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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珍】 交易情婦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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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7: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幾日後,下班後的晚餐時間--

    喬玲瓏返家沒見到杜磐石,猜想他可能去游泳,或是去逛超市、為他們的冰箱補充糧食。

    順手撥打他的手機號碼,電話接通、她劈頭就問:「笨石頭,你幾點回來?」

    「再一個鐘頭吧,今天我們工程部有事要討論。」杜磐石倒也讓她笨石頭、笨石頭喚得習慣了,明明他就不笨。

    「你確定一個鐘頭,準時?」她懷有預謀,必須跟他確定。

    「嗯。」他肯定地回允。「有事?還是妳想等我吃飯?」那一吻之後,喬玲瓏顯得逃避,今天是首度主動跟他說話,他暗自歡欣,以為雨過天青了。

    「誰要等你吃飯啊?」她充滿火氣地回嘴。

    她要等,也要像等「親愛的」那種幸福的等待,可惜這笨石頭,似乎不願意當她「親愛的」,只老想愚弄她!

    「我會準時回去,回去再說。」一旁有人找他談話,他匆匆收了線。

    隨後,喬玲瓏撥出電話跟沉春霏確定時間,然後等待時間到來。

    她窩在客廳一角的沙發上,鬱鬱寡歡。

    她喬玲瓏大概這輩子喜歡上誰,都註定無望吧?她自嘲著。早早把杜磐石推離自己身邊,她也好厘清自己的心情。

    喬玲瓏沒有達成莊亦之的託付。她沒把沉春霏介紹給莊亦之,反而為杜磐石牽線;因為她覺得,杜磐石不該輸給莊亦之。

    杜磐石喜歡沉春霏那麼多年了,莊亦之憑什麼追沉春霏?這瞬間,她感到心亂如麻,硬是逼迫自己要公平正義、硬是逼迫自己要有成人之美。

    雖然她也沒多喜歡沉春霏,但為了杜磐石,她還是勉強去找沈春霏善意地聊了聊,取得沉春霏的手機號碼。

    天知道她跟她根本無話可說,跟沉春霏接近,她覺得不自在。

    她們像是存在兩個世界的人;喬玲瓏的性格簡單,沉春霏世故精明,講沒幾句話就冷場了。

    不過,還好喬玲瓏也不用勉強太久,過了今天,就看杜磐石自己的造化了,總不能連談戀愛都要她幫他策畫吧?這一次,就當作她回報給杜磐石。她很感謝那笨石頭關懷她、替她製造告白的機會。

    雖然,她氣他不懂她。

    雖然她已經不愛莊亦之了。

    可是那笨石頭上次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他都能為她做到這樣,她當然也能。儘管她並不是真心希望他跟沉春霏在一起。可是,他該離她遠遠的,才不會老是這樣左右著她的心……

    她不再氣他那日偷了她的初吻,她會……把那滋味,永遠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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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磐石準時歸返--

    喬玲瓏在陽臺上看到他走進樓下大門,她做好出門的準備。

    她開門,杜磐石正好拿著鑰匙、動作停頓了下來。「妳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嗯,我要出去了。」喬玲瓏答非所問。

    「妳不是在等我回來?怎麼我回來妳卻要出去?」杜磐石站在門口納悶問道。

    她聽見有人上樓的足音,揪著衣領、拉近他,在他耳畔悄聲細語:「可能是沉春霏來了,我幫妳約了她,你自己跟她說清楚吧。」

    「啊?」他一臉錯愕。

    她急忙地交代道:「你放心,我跟她解釋過了,她相信我們之間的清白,知道我們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同居關係,我說我們的媽是姐妹淘,咱們是幹兄妹。」

    「妳幹嘛這麼做?」杜磐石哭笑不得,她在搞什麼?

    她倉卒回他,預備速速閃人。「為了回報你啊,你上次幫我約莊亦之嘛!」

    「嗨!」沉春霏清亮的嗓音介入,正微笑看著他們。

    喬玲瓏忙推起訕訕的笑容。「我要出去,你們慢聊。」

    「玲瓏……」他伸手要抓她手腕,卻撲了個空。死丫頭,他有話跟她說哪!

    她一溜煙踏下樓梯,一面下樓,一面豎長了耳朵聽著他們的對話。

    「學長,你找我有事?」沉春霏問他。

    「呃、我……」

    杜磐石那大笨牛,半天吭不出一句話。

    喬玲瓏走出公寓大門,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了。她站在斑駁的紅色木門外,眼神一黯、垮下臉來,愣愣地胡思亂想。

    如果杜磐石告白成功,如果沉春霏也喜歡杜磐石……

    那後續會變得怎麼樣?

    他們可能會接吻,像那日杜磐石吻她那般?

    他們可能會擁抱,沉春霏可能會躺在他溫暖的臂彎裏……想到這些,她就、她就……她就好想大罵:香蕉你個芭樂!

    去它的成人之美,她不要他們在一起啦!但是,她幹了什麼蠢事?幹嘛要把杜磐石推給沉春霏呀?她自己不能霸著他嗎?

    就算沒有勇氣跟他說一句:我好象愛上你了。

    但就這麼霸著他,她也高興。

    她懊悔得要命,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將他送給別人;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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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玲瓏三個多鐘頭之後才回家,踏進家門,她看著客廳內一片漆黑,沒有人在家,屋內,沒有杜磐石跟沉春霏的人影。

    哼,算他們識相,沒有在她的屋子裏親親抱抱。

    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黑暗的客廳裏,覺得好頹喪;當她想像杜磐石可能跟沉春霏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明白,她愛杜磐石。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不是嗎?

    杜磐石很好,杜磐石很優,就像他自己所說的溫文儒雅。她想起上次站在街頭看著對面紅綠燈下的他,卓爾的身形吸引了那麼多女孩子的目光,他會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所以沉舂霏沒有理由不喜歡他。

    就只有她喬玲瓏這麼笨,近水樓臺、認識這麼多年了,卻不懂得把握。好笨、好笨、好笨。她猛敲自己腦袋。

    手機鈴聲響起,讓她倖免於把自己敲成滿頭腫包的下場。

    她撈起話機,惡聲惡氣地接聽。「喂?」

    「喬玲瓏,我沉春霏。」

    她忙打直了腰、迭聲響應道:「喔喔喔,沉春霏呀,什麼事?」

    「我想問妳,學長約我到底有什麼事?」沉春霏著實納悶,她有被耍的感覺。

    「嗄?」喬玲瓏一臉木然,難道杜磐石沒有跟她告白?「你們進屋以後,沒有談些事情嗎?」

    「他說妳的房子別人不能進去。」沉春霏想到就氣,什麼鳥房子,還別人不能進去咧。既然這樣,那幹嘛約她?「他帶我去吃飯,結果吃完飯也沒多說什麼。」

    喬玲瓏一陣沉默。他將沉春霏帶離這裏?他不讓沉春霏進屋?這讓她好意外。

    沉春霏又問了:「妳說他有重要事情跟我講,到底什麼事?」

    「噢……」喬玲瓏佯裝茫然。「我不知道耶。他……什麼也沒講嗎?」

    「什麼都沒講。只講菜好吃、湯好喝、咖啡不錯。」超級掃興。

    「喔?就這樣啊?」喬玲瓏覺得杜磐石實在好白癡,到底是緊張過頭,還是故意的?

    「什麼就這樣?沒事幹嘛說得好象很重要的樣子。」她口氣很不高興。「搞什麼嘛,下次不要這樣浪費我的時間。」她已經決定將杜磐石從擇偶名單中移除。

    「嗯。沉春霏,真的很抱歉。」喬玲瓏正經八百地對她說。

    隨後,她們掛斷電話。喬玲瓏坐著發呆,臉色十分嚴肅。

    幾秒鐘之後,酷臉突然笑開,因為杜磐石沒告白、因為杜磐石說:她的房子,別人不可以進來。

    喬玲瓏一千分、一萬分的N次方地超級高興;她抓起抱枕、把臉埋在裏面用力大笑。

    然後,她瞪著天花板,暗暗下了決定--

    「大石頭,其實你很重視我,對不對?」她喃喃自語。「那……那你覺得我怎麼樣?」是的,她決定要表明了!

    「雖然沉春霏比我漂亮一點、身材比我好那麼一點點,可我們是青梅竹馬,情誼匪淺,這勝過一切,對嗎?」她醞釀著,慌亂又怯怯不安地預習排練著她將要對他說的開場白。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想怎麼樣?」噢,她好緊張。

    「你喜歡我嗎?我……」好喜歡你。她微笑,在心中篤定地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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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磐石沒有跟沉春霏提起隻字半語,甚至沒有對她說:他曾經喜歡她。

    因為他確定自己喜歡的是喬玲瓏--真的好喜歡。

    關於對沉春霏的那份感覺,已經壓縮壓縮再壓縮,永遠要放在內心最底層、當作少年時的回憶了。

    喬玲瓏以為的回報,他心領了。

    今晚,他要對她說出真相,不知道她領不領「情」?他發誓,絕不會像上一次那樣,把事情搞砸,把兩人的關係弄得更僵!

    他整頓了會心緒,才踏回公寓。

    夜色很漆黑,但他覺得這屋子今晚充滿光輝;他的雙眸很清澈、內心很明朗。

    沐浴後,他往半掩的那扇門悄悄走去。

    伊人在暈黃臺燈旁、在枕邊側臥而眠。杜磐石注視著她……

    喬玲瓏佯裝不了多久,睜眼望他。她還未入眠,等著他呢!

    「還沒睡?」他挑了挑眉,關懷問她。

    「你洗好澡了?」她微微笑、眼眸彎彎的;她一點都不想問他為什麼沒跟沉春霏表白,只想嗅著他沐浴後、盈滿這室內的香息,只想聞著他獨有的味道。

    杜磐石掀開被角、鑽進被窩裏,然後側身背對她躺下,也不問她今夜是否恩准他睡她的席夢絲。

    喬玲瓏默許,微笑看著他的肩膀、他的背。

    杜磐石出聲問道:「今天很冷吧?」他那語氣狀似慷慨,事實上內心卻充滿了期待。「來,靠著我的背!」

    喬玲瓏哈得要死,當然馬上就偎去,鑽了個扎實溫暖,她貼著他的背,一臉甜滋滋的笑。

    杜磐石無聲慨歎。「喬喬……」他低喚。

    「嗯?」她心版震盪,已經有多久不曾聽他這麼喚她了?

    從小到大,有時他喚她玲瓏、有時喚她喬喬;不高興時,則會連名帶姓喊她的名字。她喜歡喬喬,這樣親密一點。

    「手伸過來,我想牽妳的手。」他的口氣格外低柔,雖然慢條斯理,卻滿是篤定意味。

    喬玲瓏內心狂喜,怯怯地伸出手。

    她越過他的腰,輕觸之下,他的腰杆結實;她輕輕地……擱在他胸前,他的胸膛好溫暖。

    他覆住她細嫩的手背,握住她四指、拇指與她交扣,很是親昵,像要藉由雙手交纏傳達那分繾綣情意。

    「喬喬,妳知道嗎?」他的大掌刷著、撫著,留連她指節、留連她手背每一吋肌膚。

    「嗯?」喬玲瓏覺得自己的嗓音在顫抖。

    「無法控制,才是愛情迷人的地方。」杜磐石憋不住了、藏不住了,他想讓她明瞭。

    她沉默著,迷惑他突來的、謎一般的話語。

    「我無法控制自己。」杜磐石幽幽低語,他拉她的手到唇邊,翻開她的掌印下一吻。「我覺得,我開始迷亂,開始覺得……我……愛妳。」他的唇瓣在她掌下掀合,喃喃地、誠實地剖析著自己。

    熱熱的、柔軟的唇讓她的掌心變得好敏感,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往他的唇、她的手掌流去。感動,也在這一瞬觸發。

    那愛語告白留在她掌心,內心震顫之余,喬玲瓏倏地紅了眼眶,她鼻間酸嗆、激動無比、感動莫名。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沒想到他與她心意一致,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胸臆彌漫著好大好大一團幸福的感覺,她該怎麼辦才好?她都還沒說呢、她都還沒告白呢,他竟然先說了?!

    她將整張臉緊埋在他背脊,貼得很緊,因為她快要嗚咽出聲。

    「妳……懂嗎?」他不安地問,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懂……」喬玲瓏哽咽了。她懂、她懂,她當然懂,她亦是如此,豈會不懂?

    「妳在哭?」杜磐石慌亂放開她的手,忙翻過身來捧住她臉蛋。

    淚滴滑至她鬢邊,喬玲瓏梨花帶雨的臉蛋泛著羞赧的笑。「我高興嘛!」

    他笑得整個胸膛顫動著,因為太喜悅。揩去她淚滴,他問她:「真的高興?為什麼高興?」他知道,她領了他這份「情」,但還是要聽她口中吐出確定。

    「我以為只有我自己那麼想,不曉得你原來……也是跟我一樣。」肉麻情話她不會說,光是承認這樣,已經教她紅了臉。

    「喬……」杜磐石說不出話了,得到這樣肯定的答案,真是讓人飄飄然、幸福得想要飛起來。

    他要好好吻她!他想念那日吻她的滋味……

    當下,掠過心頭的就是這想法,來一記纏綿熱吻,才能將這分快樂填滿心田,最好滿得讓他們整顆心腫腫脹脹、滿得缺氧窒息!

    他立即化為行動,貼上她的唇。

    幾乎是唇與唇一貼合之際,所有的熱情就瞬間宣洩,他吮著她的柔軟、攻掠她的檀口,探舌誘她交纏。

    情欲在舌辦輾轉間如煙花般迸發,濃烈得令人難以自持。杜磐石轉而將她壓在身下,更熱烈地佔據她的唇、她的氣息:溫柔的手,探索著她的軀體。

    窗外,午夜的月飄移而過,雲在天空飄流;而他們凝眸對望,看見彼此眼中的愛情。

    愛情來了。

    她將自己交給他,交給這個觸摸輕柔的情人,她需要他那雙溫柔的手。

    黑夜覆蓋著大地,他的溫暖,覆蓋著她……

    順勢,上演了一出媽咪們絕對愛看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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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子,媽媽們更忙了。

    她們一天到晚忙進忙出,根本是大事已定般籌備著。

    所謂捉姦要在床;她們可是數度眼睜睜見識過「火花」的幕後花絮,這就眼見為憑了吧?那兩個年輕人別想賴了!

    媽媽們近來的目標是幫他們在新竹科學園區附近找新房子,她們看了幾間歐式透天厝,想挑一間訂下來,當作兒女結婚以後的新居。

    晚上八點,喬玲瓏獨自在家,杜磐石打電話跟她報備。

    「明早要載妳媽和我媽去新竹看房子,我今天就在臺北家裏睡,載她們過去之後直接去上班。」

    「嗯,知道了。」

    兩人恩恩愛愛、輕聲細語了幾句,他囑咐她鎖好門窗,才依依不捨地收線。掛了電話,喬玲瓏滿心甜蜜,她覺得真窩心,同居生活其實也不賴嘛。

    她仍依戀著杜磐石方才的綿綿情話,手都還放在電話上,呆呆地微笑著。

    隨後,喬玲瓏泡了杯玫瑰花茶、翻了半本書,直到夜深,她才簡單收拾了下,然後進房睡覺。

    淩晨三點多,熟睡的她沒有察覺外頭聲響:一名偷兒正從廚房後頭那扇窗翻進屋內。

    蒙著面的黑衣小偷輕輕將窗戶微掩,先蹲踞窗下觀察四周、並設定下手路線。

    屋內靜悄悄地,時鐘的聲音滴答滴答,窗縫偶爾鑽入呼呼風聲,更添幾分吊詭恐怖。

    黑暗中,偷兒鬼祟摸索,十足技巧地翻箱倒櫃,沒發出太大聲響。

    搜完了沙發上的皮包、客廳中的櫥櫃,約莫已無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偷。

    未久,手電筒的光束轉移,目標轉往輕掩的那扇房門。

    小偷躡手躡腳,戴著手套的手將門輕輕推開。

    當--四點整。客廳那座壁鐘整點報時,古老的鐘擺撞擊著深沉的夜。

    響亮的聲音駭住了小偷的腳步,手電筒簡光束迅速熄滅,他移步後退,預謀藏身觀察。

    不久,喬玲瓏翻身下床,半合著困倦的眼簾、拉開房門摸黑晃至洗手間。

    走出洗手間後,右側突然竄來一陣冷風,冷得她直打哆嗦。她下意識地便要走去關窗,但這瞬間,她倏地清醒--

    她記得睡前將茶杯收到廚房流理台時,這扇窗是關著的!

    心頭一顫,她倒抽一口涼氣之後,害怕地屏息小心呼吸。

    她慢慢低頭,就著月光投射,隱約看到地板上有一灘污漬。那絕對不是屬於她這屋內的痕跡。這兩日下雨,子夜雨才停,地上那痕跡,是……從外頭帶進濕泥上的腳印!

    她覺得牙齒在打顫、手在抖、膝蓋在搖晃。

    她緩緩、淺淺地呼吸,害怕太長的呼息會令她錯過這屋內的細微動靜,她極度恐懼,胸脯紊亂地起伏、心臟好似要躍出胸口。

    小偷--在屋內嗎?

    她好希望不是。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甚至不敢去打開燈光電源;黑暗雖然令她害怕,但她更怕光亮乍現、迎面而來的劇烈狀況與恐慌,會讓她受到傷害。

    視線忙在她熟悉的屋內搜尋,眼睛眨都不敢眨,緊瞪著那一片黑。

    當下想到的,就是馬上去沙發邊拿起電話求救。但小偷如果在屋內,此舉一定驚動小偷,或許埋下殺機。

    她的胸口一直發顫,但她很用力地屏著,暫停呼吸、集中聽覺,聽這屋內的任何聲音。

    時鐘滴答滴,陰涼竄來的風聲在她耳邊,除了這些、除了自己的心跳,她聽不到任何動靜。

    她是不是該開燈確定?這屋子頂多二十坪不到,沒有幾處角落藏身,小偷假若在屋內,一開燈絕對無處遁形。

    不、不、不!她不敢。

    開燈後,來個正面擒敵嗎?她又不是霸王花、也不是神力女超人,她可沒那個膽,能自保就不錯了。

    她肢體活動的幅度不敢太大,怕小偷知道她已察覺屋內異狀。

    小動作移至流理台邊,她摸到一把切生魚片的細長尖刀,緊緊握在手裏,壓抑著因為害怕而紊亂急喘的呼息。

    咚、咚--

    忽然傳來物品墜地的聲響,她更確定小偷在屋內了!

    全身血液凍結、寒毛豎起,她頭皮發麻、臉孔嚇得扭曲。喬玲瓏沖往大門,反射性地想快速奪門而出。

    黑影竄出,小偷腳步快速,直飛奔向她身後--

    兇殘的偷兒奪過她的刀、將她劈頭一砍。

    「啊--」淒厲的尖叫聲很快地頓住,喬玲瓏遭受劇痛倒下。

    四周安靜下來,時間流逝。屋內再無任何動靜。

    漸漸地……天露魚肚白,室內一半幽亮、一半仍籠著黑暗。地板上鮮血汨汨,流淌成一條細細的紅色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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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們改變主意,將看屋的時間改到後天下午。早起的杜磐石於是在清晨天微亮就開車返回新竹。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他已抵達公寓樓下。

    離上班還有大段時間,所以他先回來,想給喬玲瓏一個晨間擁抱,順便陪她一起賴賴床,然後他們仍有充足的時間在家裏吃早餐。

    他上樓、開門,帶著笑容悄悄入內。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馬上凝結,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腦門--杜磐石沖至倒在血泊中的她。

    「喬喬--」安靜的清晨裏,響起他這聲極度驚慌焦急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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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8: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啪--手術室裏那盞刺眼的手術燈亮起,喬玲瓏躺在手術臺上。

    手術室外,是沾了一身血跡的杜磐石。他一臉凝肅、眉宇間儘是擔憂。

    不久,他們的雙親心急如焚地趕來。「磐石!玲瓏呢?你快說,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動手術,應該再等會兒就會推出來了。」杜磐石嚴肅地回答他們。

    「有沒有危險?醫生怎麼說?」他們急忙問著,個個憂心忡忡。

    「醫生說玲瓏嚴重出血導致休克,現在還……」

    他話還沒說完,喬母就驚慌地嚷著。

    「嚴重出血?」她光是看到杜磐石襯衫上染滿的血跡,便覺怵目驚心。「她、她……流了這麼多血?!」

    喬母頭皮發麻、驚駭極了。她的寶貝女兒流了這麼多血?這太可怕了……

    杜磐石忙解釋道:「先別擔心,因為頭部血管密集,所以出血量比較大,情況沒有妳想得那麼可怕,相信我!」

    他必須鎮定地安撫長輩,儘管他內心也已經亂得快要瘋狂。

    儘管他鎮定,但長輩們仍然難以理智。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一臉蒼白的喬母喃喃念著,仍不願相信寶貝女兒出了這樣的意外。

    「都是我不好!」杜母懊悔自責。「要是昨天就決定延後去看房子,磐石也不必回臺北過夜,玲瓏也就不會出事了!」

    「不,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她如果還住在家裏,就不會這樣……」

    她們忙著責怪自己、無助地抱頭大哭,丈夫們則眉頭緊鎖、暗暗憂心。

    杜磐石心亂如麻,他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深呼吸,頻頻壓抑。長輩們無助,他不能跟著崩潰。

    兩名父親在他身側坐下,詢問他詳情。「事情怎麼發生的?」

    「被賊砍傷的……」杜磐石約略解釋。

    他緊急抱著喬玲瓏下樓的時候,鄰居男子見狀,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

    男子驚慌跟他報告,說是早起時正好迎上了從一樓大門逃竄的竊賊,他見那竊賊穿黑衣又蒙面,二話不說便當場擒拿、送警法辦,但不曉得二樓已經發生事情,那小偷抵死否認偷竊、更沒說他傷了人。

    杜磐石無暇細聽,慌忙要將喬玲瓏快速送醫,但大致聽出了前因後果。

    此刻,他臉上蒙上肅殺憤怒。

    那可惡的竊賊砍傷了玲瓏的頭部,若不是他提早回家,她恐怕就這麼躺在血泊之中,沒人會發現……那後果……他不敢想像。

    杜磐石眼簾緊閉,痛苦地捏著眉心。

    可恨又殘忍的小偷!既然蒙面,事蹟敗露後儘管脫逃就好,何必還要下毒手。如果他不是必須在這裏等候,還真想沖去警局將那敗類痛毆一頓。

    杜磐石繃緊了臉部線條,按捺著憂心與憤怒,等待手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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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後,喬玲瓏住院第三天--

    她失血過多,輸了血,傷口也已縫合,目前只需謹慎觀察。現在已經過了七十二小時的重要觀察期,情況還算穩定。

    他們的父母總不放心地輪番來探視,杜磐石更是形影不離地守著。

    醫生跟他詳細囑咐著後續照料必須注意的細節。頭部受傷的傷患,無論傷勢如何,均有可能在數日、甚至一、兩個月後產生腦傷或顱內出血,因此即便喬玲瓏已經清醒,也要提防病情惡化。

    病房內,喬玲瓏正熟睡著,杜磐石坐在床畔緊緊握住她的手,看她小臉毫無血色,他真心疼。

    他戰戰兢兢,心驚膽跳地照顧著,就怕她有任何醫生所?述的惡化情況發生。

    這時,喬玲瓏嚶嚀一聲,輾轉醒來。「好痛……」噢,她又扯到傷口了。

    杜磐石非常緊張地忙追問:「哪里痛、頭痛嗎?會想吐嗎?」

    醫生說的,杜磐石都很謹慎一條條記下。也特別記住:若是她接下來的時間有頭痛、嘔吐等狀況,可能是有顱內損傷、慢性出血的麻煩,所以格外擔心。

    「是頭髮扯到傷口啦!」一臉憔悴蒼白的喬玲瓏,皺眉埋怨著。

    杜磐石松了口氣。他無言坐上她床畔,將她輕輕扶起。

    「做什麼?」她輕問。

    「妳的頭髮太長了,才老是讓自己的身子壓到,不小心扯痛傷口,我幫妳紮成辮子,會舒服一點。」

    「嗯。」她順從地點點頭。

    欸,這丫頭八百年沒這麼聽話過。

    他小心翼翼地、輕輕為她梳發,然後笨拙地為她綁了條麻花辮,憔悴病容瞬間看起來清爽了許多。

    「把鏡子拿給我。」

    喬玲瓏跟他要鏡子,但照過鏡子之後,嘴巴便一直噘著,悶悶不樂。

    她咕噥埋怨。「還好醫生手下留情,沒把我剃成大光頭。」

    因為手術,她頭上有處頭髮少了一大塊。她昨天就已經照過鏡子,醫生來檢視傷口時,她要求杜磐石讓自己看看頭頂上的傷口,才知道覆蓋的紗布之下、那條傷口周圍缺了一整片頭髮,光禿禿的。

    不是不高興杜磐石幫她紮的辮子不好看,而是在意自己頭頂破了相。

    但其實也沒多大一片啦,她只是一直很膨脹那處缺陷。

    她好在意。覺得蓬頭垢面已經很邋遢,又被剃了頭髮,這麼狼狽,教她很不開心。

    喬玲瓏的鬱悶,杜磐石悉數看在眼裏。

    他收起鏡子,心疼地拍拍她臉頰。「頭髮還會長啊,別不開心了。」

    「這樣很醜。」她好想掉眼淚,向來她就珍惜自己這一頭秀髮,卻因為手術讓她頭上禿了一塊,難過死了。

    「妳一點都不醜。」杜磐石緊握住她的手。「傷口能好最重要,別再鑽牛角尖了,好嗎?」

    她不說話,還是不開心。

    杜磐石在這裏日夜陪伴照顧,她當然很感動,但也總會胡思亂想,她變醜、變得狼狽,他還會要她嗎?他心裏面有沒有嫌棄她呢?他的安慰會不會只是敷衍?

    她記得他說過喜歡沉春霏一頭烏溜溜的長髮。很幸運地,她自己也有漂亮的長頭髮,可是她的頭髮現在變得好難看啊!

    「我陪妳睡覺,不准想東想西了。」杜磐石扶她躺下,然後與她擠在窄小的病床上。

    她受傷以後總是心有餘悸、睡得不安穩,對出事那一夜仍有極大的恐懼,老嚷著要他的懷抱,所以他陪她一同睡病床。

    他輕輕擁她,像哄個孩子一樣撫摸著、輕拍安撫。

    喬玲瓏睜眼不眠,盯著窗外的圓圓月亮。

    她還是覺得悶、還是會不由自主亂想;即便他的體溫溫暖著她,仍不能教她釋懷安心。

    午夜,整座醫院無比寂靜,偶爾傳來病房呼叫護理站的嗶嗶聲,而她的病房裏只有兩人細微的呼吸聲。

    「想睡了嗎?」杜磐石低低喚她。

    「不想。」喬玲瓏輕聲回他。

    「那我唱歌給妳聽?」他問。

    每一次他都想告訴她,她的不安是多慮的,但總是詞不達意、沒法安慰到她心坎底。他想藉歌聲讓她瞭解,他依然會愛她,不會因她心中所想那點無聊的疙瘩而在意。

    喬玲瓏想了想,帶著幾分愉快回答:「好。」她想聽他唱歌。

    杜磐石低低緩緩地唱起。「Isweartythemoonandthestarsinthesky.AndIswearliketheshadowthat'sbyyourside.」

    (對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發誓我會如影隨形陪在妳身旁。)

    「Iseethequestionsinyoureyes.Iknowwhat'swighingonyourmind.YoucanbesureIknowmyheart.」

    (我看到妳眼裏的疑慮,我知道妳內心的掙扎,妳可以肯定我的真心。)

    「'CasueI'llstandbesidyouthroughttheyears.You'llonlycrythosehappytears.AndthoughtImakemistakses.I'llneverbreakyourheart.」

    (因為我會守護著妳直到永恆,妳只會喜極而泣,即使我犯了錯,也絕不讓妳傷心。)

    病房裏充滿著他的溫柔。他的嗓子好、聲音低沉,唱起歌來滿是性感沙啞的柔情。

    此時此刻,她好感動,瞭解他要對她表達的意思了。

    喬玲瓏聽他唱了一遍又一遍,紅了眼眶,卻始終漾著微笑。然後,在他的歌聲中心滿意足地睡去……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半年後

    「我不要結婚啦!」

    客廳裏,喬玲瓏大聲嚷著,因為杜磐石方才告訴她,關於結婚的事情,他們的父母都已籌備得差不多了。

    「為什麼?」杜磐石愣了愣,忙拉著她坐下。

    這丫頭痊癒之後,又恢復了她那股狠勁,言行舉止又是那副大剌剌的樣子。

    「我不要當醜醜的新娘。」喬玲瓏嘴一噘,極不甘願地說道。

    「妳哪里醜了?」呼--杜磐石大松一口氣,還好她不是說不願意嫁他。

    她十足委屈的模樣,久久都不吭聲,表情好哀怨。

    在杜磐石柔情目光的耐心等待下,她才咬了咬唇,喪氣地指著自己頭頂上那處傷痕。「這裏,這裏好醜。少了頭髮,光禿禿的。」

    當時手術剃掉了一大塊頭發,而今傷口邊緣已經生出短短的毛髮,很不服貼地散長著,活像截短的幹稻草,這已經夠醜了;最令她難過的是,癒合的那處刀疤遲遲長不出頭髮。

    原來是這原因。她這心結還真難解!杜磐石一歎。「傻子,又不是很明顯,這麼介意幹嘛?」

    他將她拉近,環在懷中,伸手撫摸她頭頂安慰著。

    「不,我要當漂漂亮亮的新娘,一點點瑕疵都不行!」喬玲瓏枕在他胸前,悶悶地說。

    「妳還是很漂亮,相信我。」杜磐石對她這小脾氣還真沒轍。

    「不要,我就是不要現在結婚。」喬玲瓏以賭氣的口吻回他。

    「就因為這麼點小事情,真不結婚嗎?」

    喬玲瓏沉默了,不承認亦不否認,反正就是執拗得很。

    真是「番」,怎麼溝通都不行。杜磐石霍地起身,筆直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她慌張喚他。

    「很快就回來。」杜磐石不回答她,只是這樣交代。

    不久,他回到她身邊,手上多了個盒子。

    「那是什麼?」喬玲瓏湊過去看。

    杜磐石打開盒子,取出一把電動剃刀。「跟樓下林先生借的,他都拿這玩意兒幫狗剃毛。」他拿高在她眼前晃了晃。

    喬玲瓏傻眼,怯怯地往後縮。「你要做什麼?」

    莫非要把她這一頭秀髮全剃掉?噢,不!那她還是維持這樣好了,她寧願頭頂上有那麼一點點小瑕疵。

    他打開剃刀電源,比畫著作勢要往自己頭頂剃。「跟妳作伴,可以吧?我來剃個龐克頭,妳覺得如何?」

    「嗄?不!不准!」她撲過去奪下那把可怕的剃刀。開玩笑,他剃成龐克頭能看嗎?

    杜磐石沒好氣地一歎,鐵臂一勾,攬她坐在他腿上。

    「如果這麼介意,那我陪妳下好嗎?」只要她點頭,他會說到做到。

    「不要。」喬玲瓏腦袋猛搖晃。「新郎新娘活像兩個瘌痢頭,能看嗎?」

    他微笑凝視她,然後撩掀她的發絲,將她的發流掀為旁分。「這樣,就看不出來啦!」

    喬玲瓏低頭不語,把玩著自己的一束發尾。她那小小的遲疑,算是讓他安撫下來了。

    「沒那麼嚴重,對不對?」杜磐石雙手環抱她的肩膀,愛憐地哄著。「何況,當新娘子不是都要把頭髮盤起來嗎?沒有人會發現妳少了那麼一點點頭髮。」

    「可是……」她眼珠子繞啊繞地,總覺得這樣順理成章結婚好沒意思。「可是你還沒求婚哪?」

    原來,這才是最不滿的。杜磐石皺眉苦笑。又給他來道難題?好吧。

    「嫁給我吧,喬喬!」他以豪邁的口吻說道,覺得自己真像個帥氣的王子。

    喬玲瓏瞪著他。「這麼直接啊?」

    「不然呢?」言簡意賅,很乾脆呀。

    「嘿!」喬玲瓏擺出流氓樣,斜斜睨著他的臉。「杜磐石先生,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讓我知道你的誠意有多少嘛,總要說些好聽的理由、說些我為什麼要眼你結婚的理由吧!」

    好啦、好啦,她最計較了,她承認沒刁刁這顆笨石頭,就不肯高高興興走進禮堂啦。

    「唔……我想想。」杜磐石沉吟思考。耶!靈光一閃,他雀躍地對她說:「有了、有了,有個好理由!妳媽說妳二十六歲以前一定要嫁出去。」

    他的臉上充滿期待,盼望佳人為此展開笑顏。

    未料,喬玲瓏俏臉一沉。「你在說什麼?」

    佳人臉上怒氣騰騰,杜磐石覺得他要把皮給繃緊了。好,他乖乖想、他再用力地想!

    於是,他慢條斯理地再補充一個好理由。「因為,妳要是沒嫁給我,就沒人要妳了。」

    喬玲瓏臉色丕變,她瞠眸發火、粉拳以對,杜磐石這話換來一頓好打。

    「你再給我講這種話,看我嫁不嫁你!」一記記拳頭落在他胸膛上。

    杜磐石一陣抽氣,不斷笑著,笑得肩膀猛顫。「我愛妳!」轉瞬間,他正色,很認真地凝視她眼眸。「因為我愛妳,我們必須結婚,好嗎?」

    他的嗓音好溫柔,喬玲瓏倒彆扭了。

    「嗯、咳!」她假裝正經,一臉羞赧地啐了句:「這樣很不浪漫欸!」

    「這樣還不浪漫?」杜磐石瞪眼。他已經突破極限了耶,要他大大方方說「我愛妳」這三個字,天知道有多彆扭。

    喬玲瓏勾住他頸子,噘嘴捱近他問道:「什麼時候開始愛我的?」她分明得寸進尺,想貪些情話。

    杜磐石眼珠溜溜轉著,很唬人地回道:「從露營妳幫我蓋被子那時候,愛妳夠久了吧?」

    「哇,真的好久!」喬玲瓏假裝意外地驚呼。

    哎唷,這真讓人質疑哪,也不想想多鳥籠,當初他還一度以為幫他蓋被子的是別人呢。但她還是聽得心花朵朵開,覺得自己可以霸著他心目中那「唯一」。

    「是啊,夠久了。那妳呢?有多喜歡我?愛我多久了?」換杜磐石賴皮了。

    喬玲瓏裝作認真回想著,然後笑語。「也是從好久以前就愛囉,當然中間漏了一大段,很可惜--」中間有大段時間是冤枉地愛著別人。

    「不過,以後……」她停頓片刻,柔柔一笑。「以後絕對會很愛、很愛你!我只愛你,只『愛過』你一個。」

    杜磐石好感動,摟著她又親又笑。

    欸,這兩個人,非要「ㄠ」成這樣。似乎非要把這段歲月中的錯愛遺憾全部拿回來壯大他們的愛情。

    往後的歲月裏,若問起他們曾經暗戀過誰,恐怕兩人會通盤否認,打死不承認曾經發生過愛錯物件的大烏龍,僅僅述說……對方才是他們今生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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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8:1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我就說他們一定可以迸出火花的嘛!」推動策畫的母親們頗為得意。

    「這……這真是太感人了!嗚……」當初不太贊同的父親淚眼汪汪,眸子裏閃爍著感動的光采。

    婚禮的音樂響起--

    AndIswearbythemoonandthestarsinthesky.I'llbethere.Iswearlikeashadowthat'sbyyourside.I'llbethere……

    (對著天上的月亮和星辰,我發誓會在妳身旁,會如影隨形陪在妳身旁,我一定會在妳身旁……)

    悠揚樂聲中,身著白紗的新娘走進了禮堂。

    觀禮親友響起熱烈的掌聲。喬玲瓏頭披美麗頭紗,身著一襲白色禮服,在眾人帶著祝福與欣羡的注視中,踏著紅毯款款步向她的新郎。

    丰姿颯颯的杜磐石目光溫柔,等待她來到紅毯的這一端。

    他凝視著、輕輕地低歎,讚歎于他美麗的新娘。她窈窕如精靈,這美好的剎那將是他眼中的永恆。

    她終於來到身邊。他以溫暖而柔情的手,接過他的新娘。

    教堂的天主台前,他們並肩而站,兩掌牽系,婚禮儀式進行。

    兩人在神與親友的見證下宣誓,到了揭開面紗的時刻,杜磐石慢慢地將新娘的面紗掀起,面紗下的喬玲瓏已是淚眼婆娑。

    他微笑,寵愛地親吻著他愛哭的新娘。

    熱烈的掌聲響起,他們交換兩個指環,交換誓言,圈住一生幸福。

    音樂在神聖的殿堂裏不停地回蕩--

    Forbetterorworse,tilldeathdousepart.I'llloveyouwitheverybeatofmyheart.AndIswear……

    (不管未來是好是壞、直到死亡分開我倆,我都將用每一次心跳來愛妳,我發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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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龍妹大翻身>


楔子

    “簡直是被陷害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硬是將室內輕鬆的氣氛打散,也讓原本散坐各處的四名男子,紛紛抬頭看向那個單手倚在門口的男人。

    “前陣子我們不是被白家的喜帖炸得快瘋了嗎?”安朗克環視眾人一眼,繼續道:“今天我終於知道,白家那五個鳳凰女被匆匆嫁出門的理由。”

    雖然還是沒人開口,但安朗克知道,所有人的興趣都被挑起了。

    “為了搶先一步抱到孫子,白老爹就夥同五個兒子,設計了一場戲,讓五個女兒,在三個月內全部嫁出門——”

    “搶先一步?!”其中一名男子失笑。“這種事情要怎麼搶先一步,又不是在比賽……”

    男子像是想到什麼,俊臉上的笑容,在想到某種‘可能性’後,逐漸消失——

    “慢、慢著!白老爹真為了這種事跟人比賽?!”

    原本以為事不幹己的男人們,這下總算有些警戒心了。

    “這票老頭子比的,是誰能在一年後最先抱到孫子。至於有些人被設計,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們這五個人,都可能是賭局的一部分。”安朗克接下道。

    沉默片刻,幾下乾笑聲在一片沉寂中突兀的響起。“我倒不太擔心這件事,阿朗,你身邊的女人最多,我看,你才是要最小心的那個人。”

    “是嗎?”安朗克沒有發火,反倒不懷好意的笑了。“承蒙各位大力贊助的‘後天美女製造機’,目前最搶手的美容事業集團——裏頭可是有不少後天美女排隊等著你們的垂青。”

    靠在窗前的一名男子,懶懶地撇起嘴笑。“放心,我不可能看上那種後天‘製造’出來的美女。”安朗克眯起眼,沒有搭腔,僅僅勾起嘴角,若有似無地咧開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

    事實如何?

    就等待時間來揭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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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為什麼從我旁邊經過的人看到我都皺眉頭?我今天又穿錯衣服了嗎?”

    慢吞吞地踩著腳踏車,花念容納悶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穿著。

    還好嘛!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燈籠袖、滾著墨綠色大荷葉邊的上衣,上衣的圖案可是很復古的小碎花呢,雖然那黯淡的碎花顏色看起來有點老氣,像是以前她阿嬤常常在穿的那種,可是印有魚骨頭的小短褲,露出她修長白皙的一雙腿,應該讓她看起來年輕一點吧!那可是市場裏頭賣的男性四角內褲,花色之多,讓她收集得愛不釋手。她覺得這樣的搭配,看起來簡直就是活力陽光美少女呢!尤其她的新髮型——超可愛的娃娃頭!雖然……前天她的朋友狂笑著跟她說那是馬桶頭,可是,厚厚的瀏海可以蓋過她那又濃又黑的倒八眉,突顯她眼鏡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她覺得這樣很好啊!而且,她還用發膠把耳後的頭髮往後梳,正好露出她耳朵上掛著的長串珠珠耳環,多飄逸呀!

    “請你幫我泊這台車。”花念容將她的淑女腳踏車停放在飯店門口,對著門口的服務生說道。

    飯店服務生瞠目結舌,愣愣張大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在加州飯店上班這麼久,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有人騎著腳踏車來高級飯店消費、還要求泊車?!

    “先生,您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嗎?我要進去裏面吃飯,你們不是有代客泊車嗎?請快點幫我把腳踏車停好。臺北市區真是難停車耶,早知道就別搬到這兒來,連一輛腳踏車都沒地方停……”

    花念容碎念著,手忙腳亂地取下她掛在兩邊車把上的塑膠袋,提著袋子就要走進飯店。

    “小姐!”服務生回過神來,急急喚住她的腳步。

    “怎麼?”花念容蹙起眉來,納悶朝他盯著。

    她手裏提著五、六包細軟,紅白的塑膠花袋內裝的是她剛剛到菜市場血拼的戰利品。

    三十元一件的內衣,共計五件;一百元的布鞋,共計三雙……雖然它們的質感看起來有些粗劣,看起來像極了國小、國中生穿的款式,不過無所謂啦!這可是擠進大拼搶購的媽媽陣營裏的優秀戰果!

    另外幾袋塑膠袋裏頭裝的是五十元的T恤、幫老爸買的花襯衫、四角內褲,一雙十元的塑膠拖鞋……

    “小姐,您確定要入內用餐?”服務生臉上雖然掛著禮貌的微笑,可暗地裏已經開始用他的一雙利眼在打量、評估著眼前這名女人,將之分門別類。

    開玩笑!這裏可是世界數一數二的高級飯店,豈容這名從菜市場走出來的歐巴桑攪局!

    “用餐還要確定?”花念容騰出一隻手來搔搔頭。

    這是什麼鬼地方呀?規矩這麼多!

    她只是逛完菜市場要返家時,覺得肚子餓,一時心血來潮就往住家斜對面的這家飯店來啦!搬到這兒一陣子了,一直沒有機會來這家飯店見識見識,沒想到要進這裏麻煩還真不少!

    自從她父親郊區的一塊祖產地皮被某一投資集團看中、高價收購之後,他們家便成了暴發戶,從原本的郊區小公寓,搬到現在的高級住宅區,說實在的,花念容還真是不習慣這種市區裏頭的生活,上個街都不能亂停車,烏煙瘴氣的交通、擁擠的人潮……

    “本飯店是高消費的國際飯店。”服務生恭敬地向她微微欠身,回以一個抱歉的鞠躬。

    這個粗俗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她進飯店!穿著破爛的衣服、頂著馬桶蓋,身材不好、其貌不揚就算了,還提著一堆塑膠袋、騎腳踏車!

    可別看這侍者哈腰的禮貌舉止,站在服務業的最前線,一雙靈敏的眼睛足以判斷所有顧客族群的程度。因為專業的素養,他講話的態度不卑不亢,聽來十分婉轉得體,不過……他眼睛可是長在頭頂上的!

    更貼切地說,他的眼睛現在已經自動移到後腦勺,無視於眼前這名庸俗粗鄙的歐巴桑存在,更何況,她還是一名長得不怎麼樣的醜女!

    高級飯店?“原來是擔心我消費不起聽!”這會兒,花念容可開竅了,她懂得服務生婉轉口吻裏的暗示。

    “小姐,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服務生從容說明。

    “放心吧!本姑娘錢很多!”花念容揮揮手說道,就要跨步入內。

    “小姐!請您留步!”服務生伸出一隻手阻攔。

    “又怎麼了?”花念容的火氣有點上來了。

    “小姐,你不能進去!你的衣著不符合本飯店規定,能否請你著正式服裝再來消費?”

    將手上提著的塑膠袋往手腕一套,空出手來推了推她鼻樑上架著的超厚鏡片眼鏡,她慢條斯理地問道:“先生,我這樣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嗎?”從沒涉足過飯店的花念容不明所以的問。

    “小姐,很抱歉……您這樣的穿著有礙飯店內其他客人的觀瞻。”

    服務生應付她的當下,還連忙趨向前招呼正要入內的一位男客人。他的說明也因為未加修飾而顯得敷衍。

    花念容眼見服務生對待那名男客人畢恭畢敬的尊貴禮遇,和對待她的敷衍態度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覺得這名服務生真市儈!

    “你倒是說說,我如何妨礙其他客人的觀瞻了?”

    她不服氣地欺上前去理論。覺得自尊大大受創!瞧這勢利的服務生說的什麼話呀!說得好似她是一頭怪獸似的!

    “起碼你不能穿著拖鞋入內,瞧瞧方才進去的那位先生,那才是符合規定的穿著。”

    她冒失的口氣讓服務生失去耐性,他輕視的眼光往她身上一掃,鄙夷地只想快快將她打發走。花念容瞧瞧那名男客的背影——

    他只不過是穿著皮鞋罷了!而且那男人的衣著看起來很休閒呀,人家穿那樣的衣服跟她有這麼大的差別嗎?

    想必鞋子真的是很大的原因!

    “唔……拖鞋?”花念容看看自己腳上的那雙鞋。

    雖然它很便宜,款式看起來也很像拖鞋沒錯,可是她無法忍受眼前這名無知的服務生硬是要將她腳上的“涼鞋”說成“拖鞋”。

    “先生,這不是拖鞋,是你不懂吧!現在很多女孩子都穿這樣的鞋子,這叫涼鞋……”她加重尾音強調。

    “總之,小姐你不能入內,起碼,你也要穿得像樣一點才成。”

    說完,他眼光一亮,馬上狗腿似的迎向馬路邊停靠的一輛高級座車。

    在他恭恭敬敬地打開車門後,車內走出一名架勢不凡的男人。

    馬上,飯店內的服務人員一窩蜂地全湧了出來,整齊畫一地排成兩列,鞠躬齊喚:“齊少!”

    這名男人就是加州飯店集團的總裁齊劭。人稱“齊少”。

    他是齊氏家族內,最年輕有為的經營人。在齊氏家族裏,他排行老麼,能力卓越、相貌瀟灑的他,懂得享受生活、喜好格調品味,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裏可非常活躍,名氣也是響叮噹!

    花念容看著這麼大的排場有些呆愣了。

    這男人來頭不小吧?!

    她的視線緊緊盯著車上走下來的帥氣男人,目光硬是黏在他身上移不開了。

    齊劭也看見了駐足在他高級飯店前的那名“村姑”。

    他微微斂起眉,詢問似的銳利眼光向守門的服務生一掃……

    服務生接到那一記犀利的目光。

    “快走、快走!”他小聲催促、慌張地朝花念容猛使眼色。氣死人了,這個歐巴桑還杵在那兒幹什麼,想害他失業嗎?

    “我……”花念容嘴巴呆張成了個大大的O字形。

    那名氣勢過人的男人方才視線掃過她,那股瞬間在她腦袋裏觸發的電流,猶遺留在她腦門電極奔竄著。

    “怎麼回事?”齊劭低沉的嗓音響起,詢問著員工,也天籟一般傳人花念容的耳膜之中。

    那低沉的磁性嗓音煞是好聽!花念容有些著迷了。

    “這位歐巴……呃、小姐,想要進入飯店消費。”服務生據實秉告。

    劍眉一抬,齊劭的眸光怪異地閃爍了下。

    一身寒酸阿婆衫,穿著怪異的村姑想進飯店消費?

    微微抽搐的嘴角不著痕跡地在三秒之內隱遁笑意,他那一張教人敬畏的嚴肅臉色,並未洩漏任何情緒。

    這令人發噱的小問題,留給他的員工去解決就好。

    淡淡瞥過那名二愣子似的村姑,他踩著沉穩的腳步走入飯店內,在她猶如兩束雷射光閃閃發亮的欽慕眸光中消失。

    服務生以為老闆八成不高興了,生氣他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於是一氣急,索性把氣都出在花念容身上。

    “你這個醜女人、歐巴桑,你要害我失業是不是?都跟你說你不能進去了,你還賴在這裏,我看你是想來騙吃騙喝吧!去去去!快點離開!別杵在這兒製造恐怖畫面,讓我們的客人都不敢進來了!”

    “你!”花念容回過神來,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說什麼呀你!什麼騙吃騙喝、恐怖畫面,你這狗眼看人低的芭樂!少看不起人了!”

    她振振有詞地碎念、不悅地回嘴攻擊,生氣的眉頭擰得都快夾死蒼蠅了!

    對峙當下,她氣衝衝地轉身踱開,走向她那淑女愛車,將手中的塑膠花袋都迅速掛在車把上。

    “等著瞧,我非要進去不可!”

    蹬、蹬、蹬,花念容單腳蹭跳,一腳踩著腳踏板;蹭了幾步助跑後,她跨上腳踏車快速往前踩,以一種誓死的決心,前往她的目標——

    她馬上就可以整頓她的行頭!

    “看我這樣穿就說我是歐巴桑?!真可惡!”

    她發誓,她今天一定要走進這家飯店!

    ***

    “什麼?這一雙皮鞋要兩萬八?!”

    花念容怪聲怪氣地尖叫,以非常懷疑的眼光瞪住店員。

    離開飯店後,她馬上來到最近的一家鞋店想買雙“像樣”的鞋子穿;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服務生說要穿得正式一點嘛!

    可是這雙鞋也太貴了點吧!

    兩萬八放在腳下踩,她寧願吃大餐,還會肚子飽飽猛打嗝。

    這就是她異于常人的價值觀,對於那些外表的花費,絕對沒有飽餐一頓來得有價值!

    雖然她家已經是財力雄厚的暴發戶,可是她依然改不掉昔日簡樸的習慣,像這種價位的消費,她向來視為奢侈浪費!她還是比較習慣夜市、菜市場的地攤貨色。

    “那你自己慢慢看!本店所有的鞋子都是高級名牌貨,價碼都差不多這樣,甚至還有更貴的,如果你覺得貴,大概挑不到你想要的鞋子了。”

    女店員冷淡的眼光,有意無意地漫掃過她腳下穿著的那雙廉價鞋子。打從這個客人走進門的那一刻,店員便有一搭沒一搭、懶得應付的模樣。

    看也知道這個沒啥格調的女客人是不可能消費的,只是個隨便瞧瞧、看過癮的“澳客”嘛!還挑三揀四的!

    又是“高級”?“就這雙了!”花念容馬上說道。

    又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她花念容的尊嚴豈容一天之內被踐踏兩次!

    “兩萬八!”店員重複一次價錢,語氣有絲懷疑,更像是提醒。

    “怕我沒錢付喔!”好像兩萬八重得會壓扁人一樣!

    花念容翻出她破舊的小手提包,那手提包裏是滿滿的鈔票。

    怪癖的她喜歡把鈔票折成一塊塊的小豆幹……她從皮包內掏出小豆幹,精明地一個個算著,心疼無比地將它們一摺一摺地攤開,每攤開一摺,她的手就顫抖得更厲害,她錢再多也捨不得把兩萬八放在腳下踩……

    “兩萬八!”

    她好不容易將縐縐的二十八張千元大鈔依依不捨地交給店員,以一種訣別的沉痛目光目送它們離開自己的手心。

    店員臉色鐵青的接過花念容從寒酸的皮包內掏出的“百折錢”細細算過,左翻右翻,上看下看地確定是不是偽鈔後,才幫她包裝鞋子。

    “不用了,我直接換這雙鞋,你幫我包這雙。”

    花念容脫下腳上的涼鞋,直接就把腳套進那雙猶如割了她一塊心頭肉的昂貴皮鞋。

    “你要穿這樣?”

    女店員很努力地忍住笑意,憋得嘴角直發抖。

    花衫短褲配名牌皮鞋?哪有人這樣穿的!真是俗斃了!

    “怎麼?不行嗎?”

    花念容不悅地拋下一句話,提起她大包小包的塑膠袋走出店門。

    只要穿正式的皮鞋就能進那家飯店了嘛!花念容沾沾自喜……

    她身後響起讓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爆笑聲,不過她沒空研究後頭的店員為何要狂笑,因為同時一個呼喚的聲音引她向另一邊回眸……

    “小花——”

    那是花念容的小名,身邊的親友都這樣叫她,縱使她恨極了這跟隨她二十幾年的難聽綽號,卻仍舊擺脫不了。

    霎時,她回頭瞪視的眸光怒火噴射,熊熊的火焰在她雙眼燃燒、就要竄出火苗來了!

    她真恨別人這樣叫她,尤其,現在是在大街上呢!

    “不要那樣叫我!”她怒吼。

    “小花,你要去哪里?”

    舒芳、白慕、茉莉,三個窈窕的身形向她走近,完全無視於她的憤怒。

    好友們面對著她的怒容,卻笑得燦爛無比。反正這二愣子氣一氣就消火了,這昵稱叫了幾年,改不了口嘛!

    “我要去加州飯店吃飯。”小花果然生氣不過一分鐘。

    她三個好友面面相覷,神情有些怪異。

    “你要穿這樣去?”舒芳開口問她。

    “嗯!”小花認真地用力點點頭。“我剛換好皮鞋,應該可以進去那家規矩特多的高級飯店了。”白慕看著她短褲下穿著皮鞋,終於還是忍俊不住笑出聲。

    “哇哈哈!小花,你今天真夠醜了!你幹嗎穿著睡褲走上街啊?你這樣穿很好笑耶!你確定要穿這樣去加州飯店吃飯?”

    誰都知道加州是五星級酒店,要進五星級的場所,一定要穿得正式些,這是基本禮儀嘛!

    三人笑成了一團,只有花念容沉著臉。

    “連你們都看不起我嗎?虧我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了。”她抱怨。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小花你別誤會。”善良的茉莉連忙澄清。

    就是因為朋友這麼多年,她們始終覺得小花的品味實在……嗯、嗯……呃……

    尤其是她的穿著!怎麼永遠也不開竅似的?常常一襲阿嬤裝就晃出大街。今天她竟然還要著這一身奇裝異服到飯店去吃飯?這……

    “這樣吧!我請你們一起去吃飯。”花念容開口說。

    反正都已經多花兩萬八了,今天就當她花念容慷慨一次,偶爾也讓她作作東。

    “真的嗎?”好友們很意外!

    “唷!小氣婆發神經咧!你這個小氣鬼幾年來也從沒請過我們一頓,今天受了什麼刺激不成?!”“嗯!我今天受的刺激可大了!”

    她說明,快速將她的遭遇陳述一遍。

    “可是……可是,你穿這樣……我們跟你一起去,有點丟臉耶!”白慕率直的個性,才不管說出口的話會讓小花怎麼想,反正她們是好朋友嘛!

    “什麼?!要請你們還嫌丟臉!”

    花念容怪叫。她沒著襪子、只穿著皮鞋的兩腳跨開,雙手插腰,忿忿地瞪住白慕。

    “哎!好啦、好啦!不丟臉、不丟臉,沖著你幾年來沒請過我們一頓,我們當然要捧場啦!”

    白慕知道小花現在的經濟狀況好得很,就讓她破費一次吧!

    “不行!小花,你一定要換衣服,加州飯店前面有一家精品店,你先把這身衣服換掉,我們才要跟你去。”舒芳可不能接受。

    “確定?一定要這樣嗎?”花念容蹙著眉頭。

    精品店?那一定又要花不少錢吧!

    “嗯!確定。”舒芳回答。

    “對、對、對!”白慕、茉莉也贊同地猛附和點頭。

    “也好!”花念容一想到方才飯店門房的那張可惡嘴臉,就氣得牙癢癢的!

    正好就狠狠發個標,整理整理她的行頭吧!

    她可以耀武揚威一番、非要叫那個門房見識見識,她可不是沒錢消費的窮酸女人!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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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姐,請問用餐嗎?”

    方才飯店門口的那位侍者,恭恭敬敬地一個九十度大鞠躬,為四名小姐打開象徵著尊貴與地位的氣派大門。

    “嗯……嗯嗯。”白慕拉著一夥人、腳步匆忙,胡亂地虛應點頭,她只想快點走進飯店,不想在大門口丟人現眼。

    方才帶小花去換裝,沒想到那固執、頭殼壞去的小花,不聽她們的建議,硬是固執自己的眼光,挑了成套名牌服飾往身上套……

    現在,小花的裝扮更怪異了!為什麼名牌服飾穿在她身上就是那麼不協調?

    穿名牌也要看年齡嘛!她挑的衣服都是超齡的中年婦女在穿的款式,當然名牌穿在身上,就絲毫沒有價值感、也失了品味了。

    瞧她,橘紅色長褲套裝,從頭到尾都是大朵大朵鮮豔的牡丹花。西裝式的外套鈕扣逐一扣到最上面一顆,衣領裏翻出紫色襯衫的荷葉邊,還多餘地在肩上披了條變形蟲花紋的咖啡色披肩,配上腳下那雙中性黑色皮鞋……那些從市場帶出來的塑膠紅白花袋還全數掛在肘彎裏,耳朵上那兩串黃金的珠珠耳環任憑她們說破了嘴,她也不拿下來。

    “穿這樣可以進去了吧!”花念容停下腳步,翹起一隻腳板,讓服務生哈腰低頭的視線,看看她腳上的皮鞋。

    “你——”服務生猛一抬頭,才發現娉婷美麗的陣營裏,居然夾雜著這個歐巴桑!

    “噢!小花,快點啦!”白慕拉著她催促。

    花念容瞥眼瞪了服務生一眼。

    “好吧!不跟你計較,我要進去了。”花念容心情愉快而雀躍,隨三名好友步入飯店。

    “給我最貴的!”

    餐廳部門的侍者在桌邊伺候著她們點餐,花念容捧著菜單,看著那些名目繁瑣的餐點,她想都沒想,乾脆這樣回答,財大氣粗似的。

    “小花……”茉莉小聲提醒她。“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要點什麼,可以詢問服務生,飯店的招牌菜或主廚推薦什麼的,請他建議你什麼餐好吃,你這樣會讓人家笑的!”

    “喔!”她犯錯似的紅了臉,覺得自己像個有錢的土包子!

    隨即,她的眼睛目不暇給忙碌著四下打轉,就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

    這裏的裝潢精緻華麗,蘊含點綴著古典的藝術美感;悅耳的現場演奏悠揚著,法式格窗妝點著典雅的垂褶幕簾,為明亮的風格之中憑添一股盎然活力。

    閒適優雅的歐風格調與富麗堂皇的氣派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溫潤且內斂地勾勒出濃厚的高貴氣息。

    她這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要花那麼多錢吃大餐!原來花錢也可以花得這麼舒服,這是向來樸實勤儉慣了的她,所不曾體會過的,送上桌的昂貴西餐嚼在她嘴裏也就分外可口。

    倏地,她的目光閃亮,那儒雅出眾的一襲身影吸引住她。

    想都沒想,她單純而直接地就跑到齊劭跟前。

    “嗨!”花念容燦爛笑著。

    “嗯?”齊劭要離開飯店的腳步因為她停留下來。

    他每天都會來到旗下的產業巡視一番,在這裏稍作停留。他那蓬勃而強烈的企圖心,總是全年無休地在他的事業版圖中不斷拓展、努力!

    “你不認得我了嗎?”花念容親切打著招呼,好像對方應該記得她似的。

    齊劭俊逸的臉上有絲錯愕,她突兀的行徑讓他有些不及反應。

    他當然記得她!方才在門口駐足的“村姑”。

    不過,她換裝了!

    但是……更怪異了!現在……她的樣子比較像女高幹,不過,只看頭部以下,會更像是小丑!

    瞧她一身不協調的裝扮,他又有股發噱的衝動。她那清湯掛麵馬桶蓋的髮型還真少見!耳後兩側的頭髮用了不少發膠才能梳成那個樣子吧?那耳下垂擺著四、五個珠珠串成一串的黃金耳環更俗氣!

    “我記得你!”他回過神,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客氣的言詞有絲淡淡的冷漠。

    “真的嗎?”

    花念容毫不掩飾她的開心,心頭有只小鹿亂撞著,她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就已經被他給吸引了。

    男人渾身上下發散著絕倫而出眾的瀟灑。寬廣飽滿的前額、炯亮大眼、有型好看的鼻樑與嘴唇,酷似她的偶像,韓國明星——張東健!除了臉蛋比她的偶像稍瘦點,體型更修長些,那股帥味兒儼然一個模子製造出來的!

    那挺拔的身材穿衣服真好看呢!一襲單排三扣的灰色高領襟西裝,搭配無褶直個西褲,高級的質感、細緻的手工,加上合身的剪裁,將他的陽剛風格襯托得更為明快俐落且時尚脫俗。

    不過……不識貨的花念容當然不知道齊劭的一身的衣著品味,是出自義大利ARMANI名牌時裝。

    齊劭開口。“這位女士,有事嗎?”

    女士?!

    花念容被這個字眼給喚醒,原本注視他的夢幻日光轉為不悅。

    “你叫我女士?有沒搞錯?我才二十幾歲,你應該稱呼我‘小姐’吧!”她出言提醒。

    齊劭興起挑釁這位“老小姐”的興趣。

    “是嗎?我看不出來你是位二十幾歲的‘小姐’!”

    他漠視她愀然色變的呆板容顏,她那超厚鏡片玻璃把她的大眼珠子映成了凸凸的死魚眼,直而長的兩扇睫毛像直排的拖把,垂蓋住一半眼睛。

    那一身老氣且色彩怪異的套裝,讓她看起來超齡而粗俗,他當然稱呼她“女士”!

    人稱上流社會貴公子的齊劭,一向以品味超卓著稱;所以,他無法忍受毫無品味可言的人。

    他完美主義、他擅長享受生活,更懂得“鑒賞”女人;年方三十,瀟灑多金,深具沉穩及其獨具的魅力,身旁圍繞的美女不知凡幾!對他來說,再美麗的女人也只有短暫的賞味期限,更遑論這種既無身材與美貌、又無格調與才情的庸俗女子。

    “你說什麼?”花念容的自尊大大受挫,她看起來……真的很老嗎?

    “你的近視有上萬度吧?眼鏡會不會很重?”他的語氣有濃濃的調侃意味。

    瞧她鼻樑上架著的眼鏡鏡片將近一公分厚,看起來近視度數很深的樣子。

    “你以為我是瞎子啊?開什麼玩笑!近視上萬度還看得見嗎?”花念容沒好氣地回答。

    “我還以為您老眼昏花了!”他唇角上揚成一抹嘲諷的弧度,再次暗喻她的裝扮看起來粗俗且老氣。

    “你——”

    花念容暴怒的氣焰?那便要揚竄而起。沒想到,她對這個男人的極度好感會在瞬間翻覆,她好難堪,這個男人怎可如此顛覆她的愛慕之情!

    “小花!”

    花念容的幾個好友遍尋不見她,一見她身影便出聲呼喚。

    “小花?”齊劭斜挑著眉,發亮的烏眸瞅著面前這只生氣的小野貓,一臉想笑的模樣。

    小花簡直要鑽到地洞裏去了!她的好朋友怎麼可以在她最難堪的時候還出聲這樣叫她,讓她顏面盡失。

    “笑什麼?”她怒瞪著齊劭。

    她的好友們走近,好奇盯著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齊劭禮貌而帥氣地微微頷首,對著另外三名女人揚起他那瀟灑的笑容,算是打招呼。

    三名美女回他一個微笑。

    “你的朋友們看起來正常多了!”他對花念容說道。

    花念容真想把他的嘴巴縫起來!那真是全天下最刻薄的兩片薄唇。

    未待朋友們開口,她先差走了她們,打算跟這個男人好好周旋一番。

    “你們先走,我等下去找你們。”

    好友們識相地不發一語,相偕離開。

    “你講話怎麼這麼刻薄!”她瞪住他。

    “我說的是事實,你的朋友們至少比你這個老氣的村姑有品味多了,那才是女人!”他由衷讚美已經離開的那三名女人。

    “我也是女人!”花念容不服氣。

    嗚嗚……雖然她早有自知之明,自個兒是她那群朋友之中的一叢小綠葉,永遠在幫襯著她們的出色與風采。

    “看不太出來!”齊劭聳聳肩。

    “看我留著長頭髮、看我穿衣服,也知道我是女人好嗎!”

    “這樣就叫做女人?,看來你還是‘單細胞動物’!”齊劭看不出她有任何女人的味道。

    “單細胞動物?什麼意思?”她納悶。

    “頭腦簡單,還沒進化完全!”

    “……”花念容啞口無言、又糗又害,原來……她的形象那麼可笑!

    就著她修長卻削瘦扁平的身材上下打量一番,齊勁又補上一句。

    “你連身材都看不出是女人,就算你的外表看起來像女人,但是骨子裏、細胞裏,絕對沒有絲毫女人的成分!”

    “你、你!我又不認識你、你跟我講這一堆……講這一堆無聊的話做什麼?”

    她被他的奚落訕笑給刺傷,差點都說不出話來。

    “是你自己來跟我說話的,忘了嗎?”齊劭好笑地提醒。

    也許,他真的有些逾矩、過分了,可是,他就是看不慣這冒失姑娘的穿著,本能地直想嘲諷。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你以為自己很瀟酒,就可以隨便批評別人嗎?”

    花念容氣得肩膀直發抖。雖然常常被人批評她的穿著沒品味,可是也沒有今天這麼嚴重!怎麼搞的?一天之內被嘲笑那麼多次!

    “我只是提供適當的意見,不是批評。這麼沒有風度?結婚了嗎?小心這樣沒有人敢娶你唷!”齊劭笑著拋下話,毫不在乎地邁開步履,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忙,沒有空間繼續抬杠下去了。

    “喂你!”花念容杏眼圓睜,這個人……這個人竟然隨隨便便批評完了就開溜!她還沒扳回一城呢!

    為之氣結地耙著頭髮,哀怨而憤怒目送他的背影……

    “他……他竟然說我是村姑、單細胞動物,還說沒人敢娶我!”

    她好在意、好受傷喔!再怎麼樣,她也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家,也萬分期待美好的愛情,他怎麼可以詛咒似的讓她的美夢破碎呢!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決定了!

    花念容發誓,絕對要發奮圖強,來個細胞分化大變身,非要這個可惡的男人愛上她。

    然後——

    將他狠狠拋棄!

    ***

    “小花呀!你在做什麼?”

    小花爸看著女兒拿著望遠鏡,駐守在視窗監視敵情一樣,不曉得在看些什麼,他好奇趨向前來。

    “賞鳥!”小花現在眼睛忙得很。“不足啦!有流星……”她隨口更正、無暇細想。

    呃……白天有流星?小花爸爸愣了會兒才開口:

    “丫頭呀!現在可是大白天哪!”

    “哎呀!親愛的老爹,您別吵我嘛,求求你!我現在好忙耶!”

    小花爸爸遂識相住了口,百般無聊地打開電視看他的職棒節目去了。

    花念容緊緊盯著鏡頭前方的目標——加州飯店的大門。

    她家就住在加州飯店不遠處的斜對面大樓。

    當下她正進行一樁精密的策劃。

    她要詳細記錄齊劭每天來到加州巡視的時間。

    昨天她的好朋友聽完她的“絕地反攻,求愛大抱負”之後,十分義氣地獻計,她們對一點都不美的小花這麼說:

    “外型太差是在先天條件上比較吃虧啦!不過,不管你美不美,首先你要盡力改變自己,然後再用一招制約法則——把你的影像與聲音烙進他的腦袋。

    例如每天出現在他面前,接近他、跟他說說話,讓你的影像存在他腦袋的記憶中,當他習慣之後,你突然停止出現,他一定會一下子適應不過來,於是,會開始想起你這個人,這麼一來,你的接近會更容易成功。”

    於是,花念容就開始策劃,首先就是要抓准他每天巡視飯店的時間,準備遵從好友們的良策。為了改變自己,她還打算接受白慕幫她報名的美容課程。

    雖然她並不確定,好友們傳授的招數是否真能讓她順利成功。

    她實在沒有信心哪……

    “唉……”花念容籲出她今日第三十個自憐的歎息。

    真要接近齊劭,似乎比登天還難!她要如何改造自己才能接近地,並且讓他愛上她?真是好困擾唷!

    放下望遠鏡,她來到父親一旁坐定。暴發戶人家、一對遊手好閒的父女,一個熱衷在棒球節目裏,一個怨婦般唉聲歎氣著。

    電視機傳來“紅不讓”激昂無比的喧囂音浪,與花念容蕩到穀底的低落心情形成強烈對比。

    “爸爸!你為什麼把我生成這個模樣呢?”花念容悽愴地埋怨父親。

    “小花?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問?”小花爸可非常寶貝他的獨生女。

    “為什麼把我生得這麼醜……”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是黑白的,從此開始黑暗、淒涼……

    縱然她那些朋友不斷地提醒她的外貌和穿著很糟糕,可是樂天的她從沒有在意過,現在,她越來越不喜歡自己的外表了。

    “誰說找的寶貝小花醜了?我的小花很美呀!你看你,眼睛是限睛、鼻子是鼻子、嘴巴也漂亮得很!”寶貝小花怎麼開始介意起自己的容貌呢。

    “是這樣嗎?”小花爸的鼓勵絲毫激勵不起她的信心。

    小花爸忽然領悟,他激動又高興地大喊:

    “小花!你發情了嗎?噢、不是,說錯了!我是說,你是不是戀愛了?”

    “爸爸……你不要亂說啦!”小花尷尬得很。

    小花爸開心到極點。

    “想不到我的小花也有人要啊?呃、不是!爸爸又說錯話了……想不到小花也會談戀愛呢……”“瞧你說那什麼話,好像你女兒真的沒人要似的。”小花好哀怨地把眉毛擠成倒八。

    小花爸心中湧起一股罪惡感,他是沒能把小花打扮得出色動人,這是他的錯。誰叫他一個老男人早年喪妻,所以小花才沒有母親、沒個女人指導她,把她調教成懂得裝扮的美麗女孩兒。

    “痢痢頭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好嘛!誰不是父母心中最漂亮的寶貝呢!我的寶貝小花怎麼會沒人要!你如果找到好歸宿,爸爸會連放三天三夜鞭炮慶祝的!”小花爸說。

    小花爸也期盼女兒為愛而美麗。他們家現在也算家財萬貫,他不知除了財富、還能給女兒什麼幸福。

    “好歸宿?人家又沒有談戀愛,哪來的好歸宿?”捧著燒燙的蘋果臉蛋,她窘極了。

    戀愛……她從不敢想!

    此刻,齊劭的瀟酒身影闖入她腦海。呃……甩了甩腦袋,她暗斥自己。

    哼!她才不要喜歡上那個自以為是的壞男人呢!

    “小花,你一定是戀愛了!”小花爸更驚喜了,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沒有啦!”

    “呵呵!小花有意中人了呢!”小花爸更確定了。

    “沒有啦!別瞎說,我……我要出去走走。”她索性逃開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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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9: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白慕前幾天塞了一張“後天美女製造機”的報名表給她。

    花念容便照著上頭的住址前來,此刻,她站在大樓前面,癡呆地望著那別出心裁、設計優美的建築。

    後天美女製造機……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機構呀?

    美侖美奐的大樓極富現代感,筆直巍峨矗立在林蔭大道與錯落有致的建築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明亮的玻璃帷幕圍裏著氣派,周圍的設施寧靜而典雅,洋溢著尊貴、舒適的氣息。

    花念容鬼祟地偷偷移動腳步,走近大樓門口往內瞧,覬覦著裏頭的秘密。

    好大的手筆!這樣的營業場所猶如商業大樓,裝構簡直可媲美高級飯店。

    高級而華麗的門面與裝潢……裏頭不知藏的是什麼樣的美麗玄機?

    她嗅著隱隱飄散的幽香,還沒進去裏面就已經聞到浪漫的香息,像是置身美容沙龍一樣,這應該是專屬女人的場所吧?!

    “進去裏頭報名就可以成為美女嗎?哇!好心動喔!”

    “後天美女製造機”裏頭,販賣的究竟是什麼神奇的東西呀?她抓著手裏的報名表,不斷幻想著。

    心癢難耐當下,就要提步人內,一個男性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你不是那個村姑嗎?”想不到他跟這名村姑會狹路相逢。

    穿著HUGO

    BOSS休閒服的齊劭,一身慵懶的藍灰悠間色調,上乘的輕柔布料給人舒適雅致的感覺,他舉手投足間滿是城市新貴的風雅品味,發散著一股令人無法抵擋的濃郁魅力。

    “後天美女製造機”的負責人是齊劭的好友。受朋友之托,他偶爾兼任這家連鎖店的禮儀指導,所以三不五時會來這兒客串一下。

    “啊!是你!”花念容臉色鐵青。

    “我們可真有緣,小花——”齊邵刻意拉長尾音。

    “誰准你叫我小花的?”她討厭他如此喚她,尤其他的語氣好像在叫寵物,還是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我有名有姓,我姓花,叫做‘花念容’,想念的念、容顏的容!”

    “花念容。唔……”齊劭撫著下巴沉吟著,思考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更添幾分英氣、十分有味道。花念容自信滿滿,這可是媽媽取的美美名字。

    “這名字很有意思!”他說。

    “什麼意思?”花念容偏頭納悶。

    “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沒有。”她的心跳加速亂跳著,臉頰一股臊熱,他這麼問,莫非……

    “你的名字跟你很配。”

    “啊?”心一沉……她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呢!

    “要常常記得你自己的名字!”他這麼告訴她。

    她還以為他會誇讚這是個好名兒,未料……

    “難怪你交不到男朋友……你應該努力為自己的容貌負責,要不就辜負了這名字!你的父母有先見之明,給你這個名字讓你時時警惕自己!”他慢慢分析。

    什麼?!花念容傻眼。“你!你——”她怪叫。

    好想把他那張懷嘴巴給縫起來!這人簡直教她恨人骨髓、想把他給生吞活剝!

    齊劭得寸進尺。

    “怎麼?開竅了?想試試讓自己美麗起來嗎?”他噙笑開口,兩眼瞥向“後天美女製造機”那富麗堂皇的大門。

    今天,花念容穿著紅綠相間的圓點上衣,底下配上一件咖啡色燈籠褲,齊劭覺得這顆聖誕樹實在應該好好改造她那廉價又詭異的品味。

    “哪有!”她連忙否認,悄悄把藏在身後的報名表捏成一團。“你以為我是那種虛榮、注重外表的人嗎?那種注重外貌的人,毫無智慧內涵!”

    節節敗退的她嘲諷地暗示,反將他一軍。

    “是嗎?不在乎他人的外貌就算了,你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嗎?你不想改造自己?”他的音量提高了些,雖是懷疑的問句,卻滿是揶揄意味。

    誰不喜歡美好的人事物,誰不希望自己美好呢?

    “改造?你是說這種無聊的營業機構嗎?我最討厭這種騙女人錢的地方了,我可是一點點興趣都沒有。”

    花念容堅持她才不是自己口中膚淺的女人呢!雖然,她的雙腳鐵證如山地黏在這店門口……

    “那你在這邊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做什麼?”

    “我哪有鬼鬼祟祟、探頭探腦!我只是順路經過。”

    她連忙撇清,順便補上一句。“我是絕對、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騎虎難下了,她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麼肯定?”齊劭對於她單純的堅持感到好笑。

    “哼!花錢約束自己,根本就是無知的愚蠢行為。”

    “即使你看起來已經很愚蠢,還是不願意改變?”他非要刺激到她心意動搖。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呀!”花念容尖聲怪吼。“你一定是太閑了,才會管到我的事情來。”

    花念容恨得磨著利牙。他竟然敢說她愚蠢,好!這賬再記上一筆。待她好好想想如何復仇。

    “嗯?說也奇怪,我跟你很熟嗎?跟你抬杠耽誤我不少寶貴的時間!我是挺忙的!不奉陪了。”齊劭移步。

    經她提醒,他這才想起,是該進去了,還有會員等著他上課呢!

    “喂喂!你一個大男人進去裏頭做什麼?這種地方應該是男賓止步吧?”她雞婆的天性表露。

    “歡迎指教,希望我能有機會能幫你上課,教你如何成為一個真正有格調的女人。”

    齊劭從名片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對她神秘而調侃地眨眨眼,不懷好意笑了開,隨後便走進“後天美女”。

    “後天美女製造機”專業禮儀指導師——齊劭。

    花念容盯著手上的名片,小嘴愣愣張著……

    呃……還好她還沒有走進去,要不然就自打嘴巴了!

    可是……嗚嗚!她惟一的希望破滅了,她原本以為她只要花了錢、報了名,就可以買到那裏面所販賣的“美麗”。現在,她連踏進那裏頭的希望都教她剛剛一番篤定的好聽話給搞砸了啦!

    ***

    花念容無精打采來到好友白慕的所在地。

    這兒是白慕她老公所經營的保全公司,這家公司嚴格訓練著一些專業的安管人員,專門保護政要、富商。

    “小花,怎麼唉聲歎氣的?”白慕蹺著二郎腿,霸佔她老公的辦公桌,老公不在,這家公司就屬她最大了!

    “唉……我今天又被帥哥取笑了。”花念容邑郁不樂地長歎。

    “加州那個‘齊少’嗎?”用膝蓋想也知道,小花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奪去她尊嚴的帥哥。

    “嗯啊!唉……我想算了!還是別白費工夫了,我不想變成美女,也不想接近他了,‘後天美女製造機’的報名表還你,可以丟掉了。”花念容再歎。

    她已經決定一生懷抱著這個遺憾的仇恨、隨她埋入長眠的地底下,只希望來生能投胎成美女,不要再受這種屈辱了。

    “唷!別歎氣了啦!都快把人給歎到奈何橋去了。你不去後天美女製造機就算了!現在——快點振作起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你的機會來了。”白慕很興奮。

    “什麼機會?現在對我來說,只有阿拉丁神燈賜我願望,或是觀世音菩薩灑幾滴聖水讓我變美,才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多不實際啊?根本是不可能的嘛!你如果那樣就能變美,我也要試試變成瑪麗蓮夢露那種金髮尤物!嘖!”

    “你變成瑪麗蓮夢露?嗯……那不就很好笑!這麼說來,好像真的很難喔?那我還是別幻想了!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吧!”花念容對坐白慕桌前,百般無聊地單手撐著臉蛋。

    “齊少跟我們公司調派保鏢,而且……他要兩個男性隨從,和一個女保鏢喔!你這個‘柔道高手’派上用場了,也就是說,你的機會來了!”

    事實上,好友們都知道小花只是“練過”柔道,哪里是什麼高手啊!

    花念容乍臨天外飛來的震撼,手一松,原本撐著的下巴差點撞到桌面。

    “真的嗎?”天空放晴了!霎時,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這個朋友夠義氣吧!”白慕嘿嘿笑著。其實,順水推舟的人情正好了卻他們公司調派不出女保鏢的困擾。“你會開車吧?忘了說,必須要會開車喔!”

    “嗯!”花念容用力點頭。“上個月才剛拿到駕照。”

    “唔……有駕照就可以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女保鏢啊?”花念容問。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猜女保鏢的作用可能是幫他擋一些蜜蜂、蝴蝶,鶯鶯燕燕的女性仰慕者,專門幫他處理糾纏不放、手段激烈的女人吧!大概是男保鏢來阻擋這種事情不太好看!他家錢多、要花這麼些無聊的錢,你也不用管他到底什麼目的,明天就去報到吧!”

    “真的?!明天就可以去了?畦!可以當他的貼身女保鏢呢!那我就可以二十四小時隨侍在他身邊,也不用傷透腦筋找機會接近他,更不用想一堆蠢計畫!這真的是天大的好機會呀!想不到我的小小技能,居然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嘿嘿!她的柔道功夫雖然不怎麼樣,起碼小學三年級時代表學校去參加過比賽呢!終於……她發現生命的春天,她並非一無是處,還是有過人的專長與優點的!

    一掃之前頹靡不振的低落喪志,這會兒,她找到無窮的活力,就像是久旱逢甘霖那般感動哪!

    “你別樂過頭了,這個職務的性質是有傳喚才出現,其他時間,你是見不到他的。”白慕提醒她,往她頭上潑了盆冷水似的。

    “啊?這樣啊……”花念容的燦爛笑容凝住。

    “而且,我不會付你薪水的!我已經夠義氣了,把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免費送給你,反正你又不缺那麼一點錢。”

    “嘖!你這錢嫂!”花念容輕斥。她們兩人真有得比!

    不過……此時此際,千年寒冰都冷卻不了花念容熾烈的一顆心,想到終於有機會實現她的計畫,她就忍不住又笑得合不攏嘴!

    ***

    為了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要前往齊劭指派的地點報到之前,花念容還特地跑到以前常去的“動感美容院”好好整理她的髮型!

    位於陋巷內窄小昏暗的店面,收費公道,洗頭只收一百元。以前她家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富有,當然什麼錢都要省;直到現在,花念容還是很習慣這種只有婆婆媽媽與小學生才會來的地方。

    動感美容院的老闆娘長得很抱歉,就像臘筆小新的媽媽,她熱心地親自幫花念容造型一番。

    “機款高雅的華型粉複雜,愛做粉久,為了愛卡漂亮咧,你就倫耐一下!偶費把你弄得水當當的。”

    說著臺灣國語的老闆娘,將花念容的長髮盤成一花一花俗氣的髮髻,還幫她系上一些紅色、粉紅色的小蝴蝶結。

    好不容易盤好了那頭長髮,花念容隨即勁裝出現在加州飯店的總裁辦公室內。

    黑皮衣、長馬靴,她的衣著挺適合女保鏢的身份,可是……

    距離冬天還蠻久的,好像沒那麼冷耶!更何況,鼻樑上架著厚重眼鏡的她,頂著“高雅”的髮型,搭配這身服裝……

    齊劭再度兒識到花念容的裝扮哲學。

    “你……穿這樣出現在這裏有事嗎?”敢情天下就有這麼巧合的事,保全公司說今天來報到的女保鏢就是她吧?!

    “我來保護你!”她雄糾糾、氣昂昂,宣誓似的。

    “保護我?”齊劭被她磅?的氣勢逗笑了。

    “我是你的保鏢。”花念容驕傲地說,不過……還有故意歧視的意味。

    這比她高大強壯的男人要她來保護呢!多神奇呀!

    “我知道。”臉上掛著氣定神閑的笑意,齊劭雙手抱胸睨著她,他知道傻乎乎的她在得意些什麼。

    “知道就好!像你這種公子哥兒們就是這樣中看不中用,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穿著西裝的軟腳蝦,在街上遭到攻擊恐怕會嚇得躲起來。”

    雖然花念容是很覬覦他這個英姿煥發的男人沒錯!可是曾讓他羞辱的雪恥決心更甚於愛慕,所以逮到一逞口舌之快的機會,她怎能放過呢?

    “基本上我不會嚇得躲起來,也不會穿著西裝在大街上跟人大打出手,那畫面不好看。”齊劭搖搖頭,這女人太得意忘形了。

    “哎!這你就不懂了,表面上看起來毫無威脅、西裝畢挺的男人,用那漂亮的架勢使出力量、打跑敵人,是多帥的一件事情呀!”她想像著,神情認真而單純。

    嗯……有志一同!齊劭斜挑一眉,讚賞地在心裏這麼想。首度,他覺得花念容不討人厭——因為她那股不做作的自然與率直。

    她所形容的情景,當然也是他覺得痛快率性而愉快的一種感覺,只是,他家族的眼光不會認同,齊氏家族裏有許多矯情的教條、屬於上流社會的制式生活模式。

    縱然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出入國際場合的時候,仍舊不落俗套地要有隨侍的保鏢跟著,這是屬於他的形象該有的場面,那些額外要花費力氣的事情,是輪不到他自己動手的,不過,他也絕非軟腳蝦。

    “沒想到你是柔道高手。”保全公司已經跟他“虛報”過資料。

    “這叫做人不可貌相。”花念容很自豪,想必,齊劭對她刮目相看了吧!

    “的確,想不到你真的毫無女人特質。唉……天大的孽障!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除了會把頭髮做成生日蛋糕、不懂得如何打扮成一個女人之外,還有哪些特異功能?”

    謔笑一瞟,齊劭深邃的黑眸滿是狡黠的得意光芒,這一戰,他再度獲勝。

    這個脫線的小妖孽還挺逗趣的!只見花念容渾身顫抖、咬牙切齒,除了用她那雙鏡片下的死魚眼噴射火光之外,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

    ***

    花念容終究還是來到“後天美女製造機”了!

    因為她再也不能遭受更大的恥辱,再也不讓齊劭有任何恥笑她的機會,她一定要“買到美麗”,一定要教他另眼相看。

    “什麼?!還要會費十萬?”

    花念容第三度拔喉尖叫。

    她已經跟後天美女製造機的接待小姐討論一個鐘頭了,所有的名目加起來的費用,是教人咋舌的天價,尤其是對萬貫家財、但卻在外表行頭一毛不拔的花念容來說。

    “小姐!統統加一加就要五十萬耶!花那麼多錢,我都可以整型成傾國傾城的玉女明星了!”

    花念容覺得這一定是坑人的公司。

    這時,一名男子經過,停下腳步,溫和地笑著說:

    “小姐,整型也未必能雕塑出絕色的美女,美麗是無價的,你不能用俗氣的鈔票來衡量,買一個彩色燦爛的人生,只不過花你區區五十萬新臺幣。”

    說話的人正是齊劭的大哥——傑克,來自富甲天下的齊氏家族,當然可以把鈔票說得俗氣又超薄。

    “五十萬留著,我的人生會更加燦爛!”她對著面前的人說道,就打算打退堂鼓了。

    “如果你這麼覺得,我也沒意見,不過……抱著再多錢,卻獨守空閨、沒個知心的男人疼愛,一輩子小姑獨處,這樣好像也沒有意義……”

    來這裏的女人,十個有九個是為了男人、為了愛情。

    “你怎麼知道我沒人疼、沒人愛?”花念容的心意又動搖了!

    “看也知道!”男人無可奈何似的雙手一攤。

    “……”花念容整個臉垮了下來。

    “五十萬可以讓你美麗,還可以讓你擁有幸福的愛情,這些,不都是每一個女人心中的渴望嗎?”接待的小姐掛著親切而甜美的微笑加入勸說。

    “如果一個男人只注重外表,那不要也罷!我才不要花錢買愛情呢!”她忿忿地說。

    傑克介面:

    “不是叫你花錢買愛情!只不過……不是我要潑你冷水,美麗的人事物是最教人喜歡的,因為人是感官動物,尤其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述,美麗或許只是副表相皮囊,可是沒有人不喜歡追求,你沒聽說過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其實,傑克覺得眼前這只醜小鴨是絕對有資質、有潛力,可以在調教後變成漂亮的天鵝,成為名副其實的後天美女;所以他才會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想留下她。

    “唔……英雄難過美人關……”花念容沉吟著,覺得似乎頗有道理。

    她不是美人,但最起碼得先脫離“村姑”、“單細胞動物”、“妖孽”……等形象。

    隨即答道:“好!我非要齊劭栽在我的石榴裙下!這筆錢我花了!”她決定重金買美麗!

    “齊劭?!我沒聽錯吧!你說的是哪個齊劭?”傑克狐疑問道。

    她跟齊劭有什麼關係嗎?

    “就是這裏的齊劭啊!怎麼?你跟他很熟?”花念容起了防備。

    “呃……當然,他也是這裏的專業禮儀指導,偶爾也會來。”傑克簡單回答,並沒有告知他們兩人的兄弟關係。“還沒有跟你自我介紹,我也是這裏兼任的禮儀指導,你可以叫我傑克,我想,你的禮儀課程就由我來訓練!你覺得如何?”

    細細端倪著眼前這憨憨的丫頭,他雙眸裏藏有頑皮詭譎的光芒……

    齊劭那小子,向來堅持品味獨具、眼高於頂,恐怕他是得罪了這小姑娘吧?!這下子……有人好好整整他——!

    “當然好啊!但是我要聲明,找可不要給齊劭知道我在這裏喔!”花念容嚴肅說道。只要不是齊劭,其他人都沒問題!

    傑克轉身對接待小姐交代,把這名會員的課程撥到他名下。

    “放心!我們會遵守你的要求。在我的調教之下,你一定會成為最閃亮的一顆星星!”他大拍胸脯允諾!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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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9: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傑克為了徹底改造花念容,可是絞盡腦汁、費盡心思。

    這陣子,花念容一天到晚捧著傑克利用電腦輸出的一張照片,老是兀自發癡、笑得合不攏嘴。

    原來,她也可以那麼漂亮!她真是感動得快要掉下眼淚了。

    傑克將她的照片輸入電腦,再經過合成處理,為她量身打造出一個全新形象。她那頭呆板蓬鬆的長髮,被套上一個輕盈而層次分明的新髮型,那副會把她的眼珠子放大成死魚眼的超厚眼鏡也被拿掉,粗濃的眉型換成細緻的柳眉、臉上添了一些彩妝的修飾,變得輪廓分明且亮麗柔媚。

    更神奇的是,原先照片裏的她,穿著老奶奶花色的阿婆衫,在套上一款粉色紐肩帶貼身短洋裝之後,簡直可媲美風情萬千的性感巨星。

    天天棒著那張傑克拿來激勵她的照片,她迫不及待要改頭換面了!

    “我為什麼不能現在就改變成那個樣子呢?”她哀求傑克。

    傑克說:“現在還不行,因為你還沒有上完所有的課程,太急躁會讓效果大打折扣……”

    “唉……什麼時候才能上完所有的課程呢?”花念容懶洋洋問道。

    所謂要修的訓練課程包括美姿美儀、國際禮儀以及氣質再造的後天養成訓練,還有徹底——解自己、創造個人獨特魅力的專業課程;其中還有她身為女人,卻從小到大都不懂的彩妝入門、美容食膳調理、穿著藝術精修……

    “美女的素養要從內而外,才能煥發出最獨特的魅力。所以,你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傑克回答,繼續講解。

    拉拉雜雜的內容,聽得花念容呵欠連連,頻頻跟周公下棋……

    “小丫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傑克召喚她的遊魂。

    “唔……有啊!”臉上敷著面膜的花念容,認命地跟周公說再見。

    “算了,饒了你,今天就說到這裏,去跟其他會員聊聊吧!她們大部分比你早來,也懂得比你多,你爭氣一點,多跟她們學學。”

    傑克對她的期望可是很高的,所以排給她的課程緊湊嚴格,可謂魔鬼訓練,幾天下來,興趣缺缺的花念容老嚷著吃不消。

    “噢!”她乖乖頂著那副綠色面具——令她滿臉發癢的海藻面膜,眯著模糊失焦的近視眼,走往樓下的會員聊天室去。

    佈置典雅的開放式聊天區裏,很多會員與美容師正閒聊著,交換心得意見。

    “水煮蔬菜、去皮雞肉、加低脂醬料的生菜、蕃茄和青椒……”

    “一片哈密瓜、蘋果挖掉果心……”

    “脫脂牛奶、晚餐只能吃白飯小半碗……”

    幾個女人認真地討論著。

    唉……減肥餐!花念容聽到那些食物,就覺得四肢越來越無力。

    雖然她不用吃減肥餐,她夠瘦了!可是她也辛苦地在吃排毒餐,據說要皮膚好一點,就要借著食療徹底排掉體內的毒素。

    那些不可口的排毒餐,搞得她好可憐,總覺得饑腸轆轆、永遠吃不飽一樣。

    “緊膚霜、按摩精油、精華液、眼霜、面霜、隔離霜……”另一個小組也聊得熱烈。

    花念容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CHANEL套裝、DIOR皮帶……”

    “GUCCI手錶、FENDI手提包……”

    沒有她可以插人的話題。

    “咦?小花,你今天又來上課啦?”

    終於有人理她了!說話的人口氣像在使喚小妹妹一樣。

    雖然小花敷著面膜,但與人格格不入的穿著,還是教人一眼就認出她來。

    “嗯……”小花悶著聲音點點頭。據說,敷臉時不要講話,免得效果不好。

    “過來看看我剛買的HERMES絲巾,還有這雙CBLASON高跟鞋……”

    “一定很貴吧?”小花僵硬著嘴巴問道。適時未卸下的面膜有點緊繃感。

    “那當然!不過,這種格調你不會懂的啦!”

    她們炫耀著琳琅滿目的名牌,近視眼小花就看不出那些昂貴的貨色有啥價值!也納悶著:她們什麼都懂,也貴氣得很,甚至大部分的女人條件都比她好,那為何還要來這裏?是否別有企圖呢?

    馬上,這個別有企圖的答案,適時在花念容耳畔揭曉……

    “再過一個月,齊少就要舉辦公開選妻的徵婚典禮了!據說,他最不能忍受不懂得品味的女人,我當然要趕快補足我的行頭去參加啊!”

    “啊?”花念容吃驚;她怎麼不知道?

    “不知道誰能坐上齊氏少東夫人的寶座!”女人們之間有一股相互較勁的波濤暗湧。

    “我已經報名了耶!”另一個女人說道。

    原來這些女人都是慕名而來,為了接近齊劭、為了那個徵婚比賽!

    “我也要參加!”花念容不顧臉上的面膜,破戒說話,勇敢大聲且毫不掩飾。

    四周都很安靜……花念容沾沾自喜:她相信蛻變成天鵝的她絕對有條件一試!怎能讓這些女人們專美於前呢?

    靜默的空氣在一分鐘後響起爆笑,眾女捧腹、笑得人仰馬翻……

    “哇哈哈……”這麼好笑的事情,美女還顧什麼優雅形象,全笑得誇張無比。

    花念容一陣窘迫,面膜下的那張臉都燒燙了起來。

    “你一定是想錢想瘋了,才會妄想飛上枝頭作鳳凰。”有人刻薄說道。

    她們不知道傻呼呼的花念容其實很有錢;所以判定她對齊劭的目的與她們的純粹欽慕是不相同的。

    可以在“後天美女製造機”一擲千金的女人們,個個經濟狀況都不差,只是對自己的外貌缺乏信心。可是在花念容面前,她們都覺得找到了優越感,她們眼中的小花根本就窮酸得上不了臺面。

    “我又不是為了錢!”

    花念容辯駁。她無法否認自己也抗拒不了齊劭那股凡人無法擋的魅力,但她更篤定自己一定要好好整那“惡鬼”一頓!

    眾女的注意力在騷動中轉移……

    說鬼鬼到!那“惡鬼”現在正四處勾搭著近乎暴動的會員們。

    齊劭所向披靡,脫俗出眾的形影被一團粉紅色的香氛迷霧包圍。

    花念容頂著僵硬的面膜走出去,假裝不認識他。

    還好有面具保護,讓他認出來多丟臉,她曾經信誓旦旦說過她不會來這裏的!

    “齊少!你的徵婚大會,人家已經報名了唷!”眾女吱吱喳喳。

    “齊少……你覺得我有資格報名嗎?”有人嬌滴滴問道。

    齊劭綻開他那瀟酒的招牌笑容。

    “當然可以!只要不是頭腦簡單的‘單細胞動物’就好;另外謝絕‘村姑型’的、‘妖孽型’的,其他我都可以接受。”齊劭當然不知道他口中的謝絕往來戶正在這裏。

    他狂妄的毒辣言語傳人花念容的耳朵……那不是他口中“所有的她”嗎?敷著面膜的花念容,扭曲的一張臉皮都龜裂了。

    這下子,她的決心更堅定了!她非要他愛上她不可!

    ***

    花念容這幾天終於恍然大悟,所謂的女保鏢,原來並不是隨侍齊劭的。兩個男保鏢也是用來保護他母親,只有偶爾調派他身邊而已,他哪里需要人保護啊!

    他請女保鏢是要保護他花名單裏面的“任何一名女伴”……齊劭換女友的速度像穿衣一樣快,花念容任職以來,已經侍奉了不下十名美女……

    難怪當初白慕會說不需二十四小時隨侍,但要隨傳隨到;她這個保鏢非但要保護齊劭那些女人,還要像個小打雜的一樣,代他快遞禮物鮮花、接送伺候,出手大方的他若讓女友們自行逛街購物時,她還要像個小嘍似的幫美女提包包。

    “啊——”花念容仰天長嘯。“我花念容家財萬貫,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偉大的計畫,犯得著這般臥薪嚐膽、忍辱負重嗎?怎麼會變成我眼睜睜看他愛別人呢?我應該想辦法讓他快點愛上我啊!”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而且,她那些魔鬼訓練課程的緊湊程度已經讓她大大吃不消,其他的時間還要幫齊劭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這一刻,她覺得疲倦極了,已經呵欠連連伸了好幾次懶腰。

    她遵照指示,把他的美豔女伴送到加州飯店二十八樓齊劭專用的總統套房來,可是那女人臨時有事,來到這裏又匆忙離開了。

    本來……沒她的事,可以離開了;可是這美侖美奐的房間實在大吸引人!

    華麗的總統套房尊貴非凡、品味卓越,氣派敞朗的開闊空間,流露著浪漫雅雋的歐式風采,溫柔的大地色調設計舒適雅致,頂級的隔音設備再加上經過空調過濾的新鮮空氣,讓人感到遠離塵囂那般舒服。

    “累死了!才懶得管那麼多。”

    花念容爬上套房內那張柔軟的大床,不知不覺蜷在溫暖的被單中睡著了……

    ***

    齊劭帶著一身疲憊與沉悶的心情,靜靜踅進他的御用套房。

    家族間的明爭暗鬥、事業上的沉重壓力,讓他時時要掛上一副虛偽、防備的面具。

    因為他是男人!必須立足于瞬息萬變的商機中、爭權奪利的齊氏家族中,更必須是運籌帷幄的強壯巨人!

    一個成功男人的形象要維持起來豈是那麼容易?那麼多無從傾吐的內心,又豈能洩漏讓人發現……

    忘了今天的女伴是誰……

    他在原始欲望之中放逐,從來無心也無情。

    她們都很聰穎美麗,但不是他想要的。

    她們的內涵與格調都在水準之上,但留不住他的懷抱。

    夜色包圍著寂寞,沒有開燈的房間黑暗幽沉,只有整面藍色觀景玻璃窗外落寞的點點燈火、明明滅滅地鑲綴著一片黑幕……穿透黑暗、映入室內,靜謐地漂浮著藍色的憂鬱氣息。

    床上的女人大概等他很久了吧!她在黑暗中熟睡著……

    他也覺得沒有必要打亮燈光確認今夜的女伴是誰,他並不想知道!

    菲莉或莎朗……他今晚約的究竟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今晚,他只是單純地、例外地、荒唐地想要狂縱一夜激情,宣洩他那久未釋放的壓力。所以,今天哪個女友找他,他就破例留下誰……

    堂堂齊劭,連婚姻都沒有自主權,甚至可以拿來作秀、炒作。那麼,當下的清醒又有何用?

    褪去那身LV西裝,他赤裸著健壯的軀體鑽人被窩內,輕擁著被單下那具蜷曲側睡的溫熱嬌軀……

    ***

    頸邊一陣酥癢的熱流擾醒了花念容的甜美夢境。

    半夢半醒的她,辨不清在她耳邊那溫柔的叨擾究竟是什麼,只覺得那種感覺真舒服,讓她囈語似的輕聲微吟……

    那聲輕吟讓身畔的男人升起渴望,他加重親吻的熱度與深度,輾轉留連在她的頸邊、她的頰邊……

    驀地,有力的大掌撫上她柔軟胸前時,花念容迅速驚醒!

    “啊——”倒抽了口氣,驚慌從喉間逸出。

    “噓……”齊劭安撫著被他吵醒的女伴。

    他雙臂用力一攬,將她柔軟的身子收入懷裏,鼻尖埋在她頸邊,嗅著她清新宛若嬰兒般的馨香。

    花念容熱燙了一張臉,她感覺得到那男性軀體的溫暖擁抱、聽得見自己搏動的心跳……

    她的眼鏡在床頭櫃上,視線裏全是黑暗與模糊,只能在玻璃窗映著的夜色星火中悄悄回眸輕瞄、分辨身後的那張臉龐。

    她當然知道正侵犯著她的男人是誰,他……一定誤當她是今夜的那名女伴吧。

    掙扎著正想出聲拒絕,他捧著她燒紅了的臉蛋,側傾到他唇邊……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唇際、兩人鼻間的呼息融在一塊兒,催情、勾引著蔓延開來的情欲因數……

    那侵略的吻,掠奪了她的檀口!他的舌像炙烈的火苗般,狂焰霸道地闖入!

    一以不及防備,被他佔據的口無法發出抗拒,激情當下他熟練而快速地除盡她的衣服。

    這陌生而迷醉的感覺,讓花念容的思維被一陣空白佔據。

    他一雙溫熱的掌,此刻正緊緊貼在她光裸的肌膚上,她羞愧的臉蛋火紅得曉燙無比,只敢背對著他。

    灼熱的呼息回到她頰邊,燎燒在她耳鬢、滑向她的瓷頸,他的呼息愈加混亂了

    齊改暗問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衝動來得如此猛烈、這女人身上的香息如此輕易挑動他的欲望?

    他的唇埋在她的頸窩,汲取著那獨特的清新幽香。然後自她頸後含住那細嫩的小耳垂。

    那雙掌放肆地遊移,她的瑟縮挑起他進攻的動作,他探手繞到身前……

    她柔軟細緻的肌膚,貼著他裸裎的軀體。

    在他溫暖的懷裏,她沉默地接收這一切……因為內心那小小的算計與放縱……加上更多的沉迷與好奇。

    他的吻瞬間便轉為熱燙猛烈的需索攫奪,由她的朱唇一路熨燙而下,並翻身覆上她的身體。

    那股刺激逼她暈眩在放縱的邊緣。在他調情的逗弄下,來勢洶洶的情欲,不禁逸出口中……發出她自己都無法想像的低吟。

    齊劭難抑的欲望在她的吟聲中崩潰,他體內高漲的渴望此刻正無邊奔騰,不禁發出沙啞的呻吟。

    癱軟的身軀管不住他的放肆,一波波席捲而來的洶湧浪濤將她淹沒。

    他的呼息並著她的吟喘,深沉、濃重的欲望被喚起,意亂情迷蔓延著無止盡的需索。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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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9: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幽室漸亮,晨曦穿透玻璃,揮灑了一室陽光。

    花念容睜開雙眼,橫擱在她身上的手臂,提醒她昨夜發生的一切……

    哎呀呀!怎麼辦?

    她驚慌失措地抓來眼鏡戴上,趕忙要起身下床離開這裏。

    齊劭睜開眼——

    “是你?!”他難以置信倒抽了好大、好大一口氣!

    花念容身子一僵,通紅的一張臉垂得低低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怎麼會是你?!你這個又笨又呆的……”

    他想謾?一頓。但她抬眼看他,受傷的眼眸教他咽下了那口氣。

    昨夜的歡愉無法抹滅,但令人震驚的真相更教人難以接受!他……心亂如麻!

    “是我又如何?你很羞恥跟我發生了關係嗎?到底是誰吃虧呀?你憑什麼一臉不高興!”

    見他一臉意外且排斥的神色,花念容覺得好委屈。

    “你設計我?”齊劭讓她倨傲的口吻挑起火氣。

    “我設計你?!”花念容一顆心被狠狠刺了個慘痛!

    “難道不是?”斜倚著床畔,他冷漠的眸光淡淡瞥過她赤裸雪白的身體。那具嬌軀,雖削瘦卻均勻美好……

    “你不要冤枉我!”花念容大吼。“我不會作踐自己到那種程度、不可能拿我的清白來設計那場激情!”

    “冤枉你?!處子又如何,一夜激情又如何?你在提醒我什麼嗎?我怎麼可能跟你這麼一個沒有格調的女人上了床?!無論這是不是你的預謀,這一切……實在太離譜了!”他的內心無法調適。

    “你!”她為之氣結。“是很離譜!不只你難以接受,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怎麼會失身給你這無恥的壞男人!”

    她第一次覺得他的侮辱深深刺傷她,以往再怎麼讓她難堪的對峙,都沒有教她這麼難受過,他那些調侃的言語、取笑的嘲諷,她都樂觀而勇敢地接招;但這一回合,她再也勇敢不起來。

    “我無恥?”齊劭憤怒的氣焰揚了起來。“到底是誰無恥送上門來?你不覺得你對我的批評太可笑!”

    “你——”花念容激動得就要落下淚來,她從來沒有與人相罵的本領,唇舌激戰也永遠贏不了人。

    齊出冷眼看她,她那刻板的臉蛋一臉狼狽。

    “你那張可惡的嘴!我恨你!”花念容顫抖著手,胡亂地套上衣服。

    “閉上你的嘴!不論現在或是出了這個房門以後!”

    他意味著……不得洩漏“堂堂齊劭與低俗的她”所發生的荒唐韻事。

    “我當然懂得閉嘴!”她咬牙切齒。

    “希望如此!”齊劭目光深沉而嚴肅。“昨晚只是個‘例外’!”

    雖然他身邊女人不少,但他不是一個喜歡亂搞性關係的男人。沒想到破例的放縱,會出了這個意外的岔子。

    “例外?狂縱濫情、夜夜風流的齊劭,例外破壞了一貫的格調是嗎?例外跟一名誤闖你床上的村姑發生關係是嗎?”她認定如此。

    齊劭不想浪費唇舌,眯起眼,他口氣專制蠻橫。

    “警告你!下次不准擅闖我私人的地方。”

    “我不會!也不屑!”她吼著出聲。再也控制不住鼻尖的酸嗆和胸口的翻騰,難堪的熱霧沖出眼眶,當場落淚。

    四下是一陣死寂的安靜,混合著她哭泣的聲音。

    齊劭緊抿著唇……

    他,懊惱著自己那番沒有器量的苛責與數落。

    這不是向來磊落的他!他承認他那刀子嘴老想逗弄這愚蠢的小妖女,只因看不慣她的一身俗氣。

    他排斥她的粗俗,卻不討厭她的個性;他難以預料昨夜發生的意外,卻也不否認喜歡她的身子。

    驀然升起的懊悔矛盾糾結著、混亂而濃烈地在心底懲罰他方才的過失。

    但他不可能承認他言語上鑄成的傷害,不可能出口給她一聲道歉!

    他不知自己為何沒有勇氣看她……他以餘光輕婦她手腳慌亂著裝、抹著淚痕的狼狽舉動。

    那陣陣吸鼻、啜泣的聲音,讓他暴躁無比,仿佛告訴他,犯下的是多麼嚴重的錯失。

    花念容穿好所有的衣物後,馬上踏著堅決的步履離開,齊劭卻斜倚床邊思量苦久,心裏滿是消弭不去的紊亂!

    大選的日子越來越近,為了齊劭的徵婚典禮,傑克緊鑼密鼓地訓練花念容,想將她送上後座的計畫勢在必行,他非常期待一手調教的她能夠驚豔全場!最重要的是:給齊劭一個措手不及的禮物!“不行!你還是掌握不到那種女性的極致韻味,呆著一張臉像個小白癡一樣,這樣怎麼能過關呢?”傑克搖搖頭。

    花念容當然一臉呆滯!因為她心情不好,全部心思都懸在那天不愉快記憶……

    “傑克,我不想參加那個比賽了!”她歎。

    “為什麼?那可不行!你不能前功盡棄!”傑克緊張了起來。

    好不容易她自個兒興高采烈地說要參加那個選妻大會,正好合了他的預謀,他怎能讓她放棄!

    “齊劭永遠不可能愛上我的!我這個沒有用的醜小鴨,永遠也不可能像個真正的女人!”

    想起他那些嫌惡與鄙視,花念容再次退縮。

    “誰說的?我說你有潛力就是有!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難道你要讓姓齊的那小子永遠看不起你?你不是說要讓他愛上你,然後狠狠甩掉他?

    你的決心抱負都忘了嗎。你不是發誓非要讓那個只注重外表的痞子懂得什麼是真、善、美?這些都是你前幾天才說過的!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絕對不能放棄!”傑克滔滔不絕說著。

    暗罵自己的老弟讓他很得意、小小的陰謀讓他很興奮,他認為設計齊劭理所當然。侯門深似海,身為齊氏家族的一員,不搞點有趣的東西玩玩,怎麼平衡那身處侯門之中的枯燥沉悶。

    “可是我失身給他,他竟還嫌棄!”她難以釋懷。

    傑克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花念容哪知道傑克是齊劭的大哥!更何況,傑克還故意錯開她上課的時間,以免遇上齊劭。所以她傻傻地把她的委屈和心裏的事情都告訴他,當然,傑克會保密。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他當然不能接受你!我早跟你說過,不能操之過急,誰叫你不聽話。”

    “唉……不是我操之過急,那是個意外啊!但是我真是想都沒想到,他會是那麼無情的男人!電影裏,男人不是在事後都會很溫柔嗎?為什麼他那樣對待我?”

    她撐著下巴蹙起眉心,怎麼也想不通。

    “要不然他要抱著你,感謝你把身子給了他嗎?你以為他吃幹抹淨以後會乖乖認賬啊!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內熱的男人,他做任何事情,除非自己高興,否則是不可能給人好臉色的,你慢慢就會瞭解他。”傑克覺得單純的她真無辜!

    依他對老弟的瞭解,當然可以理解齊劭在事後的衝擊不小,因為齊出向來自視甚高、品味卓越,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跟一名看起來庸俗無比的她發生了關係。

    “說得你很瞭解他一樣?!”花念容狐疑地睨著傑克。

    “呃、男人都這樣啦!何況他還偶爾來這兒客串一下,我對他多少也瞭解一點點。”傑克自圓其說。

    “喔!”花念容當然沒懷疑,因為傑克對她這麼好,而且是惟一認為她可以成為美女的男人,她當然信任他。

    ***

    “你越來越離譜了!交的女孩越來越不像樣!”

    幾張相片拋在齊劭的辦公桌上,伴隨一句嚴苛的責備。說話的人正是齊勁的母親。

    “只是我雇用的保鏢而已。”

    齊出淡淡撇清。他看到照片中的人——呆呆的花念容。

    “保鏢?你花錢雇來保護你外面那些女朋友的吧?!不管怎麼樣!反正你不能丟我們齊家的臉,這種狗仔隊拍的照片如果刊登了出去,會講得多難聽!還好我手腳夠快,透過關係攔截回來。這個女孩粗俗又流氣,你最好把她解雇。另外,你收斂一點!就要結婚了,外頭認識的女人全該有個了斷。”

    他母親冷峻的臉孔一撇,擺出她貫有的嚴厲形象。

    “我已經答應你決定的那個選妻大會,難道我不夠收斂?”

    選妻大會其來有自。齊劭的母親是個一板一眼、孤傲潔癖的怪女人,為了杜絕齊劭在外的風流韻事,她專制地做了這樁安排。

    她痛恨感情不專的男人,也不容許自己的兒子感情糜爛,縱然齊勁風流而不下流,潔身自愛有格調,她也不允許,她這個做母親的不能遭人恥笑。

    這等激進的心態是來自于齊劭的父親。

    她是齊家的正室,也就是大老婆、堂堂齊夫人!可是卻不受寵,齊劭的爸爸另外還有兩個小老婆,向來也不重視她,並且冷落她只跟其他的小老婆輪流生活。

    打從年輕時開始,她就要在這個大家族裏用盡一切心思與人競爭、計較、明爭暗鬥,甚至連生孩子、教育孩子,都要跟人比較。誰的面子爭贏了、誰教育的孩子體面、誰能爭到比較多財產,對她來說很重要!

    “不要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為你著想、沒給你自主權,我說過,舉辦這個選妻大會,你還是有自主的權利,未來的老婆你可以自己挑選決定。”

    “可不可以不要?我還不想結婚!”齊劭笑看著一臉嚴肅的母親。

    除非情非得已,否則他不會違抗她,因為從小到大母親活得那麼辛苦,他都看在眼裏,他知道,他的成功與體面,就是她的快樂與榮耀。

    “找是為了你好!”齊母擺明瞭沒得商量。

    “你不是為了我,你太悶了,太久沒有我們這一房的新聞,你愛熱鬧!”

    齊劭親昵地搭上母親的肩膀,討好地安撫。

    “正面的新聞總比你那些花邊新聞好!上次那門聯姻的親事我也幫你推掉,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為了自己利益的壞母親。”

    “那是因為你自己也不喜歡那女孩!”齊劭苦笑。

    “總之,沒得商量了!你不要想改變我的決定,你就照著我的安排。你爸爸那兩個女人上次笑我生的兒子個個風流,我跟她們誇口了,如果你今年沒結婚,我們家就把加州集團讓給她們!”她篤定地說。齊劭向來最得她疼愛,也最貼心,她相信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他怎肯?!那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媽!你這一次的輸贏太大了!論起來,加州集團是我拼出來的事業,並不能算是爸爸旗下的產業,你怎能把我的事業當成糖果、銅板一樣的籌碼拿出去下賭注?你樣樣都要跟人比,跟個衝動的孩子有什麼兩樣?”

    這就是齊氏家族,強勢幹練的齊母掌握著所有的權勢,什麼都要比、什麼都要賭,包括自己兒女的人生。

    他不怨,只是不滿,但無奈地不想反抗手段積極且激烈的母親。他不想輸了母親的面子,更不想輸了自己的全部。

    “OK!今天訓練到這裏,你可以回去了!”

    傑克提早結束花念容的特別訓練。原因是因為等一下齊劭要來,他必須把兩人錯開,如果讓齊劭發現她在他這兒,這遊戲不就沒意思了嗎?!

    “今天這麼早下課啊?噢……肚子餓死了!我要去大吃一頓。”

    花念容伸伸懶腰,捏捏僵硬的臉蛋。什麼個人魅力開發嘛!聽得她快睡著了!

    “嘿!不行喔!你最近皮膚不好,不可以亂吃,只能採用我給你的食譜。”傑克走入他的辦公室,不忘回頭囑咐。

    “什麼?!還要繼續吃喔?嗚嗚……人家好久沒有吃大餐了。”她心痛地慢慢走出店門。

    一出店門,垂頭喪氣的她撞到一堵人牆。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道歉。

    來人沒說話,花念容抬頭看他。

    齊劭臉色怪異而尷尬,沒想到……那一夜之後,會在這裏遇到她。

    她在他手下的職務依然,只是她當她的女保鏢,負責隨侍他外面的女友們,而他鎮日忙著公事,儘量刻意避開她……

    “呃……你……”花念容驚慌失措,想逃開、又遲鈍地走不開,只能不斷絞著雙手。

    怎麼會讓他在這兒給碰上了!她那麼堅決地說過,她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原本齊劭備感氣氛尷尬,可是她閃閃躲躲、滿臉羞窘的模樣很好笑,他忍不住開口:“你不是說你絕對、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

    他因為他母親的事情心情不好,本來約了要跟傑克談談……看來,有比傑克更能讓他放輕鬆的人選了。

    “我……我只是、來看朋友!”她說謊的樣子教人一眼就能看穿。

    “傑克特別訓練的會員是你嗎?”他從其他會員口中得知,傑克目前正致力在“雕塑新作”。

    “……”花念容癟著嘴,反正大門口抓個正著,再否認也沒用了。

    “一起吃飯去?”他突然說。

    雖然她依然俗氣得要命,他依然無法對她產生太多好感,但是,他說不出口的是……她清白的身子給了他,他再寡情,也不能對她視若無睹,至少,該彌補她什麼的……

    “吃飯啊?”好……大的誘惑。花念容咽了咽口水,那些排毒餐吃得她快要作嘔了,好久沒有痛快吃一頓了!

    “還記仇?”見她雙腳沒移動,他不自在問道,視線調開、不正視她。

    “我是那種人嗎?”她彆扭回嘴。

    “那……走吧!”

    他的言語不再刻薄,語氣客氣收斂許多。因為內心那點小小的歉疚,向來的針鋒相對有些奇妙的改變。

    但他還是在心裏重重聲明,他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給她絲毫柔情的!

    即便是他佔有了她清白的身子,讓他感到矛盾,但也不能給她什麼。

    ***

    兩人來到加州飯店的餐廳吃飯。

    “為什麼想通了?怎麼會去‘後天美女製造機’?”一邊用餐,齊劭問起。

    花念容狼吞虎嚥地猛把牛排塞進嘴裏,想都沒想就回答。

    “我要讓你愛上我。”

    除了這個決心,還另有隱瞞,她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她會參加他的選妻大會。

    “哈哈——”餐廳內飄傳著他豪邁的笑聲。

    純粹是一種喜悅、被奉承的小虛榮,沒有瞧不起她的成分,她眼底的認真與單純,教他無法鄙視。

    “這是真的嗎?如果我說不可能?”他挑斜了眉毛睨著她。

    “傑克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她堅信不移。

    “你就這麼相信他?”他沒有提及和傑克的兄弟關係。

    “嗯!他是惟一看好我的人,他說我在他的改造之下一定會變美!我不相信他還能相信誰!”她邊說邊吮著叉子上的油漬。

    真是餓死她了,什麼魔鬼訓練、什麼排毒餐嘛!害她都不能盡情大吃。

    齊劭單手撐著下巴,睨著她的吃相。“我覺得你就算徹底改造也美不起來!”

    口中雖吐著不屑,但他突然覺得她挺可愛,絲毫不矯揉造作,跟他認識的女人不太相同。

    他越說她她越是不服氣,只見她雙眼燃燒著熊熊戰火,一副遠赴沙場的壯志決心。“我一定會變成美女的,不過……美食當前,先讓我吃完這餐再說!”

    齊劭這時揶揄地說道:“你這樣吃,會變成大肥豬,還有,你穿的那種內衣不行!這會讓胸形外擴,怎麼樣都美不起來的!”他看過她的身體,當然瞭解她的曲線。

    花念容驀地滿臉漲紅一片,他怎麼可以提醒她曾經發生了什麼事,又怎能如此直接批評她的身材!

    “菜市場賣得很便宜啊!又不只是找,還不是很多人穿。”

    “菜市場貨色?那是歐巴桑不用在乎了、或者是有些女人的天生麗質條件好,你呢?身材不好還不好好保養!貪了便宜貨,卻讓身材走樣,划不來吧?”

    和女人討論這些,他已經習慣了,公司裏的會員從不諱言講這些女人的私密事情,所以他臉不紅、氣不喘,倒是花念容窘得很——

    “我哪有貪便宜啊!我現在已經改進很多了好嗎?憑我家財萬貫,買不起好東西嗎?”她為自己辯駁。

    “我以為你在我那兒辛苦當保鏢賺的錢,是為了拿到後天美女花!”

    原來,她的經濟狀況也不差,才能在‘後天美女製造機’消費得起,那麼,他真的完全無法用實質的東西去彌補她的初夜了……

    “才不是呢!我花的是我老爸的錢,要是我窮到要辛苦賺錢,哪捨得花大把鈔票只為買個漂亮的皮囊啊!而且……我去當保鏢是為了接近你,根本沒有酬勞!”

    “為了接近我?”齊劭再度因為她的坦率而笑。

    她……常常讓他掛上笑容。

    “對啊!誰知道會變成一天到晚幫別人提包包的小嘍,真窩囊!”她捧著精緻的水晶杯,一口吸乾杯裏的新鮮橙汁,發出不雅的聲音。

    齊劭心頭掠過一絲複雜……怎會有人願意忍受那麼多挫折,只為讓他愛上她?

    “你有報名我的選妻大會嗎?”他相信這個消息在“後天美女”已經傳得滿天飛,她應該有耳聞才對!

    “沒……”擱下手上捧著的水晶杯之際,正好掩飾了她不自然的謊言。“我要你自己愛上我,排排站讓人挑,我才不要!”

    “那麼,你要怎麼讓我愛上你?”他打趣問道。

    “我朋友說我可以制約你!不靠美色、不靠其他條件,讓你常常看到我、聽到我的聲音,你就會習慣我了!”她得意地說。

    儘管這個男人曾經百般嫌棄她,她依舊不改她勇往前進的堅毅特質!因為她是健忘的小花,不記仇的小花!

    “制約?好啊!我等著看你如何制約我,現在起,每天我到加州飯店巡視的時間,你可以找我,順便驗收、驗收傑克給你上課的心得!”

    選妻大會之前,就讓他找些有趣的事情做,放鬆、放鬆他那焦慮的心情吧!也許,勉強自己接受她太難了,但他可以考慮當她的朋友。

    “真的嗎。那……就這麼說定!你等著投降吧!”

    呵呵!等著看我如何來個自尊大反攻!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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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39: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糟糕、糟糕!睡過頭了!”

    花念容狼狽地沖進了加州飯店,她出示齊劭私人專屬的保安人員證件後直奔電梯。

    齊劭交代她要把那輛專門接應他那些女友的跑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到另一處停放,因為怕颱風來襲會淹水,因此地下停車場的車輛必須淨空。

    出了電梯,一上車,她趕緊發動車子,油門一踩,快速開,—出去。

    轉彎、上坡!加速、加速!她用力踩油門。

    嗯!快到出口了!倏地——

    車頭重重撞上一個阻礙,隨後,反彈似的車身橫沖向牆壁,碰地一聲巨響。

    “天哪!撞到什麼啦?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花念容害怕、慌張地亂打方向盤,想穩住車子。只見地下室出口前堆放的沙包,讓花念容給撞得亂七八糟。

    她越是亂打方向盤,車子就更往左邊的牆壁碰撞、發出更多的撞擊聲!

    亂撞的車子,在碰擊幾次之後,終於斜斜地停住,她也因為陣陣的劇痛而癱在座椅上無法動彈。

    齊劭正好送一位股東到大門口,一見飯店服務生個個疾奔、混亂地聚集成群,他趨向前看。

    “這是怎麼回事?”為了防範颱風堆好的沙包怎麼垮成一堆?

    他不悅地蹙眉,神色嚴肅而冷峻,讓人不寒而慄。

    一名員工小聲地回答:“董事長!您那輛跑車撞壞的……”

    “我的跑車?Shit——我不是早叫她開走了!”齊劭忍不住惡咒了句,敢情是膽大包天的小花闖的禍!

    員工們讓出了一條路讓齊劭前行。

    他走近,臉色刷地鐵青。只見他那輛名貴的跑車,車頭撞得凹陷下去,車身刮花得慘不忍睹。

    車內的花念容顫抖著驚甫未定的身子,陣陣疼痛讓她悶著喉嚨嗚嚎。

    眼角的余光瞥見齊劭怒氣衝衝的身形走來,她哽住聲音……

    “怎麼辦?闖禍了……啊!裝昏、裝昏!”她心慌地連忙閉上眼睛裝昏迷。

    車門用力一拉,齊出沉著嗓子。“你這個笨女人——”

    馬上,他發現她額上淌下鮮血,昏迷的她似乎失去意識了。

    住了口,雙手一伸,他迅速將她橫抱出車外。

    “叫救護車!還有,通知飯店的醫護人員下來。”齊劭威震八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慌張。

    “是!”他的員工馬上著手處理。

    “小花,你醒醒!”他將她抱至飯店大廳內,小心地平放下來,不斷拍著她的臉頰喚她。

    嗚……我已經好痛了!還一直打我的臉……火化忍著疼痛在心裏叫苦連天。可是她又不敢馬上醒來,現在醒過來一定會被他罵得臭頭!

    “董事長,醫護人員來了。”他的員工來到一旁。

    “快幫她看看!”齊劭急說。

    醫護人員忙檢查著“昏迷不醒”的她。

    觸觸脈搏、摸摸四肢,翻翻眼皮、看看瞳孔,然後檢視她的傷口。

    “我先幫她處理一下傷口。”醫護人員說。

    噢……天哪!處理傷口?那一定很痛!花念容僵硬地憋著。

    “要不要緊?”齊劭問。

    “頭部這個外傷我先處理,要趕快送到醫院縫合,另外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救護車怎麼還不來?”齊劭喊著,語氣裏有隱藏不住的暴怒。

    “董事長,應該馬上就到了。”員工囁嚅地回答。

    呼嘯的警嗚聲從遠處慢慢接近。

    隨即,救護車在大門口停下,救護車上的人提著擔架跑來。

    醫護人員將她放置在擔架之上,他緊緊跟隨在側,一同快步走往救護車。

    他不希望這個闖禍精出事!心頭沒來由地陣陣慌亂,好歹……與她也有一夜情……

    在救護車上,他一手抓著她的手,仍然不斷拍打她的臉頰。

    “醒醒!你這個又呆又銼的女人可別出事!你醒醒!”

    當然,她沒敢“醒來”。

    直到抵達醫院、直到過了一大段時間、直到痛得演不下去、直到醫生說她必須住院,花念容連忙假裝醒來……

    “不!我不要住院!”

    她的聲音讓交談的兩人怔愣了下,隨後,齊劭的眼底除了放下心來、松了口氣的味道之外,還有絲責備。

    “不行!”齊劭沉著嗓音。

    “為什麼?雖然我全身痛得難受……可是,我……不想住院!”她囁嚅問道。

    “起碼要觀察一天,如果沒有暈眩、嘔吐的現象才可以出院。”醫生告訴她。

    “總之,你少唆,等一下要推你進手術室,縫合你額頭上的傷口,你的證件呢?給我,我去把手續辦一辦。”齊劭伸出手。

    花念容只好乖乖地交出證件。

    手術後,她昏睡了了會兒,直到眼簾掀開,瞧見齊劭那雙盯著她的黑眸……

    “你……”她的唇微微抖著掀動了下,吐不出話來。

    他一直在旁邊照顧她?!花念容意外極了。

    她轉過頭去不敢看齊劭、久久不說話。

    “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齊劭忍著未平的怒意,沒好氣問道。

    “沒有……撞壞的車子,我……會賠償。”她小聲地說。

    “不用!那花不了多少錢,你沒事就好!”如果不是她受傷,他真想痛?她一頓。

    “我沒事!我……一定要賠你。”他突然對她這麼寬容,讓她萬分羞慚。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別唆了!如果不是飯店員工的疏失,時間一到沒有巡視停車場的車輛是否淨空、就把沙包堆好,也不會發生這種意外。”

    “是我睡過頭,沒有提前把車子開出去……”她咽了咽口水,吞吐著承認。

    “睡過頭?還敢講!”齊劭的責備並沒有嚴厲的味道,反倒是種寬容的關心。

    自始至終,齊劭沒離開她半步,花念容突然覺得……她喜歡被他關心,之前對他那些非常感冒的壞印象,也因此消弭褪去,她……喜歡跟他在一起。

    ***

    那看似沒有腦袋、沒有心眼的女人,毫無威脅地讓人感覺到心安。

    齊劭慢慢能夠忍受毫無品味的她出現在他身邊,每天她都會跟他說一些平凡的言語,閒聊度過一、兩個鐘頭的悠閒時間。

    “你可不可以不要留那麼厚的瀏海?難看死了!”盯著滔滔不絕、正在八卦連篇的小花,齊劭突然冒出話來。

    “呃……”小花講得正高興的話題於是打住。“真的很難看嗎?”

    她蹙起一雙眉毛,疑惑而認真問道。

    “嗯!”齊劭單手支著下巴、點點頭。

    “那……我去剪一剪,順便把頭髮燙成法拉卷好了!”小花掏出小鏡子來端視自己的髮型。

    “法拉卷?”

    “就是歐洲宮廷式的那種貴族髮型啊!那很好看的,你不覺得嗎?”她興奮地說。

    齊劭想像了下,搖搖頭。“你的審美觀顯然有問題!”

    怎會有這麼粗俗的女人!可是……他驚覺,自己竟也慢慢適應她那些特異的裝扮與審美觀,不覺收斂起他那張惡毒的嘴,她……不是真的那麼讓人難以忍受。

    “反正我本來就不是美女,也不用具備審美觀。”被他澆了盆冷水,她無趣地噘起嘴。

    齊劭打量她片刻。“你把眼鏡拿下來,我看看!”

    他的聲音突然轉為低柔,撒著電流般,讓小花猛個心弦微顫。

    “不……不要!拿下來……做什麼?”她捧緊了鏡架。

    齊劭眯起眼來。“也許……你拿掉眼鏡以後會漂亮點!”那厚重的鏡片真的把她的臉蛋襯得愚蠢極了。

    “真……真的嗎?”小花很不習慣他對她講話忽然如此輕柔,向來,他的嘴巴毒辣得讓她直想給他啪啪兩巴掌的!

    倏地,他忽然伸過手來,撩撥她額前的瀏海。

    小花打了個顫。“你做什麼?!”

    “我看看上次那個傷口。”他輕撥她額前的發、拇指輕撫過她額上的傷疤。

    她可以感覺他手指的溫度滑熨而過……倒抽口氣、她的臉蛋大燙。他的接觸,教她沒來由地心猿意馬、羞窘且不自在!

    面對面瞧著她,齊劭忽然興起一個衝動。

    “小花!我心煩得很,你想個節目來玩玩!”

    “什麼節目?整人遊戲嗎?”她哪知道他煩些什麼、想玩些什麼?!

    “不是!我沒你那麼無聊!我是說,你想個事情讓我做,跟我的工作無關的,或是找個地方玩,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煩,我想好好放鬆。”

    隨著選妻之事越加迫近,他便越加心煩。母親還緊逼著他,要他參與選妻大會的部署活動,他想逃避。

    人壓抑久了總該宣洩一下,這是第一次,他這麼衝動地想拋掉家族的包袱、擱下繁重的公事,暫忘所有,什麼都不想。

    小花深吸口氣、甩甩腦袋忘記剛才的肌膚接觸,讓自己的腦袋儘量恢復正常。

    “唔……放鬆的地方啊?颱風走了,天氣還不錯,那就離開這裏……去澎湖吃海鮮!”她沉吟了下,提議。

    “聽起來不錯!”他附議。

    “你花錢?”是他要放鬆,當然由他花錢!

    “這很容易!”齊劭雙手一攤。

    “什麼都不要想,就兩手空空去、沒有你那些繁雜的公事、沒有行動電話的鈴聲?徹底放鬆?”

    “當然!”那就是他要的!

    “那麼……機場就在旁邊,現在就走?!”花念容徵詢他的意見。

    “沒問題!”

    ***

    兩人在一個鐘頭後抵達澎湖馬公機場。

    一下飛機,穿越一道門便是機場大廳,走沒幾步路便是機場門外。

    齊劭當場傻眼!

    “這麼小的機場,這是什麼荒涼的鬼地方?!”他抱怨。

    “不然你以為鄉下會像臺北一樣繁華嗎?”花念容覺得他的反應過度了。

    “罷了!人都來了。”齊劭安慰自己。

    他伸手欄車,兩人上了車以後在路上繞來來去,拿不定主意要前往何處。

    “司機,請問這裏有什麼好吃、好玩的?”

    花念容詢問,沒想到司機咿咿喔喔地跟她東指西指。

    她詫瞪一雙眼,原來,是啞巴先生……

    “你不是說要來吃海鮮嗎?你倒是說說,要在哪里吃?”齊劭沉著嗓音。

    “我又沒有來過澎湖,我怎麼知道……”花念容面對他責備的語氣,無辜地低下頭去。

    “……”齊劭惱怒,索性悶不吭聲。

    “司機,請停車!”花念容突然開口。

    “在這裏停車做什麼?”

    齊劭付了車資隨她下車。

    “這裏是市區啊!可以打聽打聽資訊嘛!”

    花念容自顧自地邁開步伐,似乎比他還更容易適應當地的環境。

    西裝畢挺的齊劭,雙手往褲袋一擱,跟上她的步伐。

    突兀的兩個身影,讓當地保守的居民猛盯著看,今天不是假日,沒有什麼外來的遊客,冷冷清清的街道,出現兩個穿著特殊的身影,當然特別引人注意。

    “你似乎很容易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齊劭見花念容若無旁人、大搖大擺的前進,心情輕鬆了起來,突然有點想笑。

    他也常常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不過那和她是不相同的!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來自於欣賞、欽慕,而投注在她身上的……

    瞧她那身奇裝異服,鄉下大嬸都不會那樣穿!

    上身是印有龍鳳圖騰的土黃色上衣,下半身是老婆婆花色的七分褲……

    “我覺得他們看的是你耶!”花念容四下捕捉外來的目光。

    “當然,他們看我衣冠楚楚,不過……看你的居多!瞧瞧,他們在笑你!”

    齊劭一把攬過她的肩,附在她耳邊誇張笑說。

    “才不是!”花念容徹底否認,同時也因他突來的親昵舉動而滿臉通紅。“他們在笑你!笑你這個城市土包子,來這純樸休閒的地方還穿這一身西裝,他們笑你自以為瀟灑!”

    她的話反而讓齊劭不自在了起來,一身西裝直飛澎湖,哪有想到那麼多!

    “好像真的只有我的穿著比較突出?”

    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肩上。

    “本來就是!在這裏,你這樣穿很奇怪!”

    “那怎麼辦?”

    “人境隨俗!”花念容直接就把他拉進經過的一家商店。

    十分鐘後,齊劭在她的督促之下,換掉那一身西裝。

    他那心愛、名貴的整套西裝,被她塞鹹菜幹似的塞進她那只後背包裏。

    只見他T恤、短褲,一派輕鬆……

    “這麼穿不是很好看!”堅持品味格調的齊劭蹙緊了眉頭挑剔著。

    “你這個男人真彆扭耶!就一天而已,忘掉你的身份吧!好好放鬆一次,我們晚上就搭晚班飛機回去了。”

    或許吧!他應該珍惜這難得放鬆的一天。齊劭一笑。

    “那……穿這雙鞋嗎?起碼也不能太怪異吧!我要把皮鞋換掉。”

    隨後,他們到了鞋店,可是馬公是個小地方,沒能讓挑剔的齊劭找到他可以接受的鞋子,最後還是在沈念容的獨裁決定下,幫他換上一雙他非常不喜歡的涼鞋。

    “這雙鞋穿起來很邋遢的樣子……”齊劭再度暴躁。

    “這裏又沒有人認識你!你這麼挑,要不,你穿回你自己那雙皮鞋嘛!”

    “那……還是算了!”他有點後悔來到這落後的地方。

    兩人在街頭慢慢逛著,沒多少時間就把小小的馬公市區逛完了。

    “這是什麼落後的生活,連STBK咖啡都沒有。”

    齊劭再度怨聲載道,他想喝咖啡,卻連一杯像樣咖啡都找不到。

    “可以找間小咖啡店嘛,要不然,便利商店隨便買嘛!為什麼一定要STBK的咖啡?”花念容覺得他真是不隨和耶!

    “小咖啡店、便利商店?我不喝那種咖啡!”齊劭覺得自己的暴躁將要達到極限邊緣!

    花念容才不理會他那麻煩貴公子,她兀自甩下他,走往人群裏,開心地跟當地居民聊了起來,打聽一些景點。

    在這個環境,花念容顯然比齊劭還能適應。

    齊劭看著她迅速融入這個純樸小鎮,四下張望,他靜靜沉思起來……

    他有多久沒有回歸自然了?有多久沒有體驗過一些原始而簡單的生活?

    隨著花念容傻乎乎的笑容來到眼前,他收起腦中的思潮,決定好好把自己放逐在這平凡一天。“喏!小騎士咖啡,他們說這種咖啡蠻好喝,別挑了,我已經盡力了。”花念容討好地將杯子捧在他面前。

    頓時,齊劭心頭湧上一股羞愧感,同時……泛著小小的感動。

    當他百般挑剔著這個環境帶給他不自在的感覺之際,她已經自然大方地融入當地,還幫他帶了杯咖啡……

    “你……特地幫我找的?”他繃著不自在的臉色,心虛地接過她手中的咖啡。

    “小地方交通不便,我們去租車吧!”花念容不以為意,轉開話題,適時解除他那大男人的尷尬。

    ***

    兩人再度為了租車的問題爭執。

    “為什麼不租轎車?摩托車很不方便!”齊劭不妥協。

    “不方便?摩托車才方便!我看不是不方便,是你這紈子弟不習慣吧!你覺得騎機車紆尊降貴、沒面子?”花念容一口戳穿。

    “我沒那麼說!”他否認。

    “那就騎機車!”她決定。

    “為什麼一定要騎車?開車不好嗎?”

    “第一,摩托車省錢。”她回答。

    “我完全不需要考慮這一點!你也不需要,你我都不窮。”既然可商量,齊劭當然力爭。

    “第二,開車的好處沒有騎車多,開車看不到豐富的人文,感受不到不同的空氣、曬不到舒服的太陽、吹不到自然的風……”

    齊劭覺得心意在動搖。

    “第三,騎車我可以從你背後抱著你……”

    花念容傻乎乎地笑說,然後害羞地低下頭。

    她的直接,當場讓兩人間的氣氛尷尬凝結住,齊劭一臉僵硬、沉默不語。

    讓這呆頭呆腦的俗氣女人抱著多不自在!他不大願意……

    最後,齊劭穿著那讓他覺得邋遢隨便的一身衣服,趿著那雙跟拖鞋沒兩樣的鞋子……騎著機車、後頭載著花念容那大村姑。

    車子賓士在風裏,灑下的暖陽的確教人感覺舒服。

    在前往跨海大橋的公路上,兩人一路沉默著。

    “你不是要抱?”齊劭打破僵局。

    “什麼?”花念容沒聽清楚,她大喊著、雙手緊拉著椅墊後頭,將耳朵靠近。

    這耳背的女人……齊劭暗暗嘀咕了句。

    他大喊,聲調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要抱我!”

    這次花念容聽得可清楚咧!她咬著下唇,不好意思笑著,紅著臉將雙手環上他的腰……

    他寬厚的背給人一股安全感,她輕輕靠上,涼涼的風從耳旁刷過,可是他的體溫好溫暖。

    她發現,她真的好喜歡他,醜醜的小花真的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

    那些千回百轉、細細密密蔓延在心頭的情緒,馬上被呼嘯而過的機車吸引,小花看著從旁快速超越到前方的那輛機車,興奮地大喊:

    “追他、追他,快點!”她一手緊環著他的腰,一手拍著他的肩膀指使。

    “不要,很危險!”

    “又沒關係!這裏馬路這麼寬!快點、快點啦!”

    拗不過她的催促,齊劭油門一催,往前追去。

    跨海大橋上,出自名門世家的齊劭,與當地少年飆車競技。

    秋日暖陽,藍天白雲,歡笑的聲音流瀉在呼嘯的風裏、傳到壯闊的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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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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