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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蕭心華】不只是朋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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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4: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蘭知世睜開眼睛時,驚訝的發現已經三點,淩晨。

她聽著言禦堂呼吸沉穩,他的呼息吹拂著她的肩頸,感覺有一點癢癢的,她申吟著,實在不願離開,可是她還有工作沒做完。

她悄悄地將言禦堂的手從她的腰上拿開,輕挪動身子自他身下抽出來,然後將枕頭塞進他的懷裏,這樣他就暫時不會醒來。

其實言禦堂很容易熟睡,夜裏很少睡睡醒醒,除非她不小心驚醒他身體的某一個部分。

她緩緩下床,撿起被丟在地板上的T恤套上。

她從來沒有裸睡的習慣,這星期下來,他改變了她二十七年來的習慣,睡在他的懷裏,就算穿了,也很快會被他剝掉。

她走進浴室,站在蓮蓬頭下,水珠從她的額頭和雙頰低落,溫存的沖刷過她的肩頸和四肢,通體舒暢,體內仍殘留著禦堂的激昂、熾熱。

她眸中閃過片段的影像,眼瞳眸中一抹如夢的神情,唇角輕漾起笑的漣漪。

從上個週末到墾丁潛水回來已一個星期,他們夜夜纏綿繾綣,原以為再也不會比第一次完美、快樂、滿足,但高chao卻一次比一次更甚。

她走出浴室,站在床邊凝視著言禦堂,她情不自禁的想低頭吻他……哦不!吵醒了他的話,她就別想把工作做完了。

她輕手輕腳的快步走進工作室,這間工作室是言禦堂用來放攝影器材和保存底片的。

開始工作吧!她告訴自己,在電腦前坐了下來。

言禦堂翻個身,伸手想去摟蘭知世,當他發現摸索的手是枕頭時,他皺眉睜開迷蒙的眼睛。

知世不在床上?!

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是淩晨五點一刻了。

他起身套上長褲走向工作室,燈亮著,她果然坐在電腦前很認真的起勁的工作著。

蘭知世以前也常把工作帶回來,只是他不曾打擾過她,常常他起床了,她才要上床補眠。

他並不是想抱怨,而是不喜歡他想抱著她的時候,抱到的卻是枕頭!這一星期來,他都抱著她入眠,一旦成為習慣,獨眠的感受還真是空虛得讓人無法忍受。

他雙臂交叉在胸前定定的望著她。

她的長髮用髮夾隨意的盤在頭頂上,幾撮不聽話的發絲垂墜在頸背上,在燈光下閃著柔亮光澤,臉上的肌膚也呈現光潔細緻觸感。她身上穿著一件他的T恤,寬大的衣衫幾乎長到膝蓋,裸露出一雙修長美麗的腿,清亮瑩澈的大眼專注的盯著螢幕,難怪廣告臺詞會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此刻的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性戚、具誘惑力,看著看著,他眸中的驚歎、欣賞逐漸被一抹感性的凝視取代。

他悄悄轉身走進廚房,從冰箱中拿出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後,再回到她身後。

五點多了!

蘭知世看看手錶,她這兩個小時都在反覆刪改、修飾設計圖,直到她滿意為止。

當她鬆口氣正要把椅子往後面一推,伸直雙腿時,她左手桌面上同時放下一個馬克杯。

「你怎麼起來了?」她抬眼對他露出笑容,她記得他下午才有工作。

言禦堂先給她一個吻,「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了。」然後坐在她背後,將她摟到大腿上坐著,「牛奶,快趁熱喝了。」

「謝謝。」

通常她熬夜工作完都有喝牛奶的習慣,所以,他經常在她熬夜完準備上床補眠時,替她準備好熱牛奶溫著,而且,常常在她醒來後,就會看見他為她準備的早餐及熱咖啡,對他的體貼照顧,她真的十分感動。

「你幾點起來的?這件工作需要這麼趕嗎?」

「三點。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嬌俏的瞠他一眼。

「趕完了嗎?」他的嘴唇在她的發上摩挲,抬起一支手將髮夾拿下,讓頭髮披散下來,手指溫柔地梳理著她的長髮。

「嗯!在展示前再檢討、確認就算完成一半的工作,最後階段就是施工、裝潢的商品裝飾,以及照明調整等現場作業。啊!對了,我今天中午就必須趕去台中,大概要五天才能回來。」

「五天?」言禦堂愣愣的重複道,然後懊惱的聲音提高了起來,「今天就去,而你居然沒告訴我。」他一臉怨慰的咕噥。

「對不起,今天才告訴你,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工作是我接洽並負責企畫的,一個月前就已經確定了,只是忙著忙著就忘了嘛!」她愧疚的說。

言禦堂沉吟著,「那你不在的這五天,教我怎麼睡得著?我不要抱著枕頭睡覺啦!」他孩子氣的耍賴。

蘭知世輕笑了起來,轉身摟住他的脖子。「抱我上床,是誰說清晨是做愛最好的時刻,嗯?」

言禦堂眼睛一亮,眸中隱隱竄出火焰,彎身一把抱她起身。

蘭知世調皮的在他的頸子、喉結上印下一連串密密的吮吻。「愛我……」她吐氣如蘭。

「如果你不想我就在這裏愛你的話,你最好不要再挑逗我。」他申吟著,聲音粗嗄、顫抖。

但她卻皮皮的不肯停止誘惑,反而用她所知道的每一種方式吻他、愛撫他。

言禦堂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噢!知世……」他的氣息變得又粗又重。

老天!這種旖旎的撫愛令人銷魂蝕骨,攝起他體內熊熊的火焰;他由喉間進出一抹深沉的申吟,閃著欲望的眸子更加深邃,像狂風暴雨般用吻席捲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覺。

他狂野的節奏不同於昨晚的溫柔,她一下又一下吻著他灼熱的唇、汗濕的胸膛、滾燙的肌膚,當一道道最熾烈的火焰藉由兩人的親密接觸燃起時,流連在彼此體內那緊緊壓抑著的緊繃頓時全然釋放出來,爆出激烈的火花。

「禦堂——」一聲歡愉快樂的低喃自她喉間逸出。

他沉迷於她的高chao,喜悅的看見她臉上竄過一陣狂喜的神情,她每一個配合的律動,都令他以兩人同時到達天堂而欣喜。

他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裏,「噢!知世,我愛你、我愛你……」他沙啞的低喃著愛語。

蘭知世全身放鬆的癱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感覺自己像飄浮在雲端,只願軟綿無力的躺著,不肯稍動,感覺到他親吻著她的頭髮,模糊囈語低喃著。

「禦堂,我不行了,我好困……」她喃喃道。打了個呵欠,軟軟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他手指溫柔地輕撫她的下眼眶,調整姿勢讓她能舒服的睡在他的懷裏。

「睡吧!」他愛憐的輕輕吻了吻她的裸背。

她蠕動了一下,喃喃申吟著,嬌慵的往他懷裏鑽去,像只柔順可人的波斯貓般依偎著他。

#########

當言禦堂伸出去摸索的手撲了個空時,他不覺皺著眉頭清醒過來。

身邊是空的,想起知世應該已經上班去了。

他瞄向鬧鐘,還沒十點。

噢!五天。他發覺自己難以忍受知世不在身旁,他必須獨眠的孤寂感受。

唉!沒想到現在他就已經開始想念她了。他申吟著,緊抱住枕頭,嗅聞著枕上她遺留下來的淡淡茉莉香,內心充滿了失落感。

他一邊沖澡,一邊想著他因激動而沖口說出的「我愛你」三個字。

我愛你……很陌生的字眼。

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當他說出來時,他自己也覺得震驚不已,因為對他來說,這三個字無疑的是種承諾,他甚至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激動的情緒。

是因為他和知世發生了關係嗎?

不!他對知世的感覺不單只是性,也許這份感情早已醞釀許久,只是他們太接近了,所以他一直不曾真正的正視過她。

他快步走出浴室,腰間只圍了一條毛巾。

他必須找個人來剖析他的感情,他不曾有過這種經驗,根本不知道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他需要有人來告訴他對知世的感覺其實就是愛!

他拿起電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好友英鷹野,他曾經為了一個一見鍾情的愛情,苦等了長長的五年。

「喂?」電話那端,英鷹野沒好氣地咕噥著,「英鷹野,哪位?」

「鷹野,是我,禦堂。」聽起來自己似乎打擾了他的睡眠。

「禦堂,今天是禮拜天,你七早八早的打來有什麼事?」英鷹野對著傾泄一室的陽光直眨眼睛。

「阿優在旁邊嗎?」

「嗯!」英鷹野看向身旁仍睡得香甜的蘭世優。

言禦堂沉默了一會兒,才歎口氣說:「我的床上卻只有我一個人。」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說吧!」

言禦堂清了清喉嚨,「嗯!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愛情是怎麼回事?」他不太自在的問。

電話那端好一陣子沒有回音。

「鷹野、鷹野?喂,喂?」他納悶的對著話筒直喚。

「哈!哈哈……」突然,英鷹野爆出一陣大笑。

「真的有那麼好笑嗎?」他無奈的問,「不過,我也很驚訝自己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更想不到我居然也開始相信所謂浪漫的愛情了。」言禦堂撇撇唇自嘲的說。

英鷹野又咧嘴笑了笑,「終於遇到一個能讓你為之神魂顛倒的女人了?」

「沒錯,但不是你經歷過的那種一見鍾情。」

「唔,怎樣的女人能綁住你呢?‘她’是誰?」他的口吻充滿了好奇。

「說出來你絕對不會相信的。」言禦堂悶悶的說。

「關於愛情的事我都相信。」

「一個脾氣倔強、固執,個性叛逆,獨立、尖銳、變化多端、勇敢又有膽色的美麗女人。」

「你說的該不會是……知世吧?」英鷹野忍不住驚呼。

「你怎麼會知道?」言禦堂愣住了。

「你忘了我們曾經將蘭家姊妹的美麗特色做了一番比較?那時你就是這麼形容知世的。」

「哦!」言禦堂嘿嘿笑了兩聲,還尷尬的輕咳了咳。

「你和知世發生了什麼事?」他關心的問。

言禦堂思索著該怎麼說,他不願隱瞞好友,可他又必須尊重知世的隱私。「鷹野,有件事你得先答應我不能告訴蘭家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阿優在內。」他慎重地說。

「嗯!我絕對不說出去,包括世優。」英鷹野看著仍熟睡的蘭世優允諾道。

「知世的健康有點問題……」言禦堂將她的病情告訴他,「……下個星期動手術。」

「禦堂,我覺得你還是得告訴我岳母。」

「我也想啊!可知世希望她母親擔心。你不知道她有多固執,如果我洩漏這件事,她一定會很生氣的躲起來讓我找不到,更別說是取得她的原諒了。」

「禦堂,你確定你對知世的感情不是出自憐憫?」英鷹野很慎重地問,他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在感情上受到任何傷害。

「絕對不是!我雖然關心她的健康,但我很清楚,我對她的感情絕對沒有摻進一絲絲的同情和憐憫。這兩個星期以來,我們之間比以前更親密,我甚至想永遠照顧她、陪伴她!」

「你告訴她你的想法了?」英鷹野饒富興味的問。

「不算真正的告訴她,我……呃……一時情緒激動,不小心就說出了心裏的話。因為我不曾經歷過,所以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愛?」他說得猶豫。

「是愛。」英鷹野很肯定的回答他。

「是愛?真的嗎?可是兩個星期……」短短的時間內,他們真的可以從朋友變成愛人?

「愛情總是這樣的。你根本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開始,或是怎麼開始的。」他可是有非常深刻的體驗呢!

「可是為什麼以前我沒發現?」就是這個問題讓他始終一直想不通。

「或許是因為你們太接近了,彼此都已經很習慣,而且都認為對彼此的感情不具威脅性,我想,也許你們心裏其實很害怕去探索更深層的那一面,所以下意識的將感情推置一旁。」英鷹野說道,他以前就覺得他們的關係耐人尋味、非比尋常,像朋友,又似戀人。

「也許你說得對。」他陡然了悟。也許她來找他幫忙要求和他上床是起因,但他卻用那種親密的方式愛她,如果他對知世不是含有感情成分的話,他不會如此完全投入自己和她做愛,就因為是知世,他才會有那種愛的表現方式。

「真難以想像你這情場浪子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英鷹野揶揄的笑道。

「那種純純的感覺太遙遠了,而且,我從來不曾真正談過戀愛,更不知道談戀愛、約會這種浪漫的事。」

「現在也不算太遲啊!三十三歲第一次戀愛。」

「三十三歲第一次戀愛?」他調侃自己。長到這麼大他才第一次戀愛,他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我居然費了好久的時間才明白知世一直是我心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愛!他的心更肯定了,他是愛她的!

他閉上眼睛,感到心裏有一股甜蜜的感覺升起。

噢!這真是瘋狂,他竟在短短的兩個星期中愛上了知世!

「向她告白吧!」

「不!不是現在,她現在很脆弱,也很固執,要讓她相信我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會找出許多理由拒絕相信我。」更重要的是,他沒把握她對他的感覺,更害怕會失去她,此刻,他絕對不能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誼。

「女人有時對感情這種事的確會想很多,有時就是太愛鑽牛角尖;不肯好好的正視它。」

「你這是經驗談。」

他們笑了起來,又聊了幾分鐘才收線。

「是禦堂?」蘭世優枕在英鷹野的胸膛上咕噥著。

「你醒著?」她聽到了多少?

「聽到你說情場浪子,三十三歲第一次戀愛,我不做第二人想,當然是禦堂羅!」蘭世優嬌慵的說,朝他柔柔一笑,「禦堂真是認真的?」

「就因為是認真的感情,他才苦惱。」英鷹野笑說。世優似乎沒聽到他們前面的對話。

「真想像不到他也會陷進去,奇跡發生了。」

英鷹野又是一笑,「你說得對,真的是奇跡發生。我還真低估了他了,對於感情之事,他恐怕比我所以為的還執著。你猜猜,他真的愛上了誰?」

「聽你的口氣……還加上了一句‘真的愛上誰’……嗄!不會是四姊吧!」蘭世優驚呼,一雙眼睛圓睜著。除了她們的媽媽,她們姊妹們都知道言禦堂和四姊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會突然轉變了?」

「我不是很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之,禦堂愛上了知世,只是,他還沒有對知世表白對她的感情。」

「為什麼?」她不解。

「禦堂說知世很固執,她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你應該瞭解你四姊的個性。我想,禦堂對於知世的反應,是基於他新發現的愛,但是,知世對禦堂的反應也許只是基於性的關係。禦堂如果說了,說不定知世會被他認真的態度給嚇得躲起來。唉!你們女人就是心思複雜。」英鷹野歎氣道,他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她。

「他們會怎麼樣?」

「讓知世自己去發現囉!」英鷹野微笑著把她攬向自己,臉上浮出性感的笑容,「好了,暫時別想他們,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輕壓上她的嬌軀。

「鷹野,我們已經……」

「那是昨天的事了。」他霸道的吻住她的唇。


本書完–待續】

(請繼續看下一部《愛你不是兩三天》精采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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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5:17 |只看該作者
愛你不是兩三天《單人房雙人床2》蕭心華


病魔,讓她的身體虛弱,  更讓她的心,變得畏縮、變是脆弱!
她不敢去愛,怕被愛,也怕愛人,就怕不完美的自己,會帶給所愛的人悲慘的未來!
她想逃,好想好想逃得遠遠的,讓人找不到,
因為,一直是好朋友、好哥兒們的他,競跨越了朋友的界線,時她說了一句「我愛你」!
怎麼可能?!她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因為——那是禁忌、是麾咒、是不幸啊!
更何況,她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施捨、不要他的愛,
她只想一個人,靜靜的、靜靜的走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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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5: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台中•被麗服飾公司

淩晨一點。

蘭知世在展示櫥窗前,離開幾步遠,向各方向做最後的檢查。

「賴安,燈光OK。」她向賴安比了個手勢。

「哇!果然強烈的粉紅色照明,讓夏日的熱力更加耀眼了。」林尚或讚歎著。

「壁面展示做完了?」蘭知世問道。她將釘掛的壁面和繞技展示交給他裝飾。

「都做完了,你看還需不需要再做調整和變更?」

他們走進裏頭,蘭知世—一檢視。

「很好,抓住季節顏色的搭配和流行色要點,自然的造型表現出飄墜下來的流線形,好強調衣飾的柔和感,配件的配置也很均衡。尚或,你進步不少提!」她嘉許道。

「尚或!不錯嘛!」康妮向他們走來,也忍不住誇讚他一番。

「都是靠兩位前輩的指導,我不敢居功。」林尚或一改方才的緊張,又嘻皮笑臉了起來。

他們邊收拾道具,邊等委託者的最後檢驗。

「可以收工了。」賴安走向他們。

「總算可以好好的睡個覺了。」林尚或誇張起吐地一口氣。

也難怪他了,他這五天神經緊繃,一至三樓的壁面和繞柱裝飾全由他負責,他從未自己獨立完成過。

蘭知世和康妮相視一笑。

「我們去PUB喝酒,或是到中華路吃東西,二選一?」賴安提議道。

「中華路。我肚子正餓著呢!」唐妮嚷嚷著說。

「我都好。」蘭知世笑說,將最後的一件道具放進工具袋,然後起身。

「那走吧!」

他們一行人走出服飾店。

服飾店對面,言禦堂正坐在車上,他一眼就看見蘭知世。

二十分鐘前他才剛到台中,之前他就先去了他們投宿的飯店詢問,知道他們還沒回飯店。

他拿起手機撥了蘭知世的行動電話號碼,看見她停下來,從背包掏出手機,她看了看,然後放在耳邊聆聽。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

「我今天不想抱著枕頭睡覺。」他說著,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我今天就回去了。」蘭知世輕笑一聲。

「想快點見到我嗎?」他的笑意更濃。

「我說今天就回去了。」她的語氣像是在安撫耍賴不肯準時上床睡覺的小孩。

「想不想嘛?」他也撒嬌著。

「噱!」她小聲地應道,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我沒聽到。」他故意逗弄她。

「我回飯店再打給你。」她看到賴安他們對她投來一笑。

「不行,我現在就要你說。」

「喂,可是快也要等到中午才能回到臺北。」她笑著安撫他。

「你心裏快想著我,一心一意認真的只想著我,你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

「禦堂,別逗我了。」她輕嚷。

「我沒逗你,你抬頭看向前方的街角,」他邊說著,邊打開車門下車,「你看到了嗎?」

「啊!」蘭知世驚呼一聲,圓睜著大眼,心跳加速。

「我們走了。」康妮笑說,他們也看到言禦堂了。

「嗯!」蘭知世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言禦堂向她走近。

蘭知世看著他緩緩走來,她的心吊得半天高,腦袋昏眩得不能呼吸,突然,一個意念以強烈之勢轟向她,一時間,對他的愛如排山倒海般奔騰而來……

愛?不、不、不!

噢!停、快停!

她趕忙踩下煞車,將那股意念推至心底深處,以防思緒脫軌,一發不可收拾。

她努力用深呼吸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他亮晶晶的雙眸凝視著她,心中漲滿愛,「喜歡你看到的嗎?」緊扭著,他的手臂已環住她,將她攬進懷裏。

她輕輕退開他的懷抱,「喂!你瘋了嗎?」她嬌噴的瞪他一眼。她刻意把心思關閉,不願想,也不要去想。

突然,一束花燦爛的出現在她眼前。

「喂!你存心想讓我感動的掉眼淚嗎?」接過花束,她抬起手臂摟著他的脖子。她真的很感動,脆弱的眼眸輕漾著淚影,點點閃爍。

「我看,你掉眼淚了嗎?」言禦堂輕掬她的臉,用微笑逗她。

「才沒有呢!」蘭知世怯懦的轉開頭,逃開他審視的目光。

「我以為你至少會感動一點點的,買花、送花,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言禦堂打趣道。

他知道她仍不習慣他這種轉變,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一個新的感受和體驗,而對他來說則是種體驗學習浪漫。

買花、送花,又一個第一次!

她不在他身旁的這些天,他重新整理了他的感情態度,他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灑脫不羈,其實,他只是要逃避感情的束縛,而且其中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熱愛攝影、旅行,喜歡挑戰、冒險的生活,他不希望有個牽絆絆住他的人。在他心裏一直等待的就是一個能和他一起分享他一切興趣的女人,她必須具備和他一樣的冒險個性,而知世她就具有他所期望的刺激個性與特質。蘭知世斜眼凝視他,被他逗笑了。「感動,我好感動。」她俏皮慧黠的對他微笑。

他伸出手,握著她的手。他們手牽著手,走向停放的車子。

「又一個第一次。」坐上車時,他邊笑邊喃喃道。

「什麼?」蘭知世不解的看著他。

他對她微笑,輕捧起她的臉,傾身吻上她的唇。「又一個第一次。」他在她的瓣後間啪啪低語。

「你嘴巴到底在嘀咕什麼?」蘭知世皺眉問。

「買花、送花,手牽手、在車上接吻,全都是我的第一次。」他興奮地說,黑眸盈滿笑意。

蘭知世眨了眨眼,「啊?哈……」她大笑起來。

「嘲笑我!我這可是為你做的,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這該怎麼說……晤!製造浪漫。」

「製造浪漫?你?」蘭知世爆出大笑。

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懂得情調氣氛的人,她實在很難把他和花、高級餐廳、燭光晚餐之類的事物聯想在一起。

「我製造浪漫就很好笑嗎?」言禦堂僵硬地道。哼!鷹野,我回去一定要找你算賬,什麼第一次戀愛計畫嘛!

「不、不是……」蘭知世仍然忍俊不住的吃吃笑個不停。

「蘭知世小姐。」言禦堂假裝板起臉來。

「好,我不笑。」蘭知世咬住下唇,控制她的笑意,「你說下去,你還有什麼‘又一個第一次’要做的?」她不禁又猜想,他會不會誇張的列出一張單子?

「我把計畫都想好了,全寫在一本記事本子上。」

聽了,蘭知世又是一陣大笑。

言禦堂瞪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

蘭知世咬住下唇,以免再發出笑聲出來,但她仍覺得噴飯,把他和浪漫聯想在一起實在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我是很認真的在計畫。」

「什麼計畫?」

「我們從未約會過,我說的是那種一般男女朋友的約會,比如說,」他停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想什麼,然後繼續說:「看電影、喝咖啡、吃飯、逛街,還有……你覺得如何?」

「禦堂,你實在不必為我花這麼多的心思。」蘭知世的眼眸閃過一抹苦惱的神色。

「我想讓我們的每一天多增添一些快樂的事。」他用滿盈愛意的陣子凝視著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我要你幸福快樂、不再流淚、悲傷,想多疼愛你!他在心中想著。

蘭知世抬手因住他的頸項親吻,他眸中的溫暖柔情令她第一次感動得想哭。

***

由於蘭知世的工作時間很長,有時連午夜也要工作,即使是星期天,她說不定也得工作,這樣一來,言禦堂就很難執行他精心計畫的約會。

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言禦堂盡可能的抽出中午的時間接蘭知世一起吃午餐,晚上的時間,蘭知世通常 比較忙,他們只能吃個簡單晚餐。

因為蘭知世在做裝飾工作前,還必須先確定現場當天選用的展示器具和配置的東西是否齊全,以及思考如何配置早先選用的商品、如何分類、陳列,以及假人如何著穿商品、姿勢和小零件之間的搭配組合和配置等作業和準備。

等她忙完回來後!他們只有短短的時間可以邊喝著咖啡,邊看電視、聽音樂,或依偎著重溫兩人一起去旅行時拍攝的珍貴照片。

有時,言禦堂工作到很晚回來,她已經睡了,那時,就算僅是看著她睡覺的安詳面容,他也覺得很享受、很幸福、很滿足。

蘭知世漸漸轉醒,她輕輕蠕動著,不捨得離開言禦堂舒服安適的懷抱。

掙扎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不得不起身下床。

走進浴室,淋過浴後,她就靜靜地坐在床旁凝望著言禦堂溫柔安詳的睡容,在那張性格的臉上還有一抹慵懶滿足的笑容。

她回想著這幾天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他瞭解官禦堂的真摯用心,因為在他忙碌的工作之餘,還得每天挪出時間陪她吃飯,就算相聚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鐘,他也不會因為連為工作而忽略他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像昨天,他甚至穿起他不喜歡的西裝,帶她去她喜歡去的法國高級餐廳用餐,然後看了一場時裝走秀,介紹她認識幾位元他熟識的設計師朋友。

那時的言禦堂,雖與平常隨性的他大為不同,但他那不造作且自然散發出來的男性優雅、大方、自信,和一種嶄灑、性感的唯力,著實讓她「驚豔」。

她不自覺地抬手輕撫上他的臉龐、挺直的鼻子、嘴唇,將她帶回與他共同擁有過的激情歡愛中。

纂地,她眸中閃過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情感……

他們會一直這麼美好快樂嗎?

她知道言禦堂喜歡她,而且是真的很喜歡她,但卻不至於愛她,她認為那是只限于朋友和情人的關係,和愛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不想假裝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對她感到新鮮,也對這樣的相處方式膩了、淡了,不再感到滿足了……

她趕緊停止自己奔騰的思緒!她怕越去想,她就會不自覺陷得越深。

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地珍惜與言禦堂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突然,擠壓在胸臆間的熱流猛地沖進眼眶,瞬間聚滿了淚水,盈盈淚光閃動。

言禦堂已經醒很久了,在她的手輕撫上他的後背時,他就醒了過來。只是,這幾天他發現,知世每天早上都會一語不發的凝視著他。以致他不敢睜開眼,就怕破壞這美好氣氛。

他知道她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更不會輕易表達自己心中的情感,她習慣保留起一部分的自己,不讓人觸及。雖然她要他,但絕不會盲目的愛上他!

有一瞬間,他的心被牽動了……

他的眼睛緩緩睜開,溫柔的對她微笑。

「這麼早醒來,嗯?」他反握起她撫在他唇上的手親了親。

蘭知世傾身抱住他,把臉埋進他喉下!身子微微顫抖著,她眨了眨眼睫,努力眨去淚霧。

「怎麼了?害怕是嗎?」言禦堂輕捧起她的臉,他感覺得到她的身體在出抖0我真的希望能分擔你的害怕和不安。」今天下午她就要先住進醫院,明天準備開刀。

蘭知世抬手輕按住他的唇,「我不能說我完全不害怕,我只是需要你的陪伴,你會在我進手術室前陪在我身邊嗎?」

「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看著你進去、等著你出來,在你醒來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太遠,直到你清醒過來。」言禦堂愛憐的連連親吻她的額頭。

「禦堂,我……我真的需要你,我原以為可以獨自面對病痛,但其實,我並沒有我想的那般勇敢,你讓我這麼依賴著,又給了我這麼多的快樂,好讓我暫時忘掉病痛,我……」

「噓我都知道你要說什麼,現在,我不要你想那麼多,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再健康起來,我不想再看到你掉眼淚,我想看見你快樂的笑容。」言禦堂深情的印一下她柔軟的唇。

「嗅!禦堂。」蘭知世的心感動得痙攣,她伸手擁抱他,抱得好緊好緊。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她的依靠,她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她閉上眼睛,淚珠從眼角悄然滑落。

下午一點,言禦堂陪著蘭知世到醫院。

晚上八點過後,言禦堂接到英鷹野的電話,他們只短短的交談了幾句。

「我現在就去。」他說,然後收線,轉向蘭知世。

「知世,我必須離開一下。」

「你若還有工作,就去忙吧!」他已經陪她一整天了,她不該再耽誤他的時間。

「不是工作,而且;我不會離開很久的。」他拍拍她的手背保證。

蘭知世牽起一抹僵硬的笑點點頭。

言禦堂俯身親了親她,然後離開病房。

他帶上門,心情沉重的歎口氣。

唉!希望知世會原諒他。
***

言禦堂坐在車子裏。

他的車停在蘭知世家——時與潮cafe對面,因為她家門口正停放著幾部車。

他思索著要對知世的母親說什麼,免不了一定會問他和知世之間的關係,及對未來的打算,意即承諾。他倒不是害怕承諾,而是在於知世,如果知世並不如他愛她那般的愛他呢……」他不會看錯的,他可以感覺到知世眸中流露出來的感情跟以前不同,只是她現在很脆弱,才會將他拒於心門之外。

他做了個深呼吸後才走下車,他的模樣不會很糟糕吧?他今天刻意刮了鬍子,頭髮也稍做了整理,還特地回去換上襯衫和西褲,甚至打了領帶。

他推開門走進去,英鷹野一看到他,起身走向他。

「你倒是很慎重嘛!」英鷹野笑看著他一身打扮,好久沒看到他這麼乾淨的臉了。

言禦堂沒說什麼,只是帶點緊張的笑了笑。

英鷹野領著他走向咖啡台。

「鷹野,你的朋友嗎?」蘭母問著。

這年輕人一走進來就吸引了在少女人的目光,雖然他不像鷹野那樣英俊得不像話,但也能讓人眼睛一亮,他有張很容易使女人心動的臉龐,是那種瀟灑、英俊型的男人,即使像她這樣的老女人,看了也不禁有種呼吸困難之感。

英鷹野正要開口,就見蘭希得走下樓,她眼睛睜大,一副很訝異的表情。

「啊一一禦堂!」

言禦堂?那不就是知世的男友嗎?蘭母的眼睛直盯著言禦堂上下打量。

「HI!希得。」言禦堂對她一笑。

「你……」蘭希得的眼珠子滴滴溜地直轉,眼睛一亮,狡黠的說:「嘿嘿!我知道了。」言禦堂咧唇一笑,知道她的想法。

「媽!禦堂他有事必須見您。」英鷹野說。

「嗯!到樓上去說吧!」蘭母轉向言禦堂微微一笑。

五分鐘後,蘭母端著兩杯咖啡上樓來。

英鷹野起身離開,然後順手帶上門,一轉頭,就看見蘭靜望興匆匆地快步走向他。

「OK!」蘭靜望滿臉的笑意,「但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清亮無比的眸子燃放著好奇、有趣的神采,雖然仍有些不解!

「以後你就會明白的。」英鷹野意味深長的回答,雙眸湧現出笑意。

這時,蘭世代也一臉興奮的跑上樓來。

「鷹野!希得說禦堂……」

英鷹野趕緊捂住她的嘴,悄聲說:「我們先下樓去。」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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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我直接就叫你禦堂可以嗎?」蘭母微笑著問,她可以看出言禦堂是真心的對待知世的。

「嗯!您有什麼話儘管說。」

「那我就直說了。你愛知世嗎?」她必須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她才能完全放心。

「我愛她。」言禦堂坦率地回答。

「那為什麼沒有想要結婚呢?」她問出最煩惱的事。

「我想,但只是我一個人在想。」他苦澀的笑了笑。

「嗅!這個孩子,我就知道是她不想結婚。還跟我辯什麼理由……」蘭母口裏碎碎念個不停。

「不是這樣的,」他和蘭知世的事說來情形特殊,但此刻又無法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知世她很脆弱……對不起,我沒解釋清楚她的狀況,知世她的箔…不是一般婦科的問題,有可能永遠不孕。」

「什麼?不孕?!」蘭母的腦中轟然一聲,陡然記起上次知世回家時和她的談話,眼眶裏盈滿淚水。「嗅!我竟在不知不覺中傷害到她,我不知道她……」她將那天的談話告訴他。

言禦堂抽了一張面紙遞給蘭母,「所以,她到現在還一直不肯正視我們的感情。」他歎息道。

「你真的愛知世,即使你們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知世的身體狀況,也從沒有想要離開她的念頭。我真的愛她,如果您覺得我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我現在就請求伯母把知世嫁給我。」言禦堂臉上是認真誠摯的表情。

「我想答應你,可是又不得不為你和知世未來的生活幸福著想,或許是身為一個母親的自私吧!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過得幸福快樂。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對知世的愛改變了呢?也許你覺得需要有個小孩了?我這樣說,對你是不是很有壓力?」

「不會,我也認真想過。其實,這也是給我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我不會說我愛知世夠了,其他都不重要的話。我現在只想守在她身邊照顧她,時間會讓她明白我對她的愛是真實的,也許會花一些時間她才能明白,但只要她體會得到,那就足夠了。不瞞您說,我其實很害怕知世有可能就此走出我的生命,害怕她對我沒有足夠的愛,相信我可以和她共度未來,陪伴她到老。」言禦堂歎了一口悠長的氣,「我不是一個很會表達的人,但希望伯母能明白我的心意。」

「你對知世的一片心意和真摯的感情讓我感動,我答應你的結婚請求。」蘭母的眸中泛著淚光,微笑地允諾道。

「謝謝。」心中的大石卸下,言禦堂首度露出開懷的笑容。

他沒有在蘭家逗留很久,在和英鷹野交談幾句後,他就開車離開了。

他的車影還沒消失,蘭世優和蘭希得就迫不及待的纏著蘭母問。

「媽咪,你快說啦!禦堂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他是不是來向媽咪請求答應把四姐嫁給他?是不是嘛?」

「你們都跟著出來幹什麼呀?還不快進去看看客人需要什麼。」蘭母瞪著她們一眼,而她看見英鷹野朝她一笑,並對她眨了一下眼,她險些藏不住笑容,「我去周媽媽那兒拿花,你們好好給我看店,不准怠慢客人。」她說著,然後朝花店的方向走去。

「嗅!媽咪真會澆人冷水,自己一個人在那邊暗暗竊笑。」蘭世優嘟嚷道。

「一定有什麼的,而且,她一定是跑去跟周媽媽說,其實也沒什麼好神秘的嘛!想言禦堂是來求親的,可是,四姐怎沒一起來……這可奇怪了!」蘭希得喃喃道。

這時,蘭靜望悄悄地把錄影帶交給英鷹野,兩人相視一笑。

「我們拍了下來。」英鷹野揚揚手中的東西,禦堂,對不起了,可是,你一定會有用得著它的時侯。英鷹野暗忖。

「你怎麼會……英檢察官,你這是違法的氨蘭世優伸出食指,曾告性的直點著他。

「想不想著啊?」英鷹野兩眼閃爍邪邪的光芒。

「想!」他們三姐弟同聲應道。

結果,他們就等客人全帶開後,一起聚集在起居室裏看著這卷秘密錄影帶!

***

一位醫生和兩名護士正準備送蘭知世進手術室,她躺在推床上,言禦堂緊隨在她身旁。

「我會在這兒等你,只要你一睜開眼睛,就會看見我。」言禦堂輕握了握她的手,再一次向她保證。

蘭知世隱隱的浮起一個微笑,示意她知道,可心裏仍不免有些緊張。

在她被推進手術室前,言禦堂突然附在他耳邊低語。

「我愛你。」然後目送著她進人手術室,直到雙扇門關上。

蘭知世的心弦,被他突如其來的告自震驚了一下,無法思考,所有的思緒全被吉禦堂的這句「我愛你」給佔據了。

當麻醉劑發生效用,黑暗像個漩渦將她整個人捲進去時,她耳邊仍一直反復迴響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金紅色夕陽透過明亮的玻璃窗輕灑在醫院的病房內,蘭知世虛弱地想要從封閉她的旋渦中清醒過來。

她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她轉動頭,申吟出聲。她覺得全身無力,雙眼好沉重。

她試圖擺脫圍繞著她的黑暗,使盡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個熟悉的影像……一個像她媽媽的面孔模糊地在她眼前晃動……媽咪?

她皺著眉心,努力眨著眼想看清楚一些,但藥力卻使她的神志迷糊昏沉,接著,又有一陣黑暗襲來,她只得無力的網上疲累的眼睫,進人昏睡中。

時間,不知又過了多久……

「她快醒過來了。」一名護士說著。

蘭雅樂扶蘭母起身離開病床,走向房門口。「媽咪,你就放心吧!禦堂會好好照顧她的。」她輕聲說道,他們一家人全都來了。

「禦堂,知世就拜託你了。」蘭母抓著他的手緊握著,眼中淚光閃動。

「我會的,您請放心吧!」言禦堂微微一笑,也緊了緊她的手,讓她安心。

蘭母再回頭看著床上虛弱的蘭知世一眼,然後不舍的走出病房。

言禦堂輕輕地關上門,整間病房頓時變得非常寂靜。蘭知世隱隱聽見門輕輕地關上,感覺四周無人,空蕩蕩的,靜得有些可怕。

她眼睫輕扇了扇,遊目四望,但周遭昏濛濛一片。她再度試圖掙脫麻醉劑的藥力,短促地閉起眼睛,再緩緩睜開,目光先是一片渙散,接著漸漸集中,最後,禦堂的臉在她的眼前跳動。

「你醒了。」他傾身向病床,柔柔的吻了吻她的前額。

她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唇瓣的溫熱。

「你在這兒。」她唇上浮起一絲虛弱的安心微笑。他沒騙她,她真的一睜開眼就看見他了。

「我一直在這兒。」他舉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

其實,他想好好的吻她,但她仍在虛弱的狀態下,他可不改造次,以免傷到了她。

蘭知世看著他,思緒漸漸回流到腦中。

我愛你……想起這三個字,她的心跳動了一下。

她抗拒著、拼命想著,禦堂那一句「我愛你」只是很平常的話,就像朋友、親人之間那種表達關懷的意思!

「怎麼了?」他拂起她臉頰上的幾縷發絲,放向耳後,看著她一團專注、若有所思的表情,複雜神色在她眼底一閃而過。

「我想喝水,口好於。」她舔舔嘴唇,幹幹的。

言禦堂拿起桌上護士交代他準備的一杯一支棉花棒,「我知道你喉嚨很于,可是護士交代過不能喝水.只能沾濕你的唇。」他邊說著,邊將棉花棒沾水,然後潤她乾燥的唇瓣。

清涼潤濕了她乾燥的嘴唇,她貪婪由伸者跟著那水的甘甜。言禦堂將杯子碰在嘴唇上。「舒服些了嗎?」

「嗯!」她的聲音仍帶著沙啞。她伸出手,觸摸他唇邊新長出來的鬍鬚,微微一笑。言禦堂舉起手輕握著她的手,在他的臉額上輕輕磨擦著。「早上才刮過的,又長出來了。」他輕笑一聲。

猛地,她皺緊眉心!感覺到有一陣黑霧朝她襲來。

「禦堂,我怎麼虛弱得好像身體和腦袋就要離開我了……」蘭知世感覺到自己越飄越遠,逐漸接近黑暗的漩渦。

「醫生說這是正常的,你只管好好的睡上一覺,儘快讓元氣恢復。」他輕聲地說,感覺她的手在他手中漸漸軟弱下來。

她長長的睫毛,捅了捅後閉上,耳邊他的聲音漸漸飄遠。

言禦堂看著她熟睡中像嬰兒般純真的面孔,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他心疼的在她臉上輕輕吻一下,「好好睡吧!我愛你……」

禦堂的聲音像是山谷中的回音,她清楚的聽見,並滲進她的心,溫柔的語調讓她全然無法防備,心再次躍動,淚水也霎時湧進耀眼,鼓動的情緒在胸中洶湧翻騰,透過迷蒙的眼睫,看見他滿盈愛意的柔情目光凝視。

不、不、不!這一定是幻覺!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感官尚有些遲鈍、暈暈情緒也顯得有些脆弱。

她和自己抗爭,勒令自己相信那是她的幻覺。

虛弱、疲累和黑暗終於淹沒了她,淚水一不覺悄悄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

蘭知世坐在公園的架上,靜靜的觀賞著變幻的夕陽天色,亮橙色的天際轉化成一片繽紛絢爛雲彩。

她已出院一個星期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全身竄過一股帶著傭懶的舒適、溫暖和安逸。

言禦堂靜立在她身側,凝望著她美麗的、沉靜的臉龐,濃密的眉眼之間,神清氣爽,豐美柔唇溫婉可人,傍晚的霞光在她頰上映著淺紅,長髮灑滿了授紅、琅琅交織的光彩,宛如鍍上的流金。

他走過來與她並肩坐下。「你覺得怎麼樣,可以嗎?」他輕攬住她的肩。

蘭知世輕轉過頭,抬眼看向他溫柔的目光。他微微使力,開始輕輕的前後按摩,她仰起頭,全身放鬆的享受著向晚夕們餘暉的溫暖。

「完了吧?該回去休息華!」他說著,然後起身「我不累。我想再待一會兒。」她耍賴地嚷著。

「你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不要出來太久」

「我想再呆一會兒。真的,我沒有覺得暈或不舒服。」她從來就不知道禦堂這麼會照顧人,照顧她到無微不至的地步。他伸出手將她輕輕一攏,「慢慢起身,小心弄疼了傷口。」他輕攬著她纖細的肩,小心一地扶她起來。

「嗅……」蘭知世身體一但,痛楚的皺緊雙眉,一陣黑霧湧來。

言禦堂注意到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修白,眼睛也痛苦地閉上了。「傷口痛是不是?」他心疼的問。

「不是!只是暈眩了一下下。」蘭知世忍住疼演和暈眩感,見到言禦堂關切心疼的眼神,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她真痛恨自己這麼依賴他,可是又需要他!而且是她開口要他幫助她。

「還說不是!你就是不聽話,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出來走動這麼久。」言禦堂聲音粗重,語氣帶著嚴厲。他轉過身背在她身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不要!好丟臉幄!」蘭知世虛弱的抗議。

「蘭知世,我要生氣喔!」他故作生氣狀。

「我可以慢慢的走回去。」她仍想做最後的掙扎。

「等一下你昏倒在路上我可不管你喔。」軟的不行,他只好用恐嚇的。

「我會走回去的。」她仍堅持。

「好吧!隨你。」言禦堂突然失去耐性的生氣起來了,猛然站起身走開。

「禦……」禦堂生氣了……他沒有回頭看她……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眼眶熱熱的,她委屈的咬住下唇,往前一了幾步,突地感到好累好累,一點力氣也收有,一陣沖的暈眩也開始再度襲來,讓她向覺天旋地轉。她趕緊蹲下來。禦堂……禦堂我需要你。不要離開我。她的呼喚沒多久,便感覺到言禦堂的氣息接近,但她沒有睜開眼睛,「禦堂……」她喚道。

「嗯!」有禦堂在她身旁蹲下,握住她的手。

「你回來了。」蘭知世虛弱的靠在他身上。

「我怎可能丟下你,嗯?」他歎口氣,輕抬起她的臉。

「你剛才很生氣……」

「不,我是擔心你!」他柔聲道。手指撥杆她額前的劉海,並在她額前吻了吻。

「禦堂,我好累。」她虛弱地倚進他的懷裏。

「我背你?好,那以後聽不聽我的話?」

「聽話、聽話。」蘭知世疲累地點點頭,她實在沒力氣再跟他鬥嘴了。

「真是的,只有這時候才會聽話。」言禦堂歎道,轉過身。

蘭知世雙手攀緊住他的頸子,舒服而安適地趴俯在他的背上。

「禦堂,對不起。」

「嗯!以後不要這麼逞強了。」

「我沒有,只是……覺得自己大依賴你。」她聲音軟軟的說,深怕他又會生氣。

「這個感覺很好啊!以前從來沒有人依賴過我、需要過我。」

「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要人家照顧,又給人添麻煩,成為人家的負擔。」蘭知世噶咕著。

言禦堂歎了口氣0你呀就是這樣,總是一個人煩惱,一個人想辦法解決。事實上,我很高興你在有問題的時候會來找我。」

「你不需要這麼費心照顧我的,你要一邊工作,又要一邊照顧我,給你增加了不少麻煩和負擔。」

最近,她每一次醒來,一睜開眼睛,就會看到他在她身旁,即使是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你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暉!」他立刻垮下臉來。

「我討厭那樣的自己嘛!」蘭知世有些煩燥的輕喃。

「撒撒嬌有什麼關係?」

「久了會讓人厭煩的。」蘭知世嗤之以鼻,「愛動人的討厭女人!」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討厭知世的,因為知世是特別的。」他義正辭嚴的說。

「謝謝你,禦堂,你真好。」蘭知世收緊手背擁緊他,側著頭在他的面頰上親了一下。

回到公寓後,他將她輕放在床上。

」我看看傷口,」他動手拉開她的襯衫下擺,輕撫著她貼著美容膠布的傷口,「還很疼嗎?」

蘭知世搖搖頭,「一點點而已,我可以忍。」

聞育!言禦堂俯身在她的傷口部位親吻了一下。

蘭知世的身體激起一陣溫暖而停動的戰粟,擠在胸臆間的熱流威脅著要衝進眼眶。

「怎麼了?」言禦堂困惑地看著她,眸中閃著點點銀光,是……淚嗎?

記起手術後她醒來又昏睡的那天,他看著她流淚。難不成連在睡夢中她也覺得傷心,才會淚流個不停嗎?

是他的愛太沉重了?

他已經說過愛她,但她什麼也沒說,心裏想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就像剛才她說他真好,可他聽了一點也不覺得很歡喜。

蘭知世間進著他溫柔的目光,垂下眼睫,輕搖搖頭,「沒有。」她抓起落在胸前的一報頭發,抬起眼時,神情已然大變,對他盈盈一笑。「禦堂,我想洗頭。」她撒嬌地道。

在蘭禦堂幫她洗過兩次頭髮後,她就賴上他了。

第一次是她出院當天,她連著幾天沒洗頭,實在癢得受不了,那天晚上睡覺時,她磨得根本睡不著覺,於是趁言禦堂睡著時,偷偷下床進浴室洗頭。

洗頭簡單,但要衝水就難了,必須要彎著腰,但她才一彎腰,傷口就疼起來,要抬起頭時,劇烈的拉扯而痛得更厲害,再加上站立太久,頭也有些星眩,若非言禦堂及時沖進來抱住她,說不定她會摔到,造成更大的傷害……

「不行,你累了,該躺著休息。」

「人家五天沒洗了。」蘭知世柔聲的嘟嘴抗議。

「剛剛你才答應過要聽話的,來。現在乖乖聽話,躺下來!」言禦堂溫柔地命令著。

「我頭疼得快受不了,頭皮快被我抓破了。」蘭知世兩手伸進頭髮裏拼命抓癢。

「你有力氣自己進浴室洗頭嗎?哼!剛剛有人還一副搖搖欲倒的喊累呢?」他故意嘲諷。

蘭知世明眸一轉,伸手抱住他的肩頭,「我沒說我要自己洗呀!」她俏皮的眨眨眼。

言禦堂歎了一口氣,然後抱起她走進浴室。

他輕放下她!讓她坐在浴缸邊的一張小椅子上。他在她的頸背上圍了一條毛巾,然後倒了一些洗髮精和著少許水在她的發頂上輕輕揉起來。「這樣可以嗎?」他溫柔的問,大手極有規律的在她的頭皮上移動。「嗯!很舒服。」蘭知世享受地感受著言禦堂溫暖粗糙的男性雙掌在她頭髮上摩掌握讀,是如此的輕柔,力道又拿捏得如此恰當。

她閉上眼睛,仔細感覺他每一個動作。呼吸、輕語,在在牽引著她心底那份情債。

言禦堂扭轉蓮蓬頭,小心翼翼的沖洗乾淨她頭髮上的泡沫,「這樣舒服多了吧?」

「如果能洗個澡會更舒服。」她轉過身,聲音軟軟的向他撒嬌。

「得寸進尺的傢伙」言禦堂佯怒的輕擰了擰她的鼻子,起身,拿起一條毛巾包裹住她濕淋淋的頭髮,然後抱起她步出浴室走向化妝台,動作溫柔的將她放在椅子上。

「是誰說可以偶爾撤撒嬌的?」蘭知世回嘴,皺著鼻子一笑。

「快擦幹!」言禦堂瞪她一眼,然後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

蘭知世抬手拿掉頭上的毛巾擦幹頭髮,吹風機發出低鳴的馬達轉動聲。

蘭知世突然想起她一直要問他的事,「禦堂。」

「嗯?」

「你一直陪著我,那工作怎麼辦?」

「暫時沒工作。」言禦堂放下吹風機,手指梳拖著她散著玫瑰淡雅香氛的秀髮。

「真的?我不要你為了我而推掉工作,否則,我虧欠你的就更多了。」

「你再這麼說我要生氣步!你什麼也沒有欠我,我很高興你需要我,只要是你需要我!在就會永遠在你的身邊。」他發誓般的重申自己的話。

蘭知世沉默無語,垂下了眼睛,臉上浮現一抹困擾的表情。

言禦堂察覺她的表情似乎突然暗下來。「有心事?」他眼神苦惱,覺得一陣無力感,他不喜歡她這種表情,變得好疏遠。

「我想躺下。」她小小聲的說。

「累了吧?」言禦堂眸中的苦惱瞬間化為溫柔,擁著她移向床邊,輕輕按著她躺下,拉起絲被替她蓋上。「你好好休息,我去準備晚餐。」他說著,並俯身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蘭知世閉上眼睛,心情憂鬱地落人睡眼中。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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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蘭知世推開門踏入公司,就聽見康妮的大嗓門怒氣騰騰地吼叫著。

「訂制的展示器材送錯了?為什麼現在才發現?」

「對不起……」新進的女職員低頭道。

「在那之前你有好好的確認過嗎?」康妮的聲音又高揚起來了,「一再地告訴你要特別注意訂制的東西是否正確,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失誤,都無法補救,也會影響作業的順利進行。」

「對不起,以後我會多注意的。」新進職員唯唯諾諾的直點頭。」

「別光說對不起!還不快去打電話叫他們無論如何這兩天都必須送到。」康妮沒好氣地又吼。

「是,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嚇壞了的新進職員急忙走開。

「康……康妮前輩……」林尚或遲疑的喚道。哇——好嚇人慢!最近她怎麼變得這麼可怕?居然會氣成那樣。

「什麼事?」康妮煩躁的斜脫他一眼。

「扼……我交給你的……主題是‘童話情調’的耶誕節草圖,你覺得如何?」

「你覺得我很閑是嗎?」康妮不悅的眯起眼睛,「哼!」地一聲,然後從一堆卷成梯狀的設計圖中拿起一卷往他頭上敲一記,「拿回去再重新修改!既然主題是要演出空中情調的耶誕景象,想想看,什麼樣的造型、裝飾最具孩子氣,這樣有沒有概念了?」

林尚或迅速轉動著腦筋,趕緊回答。「有!」嚇!好可怕幄!真倒楣,被掃到颱風尾了。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康妮跟著補充一句。

「明天啊?可是明天周休——」林尚或一臉為難的哀鳴著。

「明天!」康妮堅決地道,不耐煩的截斷他的話。

「是」林尚或咕呼著點點頭,「那我下班了。」低頭喪氣的拿著圖走回座位。

「加油!」蘭知世鼓舞地朝他笑笑。

「我是火上添油。」林尚或有氣無力地申吟一聲。

「真是的,也不想想是誰加重我的工作,每天加班到很晚。」康妮知道自己是過分了些,但她仍忍不住要抱怨。

她原本以為她的一天已經夠悲慘的了,

新進職員的一個疏忽。卻讓她的一天惡化為只有「淒慘」兩個字可以形容。

蘭知世走向她,「火氣這麼大,我看可以自美聖海倫火山了。就算是有點失誤,也不用氣成這樣,把新進職員嚇得半死啊!要是她因為這樣而辭職的話就搭了,本來就很忙了,港虹姐和秋子還正巧選在這時候同時住院待產。」她頓了一下,懷疑地盯著康妮。

「我看你發火的原因不是這個吧?你這星期生氣的次數比你在這裏三年還要多?我猜,是跟他——何正鴿有關吧?」她戲謔地探問。

「氣死人了,這個大男人主義思想的混蛋沙豬!」康妮又氣了起來,她和何正鴿是半年前在一個酒會晚宴上認識的。

「他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她知道這兩人初識的情況很差,但世事難預料,之後居然也交往了半年多,真是不可思議。

「上個禮拜這傢伙說要去巴黎參加紡織大展,要我跟他一起去。要我跟他一起去?」接著一股怒火就沖了上來0他居然要我把工作拋下跟他到巴黎去耶!更過分的是,前一天才告訴我,還說不能忍受我把工作看得比他,重要,真個豬腦袋竟然將我的工作看得這麼不重要。我才不是要一個男人控制我的生活,告訴我我應該做什麼呢!哼!無情的傢伙,去了至少也該打一通電話回來呀!我到底算那傢伙的什麼人?」

她睜著冒火的眼睛瞪視著電話,她的自尊和傲氣卻阻止她拿起電話主動跟他重修舊好,只要一想到這裏,不快樂的情緒變得益發強烈,眼淚威脅著要掉下來。

哇嗚一一康妮居然掉眼淚了!

蘭知世很難想像康妮這種樂天派的人也會這樣在人前流淚,她該說什麼好咧?「康妮,我們去喝一杯吧!」

說著,電話就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電話進來?

蘭知世納悶的拿起聽筒,「名流相出。蘭知世,請稍等……」她說著,而後蓋住話筒,一臉喜悅的對康妮說:「他打電話來了。」兩眼閃爍著笑意。

康妮忿忿地抓起電話,「你打電話來幹什麼?除了道歉之外,其他的話我不聽!」她吼道,但只是一秒,她的表情馬上就變了,「你……跟我說對不起……」她整個人愣住了。

蘭知世沖她一笑,然後搖搖頭轉身走開。

康妮臉一紅,眨眨懦濕的眼睛,「不好、不好……嗯,想、想……想你、想見你……」

雖然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但由康妮說話輕聲細語的溫柔神情看來,似乎已經原諒了他。

蘭知世拿起背包,向她促狹的眨眨眼後離開辦公室。

走出大樓,一陣冷得沁人骨髓的風迎面撲來。

她仰望天空,只有幾顆星點勉強在閃動,月光也迷迷濛濛,孤寂地高掛著。

走上天橋,看見一對年輕男女;

「疼不疼?可以起來嗎?就叫你小心看路的。」男孩小心地扶起女孩。

「嗅!好痛。」女孩喊著痛。

「上來我背上。」男孩轉過身背向著女孩蹲下。

「不要!好丟臉喔!」

「不上來的話,我就走開!」他的語氣充滿威脅。

「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女孩一聽,急得就快哭了。

「那就上來啊!」

「嗅!好丟臉嘎!」

「那就把臉藏起來,不會啊!」男孩不耐煩的說。

蘭知世往前走著,和他們擦身而過。

她腦子裏閃過片段的回憶,嘴角似笑非笑的彎起來。

***

她走進公寓大樓,等著電梯。

斜對面角落,發現一個女孩正在講電話。「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嗯!嗯……真的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聽著女孩不斷重複的聲音,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言禦堂……禦堂現在北極吧?月初時收到他的Emil,探險隊的行程已經推進到阿拉斯加,正在朝北邊的城鎮前進。

她有五個月沒見到他了……,洗過澡後,她走進工作室。腦海裏浮起在天橋上看見的那一幕,及打電話的女孩不斷重複的聲音——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一直在重複著反復修改的動作,最後還是不滿意,又回到原先的設計。

她破了敲自己的腦袋。該死!工作時你在想什麼啊!

她站起身,到客廳去打開電視,設法讓思緒移轉到電視上。又一個小時過去了,電視上揚放的節目內容是什麼,她根本不記得,也不知道。

她悶悶的抓起抱枕,將臉用力的埋進抱枕裏。

男孩背著女孩的影像又閃過,勾起了她的回憶,回憶起她和禦堂兩人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只是回憶,卻依舊有種甜甜蜜蜜的感受。

言禦堂的形影掠過她的心田,使她感覺到溫暖又悸動。

「禦堂……」她前前呼喚他的名字。好想他幄!

好想好想聽他的聲音……淚,悄然滴落……——她自由地閉上眼,伴著淚水悄然人夢。

日子在忙碌與焦急中度過,終於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言禦堂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給蘭知世,告訴她他回來了!

他臉上難掩喜悅之情,雖然他的身體已相當疲 憊,但卻無法壓抑那即將決堤的興奮之情。

走出機場,雖然外面冷風颶刮,又同著雨,但他熾熱的內心卻燃燒著火焰。

這五個月一來,他更明白知道他不能沒有知世,每一天的思念,都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夜晚,更是他固定的相思時間,腦中想的淨是知世,她的一言一笑都深印在他的記憶裏。

他會想著她每一天過得如何}想著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說不完的話,卻永遠一不會覺得膩。計算著工作何時結束,期待著。盼望著回到她身邊的日子,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心境。

他對知世的愛竟然超過他的想像!

知世,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他的心怦怦地,快樂地跳著、吟唱著。

一上計程車,他就等不及地撥了電話給她。

不知道她是否已回到臺北?希望不要又是聽到她答錄機裏的聲音。今天是耶誕夜,規會不會回家和家人一起過耶誕節了?

「禦堂!」電話那端的蘭知世顯得十分驚訝。她忙完大型櫥窗內的裝飾,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工作,因為他從不在工作時打電話或談論私人的事。

「知世,我回來了!」言禦堂的語氣十分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現在就見到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禦堂回來了!蘭知世的心也怦怦的跳了起來。

「知世,你在家,還是在公寓?」

「都不是,我人在台中,我還在工作。」她的聲音有一點失望,她好想現在就看到他,可是不能。

「嗅!」言禦堂懊惱的叫了一聲。

「對不起。」她說。聽得出來禦堂很失望,他的聲音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那也是沒辦法的已」宮腳堂臉上寫著失望,聲音也是,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而顯得更加疲 憊,這可是他們的第一個聖誕夜呢。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個有著美好期待的聖誕夜就這麼泡湯了,不但沒有給她帶來驚喜,自己反而有寂寞與失望的感受。

「明天吧!希望是。」蘭知世暗暗地歎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上有壓力,這間大型淑女服飾專賣店的老闆要求很高,若沒有優秀的技術和有創意的點子,以及平常就通曉相關雜誌,如服裝、室內、建築等議題,一面吸收、一面鑒賞美的東西,是很難達到他的要求,重做的機率相當高。「那我不打斷你工作了,但別工作得太晚。」言禦堂心疼她還要熬夜工作。

「嗯!我知道。這邊工作一結束,我馬上得回去。」她希望今晚能順利的完成展示,就肴這位元老闆全部檢查完後的結果如何了。「你剛下飛機,一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嗯!」他歎口氣。是的,他的確累壞了,但也很失望。「知世?」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

「晤?」

「我好想你!」他的聲音。蘊藏了滿滿的深情。

蘭知世的心臟怦然跳動不已。「嗯!我也想你。」她低喃著,然後掛上電話。

「言禦堂回來了?」康妮走向她。

「嗯!剛下飛機。」

「他特地趕回來,你卻……天哪!他一定很失望。」康妮看見她臉上並沒有喜悅之情。


「他瞭解!」蘭知世企圖掩飾自己的落寞,她突然羡慕起康妮,何正鶴一下班就趕來台中,準備跟康妮一起在這裏過耶誕節。

「你這邊的擺飾做完了?」

「嗯!你那邊呢?」她和康妮負責在大的櫥窗做空間構成的展示!相當費力,也非常費事,既要美觀,又不能傷了商品,尤其是那些纖細材質的衣料。

「做完了。尚式和畢芳負責的壁畫及床面的展示也差不多快完成了,等最後再一次檢討整體,就看老闆的決定啦!」她的語氣滿是無奈。

「哇嗚一一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會情郎呀?」蘭知世打趣地道。

「是,是,你也是吧?」康妮用手肘頂頂地,甜甜的笑著。蘭知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嘴角是掛著笑意的。

所有櫥窗的展示全部完成,出乎意外的。這次的展示受到這個老闆的讚賞,而且希望他們能成為服飾店的專用設計師,第一次的合作就有不錯的評價。蘭知世的心為之一振,突然感白自己的心躍動了起來,有如燕子般飛向禦堂,不等他們收拾完道具,她就將工具一一收進工具袋裏,然後興匆匆地提著袋子,像是準備要飛出樊籠的小鳥。

她只來得及對其他人丟下一句:「聖誕快樂!」便離開了。

有些訝異,「知世她是什麼意思?這時候她要去哪里?」

「就是聖誕快樂嘛!不然還有什麼意思。哼!你們男人啊!真笨。想想嘛!瞧知世那種一副無法再多待上一分鐘的表情,她還會去哪里?用腳想也知道。」康妮說著,不禁笑了起來。雖然蘭知世從未對他們承認她和言禦堂是不是一對戀人,但是,從她的表情和。她剛才的舉動,在在都說明了言禦堂在她心中,不只是個朋友,而且是拉特別、最特別的一個男人!

「啊!」輸安這才會意過來,由衷的發出會心的一笑。

二個多小時後,蘭知世頂著惡劣的氣候,淡然地開車回臺北。。一回到公寓,她才開門,聖誕樹的彩色。燈飾就在黑暗的屋內一明一滅向她眨眼。頓時,她的心窩充滿溫熱的感覺。

她走向房間,坐在床側凝望著躺在床上的言禦堂,他睡得很熟,頭髮混亂、和平常一樣地不聽話,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疲倦。

她伸手輕撫過他眼眶下的健憊陰影,停在他溫柔的唇邊,一股溫柔的感覺升起,心中漲滿了濃濃的感情。

嗯!怎麼辦?她的感情好像越陷越深了。

她輕輕地吻了吻他,離開床邊走進浴室裏。

洗完燥後,她動作輕緩的滑人床單,躺進言相堂溫暖的懷中,她依偎著他挪動身子,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最後,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呼吸那早已熟悉的體息。

言禦堂動了一下,柔軟的肌膚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摩拳,他無意識地申吟一聲,身子又蠕動了一下。

蘭知世申吟,因他的扭動而輕顫。霎時間,她發現自己好想觸摸他。

不知是否因為情緒起伏的關係,她今晚特別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知道這樣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可是,她只能以最原始、雖無但目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愛,她也願意做任何出用說他的事。

她溫柔的挑動他的唇,舌尖探進他的唇內,雙手沿著他陽剛的身體線條撫摸遊走,進巡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寸壯實的肌肉。

言禦堂的神志飄浮在夢境中,朦朧中,他似有若無地感覺到有一雙小手在他身上遊移。愛撫,是做夢嗎?但那一陣陣席捲而來的美妙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

他半睜開眼睛,見到蘭知世的臉就在他眼前,他激動的呼喚,「嗅!知世……」他的聲音激切而沙啞。

「嗯!我回來了。」她投進他的懷裏主動親吻他,身體緊密的擁抱著他。突然,她的腔竄起一股悸動,思念的淚水如泉湧形滑落雙頰,「好想你。」

言禦堂心疼的倒抽一口氣,將知世緊摟住,「我也是、我也是……」他撫摸著她的秀髮中,「知世、知世,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他的聲音充滿思念!然後,他急切的握住她的雙唇,想吞噬她般狂吻著她。

仿佛無法更貼近他似的,她因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投進他的懷抱,急切的回吻他、擁抱他,「禦堂,愛我……」

「我也需要你……」他喘息著,深邃的眼眸充滿狂野的欲望。

臥室內彌漫著旅旅浪漫的氣氛,他們心貼著心,軀體交纏著,手相互愛撫著,互相親吻著,激增逐漸提升到狂喜的頂峰,領受著一波波更狂、更野的快感……

當激情回歸于平簿,蘭知世舒服的偎在離開了五個月的懷抱裏。

言禦堂懷抱著她,久久無法自已,他的手輕撫過他的.臉、她的眉、她的眼,他不曾有過如此喜悅、溫馨的特殊感覺。

「知世……」他呢吃輕喚著她的名字,密密的吻她眈、他的鼻、她的後,「我愛你。我愛你……」在知世耳邊低柔輕語,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言禦堂知道她用極!也累壞了,開了兩多小時的車,又耗盡體力的和他做愛。

他緊接她一下,柔柔的親了親她的唇,然後調整姿勢讓她能睡得更舒服。

雖然他還是沒有聽到他想聽圍那句話,但她以行動表示了,不是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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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晨悄悄來臨。

蘭知世在一種全身舒暢的滿足感中轉醒。

她懶懶地伸著腰,這一覺睡得十分抱足,全身陷溺在一片無法言喻的滿足中。這是她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睡得花麼舒服了。

咖啡的香濃味陣陣傳來。

她起身拿起襯衫穿上,踱向廚房。

她看著他熟悉的背影,心臟怦然跳動。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三個月,對這畫面似乎早已看習慣了,但是,也許有那麼一天,他的背影會消失在她眼前……她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她靜靜的走到他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腰。「你回來了。」她抱他抱得好緊好緊。

他已然淋過浴,身上有香皂的味道。

「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言禦堂轉身,溫柔地對她微笑。

蘭知世凝望了他一會兒。整五個月沒見到他,她不會這麼想念一個人.她知道她會想念他。但她從來不知道會如此想念,可見禦堂對她的意義不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才發覺於自己對他的感覺,且不再是朋友間的感情!而是男女之間的愛惜了。

她的手指輕劃過他英俊粗曠的臉,鬍子刮乾淨了,濕亂的頭髮和平常一樣。

「嗅!禦堂你真的回來了。」她挽住他的脖子,然後吻他。

這一吻。迅速化為激情,狂旋般的感官歡快宜章而起,一波波的灼熱起升起高,起升趨激昂。

「嗅!知世。」他沙啞的申吟一聲,深深地嵌入她的溫暖,躍人歡快的激流,陷進激增狂潮的漩渦中。

蘭知世將面頰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秀髮披散在他身上,呼吸著他身上她已熟悉了的味道,靜靜地聆聽他漸漸平緩的心跳聲,她希望可以一直這樣的依偎著他一輩子。

也許有一天他不再屬於她。現在,她只想享受這觸手可及,他在她身邊的快樂和幸福。

言禦堂的手指輕撫過她前紅的臉頰,仍感覺到她如絲絨般的柔軟依然溫暖而濕潤。「昨晚的你真美,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他親吻她的發旋,並快樂地歎息。

蘭知世的臉自時發熱,昨晚的回憶令她全身流過一陣輕顫。昨晚她第一次完全放開自己,不僅用rou體來愛他,也用整個心、整個情感去愛他。

「哼!你以為是哪個女人?」她噘嘴嘟嚷。

哈!她氣什麼氣呀!

她想到他和許多女人也曾發生過關係,她不禁想.她們也曾用那種親密的方式與他做愛嗎?

雖然心裏已經知道答案,可內心卻酸楚不已,她不要與她們分享他!

嗅!她竟然有禦堂是她的佔有心態……對於自己的嫉妒之心感到害怕。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佔有欲和妒忌心強烈的女人,她甚至討厭嫌悉有這種心理的女人,卻沒想到她自己也變成那樣的女人了,唉……再也不是她認識的自己了!

「吃醋啦?」他親呢的摟摟她,將她轉過身,抬起她下巴,認真地看人她的眼睛。「知世,聽我說,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得到我的全部,即使是在性愛方面,我也仍保留了身體上最私密的一部分。」

「不,禦堂,你不需要告訴我這些,那是你的隱私,我……」這不正是自己知道的嗎?

「我想讓你知道,只有你觸摸得到全部的我,完完全全地擁有我。」言禦堂伸手撩撥她肩上的發絲,「也許曾經從她們身上得到rou體上的解放,卻不曾用那種親密的方式和她們做愛,那是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會有的親密感覺。我以前的確知女人隨便亂髮生關係,但自從和你在一起後,我再也沒有和其他女人廝混、亂來了。」

他真的沒有再和別的女人約會,這件事蘭知世再清楚不過了,尤其在她住院前後,他工作又忙,更是將大半的時間和心力放在陪她和照顧她上。

「我和你在一起的月的,不是只為了性愛的需要和片刻的滿足,我想帶給你的不只是這種短暫的歡樂,我想給你更多更多。」他的聲音充滿感情,目光聚凝著她。

他心裏想說什麼?她看著他深迎的眼睛變得更深沉。是她敏感嗎?他凝注她的目光有著令她心跳不已的東西。

突然間,它使她緊張不安了起親,她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會不會看出了她的思緒。言禦堂停下來看她,眼睛仔細搜索著她的每一分表情。

她依舊什麼也沒回應他。

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從在那次他看著她在睡覺中流淚後,他就變得非常在意她的情緒,而且對這變得敏感。

「禦堂,我肚子好餓。」蘭知世突然抬眼看著他說。

言禦堂傻眼地看著她。

「我昨天的午餐、晚餐都沒吃。」蘭知世撒嬌的露出他最最鍾愛的笑容。

言禦堂在心裏歎氣,「先去沖個澡梳洗一下。」他抱她站起身來,然後走出廚房。「你的身體好輕,比以前更輕,我看至少少了五公斤的肉。我不是要你一定要三餐正常吃嗎?你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嗎?我就擔心你不會照顧自己。不行!我得把你喂飽,讓你多長點肉。」

「有啦有啦!」蘭知世嘟嚷著。

「醫院呢?有定期去檢查嗎?」

「有、有……啊!討厭,好煩人哪你。」她嚷著嘴抱怨。

「我不在的時候,你一直待在這兒沒回去?」

「哈嗯……家裏的感覺是很好,只是……」

「嗯?只是什麼?」

蘭知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因為那兒沒有你的味道。」她對著他的胸膛呢喃。

「嗯?什麼?」

她沒回答,只是擁緊他,嗅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雖然他不在她身邊,但回到這裏有他的味道,至少可以讓她的心平靜、讓她的相思得到慰藉。

重回他懷抱的感覺真好!再次傾聽他的呼吸及心跳,心中除了有一種小別後重相聚的悸動外,還有一分濃濃的幸福感。

而言禦堂的心情也一直賜浮在喜悅中,那是一種滿足、甜蜜的感動。

嗅!知世對他一定也有情!他第一次對他們的感情有了信心……

***

晚飯前,他們趁天氣還暖和的時候到市區逛街,平談他們也沒時間在大街上閒逛,周倏日,也總是很忙,難得能像今天這樣清閒。

十二月的臺北,天氣冷得厲害,但由於今天是耶誕節,街上人來人往的,而且也多了許多熱鬧的裝飾,沖淡了一些寒意。

他們漫無目的的閒逛著,走進走出,一家接著一家,最後停在一家百貨公司前。

言禦堂愉悅的看著蘭知世,她挽著他的手臂,看店內的陳列品,一種幸福的感覺油然升起,與心愛的人手挽著手、肩並肩漫步的感覺,就讓他覺得好滿足了。

順從心的指引,他突然轉頭吻她。

蘭知世猛眨一下眼睛,驚訝的看著他眼中盈滿的笑意。

他滿酒性格的臉上泛開笑後,他的唇又落下,她自然的輕啟雙唇,靜靜的擁吻著,像是在品嘗似的輕觸著,沒有任何激情,他們盡情陶醉在彼此的氣息裏,根本忘了他們還生身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上。

他稍稍退開她的唇,微笑的看人她的眼睛,拇指愛撫著她嫣紅微潤的唇瓣。

她暈眩的凝視他,仍沉醉在剛才甜美的感覺裏,對這個吻毫無心理準備,她從不曾想過禦堂會做這種浪漫、羅曼蒂克的事,這種情境不是只會出現在電影及小說的情節裏嗎?

三個女孩笑嘻嘻地從他們身旁走過,其中一個還刻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天,這是在大街上耶!蘭知世心中一驚,眨眨眼,猛然回到現實,發現他們正站在百貨公司的櫥窗前面,引來許多路人的目光。

言禦堂輕笑著對她眨眼睛,在她微紅的臉上親了一下。

***

她示威似的也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給他一個言語無法形容的甜吻。

言禦堂狀甚驚訝的看著她。

蘭知世甜甜的對他微笑眨眼,眼眸內閃動著背叛的熱情光彩。

言禦堂不禁也笑了起來。呼!他差點就申吟出聲,他還真希望這個吻不要停止。

晚餐後,他們離開餐廳直接回公寓去。

香噴噴、熱騰騰的蒸氣,漂白霧般包圍著他們,他們相擁地抱在熱水中,沉靜在兩人的天堂樂園中。

沐浴過後,他們躺在耶誕樹前的實本地板上、抱枕砌成的窩裏。耶誕樹的彩色燈飾在黑暗的屋內一明一滅。

「知世,你家耶誕節這天不是都要聚餐,不回去沒關係嗎?」言禦堂垂首著她,一根手指捲繞著她頰邊的一組發絲。

耶誕節聚餐是蘭家的傳統,每個人還會在聖誕餐宴上輪流說說今年的收穫及感恩的話。

「不用!每一年講的感恩的話都一樣,他們也都差不多啦!媽咪也還不都是那些感謝主用、思賜食物、賜很予我們平安喜樂的活。」知世皺皺鼻子道:「我上個禮拜回去就才一天就被我媽咪念得耳朵都長繭了,而且又是提箱、又是藥湯的,一肚湯湯水水的撐得我好難過,還硬塞給我中藥粉要我每天記得一定要吃。」

「你每天都有吃?」他將她的臉轉向他。

「晤……嗯!」

「真的?」他就是憂心她不會照顧自己,不懂得照顧自己。

有一次,他只去香港五天,回來一打開冰箱,連一盒鮮奶、優酪乳和一個雞蛋都沒有,想來早餐她大概也只喝杯咖啡就出門上班了。

「真的吃了啦!你怎麼跟我媽咪一樣暉佩呀!又是西藥、又是中藥的,我都成藥罐了。」

媽咪是每天三餐飯後就來電提回購藥,而他則是用手機留言要她好好吃、好好睡,最後一定不忘叮囑她乖乖吃藥。

「還嫌啊你,不知自己太幸福,好命的女兒。」他擰了擰她的鼻子。

她皺起鼻子,把臉轉開,「是,好命的女兒,只是……」

「怎麼了?」

「堡湯啊!還有那些中藥,媽咪從不弄這些湯湯藥藥的。」她納悶的說。

「有什麼不對?」言禦堂問。隨即警覺地忙說:「你呀!不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你媽咪看了不心疼啊?」他歎息道。

蘭知世看著他一笑,「我會很努力的吃、睡,行了吧?」她頓了一下,想起他下午出去說有工作的事要談,「對了,你今天下午談得怎麼樣?接了?」

「沒有,推掉了。」他的工作約已排到明年底。他伸手將她接過來,雙臂抱著她的腰,「我愛上你了,知世。」他定定的看人她的眼睛,柔聲告白。

蘭知世霎時怔住了,他這樣毫無徵兆的說出這句話,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在半空中。

屋子裏陷入片刻的寂靜,只聽見她急促且劇烈的心跳聲。

「早上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其實心裏真正想說的就是要讓你知道我愛你。」他雙手捧住她的臉看著她,「知世,我愛你,我已愛你很久了。」

她知道他愛她,她一直都明白,但她心裏卻抗拒著、阻止著自己,她在心裏一宜勸自已言禦堂對她不可能有男女之愛。

喔——蘭知世在心裏申吟。

他繼續說:「我不知這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知怎麼開始的,但它就這樣發生了。我從來沒有真正戀愛過,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告訴你,我只知道我愛你。」

蘭知世回看他認真的等她回應的表情。

她該如何回答?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向他坦言自己的感情!

「禦堂,我……」她遲疑著,思緒亂紛紛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現在不要要求我回答這個問題,好不好?我心裏還混淆不清。」她當然愛他,但她絕對不能告訴他。

「混淆不清什麼?」他看到她眼中的掙扎。

「我——我不知道,我說不出來,我到底是只想跟你做愛,還是一一對你有感情。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

嗅!禦堂,對不起、對不起!

淚珠悄然滑落,但她卻不自覺。

「知世,別哭啊!你這樣我很心痛。」言禦堂心疼的輕捧著她的臉,吻去那滴淚珠。

他瞭解她的感受,因為他也曾迷憫、也曾抗拒過。

「我不希望你有壓力,只是單純的想讓你知道我愛你,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或者你希望以後我們要怎樣,我愛你的心都不會變,永遠不會!」他的眼神滿是溫柔,輕吻她的發、她的額。

「禦堂,」她的心被他吻得一動,「我還理不清我對你的真正感情,我只知道我需要你,只想和你分享喜怒哀樂,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如果你現在突然離開我,我會受不了的。」

這是她的真心話,她害怕失去他,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自己該怎麼辦。

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沒有一天不想他,對寂寞的感觸也特別深,她知道,她的生活裏從沒有他,到不能沒有他,這中間的情感心路歷程,她愛得掙扎、矛盾,卻又無法自拔。

禦堂,我愛你、但沒有承諾,我還不能給你這個,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我很高興能聽到你這麼說,我也需要你,我不會離開你的,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但我的心絕對不會離開你。」他柔聲低語,給她—個吻,「我全心全意的愛著你,相信我,你知道我不善於用言詞表達,除了不停的愛你外,還是不停的愛你、永遠愛你!」他收緊擁抱,再一次深深的吻她。

只要知世仍需要他就夠了,其他的……時間會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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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感覺到下腹第一次抽痛時,蘭知世痛醒了過來。

她恍若驚弓之鳥般迅速爬起身。快步沖向浴室。

從浴室出來後,她瞥向床上仍熟睡的禦堂,然後走進客廳,癱倒在沙發上,雙手按住小腹。

嗅!拜託,不要,千萬不要!

但一小時內抽痛持續著,且有逐漸增劇的趨勢,伴隨著併發的噁心和嘔吐,她緊抱著肚子,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喊出聲。

她不能吵醒禦堂,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現在這個情形,然而,淚水卻怎麼也止不祝

言禦堂在睡夢中咕嚕一聲,感覺到一股冷意,他翻身想去摟知世,卻撲了個空,摸了半天隻摸著枕頭,他睜開一隻眼。

知世不在床上?!

他打開床頭燈,看向浴室,門是開著的,但沒有亮光。

她是在工作室嗎?

這幾天她都這樣,才剛過完年,工作就讓她接二連三的忙個不停。

他伸手拿床頭櫃上的手錶,四點三十,淩晨。

接著!他隱約聽見一個好似申吟的聲音,他納悶的推開絲被躍起,朝客廳奔去。

「啪!」一聲打開客廳的燈,就見她倒臥在沙發上半趴著,面朝垃圾桶!手上拿著一疊厚厚的衛生紙掩住嘴嘔吐著。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為什麼不叫醒我?」

他跪在她身旁,伸手輕拍她的背,一手將她的頭髮攏到腦後抓在手裏固定祝

蘭知世氣力薄弱的緩緩抬眼,「沒事、沒事……只是胃不舒服……嗅!」

突然,她痛喊一聲,腹部痙攣的劇痛又起,她緊緊抱住肚子倒回沙發上,緊咬著下唇,她怕自己會哭出來。

「知世!」

他心保意亂的看著她緊閉著眼,抱著肚子蟋縮成一團,身子劇烈顫抖的虛弱模樣。

他身子一顫,這種景象他不知看過多少次了……嗅!難道是……可是手術很成功,不是嗎?怎會復發咧?

「知世,是,好朋友。來了嗎?是不是?」他探手摸向她的腹部。

「不要!不要管我!」她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子,用雙手抱住發抖的自己。

「你這樣子教我怎能不管你?」

他幫她拂去頰上的頭髮,她臉上有哭過的淚痕,瞧她蒼白著臉緊抱著肚子痛得直冒冷汗的樣子,雖看在他眼中,卻狠狠地揪痛他的心。

「不要、不要!」

她虛弱的揮開他的手,一股噁心感在胃裏翻騰作嘔,她吐完後,整個人顯得病任慪的。

他輕拍著她的背,她這樣子看了真教他心好痛。

他抱起她到浴室漱口後,然後回床上躺下。

「來,把這個放在肚子上。」

他將熱敷輕放在她痙攣的部位,以減緩她的疼痛,並拿著毛巾擦拭她冒著冷汗蒼白的臉,他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麼,手邊也。沒有任何止痛藥能讓她的痛經消退。

過了好一會兒,他發覺她在默默地吸泣。

「還很痛,嗯?」他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蘭知世嗚咽地耳語,。「嗯!我好痛、好痛……真的好痛……痛個不停……我都動了手術了,也按時服藥,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它還會再痛?我不要再痛了,不要、不要啦……我也受不了了藹—」說到後來,她簡直像在尖叫,淚流得更凶。

「知世…」

他不知道除了擁抱她、安撫她外,他還能為她做什麼,他願意代替她承受這個痛,他知道她正瀕臨崩潰之境,更加無助、脆弱。

她已停藥半年,可是,這幾個月她都不曾有痛經的情況出現,怎麼會又突然復發了?

「禦堂,我是不是不會好了?」她的聲音中含有一絲悲涼,神情充滿挫敗!眼淚又冒了出來。

「噓——」他拂去她頰上的淚水,「不會一直這樣的。今天我們就去醫院見你的主治醫生。」

「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你十點不是和朝陽出版社有約?」

「我已經回電話答復他們了。」

「你拒絕了?可是你一直想出版一本寫真集啊!」她急急的說。她不希望禦堂因她而放棄自己的理想。
「等我有自己的想法後,我會告訴你的。好了,現在閉上眼睛,只要想著那些美好、快樂的事情。」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再次將她攬人懷中,雙手輕輕按摩她疼痛的腹部。

蘭知世知道說不過他,只得柔順的枕在他寬厚的胸前,聆聽他胸腔內的心跳,想著與他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挫折感和痛楚似漸漸減緩。

言禦堂聽著她氣息逐漸平穩均勻後,才緩緩閉上眼。

第二天,他在開車陪她到醫院的途中,接到從巴黎打來的緊急電話,他在幫她掛號後,便匆匆離去,而當他再折返醫院時,卻已不見蘭知世的人影。

***

腹部痙攣的抽痛再次喚醒蘭知世,她申吟著睜開眼睛,四周好靜好黑,她想了片刻,才記起怎會在自己的房間。像是提醒她似的,腹部又是一陣抽痛。

今天早上發生的那幕怵目驚心的景象再次浮現在眼前,當時的她即將面對醫生的宣判,感到心中似壓了一口氣喘不過來,正走進化粧室想舒緩自己的情緒時,就看見一個女子拼命敲打著門邊苦苦哀求。

「彩,你快打開門,別嚇我,求求你」

「我有了孩子,他會像以前一樣疼我愛我的……可我不能有孩子了,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活不下去了,讓我死、讓我死!」門裏女子嗚咽的應答聲突然變得激動且嚴酷地嘶喊。

「彩,求你別做傻事,你快開門,醫生可能診斷錯了,我們換別家醫院檢查。」門外女子急切地勸道。

門內好一會兒沒動靜,她直覺感到不對勁,忙不迭地跑出化粧室,沖進診療室找醫生、護士,告訴他們有患者在化粧室裏想不開欲尋短見。

接下來,醫護人員陷入一陣忙亂,在救出那名女子後,馬上送到急診室急救。

當她看到推床上那名女子兩隻手腕上交錯雜亂的深深割痕時,她驚駭地僵立著,胸中頓時湧塞著恐懼、痛苦,整個人覺得僵硬而寒冷。

她顫巍巍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失神的離開醫院,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

現在她只想遠離醫院,忘掉所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停地走著,直到累了,才進人一家咖啡專賣店,她早餐只吃了一片土司,感到有點餓了,於是,她點了一份松餅和一杯咖啡。

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寂寞的吸飲著咖啡,她所有的動作都放到極慢,就是為了拖延回去的時間。她不想見到出生關愛的眼神,此時,她的心情就像遠方由天空,一片陰迢。

突然,腹部又一陣陣的劇痛痙攣了起來,她不該喝咖啡的,那令她有些反胃作嘔。

她付了帳單,去藥房買了止痛藥後,又獨自去看了場電影。

但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看電影到底演了什麼,腦海裏總是會浮現那自殺女子蒼白的臉和手腕上的割痕……

止痛藥根本不能完全有效地減輕疼痛,她甚至沒看完電影,就恍館的叫了一輛計程車,可上車後又不知該去哪里,回公司的話,禦堂一定會找到她的,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回家了。

她沒有驚動家人,悄悄地從後院溜回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間,她便將自己躲藏在絲被裏,在心緒極度挫敗、絕望、無助、沮喪的衝擊下,自憐的情緒也益發強烈,抑忍了一下午的淚水終於清堤,她嚎陶大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淚水終於流幹了,她也慢慢、慢慢地睡著了。i

她走出浴室,頹然倒回床上,申吟著按。揉太陽穴,頭還有點暈沉沉的,肚子痛,眼g睛也很酸澀。她從來不曾這麼哭,哭得那麼可憐淒慘。

從背包裏拿出手機,她一直沒跟公司聯絡,一開機,螢幕上就顯示有留言。

是禦堂!他發了好幾通留言給她。

禦堂現在一定還在四處找她,可是,她不願讓他見到她這個模樣,但她更害怕的是他的溫柔。

那是她無法拒絕的,就像面對他的感情,她仍掙扎,可是卻也無法拒絕他認真的感情。

她該怎麼辦?

繼續躲著他嗎?

可是,留言說他沒見到她,他會一直找她,直到見到她後,他才會上飛機,搭乘今晚十點的班機前往巴黎。

她不能不與他聯絡了!她知道他會這麼做的,基於這幾個月來共同生活的體認,禦堂也有很多她不喜歡的地方,其中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他的大男人作風,甚至專橫,有別於他溫柔、體貼外不同的另一面。

當她欲撥號時,手機鈴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她嚇了一大跳。

當她看到手機顯示幕上的來電號碼時,她心一松。是喻翡夢!

但此刻她實在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接電話。

只是,鈴聲像催魂似的響個不停,她終於忍受不住鈴聲的刺激了。

「喻翡夢!你催魂哪!」她可不想驚動家裏的人。

喻翡夢總是這樣,總是讓電話鈴聲響到有人接聽,或是不死心的一直打,直到打通為止。

「猜猜我剛剛碰到誰了?」喻翡夢笑嘻嘻的語氣有些神秘。

「喻翡夢,你當我有通天眼哪!」她沒好氣地嚷道。

「是陸軒宇啦!」她嘟嚷著公佈答案。

「他?」她和他沒有再見面的理由了。

「你和言禦堂真的在一起啦?」喻翡夢探問著。

蘭知世倏然坐起身,「你聽誰說的嚴她極力讓語氣鎮定。

「陸軒字。耶誕節那天!他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百貨公司的櫥窗前,狀似很親密的樣子。」

她的心突地一跳。

他看到了嗎?

「不是禦堂!不是他!」她急急的撒謊道,緊張得直冒汗。

「高大、身材魁梧、紮小馬尾、滯灑粗曠又不失性感且富有就力,陸軒宇看到的根本就是言禦堂。」她狠狠的激破她的謊言。

「我都說不是他了!」她實在不願撒謊,可是,她現在不想討論她和禦堂的事。

「真的不是?」喻翡夢的語氣有些失望。

「嗯……真的不是,我是喜歡禦堂,但我們只是朋友。」如果她現在是在喻翡夢的面前,她一定會洩漏自己現在的心情,更藏不住她的感情,「不說這個了,你現在哪里?」她趕緊轉開話題。

「我現在在日本,剛下飛機……」

房門外,蘭雅樂聽見她說的話。她剛下班,在換衣服時正好聽見蘭知世的房裏傳來手機鈴聲。她並不是故意要聽的,卻在經過房門口時,不經意聽到。

「在說什麼啊?和言禦堂都已是那種關係了,還說只是朋友,虧她說得出口。」蘭雅樂自言自語地走下樓。

下了樓,走進飯廳,見蘭母正在講電話,晚餐都已煮好上桌了,但似乎還沒有人回來。

「沒有回來啊!我沒看見她。」蘭母說著,電話一端是言禦堂。

「沒有回去?」言禦堂的心一沉,「她會去哪里……」他哺哺自語:瞪著一雙煩亂慌急的眼睛。

「怎麼了嗎?」他的聲音聽來低沉、疲累。

「我找不到知世。」他頹喪的說。

「你剛回臺北啊!」蘭母以為他出國剛回來。

「不是的,我沒有出國。是這樣的,早上我送知世到醫院,半途中接到巴黎來的緊急電話,於是我留下知世,然後去處理工作上的事,但當我回到醫院接她時,她已經不在了。」

「啊!一直沒聯絡上?」蘭母也不禁皺起眉頭。

「我找了她一整個下午,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但是都沒有。」

「這孩子真折騰人,會去哪兒了呢?」蘭母憂心了起來。

言禦堂猶豫一下,決定不告訴蘭母在醫院裏發生的事。

那時,他折返醫院,就看到診療室外的燈號已經跳到三十三號,想必知世已進去了,他正想找個位子坐下,護士就走出來叫知世的名字,他趕緊上前,以為知世在裏面;而護士說,剛才還看見她的,她沖進診療室告訴他們有患者在洗手間自殺。

醫院裏發生的割腕自殺事件一定讓她受到很大的衝擊吧!他想。

「對不起!我該陪著她的,讓你擔心了。我再去找找看。」他感到愧疚,一整天,他都在自責自己不該離開她,還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時候。

「唉!這孩子總是讓人摸不著心思,心裏面不知在想什麼?真是任性的讓人頭疼。」蘭母歎口氣道。

媽咪在說誰?真爾?希得?

是跟經紀人,或是宗醫師講電話嗎?蘭雅樂十分納悶。

「禦堂啊!你吃過晚餐沒有?找知世一整天你一定沒吃什麼東西吧?」

知世?她就在樓上,媽咪怎麼會說她沒回來?這是怎麼回事?

「媽咪,知世她回來了,就在樓上,你不一知道嗎?」蘭雅樂插口進來。

「啊?什麼?知世在樓上?」蘭母驚呼道。

「找到知世了?真的找到她了?」言禦堂激動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快替我攔住她,我馬上到。」說完,他就立刻掛上電話。

「雅樂,你上去看看知世還在不在房間,攔著她不要讓她又跑掉了。」蘭母連忙說。

「嗯!」蘭雅樂起身走出飯廳,奔上樓。

***

「翡夢,上次你說你大姐也有不育的問題,她現在情況怎樣了?」蘭知世問道。

「還是一樣沒好轉。怎麼突然問起我大姐來了?」

「晤……只是關心她好不好。」

「知世,你身體不舒服嗎?」喻翡夢若有所思地問。

「晤……沒有。」蘭知世倏地警覺了起來。

「我打電話到你們公司去,公司的人說你請假沒來。」

「我有點事,所以請假。」她佯裝輕快的說。

「知世,發生什麼事了?」喻翡夢突然問。

「沒……沒事,為什麼這麼問?」蘭知世小心地反問,心裏慌了起來。

「我認識你幾年了,就算你不說,再怎麼藏住心事,我也會知道。反正一定是因為不能生育的事,訪惶、掙扎,不知該不該離開那個男人的身體,對吧?」她說得一清二楚,好像自己就是當事人。

真敏銳!蘭知世不禁佩服,心裏有些動搖,想一吐為快。

「喂!知世?你在聽嗎?」喻翡夢以為她被說中心事而關了手機。

「嗯!我在聽。」

「我以為你又要躲起來不見人了呢!」

「我現在就是。」

「我就想嘛!可是,手術不是很成功?」喻翡夢不解的探問。

「但又不能保證不會復發,你大姐不也是停藥後又復發?雖然我潛意識的想往好的方面去想,但還是讓我不安。」

「知世,他愛你?」

「嗯!可是我不能接受,我無法回報他的感情。」蘭知世胸口緊抽,眸中含著淚水。

「你愛他?」

「我……沒有承諾,我不能給他這個。」蘭知世深吸口氣,淚悄然滑落她的面頰。

「知世……」喻翡夢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蘭知世吸吸鼻子說:「和他在一起很快樂,真的是很快樂,他毫不保留地付出,是那麼溫柔、體貼,那種瞬間非常幸福的感覺就像是夢一般,覺得自己幸福得可怕。我知道非結束這種關係不可,卻還是拖拖拉拉的持續著,這樣每天沉溺在他的溫柔中,只會更加深對他的感情。再這樣下去,緊緊抓住不放,只有痛苦而已,倒不如趁現在還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還能和他維持朋友的關係,還能微笑的對他說祝他幸福……」

一滴淚又潛然滑落,想到要離開言禦堂,心口又再度抽搐,仿如有一根刺梗在心裏,好痛、好痛!

喻翡夢聽見她發抖地吸口氣,知世一定是非常愛那個男人,才會那麼痛苦,雖然知世始終沒有說出來,但她就是知道。

「我知道感情的事很難說,也無法預料,可是,你明知道不能給他承諾,那為什麼還一讓這種事發生?」

「我從來沒想過要讓這種事發生,他一直就在我身邊……在我發現自己的感情之前,他已經在我身邊了,一直在我身邊……」

一直在她身邊……難道那個人是一一言禦堂?!

喻翡夢一點也不覺得驚訝,更不生氣她不承認是言禦堂的事。

在房外聽得按捺不住的蘭雅樂推開門氣憤地沖了進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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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7: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蘭知世猛然抬頭,「二姐?」她驚叫一聲,作賊心虛似的掛斷正在講的電話。

「蘭知世,你真是太卑鄙狡猾了,利用完禦堂的感情就狠狠的將他一腳踢開!」她氣衝衝地大嚷。

「蘭雅樂,你偷聽我說話!」蘭知世生氣的瞪著她。

「偷聽又怎樣?什麼無法接受、不能回報,你太卑鄙了!既然現在逃避,當初就不該回應禦堂的感情,居然還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你太過分了。」蘭雅樂譴責道。

「你在胡說什麼?」蘭知世心裏慌亂起來,二姐不可能會知道她和禦堂的事。

「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有數!」蘭雅樂半眯起眼睛冷哼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插手干涉我的事。」

「不知道的是你!」蘭雅樂氣炸了。

「好,你知道那你說啊!」蘭知世頂了回去。

「言禦堂他愛你!」蘭雅樂直言道。

言禦堂,對不起哄!實在是被她氣得不得不說出來。

「你——」蘭知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二姐聽到了多少她和翡夢的談話?但剛剛她並沒有說出來是誰啊!

「我們都知道,也全看見了,言禦堂對你的真心和付出。」蘭雅樂的語氣平靜了下來,然後告訴她言禦堂將她患病和住院的事全對他們說了。

蘭知世睜大眼瞪著她看。’

「你要躲禦堂躲到什麼時候?你還想繼續欺瞞多久?」蘭雅樂氣乎乎的質問。

「你怎會瞭解我的心情?」蘭知世淒然道。

「就因為不能生育?」蘭雅樂嚷了起來,「裝出一副悲劇女主角的楚楚可憐樣了!」她嘲諷道。

「你——」蘭知世也忍不住嚷了起來,「你說得理所當然,因為事不關己。」

蘭雅樂忍不住要刺激她,「能不能生育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重要?」

「當然。」

「為什麼?」

「我想要有個孩子。」她說,聲音中有著難以掩藏的苦澀。

「和言禦堂生的孩子。」蘭雅樂無情的更正她的話。

「蘭雅樂!你真殘忍。」蘭知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言禦堂會對你說過他想要孩子嗎?」

「沒有,但不表示他不想要有。」她抬起下巴,強迫自己堅強的回答。

「他沒有想過。」

「你又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蘭知世不信的說。

「當然知道。」蘭雅樂神秘的一笑,豈止她知道而已,還有錄影帶可以證明呢0他來家裏的那天,除了告訴媽咪你的病情外,還向媽咪提出和你結婚的請求。」

蘭知世震驚得不知所措。「他愛你,即使沒有孩子。」她語重心長的說出事實真相。

「不!不可能一直這麼美好快樂的,怎麼可能只有兩個人一起生活一輩子?終有一天會結束的。」蘭知世聲音微顫地說。

「你終於說出來了!是你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不敢說出愛,並不是什麼害怕自己能不能生育,你更害怕的是有一天言禦堂不再愛你。」蘭雅樂不客氣地評論,語氣帶一點譴責的意味。

「你一一你不要亂猜人家的心思。」蘭知世忿忿地道。

「言禦堂從一開始就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陪伴著你,不是嗎?」蘭雅樂感慨地說著。

「不要,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嗅——」

突然,蘭知世痛喊一聲,腹部竄起一陣劇痛,她身子痙攣地劇烈抖顫著,她緊緊抱著肚子倒向床,蟋縮成一團左右翻滾著。

好痛、好痛!她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知世?」蘭雅樂嚇到了,難道是——痛經又復發?她從未看過痛經會是這樣的景象。

「走開、走開!你怎會瞭解到這種痛、這種折磨……嗅!」蘭知世咬住下唇大喊出聲,「你知道我在醫院看到什麼嗎?一個女人她割腕自殺……因為不能生育,她的丈夫不要她了,她活不下去了……我害怕礙…我怕自己會像那個女人一樣……她的兩隻手腕上交錯淩亂的割痕好深好深,紅紅的血淚淚流不止……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她尖叫,拼命搖頭,想招掉這個可怕的一幕。

蘭雅樂被她的模樣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言禦堂沖進來。他在樓下就聽見她淒厲的尖叫聲。

他從床上抱起她,「知世、知世?」他輕喚,她的情況實在很不對勁。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蘭雅樂。

蘭雅樂告訴他,她整個人仍處於震驚狀態中。

他明白了!

醫院發生的自殺事件讓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他太瞭解她,知道她正瀕於再次崩潰的混亂的狀態中。

他將他接在懷裏,輕輕地搖晃著,唇貼在她耳邊溫柔細語地安撫她,「我愛你,你不會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伴著你……」他反復說著,希望能去除她的不安和恐懼。

蘭知世感覺到他親吻她的頭髮,低噙著愛的詞句,一片混亂的情緒,漸漸集中,淚水迅即沖進眼眶。「禦堂……」淚水滑落。

「還痛,嗯?」言禦堂輕撫她的腹部。

「你不生氣?我……對不起、對不起……」蘭知世的淚掉得更凶。

他是她最害怕見到的人,卻也是最想見到的人,她仍然只想躲進他的臂彎裏,讓他緊緊擁住自己,她要偎在他胸前,哭盡她內心的害怕、她的痛楚,這就是她心裏最深的矛盾呵!

「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嚇壞了。」言禦堂柔聲道。

蘭知世的心一陣抽搐,仿佛餘悸猶存般地顫抖著,哭得更凶了。

「噓一一一不哭了、不哭了。」他輕聲安撫,一直摟著她,並撫摸著她的頭髮,直到她停止哭泣,情緒漸漸平復,才帶她到醫院去。

***

「想什麼?」言禦堂伸手撩撥她肩上的發絲。

他一進來,就看見她坐在窗臺上,低頭盯著一盆花發呆。

「噎!沒有。」蘭知世沒有看他。

「還在痛嗎?」從醫院一回來,她連晚餐也不吃的就回房間去了。

她搖搖頭。

「你還再想那個女人的事?忘掉它,別去想它了,嗯?」他拉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會想……」她閉上眼低哺。

「你只是很沮喪、悲傷罷了。你也聽見醫生說了,你和她的病因不同,而且,你這次痛經的原因是壓力、精神緊張引起的暫時性反應,再加上伴有胃痛的現象,才會誤以為又復發。醫生也告訴你啦!要適度的運動、促進迴圈、改善體質、減輕內外在壓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開朗的心情。」他揉著她的頭髮,溫柔的微笑。

「你和醫生說得輕鬆,你們根本不知道這種痛的感覺。」她嘟著嘴咕嚕。

「唉!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什麼,如果能,我願意代替你承受這個痛。」

「你該走了。」她別開臉。不要對我太溫柔啊!

「時間還早。」

其實他也並不是非要去巴黎不可,只是攝影師出了意外,摔斷鎖骨,以致無法拍攝,因為曾經和他的攝影班底合作過兩次,才會指名他擔任這次的拍攝工作。

「你還得整理行李。」她咬咬下唇說。

「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的走。」他用臉頰摩她的頭頂。

「我沒事了。」她幾乎就要投人他的懷抱要他別走,她要他!但是她不能,她必須硬起心腸,不能再依賴他和他撒嬌了。

「抬起頭來我看看,我想看見你的笑容。」言禦堂溫柔的看她。

蘭知世推開他,「不要這樣對我,你這種溫柔對我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她吼了出來。

言禦堂心口一痛,她的話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向他的心。

「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我的……讓你這麼痛苦,我只是很單純的想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以為你明白我的感情。」

他扯出一抹苦笑,心好痛,他感到好疲 憊,一夜沒睡好,加上從早上發現她失蹤以來的焦慮、惶急、不安,仿佛突然之間耗盡了他的心力。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連她的內心他都探觸不到,就算用盡所有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那是錯誤的感情,繼續在一起,只會一天天的加深痛苦。」她繼續咆哮著。

這時,蘭雅樂推開門沖了進來,睜著冒火的眼睛走向蘭知世,抬手「啪」的一個巴掌就摑向她的臉頰,氣憤地大叫,「你太過分了!」

「二姐?!」蘭希得驚倒抽一口氣。

蘭靜望忙不迭地下樓,邊喊著,「媽咪,快上來,二姐打了四姐。」

蘭知世捂著臉,言禦堂見狀,趕忙上前護著她。

「先是無法接受、不能回報,現在又是什麼?沉重的負擔、錯誤的感情,你還真會傷人家的心哪!」蘭雅樂尖刻地嘲諷,「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痛苦嗎?你一個人的痛苦,卻要折磨家裏的人,禦堂找了你一整天,你關心他吃過了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焦慮、疲 憊了嗎?你呀!只關心自己,心裏自私的只有自己。你再這樣病態下去,任何人也受不了你!」

「雅樂,不要說了。」言禦堂阻止她說下去。

「她這樣對你……」她依舊忿忿不平。

「雅樂,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言禦堂連忙制止道,神情強硬了起來,「可否請你出去?」

「好。」蘭雅樂說著,走到門口前,轉身對知世說:「知世,你就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情,將心裏真正的害怕說出來吧!」說完,她就開上大門。

「讓我看看。」言禦堂輕抬起蘭知世的臉,拂開她的頭髮,臉上的巴掌紅印清楚可見他輕撫她臉上的紅印,「還痛嗎?」

蘭知世看著他,在他眸中尋找責難,然而找到的只有充滿深切的愛與疼借和不舍。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紛紛滴落,「你為什麼不生氣……」

言禦堂搖頭,「我不該理所當然的認為你一定會明白我的感情,卻不知我的一廂情願反倒造成你心裏的負擔和壓力,困鎖住你。看著你的笑容不再是熟悉的明朗,沉默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多,有時甚至變得焦躁易怒,我看見了你的模樣,卻沒有看進你的內心去。我應該更關心你的感覺。」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搖搖頭甩落淚水,吸吸鼻子,咽回眼淚,想讓自己講清楚。「在你的懷裏、臂彎裏,好溫暖、好溫暖……我好想一直就這樣下去,可是,感到自己越陷越深,不安的思緒就越是增加,也許你只是同情、責任感在作祟,由同情變成愛情把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根本不是愛情啊!

「我心裏這麼告訴自己,可另一方面,儘管手術後痛經的現象已停止,也曾樂觀的相信手術真的順利,卻怎麼也止不住往壞的地方想,心裏不安的情緒益發強烈……」她的眼眶刺痛,「在醫院……那個自殺的女人……不孕已經很殘酷了,卻還要承受那種被遺棄的痛苦……我……」她的聲音哽在喉中。

「別說了、別說了,我都明白了。」言禦堂不禁心痛地將她摟進懷裏,緊緊的擁緊她,知道她在醫院目睹的自殺事件,讓她對兩人的未來更加恐懼莫名。

「對不起、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她垂淚嗚咽。

「沒有你的痛苦那麼痛。」他用上掌撫拿著她的臉頰。

「我不該說那種話傷害你,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倆的關係會改變,害怕因為這種改變而失去過去所擁有的一切,我不要現在這些美好、幸福有一天全都破滅

言禦堂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眸轉柔,他驟然明白,她其實是真的在乎他的,雖然沒有說出她愛他,但她已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內心的感情。

「不會的、不會的!我雖然不能保證每一天都很快樂,也許會有爭執、吵架、不愉快,但我會盡力使我們幸福、快樂的。」他微笑著說,輕拂去她頰上的淚水。

「可是我怕自己又會像今天一樣失常,情緒難以控制,這種不孕的隱痛不是安撫我幾句話就會沒事的,它會一直懸在我心中擺脫不了。」她好搖搖頭。

「那我去做手術結紮。」言禦堂毅然決然的說。

聞言,她整個人一反,眼淚撲箴鐵地流下。

「我是認真的!」他抬起她淚濕的臉龐,「如果這樣做可以讓你不必再痛,不必再受不孕之苦的折磨!我所能做的,就是與你分擔痛苦,當你疼痛時扭著你哭……真的,若陪著你哭能減輕傷的痛苦萬分之一,我會的,我會陪你哭的!」

「嗅!禦堂,你怎會受得了我?」她喉嚨發緊,淚又滑下,落至後帶間,鹹咸的滋味修進心田。

「我愛你。」他啄吻去她唇間的淚。

蘭知世的心底翻湧著愛意,卻哽咽在喉嚨裏,發不出聲音來。

房門外,蘭靜望敲著門說:「禦堂哥,鷹野姐夫來了。」

「哦!就下來了。」他應道,凝視著她,伸出手輕柔的拂過她的臉頰,「我會儘快回來,但我不在的時間,你不要單獨一個人,我希望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說,還有很多計畫想跟你分享,等我回來時我再告訴你。」

「嗯……嗯!」她張開口,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溫柔地吻她,一個綿長、柔情的吻。

「當我回來時,我要你在家裏,我們倆的家。」

蘭知世緩緩地綻出笑容。

上車前,言禦堂依戀的再吻她一下,然後才上車離去。

「四姐,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稍後,她在吃過東西回房間時,蘭靜望拉著她到起居室。

蘭靜望先是讓她坐下,然後拿著遙控器在一個按鍵上按了一下。「要播放了喔!」他神秘地微微一笑說,然後離開,留下她一個人。

「要給我看什……麼……」

禦堂?!蘭知世瞪大眼看得發直,緊盯著電視螢幕,螢幕裏突然出現言禦堂的身影。

一時間,她只有一徑的傻眼看著。

「你真的愛知世,即使沒有孩子?」

「我從一開始就沒離開知世,一直陪伴著她,我真的愛她……」

「……如果有一天你改變對知世的愛呢?也許你覺得需要有個小孩了?我這樣說,對你是不是有影響有壓力……」

「不會,我認真想過……我不會說我愛知世就足夠了,其他都不重要的話,我現在只想靜靜的守在她身邊照顧她!時間會讓她明白我對她的愛是真實的;也許會花些時間她才能明白……我其實很害怕知世有可能就此走出我的生命,這是我惟一害怕的……」

當她看到媽咪和他這一段談話時,淚水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蘭母走進來。「孩子,他真的愛你。」走向她,目光溫暖。

「媽咪!」她的喉嚨發緊,起身抱緊蘭母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是媽咪沒有注意到你的身體狀況!我怎能責駡你呢?幸好有禦堂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

蘭雅樂走進來,「對不起哪!我出手太重了。」她說。

蘭知世斜脫她一眼,破涕為笑,「小心啦!不要被我遞到還你一巴掌。還有,」她瞥向小弟,「小望,這是你的主意,嗯?不要跑!」

「不是我,是田野姐夫叫我做的,他說你們會感謝他的。」他邊說邊跑出去。

「鷹野他說,這是回送給你們的謝禮,謝謝你們在婚宴上獻上那個大禮給他們。」蘭雅樂笑說。

「好哇,鷹野這只狐狸!」蘭知世沉吟道。

去年十二月,她六妹蘭世優和檢察官英因野在訂婚半年後步人禮堂結婚,婚宴的席間,她叫小弟將英鷹野在世優房裏向她求婚的整個過程播放出來,現在想來,沒有叫小弟拿去參加VS攝影比賽還真是一大損失。

突然,她眼兒一溜,看向螢幕一一沒有畫面了,她忙不迭地沖向電視機前找錄影帶,沒有!

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小望,錄影帶——錄影帶給我!」她追著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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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法國•巴黎

「知世,是我禦堂,你睡了,還是在工作?我……呢……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那……晚安了」

言禦堂掛上電話,走出公共電話亭,他正等著機場公車到機場去。

雖然明天晚上就可以見面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留言給她。

突然回去讓她嚇一跳吧!他剛剛差點就壓抑不住那衝動脫口而出,這次的工作只有十天,卻感覺比上次還寂寞難忍,雖然打電話聽聽聲音也好,但他最想要的還是待在她身邊擁抱她。

機場公車來了,他上了車,放好行李坐下。

他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個盒子,打開看著盤子裏的戒指。

她看到戒指會怎麼說?

該怎麼開口說好呢?

知世,我們結婚好嗎?

我想和你永遠生活在一起,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直到老嗎?他想著想著,感覺到自己居然也會臉紅了。

「叭叭!叭叭!」

陡地響起刺耳的汽車喇叭聲,行駛間的車子在轉彎時,一輛遊覽巴士正快速的迎面疾沖而來——

這是……

嗅!不!

他驚駭欲絕的瞪著雙眼,全然無法思考,耳中只聽見一陣刺耳淒厲的摩擦聲和0聲。嗅!他不能再見到知世了嗎?!

知世!知……

一個猛烈的撞擊巨響,然後,他迅速掉進一個黑洞裏……

***

「媽咪,我回來了,我現在要去睡覺。」蘭知世一踏進門就要往樓上走去,她是回來補眠的。

今天淩晨四點她才回到家,九點又到公司上班,晚上又要趕一個展示,很累,卻睡不著,算一算,她根本睡不到六小時。

「你三姐已經在煮晚餐了,等吃過飯再去醫。」蘭母說著。

「我回來再吃吧!」她懶做的應著。

「你先洗個澡,晚餐好了就叫你。」

蘭知世申吟一聲,「媽咪,我現在累得只想睡覺,我晚上還要工作。」

「早上早餐沒吃,藥也沒吃……」蘭母開始碎碎念。

「好,我先洗澡,然後吃飯就是了。」蘭知世乖乖聽話,否則媽咪又會群四個沒完沒了了。

這時,英鷹野和蘭世優匆匆的走進來。

他們剛剛得知言禦堂在巴黎車禍已死的消息,是言原崇通知他們的,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蘭知世。

蘭世優一看到她四姐,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蘭知世注意到英鷹野的神燈顯得有些倉皇失措,蘭世優的眼睛也紅紅的剛剛哭過。

「你們……」蘭母也發覺到他們夫婦倆神色有異。

「媽咪!」蘭世優撲進蘭母的懷中。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鷹野?」蘭母望向他,擔心焦慮的看著他。

「我們到裏面說話。」英鷹野說。

他冷靜的表情已不再像剛接到噩耗時那麼的倉皇無措,由於事出突然,他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言禦堂已死的事實。

他們才走進飯廳,蘭母就著急惶恐的問道:「鷹野,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什麼出了什麼事?」蘭雅樂一驚,詢問的目光看向英鷹野,第六感也敏銳的察覺到有不好的事發生了,英鷹野深吸一口氣,然後看著蘭知世,欲言又止,「知世……」

蘭知世心一揪,感覺仿佛有一隻手正擰緊她的心臟,她有種不祥之感。

「四姐……」蘭世憂的淚水終於湧了出來。

難道是……她的心往下沉。

「……禦堂他……他死了。」英鷹野沉聲說著。

聞言,蘭知世整個人陡地僵凍住,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只剩慘白。

「嗅!」蘭母抓著胸口,白著臉,眼睛痛苦地緊閉著,可憐的心臟幾乎禁不起這種壓耗。

「媽咪!」蘭雅樂趕忙扶住她坐到椅子上,「怎麼會……怎麼會……」

「不、不,不可能!你搞錯了,禦堂怎麼可能會死了,今天早上我還收到他的留言……」蘭知世茫然失神的瞪著他,惡狠狠的緊抓著他的手臂,手指指人他的西裝。

「知世,禦堂他正要搭機回來……在往機場的路上,一輛遊覽巴士為了閃避一部煞車失靈的小貨車,撞上了他乘坐的公車。」英鷹野沉痛的說。

「不……不……」蘭知世昏亂的低前。她拼命搖頭,想搖掉這個可怕的消息。她一把推開芙鷹野,「我要回去了,禦堂他要我在家裏等他……他要回來了……」她跌跌撞撞的走向門。

英鷹野從背後抱住她,「知世,我也不想失去他……」他的聲音終於失去往常的冷靜。

「禦堂他在家裏等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蘭知世眼神茫然空洞,只是不斷吹響自語著。

墓地,她眼前一黑,人昏了過去……

***

蘭知世緩緩轉醒,四周好好,她先是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然後認出這是言禦堂的房間。

她怎會在這裏?她記得……

禦堂死了!

她倏然僵住,記憶立即一湧而回,眼淚撲籟敏地流下。

禦堂!禦堂!你怎麼可以這樣丟下我?

你愛我,你說你要給我幸福、快樂,你說過的!沒有你在我身邊,救我怎麼活下去?她在內心呐喊著,那是靈魂的嘶吼,她的心被撕裂了,在淌血,一滴滴的。

淚水無聲的自臉頰上濕透到枕上。

她聽見客廳裏有說話的聲音,於是起身下床。

英鷹野、言原崇和蘭母三人在客廳。

「媽,明天我就和原崇到巴黎伴送禦堂的遺體回來,這邊就麻煩媽媽安排禦堂的喪禮。」英鷹野說著。

「蘭媽媽,謝謝您,我一個人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言原崇說。

蘭母握住他的手。「應該的,禦堂可以算是我的四女婿,我還等著他喊我一聲岳母……」她哀傷地說著,又掉淚。

蘭知世光著腳丫子走進客廳。

「你起來了。」英鷹野起身走向她,擁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來,「我把你帶回這裏了。」

蘭知世見到他關切的溫柔眼神,淚水又沖上眼眶。「謝謝你,我想在這裏……這裏有禦堂的味道……」

「我知道這種感覺,雖然他不在身邊,但回到這裏有他在的感覺,你就不會覺得寂寞。」英鷹野溫柔地說著。

「嗯!」蘭知世不由得低頭垂淚。

「知世,你該吃點東西。」蘭母說著,看著女兒消瘦、憔悻的樣子令她不忍。

「我吃不下。」

蘭知世輕搖搖頭,胃空空的,卻沒感覺到俄,生命裏這一個驟變讓她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

「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進食,身體怎麼受得了?」蘭母不禁嘮叨著。

「知世,禦堂他最關心你的身體,看見你如果又病倒了,他會難過的,而且會很自責。」英鷹野輕柔地說,改用勸誘的方式。

「嗯!好。」蘭知世這才點頭,「如果禦堂知道我又不吃飯,他一定會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任何時候三餐都要正常嗎?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他好煩人幄!是不是……」

她綻出微笑的同時,淚水又彌漫她的瞳眸,最後如奔泉般地湧出滑落面頰。她垂下頭,披散而下的長髮垂落在臉頰,擋住臉上的淚水。

英鷹野擾著她的肩輕輕搖晃著,這種無聲的流淚最是教人無措,教人心酸。

她的淚水漸歇,抬起臉,「我要一起去巴黎。」她平靜的說。

「知世,聽我說,你會受不了的。」英鷹野關切道。

他不讓她看育禦堂,是因為車禍的死狀都很慘,他不忍心,也不願她看,他擔憂她看到了可能會精神崩潰。

「巴黎有我和禦堂邂逅的回憶……」蘭知世淚盈盈的眼睛裏流露著一抹溫柔。

「好吧!」蘭母說,「這巡迴程的路上,禦堂會很高興你陪伴在他身邊的。」

第二天晚上,當他們正準備出門到飛機場時,蘭知世卻突然失控的尖喊哭叫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她自著臉,身體軟癱的往地上墜.開始噘泣,瑟瑟的顫抖,拼命咬緊劇烈顫動的下唇。

「知世!」

「四姐!」

眾人都被她的反應驚嚇住了。

「知世?」蘭母焦灼擔心地趕到她身旁。

英鷹野放下行李匆匆的來到她身邊。「知世?」他握著她的肩輕輕搖晃著喚她。

突然!蘭知世抓住他的手臂,緊緊的,手指也掐人他的衣袖,一雙淚眼睜得大大的。

「禦堂他……一定很痛苦……是不是……」她爆出哭聲,「不!不!我不要看到禦堂痛苦的樣子……我不要……我不要礙…」淚眸湧塞著恐懼和痛苦。

「媽,知世她這個樣子,我想還是不要讓她去的好。」英鷹野對蘭母說。

「知世,聽媽咪說!」蘭母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臉,「禦堂他正在回來路上,他想趕快回到你的身邊,可是,他現在找不到路怎麼回來,所以你必須去接他,他現在一定等著你去接他回來!」她溫柔地微笑。

「我要去接禦堂回來……我要去接他回來……」蘭知世喃喃地說,語帶便咽,終於停止了流淚,抓著鷹野的手臂撐著自己站起來。

「去接他回來吧!」蘭母眸中淚光閃閃,拍拍她的背鼓勵她。

***

法國•巴黎一

間歇性的頭痛不斷地刺激著青海裏的出袋,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痛!

好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一股虛弱得想要從包圍地整個人的黑暗中醒過來。

「陸先生?」一個女人輕喚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咦——怎麼了?他的眼睛怎麼張不開?

嗅!好痛!

一陣疼痛襲來。一下下刺激著他的頭部,讓他的頭痛得更厲害了。

他不禁申吟起來,下意識地抱住頭,指尖觸及纏繞在眼睛上的繃帶。

這是……

怎麼了?他拼命的想記憶起什麼。

「陸先生?」

是剛才那個女人輕喚的聲音,很近。

言禦堂感覺到有一隻手按在他的肩上。

這個女人說的是英文一一不怎麼流利的英文。

言禦堂的意識雖然還是很不清楚,但他已經能分辨出一些事來。

「你聽道嗎?我是杭特護士,你在醫院裏」

「醫院?」言禦堂吃吃自語的重複著,竭力集中心神。

他發生了什麼事?

「兩天前的晚上,你坐的機場公車和一輛巴士相擔,記得不?」

言禦堂猛地回想起來,猛烈的撞擊巨響再次閃過心頭,之後他就掉進黑暗中,那是他記憶的黑暗。

「那場車禍死傷人數很多,你很幸運的存活下來!臉部的割傷和淤腫還算輕,但你肋骨斷了兩根,由於你右眼附近憧裂了一道很深的傷口,所以目前兩隻眼睛都不宜接觸光線,不過,這只是暫時性的,是因為頭部受撞擊導致限內組織腫傷所引起的反應。對了,陸先生,我們一直找不到任何可以聯絡你的親屬……」

言禦堂舔舔乾燥的嘴唇,想起。

陸先生?為何她會這麼叫他?

「對不起……我不明白。」

「陸先生,你別驚慌,你現在是看不到,但過兩天腫消退之後。你的視力很快就會恢復的,你不要心急,如果你覺得痛得受不了的話,等會兒我再問醫生可不可給你鎮靜劑。」護士安撫他的拍拍他的手。

言禦堂強硬坐起,「不!我不要鎮靜劑,還有——我不是陸先生,我叫言禦堂。」他氣急地說,他開始感到焦躁不安。

護士睜大眼,嘴也張大著,「哦,老天!我去叫醫生來。」然後匆匆離開病房。

不一會兒,兩個醫生和剛才的杭特護士一起進人病房。

「我是西頓醫生,你的主治醫師。可否請你再說出你的姓名?」譚頓醫生湊近他。

「言禦堂。」言禦堂回答,「我可以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他追問。

「我想是警方弄錯了,你和另一個傷者送來時,兩人穿著相似的上衣、髮型、體格,東方人的臉孔長得相似而且臉部又被碎片割傷得亂七八糟,所以才會把你們弄錯了。」譚頓醫生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但那位傷者的傷勢比你嚴重,頭部、胸部傷痕累累,腦部重創程度嚴重;送進急診室救治沒多久就死了。」

「死了?!」言禦堂屏著氣,條然包住,恍若中了雷擊,「哦——天,知世!」

他驟然驚慌起來,他躺在這裏幾天了?

他渾身一問,「你們已經通知我的家人——」他的聲音一啞,幾乎語不成句,「來認領我的……」

「是警方聯絡的。」譚頓醫生說。

「我要打電話,現在!」

他急著想下床。啊!知世,知世!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知世哭泣傷心的痛苦面容,不斷在他被黑暗包圍的履眸中回蕩著,讓他的心底串起一陣陣的抽痛。

***
「沒有?」英鷹野叫道,「可是我們接到警方電話通知說他被送到這裏。」

他和言原崇正在詢問認領遺體的一些手續,但接待處職員卻告訴他們這裏沒有言禦堂的遺體。

他們原先是打算領走禦堂的遺體後,就把棺木運送到機場,然後即刻搭機離開巴黎,因為,在這裏多待一天,蘭知世精神崩潰的可能性就會多增加一分。

幸好他把她留在飯店內,驀地她聽了這消息,可能又會聯繫新病房。她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歷經十個多小時的飛行到了巴黎,一抵達飯店,她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似的倒下去了。

飛到巴黎認領言禦堂的遺體和安排遺體運回臺北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到太平間認領好友的屍體,看著冰冷的軀體裝人棺木中。

「那請你稍等,我再查一下。」男職員說,走向放檔的資料櫃。

一個胖胖的女職員手裏拿著檔走進來,問道:「是哪個死者的家屬來領遺體的?」

「言禦堂。可是我找沒有他的檔。」那名護士說。

「弄錯了。」胖胖的女職員說。

「弄錯?」英鷹野驚詫道,「對不起,我不明白。」他急忙問。

「請你冷靜下來。」胖胖的女職員和顏悅色的安撫他。

英鷹野冷靜的點頭,「請說。」

「警方弄錯了,死者是一個名叫陸閱的香港男子,不是言禦堂。」

「啊?弄錯?」他們叫道。

英鷹野又追問,「那言禦堂的遺體呢?在哪里?怎麼會弄錯?這到底怎麼搞的?」他不禁激憤了起來,怒氣也猛地竄升。

「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傷者他清醒過來,才發現弄錯了。」

英鷹野露出愕然的表情,「清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請你說得更清楚點。」他問聲道。

「死者是陸閱,不是言禦堂,他沒有死!昨晚已清醒了過來。」

她表情奇怪的看著他,這個長得俊俏冷酷的東方男子似乎是聽不在她的話。她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死者不是他們要認領的人,又哪來的遺體啊!

「原崇,禦堂他沒死!」英鷹野大喜,「嗅!謝天謝地!」他深深的吸一口氣。

言原崇高興、激動得熱淚湧上眼眶。

他們離開後,直驅特別病房,在譚頓醫生的招呼下進了病房。

「哥。」言原崇雙臂摟住他,眼中閃著高興的淚水「原崇……」言禦堂啞著聲音,也緊緊的回抱他。

「我還以為我真的要幫你收屍。」英鷹田走近床前,眼裏一樣是淚光晶瑩。

他看著言禦堂一一他的臉色略顯得蒼白,臉部因玻研割傷和扶傷而腫脹著,頭部和兩眼纏著繃帶。

譚頓醫生告訴他,言禦堂這種莆田只是暫時性的,他不禁由衷的折特!希望失明真的只是暫時性的;因為,言禦堂的工作全得靠一雙眼睛,絕對不能失去.!

「鷹野……」言禦堂沙啞的喚道。

英鷹野噙曹喜悅的淚,緊抓住他的肩膀。

禦堂內心惶恐沮喪的情緒緩和不少。雖然眼睛暫時失明,也或許不是很樂觀,但重要的是他活出。

鷹野起身。「我得打電話回去訴他們這個好消息,還有,我最好趕快把知世知過來見你。」

「知世……」言禦堂聲音一啞。「她也來了嗎……」他的聲音顫抖著。不敢想像當她得知區耗時,是怎樣的心情。

「嗯!她堅持要來。」英鷹野說。

「哥,知世她一聽到你死的噩耗,就傷心欲絕的昏倒,昏迷了一天才醒來,她那無聲的哭泣、流淚的模樣教人看了好心酸。」言原崇敍述道。

鷹野輕歎一聲,「她讓人好擔心,在飛機上,一直沉默不語,也沒閉過眼,像被抽走了靈魂的遊魂一樣,那副模樣讓人看了好難過。一到飯店,她卻怎麼也不肯休息睡覺,連哄帶騙的才讓她上床睡一覺,也許是身心都已疲 憊了吧!沒幾分鐘她就睡著了。我很擔心她,所以,我把她留在飯店裏好好的休息。」

言禦堂強壓住翻湧的情緒,喉頭歎咽,「鷹野,帶我去知世身邊。」他含著淚水說。

可是,當他們好不容易取得譚頓醫生的許可離開醫院到飯店時,蘭知世卻已不在飯店的房間裏……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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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08: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蘭知世正站在一間旅館前。

雪花片片飄落,落在她迎風飛舞的長髮上。

那天也是下著雪。

她回憶起三年前第一天到達巴黎情景。

那天清晨七點,她到達巴黎,可是旅館還沒開門,掛了電鈴也沒人來開門。

心想,她總不能拖著行李在街道上走來走去吧?而且,她又冷又累,哪還有閒情逸致去欣賞周邊的景致。

她正想她可能會凍死在巴黎街頭時,一個男子前她走來,告訴她旅館要十點才營業。

法國的旅館還有營業時間?那這兩個小時她要去哪里啊?

「來,跟我來。」那男子說。

「什麼?」她腦袋裏一片迷糊,只能呆呆地反應一聲。但當他伸手要拿起她擺放在地上的行李時,她卻猛然驚醒,一把搶過行李。「嘿!你想幹什麼?」她瞪著他喝聲道。

「我只是想幫你。前面有一間咖啡店,正開業、從這裏走出去就可以看到。」

「你告訴我就可以了,謝謝你。」雖然他好心幫忙,但身在異地,自己要處處提防小心,雖然是同胞,卻最是危險。

提著行李才走短短幾步路,手就已經麻瘠得沒知覺了,腿也開始發抖,就在她彎下腰放下行李稍作休息時,那個男人又出現,但這次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她往後進了一步,自衛地一擺姿勢:「你跟著我想幹什麼?」她帶著警告的語氣說,態度不是很友善,並且將行李拉到靠近自己的地方。

「我沒有——」

「不吭聲的跟在人家身後,還說沒有不良企圖。」她不經大腦直率地說出。

「我絕對沒有不良企圖,我會跟在你身後,是因為我就住在那間咖啡館隔壁的公寓樓上。」聽到她的話,他臉上立刻沒了笑容。

「我沒有要冒犯你,只是小心。」說歸說,但她的口吻卻一點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她沒錯,她只是要自衛!

「嗯!小心也好。」他點點頭說,「那——一起走。」

「路很寬。」她皺皺鼻子回道。

他聞官,開懷一笑,然後舉步走開。

「喂,等等!」她叫住他,「你就這樣走掉嗎?可惡!」她低聲抱怨。

他朝她投過來訝異的一瞥,雙眸為此一亮。

「什麼——我沒聽見?」他抬起一隻手放在一邊的耳朵上,大聲的時她吼。

「我說,可不可以幫我提行李?Please。」

「我十分樂意幫忙。」他說。眼角帶著頑童般的笑意,但很迷人。

兩人邂逅的情景在蘭知世眼前浮現……

她走到咖啡店,一男一女走出來,女的小跑步跟上去。

「喂——喂你等等!你這個人也太隨便了吧?才第一次認識的人就邀人去你家祝」

「我家的房間要幾間都有,你哥哥也常帶朋友來的,他的朋友也是。」男的說。

「我哥也太過分了吧!」

「我喜歡結交朋友,我的家永遠對所有的朋友開放」

這幕情景仿佛看到了言禦堂和她。

那天,她訂房被取消,她只得沮喪的一直坐在咖啡廳裏。

「嘿!你怎麼還在這裏坐著?」

她眨眨眼。是他!剛剛幫她提行李的東方男人。

「訂房取消了。」她說,然後將原因告訴他,都是她弄錯日期,而且前一天又沒有確認。

「這樣礙…」他思索片刻,看著她,「你預備待在巴黎多久?」

「看情形而定,一、兩個月吧!」她在義大利待最久,住了近三個月。

「你等一下、等一下。」他說,然後走開,不一會兒又折返回來。「走,跟我來,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他說,並將她的行李提起來就走。

她愣了幾秒,「什麼……去你住的地方?」她的反應實在是慢了大半拍,「喂一一先生一一等等—…•」她緊抓起後背包他的身後。

「你先給我站住!」她必須用跑的才能適得上他,她一技鼓氣的撲向他,兩隻手來抓住他的手臂,「我什麼要住在你那裏?非親非故又是第一次認識的陌生人。」

他看一眼手錶,「我時間來不及了,邊走邊說吧!」他繼續往前走,「你現在沒地方住,而我用有工作要到非洲去!可能一、兩個月內不會回來,就當作是幫我看房子好了。其實呢!我是要退租的,可是怕工作完後又很重新找房子租很麻煩的。」他似真似假的說。

這男的做什麼工作必須要到非洲去了。

她好奇的想著,正想問時,他停在一扇門前。

「讓我下車。」言禦堂心急地道,他就知道她會到這裏來!

「小心頭!」英鷹野抓住他,然後攙扶他下車。

「知世!知世!」育禦堂心急的叫喚著,「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外他的手往前伸,在黑暗的視覺中摸索。

「你這樣會嚇著她的。」英鷹野提醒他。

「嗅!」言原崇突然驚喘,看見她突然走人川流不息,急駛的車陣裏。

英鷹野一驚,立刻沖向人行道朝地狂喊,「知世!站在那裏不要動!」

但她的樣子很奇怪,似乎無視於四周的一切。歎!天哪!她不會是想做傻事吧?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知世?」言禦堂察覺到驚懼的心臟一陣緊縮,他動手拆下眼斷上的繃帶。

「哥,你在於什麼?」言原崇阻止他。

「知世!知世!」言禦堂狂城高喚著她,跌跌撞拉的摸索著前進。

蘭知世停下來,耳邊似傳來言禦堂呼喚她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灰色轎車前她迎面駛來,大聲按著喇叭,卻毫無減慢車速的跡象。

「知世?!」英鷹野臉都嚇白了,又大叫了一聲,並加快速度拔腿前她奔去,他手臂一圇,就將她的身體抱住,那輛轎車呼時地從他們身旁飛馳而過。

言禦堂臉色灰白的幾乎要暈過去,他模模糊糊的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但這一看,便讓記憶難以磨滅。「你竟然尋死!」英鷹野生氣地吼道,心臟仍激烈的奔騰著。

「我----無法離開禦堂的身邊,我不能沒有他啊!」她聲音虛軟地回答他的指控。

「知世...知世...」言禦堂輕喚她。蘭知世突然頓住,禦堂呼喚她的聲音怎麼...怎麼會這麼清晰.....

「快抬起頭來好好看清楚。」英鷹野輕聲道。蘭知世緩緩抬起頭,愣愣的瞪大著眼睛,

「禦堂......」

「知世......」言禦堂隱約看到她的臉型,摸索著走到她的面前,他好想碰觸她、擁抱她。蘭知世的眼睛倏地大張,「禦堂......你還活著.....」她的唇顫抖著,盈盈含淚的雙眸眨也不眨地深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我怎能丟下你一個人?我一不在你身邊,你就不會照顧自己,教我怎麼放得下你?」言禦堂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臉,微微顫抖,他終於能清楚看見她的美麗五官,輕撫過她的臉頰、耳朵、眼睛、鼻子、嘴唇,溫柔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噢,他又看得見她了!「禦堂......禦堂......」蘭知世喜悅的淚水沿著她的面頰潸潸流下,「不要再丟下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她緊緊地擁住他,像是今生今世都不願再分開似的。「我不會再丟下你了,不管去哪里,我都要你要我身邊。我沒忘記曾和你約定一起尋我這世界最美麗的地方,而我覺得,最美麗的地方就是有你在的地方。」言禦堂柔情的吻住她。

***

兩年後!

「嘿!哈華!好久不見,我是知世。Happynewyear,新年快樂!」

「四姐!」電話那地傳來蘭希得的驚喜聲。

「嘿!怎麼那麼吵?」

「四姐,不得了、不得了啦!」蘭希得誇張的叫道。

「什麼不得了的事?」蘭知世問。等一下她要講的事也是樁不得了功事,還有什麼比她更不得了的事啊?

「三姐她……,她結婚了」

「今天嗎?看來我是趕不上參加她的婚禮了。」她有半年沒打電話回家了。

「不是,她剛剛在電話中說,她現在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座小教堂裏。」

「什麼——電話中?」蘭知世驚訝得手中的電話差點掉下來。

「而且今天回來,和他一起。」

「喂!等等,你們不會是還沒見過那個男人吧?」

「是的。名字、長相、做什麼的一無所知。」蘭希得嘿嘿笑著。

「我的天哪!」真的是天大的不得了啊!

「三姐說,晚上就會見到他了,說一見到他,我們就會知道他是誰!因為很多人知道他,只是不認識他。」

「這麼神秘啊!我等不及想看看這個神秘的姐夫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你和禦堂姐夫要回來嗎?什麼時候?」

「今天。」

「今天?你們現在在哪里?」蘭希得再一次被嚇得驚叫出聲。

「日本。我們正在海 邊等著看日出。」她的聲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幸福甜蜜。

「哇!看日出啊!真浪漫。」蘭希得羡慕的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寶,醒來了啊!」

蘭知世微笑的轉頭看著她心愛的兩個人一一七個月大的言寶挽正玩著她爸爸掛在胸前的相機,她俯身親吻了女兒一下,再吻他,他則不滿的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寶?」蘭希得納悶的問。

蘭知世微笑的抬起頭,「寶,跟希得小阿姨打招呼。」然後將手機湊近女兒的面前。

言寶妮眼眸亮晶晶的,馬上被眼前的東西吸引,咭晤、咭唔的伸手要拿。

「寶是……是……你們的……」蘭希得已經訝異的語無倫次了。

「女兒,七個月大。她叫言寶妮,很棒的名宇吧!」她得意的說。

「媽咪!不得了、不得了,四姐他們有孩子了,是女兒,叫‘寶’,言寶妮。」蘭希得興奮的大叫。

「哎呀!我手機沒電了,中午以前就會到家,寶會讓你們玩個夠的。」蘭知世笑說,在聽到那邊開始有騷動時!馬上關上手機。

「你呀!真會作怪。」言禦堂寵溺的輕擰了擰她的臉頰。

蘭知世俏皮的皺了組鼻,「三姐那才夠勁咧!」她告訴他三姐蘭藝生結婚的消息。

「蘭家今天又要熱鬧滾滾了。」言禦堂笑。

「兩年沒回家了!」蘭知世順勢偎進他的懷裏。

「跟著我後悔嗎?」言禦堂騰出一隻手輕托起她的臉。

「你曾說過,最美麗的地方是有我在的地方,而你是我的幸柏青鳥,讓我擁有一個漂亮又寶貴的孩子。」蘭知世親吻著他的唇瓣。

「僅有的、推一的寶貝。」言禦堂低頭看他懷裏的女兒,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幸福的晨光也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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