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emm386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跳舞】 獵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4

狀態︰ 離線
571
發表於 2011-8-23 08:2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七章【驚夢】

  “醒來……醒來……”

  睡夢之中,一個含混的聲音仿佛在聒噪。

  夏亞用力的翻了個身,感覺著身下硬邦邦的床板,長長出了口氣,掀起了蓋在身上的那條四處漏風的破毯子,光著腳跳下了地。

  屋外天色還沒有亮,不過多年的習慣已經讓他每天都會在清晨的這個時候醒來。

  這破木頭屋子有些冷,夏亞心中尋思,是不是該趁著最近天氣暖和,趕緊把屋頂的那幾個破洞補上,還有幾處房梁最好也要修補,免得冬天的時候下大雪,這破屋子若是支撐不住垮了,那麼父子兩人可就要真的露宿雪地了。

  側頭聽了聽,裡屋裡,老傢伙依然打著呼嚕,舞聲如雷。

  “這老酒鬼,倒是睡的香……”

  夏亞嘟囔了一句,推門走出了屋外,先去缸子裡舀了一碗水,咕都咕嘟的漱了。,然後又拿起鍋子來盛了水,丟在了爐子上。

  柴火不太夠了,夏亞從牆壁上取下了有些生銹的斧頭,走到外面劈了幾根木柴——老傢伙說要教自己功夫,可是教來教去,就是這麼幾手劈柴的本事,哪一天才能練成真正的高手呢?

  走回廚房裡,將木柴丟進爐膛,忽然看見爐膛裡的那柄火叉。夏亞心中一動,仿佛隱隱約約的,心中一個古怪的念頭浮現出來,誘使他朝著火叉伸過了手去。

  這黑默默的火叉,早已經在不知道多少年月的炭火之中燒的失去了本色,握在手裡,觸感冰涼,沉甸甸的。

  夏亞握著火叉在手,心中卻仿佛湧現出一股子奇怪的熟悉的感覺,仿佛……自己。

  這屋子,自己從記事開始就住在這裡,裡屋裡那個老傢伙的新聲還沒有停下來,按照往日的慣例,這個老傢伙估計是要睡到日頭到了頭頂才會起床吧。

  這房間裡,一切都是破舊的,熟悉的,漏風的窗戶,漏風的屋頂,漏風的門板。門外那一堆柴火,燒的漆黑的爐膛,還有那個破水……

  自己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一切都爛熟於胸,每天要做的無非便是劈柴,燒人……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完成。

  今天似乎也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的。

  但是……為什麼,心中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呢?

  仿佛這一切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但是自己一件一件做來,偏偏心中就有一股子奇怪的陌生感。

  真見鬼了。

  隱隱的,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拼命的呐喊,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不對的,都是錯的!

  可走到底哪裡不對,夏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看著漸漸燒旺了的爐火,夏亞攥著火叉在爐膛裡掏了掏,忽然之間,他仿佛本能下意識的笑了笑。

  這爐火燒的這般紅火,顏色和自己用火叉施展緋紅殺氣倒是很像啊。

  緋紅……??

  夏亞忽然一愣,腦子裡頓時就有些迷惘起來。

  緋紅殺氣?那是什麼東西?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莫名其妙就跳進了自己的心中。但是,卻仿佛是自己從來不知道的東西啊……

  望著爐火,看著鍋子裡的水漸漸沸騰,騰騰冒氣熱氣來,夏亞越發的發呆起來。

  這山谷之中隱居避世的日子,安寧而平靜。大概,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在這山谷之中生活上一輩子,不用理會外面世界的那些風雨,或許……

  或許……人就應該過這樣的生活才對?

  這一天,過的又如同往常一樣。

  中午的時候,老傢伙起床,照例喝酒,然後濯醉了,再次回到床上,只是老傢伙咳嗽的毛病卻似乎比前些日子又重了些。人也越發的懶惰了,連話都沒有和夏亞說兩句。

  夏亞照例進了林子裡,打了幾隻兔子回來,囫圇做了頓飯,下午的時候又去劈了些柴。日頭漸漸西下的時候,才回到了家裡。

  天黑之後,他吃飽喝足,躺回了自己的硬床,望著屋頂的破洞,心中尋思著,明天是不能再偷懶了,得抓緊時間修修這房子了。

  在這樣的遐思之中,困意湧上,夏亞合上眼睛,開始睡覺。

  他仿佛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猛。

  夢中,自己仿佛走出了這個小山谷,走到了外面的時間,他夢見自己成了一個大將軍,騎著駿馬,帶著千軍萬馬衝殺在戰場,可是低頭看的時候,手裡拿著的不是什麼神奇的長矛或者寶劍,卻是自家爐膛裡的那一柄火叉。

  一會兒功夫,這夢仿佛又變了一個場景,自己和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在一起,相擁面坐。只是夢中,身邊的女子雖然溫柔可人,但是自己卻怎麼也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是夢中這個女孩子,一會兒自稱叫做艾德琳,一會兒仿佛又換了個名字,叫做黛芬尼什麼的。

  夏亞心中在笑。

  這夢倒是做的很真……

  第二日清晨起床,照例的是劈柴,生活,掏爐,出去打獵,再劈柴,做晚的……

  睡覺之前望著屋頂的破洞,考慮著修房子的事情。間或夾雜著裡屋裡老傢伙咳嗽或者打弊的聲音……

  日子一切都是這麼平靜,這麼一日既往。平靜之中,卻有一種讓人無奈的死氣沉沉。

  心中那個掙扎的聲音,仿佛越發的蠢蠢欲動,但是每次夏亞自己都會搖頭苦笑。

  自己一個山中的小獵人,什麼本領都沒有,哪裡會有什麼出頭之日?

  像夢中的那樣,做大將軍,抱著美麗的女子……大概,也就只是做夢吧。

  這樣的日子,仿佛自己一輩子都是要這麼過下來的。

  雖然心中也有衝動,想走出這片山谷,去外面的時間看看,去野火鎮,或者去更遠的地方,去遠在北方的奧丁,去南方的拜占起……

  但是,這些念頭每次生出來的時候,心中都會立刻將這些念頭壓下去。

  管那些做什麼,自己一個小獵人,就在這大山之中過活,也挺好。不是麼?

  這樣的日子,仿佛一連過了十多日,夏亞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抱著腦袋望著屋頂的破窟窿,思索著修補房子的事情,然後漸漸出神,回味這些日子來每天晚上做的那個奇怪的大將軍和美人的夢境,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心中的一種莫名的煩躁,仿佛也越來越難以壓下去。

  “真見鬼,最近怎麼總是會有這麼多雜念呢?”夏亞嘟囔著,仿佛又是本能的,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朵拉,你覺得我是不是瘋了?”

  這話脫口而出,夏亞忽然就是一愣。

  朵拉?

  朵拉是誰?

  為什麼自己會脫口而出仿佛和什麼人說話一般?

  他被自己嚇住了,忍不住坐了起來。

  朵拉?火叉?緋紅殺氣?大將軍?艾德琳?黛芬尼?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唉,有些困了,嘴巴也有些幹,想喝水。

  “來人啊,多多羅,給我拿瓶酒來!”

  這話幾乎又是脫口而出,不過夏亞驟然就是一驚,全身陡然遍體發寒!

  多多羅?又是一個奇怪的名字?

  我,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不安的跳下了床來,光著腳站在地上,眼睛環視四周。

  山谷之中的夜晚靜悄悄,只有草叢之中偶爾傳來蟲鳴的聲音。抬起頭來,月色明亮,一輪滿月當頭。

  夏亞心中的異常漸漸的平息下來。

  或許自己真的只是因為這些日子晚上做的那些怪夢吧。

  嗯,一定是做夢。

  是做夢吧……

  他低下頭來,自嘲的一笑,看著地上自己被月光照出的影子,正要轉身回房去睡覺。

  忽然之間,夏亞陡然心中一驚,猛然想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來。

  這……好像……不太對!!

  霍然抬起頭來,夏亞瞪大了眼睛望著頭頂天空的那輪明月,月如圓盤一般,月光皎潔……

  明月,明月……

  是了!就是這月亮!

  這月亮,實在是圓的太過詭異了!

  仿佛,仿佛,最近這些日子來,每天晚上都是滿月呢!

  世上哪裡有這種古怪的事情!哪裡會每天都是滿月的道理?!

  心念至此,夏亞陡然就是全身冷汗冒了出來,側耳聽去,忽然聽見裡屋裡,老傢伙那熟悉的鼾聲也仿佛忽然聽不見了。

  心中驟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經很多日子沒有見到老傢伙的人了,他仿佛都是每天在裡屋裡,自己聽見他起床,喝酒,然後睡覺,打鼾,咳嗽……卻沒有見到他出來露面過!

  不對!

  不對!!

  一切雖然都是這麼熟悉,一板一眼的過著自己的日子,但是,終究是不對勁的!

  天空之中的那一輪滿月,就在夏亞的眼中越發的詭異起來。

  他下意識的就想去摘下牆上掛著的斧子,但是不知道為何,心中閃過奇怪的念頭,卻轉而去了爐膛旁,抽出了那柄黑漆漆的火叉來,緊緊攥再手裡。

  仿佛潛意識之中這柄黑漆漆的火叉,比斧頭更能帶給自己安全感。

  握著火叉,環顧四方,一切都仿佛依舊那麼平靜安寧,但是心中那危機感卻越發的強烈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夏亞開始是自言自語,很快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挺起火叉,指著天空:“這見鬼的月亮,哪裡來的這麼圓這麼亮?!”

  忽然之間,仿佛一種奇怪的念頭湧了起來。

  周圍的一切,這房子,這山谷,這破屋子,這柴堆,這廚房,這爐膛,原本熟悉的一切,忽然就變得那麼陌生!

  腦海裡,無數奇怪的片斷閃過,仿佛都是夢中的場景。

  火叉,緋紅殺氣,戰場,大將軍,艾德琳,黛芬兒……

  陡然如此多的東西一下塞進了腦子裡,仿佛都要將自己的頭給擠爆了,夏亞瞪大了眼睛,仿佛想尋找什麼,可是究竟在找什麼,卻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終於,腦海深處,忽然就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若有若無的聲音,那聲音似乎很陌生,卻又仿佛異常熟悉。

  “夏亞!醒來!快醒來!夏亞!快醒過來!!”

  轟!!!

  腦海深處,仿佛無數個雷鳴乍起!震的夏亞耳鳴眼花,似乎一道一道的閃電,將意識之中那一異一片朦朧的迷霧扯開,撕裂!

  內心深處,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迷惑,一點一點的清亮透徹了起來!

  終於,眼前的,這個世界,這個山谷,這個房子,這片樹林,這個天空,一切仿佛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開始飛快的旋轉起來!而夏亞就站在這漩渦的中間,挺著火叉,警惕的望著所有的一切!

  這世界仿佛一下扭曲了,所有熟悉的場景,都瞬間化作了漩渦之中的影子,消散無形,最後放眼看去,自己仿佛就置身在一片虛無的迷霧之中,無論是往上往下,前後左右,仿佛都是一眼看不到邊際和盡頭!

  “我……這……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

  夏亞用力甩了甩腦袋,頭腦昏昏沉沉的,幾乎就要爆開了一般。

  幸好,腦海深處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語氣裡帶著慶倖和欣慰。

  “謝天謝地!你終於是醒了!這精神魔法實在太厲害了,我還擔心你真的被困在裡面,那我們就都完了!!”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清醒的意識終於一點!點的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低聲皺眉,試探道:“你……朵拉?”

  “廢話,不是我難道還是別人麼?!”朵拉的聲音有些焦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醒了?!”

  夏亞苦笑了一聲,深呼吸了幾下:“好像,好像是醒了,見鬼,我之前是怎麼了?好像是在做夢,我……我好像回到了自己那個山谷裡的老家,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的日子……我……”

  “閉嘴!現在沒功夫討論你的什麼夢境了!夏亞!我們現在很危險!你,你還能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唰的一聲,艾德琳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柄短劍來就朝著自己撲了過來,夏亞哪裡敢伸手去抵擋刺向自己的短劍,只能連連後退幾步。卻不防懷裡的黛芬尼卻迎了上去,大聲道:“艾德琳,我,我……”

  噗情一聲,短劍當胸刺進了黛芬尼的心口頓時鮮血流淌出來,夏亞驚駭的身子都軟了,之間黛芬尼身子晃了晃,連連後退幾步,終於倒在了血泊之中。

  艾德琳咬著牙齒狠狠盯著夏亞,又看了看自己手裡滴血的短劍:“我,我恨你!我恨你們!!夏亞,你不要我,我就死了好了!”

  說完,艾德琳橫劍就在往自己的脖子上重重一抹!

  血花四濺,夏亞驚呼一聲,頓時就一下跳了起來,大呼一聲:“啊……”

  陡然之間,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再次變成了無數的漩渦,瞬間就消失於無形……”

  隨著周圍的一切再次變成了一片虛無的迷霧夏亞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朵拉的聲音再次冒了出來,卻帶著幾分嘲弄的味道:“呵呵夏亞,這裡的一切幻象,都是存在於你自己心中的意識,恐怕,你心中一直都有這種恐懼吧?嘿嘿……欠了感情債的,總是會心虛吧,哈哈哈哈……“

  “哼!”夏亞終於冷靜了下來,惱火的哼了一聲:“你閉嘴吧,朵拉!”

  只是心中,卻不免還是心驚。

  事實上,方才發生的這一幕,的確仿佛是刺中了他心中真正的軟肋。

  不論是可憐蟲還是黛芬尼,都是他心中至愛,自從和黛芬尼發生了那一段糾葛之後,夏亞心中自然是對可憐蟲抱有巨大的愧疚。總是很擔心,將來若是兩女碰頭,會發生如何的局面,方才那一幕場景,的確是他心中曾經噩夢之中後怕過的……

  回想方才兩女同時香消玉隕,倒在血泊之中的場面,夏亞心中越發的後怕。漸漸的,一股怒氣就生了出來。

  他陡然跳了起來,握著火叉指著頭頂,大聲喝罵道:“媽的!你就是用這種場面來嚇唬老子嗎!!來啊!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本事!都統統拿出來啊!讓本大爺看看,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古怪的嚇人的東西!來啊!來啊!!”

  他叫了好一陣,卻哪裡有什麼回應?

  夏亞怒駡了會兒,才終於平靜下來,只是心中的憋悶卻越發濃郁,咬牙道:“見鬼了!這地方到底怎麼出去才行!朵拉,你有什麼法子?”

  朵拉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緩緩道:“夢境就是夢境,說起來,其實這夢境就是你自己的意識本身,也就是說,這夢就是你,你就是夢口要想從夢之中,醒,來,我也不知道準備的法子,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你想,常人做夢的時候,最後是如何醒來的呢?”

  “嗯?”夏亞愣了一下:“這個我卻不知道,應該都是自己睡足了,就自然醒了吧。”

  朵拉笑駡道:“我說的不是平常的狀態,而是特殊的狀態,比如……刺激!”

  “說下去。“夏亞皺眉道。

  “若是有人做噩夢,往往最後會被夢中過於恐怖的場面驚嚇,一激動,就會從夢中醒來。又或者是外力介入,比如說做夢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打了這人一下疼痛引起的反應,就會醒來。總之,各種可能性都有。但是,這其中,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

  “什麼?”

  “你想,常人做夢,夢中縱然夢見各種各樣的場面,但是一旦醒來,也就是說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夢中的那個,自己,便消失了!準確的說,現在的你,是在你自己的夢中。你也是你這個夢也是你。但是更準確的來說,這個夢才是你真正的意識,而現在的這個你,其實只是你自己在夢中的一個投影。要想這個夢結束,只要你自己的這個,投影,消失,那麼這個夢自然就不存在了。”

  夏亞有些糊塗了:“我?是投影?讓我消失?”

  “沒錯,夢都是以一個自我為主然後徑曆夢中的一切,但是如果夢中的這個,我,不存在了,那麼夢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朵拉的聲音帶著一絲冷峻。

  夏亞漸漸的明白了一些,皺眉道:“讓我消失?如何消失?”

  “很簡單,只要你在夢中死掉那麼自然說……”朵拉緩緩道:“你現在就是這個夢中的,本我,若是這個,本我,死掉了,那麼就如同是做噩夢,夢中的自己死了,自己受到了驚嚇,說不定就會徹底醒來,回到外面的現實之中。”

  “我……死掉?”夏亞皺眉:“怎麼死?難道讓我自殺不成?”

  “為什麼不可以?”朵拉緩緩道:“反正這是在夢境之中,又不是真的死去。常人做夢,就會經常夢見很多恐怖的場面,比如從高空墜落也就是夢中的自己遭遇了生死,夢中的,本我,死了自然就會清醒所以,我們不妨可以試試。”

  “自,自殺?”夏亞抬起手裡的火叉,有些猶豫。

  朵拉歎了口氣:“反正是做夢,不妨試試,若不行的話,我們再想其他的法子就走了。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又不是當真叫你去死。你剛才看見了,黛芬尼和艾德琳兩人都死在你眼前,豈非都是假的麼。反正是假的,你怕什麼。”

  頓了頓,朵拉的聲音漸漸凝重:“夏亞,或許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夏亞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忍不住將火叉湊到自己的胸前,望著手裡的火叉,深深吸了口氣:“也許……也許你說的對,反正,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是在夢裡,又不是真的去死,對吧……”

  說著,他深呼吸了幾下,將火叉倒轉過來,對著自己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就在手指欲用力之際,夏亞忽然福至心靈,陡然一個念頭如閃電一般在心頭劃了過!他猛然收住了手,將火叉放了下來!

  漸漸的,夏亞的嘴角,緩緩的浮現出一絲冷笑來。

  手裡的火叉飛快的重新指著頭頂,夏亞意識所到,頓時緋紅殺氣被他施展出來,全身滿是紅光!

  “哈哈哈哈!好狡猾的東西!差點本大爺就真的上了你的當!!”

  夏亞狂笑著,聲音裡帶著怒氣。

  “你說什麼?”朵拉的聲音有些古怪。

  “我說什麼?你這頭狡猾的老龍!老子差點就被你哄騙了自殺!媽的,你這個卑鄙的爛骨頭,果然好手段,若不是老子夠警覺,真的在這裡自殺了,那才是笨到家了!!”

  夏亞手裡火叉一擺,一道紅光就閃過,恨恨道:“呸!你還想冒充朵拉到什麼時候?你真當老子是傻的嘛?!騙我是在自己的意識之中?騙我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我呸!!!!弄出那麼逼真的幻象來,若是一個不小心,還真的著了你的道!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更不是在什麼我自己的意識空間裡!我現在就是在這個地下洞穴裡!只不過,這些迷霧,還有我剛才看到的那些場面,都是你弄出來的迷幻的麾法,對吧?!只不過就是一些幻象法術罷了!只不過,我猜你多半是具備了一些類似讀心術之類的魔法,能洞悉我的心中的意念,能窺探到我的一些記憶,也能窺探到朵拉的存在!所以才假冒了朵拉的聲音,來哄騙老子自殺!!。

  “我……我不明白你讒什麼!你這個小子是不是又是發瘋了,胡言亂語什麼東西!”朵拉的聲音依然反駁。

  “媽的,還不死心?哈哈哈!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在哪裡麼?你這個狡猾的老龍,腐朽的爛骨頭!!你若是冒充別的,或許我還不容易察覺,但是你偏偏冒充朵拉的聲音!啊哈!!我倒是要問問你,朵拉原本就是一個依附在我意識精神空間的一個魂魄而已。既然你說的,我現在是在我自己的意識空間裡,那麼朵拉應該也在這裡才對!可是,為什麼你這個‘朵拉’卻依然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呢?笑話!按你說的,我都已經在我自己的意識空間裡了,那麼你這個朵拉,居然還是存在我的腦海裡發出聲音!我如果只是一個,投影“那麼你這個朵拉,怎麼會還在我的腦海裡?”

  說到最後一句,夏亞厲聲喝道:“還不快快現形!!有本事的,我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終於,朵拉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仿佛是一陣仿佛歎息一般的嘶啞的吼鬥聲!

  那吼叫的聲音,仿佛字字渾厚,聲聲刺耳!

  “好精明的人類——”

Rank: 4

狀態︰ 離線
572
發表於 2011-8-30 16:2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八章 【死陣】

那刺耳的聲音,震的夏亞彷彿頭皮都發麻,這聲音似乎是就在自己的頭頂落下,還帶著強烈的迴響,讓人聽了,耳朵裡都彷彿還留著嗡嗡的聲音。

周圍的那些濃霧飛快的散去不見,一切很快就恢復了清晰。

夏亞放眼四顧望去,卻發現周圍俱都是一片紫色亮麗的光芒。

周圍的所在,彷彿是一個煥發著紫色光芒的世界。這是一個巨大的水晶洞,周圍俱都是紫色的水晶,那些水晶上幻化著光芒,映襯得人身上彷彿都塗抹了一層紫色光環。

這水晶洞的面積遠遠超出了夏亞的預料,記憶之中,只怕帝都的皇宮前的廣場也沒有這麼大……更讓夏亞意外的是,他就站在這個水晶洞的中央,抬頭看去,頭頂正是那個自己一路下來的巨大窟窿,望去也不知道有多深。周圍的水晶,就直接裸露在空氣之中,形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模樣,有的凸起嶙峋,有的圓潤光滑,還有的彷彿就似乎是各種生物的造型,可算是千奇百怪。

只是這濃霧散去,夏亞發現自己就站在那兒,身邊的同伴,多多羅和達爾文兩人,居然也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只是多多羅已經躺在了地上,雙目緊閉,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昏睡還是怎麼回事。

而達爾文的樣子,更加奇怪。

這個傢伙就站在那兒,眼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口中唸唸有詞,就彷彿是失了魂魄一般。

夏亞抬頭四顧,卻沒有找到那個刺耳的聲音來源,只好先走了過去,將地上的多多羅扶了起來,用力推了兩下,多多羅才終於哼了幾聲,緩緩的睜開眼睛來,口齒含混不清,眼皮翻了翻,望了夏亞一眼,道:「夷?老爺,你也來參加我的典禮……」

夏亞沒好氣道:「什麼典禮,你是昏了頭了麼?」說著,乾脆伸手在多多羅的臉上正反抽了兩個耳光,多多羅「哎喲」痛叫一聲,這次才算真的清醒了,猛的跳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瞪大了眼睛,大驚小怪的叫嚷了幾聲,最後看著夏亞,一臉沮喪:「唉,唉……原來我做夢了麼?唉,這,這可……」

「做夢?你做的什麼夢?」夏亞心裡一動。

多多羅期期艾艾的似乎有些尷尬,不過在夏亞一瞪眼之後,魔法師哭喪著臉道:「老爺,我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回到了帝都魔法學院,學院的元老們說我功勳卓著,魔法強大,一致要推舉我來擔任魔法學院的大魔導師,那個……那個……我這個人嘛,最是虛懷若谷,你是知道我的,我當然就推辭啦,不過那些元老們再三堅持,只說我是百年不遇的魔法大才,魔法學院只有在我的領導之下才能發揚光大,我一聽居然是這麼重要的擔子,那個……我個人榮辱事小,將魔法的光芒發揚光大事大,最後嘛……在他們極力的請求之下,我也只好馬馬虎虎的答應了,正要舉行就職典禮的時候,我眼睛一睜,你,你……你就……」

夏亞歎了口氣,擺擺手:「好啦,咱們是中了別人的套兒了!嘿嘿,還真是好手段啊!這麼一個幻術魔法,居然把咱們三個都迷住了!」

說著,夏亞走過去,看了看還兀自愣在那兒的達爾文,正要伸手去推達爾文,手指還沒有碰到達爾文的衣服,卻忽然縮了回來。

達爾文的口中喃喃自語的言辭,卻吸引了夏亞的注意,他側過頭去,仔細聽了幾句,臉色就不免有些古怪了起來。

只聽見達爾文的口中,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卻彷彿是這麼幾句:

「我不信,我不信……不信……不信……」

夏亞皺了皺眉,這達爾文的心思最是深沉,自己和這麼一個傢伙成了同伴,可都是時刻心中要提防著他,大知道這個傢伙什麼時候就會暗中使壞將自己給賣了。

剛才大家中的這個幻術,雖然不是真的讓人掉進自己的夢境意識之中,但是彷彿也是能激發人會看到自己心中的一些潛意識和內心的秘密,現在達爾文還沒有醒來,正是窺探這個傢伙的最好的機會。

但是……他口中說的什麼「不信」,卻讓夏亞怎麼也猜不透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亞正站在那兒思索,多多羅在後面小心翼翼道:「那個,老爺,我們不叫醒他麼?」

夏亞回頭看了多多羅一眼,眼珠轉了轉:「先不忙。嗯,你站在這兒看著他,我去前面瞧瞧。」說著,握緊了火叉,肅然道:「對手就在暗中窺探咱們,小心一些,可別又著了人家的道!嘿,剛才那個幻術就挺厲害的!」

多多羅臉色頓時泛白,雙股戰戰,兩腿發軟,哆哆嗦嗦道:「那個,老爺,咱們……」

「閉嘴,站在這裡別亂動!」夏亞哼了一聲,橫著火叉就往前走了去。

這的紫水晶洞穴寬闊之極,放眼看去,彷彿一切都是水晶的世界,夏亞在這洞穴之中往前走了好一會兒,往回望了一眼,看見多多羅的身影在遠處,已經站立不住,而是蹲在了那兒。眼看夏亞走遠,多多羅還忍不住喊了一聲:「老爺,前面,前面沒什麼動靜吧?」

「你站在那兒別動就行了!!」夏亞眉頭越發的緊緊擰在了一起。

這洞穴之中似乎除了紫水晶就再無它物了,就連剛才那個對自己施展了幻術魔法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還有先前的那個巨大的遠古巨龍的頭顱,也沒有在這裡出現,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可問題是,這紫水晶洞穴之中,除了頭頂上自己一行人下來的那個窟窿之外,就再無其他的出入口了。先前那個巨型的遠古巨龍的頭顱骸骨,卻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難道是在空氣之中憑空消失了不成?

又望周圍隨意走了會兒,夏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站在這個水晶洞穴之中,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可到底古怪在哪裡,卻一時想不出來頭緒。

這麼左右各走了會兒,除了滿目的紫色水晶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發現了,夏亞歎了口氣,終於轉身往回走來,心中暗想:看來還是得把達爾文叫醒才行,那個傢伙雖然需要提防,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聰明絕頂,說不定自己看不出來得問題,他就能看透。

正往回走,走了幾步,夏亞猛然就站住了,心中彷彿陡然劃過一道閃電一般!原本心中的那個怪異的感覺,忽然一下猛然的清晰了起來!

他立刻瞪圓了眼睛,看著身邊一塊巨大的紫水晶,足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夏亞立刻一個翻身躍了上去,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四面觀望,頓時就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來。

「啊!我明白了!!」

夏亞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大聲喝道:「我看出來!這裡,這裡果然是有古怪的!!」

他深深吸了口氣,表情越發的激動起來。

圓的!這個地方,是圓的!!

※※※一般的洞穴,若是圓形的,倒也不算奇怪。大部分洞穴都是圓拱形狀的,並不算特別,但是眼下夏亞所在的這個紫色水晶的洞穴,無論是左看右看,這洞穴也是呈現出圓拱形狀,就彷彿一隻倒扣的碗。

可問題是,這個洞穴的邊緣,圓的也太過規則了!

簡直就彷彿是用尺子量出來規劃出來的一般。圓的沒有半分瑕疵,沒有一點兒變形,完全就是一個標標準准的圓形!

如此標準的滾圓的形狀,夏亞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它是大然形成的!

縱然大自然偶爾也會出現一些神廟的構造,鬼斧神工,但是也絕對不會弄出如此一個規則的不能在規則的圓形來!

這樣規則的圓拱形狀的洞穴,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它是人為弄出來的!

※※※可是,這裡並不是什麼地下的宮殿,而是位於一個遠古的巨型的火山的山口之下!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將地下的宮殿或者別的什麼建築建造在這種地方的。

可這裡偏偏就有一個分明是人為弄出來的圓形的水晶洞,那麼……夏亞深深吸了口氣:「難道……這裡,就是達爾文說的那個……亡靈魔法的魔法陣?」

他飛快的跳下了水晶,大步跑了回去,一把抓住了多多羅,急忙道:「多多羅!你對亡靈魔法陣,有多少瞭解?」

多多羅被夏亞提了起來,用力晃了晃脖子,才趕緊道:「老爺,亡靈魔法我不是太在行,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但凡是魔法陣,不論是什麼系的,只要是魔法陣,大多都有一些共同之處,總是有跡可尋的。就算是我不懂亡靈魔法,但是至少對魔法陣還是懂一些的。所以,只要是魔法陣,我多少能看出一點門道。」多多羅說到這裡,看了夏亞一眼:「您的意思,這裡……」

「應該就是這裡!」夏亞深吸了口氣,可隨即皺眉道:「不對啊,如果這裡是一個亡靈魔法陣,而且,按照達爾文說的,還是一個禁咒級的亡靈魔法陣,那麼……在這個魔法陣的中央樞紐,應該是亡靈黑暗氣息最重的地方,我們站在這種地方,就會被黑暗氣息侵蝕,可是為什麼我在這裡,卻偏偏一點都感覺不到亡靈黑暗氣息呢?」

多多羅眨巴了眨巴眼睛,雙手一攤:「那個,我也不明白。」

隨即夏亞將多多羅提到了高處:「你仔細看看這個洞穴,周圍都是滾圓的形狀,必定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你看看,這裡會不會就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所在。」

多多羅被夏亞高高舉了起來,值得趕緊打起精神來四處觀察,看了會兒,他點了點頭:「夷?果然是圓形的呢!」

夏亞將他放了下來,多多羅立刻從懷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折尺一般的東西來,放在眼前,在四周瞄了瞄,才鄭重道:「老爺,這個地方的確是有些古怪的。」

頓了頓,多多羅看出了夏亞眼神裡的不耐煩,才趕緊道:「我想,這裡很可能的確就是一個魔法陣的中樞,但是……至於是不是亡靈魔法陣,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指著周圍,道;「老爺你看……歷來大部分魔法陣,都是按照六芒星的圖案來佈置的,六芒星,六個星角的角尖上,若是將六個點,用弧線連接起來,就剛好是一個標準的圓形。而對於魔法陣的陣式來說,魔法陣的樞紐,一般來說,都會佈置在六個角的其中之一的角尖上,當然,也可能佈置在六芒星的正中央,這都是要看佈置魔法陣的魔法師本人的喜好或者能力的強弱來區分了。可是……」

「可是什麼?」

多多羅皺眉道:「可是,一般來說,樞紐的位置,都會有特殊的東西,也就是佈置魔法陣需要的材料,雖然魔法陣大部分都是用水晶來佈置,但是在樞紐的位置,都會放置魔法師本人的印記的東西,比如說某個魔法卷軸,或者是帶著魔力的徽章,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可是這裡……」

說著,多多羅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四周,他的意思倒是不難理解:這裡除了水晶就是水晶,別的卻是什麼都沒有的。

夏亞望著多多羅:「你的意思是,這裡沒有樞紐的存在?」

「是的,所謂的樞紐,其實就是一個開關,是佈置陣法的魔法師本人留下的一個開關。方便魔法師本人進出控制魔法陣,或者開啟,或者關閉。一般來說,都是如此,可若是沒有樞紐的話,也就是說,這個魔法陣,是一個『死陣』,佈置這個魔法陣的魔法師本人,在弄出這個陣法之後,就沒想過要將它關閉。但是,這卻是違反了常理的。因為一個魔法陣佈置出來,是需要耗費很多很多材料的,這些材料,在魔法陣使用過之後,是可以回收起來,留著今後繼續使用的。所以一般來說,魔法師佈置出一個魔法陣,都會留下樞紐,以留著今後當魔法陣使用過了之後,陣法關閉了,將其中的一些稀有和罕見的材料回收帶走。死陣……在魔法世界裡,魔法師可是不會輕易這麼做的,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多多羅的神色也罕見的嚴肅了起來,他略微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除非是魔法師本人都覺得,情況非常惡劣,佈置出這個魔法陣,也只是下定了決心和對手同歸於盡,所以就沒有必要留下樞紐來給自己今後回來回收材料,所以,我們才會叫這種陣法為『死陣』。」

說到這裡,多多羅忽然又道:「還有一條,也很奇怪,就是……就是這裡的水晶。」

他歎了口氣:「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紫水晶。老爺,紫水晶可是非常罕見和珍貴的東西,對於任何一個魔法師來說,紫水晶的價值,都是極其昂貴的魔法材料。可是紫水晶礦,在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比較罕見。剛才我以為這個地方是一個大然的地下洞穴,如果這裡是一個大然的紫水晶礦,那倒是不奇怪,畢竟這世界上無奇不有……可如果確定這裡是人為弄出來的一個魔法陣,那就奇怪了!至少我就可以確定,哪怕是再厲害的大魔法師,哪怕是實力強大到了譬如梅林大人這種級別的強者魔法師,也絕對沒有本錢弄出這麼多紫水晶來佈置一個魔法陣!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一個魔法師有這麼恐怖的財力,弄出如此巨大的一個紫水晶魔法陣來!甚至我可以說,就算是現在將帝國魔法學院的庫存全部掏空了,只怕整個帝國魔法學院的庫存,還有那些高級**師們的私人珍藏全部掏出來堆在一起,恐怕也湊不出這麼多紫水晶來!別說這麼多了,只怕連十分之一都湊不出來!魔法師相對普通人,甚至是相對很多貴族來說,都比較富有,但是魔法師也絕對不可能富有到這種程度的。」

夏亞點了點頭,覺得多多羅的話也很有道理:「那麼,你認為,這裡如此許多的紫水晶,是……」

「我不知道。」多多羅歎息:「我在魔法學院求學的時候,專門學習魔法陣理論的時候,魔法學院有一份資料,是將歷史上所有的偉大的,罕見的,傳奇的魔法陣羅列了出來,將那些最最有名最最有代表性的各種陣法記錄了出來,這些陣法曾經都是哪一個偉大的魔法師的手筆,是出現在什麼年代,在歷史上造成了什麼巨大的影響,影響了什麼巨大的事情,這一切都有記錄的。但是我學的魔法陣的學識裡,從來沒有記錄過這麼一個龐大的紫水晶魔法陣。這麼一個巨大的紫水晶魔法陣,就算是傾一國的財力,都是沒可能做到的。」

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不得要領。

夏亞正待問,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深深的歎息。

「你別為難這個小魔法師了。」

達爾文在身後,不知道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嗓音有些嘶啞,冷冷的看著夏亞:「我知道這個陣法的來歷了……哼,這麼多的紫水晶,當然不可能是人類魔法師弄出來的。這世界上唯一能湊出這麼多紫水晶的,只有龍族!別忘了,龍族的壽命漫長,而且大性喜歡收藏各種珍寶!只有龍族,才能拿出這麼多紫水晶來。」

說著,達爾文已經緩緩的走了過來,他的手就負在身後,一步一步走來的時候,眼神裡彷彿有些火花一般的東西閃過,走到了兩人面前,達爾文深深吸了口氣:「好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麼?」

夏亞皺眉,望著達爾文:「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達爾文彷彿笑了笑:「醒了很久了。」

他臉上的笑容,落入夏亞的眼中,忽然變得是如此的詭異!

夏亞猛然心中就是一陣強烈的不安來,正要說話,忽然之間,達爾文猛然往前竄了一步!此刻他的身形,居然是快如閃電一般,如此的迅猛!

達爾文忽然貼了上來,夏亞立刻就意識到不好,身子立刻就往後退了出去,同時一手已經抓住了多多羅的手臂,將多多羅往自己的身後拉。

可就在這個時候,多多羅已經慘叫了一聲!他的胸口,血光噴灑了出來,達爾文手裡一柄短劍,已經從多多羅的身後刺了進去,劍鋒透胸而出!

夏亞大喝一聲,手裡火叉刺了過去,可是火叉刺過去的時候,達爾文的身子已經忽然就在眼前消失不見,影子一晃,已經出現在了十餘米之外,身子懸浮在半空,全身都然就繚繞起了團團的黑色氣息來!

夏亞趕緊將多多羅抱住了,多多羅身上被一劍刺穿,早已經疼暈了過去,鮮血流淌不止,頓時身上的袍子都被血染紅了。夏亞心中狂怒,用力撕開了多多羅的衣服,眼看可憐的魔法師,胸口的劍瘡約莫有半寸那麼寬,鮮血流淌不止,夏亞的手用力按在上面,卻哪裡能止住血的流淌?

正著急,多多羅忽然略微醒轉了一點,魔法師的眼睛勉強睜開一線,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用力吸了口氣,雖然疼的聲音都哆嗦了,但是卻終於斷斷續續的念出了一小句咒語來。

很快,他的身上浮現出一團乳白色的光芒來,乳白色的光芒之下,傷口雖然沒有立刻癒合,但是鮮血的流淌卻終於停止了,夏亞趕緊將多多羅的袍子扯下一條來,用力裹住了傷口。

多多羅吸了口氣,顫聲道:「老,老爺,我……」

「別擔心,我在這裡,你死不了的!我會帶你活著回去!」夏亞狠狠咬了咬牙,將多多羅輕輕放下,抬起頭來,死死盯著遠處的達爾文。

此刻,達爾文的身子依然懸浮在半空,身子周圍的黑氣越發的濃烈,和四周紫色的水晶光芒形成的鮮明的反差對比來。更讓夏亞驚奇的是,達爾文的身體後面,黑氣之中,有一對白色的骨翼,正在黑氣之中緩緩的形成,慢慢的顯現出來。

「達爾文!你這個混蛋,到底想幹什麼!!」夏亞眼睛裡已經露出了殺氣來。

黑氣之中的達爾文沒有回答,卻抬起頭來,他一頭的金髮,忽然很快就變成了黑色,而且頭髮還在瘋狂的生長,很快就長的拖到了腳下。身後的那對骨翼已經緩緩的張開,就在半空之中撲扇了兩下,身子就騰的越發的高了。

讓夏亞吃驚的是,達爾文的一雙眸子,彷彿也變得越來越妖異,那眼珠,彷彿都變成了妖異的綠色!遠遠看去,就彷彿閃著兩點詭異的綠火!

夏亞忽然心裡猛然一沉,失聲道:「啊!你,你不是達爾文!你!你是什麼東西?!」

達爾文終於緩緩張開了口,嗓音艱澀而嘶啞,桀桀長笑了幾聲,那聲音刺耳,卻是讓夏亞立刻就辨認了出來!

「我?是你喚醒了我,現在就已經不認識了麼!」

不知道為什麼,那刺耳的桀桀的笑聲落在耳中,就讓夏亞心中一陣無法壓抑的心煩意亂,情緒變得異常浮躁起來,忍不住就喝罵一聲:「老子管你是什麼鬼東西!也一叉把你捅個窟窿!」

說完,他已經大喝一聲,飛身撲了上去!

人在空中,夏亞手裡的火叉已經凌空刺了出去,紅色的緋紅殺氣在他身上顯現出來,頓時紅光閃爍,一道紅色的閃電就迎面擊向了達爾文!

達爾文就懸浮在半空,眼看著那一道紅色的光芒到了面前,他卻並沒有躲閃,只是身後的那兩片骨翼忽然收攏,將他的身軀裹在了其中。

紅色的光芒立刻就直接擊在了骨翼之上,頓時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夏亞就感覺到面前強烈的氣流撲面而來,轟鳴聲之中,彷彿達爾文整個人都在緋紅殺氣的紅光之中被擊的粉碎!

可是等那紅色的光芒黯淡下去之後,夏亞再往前看去,卻看見達爾文的身軀,卻依然完好無損的漂浮在半空!那一對骨翼張開,別說是什麼損傷了,連一小片骨頭都不曾缺了!

達爾文的眼睛裡,那綠色的火光卻是越發的明亮了起來,他彷彿愜意的深深舒了口氣:「好強大純正的力量!哈哈哈!等了這麼久的歲月!我早已經餓了!這麼純正的力量,對我來說,可是再好不過的美餐了!」

夏亞心中又驚又怒,本能的,挺起火叉來,就準備抬手再攻擊。但是忽然心中生出了一個閃電般的念頭來,這個強烈的念頭,強行壓抑了攻擊的**,夏亞穩穩站住,指著遠處:「你,你是什麼東西?!」

「嘿,很聰明的傢伙,知道不能主動攻擊我麼?」達爾文尖銳的笑聲,彷彿某種野獸在磨牙一般:「就算你不攻擊我,難道我就不能吞掉你了麼!」

Rank: 4

狀態︰ 離線
573
發表於 2011-8-31 08:19: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一十九章【最完美生靈】

    「你不是達爾文!」夏亞霍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當然不是!不過你的這個朋友可比你更聰明一些。」達爾文立在半空之中,身後的雙翼徹底伸展開來,足足有兩米開外,周圍繚繞著濃烈的黑氣,似乎彷彿在黑氣之中,還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一般:「他比你更明智,在夢中你抗拒了我,而他選擇了順從我!」

    順從?

    夏亞愣了一愣,隨即就猛然醒悟過來:「啊!你就是那個遠古巨龍!就是那個差點被我打爛了的龍頭!」

    他雙目圓睜,瞪著遠處的達爾文,喝道:「我明白了!你是亡靈生物!所以……你……你是……是魂魄!哼,也是一條龍的魂魄!你的肉身已經毀壞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個龍頭,因為你的身軀的其他部分都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你……」

    「果然是很聰明的人類。」達爾文臉上的笑容很是慘然:「事情很簡單,你們一共有三個傢伙來到了這裡,其實我不得不說,最開始的時候,我選中的是你!你的肉身的強韌程度是三個傢伙之中最完美的,作為我臨時的軀體,你應該是我最好的選擇。不過很遺憾的是,你的本體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且你的精神意識過於強大,無法讓我附體,所以……」

    「所以你編造了一個夢境來,想哄騙我自殺!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趁機霸佔本大爺的身軀!」夏亞惱火的哼了哼。

    「你說的沒錯,可惜你抗拒了我。不過幸好,你的這個朋友比你明智很多……哦,忘了說了,真是讓我驚奇了,你的這個朋友,在人類的身軀之中,居然生存的是一個龍族的靈魂,沒想到居然是我的後輩的同族。這實在是太讓我驚喜了!!沒想到他居然是一條龍,一條純正的龍族!哈哈哈哈!!」

    「你……殺了他,霸佔了他的身軀?」夏亞忍不住叫道。

    縱然和達爾文不太對路,但是終究大家還是同伴,若是達爾文就這麼死掉了,總還是會讓夏亞過意不去的。

    「哼,殺了他?我原本是不會介意殺了他的。不過,他很明智,選擇了順從。畢竟要吞噬條他原本的靈魂,會耗費我不少力量。既然他選擇了順從我,讓我順利的佔據了這個身軀,那麼我不介意保留下他一條小命,等我從這裡出去之後,找回一個更完美的身軀,我自然會把這個身軀還給他,不管如何,他總算也是一條龍族。」

    就在達爾文帶著得意的語氣冷笑的時候,夏亞已經悄悄不動聲色的挪動了腳步,身子一點一點的往前逼了上去,握著的火叉緊了又緊,等到達爾文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夏亞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氣息,不等達爾文冷笑的聲音結束,已經飛身再次撲了上去!

    這一次他的身軀在半空竄了出去,彷彿瞬間就是一閃,帶著一片殘影,他就彷彿已經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下一個瞬間,已經忽然就出現在了達爾文的面前!

    火叉就彷彿一支燃燒的火把,紅色的緋紅殺氣的氣焰熊熊燃燒,呼嘯著就當頭劈了下去!

    這一擊,夏亞已經用上了自己的全力,再無保留!緋紅殺氣加上「龍刺」,毫無保留的完全施展開!

    頓時,那紅光所到之處,就彷彿空間都瞬間扭曲了一下,這扭曲之中,彷彿一切速度的概念都失去了意義,夏亞全力施展,就是要讓對手無法躲閃!

    達爾文的雙翼果然再次裹了過來,但是這次夏亞的出手卻聰明了許多,他的火叉幾乎就要被雙翼擋住的時候,忽然就彷彿火叉在原地消失了!就聽見噗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夏亞的身影已經忽然就瞬間移動到了達爾文的身後,火叉就在達爾文的身後,直接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身體,透胸而出!

    達爾文的身子猛烈的震了震,張開嘴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詭異的是,這血液居然是碧綠的顏色!

    夏亞一擊得手,更是大吼一聲,將緋紅殺氣施展到了十成的力量,手腕轉動,火叉就狠狠的攪了起來!如此動作,達爾文的身軀已經被他刺穿,這麼一攪,就要將達爾文的身子給剿成碎片!

    但是夏亞火叉剛一橫過來,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火叉之上蘊涵的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彷彿忽然就找到了一個宣洩口,陡然之間就如大河奔流一般,所有的力量瞬間便傾洩而出!夏亞就感覺到自己彷彿是陡然之間一腳踏空,所有的力道都失去了著力點,就彷彿千均之力打在了空氣之中一般,陡然就是胸口一悶,難受欲嘔!

    達爾文陰沉的冷笑聲音已經響在了耳邊,他忽然硬生生的將身子橫了過來。**筆趣閣  更新最快**唰的一聲,夏亞的火叉直接從他的腰部右側透出,這個傢伙居然拼著讓自己的身子被夏亞的火叉斬開了一半,橫著挪了開,那一團碧綠的鮮血噴灑出來,夏亞頓時就感覺到氣息陰冷無比,有碧綠的血液沾染在自己的手臂和火叉上,頓時就有透骨的寒氣襲了上來,讓他全身猛的哆嗦了一下,立刻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開。

    再看自己的身軀,那手臂的血肉,就彷彿一下變得黯淡無光,乾癟了下去!

    夏亞這一驚,立刻就深深吸了口氣,趕緊將緋紅殺氣遍佈全身,才將這一團陰冷的氣息驅散。

    再看達爾文,已經飛快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的身子被在胸口刺穿又橫斬了開,全身都是碧綠的鮮血,但是笑得卻彷彿越發的得意愉快起來。

    很快,他身上的傷口就在綠色的鮮血之下重新癒合在了一起,身子上,黑氣之中緩緩蠕動這,就在胸口的損傷處,忽然就有兩條長長的骨刺長了出來,足足有一米多長,就連他的胸腔兩側,兩排骨刺也飛快的橫生了出來!他的口中發出了一聲長嘯!

    那嘯聲落在夏亞的耳朵裡,頓時讓夏亞心裡一沉!

    只因為,達爾文的吼叫聲,並不是人類能發出的。

    而是……夏亞聽過的聲音,一個非常難忘的聲音!

    龍吼!!

    ※※※「見鬼!這個東西,居然打不死的!」

    夏亞狠狠吐了口吐沫。望著眼前發生了奇異變化的達爾文。

    達爾文身上的兩排骨刺飛快的生長了出來,隨即他的身軀開始膨脹,血肉爆裂開,肉芽在黑氣之中瘋狂的蠕動,就連他那原本英俊的臉龐,也陡然變得恐怖了起來,腦袋的血肉之下,骨頭彷彿都在蠕動,變化著各種形狀,他的整個身軀,就彷彿氣球一般膨脹著!

    夏亞看的心中發寒,忽然就聽見了腦海深處一個虛弱的聲音:「達爾文,他……他要衝破詛咒的束縛,恢復本體了!」

    「什麼?」

    朵拉的聲音太過虛弱,而且含糊不清,若有若無,夏亞聽的不太清晰,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小子!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都是它魔法籠罩的範圍,它是一條遠古巨龍,它的吼叫和力量,對於我這樣的低階龍族具有格外強大的殺傷力,我的力量無法支撐和你正常交流了!我必須隱藏起來,不然它的吼叫聲都可能將我的靈魂震散!你只需要知道,達爾文原本就是一條龍,他是因為一個詛咒才變成了人形,舒服在了人形的身軀,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讓他衝破詛咒的力量,恢復龍身!這個遠古巨龍選擇了他附體,是他的驚喜,就是你的厄運了!達爾文還是人體的時候,被這條遠古巨龍附體,至少人形還能限制遠古巨龍的力量,人形的狀態下,它無法施展龍族的魔法,龍語魔法,還有龍族的各種力量!可一旦達爾文的身軀恢復了龍身!你想像吧!一條遠古巨龍的魂魄,得到了一條龍身,完美的融合了之後,你面對的就是……」

    達爾文的嘯聲越發的高亢,朵拉的聲音到了後面就越發的低微了下去,不等說完,就再也聽不見了。**筆趣閣  更新最快**不過這些已經足夠讓夏亞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一條遠古巨龍的靈魂,固然不是最可怕的,但是如果一條遠古巨龍的靈魂得到一個龍身,那麼……幾乎就等於是面對一條真正的遠古巨龍了!!

    達爾文的狀態越來越恐怖,他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身軀的輪廓了,全身上下的膨脹,血肉都已經消失,一排一排的森然的長長的骨架生長了出來,胸腔之中,黑氣繚繞,新的內臟正在生成。

    他的腦袋已經變得比從前大了三倍以上,巨大的嘴巴張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龍嘯,上肢已經蛻變成了利爪,身後的雙翼張開,已經足足有四五米長!就在它的身後,一條龍尾漸漸形成,上面遍佈了尖銳的骨刺!

    此刻的達爾文,幾乎已經和夏亞見過的龍族,在外形上有七八分相似了,雖然身軀的個頭小了一些,大約只有普通的獅虎那麼大小,但是那黑氣繚繞,其中蘊涵的力量,卻足以讓夏亞心中凜然了!

    面對面前這個彷彿越來越強大的達爾文,夏亞本能的反應就應該是上去以最強的殺招將這個對手格殺。

    但是他心中的忌憚卻越來越濃烈。

    自己之前兩次攻擊,都是沒有保留,但是擊中了對方,非但沒有給對方造成傷害,反而卻讓對方進一步的發生了變異,而且似乎還越來越強大了。

    似乎,對方是真的能吞噬掉自己的力量!自己擊在對方身上的力量非但不能造成殺傷,反而成為了對方需要的養分一般!!

    「哈哈哈哈!很好!就是這種感覺!很純正的力量!再來吧!小人類!你為什麼站在那兒不攻擊了?!來啊!再來一下!就像剛才那樣的程度,再來啊!!哈哈哈哈!!」

    達爾文張開血噴大口,聲音也越發的渾厚雄壯。

    夏亞深呼吸了兩下,強行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心中飛快的轉動念頭,思索對策。

    「來啊!來吧!為什麼站在那兒不動了!難道你膽怯了麼!你應該是一個人類之中的高手才對!怎麼已經失去勇氣了麼!你手裡的武器已經不敢再提起來了麼!為什麼不敢向我進攻!你準備坐以待斃了麼!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想投降也晚了!我會一點一點的殺死你!殺死你!來吧!拿出你的勇氣來,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本事!!」

    達爾文的聲音越來越猖狂,語氣凌厲,吼叫的聲音之中,都彷彿能帶氣一陣狂風。

    夏亞卻忽然徹底冷靜了下來,他反而將握著火叉的手受到了背後,冷冷的瞧著對面張牙舞爪的達爾文。

    忽然,夏亞輕輕一笑。

    「我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沒法主動向我攻擊?是了,你現在根本是在虛張聲勢,你沒有向我攻擊的能力,所以只是張牙舞爪,想激怒我來攻擊你,對不對?啊,是了,我明白了,你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騙我對你出手,然後趁機吸取我的力量!只要我不動,你便沒了辦法,是不是?看來,我果然不算太笨,我猜的對不對呢!」

    達爾文的笑聲戛然而止。

    夏亞心中越發的篤定。

    「怎麼不叫嚷了?看來我是真的猜對了!你只能被動的吸收我的力量啊!」

    夏亞反而更退後了兩步,冷笑望著達爾文:「我站在這裡不動,你能把我怎麼樣呢?」

    達爾文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起,它巨大的口中,吐出的吐息都變成了黑色的氣焰,雙翼震動,緩緩的逼近了幾步,張牙舞爪。夏亞卻彷彿毫無反應,依然站在那兒不動,冷笑望著對方。

    終於,達爾文沉默了下來,那狂笑和吼叫聲都停了下來,一人一龍,就這麼對視了片刻,達爾文才緩緩的開口。

    「你猜的不錯,可是你認為你站著不動,我便拿你沒辦法了麼?小人類,你可知道,你現在站在的這個所在,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

    「是一個魔法陣。」夏亞眼神飛快的在周圍掃了一遍:「這個魔法陣能吸收我的力量,然後把力量轉化給你,對不對?只要我找到陣法的樞紐,就能解決你這個怪物了!」

    「哼,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無知的小人類!你的那個魔法師同伴,他根本就沒有真的看懂這個魔法陣!這的確是一個魔法陣,但是卻並不只是一個亡靈黑暗魔法陣,更不是簡單的將你的力量吸收轉化給我這麼簡單!哼!你想尋找這個魔法陣的樞紐?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個魔法陣的樞紐,就是我!!除非你徹底的殺死我,否則,這個魔法陣就不會被毀滅!」

    「殺死你?」夏亞怔了怔:「殺死你?」

    夏亞覺得自己彷彿一下掉進了一個悖論之中。

    殺死對方!?可自己的任何攻擊,都只會讓對方越發的強大,力量都會被對方吸收。

    那還怎麼殺死對方?

    陡然之間,夏亞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自己當初和梅林兩人討論亡靈魔法的時候,梅林說過的一句話。

    所謂不死生物,不能殺死,是因為它們原本就是死的。既然是死物,又怎麼可能再死一次?!

    這個念頭陡然浮現出來,立刻就彷彿一道閃電劃破了他心中的迷霧!

    「殺死你!?!你,你現在是一個不死生物!我明白了!你是需要用達爾文的身軀讓你復活!要想殺死你,就必須先讓你復活才行!!我明白了!」

    夏亞狂笑了幾聲:「好,那麼我就先讓你復活!哼,你復活了,也不過就是一條龍!老子宰殺過龍,也不介意多殺一條!」

    說著,他全身的緋紅殺氣再次閃耀了起來。

    「很自信,不過卻是很愚蠢,很不知道大高地厚的自信!」

    達爾文得意的冷笑,它眼睛裡的眼球已經消失了,眼眶之中兩團綠色的火光就對著夏亞晃動:「讓我復活,再殺死我,你以為就這麼容易做到麼?哈哈!可笑的人類,幾萬年了,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個人類,能憑藉一己之力挑戰一條真正的巨龍的!」

    「巨龍,很了不起麼?!」夏亞冷哼一聲:「不過就是比普通的龍大一些罷了!」

    「你又錯了!小人類!我可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普通的遠古巨龍,我是一條真正的,高貴的,至高無上的生靈!是上大造物的時候,賦予這個世界的最高的生靈主宰!站在所有的生靈頂端的存在!」

    達爾文的聲音,彷彿在低吟一般。

    「我……是一條神聖巨龍啊!」

    ※※※神,神聖……神聖巨龍!!!

    ……夏亞雖然不是魔法師,但是他至少不是籠子!他至少不是傻瓜!他至少也聽過「神聖巨龍」這個名字!

    哪怕是眼高於頂,傲氣沖大的梅林,平日裡偶爾和夏亞談話的時候,提起「神聖巨龍」這麼一個名字的時候,就連梅林都會收斂起狂傲的姿態,語氣變得崇敬三分!

    如果說,龍族是站在這個世界所有生靈種族頂端最強大的一種生靈。遠古巨龍,是龍族之中真正的王者,是這個古老強大的種族之中最強的一支的話。

    那麼,神聖巨龍,就是傳奇之中的傳奇!

    傳說之中,神聖巨龍是上大造物的時候,創造的最完美的生靈。

    它大生擁有超強的魔法大賦,精通任何一系的魔法,可以操控任何不同屬性的魔法元素,身軀千變萬化,力量無窮無盡。可以說,這是一種強大的近乎無限,而且幾乎沒有任何缺陷和弱點的完美生靈!

    既便是在龍族之中,神聖巨龍也只是一種傳說存在,甚至是被當成可以媲美神靈的偶像來崇敬的!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SOGO幣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3 + 10 感謝您八月份對小說區的更新興熱忱~火影鳴.

總評分: 威望 + 3  SOGO幣 + 10   查看全部評分

Rank: 4

狀態︰ 離線
574
發表於 2011-9-9 08:1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章被埋葬的神

    夏亞縱然再怎麼自信,也不會真的認為自己能憑藉一己之力去挑戰一頭神聖巨龍這樣站立在所有生物最頂端的神獸。

    夏亞進退兩難的模樣,引來了達爾文的一陣嘲笑:“怎麼了?小人類,不敢動手了麼?”

    “哼。”夏亞眼珠轉了轉,看了看周圍這個巨大的紫水晶洞穴,忽然道:“沒錯,我沒法殺了你,但是……打不得,難道我還走不得麼?這個魔法陣能吸收我得力量,但是離開了這裏,你還能奈何我麼?”

    說著,他立刻就往後退了去,一把扶起地上的多多羅,可憐的魔法師氣息微弱,不過畢竟在光明治療魔法之下,傷勢已經被控制住了。

    夏亞扶著多多羅,眼睛就朝著頭頂那個巨大的窟窿望去,尋思如何帶著多多羅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去。

    就是不知道,這個“達爾文”,它會如何阻攔?

    夏亞的一切舉動,達爾文就依然飄浮在那兒,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上前阻攔的樣子,眼看夏亞已經扶著多多羅起來,達爾文冷笑一聲:“想跑麼?無知的小人類,你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逃脫麼?可笑,你根本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夏亞既然打了開溜的主意,哪里肯和這個傢伙再囉嗦?面對這麼一個棘手的對手,打也打不得,一切攻擊都反而會助長對方的強大,這架還怎麼打?既然決定了走人,就不再聽這個傢伙的話,一手抄起多多羅橫抱著,就飛身朝著洞穴頂的窟窿竄了上去。

    可就當他幾乎要衝進那窟窿的時候,忽然之間,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氣焰,透骨森然的寒氣迎面襲來,其中仿佛還夾雜著無數哭號的聲音,頓時就讓夏亞感覺到全身一震,心神混亂,就覺得那黑色的霧氣之中,隱然就有一股冰冷的力量橫在面前。夏亞右手的火叉直接就刺了過去,卻感覺到這一刺,就仿佛刺進了水中,力量滯澀,似乎被無數道力量牽引住了,施展不開。隨即又似乎有一團若有若無的力量,將自己往前沖的力量給化解,不知不覺,他就被擋了出來!

    再瞪眼看去,那窟窿還是那個窟窿,仿佛一切異常從來不曾發生過一般。

    “見鬼了。”夏亞嘟囔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這次他火叉上冒起了紅色的緋紅殺氣光芒,心中一橫,就再次迎面沖了過去。 可這一次,不等他沖進窟窿,立刻四面八方就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黑色霧氣將他團團裹住,夏亞火叉上下劈砍,卻渾然沒有半分用處,周圍牽引的力量之下,將他帶的東倒西歪,直接就又被彈了回來。

    “邪門!真***邪門!”夏亞喘了口氣,霍然回頭看著身後,達爾文依然飄浮在那兒,仿佛一個怪物一般,冷冷的瞧著自己,桀桀冷笑:“怎麼樣?還想這麼輕易的出去麼?”

    “這也是你做的鬼?”夏亞咬了咬牙。

    “這裏就是陣法的樞紐所在,我等了無數歲月,才終於等到你們三個傢伙來到這裏,又想了法子把你們引誘來了地下這陣法樞紐,若是讓你們輕易跑掉,我這幾萬年的歲月,豈不是就白白等待了!”達爾文仿佛歎息一般:“既然來到了這裏,想走,哪里有這麼容易。我告訴你了,這魔法陣的樞紐就是我!你若想出去,就要先破壞這魔法陣,要想破壞著魔法陣,就要先殺了我才行。”

    “要想殺了你,就要先讓你復活?!”夏亞怒駡了一句:“還真是狡猾的東西!”

    既然走不掉,夏亞乾脆就橫下心來,將多多羅小心的放在了角落裏,轉過身來,挺身大步朝著達爾文走去,手裏火叉虛劈了幾記,冷冷道:“好吧,既然這樣,那麼本大爺就和你耗到底了!”

    他瞧著左右,四顧之後,忽然哈哈一笑:“這裏這個魔法陣,難道就是為了囚禁你這條老龍的麼?嘿嘿!”

    “囚禁我?”達爾文張了張嘴,隨即狂笑數聲:“哈哈哈哈!有趣的傢伙!果然是無知的人類啊!囚禁我?囚禁一頭高貴的,至高無上的神聖巨龍?!這世界上,除了至高的神靈,誰又能有權力將我囚禁在這裏!可笑的想法!若不是當初我自願犧牲自己……”

    說到這裏,達爾文忽然聲音停了下來,隨即就是一聲長長的歎息,歎息聲之中,飽含了無窮的怨憤和無奈。

    “你自願的?”夏亞小心翼翼的靠近,眼睛盯著達爾文的眼睛,手裏火叉隨時做著準備,緩緩道:“你以為我會相信麼?哪里有誰會自願被困在這裏……你說幾萬年?哈哈哈哈,那就更可笑了。”

    “哼!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類,還有那些狡猾的精靈,愚蠢的矮人,聯合起來欺騙了我,我堂堂一頭高貴的神靈巨龍,怎麼會被埋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數萬年!你們……這世界上,除了龍族之外,其他的所有種族,都該死!”

    “哈哈!看來你好像怨念很重啊。”夏亞故意嘲弄道:“可惜,你大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吧!現在人類生活的很好,精靈族在東方的混亂之領森林海洋,矮人族在野火原山谷,都好好的生存著,可唯獨你們龍族,卻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而是被驅逐在了最北邊的冰天雪地的極北之地!哼,龍族,很了不起嗎?!”

    “閉嘴!!!!”

    達爾文被激怒了,它陡然咆哮了一聲,那龍嘯傳來,聲浪震的夏亞頭皮發麻,就連周圍這水晶洞穴之中,也仿佛被狂風席捲而過一般,空氣之中清晰可見波紋晃動!

    達爾文這一聲咆哮之後,喘息了片刻,忽然就望著夏亞,抬起一隻爪子,指著夏亞,冷笑道:“無知的人類,你試圖激怒我麼?哼……可笑的小東西,你還不知道你面臨的是什麼!沒錯!你們人類也好,精靈族也好,矮人族也好,統統都該死!等待著你們的,將是幾萬年來,最恐怖的報復,最恐怖的詛咒,最恐怖的噩夢!!”

    說著,不等夏亞說話,達爾文故意放慢了語速,壓低了聲音,緩緩沉聲道:“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囚禁我?一條神聖巨龍?哈哈哈哈!這裏是數萬年前,席捲整個世界的一場最恐怖,最龐大的戰爭的終結之處!!你猜的並不算是完全錯誤!沒錯,這裏的確是一個囚禁之地!只不過,被囚禁的,可不是我!”

    夏亞忽然心裏一動,隱隱的心中就猜到了一個念頭!

    “在這裏,就在你的腳下,在這個魔法陣的地下深處,才是被囚禁的那個東西!它是你們所有種族最大的噩夢,也是你們最大的心腹之患!數萬年前,數個種族聯合起來,都無法將這個可怕的噩夢完全壓制住!哼,就在這裏,達爾及拉斯火山下,數個種族,超過二十萬聯軍,三大種族超過兩百名頂尖高手和強者,為了對付這個可怕的噩夢,全部集結在這裏!可結果又是如何?二十萬聯軍幾乎全軍覆沒,兩百名頂尖的強者死傷過半!就連你們人類當時最強的大魔法師也死了六個,有資格成為龍騎士的強者武士死了九個!精靈族的神器暗夜之弓被毀掉,守護神器的精靈族六大長老全部變成了粉末!矮人族的國王雷神之錘被砸成了肉泥!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這麼一個恐怖的存在!若是讓它從這地下蘇醒過來,那就是你們這些傢伙的末日!!”

    夏亞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費勁了吞了口吐沫:“你……那麼,你們龍族呢?”

    “我們龍族?”達爾文冷笑:“當時殘存的聯軍,你們集體蠱惑了我,矇騙了我來犧牲自己,佈置下了這麼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來,這巨大的魔法陣,需要一個魔力超強的強者來操控樞紐,當時你們所有種族花言巧語的欺騙了我,我心甘情願的犧牲了自己,在這裏坐鎮樞紐,啟動這個魔法陣來壓制那個可怕的東西!哈哈哈哈!!可是他們騙了我!騙了我!!為了開啟這個魔法陣,我犧牲掉了自己的肉身,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犧牲了超過十萬生靈的靈魂之力!將所有的這一起,凝聚成了這有史以來最強的亡靈魔法陣,用這龐大的力量將那個傢伙封印在了這火山之下!將這世界上最大的達爾及拉斯火山永久的休眠!可是他們騙了我!騙了我!!”

    達爾文憤怒的咆哮:“他們告訴我,會回來救我出去!會重新召集魔法師來將我的亡靈復蘇!會將我從這地下救回去!我相信了他們,才犧牲掉自己為代價啟動了魔法陣!可是他們沒有回來!我變成了一個亡靈,在這地下等待了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他們卻始終沒有回來!他們欺騙了我!欺騙了我!!”

    夏亞的心砰砰亂跳。

    他已經猜到了結果了!

    其他種族的聯合,人類,精靈,矮人……需要所有種族聯合起來對付的一個“東西”,這個東西的強大,讓所有種族聯合起來都被重創!

    而且,年代也正好相符。

    那麼,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無知的小人類!你現在儘管笑吧!一旦我復活,這魔法陣毀掉之後,那麼……封印在這火山之下的那個遠古的噩夢,就會蘇醒過來!到時候……哈哈哈哈!”

    “你,你是說,在這裏,腳下,封印的是……”夏亞深深吸了口氣。

    “是一個……神!”達爾文冷笑,聲音帶著無盡的怨毒。

    夏亞心中默默的歎息:地精之神!RO!~!

Rank: 4

狀態︰ 離線
575
發表於 2011-9-9 08:20: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一章 【出世!】(八千字)

    夏亞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爆炸了。

    這一趟的遭遇,實在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如果說,一頭傳說之中的神聖巨龍是一個意外的驚喜的話,那麼,那個更加恐怖的遠古地精創造出來的“神”,就真的是一個噩夢了!

    讀過地精日記的夏亞,自然很清楚遠古那些神奇而智慧的地精種族有著多麼可怕的創造力,彙聚了整個種族,數百年的努力,弄出的那個創神計畫是多麼的龐大,而最終創造出來的這個“神”,又是一個何等讓人畏懼的存在啊!

    地精……之神!?!

    它不僅僅是地精種族給自己套上的一個枷鎖,更是被製造出來的一個,傳說之中無比強大,無比完美的最強大的存在!甚至讓所有種族都為之戰慄,為之畏懼的可怕的東西。

    而這頭神聖巨龍的描述,各個種族聯合起來對抗這個地精之神,最終卻遭到了慘烈的結局。

    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就……

    就被封印在這裏,就在自己的腳下?!

    ※※※

    “那麼,你呢?”夏亞忽然抬起頭來,神色堅定而嚴肅,望著達爾文,大聲道:“這是你希望發生的嗎?你復活,毀掉這個魔法陣,然後……釋放出那個傢伙?”

    “為什麼不!!!”達爾文仰天咆哮,聲音帶著無盡的憤怒:“那些傢伙騙了我!我犧牲了自己,被埋葬在這裏幾萬年!而它們卻一直沒有回來!它們逍遙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卻是以騙取了我犧牲自己為代價!既然這樣,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為什麼還要繼續做這個犧牲品!我會復活,然後放出那個恐怖的傢伙來!至於這世界上其他的種族,就讓它們自己為自己的命運去擔心吧!!”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是抑鬱了太久,已經發瘋了。

    夏亞心中做出了這麼一個判斷。

    的確,他很能理解這個神聖巨龍的心情。無論是誰,被盟友欺騙甚至是出賣,犧牲了自己換取了別人的生存,和這個可怕的敵人同歸於盡,在這裏埋葬了數萬年,卻沒有等來盟友營救自己,換做是誰,都會積攢下無盡的怨毒吧。

    現在這頭神聖巨龍只想從這裏逃脫出去,再也不顧其他人的死活。

    至於釋放出那個恐怖的“神”會造成什麼後果,它才不會在乎呢。

    (如果換做是我,恐怕我也會這麼做吧。)夏亞撇了撇嘴角。

    這一趟簡直是太出乎意料了。夏亞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倒楣。

    自己只不過想從這個遠古的戰場裏能挖出幾件地精的寶貝,例如魔導炮之類的東西。可誰會想到,那個地精的神居然就埋葬在這個鬼地方?!

    現在自己該怎麼辦?

    走,走不掉!

    想離開這裏,除非毀掉這個魔法陣!殺死這個神聖巨龍!

    可毀掉這個魔法陣,就會喚醒那個地精之神!

    天知道那個東西蘇醒過來之後會怎麼樣?夏亞可不會認為那個地精之神蘇醒過來,會舉著和平的旗幟和自己親切擁抱!

    地精之神的創造,就是為了對抗其他所有種族的!而在被封印之前,這個地精之神正面對其他所有種族的圍攻。而一旦它蘇醒過來,那麼……自己這個活生生的人類站在它的面前。

    自己還有活路嘛?

    額頭上,冷汗一滴一滴的流淌了下來,夏亞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卻沒有一個辦法能解決現在的困境。

    達爾文的咆哮和狂笑的聲音越來越得意,它的身軀還在緩慢的膨脹,越來越多的黑色的亡靈黑暗氣息凝聚在它的身體周圍,身軀一點一點的膨脹,一點一點完整起來。

    “你……”夏亞有些吃驚的望著達爾文。

    自己沒有再攻擊它,它哪里來的復蘇的能量?

    達爾文桀桀狂笑著:“你以為不攻擊就可以了麼?別忘記了,你現在是在這個魔法陣之中!就算你不攻擊我,魔法陣也會自動緩慢的吸收你的生氣和力量來,雖然速度很緩慢,比你直接攻擊的時候吸收的要少得多,但是卻依然會一點一點得蠶食你的力量!一點一點的補充給我!你以為這麼枯坐著等待就能解決問題麼?無知的小人類,讓我們看看,誰會笑到最後吧!”

    該死的!

    夏亞怒駡了一聲。

    他閉上眼睛,仔細的感覺了一下,立刻發現對方並不是在恐嚇自己。自己雖然站在這裏不動,但是身上的力量,的確是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這個流逝的速度非常緩慢,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去感覺,是根本察覺不出來的。

    但是這麼一點一滴的流逝,時間長了的話……

    唰!

    夏亞狠狠一擺火叉。

    既然坐以待斃是死路一條,那麼,以土鼈的性子,就只能搏一搏了!

    夏亞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凶光來,這一刻,是真正激發了他心中的求生的強烈的戰意了!

    無論如何,就算要死,也不能坐著等死!老子縱橫在世,就算要死,也要轟轟烈烈的幹他娘的一場才行!

    想到就立刻去做,這是夏亞一貫的風格,說他果決也行,說他魯莽也可。總之夏亞大爺可不是一個喜歡瞻前顧後的人。

    火叉很快再次閃耀出紅色的光芒來,夏亞一個大步邁了出去,身子已經飄出十多米來,瞬間就拉近了和達爾文的距離,火叉上幻化出一片紅色光影來,當頭就對著達爾文劈了下去!

    達爾文豪不躲閃,就在原地等著,迎著夏亞的火叉順勢劈下的力道,卻反而挺直了脖子。

    噗的一聲,火叉直接從它的龍首當中這麼直接劈砍了進去,這一擊,夏亞豪不留力,火叉直接就將達爾文的腦袋劈成了兩半,幾乎一路劈到了達爾文的胸腔部位,碧綠色的血液噴灑出來,夏亞立刻身子往後急退而去,閃身躲開之後,擰身卻直接就轉到了達爾文的身後,火叉上下翻飛,一套“破殺千軍”就全力施展了開來!

    紅色的光芒不停的逼入達爾文的身體之中,那原本完整的龍身,頓時就被砍的七零八落,達爾文就在當中,那已經分作兩半的龍頭卻張開了嘴巴來,發出歡喜的咆哮聲來,那吼叫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震的整個洞穴都在隱隱顫抖。

    終於,夏亞一套破殺全軍施展完,這達爾文幾乎就被他大卸了數十塊,眼看那龍身已經變成了一堆破爛的骨肉,夏亞喘了幾口氣,這才飛速的往後退去,他只覺得全身的力量,就仿佛被打開了閘門的潮水一般,飛速的流逝著,喘息之中,夏亞身上的紅光也飛快的黯淡了下去,原本粗壯的手臂,肌肉變得乾癟下來,一陣一陣強烈的虛弱感襲上來,讓夏亞頭腦有些暈沉沉的。

    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努力讓自己清醒了一些,卻飛速的退後,跑到了多多羅的身邊。

    魔法師的呼吸平穩了許多,看來治療術已經起了作用,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大半,流血也止住了。

    夏亞用力推了推多多羅,急速道:“多多羅!快醒過來!快!!現在需要你的力量了!!”

    多多羅哼了一聲,勉力睜開眼睛來,看著面前的夏亞——夏亞面色蒼白,就連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龐上,血肉也乾癟了下去,看上去幾如一個枯槁的垂死之人一般。

    多多羅睜眼看仔細了,這才猛的一驚,張口道:“老爺,你……”

    “快,給我施展魔法,治好我,能不能拼過這一場,就看現在了!”

    多多羅只是身體受傷,魔力卻依舊還在,此刻眼看夏亞表情焦急,哪里還敢耽誤,強忍著身上的劇痛,一個生命魔法就施展了出來,頓時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將兩人同時籠罩在了其中。

    夏亞只感覺自己周身溫軟,如被浸泡在溫水之中,全身流逝的精力,飛速的就得到了補充,面色重新有了血色,乾癟的肌肉,又再次飽滿了起來。

    低頭看了看多多羅,卻發現魔法師的臉色卻越發的蒼白下去。

    夏亞知道多多羅的這種生命魔法,是最最耗費魔法師的魔力,而對於多多羅來說,魔力就等於生命力的消耗。

    夏亞深吸了幾口氣,眼看多多羅實在支撐不住了,趕緊就一把抓住了他:“好了,可以了,停下吧!”

    多多羅這才喘了幾口氣,此刻魔法師已經虛弱的連完整的話語都講不出來了。

    “留在這裏不要亂動,我殺了那個傢伙,就帶你離開。”

    夏亞拍了拍多多羅的腦袋。

    耽誤了這麼片刻,達爾文那裏卻又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剛才幾乎被夏亞一輪狂風暴雨一般攻擊之下,劈砍的淋漓破碎的身軀,已經重新完整的癒合在了一起。

    身軀越發的膨脹了數倍!看上去足足有七八米高,十余米長的樣子了!

    達爾文的身軀之上,新的皮膚和龍鱗,已經飛快的生長了出來,那巨大的龍頭,口腔之中,嶄新的獠牙變得更尖銳恐怖,眼眶之中,那兩團綠火,終於緩緩的凝固了起來,化作了兩個巨大的眼球!

    身後的一對骨翼,肉膜生長了出來,變成了真正的一對飛龍的雙翼!

    在夏亞眼前的,赫然正是一條完整的……龍!!

    而且,那全身的肌膚和龍鱗,散發著燦爛的金色光芒,巨大的龍首,額頭之上,生出了一對金燦燦的雙角!!

    黃金龍!

    恢復了完整龍身的達爾文,化身成了一頭龍族之中的王族——黃金龍!!

    ※※※

    達爾文得意的咆哮聲音響撤在整個水晶洞穴之中,它厲聲的狂笑,笑聲之中帶著無盡的喜悅和發洩,聲音足足持續了有半刻的時間之久!

    “哈哈哈哈!黃金龍!哈哈哈哈!謝謝你,無知的小人類!雖然你無知,但是你的力量卻非常不錯!哈哈,讓我進化成了一頭黃金龍!這身軀雖然比不得我從前的本體,但是一頭黃金龍,卻也非常讓我滿意了,哈哈哈哈!只是很遺憾,這個小傢伙的年紀還太小,還沒有成長成為一條雙頭黃金龍,哈哈哈哈……不過沒有關係,有我這個偉大的神聖巨龍的靈魂,這個身軀會很快修練成遠古巨龍,終有一天,我會恢復成一頭真正的高貴的神聖巨龍的!”

    達爾文咆哮的聲音,開始還是人類的語言,到了最後,就已經變成了一聲一聲的龍吼,那得意的狂嘯,也徹底變成了龍語,夏亞再也聽不明白它說的什麼了。

    達爾文笑夠了,終於再次轉過了龐大的身軀來,居高臨下望著面前渺小的夏亞,那眼睛之中,流露出戲謔的眼神來,口吐人言:“我感覺到了力量,這身軀給予我的力量!幾萬年了,我終於得到了完整的身軀!我,偉大的神聖巨龍,終於復活了!那麼你,無知的小人類!你就是我復活之後的第一道開胃菜!”

    說著,它忽然俯下了身軀來,張開大口,對著夏亞就噴出了一道吐息!

    黃金龍的吐息,再也不是那黑色的亡靈氣息了,這一團金色的氣焰席捲而來,所到之處,水晶頓時就變做了無數的紫色的粉末飄散在空中!

    這吐息赫然含著威力無窮的粉碎的力量!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紅色的緋紅殺氣在面前形成了一道圓形的盾牌,手裏的火叉死死頂住了,那金色的吐息碰撞過來,頓時就把夏亞震的連連後退,吐息噴灑過來,夏亞就聽見了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哢哢作響!

    “很不錯!你還有戰鬥的力量。讓我看看你能支撐多久。”

    達爾文抬起頭來,看著夏亞,笑了笑,隨即口中緩緩的吐出一連串龍語來!!

    很快,空氣之中閃耀出了一連串金色的符號來,這些符號沒有一個是夏亞能看得懂的,這些金色的符號從達爾文的口中噴了出來,很快就淹沒在了空氣之中。

    頓時,這原本是紫色的水晶洞穴,就變得仿佛一片金光燦爛!夏亞忽然就感覺到全身一沉!

    身體的分量忽然瞬間就變沉了數十倍!!這強烈的重力壓得夏亞立刻就呼吸不暢,而且這重量還在不停的累積之中!

    夏亞大喝一聲,知道不能再等待,再次火叉往前狠狠的刺了過去!

    但是這一次,哪怕是在緋紅殺氣的作用之下,他的動作也比從前緩慢了數倍,這種超強的壓力和重力之下,他幾乎無法順暢的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很清楚,這必定是屬於神聖巨龍的某種厲害的龍語魔法。

    火叉刺出的太過緩慢,達爾文冷笑一聲,龐大的身軀輕輕一轉,就躲開了火叉迸發出來的紅光,轉過身軀,那巨大的龍尾橫掃過去……

    這一次,夏亞終於沒有能躲閃開來,他的身軀被龍尾從側面重重的掃中了,就聽見砰的一聲,他的身軀就仿佛被投石器丟出的石炮一般飛了出去,直接擊在了水晶洞穴的牆壁上,將那水晶層砸出了一個數米深的大坑,周圍的水晶壁立刻出現了大片的龜裂!

    夏亞身體被狠狠的捶進了水晶裏,全身劇痛,口中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帶血的吐沫來,幸好那強烈的重力和壓力,卻已經消失了大半,他用力將火叉劈砍開來,將身上的水晶砍碎,奮力從那水晶洞裏鑽了出來。大吼一聲,身軀激射向了達爾文!

    這一次速度極快,達爾文卻冷笑一聲,眼看著夏亞幾乎就要到了它的面前,黃金龍的口中忽然飛快的吐出了幾個簡短的音符!

    瞬間,夏亞的身軀陡然就在半空之中僵定住了!他的身軀在半空之中,進退不得,就那麼頓在了那裏,全身如同被無數看不見的枷鎖死死綁住,一分一毫也挪動不得。

    達爾文狂笑一聲,緩緩的抬起了右爪……

    砰的一聲,夏亞再次被擊的沖天飛了起來,達爾文帶著一串長嘯,龐大的身軀卻也飛快的往上竄了起來,瞬間就越過了夏亞的高度,巨大而臃腫的身軀,卻以一種驚人的敏捷,半空之中做了一個翻滾,那粗壯的龍尾,再次狠狠的甩在了夏亞的身體上,將上升的夏亞,狠狠的再朝著地下砸了下去!

    轟……

    夏亞落地的聲音,震的四面的水晶洞穴上無數水晶破碎掉落,地上一個十多米方圓的巨坑裏,夏亞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兒,火叉也終於脫手掉落在一旁。

    他的口中,鼻子,耳朵裏,都流淌出了鮮血,還一下一下的咳嗽,不停的噴出帶血的吐沫。

    強……真他媽的強!

    一頭有著遠古神聖巨龍魂魄的黃金龍,居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見鬼,老子可是強者級別啊!

    達爾文還在得意的咆哮。

    “力量!哈哈!無知的人類!你看見沒有!這就是力量!真正的強大的力量!!在高貴的高等龍族面前,你們這種低級生物的強者,根本沒有抗衡的能力!你那點可笑的實力,在一頭遠古神聖巨龍的面前,不過是一個無聊的笑話罷了!更可笑的是,你居然敢用龍刺來對付我?太可笑了!用屬於龍騎士的招數來對付一頭高貴的神聖巨龍?!難道你不知道,龍騎士的招數,都是對真正的龍族無效的嗎!龍騎士的強大就在於借助了龍的力量!你卻用龍的力量來對付我?無知而可笑的人類啊!!”

    夏亞躺在那兒,喘了會兒氣,雖然疼的全身都在顫抖,卻終於緩緩握緊了拳頭再鬆開,嘴角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笑容來。

    “龍,龍刺,對你無效麼?”夏亞狼狽的從地上翻爬了起來,勉強的站直,喘息粗重,身子還在晃動,卻勉強笑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就換個,招數好了。”

    他居然就看也不看腳下的那柄鋒利無雙的火叉了,鮮血淋漓的雙手探進了懷中,摸出了兩塊小小的水晶來。

    拼在了一起,頓時,兩端就閃耀出鋒利的光芒來!

    遠古地精留下的水晶光劍!

    光劍上的鋒芒帶著森然的寒氣,夏亞並不知道這個武器是否也會被對方免疫。

    這個神聖巨龍實在是強大的讓他生出一種無法匹敵的感覺。

    這種感覺,甚至只有在面對奧丁神皇漢尼根的時候才曾經有過,哪怕是面對梅林,也從來不曾感覺到如此強烈的壓迫感。

    達爾文看著夏亞手裏的武器,笑聲忽然就戛然而止,它的聲音帶著警惕和戒備:“這是什麼?這……這是地精的武器!你手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地精的武器麼?”夏亞哈哈一笑:“那麼看來,你的語氣,好像是有些畏懼的樣子?”

    “呸!無知的人類!高貴的神聖巨龍怎麼會畏懼地精的武器!這世界上,除了那個怪物,我便是無敵的存在!”

    達爾文再次囂張的咆哮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水晶洞穴忽然猛烈的晃動了一下,肉眼可見的,周圍的那些水晶,原本紫色的水晶,忽然同時釋放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來!

    使得整個水晶垌裏,一片紫光彌漫!

    “哈哈哈哈!它就要蘇醒了!沒有了我的靈魂作為樞紐,這個陣法開始瓦解了!它就要蘇醒了!!”達爾文獰笑著:“我還有時間!先殺了你,然後離開這裏!再然後,這個復活的惡魔,將會把整個大陸變成一個殺戮的世界!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達爾文已經再次張開了大口,對著夏亞,一團金色的吐息噴了過來!

    夏亞立刻將水晶光劍橫在了身前,一道透明的光芒從雙刃劍鋒之上逼了出來,橫在了夏亞的面前,金色的吐息衝擊之下,將夏亞撞的連連後退,卻終於沒有能衝破著水晶光劍的防禦,夏亞心中一松,但是達爾文卻已經撲了上來!巨大的爪子當頭撲了下來!夏亞立刻就往後退去,達爾文冷笑,口中再次吐出了那幾個神秘的音符,夏亞人在半空,再次體會到了那種身體驟然停滯的感覺,他頓時全身如被冰凍一般,再也無法動彈。

    眼看那巨大的龍爪已經當頭壓了下來,夏亞奮力吼叫,全身肌肉都幾乎暴了起來,滿臉猙獰,口中鮮血流淌!

    鮮血流淌在他的手臂上,流淌到了那手掌之中的水晶劍上。

    瞬間,一團光芒閃過,夏亞陡然就感覺到了自己全身的那種束縛一下就消失了!他來不及思索,本能的就往後飛速的竄了出去!黃金龍的爪子撲了一個空,卻將原地的水晶砸的粉碎!

    夏亞一口氣退出了十多米去,驚奇的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水晶光劍,不由得“夷”了一聲。

    “破魔?”

    達爾文一聲驚呼,卻頓時提醒了夏亞!

    破魔!

    是了!一定是這樣了!

    一直以來,得到這柄水晶光劍之後,夏亞卻一直沒有能找出這把武器的真正的價值。

    如果說鋒利,他手裏已經有了一柄鋒利無雙的火叉,而且配合緋紅殺氣使用是最適合的。但是這柄光劍,卻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雖然施展起來也足夠鋒利,但是……

    遠古地精留下的東西,豈能這麼簡單?

    要知道,這東西,可是在地精的創神區遺跡找到的!遠古地精留在創神區裏的武器,怎麼會那麼簡單呢?

    破魔!

    那就一定是了!

    這柄武器,居然有破除魔法的效果!!

    遠古地精種族,沒有魔法天賦,地精是不能施展魔法的,那麼為了對付其他種族,這一定是地精製造出來專門破除魔法的武器!

    轟隆!!

    腳下再次一陣劇烈的晃動,地面之上,一條條巨大的龜裂飛快的蔓延開來,轟隆隆的聲音不停的從地下傳來!

    “它就要蘇醒上來了!”達爾文驚呼了一聲,卻對著夏亞惡狠狠的喝道:“你死定了!不論是死在我手裏,還是死在它手裏!你都死定了,人類!”

    “那麼你呢?留下來給我陪葬!你也別想跑!”

    夏亞怒斥一聲,高舉著水晶光劍再次撲了上來。

    這一次,達爾文口中吐出了龍語魔法,無法再定住夏亞了,夏亞的身形在空中閃過,再也沒有任何的滯澀,瞬間便撲倒了達爾文的面前!

    水晶光劍,就從達爾文的下顎狠狠的刺了進去!

    達爾文痛叫一聲,龐大的身軀連連後退,夏亞施出全身的力氣,光劍狠狠的攪動,砰的一聲,就將達爾文的下顎撕裂開了一個口子,幾片龍鱗也被直接切了下來!

    達爾文大吼一聲,雙爪朝著夏亞夾了過去,夏亞立刻就往後退開,手裏的光劍卻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嗤嗤兩聲,達爾文的爪子上,兩枚鋒利的尖爪就被直接切了下來!

    “好鋒利的東西!”夏亞心中一驚!

    他很清楚,這必定也是破魔的效果!要知道,一頭高等的黃金龍,身軀是擁有龍族魔法魔力的防禦力量!一般的武器,在沒有傷害到龍身之前就被魔法抵禦住了!

    但是這光劍卻能直接就傷害到了龍的身軀,那顯然是直接穿透了對方的魔法防禦力量了。

    達爾文痛叫一聲,龍尾卻已經橫甩過來,夏亞終於無法躲開了,被掃的飛了出去,但是這一次,他卻奮力雙臂抱住了龍尾,口中噴出鮮血,但是光劍卻狠狠的刺進了龍尾上,用力紮了進去!

    砰的一聲,他整個人被摔在了地上,雖然不知道身上又斷了幾根骨頭,但是卻奮力挺身抱住了龍尾,然後一口氣就躍了上去,爬到了龍背上!

    達爾文大駭,它雖然是神聖巨龍的靈魂,但是畢竟這身軀可不是神聖巨龍的龍軀,一頭黃金龍雖然也很強大,但是比它自己的身軀卻是差遠了。

    肉身的力量無法全部施展,只是靠著強大的龍語魔法來壓制夏亞,可是現在夏亞拿出了一柄地精製造的破魔武器來,頓時場面就急轉直下。

    夏亞已經撲倒了龍背上,達爾文奮力的抖動身子,夏亞卻死死的抓住了一片龍鱗,手裏的水晶劍就對著龍脊刺了下去!

    一刺之下,因為距離的晃動,卻刺偏,饒是如此,也是讓達爾文痛叫一聲,它的眼睛裏冒出怒火來,一聲嘹亮的咆哮,忽然龍身的全身,陡然冒出了赤色的火焰來!!

    夏亞置身龍背上,頓時就被火光吞噬,燒的他鬚髮皆焦,就連皮膚也頓時就被燒的稀爛!

    夏亞痛的咆哮一聲,身子就墜了下來,只是手裏卻依然死死抓住了水晶劍柄。

    隨著他身體的墜落,水晶劍卻依然紮在達爾文的身軀上,立刻就在龍身上化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達爾文上竄下跳,身上的火焰越發的猛烈起來。夏亞卻終於落在了地上,普通一聲,甩了一個臉朝地,全身焦黑如黑炭一般,勉力翻過了身,就連口中都噴出了黑煙來。

    達爾文身上流淌出了金色的血液,這徹底激怒了這頭黃金龍,它猛烈的咆哮著,轉過身軀來,雙翼振動,一個俯衝就從半空飛躍而下,對著地面的夏亞,張開了大口……

    就在這個時候,夏亞所躺的地面,忽然陡然之間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夏亞的身軀剛好就在那裂縫當中,頓時就從中墜落了下去。

    達爾文一個俯衝到面前,卻撲了一個空,眼睜睜看著夏亞從裂縫之中墜落而下,就消失在了眼前,達爾文頓時就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

    它的雙爪抓住了裂縫邊緣,奮力的朝下探去,金色的吐息也朝著那裂縫狠狠的注入進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

    轟!!

    這一聲巨響,正如一個驚雷。卻是從地下傳來了!

    趴在那裂縫口的達爾文,忽然就狠狠的躍了起來,一道光芒從那裂縫之下沖天而起,直接就將達爾文的身軀打了一個穿透,甚至就連它身後的龍翼,也被直接打穿!

    達爾文的胸口一個窟窿,金色的血液噴灑,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吼叫了幾聲,翻身起來的時候,望著那個地下的裂縫,卻不可壓抑的顫抖起來!!

    一團黑色的氣焰,緩緩的從裂縫之下冒了上來。

    達爾文驚呼一聲,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陡然就沖天撲了起來,朝著那水晶洞的窟窿飛了出去……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SOGO幣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3 + 10 謝謝長期對小說區的支持~中秋節快樂(火影鳴.

總評分: 威望 + 3  SOGO幣 + 10   查看全部評分

Rank: 4

狀態︰ 離線
576
發表於 2011-9-15 16:19: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二章【天理何在】

  洞穴之中這一番震動,夏亞直接就栽進了地縫裡,達爾文倉惶逃竄,可憐這方圓之中,卻還剩下一個可憐人。

  誰?

  自然是白衣大法師多多羅大人了。

  魔法師虛弱的只剩下靠在那兒痛哼哼的勁了,本來就虛弱,半昏半醒之中,被這身下的震動折騰的清醒了一點,舉目一看,不見了夏亞老爺的身影,那條達爾文化身的龍也逃的不知去向了。多多羅心中頓時惱怒起來。

  奶奶的,說什麼要帶著我一起活著跑出去,那土鼈老爺人影子都不見了!當真當奴僕的命就真不值錢了麼?

  可憐的魔法師險些就要當場抹淚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劇烈的震動忽然之間就停息了下來。這洞穴裡,很快便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除了偶有四周洞穴牆壁上被震碎的水晶掉落稀稀拉拉的動靜,就再無其他聲音了。

  可憐啊!當真是可憐啊!!

  “可憐我多多羅大人,天縱奇才,一代人傑,就要不明不白的葬身在這不見天日的黑窟窿裡了嗎?”

  多多羅悲從心來,頓時雙眼就紅了,兩滴淚水吧嗒吧嗒就落在了地上。

  才落了這麼兩滴淚,忽然就聽見一聲輕輕的痛哼,就聽見那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可惡的聲音傳來:“多多羅,你還沒死,老子也沒死,你這麼哭個什麼?”

  抬頭看去,卻看見那洞穴中間的地方,地縫之下,一隻手艱難的扒了上來,死死攀主了壁岩,努力的探出一個腦袋來。

  雖然燒得滿臉焦黑,面目全非,不過多多羅畢竟對他太過熟悉了,哪裡會認不出,這正是自己那位土鼈老爺?

  夏亞口中吐了口氣,奮力將身子支撐上來,一個翻身,終於算是爬了出來,躺在那地縫邊緣,就呼哧呼哧喘氣。

  此刻他全身欲碎,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力氣也早已經消耗殆盡,能奮力爬上來,已經算是他夏亞大爺的狗屎運沖天了,哪裡還有半分力氣站起來?

  就這麼躺在那兒,忍不住破口大駡。

  老子當真是一條麻煩命,這麻煩禍害,走到哪裡就跟到哪兒,還他媽的一件比一件大條。仔細想想,走南闖北,南征北戰的,這一年下來,哪裡停歇過半日?

  哪一次不是把一條爛命掙的沒了大半?

  若是老子這次有命活著回去,老子就躺在統帥府裡,好好的修養他媽的幾個月,誰要是再出來冒險,誰就是王八蛋!

  眼看夏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多多羅既然看到他,知道老爺沒有舍自己而去,心中那一點哀怨頓時就煙消雲散,用力抹了眼睛,就勉強朝著夏亞這裡爬了過來。

  兩個傢伙都是重傷半殘的樣子,好容易等多多羅爬了過來,魔法師也只剩下半口氣了,看著夏亞,猶豫了一下,多多羅依然還是念起了咒語來。夏亞一聽多多羅念咒,就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低聲道:“你還撐的住麼?可別用了魔法,自己就先掛了。”

  多多羅苦笑道:“老爺,我想暫時還死不了,我身子虛弱,剩下這點魔力,就算給自己用了治療術,也沒本事兩個人一起跑出去,你恢復一點力氣,才好抱著我一起跑。”

  夏亞這才松了手,任憑多多羅施出最後一點魔力來,一個治療書的白色光環籠罩在夏亞的身上,頓時身上的那些燒傷的地方就緩慢的癒合起來。片刻之間,夏亞恢復了一點力氣,雖然還是重傷,不過勉力動彈,也算是不成問題了。

  “老爺,那個達爾文呢?”

  “跑了。”夏亞皺眉。

  剛才是沒了力氣,以為就是等死的份兒,所以乾脆就不想其他的事情。此刻恢復一點精神,求生的欲望湧了上來,腦子也清明了一些:“我剛才掉了下去,還好一點餘力抓住了岩石,只是聽見身後一聲巨響,那個老龍就嚎叫一聲,隨後就沒了聲息,想來是跑掉了。不過……”

  回頭望瞭望身後那條深不見底的地縫,夏亞吞了。吐沫:“那個東西……”難道還沒出來?”

  想到這裡,夏亞心中就一個“跑”字,正要準備將多多羅架起來,忽然就聽見身後那地縫深淵之中,傳來了一聲長嘯,呼嘯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動靜,就仿佛夜晚在山林之中,聽見了那不知名的野獸的哭嚎一般。

  夏亞聽的毛骨悚然,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那聲音開始還在地下深處,瞬間仿佛就已經到了極近之處!

  夏亞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那地縫之中呼的一聲,隨即一條影子仿佛陡然就竄了出來!

  這影子黑糊糊的一團,就連夏亞的眼力,都沒看清對方的模樣,那黑影子猛然竄了出來,就仿佛一條黑色的閃電,在這洞穴之中竄了幾個來回,夏亞只能隱約看見模糊的一團黑影,那個黑影又發出了一聲長嘯,咻的一下,就從頭頂那率窟窿直接竄了出去,再也不見蹤影。

  夏亞看得目瞪口呆。

  這……難道就是那個地精的神?

  沒想到這東西出來之後,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這麼走了?

  可惜,夏亞的這一點慶倖,不過片刻就消失了。

  那黑影子竄出了洞穴頂的窟窿,忽然就聽見那窟窿裡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咆哮和怒吼,那吼叫之中帶著倉惶和畏懼。

  夏亞頓時眼睛一亮!

  那是達爾文的聲音!

  那動靜傳來之後,隨即就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忽然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達爾文的身影,就從那洞穴頂的窟窿裡一頭栽了回來,龐大的金色龍軀,就這麼直接一頭栽了下來,轟然落地。

  可憐好好的一頭黃金龍,周身遍體鱗傷,身後的一對雙翼,早已經不見了,傷口恐怖,卻仿佛是被生生將雙翼直接從身上扯了下來一般!

  夏亞立刻明白了過來,這達爾文必定是沒有逃的遠,就被那個地精的神追出去趕上了,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抓了回來。

  眼看達爾文落地,痛苦的嗚咽了幾聲,勉強抬起頭來,夏亞才看見,它一口的獠牙,早已經斷了大半,就連右爪,也仿佛扭曲的有些不可思議,顯然是被生生折斷了。

  夏亞看得心驚!

  這達爾文已經是神聖巨龍的魂魄,黃金龍的身軀,實力強大,自己堂堂強者級別,被對方打的就幾乎半殘。可是沒想到,在那個地精之神的手下,才這麼短短的片刻功夫,就被打成這種樣子?

  夏亞心中這麼一驚,就睜大了眼睛努力去尋找地精之神的蹤影,可是放眼看去,卻哪裡有?

  之間達爾文挺起脖子抬起腦袋來,。中的吼叫越來越痛苦,口中不停的噴出一團一團的金色吐息,但是那痛苦的嚎叫卻越來越烈。

  終於,在夏亞目瞪口呆之中,達爾文的腦袋之上,那一對金角忽然就雙雙分開,額頭之中,皮肉自動綻開,好好一個頭顱,卻在額頭之處忽然就洞開了一個口子來!

  呼的一聲,就看見一條黑氣從那龍頭頂的口子裡緩緩的冒了出來,漂浮在了半空,凝固成一團,再看那個達爾文,卻已經腦袋直接歪了下去,再無聲息。

  一團黑氣漂浮了起來,在半空之中蠕動,變化成各種形狀,其中不停的傳出慘叫哀嚎的聲音。

  夏亞一聽,頓時心中狂震!!

  這,正是那個神聖巨龍的聲音!

  難道說,這一團黑氣,正是那個神聖巨龍的靈魂?卻被地精之神,強行從達爾文的身軀之中給扯了出來?!

  神聖巨龍的哀嚎聲越來越倉惶,聲音也越來越虛弱,最後就直接變成了哀求的味道了。

  不過那黑氣卻依然在蠕動,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最後忽然,就看見嗤的一下,那團黑氣被從中直接分成了兩團!分裂之後,黑氣之中,冒出一點星光一般的東西,緩緩的浮了出來,那光芒閃亮耀眼,讓夏亞不能逼視,趕緊就挪開了眼神去。

  “饒命!饒命!!我願意順從您!!我願意做能最卑微最忠誠的僕人!啊!!!!!”

  神聖巨龍最後的倉惶的求饒聲,很快就消散了下去,那被扯成了兩團的黑氣,飛快的圍繞那點星光旋轉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就這麼被吸入了星光之中,終於煙消雲散,再也看不見了。

  就在夏亞目瞪口呆的時候,忽然空氣之中一個聲音,讓他驚醒了過來。

  那個聲音之中帶著歡呼雀躍的味道。

  聲音落入耳朵裡,卻也是夏亞熟悉的。

  赫然是……

  “歐克歐克!歐克歐克!!”

  夏亞頓時滿頭冷汗。

  歐克?

  果然……果然是地精的語言啊……”

  ※※※

  情況越發的詭異了起來,那點星光仿佛將神聖巨龍的黑色魂魄氣息全部吸取掉了,光芒越發的耀眼刺目起來,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夏亞很清楚,這個東西既然“殺”了神聖巨龍,那麼只怕也不會放過自己。

  連神聖巨龍都不是對手,那麼就算是自己沒有受傷,也多半頂不住——不是多半,是鐵定打不過!

  那星光已經開始膨脹了,一團光芒之中,仿佛正有一個影子正在漸漸成形。

  此刻時間緊迫,夏亞忽然一把抓起了旁邊的多多羅,飛快道:“快!你還有殘餘的魔力沒有?”

  多多羅也嚇的懵了,被夏亞搖晃了幾下,吐了口氣:“還有,一,一點……”

  “變形術!快!變形術!!!”

  “呃?”多多羅愣住了:“變形術?”

  “對!快!把我們兩個都變了!!快!!”

  “這……什麼?老爺……”

  “變成地精!!!”

  多多羅頓時就翻了個白眼。

  變成……地精?!!

  變形術魔法千變萬化,變成越高級的生靈,就需要變形術等級越高。可是任憑這世界上哪一個修煉變形術的魔法師,也絕對不會把自己變成地精這種肮髒低賤的東西。

  變成地精?!

  眼看多多羅還在發呆,夏亞咬牙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這一記耳光終於將多多羅打回了神,魔法師不敢猶豫,拼起最後一次魔力,終於一個變形術的光環丟了出來。

  夏亞頓時全身閃過一片綠光,全身尖膚瞬間變成了綠色,身軀閃動了幾下,就化作了一個綠面獠牙的地精模樣。

  不過他的身軀雄壯,卻不是矮小瘦弱的地精能比擬的了,即便是變成了地精,依然是一副高大雄健的姿態——當今世上的地精,也只有那個地精部落之王天攻的體形和他勉強接近了。

  不過多多羅施展完了一個變形術,魔力已經耗盡,沒有餘力再施展第二個,頓時就翻了個白眼,直挺挺的昏了過去。

  夏亞一看,頓時焦急了起來,正要再搖晃多多羅,身後已徑傳來了一聲音。

  啪嗒!

  顯然是什麼東西踏在了地面上碎裂水晶上發出的聲音!

  夏亞全身一僵,一分一分的扭過頭來,就終於看見了面前的這個東西的全貌。

  這個……傳說之中的,地精之神!

  這一看之下,夏亞頓時目瞪口呆,一個嘴巴張的老大,腦子裡千萬個念頭轉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何感想。

  以遠古地精超絕的智慧和文明,窮數百年的時間,耗費無數財力物力,辟出一個創神區,無數地精之中的傑出者集合眾人的智慧,採集了當世所有種族生靈的長處,製造出來的,傳說中最完美的體態,最完美的麾法天賦,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號稱是最完美無缺的神”的模樣!

  居然就是……居然就是……

  夏亞努力吞了一口吐沫。

  因為,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地精之神,赫然,赫然,赫然……

  身高最多就到自己的胸膛,遍體碧綠,綠面獠牙,形貌醜陋。

  赫然就是一個……地精。

  ※※※

  望著面前的這個“東西”夏亞忽然覺得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這,這就是他媽的“最完美無缺的強悍生物”,就是採集了所有其他種族的長處的完美的強大的存在?!

  一個……地精?!

  天理何在?!!

Rank: 4

狀態︰ 離線
577
發表於 2011-9-15 16:22: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三章 【用心】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落下,新城之中已經一片忙碌。城牆的擴建和維修依然還在進行之中,夜晚的時候,雇用來的工匠和士兵,就乾脆就近住在了城牆下的帳篷裡,為了趕工期,很早的時候,所有人就開始忙碌起來,挑水和運送石料的車輛來往忙碌,工匠們扛著大錘或者各種工具,開始上城勞作。還有城牆的守軍,也開始更換班次,值了夜崗的士兵打著哈欠換了崗,就準備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

  早晨的時候,後勤送來的一桶一桶麵湯散發著熱氣,香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讓守了一夜崗的士兵們嗅了,人人都是大吞口水,在上官的號令之下,就頓時一窩蜂的上去人人搶上一碗。

  北方軍的伙食還是非常不錯的,早餐除了一碗麵湯之外,還有一。燉的稀爛的豆子。而對於那些工匠來說,他們也不用眼讒,統帥府對於這些招募來的工匠也非常厚道,他們的伙食和城牆守軍幾乎是一樣的,甚至還有一些專門幹重體力活兒的,還可以分到一些特別的肉食加菜。

  西爾坦郡剛經歷了奧丁人的荼毒,百廢待興,流民千里,不少失去了田園無家可歸的難民湧向了新城。而雖然土地已經分發了下去,但是此刻已經是深秋,要耕種還要等待來年開春,這剩下了半年光景,大量流民無所事事,原本也是讓人頭疼的問題。不過新城的大建設,卻恰好就給了不少流民一條活路。

  統帥府的那位信任女幕僚長大人,立下的方策便是“以工代賑”。雖然北方軍政府財政緊張,這些雇傭來的工匠和民夫,也實在傘不到什麼工錢,但是至少每日兩頓飽飯卻是不會少的。這些難民州經歷過了奧丁人的肆虐,九死一生,也不需要太好的待遇,這亂世之中,能掙著活下一條命,有食物果腹,不至於變成路邊的餓輝,便已經是萬幸,便已經滿足。這樣一來,新城的建設,至少在人力方面就已經不是問題了。統帥府下的招募令一旦發佈出來,頓時應者雲集,險些就把招募工匠的地方給擠爆了。每日裡的城防工地招募點前,都有排著隊的青壯農夫前來尋活幹,雖然鐵匠木匠等精細活兒會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開出的工錢也略微高一些,但哪怕不會這些活計,只有兩膀子力氣,在工地上拼上一天的苦力氣,晚上的時候,也能工籌換到兩三個面餅,家裡的老弱也不至於餓肚子。

  甚至這裡還另招募了一些健婦來,專門營生做那些後勤的活兒,洗衣做飯之類的事情總是可以的,只要肯賣力幹活兒,一條活路總是有的,這該死的亂世,人命不值錢,能有條活路,而且能看著未來的希望,便已經是大部分人心中最奢求的事情了。

  ※※※

  倪古爾就是在這空氣之中的一片飯菜清香裡醒來,他就住在了城下的帳蓬裡,早上被工匠捶打石料的聲音吵醒了,翻身起來,胡亂用馬勺從水桶裡舀了一勺水,擦了把臉就鑽出帳篷。雄壯的身軀立刻就吸引了過往的那些工匠,以倪古爾這種巨漢類的身姿,既便是在號稱精銳的北方軍之中也是不常見的。

  活動了活動手腳,望著城牆上蟻附一般勞作的人們,倪古爾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吐出來,然後回身將甲包提起來,飛快的穿上了擦的鋥亮的半身胸甲,提起斧槍,就大步朝著城門走去。

  倪古爾來到北方軍已經有些時日了,已經從夏亞雷鳴將軍的親衛營之中調了出來下方到了城衛軍守軍之中歷練。可以說,夏亞還算是盡到了對魯爾的承諾,倪古爾在他親衛營之中下放到軍隊之中的基層,也沒有讓他真的從大頭兵做起,而是在新城的北城門擔任了一個輪值的小頭目,算是一個小隊官,手下帶著十幾個輕甲步兵,所在的營隊,則是專門負責守護北城門。

  他是將軍府的親衛營出來的,下面的部隊之中人知道他的來歷,自然對他高看一眼,輪值夜的活兒也都不會分交在他的頭上,不過北方軍軍紀甚嚴,每日操演訓練,卻是一分都馬虎不得,就算是軍餉也不會比旁人多一個銅板。一應食宿待遇,也都和旁人一般,不會得到任何優待。

  他是經歷過磨難的人,早年輕狂紈絝的性子早已經磨礪的乾乾淨淨,下放到部隊基層,也肯吃苦,被調撥來守城門,也就乾脆將帳篷挪到了城門旁的工地。這裡人多手等,白天諸多工匠民夫,難免也會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有過痛苦的教訓,自從這次來到城門旁之後,就真的吃住都在這裡。把守城門的一個營隊裡七八個隊官級的軍官,倒是屬他最為刻苦。

  在北門幹了半月,倪古爾雖然吃了不少苦,但是心中卻安寧了許多。有的時候,望著那日漸修建的高大雄威的新城城牆,忍不住就回想起奧斯吉利亞的凱旋門,想起當時在帝都城衛軍之中效力,和叛軍在城上城下浴血拼殺的日子,想起那晝夜都不停息的廝殺呐喊聲,金戈鐵馬,帝都的屍山血海,仿佛就在眼前。

  而眼下,這新城之中的安寧,那些北方軍的護軍衣甲鮮明,神奇活現的列隊巡邏。那些工匠精神振奮的勞作,新城之中的平民滿臉安寧的笑容……和帝都那場激戰之中的場面相比,這一切,都仿佛是兩個世界。那一切,帝都的那一個流血的夜晚,就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此刻站在晨光之中,看著遠處朝陽緩緩升起,那噴薄而出的天邊的一片紅,心中原本的一些陰鬱,也似乎就漸漸的淡了許多口這眼前一張一張充滿了生機和希翼的臉龐,和昔日奧斯吉利亞城上那一張張絕望痛苦的表情相比,就顯得格外珍貴起來。

  “和平……或許就是這種滋味吧。”

  倪古爾心中忽然生出了這麼一句感慨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原本堅硬冷漠的心腸,這些日子已經有所鬆動。原本他是最最希望北方軍儘早南下開戰,去征詩叛軍,他立誓一定要親手斬殺亞美尼亞軍區的休斯,就算休斯那等位高權重的傢伙恐怕輪不到他動手,但是葛裡那傢伙的命,卻是倪古爾日夜想著一定要的。

  可是現在望著眼前這安寧的新城,這空氣之中一片和平的氣息,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覺得:若是日子能一直這麼和平下去,再無那些屍山血海,再無那些支離破碎,似乎……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

  北方軍的一項特殊的規矩,卻是夏亞從羅德裡亞騎兵之中繼承而來的:軍中用餐,士兵不飽食,軍官不得進食。

  倪古爾雖然只是一個基層的隊官,但是也嚴守這條規矩,早晨先是讓部下的十多名士兵吃飽喝足了,他才去捧了一碗濃濃的麵湯。

  他身材高大雄壯之極,在士兵之中頗受人敬重。軍中歷來都是敬重好漢,似倪古爾這種身軀雄壯,一看就是猛將類型的人物,在軍隊之中一般都是很吃的開的。

  在這裡當了隊官半月有餘,部下也人人愛鼻,除了覺得這位上司平日裡有些沉默不怎麼說話之外,其他事情都算是很厚待部下,當然,該嚴厲的時候,倪古爾也是半分不會鬆懈。

  早早吃了早餐,就去城下換了防,他今日要把守城門。新城之中大搞建設,城門來往出入車馬行人自然也是多而駁雜,把守城門的擔子便不輕。倪古爾算是恪守職務,很是盡心。

  只是早晨的時候,卻遇到了一樁古怪的事情。

  他剛剛換了班,就看見城外大路上,從北而來的方向,有兩騎並頭而來,速度倒是不快,但是近了仔細一看,馬上的人卻是讓倪古爾有些意外。

  兩騎一男一女,男的赫然是那位容克將軍——倪古爾畢竟也是帝都的貴族子弟出身,自然是久聞皇家精銳“暗夜禦林”的大名,這位容克將軍,他也曾經在某次宴會上看見過一次,當時容克隨扈老皇帝康托斯大帝左右,寸步不離。而暗夜禦林的首領,那是皇帝一等一的親信,在那些貴族眼裡,也都走了不得的大人物。倪古爾也沒有資格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不過現在容克來到了北方軍,倒是遠遠的見過幾次。

  更讓倪古爾感覺到奇怪的,卻是倪古爾身邊的那個女子。

  這位信任的統帥府幕僚長,在北方軍之中已經大有名氣了。以一個妙齡年輕女子的身份擔任幕僚長,在北方軍上下一片陽剛之氣之中,自然算是一個另類異數。不過後來傳聞了這位幕僚長的背景,據說是帝國大智者卡維希爾的關門弟子,和夏亞雷鳴將軍是同門,這反對質疑的聲音便立刻小了許多。

  一來,卡維希爾雖然已經謝世,但是留下的威名殊不可輕辱;二來,夏亞雷鳴將軍聽說也是卡維希爾門下,人家是同門之份。歷來上位著,任人為親,也是慣例,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對。何況這位幕僚長大人才學自然是不會低的。幕僚長算是夏亞將軍的私人屬官,其實不算是帝國的正式官銜,將軍大人身邊設幾個親信心腹,旁人也說不了什麼,至於是男是女,誰管那麼多?更何況,這位幕僚長大人年輕貌美,又是夏亞將軍的同門,北方軍之中就頗有一些兩人之間關係的傳聞。將軍大人雖然已經有了未婚妻,但是這種大人物,多娶幾個妻子那也是尋車口若是這位幕僚長大人也算是半個“主母”的話,更加不會有人反對她擔任幕僚長了。

  再者,軍中分封戰功,以田地代替賞賜,據說便走出自這位幕僚長大人的手筆。還有以工代賑,大搞建設之餘,還招募了不少健婦來洗衣做飯,新城的守軍,平白多了一大批後勤輔兵,就連軍服鎧甲都有人擦洗,人人受惠,對這位幕僚長也是心中頗有善意。

  只是叫倪古爾詫異的是,這位幕僚長居然清晨從城外北方而來,難道是昨夜出城了去?幕僚長平日裡坐鎮新城,城中政務都走出自她手,可謂是位高權重,輕易走動不得。居然勞動這位幕僚長連夜出城,難道走出了什麼大事情?

  莫不是要打仗了?

  倪古爾心中胡思亂想,眼看著兩騎到了城門下,立刻一聲喝令,全隊立好行禮。

  蘇菲騎了大半夜的馬,臉上早寫滿了疲憊,不過那雙眸子卻依然明亮透徹,到了城下,卻居然勒住了馬匹,望瞭望站在城門下的守軍。倪古爾身材高大,很是醒目,蘇菲的眼神立刻就轉到了他的身上,女孩抿嘴一笑,看著正挺直了身板行禮的這個隊官,輕輕笑道:“你是倪古爾?”

  倪古爾神色一動沒,張口一板一眼的緩緩道:“幕僚長大人,我正是倪古爾,城防軍第一營隊第四小隊隊官。“

  “嗯,我認得你,你是斯潘將軍的侄子,忠良之後。”蘇菲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居然就駐馬不行了,坐在馬上望著倪古爾,笑得很是和善的樣子:“在帝都的時候,斯潘將軍曾經去拜訪過先師,我曾經有幸見過將軍大人一面,將軍大人是帝國忠烈,遙想昔日風采,讓人感慨。”

  倪古爾眼睛微微一熱,趕緊低下了頭去。

  蘇菲卻仿佛對倪古爾頗有興趣的樣子,居然起了談興,繼續笑道:“我聽夏亞將軍也說起過你,你幹的不錯,從將軍府親衛營之中調撥出來,有什麼想法沒有?”

  倪古爾趕緊搖頭,正色道:“調撥出來在基層,是將軍大人對我的栽培,這樣的磨礪于我,自然是將軍的苦心。”

  其實夏亞身邊的親衛營,人人都是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更是經過了肌肉果實強化之後的“強騎”,這些精銳戰士,自然都是希望能下放到一線部隊去,留在夏亞身邊,雖然夏亞對他們很是親厚,而且待遇也是整個北方軍最好的,但是畢竟真正的好漢子,誰不希望能在作戰第一線拼殺,用自己的武勇博出一份功名富貴?

  倪古爾被調撥出來,倒是受到了親衛營的同僚們好一陣羨慕。

  蘇菲聽倪古爾對答得體,就心中歎了口氣:畢竟是貴族子弟出身,見過市面的,說話做事也自然不同。她忽然就是一笑,對這個倪古爾越發生出幾分興趣來,笑道:“我策馬一夜,也累了,在這裡停下休息片刻,你這裡應該有點水喝吧?”

  說著,她居然就翻身下了馬來,倪古爾一愣,本能反應的走了上來牽過了蘇菲的馬匹韁繩,就看著那位沉默寡言的容克將軍也翻身下來,雖然站在蘇菲的身邊,但是眼睛裡卻總是時不時的流露出幾分焦躁的樣子來,忍不住回頭就往身後往北的大路看上幾眼,仿佛是在期盼等候著什麼。

  蘇菲是幕僚長,而且在大部分軍士心中,只怕還多了“半個主母”的猜測,她說口渴要喝水,旁人哪裡敢多問?雖然心中也奇怪,這都到城門口了,這位幕僚長大人不回統帥府休息,卻在這城門逗留的用意何在,不過誰敢開口問她?

  倪古爾拎了一個木桶過來,裡面是專門供城下守軍飲用的涼茶,尋了一個乾淨的木杯,洗了又洗,在舀出一杯來雙手遞了過去。

  這等軍中基層的器具和茶水,自然是粗陋,蘇菲卻連眉頭也不皺,拿過來就一氣喝了下去,乾脆之極,連倪古爾心中醞釀的兩句客氣話也沒來得及說出來,那杯子就空了。

  蘇菲看了看左右,笑道:“我在這裡還要等人,你們不用看著我,自去忙吧,把守城門任務重大,不可懈怠。”

  她雖然這麼說,但是倪古爾哪裡會真的就不管這位幕僚長大人,自己直接走調?派人尋來了兩張椅子來放在城門洞下陰涼處,然後讓自己的隊副帶人把守城門檢查通行,自己則親自站在了蘇菲身邊侍立。

  蘇菲也不拒絕,只是坐定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倪古爾隨意聊起一些帝都的昔年往事逸事趣聞,倪古爾回答的小心翼翼,哪裡有閒談的心思?而旁邊的容克也臉色越發的焦急,遙望城外北方大路的頻率也漸漸多了起來。

  片刻之後,蘇菲已經喝下兩杯茶了,容克手裡的茶杯卻連一滴都不曾動過。

  蘇菲神色鎮定從容,看著容克不耐煩的樣子,抿嘴一笑,淡淡道:“容克先生,安心坐著就走了。”

  容克一擰眉,猶豫了一下,但是望瞭望倪古爾,卻終於沒有開口。

  他心中哪裡靜的下來?

  瘋狗格林出走,昨晚雖然追上了,但是天知道那一番勸說能不能說的這條瘋狗回頭!格林現在就是新城的主心骨,此刻已經是天色大亮,統帥府裡發現格林不在,只怕很快就要亂起來了。

  萬一……萬一那格林真的不回來,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儘快趕回統帥再去,維持局面才對!

  卻不知道這個小蘇菲哪裡來的這份閑淡心思,居然留在城門口和倪古爾聊天。

  蘇菲的談興甚高,可憐倪古爾卻是應對的越發的拘束,往往蘇菲說上三五句,他才敢勉強應上一句。眼看容克眼神越來越不耐煩,倪古爾知道容克似乎有話要對幕僚長說,幾次告辭要走開,卻反而是蘇菲將倪古爾留下,仔細的詢問他守城的樁樁軍務細節來,倪古爾不得不硬著頭皮打起精神應答,可後背衣衫卻早就濕了。

  終於,等到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眼看這大半個上午已經過去了,蘇菲才忽然一笑,指著城外北方遠處笑道:“來了。”

  容克立刻抬頭望去,臉色那焦急和陰霾,頓時一掃而空,長長的舒子口氣,可隨即就發現了自己的神色太過明顯,立刻就咳嗽一聲,恢復了常色。

  城外遠處,一騎飛馳而來,來到城門之下,城下守軍望清了馬上之人,頓時列隊行禮。

  格林一臉的凝重,飛馳到城下,就看見了坐在城門下的蘇菲和容克,滿臉的凝重就頓時化作了苦笑,翻身下馬來,緩緩走了過去,語氣複雜:“幕僚長大人好興致,坐在這要聊天麼?”

  蘇菲淡淡一笑:“將軍何來遲?咱們一夜角力,這追逐,卻是我贏了吧?”

  倪古爾聽的一頭霧水。

  角力?追逐?難道這位幕僚長和格林將軍兩人半夜跑到城外去賽馬來著?

  這也太過離奇了吧?

  可就算賽馬,格林將軍何等人也?軍中宿將,南征北戰,賽馬也怎麼會輸給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幕僚長?

  不過這種問題,他一個小小的隊官卻哪裡會出口詢問,只能將疑惑盡數壓在了心底。

  格林聽了蘇菲的話,臉色微微一動拂——他夜半出走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宣揚了,既然已經回來了,自然是要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的樣子,就淡淡一笑,接過話來到:“不錯,算是幕僚長大人贏了。”

  蘇菲卻大蛇上棍:“既然是我贏了,就想向將軍討一個請求,不知道將軍答應麼?”

  格林心中略微一遲疑——嗮難道這個小女子,要以此為把柄,在北方軍之中要挾住我,從此……

  不過這念頭不過就是一閃而過,格林隨即就淡淡道:“幕僚長大人所求何事情,就請說吧。”

  蘇菲卻回身指著倪古爾:“此人是我帝都故舊,又是帝國忠烈之後。夏亞將軍要容克先生建立新軍,眼下手裡正缺人手,我剛才與他談了談,此人州好合我心意,我想請格林將軍割愛,把他調撥到我手下聽用,不知道……”

  格林愣了一下,萬萬沒想到蘇菲提出了這麼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要求,倪古爾他自然是知道對方的底細來歷的,一個小小的守城的隊官,調撥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當下就點了頭。

  蘇菲就是展顏一笑,看著容克道:“容克先生,你總抱怨手下人手不足,我為你求來的這個副手,你可滿意?”

  容克現在也沒有這些心思多想什麼,看了看倪古爾,就點了點頭:“不錯。”

  只有倪古爾一頭靠水,怎麼說著說著,卻把自己調離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不過眼前這兩位,一個是北方軍副統帥,一個是幕僚長。一個掌軍,一個掌政,都是北方軍之中的核心大人物,自己也只有聽命的份兒,趕緊就行了禮。

  蘇菲隨即和格林一起上馬回統帥府,容克策馬緩緩跟在身後。

  路上,蘇菲和格林兩人都是很默契的不再提起昨夜的事情,隨意說了一些城中的軍務政務,仿佛昨夜出奔的事情就不曾發生過一般。

  只是一路策馬到了統帥府門口,蘇菲才忽然仿佛想起了一件事情一般,開口道:“大人,之前軍中封賞軍功,卻還有一些疏漏,還要請您定奪一下。”

  格林“嗯”了一聲,蘇菲就淡淡道:“跳大人在之前西爾坦會戰之時,在後方調度有功,之前的封賞,我現在想來,頗有商椎之處,所以……”

  格林立刻就眼睛一亮,雙目之中射出一縷鋒芒來望著蘇菲。

  蘇菲口中說的“跳大人”,正是北方軍之中那個米納斯公爵的暗線,也就是悄悄將信夾在軍文之中遞到自己手裡的一個北方軍之中的將領!

  蘇菲忽然提起這個人的名字來,格林頓時就是心中一凜!

  他很清楚,自己既然決定留在北方軍之中,那麼……這個人,已經被米納斯公爵收買拉攏過去,為了維護北方軍團體利益,這種人是絕對不能繼續留在北方軍的了!

  不過……如何處置,格林卻還沒有想好。

  難道……幕僚長的意思是……悄悄的處決掉?

  格林雖然決定留在北方軍,但是要他立刻動殺心殺了這人,卻還是心中不忍的。猶豫了一下,格林淡淡道:“既然是有功,那就按帝國軍法升遷吧。帝國慣例,地方軍之中若有功勳之人,可推薦去帝都軍部。我北方軍也算是地方一軍,既然這人有調度之才,不如就推薦去帝都軍部吧。這人擅長調度,眼下帝都正籌備反攻叛軍,這等調度的人才,想來也是得用的。”

  這意思,便是將這暗中投靠了米納斯公爵的人,逐出北方軍,以“推薦提拔”的名義丟去帝都算了。

  蘇菲聽了,略微想了想,知道格林沒有殺心,就點了頭:“那就按照將軍的意思辦理吧。”

  格林忽然深深看了蘇菲一眼:“幕僚長大人,昨夜的事情,我……”

  蘇菲輕輕一笑:“昨夜我與將軍策馬出行城外一遊,也沒什麼好說的。這種玩樂的事情,也不用再提起了。”

  格林卻眼神凝重了一些,望著蘇菲,淡淡道:“所夜的事情,等夏亞回來之後,我會和他面談說明的。”

  蘇菲神色略略一動,卻立刻就明白了格林的心思。

  這位瘋狗大人是個光明磊落的軍人,自然不肯做這種藏頭露尾的事情,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卻不屑於掩飾。

  當然,為了穩定軍心,這事情不會在北方軍之中流傳出去,但是以格林的性子,他卻是一定會將這事情明白的告訴夏亞,絕不隱瞞自己的穩私虧行。

  其中對蘇菲,就更有一層意思了:你最好別打錯了主意,以為攥著這個把柄以後可以要挾到我!這事情我自己會主動和夏亞說明!你別想從中動什麼心思!

  蘇菲聽了,也不過就是淡淡一笑,隨即就告辭離去。

Rank: 4

狀態︰ 離線
578
發表於 2011-9-19 15:57: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四章【天崩】

  奧斯吉利亞,這座曾經的大陸第一雄城,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現在已經幾乎變成了一個碩大舟軍營。

  城內城外,處處最多見的便是穿著各色帝國軍服的軍兵來來往往,有巡邏的城衛軍,也有軍部後勤的運輸隊,還有從南邊各地調集來的地方守備軍。

  阿德裡克彈精竭慮,為了籌劃反攻計劃,從南方依舊掌握在帝國中央手中的各個郡抽調來的一支一支地方守備軍,所有的這些地方軍猶如一條一條溪水,從四面八方匯聚到帝都而來。還有一些貴族豪門家的私軍,也在皇室的號召之下從各地前來帝都勤王。

  可以說,在這一年的秋天來臨的時候,根據軍部的統計,匯聚在帝都城內城外的各色軍隊,總數已經達到了接近十五萬。

  這已經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據了。

  或者說,這已經是整個拜占庭帝國中央能調動的全部的最後的兵力——個帝國最後的一股戰力。

  然而,這麼一支龐大的軍力,匯聚在帝都,卻給軍部的後勤補給帶來的極大的負擔。這十多萬軍隊,來自四面八方,原先互不統屬,阿德裡克幾乎是廢寢忘食的整頓軍隊,將一支一支地方守備軍重新整編起來。

  帝國的第二第九兵團,帝都城衛軍,都已經重建至少在名義上是這樣的。

  如果說那些調集來的地方守備軍還算比較容易指揮一一至少他們原本就是帝國正式編製的軍隊。那麼……那些響應皇室號召而來勤王的各個豪門貴族的私軍,就成為了阿德裡克最為頭疼的麻煩。

  事實上,阿德裡克本人是堅決反對調集貴族私軍的。

  身為一個驕傲的帝國職業軍人,阿德裡克實在不大看得起那些貴族私軍的戰鬥力口在他看來,這些私軍缺乏正規的訓練,甚至很多人從來就不曾上過戰場,裝備駁雜,用“烏合之眾,來形容都算是誇讚他們!對於阿德裡克這樣的將領來說,打仗這種事情,軍力的多寡固然重要,可是這種雜兵,哪怕再多一倍,也不過就是一堆無用的數字罷了。而且,匯聚在帝都的各個豪門貴族的私軍,總人數也達到了五萬。這些貴族家養的私軍,打仗不行,但是在帝都卻帶來的極大的麻煩。這些貴族私軍之中不少擔任軍官的根本就是貴族家中的子弟,這些紈褲子弟,哪裡懂什麼軍略?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帝都之中至少發生了二十次械鬥和惡劣的治安事件。一些貴族子弟之間為了私人恩怨或者爭風吃醋之類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敢拉著手下的私軍出來械鬥。甚至有些紀律格外散亂的私軍,居然縱容士兵在城中為非作歹。

  阿德裡克是最正統的軍人,哪裡見得了這種事情?開始的時候,在他的嚴令之下,帝都治安巡邏的部隊狠狠的教訓了這些傢伙,還狠狠的抓了一批,很是砍了一些人頭。

  但是很快,那些吃了苦頭的私軍頭子就跑回自己主子那兒哭訴,而那些豪門貴族立刻就將壓力施加給了皇帝。

  毗還讓人活了麼?咱們可都是忠心為國,才千里迢迢的趕來帝都勤王,可都是為了一片對皇帝陛下的忠誠之心啊!不過就是打打架,欺負了幾個賤民而已,這就要砍了咱們的腦袋?還有這種道理嘛?

  加西亞皇帝很快就將這種壓力轉嫁到了阿德裡克的身上,帝都的私軍有了皇帝的撐腰,很快就變得越發囂張起來。

  阿德裡克不勝其煩,可是總不能真的衝進皇宮理找皇帝捋袖子爭執。

  另外一方面,其實阿德裡克很清楚皇帝如此支持貴族私軍的用意。

  皇帝手中無法掌握直接的兵權,而這些貴族私軍,便是皇帝最為綺仗的力量。從某方面說,只怕皇帝心中對這些烏合之眾的信任,甚至要超過對自己。

  不過,讓阿德裡克意外的是,在關於貴族私軍的問題上,那個一貫和自己唱反調的宰相薩倫波尼利,居然出乎意料的站在了自己一邊。

  宰相的意思,也是反對陛下如此縱容貴族私軍的。

  其實,在薩倫波尼利的心中,看的遠遠比阿德裡克要長遠的多!

  畢竟,阿德裡克雖然能幹,但是他畢竟是一個軍人,眼光也僅僅侷限於軍事的角度,而薩倫波尼利這位帝國宰相,卻在這件事情之中看到了一種可怕隱患!

  帝國國勢頹廢,中央權威不振,對地方的控制力已經衰退到了帝國有史以來最弱的時候。

  從前,拜占庭帝國的皇室一貫都是團結貴族階層,畢竟,皇室本身就是帝國最大的貴族。但是,為了保證皇室的統治,對於貴族階層,皇室也一貫是採取了不少限制的捋施。

  尤其是對各個豪門貴族發展自家私軍的問題上,歷來都是有著嚴格的限制。

  歷代的皇帝,可沒有幾個是真的傻瓜。他們很清苦,貴族團體這隻力量固然可以借用,但是也需要防備。

  貴族豪門建立的私軍,在規模上有著嚴厲的限制,以免到時候造成貴族階層掌握的軍力太多太甚,以至於尾大不掉。

  可如今,這樣的混亂局面,皇室的掌控力和權威,都處於歷史最低點。

  而加西亞皇帝採取的大力支撐貴族團體,倚仗貴族團體的措施,在宰相看來,實在是一種極不明智舟舉動!

  因為皇帝力主的那一份徵兆貴族豪門私軍勤王的命令,使得拜占庭帝國數百年來對於貴族豪門私軍的各種限制,頓時就被打破了!

  薩倫波尼利很清楚現在下面的情況是何等的混亂!

  各個貴族豪門,有心的,無意的,有野心的,或者是沒有野心,僅僅只是想在亂世之中竭力自保的,幾乎任何一個豪門,都在下面攢足了力氣擴中自家私軍!

  原本這些事情,還有著帝國數百年來的貴族私軍法令的限制,這些人縱然悄悄動作,也不敢太過為甚。

  可皇帝忽然如此表態,大力綺仗貴族團體,公然徵兆貴族私軍勤王。如此一來,從前的限制法令頓時就變成了一張廢紙!

  下面的那些貴族豪門有了藉口,便開始公然擴充自家的私軍!

  長此以往,這些貴族豪門手裡掌握了如此之多的軍隊力量,將來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皇室拿什麼來控制他們?

  一個不小心,只怕就變成了新的軍閥!

  帝國法令對於貴族的領地原本就極為寬帶,貴族的自家領地,就如同一個個小的獨立王國般,除了每年需要給中央繳納一筆賦稅之外,幾乎就是完全放縱的形式,貴族可以在自家領地之中徵稅,頒布法令。如今,就連私軍的口子都被放開了一一這鬧門一旦鬆開,恐怕再想關上,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薩倫波尼利掌握的消息,據說在下面,情況已經近乎糜爛!一個小小的男爵,居然就敢拉起千人的軍隊口一個公爵,手裡掌握的私軍在數量就能上萬!

  這已經是十倍於帝國從前的貴族法令限制的額度了!

  甚至皇帝陛下對於那些貴族豪門做出了一個承諾:

  在未來的反攻北伐戰爭之中,若是能獲勝,那麼只要參戰的貴族私軍,就可以井借軍功,在北方收服的土地之中分封到屬於他們的那一份!到時候,封賞,爵位,封地,皇帝都絕對不會吝嗇!

  要知道,帝國數百年來,各個豪門貴族的發展已經根深蒂固,但同時也達到了一個瓶頸口很多豪門貴族之中,按照帝國法令,家族爵位由長子繼承,那麼其他的那些貴族子弟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運氣好的,還能藉助家族的影響力謀取一個不錯的官職,富貴一生,若是運氣不好或者是才敢實在平庸的,就只能碌碌一生,甚至有因為繼承不到家族爵位,只分到一點家產,最後因為自身無能,而導致破產破家的,也大有人在。

  皇帝這麼一開口,頓時就給了許多人希望!

  反正自己不是長子,不能繼承爵位,要想拼出一番富貴,就乾脆領了私軍去參戰!若是贏了,就不愁論功行賞,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到時候,封爵,財富,土地……

  對於那些豪門而言,他們也同樣支持皇帝的這種許諾,也支持自家子弟帶了私軍參戰。畢竟,若是最後戰爭了,自家子弟得到爵位,對於自家的家族而言,也算是開枝散葉,擴大了家族整體的影響和勢力。

  ——薩倫波尼利很清楚,現在這樣的情況,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豪賭!是弄險!

  若是帝國對於叛軍的反攻順利,能順利的擊敗叛軍,在反攻的戰爭之中取得一場巨大的勝利,那麼到時候挾大勝之威勢,或許還可以藉助勝利帶來的巨大影響,讓那些貴族團體戰戰兢兢不敢擅動!到時候,再騰出手來收拾這些貴族,慢慢的削弱他們,或許才是唯一之路。

  可萬一……在反攻的戰爭之中遇到什麼挫折,局面一旦發生不好的勢態……那個時候,那些手裡有錢有糧有土地有軍隊的貴族們,還會不會繼續對皇室俯首帖耳,恐怕……

  因為這些憂慮,薩倫波尼利這些日子來,居然擺出了一副和阿德裡克通力合作的態度來。他主政帝國的政務,居然對阿德裡克做出了支持的樣子。甚至和阿德裡克的聯繫也日益親密了許多。

  這一點,會不會引起皇帝的不滿,就不是薩倫波尼利能控制的了。

  但是薩倫波尼利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多次催促阿德裡克盡快進軍開戰。這樣的局面,每拖延下一日,就越發糜爛一分!

  但是帝都光復以來,已經過去數月了,反攻的事情卻依然沒有眉目,阿德裡克依舊每日忙碌於對於軍隊的整編,調集物資,制定作戰計劃。

  但是偏偏出兵的日子,卻是遙遙無期。

  薩倫波尼利就此和阿德裡克爭論了數次,阿德裡克給出的理由,薩倫波尼利也是無法辯駁。

  阿德裡克的觀點很明確:現在調集而來的,是帝國最後的戰力了!這麼十餘萬軍隊,已經是帝國現在全部的家底,南方各郡能動員的物資盡數都已經在這裡。可以說,這是拜占庭帝國的最後一分國力!

  勝負,就只有一次機會!

  “我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因為我們已經輸不起了,宰相大人!一旦出兵,就必須全勝,任何一次失敗,都會讓我們直接崩潰徹底垮台!如果失敗了一次,我們就沒有任何力量!國力已經枯竭,南方各郡也幾乎被掏空了!我們沒有後退半步的餘地!也沒有失敗再來的機會了!所以,在出兵之前,我必須將力量攢到極至!將軍力調整到最佳,將作戰計劃做到萬無一失!一句話:我們就這麼一次機會,我們輸不起!”

  這個道理,薩倫波尼利很清楚,也明白,他知道阿德裡克的這種想法是合理的,也是正確的。

  但是,看著日子一天一天的下來,下面的局勢越發糜爛,他心中的焦急,卻依然是一日勝過一日。

  為了支撐這場軍備整頓,為了支撐這次反攻戰爭的軍費,為了調集各地的物資,薩倫波尼利身為宰相,他很清楚南方已經變成如何的樣子!

  帝國的北方土地已經丟失殆盡,要想籌集軍費,唯一的來源,就只剩下帝國東南方還掌握在帝國中央手裡的那幾個郡,軍餉,糧食,軍械,物資……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成為了背負在帝國身上沉重的膽子!

  南方的幾個郡,已經加稅加到了帝國歷史最高點!情況最惡劣的一個郡,為了籌集軍費,追徵的額外的戰爭稅,已經達到了戰前稅率的十多倍!平民的負擔比戰爭之前增長了接近二十倍!!有些地方,地方官員為了湊足上交的軍費,不得不將稅收徵到了十年之後!

  正是身為一個才智出色的政治家,薩倫波尼利才很清楚現在的局勢到底惡劣到了什麼程度!

  可以說,老頭子每日放眼看去,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末世的氣象!

  要想打破這個末世氣象,唯一的途徑,就是支持阿德裡克打贏這場戰爭,順利的擊敗叛軍,收復北方的失地,然後以戰爭勝利的巨大的威勢和光環之下,震懾其他的所有不安定的危險,讓帝國得到喘息的寶貴時間,才能有時間和餘力來收拾這一堆上下漏風的爛攤子。

  而讓薩倫波尼利轉變態度,開始轉而和阿德裡克擺出合作態度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米納斯公爵!

  只因為,關於皇帝對於放縱貴族私軍的行為,這位米納斯公爵居然是默許贊同的!甚至,只怕在背後,還有一些暗中推波助瀾的舉動!

  米納斯公爵如此的態度,引起了老宰相極大的警惕和不安。

  他不信,憑藉米納斯公爵宦海一生的見識,會看不出貴族團體私軍泛濫將來會導致的混亂惡果繃——可這位老公爵偏偏就這麼支持皇帝了!

  而且,老宰相暗中調查,得到了消息也是讓他的不安越發強烈。

  米納斯家族,在他們南方的領地之中,已經拉起了超過五千的私軍。這個數字雖然在整體貴族私軍泛濫的局面之中並不算太過明顯,畢竟有的公爵之家,拉起上萬隊伍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米納斯家族可是帝國軍將世家!米納斯公爵一生戎馬,哪怕是他的家將之中,也頗多當初隨著他從軍南征北戰的軍中宿將!米納斯家族雖然只拉起了五千私軍,但是這數千人的戰鬥力,可遠遠比其他那些家族的烏合之中要強過百倍了!

  老公爵已經出山重掌帝國軍權,陛下也綺仗於他,極力的支持他在軍中分去阿德裡克的權柄。這樣的情況下,老公爵如此悄悄的發展自家私軍,用心何在?

  若是僅僅只是趁機擴充自家實力,以求在亂世之中自保,那也就罷了。

  可若是……

  每每想到這裡,薩倫波尼利都是忍不住打個寒戰,不敢往深處繼續想下去。

  可是皇帝卻因為自己和阿德裡克的合作,最近這些日芋,對自己生出了一些不滿,就連見面的時候,那種不信任和不滿的態度,已經越來越明顯口自己說的話,皇帝也似乎不大能聽的進去了。

  這種時候,薩倫波尼利很清楚,陛下對於自己的成見已經形成了…——其中只怕未必就沒有米納斯老公爵的影子。自己要想自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全力支持阿德裡克盡快進軍北伐,只要打贏幾場漂亮仗,那麼或許情況就可以得到緩解。

  ※※※

  這一日上午,薩倫波尼利親自往碼頭港口區一行,蘭蒂斯王國又運來了十船的援助物資。

  雖然為了得到蘭蒂斯王國的這麼一筆援助,薩倫波尼利不得不又捏著鼻子與蘭蒂斯王國簽署了一份借債的苛刻條約,但是此刻哪怕是飲鴆止渴,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至少,這十餘船的物資,可以解了當下帝都北伐的燃眉之急,因為帝國的南方,此刻委實是一分精力也搾取不出了。

  這十船物資運到,便可將現在軍費物資最大的缺口填上。阿德裡克那裡解決了這今後顧之憂,也可以盡早的起兵子吧。

  為了心中這一份支持的信念,老宰相拖著自己老邁的身軀,親自趕赴了碼頭坐鎮,在海風之中足足站了一個上午,看著貨船船隊安然入港,搬卸下來的物資堆積如山,心中這才稍微欣慰了幾分。

  心中的焦躁稍稍緩解,老宰相才收拾心情,勉強提起精神來,吩咐手下人去禮節性的宴請這支蘭蒂斯船隊的領軍官員和將領。

  雖然按照禮節,他身為宰相應該親自接見一下對方的官員。

  不過現在薩倫波尼利那般心事,也沒有這個心情了。

  況且,這些物資可都是以極為苛刻的條款向蘭蒂斯王國借來的,如此不平等的條約,有求於人,捏著鼻子忍了也就忍了,還要老頭子強打笑臉和精神和對方的官員周旋客套,老宰相此時實在沒有華麼好的心情。

  不過,軍資的到位,依然讓老宰相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正準備離開碼頭回去,心中盤算著,是去帝都再好好勸說一下陛下,還是去軍部和阿德裡克會面談談北伐的計劃……

  正思索著,忽然就聽見遠處通往城中的大路上,傳來一片喧鬧,急促的馬蹄聲,就如同雷一般敲打在人的心頭。

  因為如此重要的物資運輸而來,為了確保不出意外,薩倫波尼利已經下令今日將港口區戒嚴了。城中調撥了城衛軍將碼頭港口區周圍射了關卡,不讓閒雜之人進出。

  此時候,卻有數騎遠來,衝到了關卡,被城衛軍阻攔,雙方正在叫嚷,那飛騎而來的騎士盔歪甲斜,被城衛軍攔住了,雙方顧不得好好說話,便直接叫嚷起來。

  遠遠的,薩倫波尼利只仿佛聽見隨風飄來的只言片語。

  “緊急軍呢……耽誤……你……面呈……”

  老宰相略微擰了擰眉頭,此刻還算鎮定,對身邊隨從擺了擺手:“去把那人領來。吵吵嚷嚷像什麼話!”

  手下人過去,不多片刻就將飛騎的騎士領了來。

  那騎士卻是滿頭熱寒,一路小跑而來,許是太過疲憊,腳步都有些踉蹌,到了宰相面前,卻是雙腿一軟,直接就撲跌在了地上,抬起頭來,滿臉焦急倉惶,喘著氣道:“大人,大人……軍情緊急,我們二十騎傳遞而來,一份送了軍部,一份送您這裡,請,請您……”

  “拿上來。”薩倫波尼利深深吸了口氣。心中盤算:又出了什麼事情?叛軍又來騷擾了?還是城外的那些貴族軍又鬧起來了?第二兵團前些日子因為軍餉不足鬧騰了一陣子,莫不是又生出什麼事情來了?嗯,萬幸現在手裡到了這麼一批物資,想來就可解這燃眉之急了……

  正想著,手下人將那信使身上的軍情報文呈了上來,拿到手的時候,宰相頓時就是心頭猛的一跳!

  那密封著文報的卷筒上,赫然還有血跡!

  不知道為何,此刻薩倫波尼利忽然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恐慌,心悸氣短,忽然眼前都有些發花,接過了卷筒,這頭昏的感覺壓不下去,塞進了旁邊一個文官的手裡,低聲道:“我眼有些花,看不得,你念給我聽。”

  旁邊那文官拿過卷筒展開的時候,薩倫波尼利已經在身邊隨員的攙扶之平坐了下來,一杯熱茶端到了他的手裡,老宰相剛抿了。茶,正要喘口氣,忽然就表情當時僵在了那兒!!!

  只聽一旁那個文官,聲音顫抖,滿臉駭然,卻斷斷續續的念著那份文報。

  “……茲文呈報,旬日前埃芬維特都博德城爆發匪患,郡兵軍力不足,野戰大敗,埃芬維特郡郡守及督官殉國,三日內匪患已蔓延全郡,逆匪挾裹流民席捲全境,以達十數萬眾,波及周鄰三郡,攻克郡城,搶掠官倉。

  局勢糜爛,以成不控之勢!南方諸郡軍力空匿,無力為剿,只能死守郡城,以待來援!若援軍旬日不至,恐南方三郡將淪喪逆匪之手……”

  騰!!!

  不等這文官念完,那宰相薩倫波尼利已經陡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老頭子滿臉慘白,雙目圓睜,瞪著那念文報的官員,腳下猛的往前兩步,指著那官員,張開嘴巴,仿佛就要喝問什麼,只是嘴巴張了又張,喉嚨裡卻只發出“格格,的聲音,哪裡能說出半個字來?

  旁邊隨從看出老頭子不對勁,趕緊上去試圖攙扶住,薩倫波尼利卻忽然生出一股子力氣來,用力甩脫了旁人的手,上去一把搶過了官員手裡的那份文報,眼神死死盯在上面……

  片刻時間,周圍俱都是一片鴉雀無聲,人人都被這消息驚駭的發不出一言來。

  終於,老宰相喉嚨裡咕嚕咕嚕又響了幾聲,猛然就張口,噗的一聲,一團鮮血就噴在了手裡那份文報之上。

  老頭子一言不發,就這麼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旁邊眾人頓時就晃了手腳,蜂擁過來將老頭子圍住,一片焦急的哭喊聲響起。

  抹胸撫背,又是茶水灌了下去,老頭子才幽幽醒了過來,他躺在地上,望著周圍或跪或站在自己周圍一圈的各級手下官員,人人都是一臉焦急惶恐的表情,放眼看去,沒有一個人還能保持著鎮定的樣子。

  老頭子心中就是一嘆。

  不知道為何,此刻醒轉過來,薩倫波尼利心中卻仿佛反而沒有了方才才聽見這文報內容時候的驚駭和惶恐,心中仿佛已經一片麻木,再也沒有半分波瀾。

  心中,卻反而只有一個平靜的再不能平靜的念頭浮現了上來。

  這份平靜,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那念頭是:

  難道這拜占庭帝國,就真的要亡了麼?

Rank: 4

狀態︰ 離線
579
發表於 2011-9-19 16:0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五章【燎原之火】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歷史是存在很多有趣的偶然性的。

  當很多很多年之後,回顧這一段歷史,幾乎所有的史學家或者學者,都會對拜占庭帝國這一年所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風風雨雨,以及在如此諸多的局勢變化之中,最後偏偏走上了最後那一條奇異的道路……”幾乎所有研究史料的學者,都不得不承認,仿佛冥冥之中真的就有一隻手掌控著這一切的發展當時如此之多的局勢變化,如果其中任何一個條件發生偶然性的變化,最終都會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而最終導致的,都會使得拜占庭這個千年的古老帝國走上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尤其是這一年秋天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毗其實相當一部分研究史學的學者都有著這麼一個觀點:在這一年秋天的時候,帝國正走到了左右未來道路的一個拐點,從當時的局勢看來,若是沒有發生這麼一個“意外“或者是這個意外晚發生幾個月或者半年時間,恐怕帝國未來的命運都不會走向最終那個結果。甚至很多人認為,當時帝國其實已經具備了一切有利的條件:叛軍陣營的瓦解,蘭蒂斯帝國這麼一個強力外援,還有奧丁帝國的暫時偃旗息鼓,等等等等。當時對於拜占庭帝國來說,可謂是一個難得的喘息時機,若是抓住這個機會快速的推行北伐戰爭,只要一鼓作氣打贏幾次戰爭,那麼一切的局面前會得到巨大改觀。而且,從當時主持軍務的阿德裡克將軍的能力看來,帝國是完全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可偏偏……”

  那個“偶然,“就這麼不遲不早的發生了,而且發生在了它最不該發生的時候,一個最最微妙的時間節點之上。

  阿德裡克已經竭力的整頓出了一支可戰之軍,哪怕是撇去那些貴族豪門的私軍組成的部分,正規軍也達到了十萬眾,兵械物資也基本足備,又有著阿德裡克這樣的帝國出色的名將統帥,一旦北伐開始,沒有人會懷疑阿德裡克的軍略能力。

  可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帝國南方的叛亂,徹底將大好局面攪亂葬—“

  秋風正疾。

  往年溫暖的南方,今年的秋天似乎來的格外早。夏日剛過,那暖風就已經變做了一片肅殺的寒潮

  帝國南方歷來都是拜占庭帝國中央的後花園,可是這一年的秋天,一切的平靜都被北方的叛亂和外故的入侵打亂。

  在帝都一道一道的催促賦稅和物資的急令之下,南方各郡的郡守和督官,幾乎是紅著眼睛將官庫之中最後一點的財富壓搾出來。而南方承平了太久,難免一些地方的官員貪污虧空,若是太平世節,這些官員自然有上下其手的法子來應對上面,無非就是拆東墻補西墻那一套,反正帳目怎麼書寫,還不是由著自己來做?

  可偏偏這個時候,帝國的內戰,不僅僅打碎了和平,更是打碎了許多官員的發財夢。

  面對帝都一道一道催命符般的調令,面對空空如也的虧空數年甚至更久的庫房,為了保住自己的官銜和地位,這些官員老爺們,就不得不揮舞著大棒甚至是刀槍,將壓力轉嫁給了治下的子民。

  而同時,南方各地的各個豪門貴族,面對皇帝忽然鬆口的貴族私軍的限制,為了在未來的權勢爭奪之中奪去最大的一塊份額,最豐厚的一份蛋糕,幾乎每一個貴族豪門都在拼命的擴充自家的實力,領地之內,大批的農夫被徵召進了私軍。大量的勞動力被強行納入私軍序列,而使得喪失了主要勞動力的大量草根家庭失去家中主要的勞動力,土地減產,收入銳減的同時,還要應付越來越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戰爭加說……”沒有人統計過,在這一年的秋天,南方數郡,到底有多少家庭破產,多少家庭流離失所。多少失去了收入和土地的平民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

  在這個時候,其實南方數郡,這個帝國中央牢牢把持的傳統的勢力範圍,在這一年秋天的時候,早已經變成了一個危險的火藥桶,只要一點火星,就能將其引爆!

  期間唯一的差別,也無非便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罷了。

  當然,若是從事後看來,假如這場暴亂發生的晚上幾個月甚至是半年,局面就會大大的不同……”

  所以,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偶然。

  一個徹底改變了拜占庭帝國未來命運的“偶然“。

  埃芬維特郡,博得城。

  一個叫做“伊萬”的名字,便威為了這個“偶然”的直接導火索。

  伊萬是一個世代居住在博德城外的農夫,祖上曾經因為戰功而得到了一些田地,但是牛竟沒有真的跨入貴族行列,在數代之後,已經蛻變成了普通的農夫。

  這一年的秋天,秋糧雖然收了上來,但是郡守的征收糧稅的命令傳達之後,如狼似虎的郡兵為了湊齊戰爭稅,就幾乎將伊萬家中所有的秋糧全部搶了去。

  若是再往年,或許伊萬還能勉強掙扎著忍耐下去一一除了農活之外,伊萬還有一手木匠的本事,往年的時候,若是農田欠手,他還可以去城裡找一些木匠活技,勉強餬口。

  而這一年,因為北方的戰亂,商路斷絕,南方各地原本經濟就已經瀕臨崩潰,不少手業家庭只經破產,城中到處可貝失業的人群,他一個小一小的木匠,又尋不著活計,而最後唯一的選擇,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條道路:變賣家中的祖產田地!

  而在這場“偶然”之中占據了另外一個重要角色,則是博德城的城守。

  這位城守老爺世家貴族出身,一個小小的男爵的爵位並不足以讓他大富大貴,但是城守的官職卻給了他發財的機會。博德城原本並不是一個富饒的地方,但是這並不會阻礙城守發財的問題。官庫之中的虧空,空額,虛帳,是每一個地方官員都最擅長的手段。

  但是在這一年,帝都嚴厲的催繳令之下,就城了許多官員的催命符。

  博德城之中的官庫早已經處處虧空,庫房空的幾乎連老鼠都活不下去。若是在往年,無非就是在帳目之上報上一大筆“損耗”而已。但是這一年,這樣的糊弄卻走過不去了。

  這位城守老爺不得不下達了一份加稅的命令。這樣的賦稅已經比帝國法定的稅額要多處了近乎三倍。

  沉重的賦稅逼的農民變賣田地,卻又成為了這位城守的發財之路。他開始低價收購那些破產農民的土地。這一年秋天,這位城守幾乎一躍而成了當地最大的地主。

  另外一個有趣的因素是:阿德裡克下令調集南方各郡的地方守備軍前往帝都勤王整編。

  然而這麼一條簡單的命令,也成為了地方官員的噩夢!

  南方承平日久,地方守備軍早已經廢弛。對不少地方官員而言,守備軍就是另外一個發財的路子:吃空餉。

  博德郡原本的地方守備軍的兵額是一個營隊,戰兵加輔兵,滿編應該有六百餘。但是實際上,這六百餘的守備軍,僅僅是存在於賬本和紙面上的。每年的軍餉自然是大部分進入了城守大人的腰包裡。

  可是上面的調令一旦下來,卻立刻讓城守慌了神。

  這紙面上的軍隊,如何拉去帝都?

  不得已,這位城守大人只能在城中臨時徵召軍兵。

  城中流民眾多,失業和破產的家庭數不勝數。

  那位伊萬,在走投無路之下,就乾脆投軍。只想著能掙上一點軍餉來養活家中的老小。

  可以說,這樣的情況,在南方數郡幾乎是普遍的現象,這一年秋天,南方數郡的守備軍,幾乎有大半都是在倉促之間臨時徵召入伍的,大量心中擠壓了不滿甚至是仇恨的破產青壯男子,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帝國的士兵。

  而他們穿上軍裝,在辛苦的受”忍受著近乎苛刻的軍事訓練,微薄的軍餉,準備被運往帝都前線打仗,為帝國流血的同時,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妻子兒女父母老人,卻在家中遭受著官服更嚴厲的壓搾。

  這樣的情況,若是不出問題,那才叫見鬼了。

  放在博德城來說。

  假如,那位城守大人從前貪污的不是那麼太過狠歷,留下的虧空不是那麼太過龐大。那麼,在後來應對上面的催繳的時候就不必那麼狠歷的加稅。

  假如,這位城守大人不是在這個時候又打著主意發苦難財,在民間大量破產變賣土地的時候,昧著良心近乎以敲詐的方式低價收購土地,逼得地下的那些民眾無活路可走。

  假如,這個叫伊萬的男人沒有入伍拿起刀…”

  事情就發生在秋季的某一天。這個叫做伊萬的男人,身份已經從破產的農夫,失業的手工業者,變成了一名帝國地方守備軍的普通軍士。

  而更加有趣的事情安生了。

  這一天,博德城之中正在接受緊急軍事訓練的郡兵,忽然接到了命令,出城去平息一場械鬥。

  而伊萬所在的這一隊士兵出城之後,才驚奇的發現,這場所謂的“械鬥“其實是為了城守老爺自家的私事。

  城守老爺在大量兼並土地的過程裡,自然也有發生不少強買強賣的勾當。這一天的紛爭,就起源於一場土地買賣事件。城守大人家中的管事,在城外村子裡收購土地,因為出價太低,而遭到了農家的拒絕——一農家的拒絕非常簡單,之前雙方已經說好的價錢,而這位管事,在事到臨頭,卻忽然提出了壓價。理由是:現在處處都是變賣土地,既然賣的人多了,那麼自然價格應該再往下壓上一壓。

  雙方為此而發生了激烈的矛盾,激烈的摩擦之中,城守府的管事,直接就下令讓手下的人動手打傷了幾個村民,引起了村民的眾怒,憤怒的村民將這位管事和他的手下圍在了村中。雙方對峙之下,就派了人悄悄回城求援。

  而趕赴了出事的地點,伊萬憤怒的發現,這正是自己居住的村子,而被打傷了村民之中,其中就有自己的妻子。

  更讓他悲憤欲絕的是,在推雜和摩擦之中,自己不足八歲的兒子,在混亂的人樣之中被踐踏重傷而死!

  可以想象,當時,一個二十九歲的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妻子被打傷,自己的兒子被踩死,自己的土地被人強買,是如何的憤怒!

  而偏偏,這個男人手裡卻還有武器!

  於是,憤怒的伊萬,在忍無可忍之後,最後選擇了用自己手裡的武器來宣洩自己的憤怒和仇恨。

  就在他用手裡的刀,將那個管事直接捅穿的時候,場面就再也無法控制了。

  讓所有驚奇的是,被派去的那一隊士兵,立刻當場全體嘩變,拒絕執行命令向村民動手。

  而這個時候,伊萬,一個老實了二十多年苦苦掙扎求活的一個普通農夫,一個小小的木匠,在激憤滿胸的時候,說出了可能是他這一輩子最響亮了一番演說。

  面對身邊的數十個手握武器的郡兵同僚,他將那個被自己捅死的管事的屍體扔在地上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腦袋上,用嘶啞的聲音帶著濃烈的地方口音說了這麼一番話:

  ”官老爺說要錢糧,我給了傾家蕩產,最後一點糧食也被收了去!官老爺說要人打仗,我去了,穿上軍服扛著刀劍,就要去戰場為他們拼命!官老爺說要買我的土地,我賣了,只為了換一點活命吃飯的錢財!!可既便是這樣,他們依然不給我活路!我活了二十九歲,一輩子只殺過雞,心軟的很,平日裡在村子中,便是看人殺羊殺豬,心中都會不忍!!可今天我殺了人!只因為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要活,我要的只是活下去!有一口氣喘,有一口飯吃!!我交了自己全部的糧食,家當,交了自己這條命為他們打仗,交了自己的土地給他們!他們還不滿足,還打死了我的兒子,打傷了我的妻子!!是的,我殺了他!一刀捅死了他!我只是要活下去,他們既然不讓,那麼我就只要殺了他們!!”

  最後,他扔掉了自己的刀劍,望著面前數十個郡兵:“你們抓了我回去頂罪,我不反抗!可若是明天,他們去搶你們家裡的糧,殺你們家裡的兒女,到時候,你們也一樣沒有活路!”

  之後的事情,變急轉直下!

  當場的數十個郡兵,集體嘩變,而領隊的隊官開始還試圖用自己的威嚴來強令士兵執行命令,卻被激烈的士兵亂刀砍死。

  至於那個管事帶來的幾個城守府的家丁,也被憤怒的殺光,屍體掛在了村頭。冷靜下來之後,這數十名抗命嘩變的郡兵,就乾脆在推舉了伊萬作為首領。

  其實當時,這些人的想法是很簡單的:他們知道,自己殺了軍官,殺了城守府的管事,已經是犯下了死罪。只不過當時的群情激憤,而郡兵之中,幾乎所有人都是飽受壓迫之後被迫入伍的破產流民。

  在冷靜之後,其實伊萬本人和諸多郡兵都沒有真的就此造反什麼的念頭,畢竟在拜占庭帝國南方做了一輩子的順民,他們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

  只不過,當時大家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殺都殺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將來還是要被捉拿問罪殺頭的,不如乾脆就報仇報到底!到城裡去,把那個罪魁禍首城守老爺給殺掉!就算是將來問罪處死,也算是報了仇了。

  於是,數十名郡兵拿著武器趕赴回城——心哪怕是這個時候,他們心中也沒有半點要起兵造反什麼的念頭,只是想著回城去殺了那個可惡的城守老爺。但是接下來的情況,卻完全出乎了這麼一群剛剛穿上軍服只接受了不到月余軍事訓練的農夫們的料想。

  他們進城的舉動異乎尋常的順利就連殺進了城守府裡,都沒有遭遇到哪怕一點真正有力的反抗。城中的守軍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選擇了退讓,任憑這數十人殺進了博德城,殺進了城守府,將城守老爺一家十六口全部砍死,其餘的家中僕從全部一哄而散。

  而最後在打開了城守老爺家中的庫房的時候,面對那滿倉滿庫的錢糧,面對那幾乎裝滿了十多個箱子的地契……”頓時就引起了更大的激憤!

  而博德城之中的守軍那倉促之中徵百來的六百士兵,沒有一個人願意對伊萬等人動手,軍官則是在第一時間就跑了一空。

  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出的建議很快,六百士兵也集體嘩變,加入了伊萬等人的行列,而城守府裡那位城守老爺搜刮的財富,被六百人一分而空。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這六百名其實依然骨子裡還是農夫的“逆匪“在發洩掉了心中的憤怒之後卻被骨子裡的恐懼占據,他們有的人選擇了逃亡出城尋覓生路,但是大半還是留在了城中,等待即將到來的官府的剿滅一一他們沒有選擇逃亡,是因為家中還有妻子老小寧願留在原地等著被抓被殺,也不想連累家人。

  但是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連等了數日,前來剿滅他們的官軍卻遲遲不見蹤影。

  後來,這些人才忽然恍然大悟!

  在埃芬維特郡之中,哪裡還有來剿滅他們的官軍?

  大部分守備軍已經被倉促的抽調去了帝都奧斯吉利亞勤王了。郡中兵力匿乏之極,即便是還剩下的一些郡兵,只怕也是和他們的情況一樣,都是為了應付上面的抽調,臨時徵召起來的農夫罷了。

  後來,原先逃散的一些人卻陸續的回到了博德城來,原來這些逃亡的人離開之後將博德城的消息流傳到了別處頓時在數日之內,埃芬維特郡之中就發生了數起殺官造反的舉動!這些逃亡離開的人返回還帶來同時帶回來了一些願意加入伊萬等人隊伍的人。很多都是在其他地方殺官造反之後,匯聚到博德城而來的。博德城之中,伊萬等人的隊伍,就猶如滾雪球一般迅速突破了三千人,其中大半都是原先的郡兵已經各地其他嘩變的散乓,而還有不少破產的農夫”小手工業者,以及流民,也加入了伊萬的隊伍。

  終於在十餘日候,埃芬維特郡的郡守,在竭盡全力之後,組織了一支軍隊前來平亂,這是一支六百人的營隊,是從埃芬維特郡首府城市僅剩一支正規的地方守備軍之中抽調出的一支軍隊。

  六百人的營隊,前往博德城平叛,但是當時,整個埃芬維特郡之中,大部分軍隊都是臨時徵召而來的,而各地零星發生的嘩變事件,使得郡守大人都不敢信任軍隊,為了確保對軍隊的掌控,郡守和督官不得不親自領軍出征,隨軍而行,以確保對軍隊的指揮。

  可以想象的,這樣的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

  而且,當各地郡兵嘩變殺掉軍官造反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埃芬維特郡,這麼一支平判的軍隊之中,從低級軍官到士兵,有幾個人是肯真心為這些官老爺賣命的?

  其中和伊萬等人有過同樣遭遇的,就不在少數。

  於是,一場平判的野戰之中,一個營隊的平叛官軍,在戰前就倒戈大半,使得官軍頓時崩潰,郡守和督官為了彈壓部下,結果在亂軍之中被嘩變的士兵殺死。

  郡守的死,加上整個埃芬維特郡之中這最後一支成建制的軍隊的覆滅,直接就導致了埃芬維特郡的情況,就再也無法控制了!

  官軍的崩潰,消息傳了回去,立刻就使得埃芬維特郡的首府城市陷入了一片混亂,殘留的數百守軍立刻宣布嘩變,不再接受軍官的指揮,他們驅逐了軍官之後,派人去和伊萬取得了聯繫。

  接下來的情鬼……”數日之內,埃芬維特郡的六座比較大的城市,有四座大城出現了軍隊嘩變,殺死或者驅逐地方官員。

  這場叛亂之火,燎原千里!

  整個埃芬維特草,在不足十月之內,就已經不再屬帝國所有!

  在這個時候,哪怕是伊萬等人再遲鈍,也終於明白了一個現實:

  原來,一直以來,那些騎在自己頭上做鹹做福的那些官老爺,其實也不過就是紙紮的老虎,泥塑的猛獸!原以為壓在自己頭頂的那沉甸甸的大山,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層窗戶紙張,一捅即破!

  官府,早就沒有了來剿滅自己的實力了!南方數郡,哪裡還有能匹敵自己一方的官軍?

  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開始只是為了簡單的“報仇“的信念而暴亂的伊萬等人,就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埃芬維特郡的各個嘩變的地方軍迅速擴大,大量的流民,破產的農夫紛紛加入了這場亂事。伊萬等九名嘩變軍隊的領袖,自號“將軍,“各自拉起了一支支隊伍,規模最大的就是伊萬統領的這一支,足足有近三萬人,而規模最小的,也有上萬人。

  很快,這場叛亂就超出了埃芬維特郡,往周邊的鄰郡蔓延而去,不到一月時間,南方三個郡,已經是處處叛旗,不少地方的地方守備軍紛紛嘩變,響應伊萬等人。

  南方三郡的兵力匿乏,無力征剿,只能龜縮在幾個大城市之中死守自保。但是鄉野之間,早已經不再為帝國所控了,一些小的城市之中,甚至只要有人喊上一句“恐怖的伊萬來了,“立刻就能讓守軍嘩變,官員奔走逃亡。

  對於拜占庭帝國來說,最為危險和致命的問題是:隨著叛亂的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南方暴亂的行列,原本不過是一些泥腿子農夫洩恨的暴亂,最後發展成了不可控制的草根階層抵抗暴政的起義軍。

  這也就罷了,更加讓拜占庭帝國心驚的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南方的起義軍,其中就不乏!些精英分子,這些人或許在之前的生活不得意,或許是懷才不遇,或者是有著自己的野心。這些人之中,有不少是接受過高等的教育,比起義軍初始的伊萬等人要有更遠更光的見識,有更加強的才能和頭腦。

  而有不少人加入了“恐怖的伊萬”的起義軍之後,在這些精英分子的影響之下,直接就使得原本是綱領盲目的起義軍,迅速有了自己旗幟鮮明的大旗和綱領!

  “椎翻暴數!”

  “推翻暴虐的克倫瑪家族的統治!”

  “恢復長老院制,還權於民!”

  “南方三郡脫離拜占庭帝國自治!”

  更有甚者,居然有的起義軍之中,就豎起了“鬱金香家族後裔”的大旗來拒攬四方人才加入,不用問,這畢竟是有一些沒落貴族加入了這樣的起義軍之中。

  還有一些起義軍,則還有了更聰明的舉動,他們開始派人四處聯絡外援,和其他起義軍建立了攻守同盟之外,甚至派人和一些地方的貴族豪強暗中聯絡。

  甚至據說,還有的起義軍,居然派了使者前往遠在東北混亂之領外的聖城巴比倫聯絡,還有一些,則甚至乾脆就派了信使前往帝國北方和一些軍區總督取得了聯繫。

  旬月之間,南方的一封一封加急的告急文報,雪片一般的送往了帝都奧斯吉到亞。

  原本帝國出現了一線生機,仿佛在這一年秋天,只是轉瞬即逝,帝國的未來迅速被更加濃厚的陰霾所籠罩……”

Rank: 4

狀態︰ 離線
580
發表於 2011-9-26 23:4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六章 【怨毒】(九千字)
  “我只是說如果……而且,這也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而已。”

    米納斯公爵站在大殿之上,平視著周圍諸多帝國重臣,語氣從容,如是說。

    大殿之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只是間或,宰相薩倫波尼利那沉重的咳嗽聲傳來。

    老宰相的臉色蒼白,毫無半分血色,就連原本那睿智而深沉的眸子,仿佛也變成了一片渾濁——事實上,人人都看得出來,當南方禍亂的消息傳來之後,這位元一直還在苦苦支撐帝國這個爛攤子的宰相大人,其實身體就已經垮下去了。不僅僅是身體的健康急遽惡化,同時還有宰相大人身上的原本的那一股信念,仿佛也漸漸的消散。

    此刻站在大殿之上,宰相傴僂著腰,仿佛就是一個垂暮的老人,毫無半分往日的氣勢與鋒芒。

    大臣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會議了。

    自從南方大亂的消息傳來,就如同一個驚雷,打破了帝都之中方方面面對于“中興”的最後一絲幻想。原本仿佛已經一切走向好轉的局勢,瞬間急轉直下。而幻想的破滅,隨之帶來的便是焦慮,絕望,以及因為對未來的恐懼而造成的……瘋狂!

    數次緊急的會議,帝國的大臣們幾乎吵翻了天。開始的時候,人人都拼命的推諉責任——南方的幾個郡是僅有的掌握在帝國中央的勢力範圍,而地方上的官員,多半都是和帝都的權貴豪門大臣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那是帝國中央的傳統勢力範圍,現在就是這最後的財賦之地出了大亂子。地方官員執政地方不力,剿匪無能,種種問題徹底暴露出來。而從前,這些帝國權貴們為了在南方的郡地爭奪上一個官職,而幾乎能打破頭,此刻卻唯恐退之不及。

    可以說,最開始的會議,是在一片互相指責和推諉責任之中耗費掉的。大臣權貴們互相指責其他人任人唯親,任用宵小坐鎮地方,誰誰誰是誰誰誰的老部下,誰誰誰能得到郡守的位置是走了誰誰誰的門路……

    這樣的爭吵,浪費掉了足足兩天的時間——原本這些身據高層的權貴們,是不會如此急躁的撕破臉皮來互相攻擊,但是此刻,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心中的絕望於惶恐之下,大家也顧不得那些所謂的“體面”了。

    而面對大臣們群情激憤的爭吵,加西亞皇帝仿佛也一直無動於衷——或者說,他根本就是無能為力了。

    誰都知道,失去了南方最後的勢力範圍,那麼帝都的皇帝也好,大臣也好,死守著一個奧斯吉利亞,哪怕這是大陸第一雄城,盤踞了十多萬軍隊,物資軍械堆積如山,可說破了天,也不過就是一座孤城了!!

    是的,一座孤城,也就僅此而已。

    宰相薩倫波尼利一直冷眼旁觀,皇帝手足無措,對於大臣們的混亂也無力彈壓,而聽說,城中的軍隊也頗有不穩——要知道,帝都現在很多的軍隊都是從南方抽調而來的,而很多貴族的私軍也都是來自南方。現在南方大亂,匪患遍佈三郡,而且還有繼續蔓延的驅使——後院起火,讓這些軍中的將士如何能安心?

    聽說不少貴族的私軍已經吵嚷著要開拔南下回家。

    爭吵到了第三天,米納斯公爵終於出面了。

    這位帝國目前資格最老,資歷最深的老臣,畢竟還是有一些積威的。他的出面,立刻就鎮住了那些亂哄哄的大臣。

    “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立刻想法子平息南方的禍亂。”

    這個道理誰都清楚,也誰都知道,但是從這位老公爵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就顯得分量格外的重!

    米納斯公爵出席這次會議的時候,出乎意料的穿上了一身戎裝,雖然滿頭銀髮,但是一身鎧甲走上大殿的老公爵,依然給人一種壓迫性的威儀!他腰間掛著馬刀,皮靴鋥亮,踏在大殿的地板上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南方的禍亂必須平息!我們必須立刻出兵!”老公爵字字擲地有聲:“若是再這麼耽誤下去,恐怕不出一個月,南方的那些逆匪,就要兵臨帝都城下了!!”

    “你是說,那些泥腿子,那些可惡的賤民,他們居然還有膽子敢北上來作亂?!”

    米納斯公爵的言語震駭住了所有人。

    ※※※

    “我們的反應已經慢了。”老公爵神色嚴肅,可是那凝重的表情之中,卻偏偏沒有一絲慌亂——或許這正是這位戎馬一生的帝國元老的過人之處,此刻他的鎮定,感染了不少人。

    “……不要說那些叛亂的匪軍敢不敢北上。若是在一月之前,或許他們不會這麼做,甚至他們都不會想到這些。畢竟如果只是一些農夫組成的亂軍,那麼他們能做到的也無非就是在地方上鬧騰一番,不會有大的作為。但是諸位,請注意,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這些傢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匪軍了。他們甚至提出了自己的綱領,提出了他們的政治訴求!他們有了明確的目的性,他們甚至互相聯合,甚至還在試圖尋找外援。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匪軍了,他們是有了組織和規劃性的一支力量。最可怕的是,他們盤踞的地方是南方,是我們最後的後花園!若是失去了南方的土地,我想在場的諸位,誰都很清楚等待我們的是怎樣的命運。”

    坐在那兒的加西亞皇帝終於開口了,年輕的皇帝臉色青的發白,此刻他一開口,眾人才忽然恍然,似乎,在這幾日的爭吵之中,這位年輕的陛下,仿佛已經很久不曾開口了。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出兵南下平叛?”

    皇帝的聲音嘶啞的不像樣子。

    “正是。”米納斯公爵緩緩道:“南方的禍亂雖然勢大,但是目前來看,還算是一盤散沙,他們還沒有真正的將力量全部團結起來,沒有能夠真正的凝成一股繩子——說穿了,他們不是正規軍,只是一些剛剛被徵召進地方守備軍,沒有受過多少天軍事訓練的農夫,我甚至懷疑他們是否具備了野戰的能力。我並沒有誇大其詞!哼,我當然看過送來的文報,什麼野戰擊敗郡兵,根本就是誇張言辭!地方的不穩,導致平叛的郡兵臨陣倒戈嘩變,才造成的潰敗。這非戰之過!目前他們的數量雖然很嚇人,據說有數十萬之眾,但是我判斷,這數十萬人之中,大部分都是脅裹的流民,老弱婦孺,而真正的青壯能有三成,也已經算是高估他們了。而就這三成青壯之中,大半都是流民,是農夫,是那些只會扛著鋤頭而不會使用刀劍的平民罷了。而其中真正受過軍事訓練,可以算是叛軍之中精銳的,無非就是那些嘩變後的地方守備軍,根據我的計算,這樣的群體,人數總數不會超過一萬!而就這一萬所謂的精銳,也不過都是剛被徵召入伍不超過兩個月的新兵,他們或許接受過一些基本的軍事訓練,但是距離真正的精銳士兵還差的很遠,他們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陣博殺……”

    老公爵侃侃而談的話語,精密的分析,雖然其中頗有一些安慰人和誇大的成分,但是這些言辭,卻頓時讓諸位大臣們安心了許多,就連加西亞皇帝的臉色也略微好看了一些。

    “出兵,必須立刻出兵!正因為我的判斷,是這些南方的禍亂,雖然看似龐大,其實外強中乾!所以必須趁著他們還沒有真正強大起來之前,將他們徹底擊垮。若是再拖延下去,每拖延一天,他們就強大一分,而我們就衰弱一分!現在出兵,趁我們手裏還有足夠的力量,趁著時間還不算太晚,趁著禍亂還沒有蔓延到更多的郡!擊敗他們,消滅他們!恢復南方,將我們最後的後花園奪回來!!”

    慷慨激昂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為之振奮,原本惶恐絕望的心情,在老公爵的這番演說之下,頓時就消散了大半,仿佛,聽這位公爵大人的言語,局面還沒有真的走到絕路,南方的禍亂,那些匪軍,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可怕!

    一線希望,從每個人的心中升了起來。

    “出兵!出兵!”

    “南征!”

    “消滅這些匪軍!!”

    一個一個大臣開始應合著發出了呐喊,這樣的呐喊,與其說是激動,還不如說是給自己打氣。

    在一片群情激動之中,忽然,一聲輕輕的咳嗽傳來,這咳嗽的聲音,仿佛恰好落在了諸人慷慨激動的聲音之中,卻頓時就仿佛卡在了節點之上。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人人都扭頭,望向了咳嗽之人——宰相薩倫波尼利大人。

    老宰相咳嗽了幾聲,然後歎了口氣,將裹在身上的一條毯子緊了緊——大家都知道,在消息傳來當日宰相大人就吐過了血,所以在進皇宮的會議,皇帝也都對這位老人格外的優待。

    薩倫波尼利的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激動,也渾然沒有因為米納斯公爵的演說而被鼓動的樣子,眼神依然一片冷漠,看了看諸人之後,最後眼神落在了老公爵的臉上。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出兵南下平叛?”

    “是的。”

    “好。”老宰相忽然淡淡歎了口氣,用一種慢吞吞,而且仿佛漫不經心的口吻緩緩道:“那麼敢問公爵大人,南下出兵平叛,需要帶去多少軍隊?南方的那些匪軍,雖然如公爵大人說的,大半都是烏合之眾,其中真的能戰的精銳只是少數。可畢竟總數也有幾十萬,蔓延三郡之廣,若是派去南下平叛的軍隊少了,恐怕也未必能頂用,可若是派去的多的……請問,若是大軍南下之後,北方的叛軍,那些總督們打過來,我們又該如何?別人且不說,休斯就在我們的眼皮之下,大家都不會不熟悉休斯的為人,若是看出便宜,有機可趁的話,這位休斯總督,可絕對不會坐視不動的。”

    這一番話,頓時就如同一桶涼水當頭澆下,將所有人心中剛剛燃起來的激動之火瞬間熄滅!

    就聽見宰相繼續緩緩道:“咱們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城裏城外,看似有十五萬軍隊,這數字是不少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從南方抽調來的地方守備軍,這些軍隊就是來自南方,不少人家中就在發生匪患的地方,不少人只怕和那些叛軍匪軍還是同鄉,是故舊,自家家園發生這麼大的亂子,若是派這些軍隊去南下平叛,我老頭子雖然不大通曉軍略,也知道是大大不妥的。說不定,只怕會變成如之前地方郡兵平叛一般,最後臨陣倒戈嘩變!”

    說到這裏,老宰相故意頓了頓,淡淡道:“可撇去這些南方調上來的軍隊,剩下的就只有諸位貴族老爺們的私軍了……”

    這話說出來,在場的諸位大臣,人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

    那些貴族的私軍是什麼貨色,誰還不是心知肚明?若是說這些人能為國打仗,只怕就真的見鬼了。

    “這也不能用,那也用不得,那麼最後能動用的,拉出去還有一戰之力的,就只有咱們真正的那點老弟子了。原帝都的城衛軍,還有中央軍的第二第九兵團,這三支軍隊才是真正的精銳,經歷了之前的奧斯吉利亞守衛戰,經過了血火的考驗——可這些都是咱們最後的老底子了,也是最後的倚仗,這些軍隊派了南下去……休斯那些傢伙若是起兵來打奧斯吉利亞,我們難道靠著那些南方兵和貴族老爺們的私軍去抵擋麼?請問,米納斯公爵大人,對於我的這個疑問,您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教我?”

    場面,忽然就冷了下來!

    米納斯公爵眯著眼睛,望著面前的宰相,老宰相滿臉病容,仿佛連腰都挺不直了,但是在米納斯公爵鋒利的眼神之下,卻依然保持者那副淡然的模樣。

    終於,米納斯公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深深吸了口氣:“宰相大人的顧慮,我可以理解,但是這個問題,我卻也有法子解決。”

    說著,他忽然一撩自己身後的披風,對著坐在那兒的年輕的加西亞皇帝,緩緩的單膝跪了下去!

    這一跪,人人皆驚!

    只因為米納斯公爵的身份,他是帝國的元老,帝**隊的威望所向,又是皇后的父親,似他這樣的超脫的人物,哪怕是面對皇帝,也是從來不用如此重禮的!

    “陛下,我若是說,假若陛下讓我領兵南下平叛,我只需要三萬人,一月之內,若不能蕩平南方,就請陛下削去我的公爵之位!”

    加西亞皇帝臉色頓時就是巨變,眼神裏露出一股火熱的希望來,正要開口,旁邊一臉病容的宰相忽然厲聲喝道:“三萬?!城中精銳,加上第二第九兵團,還有城衛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就是三萬餘!公爵大人,你要將所有的精銳都帶去南方嗎?!”

    “不用!”米納斯公爵傲然一笑,一臉睥睨不屑的表情,豪邁大笑數聲,朗聲喝道:“我米納斯家族自有私軍五千!我願盡起家兵為國效力!此外請陛下允我在城中諸貴族家的私軍之中挑選精銳,再抽調出一萬人來!最後,再從城衛軍和第二第九兵團之中抽調一萬人即可!不多不少,正好三萬!!”

    這話一出,老宰相的眸子裏,忽然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恐懼來!他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米納斯公爵,仿佛就要說什麼,但是隨後又偏偏閉上了嘴巴,深深的看了米納斯公爵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加西亞皇帝卻已經騰的站了起來,望著米納斯公爵:“公爵大人,你說的,當真?!”

    所有人都滿臉激動。

    三萬!這個數字並不算多,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擔心抽調走了帝都的精銳,會讓北方的軍閥党叛軍趁機來攻。第二第九兵團,還有城衛軍,三個兵團經過了血戰之後,殘留的精銳也不過就只有那麼三萬餘人了!

    而米納斯公爵,提出的要求也實在不過分,只是從精銳之中抽去一萬人。其餘的,卻都是他自家的私軍和其他貴族貢獻的私軍!

    這樣的要求,若是真的能平叛,有何不可?!

    如此解決辦法,實在是讓皇帝喜從心頭而來!!

    不過,在歡喜之後,天生多疑的性子很快就浮了上來,事關到兵權的問題,皇帝本能的生出了一絲顧慮來,雖然他已經非產傾向于米納斯公爵的提議,但是身為一個皇帝,他認為自己還需要再考慮一下才能做決定。

    下意識的,他朝著宰相望瞭望,可是讓皇帝失望的是,宰相垂著頭,眼睛望著地板,一動不動。

    皺眉歎了口氣,皇帝緩緩道:“這事情,我仔細想一想吧,先這樣……公爵大人,抽調貴族私軍的事情,我可以先許給你,你可以先憑我的命令在城中各家貴族私軍之中挑選你需要的精銳,至於城衛軍和中央軍……我還需要聽取一下別人的意見。”

    米納斯公爵颯然一笑,隨即站了起來。

    會議隨即宣佈結束,但是就在最後,偏偏所有人離開了,宰相薩倫波尼利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抬了抬眼皮:“陛下,我有一些事情要向您單獨面議。”

    皇帝眉頭挑了挑,點了點頭。

    米納斯公爵率先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殿,其餘的諸位帝國大臣,人人都是神色輕鬆了許多,紛紛離去。

    大殿之中安靜下來之後,老宰相才緩緩的走到了中間,忽然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板之上!

    加西亞頓時臉色一變!

    雖然因為最近宰相和阿德里克擺出了諸多合作的態度,讓皇帝心生不滿,但是,畢竟這位宰相是他繼位的時候,先皇康托斯大帝留下的輔佐自己的重臣,也曾經是自己身邊最信任的倚仗,此刻薩倫波尼利以帝國宰相之尊,忽然跪在了面前,卻是讓皇帝為之一驚!

    “陛下,大禍就在眼前了。”老宰相抬起頭來,那雙眼之中,哪里還有先前的渾濁?!雙眸一片血紅,目光鋒利如刀!!

    加西亞皺眉:“大禍?宰相說的是南方的禍亂,米納斯公爵不是已經……”

    “不!陛下!”老宰相咬牙切齒:“若不是臣老邁,而且一輩子文弱,方才在大殿之上,就要讓米納斯公爵血濺當場!!此人心懷叵測,他的進言更是取禍之路,陛下絕不能聽了他的蠱惑!!”

    加西亞眯著眼睛望著面前的宰相,過了好久,緩緩道:“宰相……你……”

    “陛下,臣沒有發瘋。”宰相忽然輕輕一歎:“陛下,我現在才明白,您錯了,我也錯了!先前我支援您重用米納斯公爵複起,實在是我這一生最愚蠢的錯事!這條韜光養晦的老虎,如今就要露出他的獠牙了!陛下!此人野心勃勃,心懷不臣,圖謀深遠,我……我……”

    “宰相,你胡說些什麼!無憑無據,不可如此誹謗帝國的一位公爵重臣!”加西亞臉色陰沉了下去。

    “陛下!阿德里克將軍雖然耿直偏激,但是至少他一心為國,雖然在公事上屢屢和您相悖,但是至少對於他的忠臣,我卻從來不曾懷疑過!可是米納斯公爵,他……只怕他圖謀的,不僅僅是一個帝國重臣的權柄,他的圖謀,恐怕就是……”

    “夠了!”加西亞拍案而起,怒斥道:“宰相,你是真的發瘋了麼?!”

    老宰相深深吸了口氣:“陛下,我知道您現在必定是不信,我沒有實際的憑據,但是……請您仔細想想……米納斯公爵的一系列的動作,鼓動您放開對貴族私軍限制的是他,貴族私軍氾濫,固然可以對阿德里克造成一些壓力,但是同時,卻也使得皇權威信喪失,那些貴族豪門手中有了重兵,對您恐怕就不會像從前那樣尊重了。現在南方禍亂,正是他米納斯公爵重掌兵權的最好的機會,我,我甚至懷疑,南方的事情,會不會有他的影子……”

    “越說越不象話了!薩倫波尼利!你好大的膽子!!”加西亞忽然暴怒起來。

    “陛下,膽子大的不是我,而是米納斯!”老宰相昂首和皇帝對視,飛快道:“陛下,您仔細想想,米納斯提出的那平南出兵的法子!他只要了中央軍一萬精銳,只是一萬人,正好合了您的心意,也合了所有大臣的心意!可是卻其實正是他米納斯公爵的狡詐聰明之處!中央軍的情況,現在雖然是以阿德里克為主,但是米納斯公爵畢竟在軍中有數十年的影響,他要的人數少了,不夠用,可就算要的多了,只怕他就算得了軍權,也無法消化下那麼多力量!一萬人,不多不少!而且他全權抽調,正好將中央軍之中的那些聽話的故舊全部抽調出來,有了這些人做骨幹,落在他手裏的一萬人,很快就會被他徹底吃下去!陛下!恕我直言!中央軍在阿德里克手裏,縱然阿德里克行事讓您不滿,但是中央軍還是中央軍!可中央軍若是落在了米納斯手裏,只怕……不過一月,就變成他米納斯家的私軍了!!”

    這話,卻讓皇帝真的冷靜了一下。

    畢竟性子裏多疑的分子發作了起來,加西亞稍微冷靜了一些,也不對在宰相斥責了,心中真的思索了片刻,耐著性子緩緩道:“那麼,你有什麼別的辦法麼?”

    “南征是必須的。”老宰相飛快道:“米納斯那個傢伙卻有一點是說對的,南方對我們太過重要了,而且現在南方禍亂雖然看似龐大,其實只是聲勢驚人,內中虛弱,趁他們沒有真正的強大起來,將他們消滅,是最明智的舉動!但是如何南征,卻絕不能聽從米納斯的話!”

    皇帝聽了,皺眉道:“那你說,該怎麼打?”

    “南征的人選,不能讓米納斯去!必須換成阿德里克,或者是阿德里克手下的人,帝都之中不是沒有合適的領兵之人,若是阿德里克本人領軍,固然不錯,其餘人麼……魯爾將軍也是一個絕佳的人選!還有第二兵團的將軍第九兵團的將軍,都可以單獨領軍。唯獨這米納斯,是絕對不能放他下去的!”

    皇帝聽到這裏,就飛快的搖頭,他對阿德里克的忌諱已經極深,哪里肯讓阿德里克帶兵離開帝都?況且是往南的話……萬一……

    皇帝忽然冷笑道:“宰相這話說的不是道理,若你說的,米納斯公爵心懷叵測,讓阿德里克將軍帶著精銳南下平叛,把心懷叵測的公爵留在身邊,阿德里克即去,誰來壓制米納斯?宰相,你不覺得這話有些自相矛盾麼?還是你有了私心的存在,一心要為阿德里克張目,幫他的部下再謀取更多的兵權?!”

    宰相深深吸了口氣,望著皇帝那張年輕而陰狠的臉龐,眼神略微一猶豫,終於閃現出一股絕決來。

    “陛下若是覺得我的法子不妥當,我承認也是有道理的。其實不論是阿德里克領兵還是米納斯領兵,都未必是萬全的法子……事實上,陛下您說的對,讓阿德里克帶兵在外,留下米納斯這個老賊在您的身邊,我也心中難安!所以,若是這樣,我還有一個法子,才是萬全之法!”

    “什麼?”

    老宰相用力咬了咬牙:“請陛下親自統軍南下平叛!!”

    這話一字一字說出來,加西亞聽了,臉色就勃然一變:“你說……我親自領軍?”

    “是的,陛下是帝國至尊,親自領軍南下,以至尊之威,南方的那些匪患自然無法抵擋。必定能蕩平禍亂,平定南方!”

    這話貌似也有道理,加西亞真的心中動了一動,可隨即他就猛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奧斯吉利亞怎麼辦?我親征的話,到底是讓米納斯公爵隨軍還是阿德里克隨軍?”

    “都去。”宰相咬牙切齒。

    “都,都去?”加西亞怒了:“胡說!都去了,這帝都怎麼辦?!休斯那個惡賊狡猾之極,他看有機可趁,必定會興兵!!”

    “陛下,這就是臣的法子。”老宰相緩緩道:“其實,在得到南方大亂的第一天,臣就一直在想,一直在苦苦思索,可是請饒恕臣的愚蠢駑鈍,總是想不出一個萬全的辦法來……思前想後,我才終於明白,局勢如此,已經根本沒有所謂的萬全之策了!此時唯一的求活之路,就是壯士斷腕,壁虎舍尾,否則的話……”

    “你,你,你是說……”

    “沒錯。”老宰相緩緩道:“我既然提請陛下親征,自然就是這個意思!如今的情況,南方大亂,若想保南方,就必須舍了帝都!!請陛下親征,盡起奧斯吉利亞城中之兵,傾巢南下,這帝都,就舍了給那休斯吧!雖然舍去了帝都,乃是奇恥大辱,更是帝國千年未有之敗,但是只要陛下能安全,率軍進了南方,平定諸郡,以南方數郡為根基,將來未嘗就沒有再起的機會!陛下!現在的局勢,這已經是唯一之路了!!”

    “舍,舍帝都?!”皇帝聲音有些顫抖。

    “舍帝都!率軍南下求活!”

    大殿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加西亞陡然一聲咆哮!

    “你!混帳!!薩倫波尼利!你混帳!!!!你身為帝國宰相,出這種亡國之言,若不是……若不是……我就該現在把你的頭砍下來!把你絞死!!!”

    皇帝怒不可遏,瘋狂的跳了起來,指著宰相喝罵:“你毫無憑據,胡亂誹謗米納斯公爵,一力為阿德里克張目!我對你殊為失望,這也就罷了!念在你曾經全力輔佐我,我可以忍下這些!可是你居然出這種亡國了主意!!我,我,我拜占庭帝國千年以來,克倫瑪家族開國建大業,歷代有哪一個皇帝曾經舍了奧斯吉利亞,丟下一國之帝都倉惶奔命?!就為了你的虛妄的猜測亂言,就要我做這千古罪人,你!!你給我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

    宰相薩倫波尼利引了皇帝震怒,最後被皇宮侍衛強行驅出了皇宮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帝都。

    只是城中的諸人,聽見這消息,各自的反應卻都是不同。

    米納斯公爵正在家中書房裏,拿著一方白布,擦拭手裏的馬刀,聽見手下帶來的消息,老公爵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神色複雜。

    在軍部之中連續三日不眠,焦急的整頓軍隊抽調精銳,做好南下平叛準備的阿德里克聽到了這個消息,略微歎了口氣,然後正了正容,穿上了自己的正式的制服,就要出門進皇宮。

    可走到門口,就迎面遇到了一臉平靜的胖子魯爾。

    “去皇宮?準備去向小皇帝進言?”魯爾望著一身筆挺軍服的阿德里克。

    “事情重大,我不去不行。”

    “皇帝不會聽你的。”魯爾也不阻攔,在身後冷冷笑道:“他現在連宰相都不信了,只信米納斯。你還不明白麼?這勢頭已經如此了,是一步一步的推到了現在的局面!皇帝開始就不信任你,然後起用了米納斯。隨後宰相為了北伐和你合作,皇帝就不再信任宰相了!現在南方出了事情,皇帝心中驚慌萬分,就如同一個溺水之人,四處尋找救命稻草!可環顧身邊,你和宰相都不再是他信任之人了!所以,這個時候,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米納斯公爵了!阿德里克,你無法改變這個現實了,就算你現在進皇宮去,皇帝連見都不會見你!就算你碰死在皇宮大門外,皇帝也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哼……只怕米納斯公爵大人,還會假惺惺的給你舉辦一場葬禮!”

    “你!我不信公爵大人他……”

    “哈哈哈哈哈!!阿德里克,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魯爾忽然就挺身往前幾步,一把拔出了手裏的一柄刀來,立在了阿德里克身前:“你都已經稱呼他為公爵大人,而不再是‘老師’,可見你心中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公爵大人的心,已經不再是你我認為的那樣了!你還不明白他的圖謀嗎?!!”

    “我,我不信,公爵大人數十年為帝國……”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有野心!”魯爾厲聲喝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公爵大人,他心中有恨!!滔天的怨恨!!換做是你,正春風得意,權威日重的時候,被皇帝勒令交出權柄,你心中會不會有恨?!換做是你,十多年寶貴的時間,滿腔抱負卻不得施展,在皇帝的忌憚之下如履薄冰般度日,十多年寶貴的時間都虛耗在了韜光養晦之上,你心中會不會有怨?!換做是你,被迫將自己唯一心愛的女兒,嫁給一個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兔子的皇儲,每日淚流滿面度日,一生幸福葬送殆盡,父女感情恩斷義絕,你心中會不會有仇?!!”

    阿德里克身子搖晃,臉上表情扭曲。

    魯爾將刀子橫在了胸前,緩緩道:“公爵大人,早已經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了!他昔年為帝國付出的越多,奮鬥的越多,那麼今日變成他心中的仇恨怨毒就越深!!!我原本也不敢想到這一步,但是現實已經容不得你我再抱有幻想了!公爵大人殫精竭慮的這次複起,他的目的,絕不僅僅只是重新出山當一個手握權柄的臣子了!!”

    說到最後,魯爾乾脆將刀就直接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厲聲道:“阿德里克,你若是還不覺悟,那麼我乾脆今天就自刎在你面前!否則的話,反正都是死,來日大難,也一樣是死無葬身之地!!!!”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0:0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