角從荊棘裡扒了出來.

    這頭鹿一得脫困,立刻驚慌的試圖逃跑,但是夏亞雷鳴已經看準了機會一個翻身躍上了鹿背,手裡拉扯著繩索,就如同騎馬那樣.

    他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他操控鹿的手法很是熟練,那頭鹿被他左右拉扯了幾個來回,終於乖乖聽話.夏亞雷鳴很小心的利用手裡的"韁繩"控制鹿奔跑的方向,然後抱住了鹿脖子.

    這頭鹿帶著夏亞雷鳴跑了足足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夏亞雷鳴才饒了這個筋疲力盡的可憐傢伙,不過他依然用火叉的一頭,在鹿身上紮了一個小孔,放了一點鹿血出來,然後又用隨手在叢林裡采的草藥給鹿糊上了傷口,才放了這個傢伙.

    幾口鹿血下了肚子,很快肚子裡就騰起一股熱氣,這熱氣飛快的散步全身,既便周圍寒風嗖嗖,人也是暖洋洋的.

    夏亞雷鳴判斷了一下方向,確定了自己已經遠離野火鎮北部大約兩百多里了.只是方向並不是正北,而是略微有一點點偏西.

    不能繼續往前了.再往前的話,就靠近矮人的地盤了.夏亞雷鳴可不想送死.

    而往東也不好,往東是一片荒野,那兒是地精的領地,那些地老鼠比矮人還難纏.

    黑街上的那個老奸商告訴自己的消息,獅獸應該就出沒在附近這片叢林.或許還要往西偏一點點吧.

    該是做一些準備了!

    夏亞雷鳴在叢林裡貓著腰走了會兒,最後在一片小沼澤旁,找到了幾隻呱呱叫的黑色的泥蛙,這種泥蛙的酷似癩蛤蟆,背上有一片液囊.

    這種小東西都是傻瓜,根本不會動,成天到晚只會蹲在沼澤旁亂叫,哪怕你上去逮它,它都不會動彈一下.

    夏亞雷鳴找了一根尖銳的樹枝,從幾隻泥蛙的背上的液囊裡取了一些泥蛙的囊液這種東西沒有太多的毒性,卻會讓人產生麻痺感.

    基本上,很多熟悉叢林的獵人都知道這個東西,不少老獵人都習慣拿這種東西來當作受外傷時候的止疼藥使用.

    夏亞雷鳴又找了棵高大的松樹,踩了幾十枚風乾後又硬又尖的松針,找了一細細的樹枝,將裡面的枝條抽出來,又絲毫不損壞樹皮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細緻而輕柔,極為嫻熟靈巧.

    這也得歸功於死去的老傢伙,那個傢伙教夏亞雷鳴的斧技你要成天拿著二十多斤的斧頭在豆腐上雕花,幾年下來,你也能練的一雙巧手.

    用捲起來的樹皮當作吹管,松針沾上了泥蛙的毒液.這就成了一套吹箭.

    夏亞雷鳴甚至在自己的火叉和斧刃上也抹了一點兒泥蛙的毒液.然後用繩子將褲腿綁了起來,開始在叢林裡巡視搜索了.

    就在他離開了沼澤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忽然,前面的叢林裡傳來了一陣沙沙的動靜.這個聲音立刻驚動了夏亞雷鳴.

    他眼睛一亮!難道我的運氣這麼好?!

    立刻將斧頭提在手裡,躡手躡腳的小心靠近,同時他的另外一隻手裡握著火叉,隨時準備當作投槍擲過去!

    要知道,獅獸的性子可以很兇猛的!

    走到了大約距離那片灌木叢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夏亞雷鳴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他有些疑惑,略微遲疑了一下,飛快的抓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用力丟了過去.

    砰!

    石頭丟進樹叢裡,傳來了一聲悶響,隨即就聽見一聲輕輕的"哼",似乎有些含糊不清,卻帶著痛楚的味道.

    是人?!

    夏亞雷鳴先是一愣,幾步走了過去,用火叉扒開了那片灌木叢.

    灌木叢後,地上是一個人.這個傢伙身上穿著一件質地上好的皮袍子,身體縮成一團,雙手用力抱著自己腦袋,腦袋上頭破血流,一雙髒兮兮的手指縫隙裡還有鮮血滲透出來.

    很顯然,這是剛才自己砸的那塊石頭作的孽……

    夏亞雷鳴鬆了口氣,沒好氣道,瞪著地上的這個傢伙大聲喝道:"喂!老兄!你知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幸好我剛才沒有扔叉子,不然你現在已經嗝屁了!"

    那個人捂著腦袋嗚嗚的低聲叫著,好像是叫什麼"好疼"之類的.

    夏亞雷鳴沒好氣的走近:"廢話,腦袋碰石頭當然疼了.你這人有毛病麼?怎麼躲在樹叢裡,我差點把你當成魔獸……你差點害我殺人你知道不知道!!"

    他走過來,卻忽然一眼看見了這個傢伙的左腿!

    一個圓形的鋼套子,緊緊咬住了他的小腿!

    這個是個鐵質的捕獸夾,咬口上滿是尖銳的鐵齒,那個傢伙傷得很不輕,他原本穿著厚厚的皮靴,可是靴子已經被刺穿了,左腿小腿的咬口上血肉模糊,地上還有一灘鮮血.

    很顯然,這是某個獵人設下的捕獸夾,而這個倒霉鬼大概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居然踩進去了.

    看見這場面,夏亞雷鳴呆住了……

    呃……拿石頭砸人已經很不道德了,更何況是砸一個已經重傷的可憐蟲?

    這個嘛……

    這一下,就連夏亞雷鳴自己都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所以他立刻跑了過去,將這個可憐蟲扶了起來,然後費力的抓住捕獸夾,用力將夾子扳開

    終於,這個可憐蟲慘叫了一聲,夏亞雷鳴把他解救了出來,將他的身體託了起來,往後挪了挪.

    可是這個傢伙才一脫困,居然就猛烈掙紮起來,雙手拚命的推夏亞雷鳴,口中含糊的叫嚷:"放開我,我死也不和你們回去!"

    夏亞雷鳴一呆,被他一把甩脫,這個傢伙立刻跳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蹦蹦跳跳的就欲逃跑.

    才跑了兩步,夏亞雷鳴忍不住就叫道:"喂,等一下……"

    "走開,我死也不回去!"

    "不是,我是說……"

    夏亞雷鳴還沒說完,就聽見"啊!!!"一聲淒厲尖銳的慘叫,夾雜著"啪"的一聲鐵簧合攏的聲音.

    很不幸的,那個可憐蟲再一次一腳踩進了剛才那個捕獸夾裡了……

    而這一次,是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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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23:30:0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章 【夏亞和可憐蟲】


    這一次夏亞雷鳴幫他扳開捕獸夾,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手死死的抱著靴子顫抖.

    "喂,鬆開手吧,我幫你看看傷口."夏亞雷鳴喊了一聲,這個傢伙沒反應,他乾脆用力扳開對方的手,然後強行將他的兩隻靴子脫了下來.

    兩條小腿上被尖齒咬住的地方,是一圈傷口,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汩汩流淌.不過幸運的是,夏亞雷鳴捏了捏他的小腿,骨頭沒斷.

    "唉,你運氣好."夏亞雷鳴嘆了口氣,拿出準備好的吹箭,將幾根松針紮進了對方小腿的傷處.

    "啊!!"那個傢伙慘叫了一聲,用顫抖的聲音怒道:"你,你幹什麼!"

    "別亂動彈,我是幫你止疼."夏亞雷鳴有些心疼自己的松針——唉,現在這個季節,泥蛙可不太容易找了.這些毒針本來是給獅獸準備的,現在倒是先拿來救人了.

    泥蛙的麻痺毒液見效非常快,不到一會兒,那個傢伙的呻吟聲就漸漸的停了下來,這個可憐蟲感覺到了小腿漸漸麻痺,疼痛感減輕了不少,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夏亞雷鳴:"你,你對我的腿做了什麼!!"

    不等夏亞雷鳴說話,他就忽然抬起手指,手指顫抖指著夏亞雷鳴尖叫道:"啊!我知道了!你!你是要鋸掉我的腿!!不要,不要!!!!"

    說著,雙手拚命的揮舞掙紮,手指差點劃破了夏亞雷鳴的臉.

    夏亞雷鳴有些不耐煩,怒道:"你亂叫什麼!什麼鋸斷你的腿,你這人腦子有毛病嗎?!"

    這個可憐蟲卻忽然就流下了眼淚,用絕望的語氣澀然道:"你不用騙我了!這麼重的傷……我聽說過,要做手術的時候,都是要先用麻藥的,你……"

    "白痴!"夏亞雷鳴懶得和他廢話,左右四顧了一會兒,起身幾步,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鋸齒狀的綠葉子,一把塞進嘴巴裡用力咀嚼了幾下,嚼成了糊狀吐出來,抹在了這個傢伙的小腿傷處.

    頓時,傷處的血流就減緩了下來.

    "你給我老老實實別亂動!不想鋸腿的話就別嚷嚷!"夏亞雷鳴乾脆恐嚇對方,然後手腳麻利的扯出了兩根繩子,看了看對方身上的那件袍子,也不問對方,伸出兩隻大手過去,嗤嗤兩聲,就從對方的身上撕下了兩片衣角.

    那個傢伙大概已經嚇傻了,張大了嘴巴,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夏亞雷鳴,直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了,才陡然"啊!!!"的尖叫了出來.

    這次叫的聲音,居然比剛才踩中了捕獸夾的時候聲音更大了一倍!音色尖銳淒慘,這種聲音,就好像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野貓一樣.

    呼!

    夏亞雷鳴反手將剩下的藥糊糊塞進了對方張大了嘴巴裡,然後飛快的用皮片將他的兩條腿包好,用繩子紮上後,站了起來,不屑的看著這個傢伙:"好了!別叫了!你死不了的!"

    這個人用一雙充滿驚恐的眼睛瞪著夏亞雷鳴,大概整個人都已經完全傻掉了.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烈的咳嗽起來,拚命的將嘴巴裡的藥糊吐出來.

    "呸呸呸!好臭!!你,你怎麼能對我做這種事情!你,你吃過的東西,往我嘴巴裡……"

    "臭?"夏亞雷鳴摸了摸腦袋:"是藥的味道吧,我可沒有口臭."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說著,他順手把那些藥糊又抹了一把在這個人的腦門上的傷口,然後笑道:"喂,我救了你,你就算不說一句謝謝,也不用罵人吧."

    "救……"這個傢伙晃了晃腦袋,眼神有些畏縮的樣子,終於定下了神來,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免啦."夏亞雷鳴很豪爽的擺了擺手,轉身就要離去.才走了兩步,身後那個傢伙就叫道:"喂!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夏亞雷鳴皺眉,他心裡還想著獵魔獸的事情呢.

    "你……"這個人似乎對夏亞雷鳴的粗魯舉動有些害怕,卻無奈的低聲道:"你……你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他鼓足勇氣盯著夏亞雷鳴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的腿受傷了,走不了路,這裡又是荒郊野外,就算我沒餓死,萬一來了一條狼,我恐怕就……"

    夏亞雷鳴不耐煩的皺眉,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跺腳道:"怕了你啦!不管怎麼說,總是一條命.救人救到底吧!先說好,你不許亂叫了!這裡很危險的,你亂叫,萬一引來什麼兇猛的魔獸可就糟糕了!"

    說著,他伸過手去,將這個傢伙架了起來.

    有了夏亞雷鳴的恐嚇,這個傢伙明明疼得額頭都冒了冷汗,卻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肯出聲.不過他站起來後,讓夏亞雷鳴吃驚的是,這個傢伙的身高真的不低啊!

    夏亞雷鳴自己十八歲,在野火鎮上已經算是身材高大的了,而這個傢伙,居然比自己都還略高了一點!只是似乎看上去肩膀略微窄了一點,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

    "白長了這麼高的個頭,瘦成這樣……唉."夏亞雷鳴架著他走了幾步,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卻十分沉重,不由得笑道:"哈哈,不過瘦歸瘦,骨頭裡面長肌肉啊.你份量夠沉的!"

    "你……你才沉!"這個人忍不住辯駁.

    頓了一下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我真的很重麼?"

    這個古怪的傢伙,似乎對自己傷勢不太擔心,卻對體重的問題十分擔憂.



    架著這個被自己砸破了腦袋的可憐蟲走了小半天,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夏亞雷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終於挑了一塊背風凹地把這個可憐蟲放下.

    "我們今晚住在這裡."他拍了拍手,然後跑到周圍撿了一堆干樹枝回來堆成兩堆,用火石點了火.

    夜幕降臨,野火原上還是十分寒冷的,那個傢伙顯然很受不得凍,忍不住往火堆近前湊了湊.這個舉動又讓夏亞雷鳴心中對他多了一個評價:嬌生慣養的傢伙.

    嗯,這個傢伙顯然不是什麼來野火原發財的冒險者.

    看他的樣子,吃不得苦,又怕疼又怕冷,脾氣又古怪得很.還有,他的穿戴,身上的那件皮袍,以夏亞雷鳴這個經驗豐富的獵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是上等的黑山羊皮,就連那雙破靴子,都是上等的鹿皮.

    擦去了臉上的血汙和灰塵之後,這個傢伙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皮膚白淨細膩,一看就沒有吃過苦.就連那雙手,一個老繭都沒有.

    夷……還有,他的眼睛怎麼生得那麼大?嘴巴卻那麼小?

    夏亞雷鳴盯著這個可憐蟲看的太久,對方似乎有些不自在,努力的縮了縮身體,用警惕的眼神回視著夏亞雷鳴.

    (糟糕了,這個傢伙不會看到了我的相貌,對我起了壞心思吧……嗯,一定是的!!如果,如果他敢欺負我,我就和他拼了!!)

    某人心中暗暗警惕,雙手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盯著夏亞雷鳴,那惡狠狠的眼神反而讓夏亞有些茫然.

    "我說,你這麼瞪著我幹什麼?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夏亞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什麼."

    可憐蟲的眼神躲閃開.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咕嚕",落入兩人的耳朵裡.

    夏亞雷鳴一呆,隨後又是"咕嚕咕嚕"兩聲.可憐蟲的臉頓時漲紅,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夷?今晚的泥蛙叫的聲音好奇怪啊."夏亞雷鳴故意左右四顧.

    "……不,不是泥蛙,是我的肚子!"可憐蟲惡狠狠的握緊道:"喂,難道……難道你就不吃晚飯的嗎?"

    夏亞雷鳴大笑,從懷裡摸出了一塊黑麥餅來,扯下一小塊丟了過去.他臉上笑得豪邁,心中卻委實有些肉疼,這餅原本只夠自己吃兩天,現在多了一個人,只怕明天就要想辦法找食物了.

    看來,老傢伙從前說的沒錯,當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憐蟲抓過了這塊黑糊糊硬邦邦的麵餅,捏在手裡左看右看,卻遲遲不動嘴.夏亞雷鳴看不下去了:"喂,難道你不知道,餅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麼?"

    "你,你說什麼?!"這個可憐蟲驚呼了起來:"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是給人吃的?!!"

    夏亞雷鳴怒了:"廢話,不是吃的難道是拉的?!"

    可憐蟲再次語塞,漲紅了臉瞪著夏亞雷鳴.

    "要麼你吃下去,要麼你就餓死!反正我只有這個東西可以吃."夏亞雷鳴不滿的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手裡拿著的是我全部家當的十分之一!呸!你不吃就還我!"

    說著,他伸手就要搶,可憐蟲頓時急了,他倒真的是沒見過這種黑麥餅,眼看夏亞雷鳴要奪食物,趕緊抓住張口就用力一咬.

    這一咬,就壞了……

    他真的是餓慘了,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以他的身份,這一輩子活到現在也不曾吃過這種苦啊,所以這一咬,實在是用出了生平的力氣.

    而同時呢,這種黑麥餅原本就粗硬,為了利於長期保存,更是發酵的又乾又硬,加上此刻正是冬天,野火原上氣候冰冷,早把這個東西凍得如石頭一樣了.

    咔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當可憐蟲張開嘴巴的時候,那塊堅硬的餅完好無損,而一粒雪白的牙齒,卻從他嘴裡掉到了地上.

    "……"

    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聲呼天搶地的悲鳴.

    "嗚嗚嗚……我的牙齒!!!!!!"

    ……

    這是夏亞和"可憐蟲"的第一次相遇.和所有的傳奇故事裡的浪漫色彩不同的是,第一次遇見夏亞,"可憐蟲"不但斷了兩條腿,還被夏亞打破了腦袋,更可悲的是,還損失了一粒寶貴的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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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0 23:52:4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章 【用力「頂」】


    看著這個可憐蟲呼天搶地,夏亞雷鳴幾乎笑斷了氣去,抱著肚子滿地打滾.

    這惡劣的笑聲刺激了可憐蟲,他很快就飈出了眼淚來,把餅也扔了,抓住那顆門牙捧在胸口,哭得肝腸寸斷.

    夏亞雷鳴笑夠了,才站起來,撿起餅用火叉子紮上,伸在火堆上烤了會兒,笑道:"你一定沒有在野外待過,吃這東西,要先用火烤軟了才行."

    眼看這個傢伙還在痛哭,夏亞雷鳴摸了摸腦袋:"哈啦,別哭了.不就是一顆牙麼?男子漢大丈夫,掉一顆牙算什麼."頓了頓,他繼續好心安慰:"我看你應該是貴族吧?一定很有錢?乾脆等你回家之後,找個好工匠,鑲一顆金牙吧.我們鎮子上有一家酒館的老闆就鑲了兩顆金牙齒,每次他笑的時候,滿嘴金光,別提有多氣派啦!"

    他不安慰還好,一說到鑲嵌金牙"滿嘴金光",可憐蟲卻悲從心中來,幾乎就要當場哭斷氣了.

    夏亞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大口將烤軟了的餅吃進肚子裡,想了想,終於還是給這個可憐的傢伙留了一個小角.

    "喂,我提醒你,現在不吃的話,下頓吃飯的時間可是明天中午了."

    說完,夏亞雷鳴起身從自己的布包裡掏了一陣子,終於掏出了一塊乾硬如煤球一般的東西,隔著老遠,那個可憐蟲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臭氣,他忍不住摀住了鼻子.

    夏亞雷鳴在宿營的外圍走了一圈,將那個煤球小心翼翼的掰開碾成粉末,灑在了周圍,然後拍了拍手回來,也不洗手,就在衣服上隨意蹭了兩下,幾腳將火堆踩熄,把灰燼扒開.

    火堆下的地面已經被烤得滾熱,夏亞雷鳴趟了下去,在熱氣的烘烤之下,愜意的舒了口氣,翻身嘟囔了一句:"晚安."把屁股對著可憐蟲,不到一會兒,鼾聲如雷.

    這個混蛋,他,他,他居然不管我,自己就這麼睡了?!

    可憐蟲心中怨憤,一半是為自己的牙齒悲哀,另外一半,則是被這個粗魯的傢伙氣的.

    這個混蛋,難道,難道他是瞎子嗎?!

    聽著夏亞的鼾聲一聲響過一聲,可憐蟲終於止住了悲傷,卻實在忍不住饑餓,終於將夏亞留下的那一小角黑餅拿了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牙齒還有些疼,黑餅粗礪的口感實在很難下嚥,不過實在是餓得急了,再難吃的東西,終究還是糧食,幾口將餅塞進了嘴巴裡,可憐蟲被噎得直翻眼睛,正手忙腳亂的捶胸,卻忽然一眼看見那個可惡的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翻過身來了,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眼神裡滿是嘲弄的笑意.

    可憐蟲呆了一呆,一口餅沫就噴在了衣服上,咳得險些就斷了氣.

    "你一定是一個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夏亞腦袋枕在包袱上,翹著腿笑道:"喂,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可憐蟲惡狠狠的盯著這個傢伙.

    " 嗯,你的頭髮是棕色的,應該是拜占庭人.可是你的個頭很高大,拜占庭人大多沒有你這樣的身高,只有北方的奧丁人才有這種體形.可是你說話的口音也很古怪, 你說的拜占庭語是官話,不過你的咬字很彆扭,有些生硬,卻又不像是那些奧丁人——我在野火鎮上見到過一些從奧丁帝國來的人,那些傢伙說拜占庭語的時候總是大舌頭,他們的舌頭天生就不會彎曲,哈哈……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種危險的野外,還踩進了獵人的捕獸夾?"

    可憐蟲不說話,依然帶著厭惡的表情瞪著夏亞.

    夏亞哼了一聲:"不說算了,我猜你一定是一個通緝犯.哈哈,是不是犯了什麼罪被追捕,所以不敢說出你的身份?放心,我不是賞金獵人,不會拿你去換取賞金的."

    "那你是什麼人?"可憐蟲終於開口了.

    "我……我是一個獵魔人!"說到這裡,夏亞雷鳴驕傲的挺了挺胸.

    可憐蟲一臉鄙意:"獵魔人?就靠你那把破斧頭,還有火叉?哼,我也見過不少獵魔人,他們都裝備精良,身上隨便一件裝備就抵得上你全部家當的一百倍.你有防魔護具麼?你有破魔武器麼?我看你只是一個三流蹩腳的小獵人罷了."

    這句話立刻戳在了夏亞雷鳴的痛處,他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哼,老傢伙說的真沒錯,醜人多做怪!"

    "…………"

    可憐蟲的那雙大眼睛瞬間瞪得圓圓,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夏亞,過了一會兒,他陡然跳了起來!

    腿上的傷不顧了,腦袋上的疼不顧了,就連門牙豁掉了一小塊也不顧了!他對著夏亞低吼:

    "你說什麼?!你說我長得醜?!!!"

    可憐蟲勃然大怒,彷彿聽見了最最無法忍受的侮蔑.

    " 難道不是麼?"夏亞雷鳴理直氣壯,不屑的看著這個傢伙:"身為一個男人,你的相貌簡直就對不起'男人』這個稱呼.你看看你,長了這麼高的個頭,卻瘦弱得連捕獸夾都自己扳不開,還有你的臉——英俊的男人,應該擁有健壯的體格,結實的體魄和肌肉,應該是四方臉,濃眉闊嘴,最好臉上還有一道疤痕,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這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神啊,饒恕這個可憐的土鱉吧……

    很顯然,身為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子,他的審美標準如此扭曲,很大的程度……啊不對,應該說是完全要"歸功"於那個已經嗝屁的老傢伙!

    因為那個老傢伙為了在自己的養子面前肅立威嚴和高大的形象,將他自己的相貌說成了才是全世界最最優秀的美男子的標準.

    粗鄙,雄壯,疤痕,還有能吃能喝能睡……

    雖然夏亞從小混跡在野火鎮這種充滿了罪惡的地方,熏陶出了一些基本的處世城府,但是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他實在是很小白.

    可憐蟲已經聽得張大了嘴巴,這次不是氣的,而是被這個傢伙的荒唐言語弄呆住了.

    "……至於你麼,身為男人,實在是一種浪費,如果是女人的話麼……"夏亞眨巴了一下眼睛.

    "……是女人話又怎樣?"可憐蟲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女人的話,就更難看了."夏亞的這句話讓可憐蟲差點吐血.

    "難看!你居然說我難看!!"可憐蟲怒了!

    頭可斷,血可流,可身為一個美人兒,居然被人在自己的相貌上貶低,實在是天下所有的美人無法容忍的!

    "你這個土鱉倒是說說看,怎麼樣才叫好看的女人?!"

    "首先要胸大屁股大."夏亞抬起雙手做了兩個極為誇張弧線:"屁股大的女人才能生很多孩子,而胸脯大的女人,才能有充足的奶水喂養孩子.還有,手腳要粗大一些,才能幹活,挑水打造洗衣做飯,嘿嘿."

    可憐蟲不生氣了,卻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望著說得津津有味的夏亞:"喂,那……臉蛋呢?你認為,好看的女人,臉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臉蛋?臉蛋長成什麼樣子有關係麼?"夏亞似乎很不以為然:"老傢伙說過:關了燈,什麼相貌的女人都是一樣."

    他的臉上故意裝出一副很老練的模樣.

    ……可憐蟲開始對這個可憐的小土鱉產生憐憫了.

    "呃,你說的『老傢伙』是什麼人?"

    "我的養父."

    可憐蟲嘆了口氣,望著夏亞,小聲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你養父教你的?"

    "是的."

    "嗯,我明白了……"可憐蟲的語氣很篤定:"你的養父一定和你有仇."



    話不投機,兩人幹脆都翻身睡了,半夜的時候,可憐蟲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了寒氣襲體,身下被火堆烤熱的地面已經冷卻了下來,他蜷縮成了一團,依然無法抵擋寒氣,睡夢之中,本能的就朝著身邊能感覺到的唯一的熱源湊了過去.

    夏亞睡的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有一個軟軟的東西鑽進了自己的懷裡,他也不客氣,翻身就把一條大腿壓在了對方的腰上.迷迷糊糊之中,就好像抱著一團軟綿綿的棉被,他甚至很邪惡的用力蹭了兩下……

    快天亮的時候,可憐蟲先醒了.一個晚上,他都睡得不太踏實,醒來之後,他立刻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什麼時候被這個土鱉抱在懷裡了?!

    他本能的就要尖叫,但是立刻發現,土鱉依然睡在昨晚他躺下的地方,倒是自己,挪了好遠——隱約記得,是自己昨晚主動鑽過來的?!

    他心中砰砰亂跳,這個土鱉的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土腥氣,不過那熱烘烘的懷抱,讓畏懼寒冷的可憐蟲卻實在不捨.

    但是隨後,就在他身體剛剛一動彈,立刻發現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呃……讓我們來仔細解析一下吧……

    首先呢,夏亞把一條大腿壓在了可憐蟲的身上.

    好吧,這雖然很過分,但是比起下面的來說就不算什麼了.

    其次呢,夏亞是一個年輕精壯的男人,而且從他的"好女人"的標準來看,他顯然還是一個處男.所以,早晨的時候,他的身體發生了一種普天之下所有男人都會產生的本能反應.

    可憐蟲才一動彈,立刻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大腿根部,壓在自己身上的地方,一根硬邦邦的東西緊緊的頂著自己.

    隔著幾層衣服,都能感覺到那件凶器的蠢蠢欲動和兇猛.

    可憐蟲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畢竟……和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土鱉相比,還是明白一些基本的男女大事的.

    他只是一個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個緊緊頂在自己腰部的凶器是什麼東西了!

    萬能的神作證!可憐蟲活了十七歲,還從來沒有被任何一個男人用這種過分的方式侵犯過!

    所以他立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弓身,曲膝……用力……

    頂!!!

    "啊!!!"一聲尖叫.

    "啊!!!"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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