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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吧!”琥珀咬著雞腿子:“夫人也真怪,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八點鐘就睡覺了,白天大不了看看窗外。”
“她也無事可做。”
“可以看報紙、畫報和電視啊!”
“她精神不夠,要是看久了會頭暈,不過,她晚上上床後,她會躺在床上看一看電視。年紀大了,哪能睡那麼多。”
“今天來了好幾個經理。”
“他們每天下班一定來向夫人報告一切,老爺的古氏機構做很大生意,每年也賺許多錢,可惜,就連一個女兒都沒有!”
“親戚呢?”
“那倒不少,夫人姐姐的兒子,老爺弟弟的兒子,還有幾個堂侄兒。”
“怎麼沒有看見他們?”
“夫人不讓他們來。”
“自己那麼孤單,為什麼不讓親戚來熱鬧一下,夫人真是怪人!”
“夫人不喜歡他們是有原因的,他們一來就吵架,煩死了。”
“有什麼好吵的?”
“他們要向夫人獻殷勤,想爭取夫人的好感。”
“這也不是壞事。”
“可惜,他們不是真正孝順夫人,只不過想謀奪家財。”
“那班人也真笨,夫人無兒無女,她死後,錢自然屬於他們,又何必爭?”
“他們想把全份家財據為己有。”
“大貪心了!”
琥珀吃完飯,想看古夫人,她跑上三樓,輕輕開了房間,看見夫人躺著在看電視。她走過去,輕聲說:“我扶你起來靠著看。”
古夫人盯了她一眼,動也不動。
“要不要喝杯茶?”
“不要,出去!”
琥珀只好出去,心裡不斷嘀咕:“人家是一番好意,好心沒有好報。”
一天總算過去了,第二天,琥珀正在給夫人讀報,瓊姑帶了一個醫生進來。
醫生看見琥珀,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好一個人間仙子。琥珀也看了他一眼,很年輕,樣子長得不錯,比胡國偉好上一千倍。
“喂!世良。”古夫人喝了一聲:“你今天是來干什麼的?”
“替夫人檢查身體。”
“為什麼還不開始?”
“是!”
琥珀替夫人解開晨褸和睡袍的鈕扣,和醫生合作。
檢查完畢,古夫人問:“我怎麼了,還能活多久?”
“長命百歲!”
“活那麼久干什麼?”
“你少發脾氣,還可以多活一百幾十年。”那位醫生拿著藥瓶對琥珀說:“你是夫人的新聘護士吧?”
“是的!”
“這三種藥丸,每天服四次,餐後服,這些針藥,每天注射一次,最好在午飯後。”
“是的,醫生。”琥珀接過藥,把藥瓶放在架子裡。
“夫人太瘦了,你要盡量勸她多吃一點東西。”
“我會盡力。”
“古夫人,我走了。多休息,千萬別發脾氣。”醫生拿起藥箱,看了琥珀一眼,就由瓊姑送他出去了。
琥珀繼續讀報,讀報後,她侍候夫人洗澡。唉!可憐,夫人身上只有一身排骨。
吃午飯的時候,琥珀問瓊姑:“我怎麼想也想不透,夫人怎麼會讓一個年輕的醫生替她看病?”
“以前李醫生的父親,是古家的醫務顧問,老爺和夫人,都由李醫生保健,去年李醫生血壓高,被迫退休,所以由他的兒子接手。由於大家是世交,夫人沒有理由反對,而且,李醫生雖然年輕,可是相當能干。”瓊姑放下筷子問琥珀:“怎麼了?你是不是也注意到,李醫生偷看你幾次。”
琥珀笑一下,搖了搖頭。
“李醫生對我很不錯,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們作媒。”
“做他的姨太太?”
“為什麼要做姨太太?”
“難道叫他離婚娶我?”
“他根本沒有結婚。”
“真的!”琥珀有點意外。
“動心了?下一次他來替夫人檢查,我告訴他,然後安排單獨見面。”
“千萬不要,我只想專心賺錢。”
“嫁給了李醫生,不只手上有了一張長期飯票,李醫生家裡環境不錯。”
琥珀又想起了子寧。
“我配不上他。”
“說什麼也沒有用,先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你。”
琥珀完全不把瓊始的話放在心裡,其實,她只要把工作做好,不挨罵,她已經夠高興了。
這天,古夫人一個人留在洗手間,琥珀回到臥室,感到房間一陣發霉的氣味,而且缺少氧氣,這對病人來說,是大大不適宜。其實,她早就想把窗戶打開。
她首先把白窗紗束起,然後把所有的窗戶全部打開,啊!一陣甜美的春風吹進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琥珀靠在窗前看海,正看得人神,突然有人驚叫:“噢!好冷,天!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琥珀立刻口轉身,看見古夫人雙手掩住臉縮在牆角:“夫人,你怎麼了?”
“把窗關上,把窗關上!”
“是的!”
“放下窗紗!”她急喘著氣。
琥珀手不停的照辦。
一切回復舊觀,古夫人這才吐了一口氣:“啊!啊!快扶我上床!”
琥珀讓夫人靠在床上,替她蓋上被。
“是誰打開窗門的?”
“沒……有人,不過……”
“你管我?”古夫人用手指著琥珀:“你想害死我?”
“我沒有,只不過這兒缺少氧氣,我把新鮮空氣放進來,我是想夫人身體……”
“想冷死我,想射盲我的眼睛?你小小年紀,心好狠,你立刻跟我滾!向瓊姑支兩個月薪金,我永遠不要見到你!”
“夫人,讓我侍候你,求你不要趕走我,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
“滾!”古夫人按了叫人鈴。
“夫人……”
不一會,瓊姑進來,看見琥珀面青唇白,心知不妙,她賠笑問:
“夫人,有什麼吩咐?”
“立刻帶走她,給她六千元。”
“琥珀,你做了錯事,還不趕快跪下來!”瓊姑瞪著眼,大叫一聲。
琥珀直直的站在那兒,要她跪,為什麼?
瓊姑用力把她一按,噗通一聲,琥珀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跪在地上。
“夫人,琥珀年輕不懂事,不過,我知道她對你是很忠心的,求你給小的一個面子,放過她這一次吧!”
“你知道她干了什麼?”古夫人余怒未息,氣呼呼地說:“她想開窗冷死我!”
“她不會的,夫人,她常常偷偷析禱,希望夫人早日康復。只是她太年輕,不懂事,做錯了,求夫人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帶她出去!”古夫人輕輕揮了揮手。
“還不趕快向夫人道謝。”
琥珀帶著猶疑的眼睛,看了瓊姑一眼,瓊姑輕輕一點頭,琥珀說:
“謝謝夫人大恩!”
“永遠不准有第二次,出去!”
瓊站把琥珀推出去,兩人到樓下,瓊姑說:“上工還不到一個星期,就給夫人趕跑。”
“怪不得她一年換十四個護士,看樣子,她一年可以換五十二個。”
“我代人求情,還是第一次,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只不過把窗門打開,放空氣進來。”
“你這孩子,你知道不知道,夫人最怕風又最怕光,差不多四年了,沒有人敢動過窗門。每次抹窗,她都睡到休息間。”
“夫人為什麼這樣怕光?”
“她長期生活在黑暗中,光那麼刺眼,她怎受得了?”
“其實,她用不著把自己關起來,她身體很弱,到花園曬曬太陽,有益身心。”
“老李醫生說,夫人缺乏求生意志。”
“她不想活?是為了老爺?”
“當然,我不跟你閒聊,我到廚房去看看夫人今晚吃什麼菜……”
整整一個星期,夫人沒有和琥珀說過一句話,而且不斷借故大發脾氣,要找琥珀麻煩,使她得不到半刻安寧。
琥珀覺得很難受,可是,一想到那三千元,還有年尾雙薪,為了錢,為了自己將來的前途,她一咬牙,強忍下去。
換了另一個女孩子,早就走了。
這一天,琥珀發覺了古夫人吃的早餐,竟然是長壽面,而且她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絲笑容。
琥珀感到很奇怪,趁個空兒問瓊姑。
“今天是夫人生日。”
“前些日子,你不是說夫人過了生日嗎?”
“夫人一共有兩個生日,一個是自己的生日,一個是老爺的生日。”
“多奇怪?老爺都死了,而且,老爺的生日和夫人的生日,根本就是兩個日子。”
“老爺和夫人,是同日不同月,由於他們夫妻恩愛,所以,老爺未去世之前,夫人總是和老爺同一天做生日。”
“就是今天?”
“不錯。”
“怪不得,我從未見過夫人那麼高興。”
“只要有關老爺的,她都喜歡。”
“很特別的人。”琥珀在替自己高興,因為幾天以來,夫人第一次開口說話,她算是解凍了,以後也好做人。
由於夫人給了她一個大紅封包,因此,她匆匆吃過午飯,便乘車到市區去,買禮物送給古夫人。
回古宅,還沒有到四點,瓊站一看見她就焦躁地說:“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去買點東西,反正又沒有事做。”
“沒有事?我到處找你,你知道嗎?”
“現在還沒有到四點鐘啊!不是夫人要找我吧?”
“是我找你,現在夫人的房間一團糟!”
“夫人那麼快就起床?真不巧,我難得出去一次……”
“夫人根本沒有睡覺,就陸陸續續來了一大堆人,吵得夫人心都煩了。”
“是什麼人?”
“那些表少爺、表小姐,還有他們的子女,吱吱喳喳的。”
“他們來干什麼?”
“你不是說夫人不歡迎他們?”
“不歡迎是一件事,他們要來,又是一回事,畢竟夫人和他們有親戚關系,他們來了,就不能不開門。每次,總要夫人下逐客令。”
“現在我該怎麼辦?”
“你以護士的身份,說夫人要休息,請他們到大廳吃點心。”
“以前的護士都是用這種方法?”
“是的!不過每次都做得不好,令夫人很生氣。我希望你有好辦法,對那些人,太怕事是沒有用的,以前那些護士,都怕了他們。”
“你呢?”
“我不是護士,我的話,他們根本不肯聽,我也沒有辦法。”
“好吧!希望我做得好。”琥珀把東西放下,跑上樓梯。
還沒進房間,已經聽到夫人臥室內的人聲。
琥珀走進去,看見夫人疲倦地靠在床上。
那些人七嘴八舌。
“姑母,我不明白,姑丈的生意為什麼要交由外人代理?我也是念商科的。”
“我正正式式是個工程師,舅父的建築公司應該由我管理。”另一個說。
“姑丈的工廠由我代理最適合,我是學電機的。”
“我學經濟的,財務公司的總經理,應該由我……”
“姑婆……我要吃蘋果!”一個小孩竄過來,用手去推古夫人。
“我要柑,我要朱古力……”
“這兒是自己的家,喜歡什麼,自己去拿嘛!來煩舅媽干什麼?”一個女人說。
“滾!你們給我滾……”
“姑母……舅媽……”所有的聲浪,蓋過了古夫人。
“住口!”琥珀叫著。
沒有人理會她。
那些人繼續向古夫人進攻。
琥珀抓起一個最頑皮的孩子,高高舉起他,那孩子哇哇的哭,所有的人停止了,每個人都望著琥珀。
琥珀輕輕放下那孩子,撫了撫他,說:“我是夫人的護士,夫人要午睡,請你們各位到樓下餐廳吃點心。”
“我們不要吃點心。”
“我們要和夫人談家事。”
“對了!你是外人,你憑什麼理由來插嘴的?”
“你剛才欺負我的孩子,我會控告你謀殺的。”
“夫人有病,你們不知道嗎?”琥珀放開了嗓門。
“為什麼不知道,你是新來的吧?你懂什麼?哼!”
“病人需要休息,你們太吵了,會影響病人的精神,現在我請求大家離去。”
“憑什麼要我們離去?”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琥珀盡量提高聲音,因為,房間裡實在太吵了。
“達到我們的願望。”
琥珀看了古夫人一眼,她嘶啞著:“滾!”
“你們各位都聽到了,請吧!”
“今天來了,沒有結果,我們是不會走的,你省點氣吧!”那些人又七嘴八舌實行疲勞轟炸:“姑母……舅媽……我的工廠……我的財務公司……我的……”
“你們到底走不走?”琥珀尖叫。
“偏不走。”
“好!”琥珀一手按牆上的叫人鈴,另一只手推開眾人,出其不意的把古夫人抱起,直沖向更衣室。把夫人放在一張安樂椅上,然後順手把門鎖上。
那些人追上來,夫人已經被關上了。
琥珀用背靠住門,盡可能制止他們敲門,可惜寡不敵眾,她幾乎給眾人推開之前,瓊姑帶了屋中所有的男工進來。
那班人被制服了,琥珀差點被他們掐死,她嗆咳著,好一會才回過氣來。
那班人仍然吱吱喳喳,吵著要見古夫人。
“以後你們要見夫人,可以!”琥珀蓋過了他們的聲音:“不過你們要預約,夫人每次只能接見一對夫婦……”
“什麼?見自己的親人還要預約?簡直是天下大笑話!”
“假如你們是真心來問候夫人,或者大家守秩序,不要把這兒吵得像個市場似的,那我絕對不會禁止你們見夫人,可是……”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們?”
“憑我是夫人的特護,夫人一直在生病,她不能受刺激、不能激動,要安心靜養。可是你們一來了就吵,根本沒有人關心夫人的精神狀況,她幾乎給你們逼昏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昏。”
“你不是想讓她昏吧?你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想來分古家的財產?告訴你們,夫人還可以活一百年,你們少耍點花樣,省點時間,別花費了心思吧!”
眾人面面相覷。
“還有,在近期內,你們來探訪夫人時,請不要偕小孩子一起來,因為孩子天真不懂事,他們不知道要怎樣遷就病人。”
“我們從來未見過這樣凶的護士,簡直是豈有此理!”
“現在,請大家到樓下吃點心。”
“不去,我們不去!”
“瓊姑。”琥珀揮一下手:“帶他們出去,好好招待!”
幾個男工動手扯一個,拉一個。突然一個女人,大喝一聲:“你們敢碰我一下,我就控告你們非禮!”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
“控告?”琥珀冷聲道:“我限你們五分鐘之內離開,如果你們不走,我就報警。”
“你報警跟我們有什麼相干,我們和屋中主人有親戚關系,難道我們不能來?”
“不能!親戚也好,甚至兒女也好,你們未得主人同意,擅自進來,我們可以報警,由警方請你們離去。”
“笑話,警察才沒有你們那麼空閒。”
“警察的職責是保護市民的生命財產,接到控訴,他們不會不管。”
“我們又不是來搶錢。”
“但是你們來刺激病人,你們都知道夫人有心髒病,故意來大吵大鬧。要是夫人有什麼意外,警方不管,他們擔當得起嗎?”
立刻,整個房間靜肅了。
“我首先打電話請李醫生來做證人,然後我再打九九九報警。”
琥珀說著,就走過去,拿起電話筒。
“我們走吧!亞B仔,我們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死丫頭實在很厲害!”
“難道就怕了她?”
“識時務者為俊傑。”
“走吧!瞧舅媽那副德性,她做不長久的,大不了再待一個月,等她走了,我們再來!”
“快走,她真的在打電話。”
“只不過在找醫生。”
“你沒聽她說,通知了醫生,便立刻報警嗎?快走吧!”
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琥珀剛打完電話給李醫生,所有的人都走了。
琥珀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爭,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靠在牆上一會兒,突然記起了更衣室裡的古夫人,她連忙走進去,開了房門。
古夫人軟弱無力地靠在安樂椅上,看見琥珀,她展開了一個笑容。
“沒有事了,他們都走了。”
她輕輕點一下頭。
琥珀把夫人抱回床上,發覺她手足冰冷,便替她蓋上被,又給她一顆特效藥讓她服下:“李醫生就快來了!”
李醫生很快就趕到了,他看見夫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有點奇怪,問琥珀說:“夫人已經自動醒過了?”
“醒過來?我不明白。”
“每一次他們來,都把夫人氣昏了,護士小姐才打電話通知李醫生。”瓊姑走進來:“這一次冷姑娘把夫人保護得很好,夫人根本沒有昏過是不是?”
“是的,夫人一直很清醒!”
“冷姑娘真有本領。”李醫生坐在旁邊,替夫人把脈搏:“我替你檢查一下,聽聽心髒。”
一會兒,李醫生笑著說:“情況比上幾次好多了,這都是冷姑娘的功勞。”
“哪裡話,夫人平安就好。”
李醫生替夫人打了針,他說:“夫人很疲倦,讓她好好睡一覺,晚飯的時間可以押後。”
琥珀替夫人蓋好被,然後關上門和李醫生一起出去。
“應付那些人不容易吧?”李醫生問。
“實在不容易,剛才我像個跑街市的潑婦,我想,活了那麼多年,我第一次那麼凶!”
“你用什麼方法令他們自動離去?”
“自動?你以為我是耶穌嗎?我還沒有那份本領,以德報人。”
“跟那些人,根本不能講道理。”
“你都認識他們?”
“不認識,不過家父告訴我關於他們不少事,我每一次來,他們都走了。”李醫生看看琥珀:“吃過下午茶沒有?”
“還說吃下午條呢!別說我,連夫人也沒有吃下午茶。”
“我請你吃下午茶,夫人會睡幾個鐘頭,吃完下午茶,我送你回來。”
“謝謝,我不放心出去,留下來,隨時注意夫人的情況。”
“睡覺沒有什麼好看的,你在擔心她的身體?當然,她每次受刺激,對心髒都有壞影響,不過她現在仍然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下一次陪你,好嗎?”琥珀溫婉地笑著。
“下一次?什麼時候?你不會去的,你只不過在騙我!”
“不會騙你,答應過一定去,過幾天,等夫人身體稍為好轉。”
“那……好吧!再見!”
琥珀送走了李醫生,立刻回到樓上,輕輕推開古夫人的房門,發覺她已經熟睡了。
琥珀回到樓下,瓊始舉起了大拇指:“你真有本領,那班人,簡直像紅番!”
“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錢。”
“他們想逼夫人分身家,一有機會就來吵,等夫人實在忍受不住,把身家分了,他們就再也不會來了。”
“夫人為什麼不給他們一些錢?”琥珀搖一下頭:“省得麻煩。”
“一些錢?他們肯要嗎?每一個人都想獨占老爺的家財。”
“根本沒有可能。”
“是沒有可能,但是起碼每人要分一份,一人一份,起碼也超過千萬元。”
“有那麼多錢,嚇死人!”琥珀吐一下舌頭:“是不是一定非要分給的?”
“當然不是,他們又不是老爺、夫人的子女,就算是子女,夫人認為不應該分給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的,因為夫人是老爺唯一遺產繼承人。不過,如果他們不是太過分,畢竟是親戚,夫人還是會分一些家財給他們的;現在,現在就很難說了。”
古夫人一直睡到九點鐘才醒來,吃過晚飯,夫人的精神很好:“我不想睡。”
“那靠會兒也好的,剛醒來,當然睡不著。”
“你去吃飯吧!”
“我八點鐘已經吃過了,早點吃,可以有時間侍候夫人。”
“今天你做得很好。”
“盡力而為罷了!其實,我也有點後悔,我對夫人的親戚太不尊重了。”
“他們根本不尊重自己,你又何必尊重他們?你召警嚇走他們,證明你很有膽識。”夫人說:“不過,我擔心要是警察來了……”
“夫人,我並不是真的要報警,否則我打的第一個電話不會是找李醫生,我是考慮嚇唬他們。我當時心裡想,這班人欺善怕惡,我就利用他們怕死的心理,嚇退他們。”
“精彩,精彩。”夫人笑眯眯:“你實在不簡單,冷姑娘,最初,你在我的感覺中,只不過是一個漂亮的孩子,現在,證明你不單只漂亮,而且機智、勇敢、聰明。小小年紀,實在非常難得!”
“夫人太過獎了。”
“其實,對待他們,我有一個最徹底的辦法,就是下一個命令,吩咐門房不讓他們進來,這樣,不就沒有麻煩了嗎?可是,老爺生前總覺得我們兩夫婦沒有孩子,多幾個親戚來往,家裡熱鬧些;所以,過去他們來慣了,也鬧慣了,現在……老爺一經去世了,我就和他們斷絕,我怕……”
“一切都為了老爺。”琥珀替她說出她要說的話:“盡量容忍他們,是看在老爺的份上。”
“你說得對,不過容忍有一個限度。”夫人激動了一下,很快又平復下來:“你對他們說得好,以後誰想見我,逐個來,一大堆人,我還來不及開口,已經被他們吵昏了。”夫人按響叫人鈴,琥珀正感奇怪,不久瓊始進來,夫人對她說:“以後那些表少爺、侄小姐他們要來見我,先要問明他們是否早已和冷姑娘預約,否則,不要讓他們進來,你去吩咐門房。”
“要是他們吵著要進來?”瓊姑皺了皺眉頭說:“該怎麼辦?”
“這……”夫人看了琥珀一眼。
“讓我來應付他們好了,夫人,我提議改裝一個可以開關的門鈴。”
“以免他們因為不能入屋而按鈴騷擾。好主意,瓊姑,明天立刻換門鈴,至於要安裝怎樣的新門鈴,問冷姑娘好了。”
“謝謝夫人!”琥珀心裡既滿足又高興。
連瓊姑也替她開心。以後的日子,琥珀和夫人相處得很好。
古夫人尤其喜歡琥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望遠鏡。由於古夫人每天都花費一段時間看窗外,有了望遠鏡,古夫人可以看更遠的地方。
一個有微雨的早上,琥珀很快就把報紙讀完:“今天沒有什麼新聞。”
“每天總是打打殺殺,現在的壞人真多。”
“都是為了錢,夫人,我念一首詩給你聽好嗎?”
“詩?好呀!總比那些罪惡新聞動聽,你念吧!你喜歡誰的詩?”
“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潤水,雖則你的明艷;在過路的點染了他的空靈,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古夫人直看著琥珀。
“翩翩地在空際雲游,自在、輕盈,本不想停留,在天的那一方或地的那一角,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琥珀沒有發覺,夫人的臉色變了。
“如春天裡不成字的寒雁,飛遠、更遠,化入遠山,化作煙。”
琥珀仰著頭,還要念下去,古夫人突然提高聲音說:“是你作的詩?”
“不,我哪兒會作詩。”琥珀笑著說:“我只是多看了幾次,自然會念的。”
“趙家壁寫的?”
“好像是姓趙。”
“在哪一本書看到?”
“我忘記了。”
“書呢?”
“在我房內。”
“拿給我看看。”
琥珀走出去,很快,把一本書帶進來。
“果然是徐志摩的散文集,你自己買的嗎?”古夫人把書接過來。
“不是我買的,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買這樣的好書。”
“書從哪裡來?”古夫人疾言厲色的喝問。
“我在老爺的書房拿的。”
“你竟然膽敢走進老爺的書房,看老爺的書。”古夫人面孔發青。
“老爺的書房並沒有下鎖。”
“根本不用鎖,從來沒有人膽敢進去。”古夫人指著琥珀:“你犯了我的家規,快給我滾!”
“夫人,老爺的書房放著那麼多書沒有人看,你不覺得太可惜嗎?”
“老爺的東西只有我能動,滾!”
“我覺得每天的新聞都不外打家幼舍,所以我想多看點詩、詞,念給夫人聽,我是為了夫人。”
“老爺的書我會看。”夫人抱著那本散文集,倔強地說:“給我滾!我補發三個月人工給你!”
“我可以立刻走,不過,夫人,有幾句話,你是非聽不可。你精神不好,連看電視都覺得眼睛疲倦,你能夠看老爺的書?我知道你關心老爺的一切,也想知道老爺平日看什麼書,但是你現在無能為力,我念給你聽,不是等於自己看到一樣?”
夫人瞄了她一眼:“我不喜歡你碰老爺的東西,碰一下都不可以!”
“我們現在住的是老爺的房子,用的也是老爺的錢,我無意跑進你和老爺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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