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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紅鶯星動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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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6: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說來也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當夜趙妍妍誣賴不成,事蹟敗露,在眾人逼問下不得不道出一切原委。可能是羞愧難當,心底亦知做了這等醜事,王府裏是不可能容下她們了,母女倆非常識時務,隔日清晨一大早就乘著馬車悄悄回揚州,想來以後是再也不敢上京城作威作福了。

憂的是自芽兒憤然離去後,南嘯天派出大批人力在慈恩寺附近尋人,可卻都沒消息,一行人轉回王府後,南宸顥沮喪的將自己關在房裏已經五天了,任誰叫喚都不回應,只有斷斷續續的念經聲傳出,急得守在門外的眾人都煩惱他會不會心灰意冷,出家念頭再次萌生。

於是,南嘯天派出更多人力,不止在慈恩寺附近找,更在京城大街小巷貼出尋人告示,昭告凡找到人者,賞金一千兩黃金。

哇!這下可樂了平民百姓,全城頓時陷入一陣尋人熱潮,每天都有人上門宣稱有月芽兒的消息,可惜沒一條消息是真的,害得王府眾人失望不已。

因此,當第六天豔陽高掛枝頭,南宸顥結束「閉關生活」踏出房門時,南嘯天夫婦已獲得奴婢的通知,急忙趕來見他。

古雲娘在回廊下遠遠瞧見他,眼淚就掉了下來。「顥兒,你瘦了……」

此時的南宸顥顯得形銷骨立,面容消瘦枯稿,但他仍依然強擠出笑。「娘!」

「雲娘,別哭了!對眼睛不好。」皺起眉頭,南嘯天忙幫她拭淚。

「娘,我沒事的,您別哭。」

「好,娘不哭!不哭……」急忙擦去淚水,她安慰道:「顥兒啊,你爹已經派人到處去找了,相信過不久就會有芽兒的下落,你安心等,可別胡思亂想,知道嗎?」

聞言,南宸顥苦笑。

「以前芽兒就常警告我,不許讓別的姑娘親近,可見她的獨佔欲是多麼的強烈。如今她憤然走人,避不見面,肯定是氣得不輕……」頓了下,似乎不想再多說,他淡淡道:「我想再回慈恩寺一趟。」

「回慈恩寺?」古雲娘驚恐。他該不會是想說找不到芽兒,萬念俱灰下乾脆削髮為僧,斷了一切情根吧?

「是啊!回慈恩寺。」怪了,娘何必一副驚嚇過度?他關起門來想了這麼多天,浪費這麼多時間,如今只不過想重回慈恩寺,從當夜她離去的方向慢慢尋人,總好比枯坐在家,啥事都不做好呀!

接到愛妻投來的求救目光,南嘯天勸阻。「顥兒,你不多想想?不如先待在府裏等些日子,也許過些天,芽兒便回來了……」

「不用了,我還是想先到慈恩寺去。」詭異!芽兒若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他會立刻趕回來向她解釋清楚,可芽兒若還沒回來,多他一人出去尋找不是更好嗎?為何爹娘一臉想阻止的表情?

「可……可是……」古雲娘還想說話。

「我心意已決,現在就走。」話聲方落,急急忙忙走人,不多久便消失蹤影。

南嘯天、古雲娘夫婦面面相覷,想追上卻又被身後氣喘喘奔來的丫鬟給阻擋。

「王爺、夫人,有……有人來報……」一口大氣險些喘不過來,小丫鬟呼叫道:「芽兒姑娘此刻正在……正在……」

「在哪裏?」異口同聲催促。

「在歸來客棧!」

「唉!六天了……」京城一家位於巷道內不起眼的小客棧客房裏,響起幽幽蕩蕩、音調哀怨的歎氣聲。

月芽兒賴躺在床上,完全提不起精神。

那夜她哭到天濛濛亮後,本想轉回玄湮穀療傷止痛,可真要離去,心下又捨不得,最後還是回到京城,在昏暗中敲醒了一家小客棧的掌櫃,就此住進客房中,六天來沒踏出房間一步,像廢人一般鎮日躺在床上哭了又睡,睡醒又哭,三餐全由店小二送到房門口,餓了就去取來填肚子,更多的時候是完全忘了要吃飯,食宿費則直接丟在房門前,是以除了第一天她與掌櫃打過昏暗模糊不清的照面外,接下來六天竟沒人見過她,全客棧上下也只當住了個怪客,不過只要付得出銀子,誰管你怪不怪!

如此閉門自守的生活,讓她完全不知自己已值一千兩黃金的身價。

「唉……還要這麼賴著嗎?也該有個決定了……」忍不住又歎氣,心知自己不能永遠這樣下去,看是要回玄湮穀呢?還是直接去找顥哥哥說個明白?

其實這些天她龜縮在客棧裏也不是沒收穫,靜下心來仔細思考後,也已發現當夜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依她對顥哥哥的瞭解,以他對姑娘家規避守禮的木訥性情,應當不會在深夜裏與趙妍妍多有牽扯才是,況且當她踹門而入時,顥哥哥那種抗拒神情如今想來更是鮮明。

當時她是太氣怒而激動了,足以才會聽不下他的解釋,逕自跑開。人家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要安罪名也得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這樣才不會錯枉好人啊!

好吧!再回去找顥哥哥,給他一個機會,看他怎麼說!

心下有了想法,月芽兒一掃先前死氣沉沉,立即翻身躍起,下樓去找掌櫃,準備結清帳目離開,誰知她才往櫃?一站,留著兩撇小鬍子的掌櫃一瞧清她面容,瞬間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往手上的尋人告示單瞧了瞧,眼珠子倏地又瞪向她,連轉也不轉,好似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一……一……一千兩……」掌櫃指著她顫聲不已。

「一千兩什麼?」莫名其妙摸著臉蛋,月芽兒茫然。怎麼?她的額頭上有寫一千兩嗎?

「一千兩黃金啊!」掌櫃突然屁股長瘡似的彈跳起來,指揮著店小二狂吼:「阿牛,快!快去定遠王府說我們找到人了!」哈哈……一千兩,他已經可以看到一千兩黃金在對他招手啦!真是祖上積德,有保佑啊!

甭說,當店小二瞧清楚她時,又是一陣尖叫,連滾帶爬飛奔出去,動作快得像是有人追殺。

這家店是怎麼了?有個屁股長瘡的掌櫃再加上一名被追殺的小二哥,這客棧怎還能維持下去啊?

月芽兒啼笑皆非道:「掌櫃,把帳清一清,我要走了!」

「我的姑奶奶,先慢著走,來來來,這邊請坐……」掌櫃涎著笑臉,必恭必敬將她迎到桌前坐下。「喝口茶,吃些小菜,小的求您多待一些時候唄!」熱茶、點心立刻奉上,伺候得像自家祖奶奶。

這下她真被攪得一頭霧水。「掌櫃的,我是真有急事得走,你這是做什麼?」

「姑奶奶,您先別急著走啊!小的未來能不能富貴就全看您了!」見她起身欲走,掌櫃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差點沒跪下求人。

說那啥話?她又不是財神爺!月芽兒真沒好氣,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找人,誰知卻跑出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來纏人。

「你別拉我呀!」忙要甩開人,她嬌嗔喊叫:「怎麼你這客棧進得來、出不去嗎?」

「姑娘,小的哪敢攔您,只是想請您見一個人,這可事關一千兩啊……」

「誰理什麼一千兩不一千兩的……」

正當兩人拉拉扯扯、糾纏成一團時,店小二又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喊:「來了!來了!」

「來啦!姑娘,想見您的大人物來了。」掌櫃大喜,拉住她的雙手猛然放開,急奔到店口前迎人。

「什麼嘛!」月芽兒甩著被拉疼的小手,直犯嘀咕:「說見就給見嗎?當我月芽兒什麼人……」

「芽兒,真是你!」驚喜的嗓音打斷她。

「伯母!您怎在這兒?」月芽兒愕然,卻見古雲娘身後又跟進南嘯天。「南伯伯,你們怎都來了?」

「小丫頭你還真會躲,可讓我們給找翻天了。」見真是她,南嘯天可安下一顆心,這下兒子應該不會出家了吧?

歡喜迎上前去,拉著古雲娘,她嬌憨問道:「你們怎知我在這兒?」

「這不重要!」緊張抓住她,古雲娘開口就替兒子解釋。「那天夜裏,顥兒是無辜被設計的……」

傻愣傻愣聽著她一五一十將所有事全盤托出,月芽兒不敢置信,原來顥哥哥果真是被陷害的。

「怎麼有人這麼卑鄙!」太過分了!害她誤會顥哥哥。

「你明白顥兒是無辜的就好……」明白她已全然相信,古雲娘感到欣慰不已。

解釋清楚是好事,不過這兩人怎還有時間評論別人卑不卑鄙?現在重要的可是兒子呀!

清清喉嚨,南嘯天提醒道:「先別管那些,如今要緊的是顥兒……」

「啊!顥兒!」古雲娘猛然想起,失聲驚呼:「芽兒!快,快去找顥兒,他找不著你,傷心的回慈恩寺了!」

「回慈恩寺作啥?」月芽兒心跳漏了拍,有種不祥預感。

「他要剃度出家了!」

「什麼?」

祥和平靜的佛殿內,十幾個大小和尚排排端坐蒲團上,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為首的南宸顥則虔心默禱,向佛祖祈求自己心願能達成。

良久,他起身吟句佛號,向久候在旁的玄明老禪師躬身作揖。「師父,弟子這就尋人去了,多謝您這些日子來還特意派遣師兄弟們幫忙找人。」今日前來,他才知道師兄弟們不餘遺力的在這附近幫忙尋找月芽兒,這份感激,他會銘記在心。

「佛祖會保佑月施主平安無事的。」玄明老禪師安慰道。

「希望如此。」更希望能讓他早日有她的消息。

前方師徒倆在對談,後方的大小和尚們也耐不住的討論起來了,其中以一名小沙彌最是憤慨不平——

「太過分了!那天夜裏發生這麼精采的事情,為何你們沒一個人叫醒我?」枉為師兄弟一場,碰上如此大事卻沒人肯通知他,結果到了隔天早上才聽人談起,無法親眼目睹真讓他扼腕不已。

「還說呢!那天你根本睡死了,怎麼打你都打不醒。」傻大個和尚指出事實。

唉!這就是他最痛心的地方啊!小沙彌一臉悔恨,奇怪自己平日是個機靈的人,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驚醒,怎麼那日會睡得像只死豬,不管別人怎麼踹依然呼呼大睡,這個詭異的現象,到如今他還是不解。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聽我們說還不是一樣。」傻大個和尚安慰道。

「不一樣!」小沙彌耿耿於懷鬧彆扭。

「好了好了!咱們每個月的大事要開始了,快靜心回神靜待師父下刀。」另一名看來較穩重的年輕和尚忙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眾和尚聞言,抬頭果然瞧見玄明方丈手持一把亮晃晃剃刀朝大夥兒走來,於是趕緊回身端坐,假裝專心默禱。

「師父,那弟子這就走了。」南宸顥再一次道別。

「保重!老衲會日日向佛祖祈求你早日與月施主重逢。」玄明老禪師含笑道,走至傻大個和尚面前,舉手撩起袈裟衣袖,掌中的剃刀在陽光下閃出炫目刺眼光芒,正當他要揮刀落下……

「刀下留人!」石破天驚尖叫驀然炸進大殿內,嚇得玄明老禪師連刀也握不穩,鏗鏘掉落在地,差點劃花傻大個的一張臉。

「師……師父……」傻大個和尚只差沒嚇破膽,臉色青澹澹。

「啊——抱歉抱歉!」趕忙為自己的失手致上歉意。

「顥哥哥,我不准你出家!」月芽兒驚慌竄進佛殿內,抱住南宸顥倉皇叫道。

「芽、芽兒!」怎麼也料想不到她會毫無預警現身,南宸顥欣喜難忍,霍然將她緊擁人懷,激動喃道:「芽兒,真是你嗎?我不是在作夢?你跑那兒去了,我好想你……」

「嗚……顥哥哥……真的是我……」見著他,月芽兒不禁又哭又笑。

「芽兒,你聽我說,那晚我真的不知……」急忙想解釋。

「嗚……你不要削髮出家……」慌忙想阻止。

咦?她在說啥啊?「你聽我說,那天是趙妍妍設計我……」

那些都不重要!「嗚……你才聽我說,我不准你剃度……」

這丫頭怎地開口閉口滿嘴以為他要出家當和尚?她這念頭是打哪來的?瞧她哭得淚痕斑斑,南宸顥既心疼又好笑。「誰說我要出家了?」

耶?沒有嗎?那方丈大師手上的剃刀是怎回事?

月芽兒哭聲頓止,傻愣愣問道:「那方丈大師怎麼……」

「月施主,是我們得剃頭啊!」傻大個和尚苦著瞼,指著自己頭頂。「你沒瞧見我們的光頭不再明亮,冒出短短粗毛嗎?還是你以為和尚只要剃一次頭後便不會再長頭髮?」

耶!還真的呢!明亮光線下,那黑黑的粗短毛髮還真是一目了然,清晰得很。

明白自己搞錯了,月芽兒轟地紅潮湧上臉……

唉!怎會鬧出這種笑話來呀!

「顥哥哥,都是你啦!怎不早說,害人家多尷尬啊……」

「你根本沒機會讓我說啊!」

夕陽餘暉將兩條要返回京城王府的人影斜曳得老長老長,少女紅著臉、噘著嘴怪起身邊的年輕男子沒及早提醒她,害她丟盡顏面,當場窘得恨不得鑽下地去。

「都是伯伯、伯母害我誤會了!」月芽兒叫道:「我還以為你真的要丟下我了呢……」

南宸顥微笑默默聽她嘟囔,忽地,他頓足握住她,認真而深情。「芽兒,那天夜裏……」雖然她好像一副沒事樣,不過還是解釋清楚得好,免得日後又有誤會。

「顥哥哥,你不用說了,一切我都明白,伯母已經向我解釋過了。」心虛低下螓首,好不愧疚懺悔。「對不起!是我沒聽你解釋,不信任你,都是我不好……」先自己認錯,以免他算帳。

「沒關係,當時你氣壞了才會這樣,我不怪你。」捧起小巧臉蛋,輕輕在紅唇上印下一吻,他溫柔包容道:「答應我,往後若有不開心的事,都得先聽我解釋,別一個人就跑走了,這樣我會擔心的,明白嗎?」

「知道了!」通紅著臉,她軟軟抱住他,輕聲道:「顥哥哥,我……有個問題我不願再等三個月那麼久才能得到答案,現下你能回答我嗎?」

大抵能猜出她的問題,南宸顥心跳不禁怦怦怦跳得好急。「你……你問!」

「顥哥哥,你……如今可還有出家念頭?」

笑眼凝望,他意有所指:「這些日子我被個小妖精蠱惑心神,攪亂一池春水,心魔孳生難消,想來是沒資格當個修道僧人了。」

啊……這話中意思是?「那……那你喜歡那個小妖精嗎?」甜甜軟軟,嬌憨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那小妖精可壞了,不但捉弄我、壞我清修,還不分青紅皂白誤解我……」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小妖精嘛?」討厭死了!淨是笑話人家。

呵呵……真是性急!南宸顥清朗微笑。「小妖精雖壞,可我愛上那壞妖精了。芽兒,你說顥哥哥該怎辦?」

感動地將自己埋入他胸懷裏,月芽兒哭笑叫道:「不怎麼辦!因為壞妖精也愛顥哥哥!」

「是嗎?」喃喃自語,緩緩低下頭:「那麼是該請爹娘辦一場婚禮了……」尾音終於消失在兩張逐漸密合的唇形中……

尾聲

兩年後——

「爹、娘,芽兒與顥哥哥回來探望你們了……」抱著才兩個月大的兒子,月芽兒一入玄湮穀便忙著找人。

自從兩年前,爹娘偕同到王府參加她的婚禮後,一別已是兩年,讓她思念得緊,如今趁兒子出生,乾脆來趟遠行,順便抱外孫讓他們瞧瞧。

「芽兒,你小心些!」看她抱著兒子還這般活蹦亂眺,南宸顥可真擔心。

「啊!小姐回來啦!」奴婢們從莊院裏奔出相迎,每個人手中都怪異地不是捧著滾燙熱水就是乾淨布條等等……

哇!這種陣仗好眼熟,自己臨盆時,王府裏的婢女們不就是這樣嗎?

詭異地與南宸顥互瞄一眼,她問道:「爹娘呢?」

她這一問及時提醒一干下人,頓時大家急急忙忙住內走去,緊張道:「夫人今天臨盆了,老爺正緊張地在房外守候呢……」

什麼?娘什麼時候懷有身孕?月芽兒震驚不已,將兒子塞給夫婿,飛也似的往爹娘房間方向跑。

耶?岳父母真厲害,隔了這麼多年,竟然又生第二個孩兒!南宸顥也很訝異,不由分說也追著後面跑。

當一夥人急匆匆來到房間外——

「哇——」小嬰兒的第一聲哭響乍然響起。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產下一名精神抖擻的小子呢!」丫鬟喜孜孜開門道賀。

「好、好!兒子好!兒子好!」月銀嵐心花怒放,搶先進入內室。

月芽兒二話不說,當然也跟進去,南宸顥見狀只好緊隨而入。

虛弱躺在床榻上,秋若水漾起微笑。「是個男娃,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抱起兒子,月銀嵐笑道:「取名月星魂,你說可好?」

「好!」完全沒異議。

「爹,要不要幫弟弟卜上一卦?」月芽兒笑眯眯提議。多了個與兒子一般大的弟弟,她心下真是高興。

「好!」月銀嵐再次手癢,取出卜卦工具,興高采烈一算——

這、這、這怎會這樣?相隔十八年的暈眩再次毫不留情襲擊他。

「卦上怎麼說?」聽聞岳父大人卜算神准,南宸顥好奇問道。

乓啷!沒有回話,月銀嵐再次昏倒,重演十八年前的悲劇。

「爹——」

「相公——」

「岳父——」

呵呵……一陣手忙腳亂,真不知新生嬰兒是怎生的一個命運啊?

——全書完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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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7:02 |只看該作者
越毒越甜蜜

男主角:月星魂
女主角:陽豔歌

啥米?他,月星魂命定的妻子將來會毒死他,  不行!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先把她毒死才行!  
誰知,她不凶巴巴時,笑起來還挺美、挺可愛的,  嘗起來的滋味也還真不賴,若能品嘗一輩子也挺好的……  
不知為何這想法竟讓他心中一震,有種不知所措的、心動的奇怪感覺……  
耶?心動?他有心動嗎?   
糟了、糟了!他該不會真的陷入命運的泥淖吧?不要啊……  
「誰要嫁你?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陽豔歌氣呼呼地開罵。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要她嫁給他?少臭美了!  
但是,當他二話不說就割腕滴血,只為了替她治療身上的劇毒時,  
她真的是好感動、好感動,心兒也怦怦怦……還越跳越快!  
莫非真教他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下了叫作「愛」的劇毒了吧?

楔子

「臭小子,快滾過來!」男人俊逸的臉龐有絲扭曲,尤其在見著找了一整個上午卻始終不見人影、如今卻一身髒汙地在爛泥堆中打滾、玩得樂開懷的十歲小男孩後,終於禁不住氣急敗壞怒吼,那模樣簡直像恨不得將小男孩親手掐死似的。

掏了掏耳,小男孩眼皮只撩了下,乾脆跌坐於爛泥中,以氣死人不償命的嘻皮笑臉斷然拒絕。

「不、要!」開玩笑!若跟他回去,接下來的苦刑,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是傻子才會依從。他自認天縱聰明,沒道理去幹哪等子傻事。

「不要?」男子輕聲柔語,眸底卻閃著危險光芒,連袖子也悄悄卷了上來。

畢竟只是十歲孩童,還沒世故到察覺男子眼底的風暴,依然自得其樂地在泥堆裏滾來滾去,頗有小豬仔的架式。

「敢向你爹我說不要!」男子暴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歎身向前,一把揪起男孩,兜頭就是滿天爆栗響夾雜著源源不絕的暍罵。

「我到底是做了啥缺德事,怎會生養出你這渾小子?只是要你回去泡個澡,你逃啥逃?還給我逃到這來當豬仔!枉費你娘給你生得唇紅齒白、人模人樣的好樣貌,瞧瞧你是怎糟蹋的?這滿頭滿臉的泥水污漬,鬼才看得出來你是個人,不是只豬……」

罵得正興起,卻不聞慣有的狡辯童音響起,奇怪地斜睇小人兒故作無辜的臉龐:心念一轉,高張的火氣跟著降熄,語氣亦好轉起來。

「瞧你這身髒的,回去泡個澡正好。放心!你爹我早將一切備妥,熱呼呼的大澡桶正候著你呢!」嗚……世上再也找不出如他這般的「孝子」了,真是令人感動啊!

「泡澡?哇——我不要啊!」滿是污水泥巴的瞼蛋教人瞧不清楚表情,但從那原本頑皮靈動,此刻卻盈滿驚恐的圓溜大眼與那可稱上淒厲的哀嚎,不難看出小男孩的抗拒。

「不要?」男子聞言為之氣結,七手八腳將扭動掙扎的小小身軀挾持住,恨得信手又是一陣爆栗響。「你以為這些年來我吃飽太閑,天天追著你泡澡當好玩?你爹我還不是為了你將來的小命著想,想說趁現在多替你攢點底,日後好有多些的本錢被消磨。你這小子不感恩就罷了,還敢給我拒絕?」想到這裏,滿腹的委屈無處訴,不禁想為自身的苦命掬一水缸的同情淚。嗚……到底他前輩子是造了啥孽,為何所出的兩名兒女的姻緣路皆是如此崎嶇、乖舛?

「哇!爹,你哭啥呀?」小男孩哇哇大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他這個爹啊,從他有記憶以來便常常動不動就盯著他長籲短歎,緊接著就緊抱著他痛哭流涕,還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沒想到……思,想來還是爹的功力深厚,他永遠無法招架這一招啊!

「嗚嗚……魂兒啊,爹捨不得啊……」憶起十年前那一卦,他就椎心刺痛哪!

嗚……為何與兒子有姻緣的女子是個可能會毒殺親夫的姑娘呢?嗚……他兒子又不是短命相,老天爺幹麼給他牽了這麼個奇怪的姻緣線?這鬼老天是和他們月家犯沖嗎?繼給了女兒一個命帶佛根的相公後,又來一個會毒夫的娘子,到底弛要捉弄月家到幾時啊?

嗚嗚……上天不仁,瞎了狗眼啊!

想到悲淒激動處,男子不由得狠狠抱住愛兒,勁道之大幾乎讓人以為被擁在懷中的小小身子要被折成兩段了。

完了!小男孩白眼一翻,知道爹親的老毛病又犯,這下只得任由他去折騰了。

正當小男孩認命地放任自己被爹親踩躪時,男子手抱愛兒,足下步伐未曾停歇,幾個縱身起落,已來至一處植滿奇花異卉的藥園,園子角落處正擱著一隻飄著氤氳水氣的大木桶,桶底下分量十足的柴火猛烈燃燒,裏頭滿滿黝黑濃裯的滾燙藥水還不斷冒出沸騰水泡,在在證明那水溫足可將人給燙熟。

驀地,「撲通」一聲,男子得了失心瘋般,趁兒子尚未驚覺,雙手一震一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竟狠心地將小男孩給丟進沸騰的藥水裏。

眼看小男孩就要死於非命,一鍋現煮人肉湯便要新鮮上桌……

「哇!燙啊——」尖銳、剌耳的童音直要穿破人耳膜似的,小男孩哇哇驚叫,竟然沒被滾燙藥水給燙熟,還精力生猛地在大木桶裏活蹦亂眺,努力地冒出小腦袋瓜想逃生。

似乎早摸清小男孩的行為模式,男子一掌就將小小身子給壓進藥水裏,另一手則不斷地信手撚來周遭的奇珍藥草,源源不絕地加入藥水中……

眼見自己是逃不了苦刑,小男孩終於認命地乖乖在大木桶裏盤腿打氣,滿心的質疑。「爹,我不是你親生的喔?」

這渾小子說的是啥沒天良的屁話?也不照鏡子瞧瞧他那副少有的俊秀樣貌,活脫脫是他與親親娘子的優良精華綜合體。

「你是在山溝撿回來的!」沒好氣地喝罵。

「我就知道!」像是所有真相終於水落石出,小男孩自怨自艾起來。「就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你才天天淩虐我,想用熱水燙死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經得起你折磨,早就去見閻王老爺了……」

「啪!」

「爹,你又打我!我要向娘告狀去!」抱頭哀哀痛叫,稚嫩童音哀怨指控。

「去啊!」青筋隱現,男子咬牙切齒。「若你不是我兒子,我犯得著管你日後是不是會被與你有姻緣的姑娘毒害,天天費盡心神準備這別人求一輩子也求不來的藥澡為你固本強身,沒想到到頭來還落了個r淩虐乙罪名……」越想越為自己感到不值啊!

哇!十年如一日的「卜卦傳奇」又要再次拿出來當傳家寶似的叨念一遍了!掏掏耳朵,不想再聽那早巳背得滾瓜爛熟的內容,小男孩忙著出言打岔。

「爹啊!你那卦准不准啊?」說不得他這個號稱「神算醫仙」的爹爹學藝不精,給他胡亂蔔了一卦,就認定他日後會被個女人給毒害。

「敢懷疑你爹我的本事!」重重一掌刮向小小的後腦勺,打得小男孩一顆腦袋瓜幾乎栽進藥水裏。「反正你給我記清楚,日後你得先將你未來娘子的芳心給拐到手,否則等你被毒殺身亡時,別怪我沒警告你。」唉!他可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興致啊!

又吃了一記重聿,小男孩越想越是氣憤。若不是那莫名其妙,說啥與他有姻緣的女子,他也不會打小就被迫害,天天像是塊上等吧豬肉被熬煮。

真不知那女人是啥玩意?有人會狠到毒殺未來的相公嗎?好!既然她不仁,就別怪他不義……

悄悄地,十歲的小小心靈下了個重大決定。

「爹,你使毒本事強不強?」

「還算可以,問這做啥?」大凡醫者對毒物皆有一定的瞭解,甚至可說比使毒人更能掌握藥物毒性,如此才能對中毒病患施以救治,對症下藥,更何況他醫術超凡,各式毒藥的製成、提煉對他而言並非難事,只是生平志不在此,也就懶得去研究使毒手法了。不過,這小子心思怎突然轉到那兒去了?莫非打著啥鬼主意不成?

奇怪瞅了兒子一眼,他不解地抓著下巴沉思。

「我決定了!」好慷慨激昂的聲調。

「決定啥?」不大有興致地搭話,手中還不斷朝木桶裏丟下各式各樣的珍奇藥材。

「爹,我決定要將你所有本事學全,然後成為天下最厲害的使毒高手。」

「哦?那真恭喜你了!然後呢?」這小子的決心是白下了,就算他不學,作老子的硬塞也要將一身絕學塞進他不甚靈光的腦袋瓜子,否則他「神算醫仙」豈非後繼無人?不過渾小子做啥想成為使毒高手?當個人人景仰的神醫不是威風多了?

「然後我要先將那個莫名其妙要毒害我的人給先毒死,這樣我就不會死掉,爹,你也不必整日淨擔著心,深伯替你兒子我送終,這就叫作『先下手為強』。」

瞧!他多孝順啊!真想為自己的聰明,睿智擊掌叫好。

「你……你……你說啥渾話!」男子簡直傻眼了。這小子明白自己在說啥嗎?他打算在自己還沒被毒死前,先毒死自己未來的娘子?

「爹,我心意已決,你別再勸阻我。」好慎重的點點頭,稚氣的臉龐充滿無可轉圜的堅決神態,顯得突兀而好笑。

「我說兒子啊,只要你能拐到未來娘子的芳心,那你娘子就捨不得毒殺你了,事情也就不會定到最糟的地步……」涎著笑臉,試圖動之以情,力挽狂瀾。他可不願保全了兒子,卻沒了兒媳婦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小男孩絲毫不讓人說情。沒道理只有他被毒,既然要要狠,那就大家一起來,看誰先毒死誰!

「你……你……」男子張口結舌,嚇得啥話也說不出來了。

嗚……他到底是養出了怎樣的怪胎出來?猛然地,腦海裏竄入兒子與未來兒媳婦兩人互相殘殺的畫面,登時他驚出一身的冷汗……

「呵呵呵……」想到法子解決造成他這些年來苦難的元兇,小男孩樂得眉開眼笑。

「哇——爹,你又哭啥?」

「嗚……兒子啊,爹也想要兒媳婦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你兒子死於非命羅?」哼!就知道他不是爹親生的,爹對早已出嫁的姊姊向來比較好。

「爹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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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8: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爹,你是這樣對待親生兒子的嗎?」身形頑長、容貌俊秀,年方二十的月星魂一手怒指向「玄湮穀」內、一手猛揉自己還殘留著鞋印的屁股,可見方才是讓人給一腳踹出來的。

「不是親身體驗了,還來多此一問。」谷口內未見人影,但略帶嘲諷的低沉嗓音卻如同從四面八方潮湧而來,回蕩在山林間,若非有深厚功力修為之人是無法達此境界的。

怎麼爹還是這般愛現,這兒又沒別人,他故弄玄虛是要給誰瞧?

暗暗扯了扯嘴角,月星魂雙手插腰,深吸一口氣,討債似的大暍一聲。「既然要趕我出穀,那麼銀子拿來。」開玩笑,出門在外身邊怎能沒點錢財?他身子骨可嬌貴得很,禁不起餐風露宿的。

好長的一段沉默,谷內的男人正考慮著是否要出手將穀口外那個討債鬼給掐死。勉強壓下胸口的那股惡氣,低沉的男嗓終於再次開口,伴隨一隻小包袱勁射而

「那些夠你花用了!記住,我還想要個媳婦兒,你可別給我亂來。」男音頓了頓,緊隨著又補充道:「裏頭還有我替你備好的各式丹藥,可別搞丟了,你爹我可沒興致替人收屍。」

呸呸呸!就知他爹那張嘴吐不出啥好話來,大門都還沒跨出一步呢,倒先咒起他來了。

齜牙咧嘴做出抗議鬼臉,月星魂毫不在意黑影迎面而來的強勁力道,信手接下小包袱,興沖沖地拆開細瞧,果然裏頭裝有各形各色、數十種大大小小繪有美麗精緻花紋的瓷瓶,除此之外,旁邊還擺有一個繡有精美龍鳳圖樣的荷包,一看就知是他溫柔、美麗的娘親一針一線細心繡繪縫製的。

喜孜孜拉開荷包,就見塞滿了金光燦燦的金葉子,呵呵……真夠他揮霍的了。

「嘿嘿……那我走了!」既然盤纏到手,也是該閃人的時候了。月星魂話音方落,身形化作一道閃電朝遠方山道射去,眨眼間已然消失蹤影。

就在此時,穀口內一對相依偎的中年夫婦悄悄現身,怔然凝望兒子離去的方向……

「你說魂兒他會不會……」秋若水難掩擔憂之色。

「噓。」輕輕截斷愛妻未完之語,月銀嵐安撫笑道。「以魂兒這般性子,很難不讓人喜歡他的,咱們該對他有信心才是。」但願命定的那位姑娘亦能對兒子有好感,否則魂兒此去不知還能不能回得來?但願啊……

「思。」明白丈夫亦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秋若水釋懷一笑,悄悄握住枕邊人令人安心的大掌,試圖給自己一點信心。

似乎明白她的心思,月銀嵐將人緊擁入懷。「沒事的!會沒事的……』

祝禱似的喃喃低語飄散在清朗山風中,在群山萬壑間回蕩不已……



靄靄白雪覆蓋群峰,刺骨寒風夾雜冷冽雪花毫不留情地侵襲著,為層層積雪不斷添加新衣,惡劣的天候裏,幾乎找不到任何生物的氣息……

?地,一抹黑在險峻山勢裏緩緩行進著,似乎無視強勁風雪的阻擾,以著悠然的步伐在雪深及膝的積雪上,印下未及一寸的輕淺足印。

「呵……」呵出一口白煙,無感於刺骨惡寒,依舊一身夏季的輕薄粗布短褂,月星魂心情好得很地在雪地上活蹦亂跳,笑得好生自得。「嘿嘿……爹說什麼出穀後第一個對我下毒的姑娘,就是我命定的姻緣女,哼哼……少爺我就不相信這人煙罕至的白頭山會有啥姑娘,更何況還是個會下毒的。」

先聲明喔,他可不是伯了那女人才躲到這兒來,會來白頭山主要是想來尋采一株既可配藥將死人醫活,又可煉毒瞬間置人於死的天下奇花——銀葉雪蘭。

從前曾聽爹提起這花的獨特,這回出穀第一件事,便是直奔這兒當個采花賊,畢竟打算先下手毒死那個據說與他有姻緣的女子,沒充實一下自己的家當怎行?雖然這些年來,他也研發了不少連他爹都讚歎不已的毒藥,似乎沒必要多個銀葉雪蘭來湊數。但閑著也是閑著,有空時為自己多增添些收藏也是應該的,有備無患不是?

思緒不停轉動著,矯健身形亦未曾停歇,在狂風暴雪中迅疾飛掠移動,未久,一座峻險絕倫的奇峰峭壁赫然出現。

頓足立於峰前,昂首眯起眼打量著這座光滑似鏡、飛鳥難渡的懸壁,溜來轉去的眼珠子似乎在搜尋著什麼。驀地,他揚唇笑了……

找到了,就是它了!

呵呵笑睇著突生於峭壁上、幾乎要與雪白岩壁融為一體的一株含苞雪蘭,月星魂不免心情大振。這銀葉雪蘭頤名思義,就連其莖葉亦是生成銀白色,若無過人眼力,想在這惡劣天候下發現它的蹤跡,可說是難如登天。

雖然這雪蘭找是找到了,可瞧那模樣,要等到花苞盛放,藥性最烈之際,大抵還需約個兩、三天光景,想來還得在這荒山窮嶺間多待一些時日了。

明白自己暫時還不會離開白頭山,閑不下來的他立刻敲著鬼工意不斷的腦袋瓜,思索這冰天雪地的鳥地方還有啥樂子供他打發時間……

不一會兒,月星魂黑眸熾亮,興奮的笑了起來,在強烈風雪吹打下:心底想的卻是:不知在暴風雪中露天泡澡是怎生的滋味?



上源江中有巨石聳起,石上有雙孔噴水如線,熱達沸點……此為《白山天池記》一書中所記載,明明白白點出了白頭山一地蘊有溫泉。

「書裏果真沒騙人!」立於熱氣蒸騰的山谷間,月星魂不由得為自己親身驗證書中所言而輕笑,暗自歡喜自己果然沒白跑一趟。

放眼所及,谷間溫泉不斷湧出,所經之處因水中硫化物質所致,造成山谷岩壁皆染成了黃黃綠綠的色澤,在四周晶瑩白雪襯托下,恍如虛幻仙境。而幾達沸點的泉水流經雪地後,更是二剛一後匯積成兩處湯池,相距約數丈。由兩處湯池所冒白煙,可以很簡單判斷出第一個湯池溫度略高,因山壁間的泉水一湧出,幾乎立刻彙聚於此,是以其溫度熱得燙人,尋常人是無法浸泡的。至於第二個湯池因為第一處湯池盈滿後流經雪地,在略低處所積成,是以溫度已大幅降低,是熟悉此山的老獵戶們在追捕獵物一整日後,來這兒泡澡淨身,消除一身疲勞的好地方。

眼見水氣氤氳的溫泉熱池不斷對他招手誘惑,月星魂暢快歡叫,連衣裳也來不及脫下,竟一古腦兒地跳進那幾達沸點、足可將人燙熟的溫泉池內。而最令人感到神奇的是,他不但沒被燙死,還神情悠哉地哼著山歌,自得地打水玩將起來。

「呵……真是舒服啊!」他舒爽的閉上眼,享受著身子浸泡在滾燙泉水內,臉上有雪花飄然落下的冰涼等雙重感受,嘴裏卻還嘟嘍著不滿足之語。二晅泉水熱是熱,不過就是沒老爹的藥澡來得燙人過癮!」原來是嫌這溫泉水還不夠熱燙。

抱怨歸抱怨,他倒是玩得還挺盡興的,不多久就見他一頭栽進滾熱泉水裏,好一會兒都不見浮出水面,一刻鐘過去了,溫泉湯池表面還是只有嫋嫋白煙上升,平靜如鏡,教人不得不懷疑水底下是否真有人潛藏其中,更教人懷疑他可能溺死在裏頭了……

?地,遠方一串輕巧足音逐漸接近,未久,一抹亮麗、刺眼的豔紅俏生生來到了略低處的第二個湯池旁。

只見一名年約十七、八歲,身形嬌小、纖細,明麗臉龐豔容逼人的絕色姑娘巧立溫泉湯池邊,水氣氤氳的白霧襯得她如仙女下凡,只是那對?靈狡黠的杏眼飽含太多頑狹邪氣,硬生生地破壞了那份仙靈質韻,卻多了份靈頑活潑、宛如喜愛惡作劇捉弄人的鄰家女孩的親切感。

瞅著眼前熱氣騰騰、正溫柔召喚她的泉水,陽豔歌眨了眨杏眼,顧忌地環顧四周,依然是一片銀白無聲世界,在這種天候下,連盤據此山的飛鳥定獸都在老窩守著了,更何況是獵戶生人。

斷定不會有外人闖入,她釋然一笑,玉手輕揚,火雲紅衣飄然落地,有如雪地上嬌妍綻放的紅花。待衣衫褪盡,玉雕蓮足緩緩瘧進溫泉中,讓四周的溫暖慰熱自己、安撫自己連日來困守雪地的疲累身軀……

「嘩啦!」一陣驚動天地的破水聲,月星魂霍然冒出水面,正想扯開喉嚨大笑,暗爽自己這口憋氣功力更上層樓時……

「啊——」驚天地位鬼神的尖叫劃破天際,差點引發雪崩。「登徒子啊——」陽豔歌驚怒交集,身子一沉將自己完完全全藏在水面下。她萬萬也沒料到此地竟然還有他人,而且還是個男子。

登徒子?在哪里?還有這兒明明就只有他一人,何時冒出個姑娘的聲音?到口的朗笑硬是被梗住,月星魂搞不清楚狀況地扭頭四處瞧,終於在幾丈外的另一攤池水裏找到了那個大叫登徒子、還滿是羞憤神色怒瞪自己的姑娘。

「登徒子是指我?」呆滯的腦袋總算轉了過來,月星魂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瞧那姑娘恨不得挖了他眼珠子的神情看來,大抵是脫不了了。

「就是你!你……你這個色胚,還瞧什麼!」一見他眼睛瞠得老大,一點也無回避意思,陽豔歌既羞又怒,開口就是一頓怒?。

這姑娘有沒有搞錯啊!他哪里長得像色胚了?還有還有,她又有哪點讓人想色了?雖然細瞧還不錯,長得是秀麗姿容,明豔照人,但他娘親、老姊的姿色可也是少有人及得上的,他從小瞧到大,對美色早麻痹了,這小姑娘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老大不爽自己莫名其妙被亂罵、責怒,月星魂心火上竄,言語顯得惡毒。「倒真是奇了,你沒瞧我又怎知我瞧你了,說不得這色胚是你才對。」

這這這……這男人怎如此沒品又沒旺量?這種話他說得出口?「你、你不要瞼,躲在這兒偷瞧姑娘家的清白身子還反過來賴別人,你你你……」氣急攻心,一時間罵人的話兒全給激得忘光了,

啥?她說啥狗屁不通的話來了?啥叫作他躲在這兒偷瞧姑娘家的身子?麻煩她先去搞清楚,這地方是他先來的耶!含血噴人也不是這種噴法,要噴也得噴得漂亮點好不好!

算了、算了!爹娘、老姊有交代,對待姑娘家要容忍、客氣些,就當遇上個瘋婆子,自認倒楣算了。

月星魂性情向來詭奇多變,不按牌理出牌,只見他犧牲色相的屈辱樣,猛然扯開濕漉漉的胸前衣襟。「喏!我這偉岸胸膛也讓你瞧上一瞧,扯平了吧!」唉!真是委屈透頂,根本就沒瞧見對方脖子以下的任何一寸肌膚,自己倒得先送給人家養眼,太窩囊了。

「哇——」又是連串拔高尖叫,震得崖壁滾落陣陣雪塊。「你不要臉,誰……誰要瞧你……」十指纖手迅速捂上杏眼,嫣紅小嘴不斷吐出嬌斥。「還不快穿上衣裳!不要臉!不要臉……」

怎麼?不喜歡啊?極品耶!老爹都沒他的厚實呢,真不懂得欣賞!月星魂久居山野,玄湮穀內淨是年紀大他一把的奴僕婢女,哪有機會接觸年齡相近的年輕女孩兒,對於年輕姑娘的女孩兒羞赧心思自然是無法捉摸了。

「穿上就穿上,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別再叫了—:為了咱兩人的性命著想。」拉回衣襟,他掏掏耳朵,有點受不了這種魔音穿腦。

俏俏透過指縫看去,見他果然理好衣衫下再袒露身體後,陽豔歌這才放下手來,忍著一口惡氣問道:「本姑娘高興大喊大叫就大喊大叫,這又和我們兩人的性命有啥關聯?」

「我怕引起雪崩啊!」嗟!這姑娘領悟力真差,還得要人說明再羞辱她一次。

愣了下,總算聽出他未臻之意,陽豔歌又羞又怒,氣得幾乎語不成句,「你、你、你……你是誰?叫啥名字?」有種報上名來,她,陽豔歌記下了。

「我、我、我、我為啥要告訴你?」現學現賣,將她的語氣學了個十足十,簡直欠扁到令人痛惡。

「你……我要殺了你!」這下她是真的氣怒攻心、火冒三丈了,甚至失控到又再次尖叫、想一掌斃了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來啊!在下很歡迎喔!」瞧她越是惱怒,月星魂像越是開心似的,笑得樂不可支、一臉促狹地招著手,頑皮的星眸滴溜溜朝著堆疊在雪地上的紅衣直打轉,算准她沒那個膽敢赤身露體的追殺人。

陽豔歌何嘗不知,恨得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編貝,暗暗抓起池邊積雪盈握於手。

「別以為我做不到!到了陰曹地府,閻羅王若問死因,你就當個糊塗鬼吧!」哼!別怨她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沒品,惹惱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月星魂眼尖,就在她手上有所動作時,便已悄悄戒備小心注意,果真她話音方落,纖手運勁,一團雪球夾雜銳利破空聲朝他門面砸去,好在他動作靈敏,微微側首已然化解掉可能滿臉雪花的糗狀。

雪球沒砸中目標,在泉池邊落地散成數十塊,大多數攤散在地,只有一兩塊則跌落在溫泉池中,迅速融化在泉水裏。

「哈哈哈……你那種力道還得加把勁哪……」月星魂得意大笑,本想再多調侃幾句,卻在瞧見她不但不惱,反倒漾起詭譎怪異的笑容時愕然頓止,順著她視線低頭往下一瞧,卻見自己所泡的這池溫泉水竟瞬間轉為墨黑,不由得驚嚇大喊:「你使毒!完了!她是啥時下手的?他竟疏忽大意了!那致命的墨黑竄染甚快,從四肢百骸一路爬升直到臉龐、頭皮,瞬間他整個人膚色已然轉黑,狀甚可怖。

月星魂只覺一陣麻痹,隨即眼前一暗,什麼都還來不及想便已昏絕,所幸他原本就側靠在池邊,這下昏然倒地也只有身子沉浸在水底,那顆青黑的嚇人的頭顱則斜倚在雪地上,逃過了就算不被毒死也可能會被溺死的悲慘命運。

「哼!你這偷瞧了本姑娘清白身子的登徒子,死了活該!一冷哼一聲,似乎料定他逃不過自己毒手,肯定早已斷氣,陽豔歌逕自起身著衣,連瞄也不瞄他一眼便踩著輕盈步伐,在風雪中飄然離去。

雪花依然紛飛,蒸氣彌漫的山谷間,宛如死屍的身軀未曾稍動分毫,任由點點飛雪將他覆蓋,只是飄落於鼻間未曾凝結,正緩慢被溫熱氣息融化的積雪可以明白看出他並未死絕……



好冷……可是又好熱……號坦到底曰正……

「這到底是啥鬼天候!」月星魂猛然轉醒,氣惱地大吼。

他?地起身,甩掉滿頭滿臉的冰雪,眼見自己泡在水裏頭,頓滯的思緒漸漸轉動起來……難怪他覺得又冷又熱,頭被冰雪覆蓋,身子卻泡在溫泉裏,不如此才奇怪……對了!那姑娘……

驀地憶起害自己遭此下場的罪魁禍首,月星魂警覺以最快速度爬出水面扭頭四處搜尋,卻不見任何她留下的蛛絲馬跡。從昏迷前惡劣的風雪天候已然消失無蹤,只剩現今清朗無雲的好天氣來判定,王少已過了兩日有餘了。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想歎氣,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萬萬沒料到在這種鳥地方竟還會被下毒,難道那姑娘會是他的……唉!如果老爹卦上所示無誤,那麼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那女人下手還真狠!他自小接受老爹非人的「煮人肉」大法天天伺候,身子早已具有抗毒性,尋常毒藥對他而言如同隔靴搔癢,根本不痛不癢,厲害一點的毒物讓他昏迷幾個時辰,體內血液便會自動解毒排出體外,可這回他竟足足昏迷了兩日以上才有辦法將毒性排出,可見這女人身上的毒物之厲害,若是尋常人可能早見閻王去了……幸虧,幸虧他有個「用心良苦」的爹親,呵呵……改日回去見到爹爹得記得先給他一個擁吻再說。

第一回交手,算是他落了個下風,若老爹的卦象真有那麼靈驗,那麼相信不久的未來,他們應該還會再相見,至於下回的交手,該是他反擊的時候了!月星魂頑劣一笑:心下從沒忘記小時立下的弘願。

到底會是誰先毒死誰呢?就讓老天爺去決定吧!

運功將身上濕淋淋的衣物烘乾,他轉瞬間化為一道流星,往遠方的一座高峰掠去。嘿嘿……他可沒忘記那朵銀葉雪蘭,畢竟這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啊!

幾個飛掠縱身,來到峰底下興奮抬頭望去——

啊——晴天霹靂啊!銀、銀葉雪蘭為啥消失得無蹤無影?短短幾日內,到底會有誰來將它連根帶葉整株挖走,連點屑屑都不留給他?

月星魂哭喪著一張俊臉,恨得詛咒連連……突地,一張俏臉閃入腦海……難不成是那女人幹的好事?肯定錯不了!這鳥地方除了他自己和那女人,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了,況且她亦精於用毒,斷然知曉銀葉雪蘭的存在,會在這種季節來此,目的定是和他一般的。

「奪花之恨,這梁子咱們結下了!」痛心疾首朝天悲泣。「你給我記住,總有一日我也要你嘗嘗天天被當肥豬肉來煮的滋味,教你領受我的痛!」嗚……千里迢迢而來淨是一場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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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天子腳下——京城依然人潮洶湧、小販林立,街頭巷尾叫賣、呼喝聲此起彼落,就怕弱了聲嗓生意便會讓別家給搶去。至於店頭商家則門庭大開,生意興隆得很,尤其每一家的酒樓飯館更是門庭若市,客人多到讓店小二忙得團團轉,大呼吃不消。

位於大街旁,號稱京城最大、最豪華的「天香樓」,此刻二樓靠窗雅座正被一名坐沒坐相、吃相可怕的年輕男子盤據,就見滿桌子精緻豪華菜肴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消失在一張沾滿油光的大嘴中,沒多久每只盤子便都見了底。但男子似乎還不饜足,大手一招,再次喚來小二哥。

「客倌,您還有啥吩咐?」嚇死人!這位客倌到底是餓了幾天了?小二哥覦了眼杯盤狼藉的桌面,暗地咋舌,表面上可恭敬得很,一臉笑眯眯的詢問。

「再送上幾道你們店裏最貴、最豪華的招牌菜來,小爺我的肚皮還等著!」月星魂拍拍自個兒肚腹,笑得很是嘴饞。

暗暗打量他一身穿戴,不過是布衣短褂,瞧起來也沒啥家當,怎麼他淨點些連頗有家產底子的爺們也不敢輕易亂點的菜色?可別是來吃霸王餐的才是……

越想越有可能,小二哥不由得冷了下來,卻還是極具禮貌地說:「不好意思,客倌。咱店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您這桌酒菜得先結了帳,小的才好為您上新的酒菜。」

呵……是怕他白食嗎?月星魂不動聲色,依舊笑得很無害。「我說小二啊,你們對熟客也是如此嗎?」

「不是的!若是熟客,小店自然放心得很,只不過客倌您面生得緊,小店營生不易,自然有些顧慮,客倌您就體諒小的吧!」

嘿嘿,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樓,連個小二哥都這般會說話,真是訓練有素啊!不過敢瞧不起本少爺,本少爺這會兒老大不爽啦,就算荷包裏裝著滿滿的金葉子,這下也不想乖乖掏出來,撲得捉弄一番才甘心,

「唉!我說小二哥,你也知道出外人,手頭難免有不方便之時……」

暍!果真是來吃霸王餐的!店小愀然變色,無顧店內滿座的用餐客人,當下一聲大暍。「你意思是說你沒銀兩?」好一句石破天驚的怒喝,果然引來店裏所有人的鄙夷目光。

「唉,是沒銀兩啊!」不過金葉子倒是一堆。、

「走!見官去!」粗暴拽起他胸前衣襟,兇狠撂下話來。「想吃白食也不去探聽、探聽,咱這『天香樓』的主子可是定遠王府的小少爺,與宮府關係好得很,你準備去吃那免錢飯吧!」

定遠王府?不會是他想的那一家子吧?不過這京城好像只有一家叫定遠王府的,別無分號了。月星魂促狹之心更甚,眸底閃著狡黠光芒。

「小二哥,你先別衝動。老實告訴你,就算小爺我天天上這兒來吃白食,你家主子也不敢送我去官府。」

聽你放屁!店小二一口粗話差點兒沒飆出來。「懶得聽你鬼扯,沒銀兩不用我家主子同意,我直接揪你去見官爺!」

「呵……不如這麼著吧!你去找你家主子來見我,就會明白我是不是誆你。」不知使用何種手法,只見他輕輕一拍,店小二莫名其妙就鬆開了他的衣襟。

「我家主子又不是整日閑著沒事,專門應付你這種人,哪是說見就見的。」沒好氣嚷嚷,小二哥疑惑地直盯著自己的手瞧,不懂自己方才怎會虎口酸麻,手勁就這麼松掉了。

「你就說他親愛的舅舅等著他來拜見,他不敢不來的。」嘿嘿,這理由夠好了吧?

「舅舅?你?」店小二嗤笑。瞧這年輕人外貌還挺俊秀,可惜是個瘋子!別笑掉人家大牙了!他這毛頭小子年紀瞧起來還比主子小呢,會是主子的舅舅?再說他這身打扮,粗衣布履的,沒半點富貴樣,哪可能與顯貴的王爺世家有姻親關係?

怎麼,不信啊?月星魂正想再出口逗弄個幾句,眼角卻不小心瞄見樓梯口一名被掌櫃鞠躬哈腰、恭恭敬敬地涎著討好笑臉迎上樓,衣著尊貴,神情顯得沉靜、嚴肅的俊逸年輕男子。

哈哈……還真是說人人到,說鬼鬼來呢!

好整以暇地單手支著下巴,月星魂朝樓梯口輕點,笑眯眯道:「你家主子這不是來了!」

店小二旋身一看,果然是許久才來巡視一次的主子。他喜孜孜正欲沖上前邀功自己逮著了個白食客。突然,嚴肅男子像是有所感似的,不其然朝這方向瞥了一眼,而這一眼竟讓他號稱萬年不化的冰山表情微微變了色,只是瞬間他又回復故有神態,毫不顯慌張地轉身就要往樓下走。

陪伴在側的「天香樓」掌櫃沒能察覺主子瞬變的心境,這會兒可讓他駭了一跳,以為自己哪兒出了錯、做的不好,讓主子才剛來又要走了。

「小少爺,小的哪兒做不好,您明示就是,可別淨讓小的猜……」掌櫃留著冷汗賠不是,深怕職位不保。

「站住!」天外飛來一聲大吼,硬是讓才邁出一步的嚴肅男子頓止了步伐。

「璿小子,瞧見你家親親小舅,不懂得來拜見嗎?」嘖!老姊是如何教孩子的,連尊敬長上也不懂,真是沒家教啊!月星魂搖搖頭,好生感歎。

小舅?這毛頭小子真說出口了!店小二暗驚,偷偷靦了主子一眼,卻見他沒駁斥的意思,這下可真有點兒相信月星魂方才所言了。

但見南靖璿額際青筋隱浮,非常不願地回過身踱步來到月星魂面前,冷冷緩緩叫道:「小舅。」

「乖!」裝模作樣點頭擺出長輩風範,不急著逗弄這個比自己早出生兩個月的外甥,倒先笑意盎然對著小二道:「方才的吩咐可還記得?」

這會兒店小二哪還有話說,冒著冷汗直點頭,轉身飛快的去張羅了,臨走前還不忘拉走尚搞不清狀況的掌櫃,準備好好八卦一番。

月星魂笑嘻嘻朝還向他們行注目禮的眾人揮手致意,引得南靖璿額際青筋跳動越加激烈。總算眾人不像某人那般不識相,注意到他陰沉的嚇人的神色,紛紛扭頭專心研究起桌上菜色,不敢再多瞧一眼。

偏偏有人不懂看臉色,還偏愛捋虎鬚。「坐啊,小舅又沒讓你罰站。」月星魂擠眉弄眼的,開口閉口就是小舅長、小舅短,擺明就是要氣人。

冷瞪一眼,南靖璿自小就怨歎為何會有個小他兩個月又老愛以輩分欺他的沒品舅舅。

「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副痞樣。」老大不甘願坐下,冷冷射出一箭。

對於他可說極無禮的應話,月星魂不怒反笑,反正他們兩人的關係,名義上是甥舅,實質上相處卻像是朋友,什麼難聽話打小就聽到耳朵長繭,也不在乎多這一句,不過反擊還是會的,

「你這萬年臭毛坑臉也不遑多讓啊!」

話一出口,兩人甚有默契互視,不多久南靖璿勾起一抹輕淺笑紋,而月星魂則仰首大笑……

「怎麼還沒被毒死嗎?」雖然泛著笑痕,依然淩厲朝對手心窩狠狠?進一劍。

狂笑硬生頓止,月星魂訕訕然,極為不甘。「改日定要叫你外公——我那老爹幫你卜上一卦,我就不信你會比我好到哪兒!」唉……他這可笑又淒慘的命運在月、南兩家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對於可憐人無須窮追猛打,南靖璿不想與他打口舌戰,逕自執壺為自己倒杯清茶輕啜,恰巧此時小二以著比平常快上一倍的速度送上一盤盤佳餚,然後才又鞠躬哈腰下去了。

面對美食誘惑,月星魂亦失了鬥嘴興致,轉而朝桌上酒菜攻擊,同時不忘閒話家常。「姊姊、姊夫還好吧?」

談起雙親,南靖璿向來嚴肅的臉龐亦蒙上一層柔和。「爹娘還是老樣子。」

點點頭,月星魂笑著正想調侃幾句,?地樓下傳來一陣喧鬧,引得他轉頭朝下望去,卻見一個衣著華麗、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正騷擾著一名低頭用餐的紅衣姑娘,年輕人身後還站了好幾名保鑣模樣的彪形大漢。

低低吹了聲口哨,本著看好戲的八婆心態,月星魂煽風點火笑道:「璿小子,有人在你的地盤鬧事耶!」最好這小子也加入戰局,那這出戲會更有看頭。

何嘗不知他起哄之心,雖不想如他所願,但南靖璿仍然不悅有人鬧事,妨礙酒樓做生意。他順勢朝下瞧去,卻見那粉面小子搖扇故作瀟灑,發出令人作嘔的淫笑。

「小美人,乖乖隨本少爺回去,只要你伺候得少爺舒爽了,少爺我就納你作妾,往後的榮華富貴保你享用不盡……」粉頭男子——朱少麟的淫聲穢語充斥酒樓內,而那些個彪形大漢則笑得一臉曖昧。

煩人!為啥連用頓飯也不得安寧?陽豔歌恍若未聞繼續低首進食:心下其實懊惱的要命。這種被人莫名騷擾的情況,從她一路自杭州而來,不知已發生凡幾,搞得她耐心漸失,若非早已與師父約好在此會面,不欲多生事端,哪遺容得他們囂張!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答應了?」朱少麟淫笑,伸手就要抓住她皓腕,哪知陽豔歌像是頭頂生了對眼睛,連頭也沒抬,筷子揚落間重重擊上那只毛手,霎時殺豬慘叫?破眾人耳膜。「啊——你、你這賤人敢傷我……」

捧著瞬間紅腫成一片,以極不自然姿勢彎曲著的手臂,朱少麟痛呼哀叫退了好幾大步,而身邊的保鑣護衛見自家少爺受傷,霎時間一擁而上,將陽豔歌團團圍住,口裏叫囂不已。

吵死人了,她自己下的手,勁道多重豈會不知?不過是臂骨斷了,犯得著叫成這般淒厲?陽豔歌重重放下竹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底則抱怨著師父怎還不快現身,這地方烏煙瘴氣的,她是一分一刻也不想待了。

「飯桶!你們還愣著做啥?還不給我拿下她!」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拿下她非給她顏色瞧瞧!朱少麟身為宰相之子,在京城向來是作威作幅慣了,何嘗踢過鐵板吃過癟,這會兒首次嘗到苦頭:心火已是大熾,手臂上不時傳來的陣陣劇痛更讓他暴躁不已,這下惱怒得破口大?下屬。

本抱著看熱鬧的用飯的客人們見勢不對,深怕遭受波及,人人皆享用了一頓霸王餐,慌亂得竄逃出門去了,只餘下二樓一臉車災樂禍的月星魂與神色鐵青的南靖璿,還有那滿是苦色的掌櫃與小二哥。

正當彪形大漢們打算圍攻上去拿人時,掌櫃總算適時出面制止,陪著笑臉哈腰。「朱少爺,咱這『天香樓』可禁不起諸位的折騰啊……」

真他娘的不長眼,這朱少麟是不知「天香樓」背後的主子是誰嗎?竟敢在這鬧場茲事,還光天化日強搶民女,當他這兒是勾欄院不成?

「滾一邊去!我爹可是當朝宰相,本爺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你這小小掌櫃也敢阻止本爺?」朱少麟忍痛暍罵,可惜那扭曲的臉孔完全顯不出威風氣勢來。

喝!仗著他爹官大想欺人嗎?這「天香樓」後臺也不弱,抬出來也挺嚇人的。掌櫃心底唾棄,表面上可恭敬得很,一副好生為難的表情。

「小的當然不敢得罪朱少爺,只是我家主子那兒,小的也很難交代啊!」

「還需交代啥?本少爺的事,誰敢有異議?」他威風慣了,以為自己老爹位高權重,沒人壓得住他。

「是!是!」好生卑微陪笑臉,不輕不重使出絕招。「小的是伯定遠王府的小少爺會不高興……」

朱少麟微愣,不解兩者間能扯上啥關係。「關定遠王府啥事?」

「唉……小的的主子不就是定遠王府的小少爺,怎會不關他的事呢?」暗暗翻白眼,不曾見過如此蠢鈍之人,非要他挑明不可。

沒料到這「天香樓」背後的主人會是譽載京城、深受朝廷尊重的定遠王府,朱少麟明白自己不能如以往那般為所欲為。但一時間又無法拉下臉滅了自己威風,仍然逞強叫囂。「定、定遠王府又如何?本、本少爺才不放在眼裏……」

「喂,你在京城這般混不開啊?那痞子不把你放在眼裏呢!」二樓的月星魂聞言怪笑,大有挑撥作亂之嫌。

真正的痞子是你!冷冷斜睨,南靖璿沒道出心底話,不過他確實也對眼前這出鬧劇深感不耐了。

「喔,是嗎?在下真不知朱少爺這般瞧不起定遠王府?」沉靜冷肅嗓音驀然響起,酒樓內暫態陷入一片凝窒寂靜。

完了!定遠王府的南靖璿怎會在此?這是臉色發青的朱少麟竄入腦裏的第一個想法。

看你怎麼再逞威風?這是掌櫃憋了一口悶氣的惡意念頭。

哈!精采好戲,不看可惜啊!最好能幹起群架,讓他見識見識璿小子以一擋十的勇猛英姿。這是月星魂想隔山觀虎鬥的無聊人心態。

怎又來一個?到底有完沒完?這是始終不曾抬起頭來的陽豔歌心中最深、最無奈的抱怨。

眾人各有心思,卻是誰也不曾先開口打破這沉的壓死人的氣氛。月星魂不想,南靖璿不願,掌櫃的早閃到一旁去了,而那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朱少麟則吭也不敢吭一聲……終於,陽豔歌受不了了——

「掌櫃,算帳!」重重拍桌怒喊,這裏她是無論如何也待不下了,和師父的會面,她自會留下訊息給師父知曉。

一聽這隱含火氣的清脆嬌嗓,月星魂差點沒跌下椅子。他那失常慌亂模樣,引得南靖璿好奇地瞥了一眼。

是她!是那個對他下毒的惡毒姑娘!月星魂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莫名興奮快感。

「是你!」無視南靖璿的詫異,月星魂一手直指樓下姑娘,哇啦、哇啦驚聲怪叫。

陽豔歌莫名所以,才抬起螓首對上二樓男子視線,記憶中令她羞怒交集的臉孔立即竄入眸底。「是你!你怎還沒死?」大驚失色尖叫,似乎無法接受他還存活於世。

此一變故讓眾人微愣,似乎不解怎麼生事鬧場的主角瞬間換人了。

「哈哈哈……本少爺自陰曹地府抓你回去抵命來著。」月星魂倡狂大笑,深知她使毒手法之厲害,決定先下手為強,趁她還處於驚愕當中,屈指一彈,一道指尖大小的白色粉末朝她激射而去……

嘿嘿……惡毒的小姑娘,別怪他卑鄙啊!想當初在白頭山,你亦是如此哪!

未料他毫無徵兆說動手就動手,欲避已是不及,陽豔歌只來得及揮袖彈開粉末,但散開的粉末依然有少許已被她吸人體內,其餘的則落在圍處在她四周的倒柵人身上。

霎時間,只見朱少麟與保鑣大漢們像約好般地同時砰然倒地,引起陣陣灰塵,

「嘿嘿……不錯嘛!吸入我的毒粉還沒立即倒地,算是厲害了!」月星魂不由得佩服起那個現今看起來有點搖搖欲墜的姑娘來。

看來是遇上高手了!陽豔歌跟艙著步伐:心知體內毒性甚強,不快找地方解毒不行……

「想走?沒那麼容易!」但見她身形一動,月星魂便知她打的算盤,他笑喝一聲自二樓躍下,準備一舉擒下欲閃出窗外的嬌小人兒,誰知——

「砰」地一聲悶響,他竟中了一掌,被打得連退幾大步。

揉了揉胸口,按下胸臆間翻騰血氣,定睛細瞧,一名鶴髮童顏、讓人猜不出年齡的柔美男子一手攬扶著陽豔歌,另一手則輕輕地甩了甩,明明白白點出方才確實足他出手的。

「小子,你不錯啊!」能吃下他一掌還挺得住的,世間已沒多少人了。陽雪天勾起一抹陰柔魅笑。

「師父……」一見是最信賴的師父,陽豔歌強撐的意志力頓時鬆懈,任由毒性將自己帶往黑暗深淵。

「好說!」撇了撇嘴角,月星魂暗自叫糟。這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妖怪功力不淺,若真要打起來,誰占上風還很難說。

「你還好吧?」驚人劇變讓南靖璿亦驚得趕緊躍下樓來,俏聲低問。他這小舅的武功深淺他是最清楚的,能一掌就令他氣血翻湧,這功力高得可怕啊!

月星魂微微搖頭,不欲多言,好在陽雪天亦心系徒兒身上之毒,不想多浪費時間,泛起陰柔淺笑後,便抱著陽豔歌竄窗而出,眨眼間已然失去蹤影。

「璿小子!」

「嗯?」

「這顆藥化水讓中毒的人分食即可解毒。」掏出一顆碧綠丹藥丟了出去。

南靖璿接下後立即又丟給躲在一旁沒遭到池魚之殃的掌櫃,要他照著吩咐去做。

「喂!」

「嗯?」還有啥屁要放的?

「背我。」

南靖璿臉綠了!別以為他仗著長輩身分就可以奴役他。「別太過分了……」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向來嘻皮笑臉的臉龐垮下,砰然跌坐在地,嘴角緩緩溢出豔紅血絲,驚得他不及多想,蹲下身迅速將他背負起來,運起輕功以迅雷之勢朝定遠王府掠去。

「我就說你得背我的……」趴伏在南靖璿背上,月星魂依舊不改頑劣本性,耳聽咻咻風聲掠過,星眸緩緩臺上,逐漸迷蒙的心智有絲得意——

第二回合算是平手吧!



客棧內——

「師父……」杏眼水眸才睜開,便見師父那陰美至極的臉龐在眼前晃動,陽豔歌不禁喜叫。

「醒了?」見她轉醒,陽雪天遞出一顆清香丹藥。「吞下。」

毫不疑惑地,她接過吞人喉中,暗暗運氣周身,隨即嬌笑。「師父,你幫我將毒逼出了?那方才做啥還要我吃藥?」

「那是補身子的。」輕敲一記,倒了杯茶給她,陽雪天從容坐落床沿邊,噙著古怪笑意。「那小子不錯!」沒頭沒腦蹦出一句話來。

「誰?」師父說話越來越像天語,鬼才聽得懂。

「對你下毒的小子。」

「噗!」一口茶毫不客氣直往陽雪天俊美的臉上噴,好在他閃得快,才沒遭了殃。

「豔兒,你越來越髒了。」唉!他明明不是這樣教孩子的,怎麼這孩子越大越不成樣?

「師父,您才越活越回去了!」陽豔歌氣呼呼地‧;見胳臂往外彎,稱讚起徒兒的仇人來著。」

「仇人?」陽雪天興致可來了。「說說你倆怎結仇的?」

「就是……」才開口,她便脹紅了粉頰,那種羞死人的事兒,她如何說得出口。

「就是?」

「哎呀!師父您問那麼多做啥?」嘟起豔紅小嘴,企圖以耍賴混過。「不談那個討厭鬼,師父您瞧,這是徒兒費了好大一番心血才得到手的。」從懷裏取出精巧寒玉匣,不容多說塞到陽雪天手中。

打開寒玉匣,開著雪白花朵的銀葉植物靜躺其中,其嬌豔鮮嫩的模樣恍若從未離上。陽雪天將玉匣合上,放回徒兒手中。「師父要這銀葉雪蘭做啥?你自己留著玩吧!」

「這是徒兒一番孝心,師父您不收是嫌棄嗎?」再次塞回去,眼神挺兇惡,大有不收找人拼命的架式。

陰柔一笑,陽雪天沒法只得收下。

陽豔歌見狀,這下又開心了,吱吱喳喳笑問:「師父,您要打探的消息可有著落?」

點點頭,陽雪天心境有些複雜。「這定遠王府的少夫人的確姓月,而且據說二十年前老夫人朝不保夕的孱弱身子確實是少夫人一手醫治好的。」頓了頓,他笑得詭奇。「姓月又有一身精湛醫術,大抵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不頂好!」陽豔歌喜道:「師父尋了這些年,不就是想探得他們一家子的消息,如今總算沒白費心血。」雖然不知師父尋尋覓覓是為了啥原因,但找著線索她還是替他高興。

「早點歇息,明兒咱們還得上定遠王府登門拜訪。」

「嗯!」

淡淡輕笑,陽雪天幫她蓋上棉被,陰美的臉龐陷入許久前的回憶中……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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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次日——

「啪!」纖白玉掌無顧姊弟之情,狠狠落在床楊上攤平的「死屍」上,

「該醒了,還賴睡啥麼?」衣著樣式簡單,但從上好絲質衣料仍可看出其尊貴身分的月芽兒毫不留情地痛下毒手。

遭到「玉女神掌」痛擊的月星魂只是蠕動了下,向來狡黠靈活的星眸此刻半張半合,顯得黯淡無神。

「姊……你、你好狠的心腸,你弟弟我可是負傷在身,心脈受損……」要死不活的呻吟仿佛他已去掉半條命。

「得了吧你!」月芽兒嬌笑,此刻的她除了多了一股迷人的成熟風韻,少女的嬌妍美貌依然如故,仿佛歲月不曾降臨在她身上。「為姊的又不是不知你本事,挨那一掌頂多氣血瘀胸,依你那鐵打的身子,調息個把時辰也就夠了,那要死不活的熊樣,只有我那個性太過肅直的兒子會上當,想騙你姊姊我,省省吧!」

這渾小子肯定懶病發作,借挨掌受傷的死模樣哄騙璿兒背他回來,真是當舅舅的半點也沒舅舅的風範。

「嘿嘿……還是月家人瞭解月家人。」詭計被拆穿,月星魂無半分羞愧之心,霍地翻身坐起,伸了個好大的懶腰。

「來!告訴姊姊,你是與人結了啥怨,做啥人家這般打你?」依著床沿坐下,月芽兒眼泛慈光為他整理睡亂的衣衫,其口吻、行為宛若個娘親。

若要說她對待親弟為何像對待兒子,歸咎其原因,肯定是兩人年歲差別太大,就連她兒子亦早他出生兩個月,有段時間璿兒被送到玄湮谷去學武,她也偕同夫婿一起回娘家住了段日子,兩個男孩子自小混在一起,使壞作惡更是不會少了誰,她教訓兒子的同時當然連弟弟也一同教訓了,疼愛時當然也是兩個一起寵,那感覺就像她多了個兒子,而弟弟則多了個會管東、寵愛他的娘親,是以如今兩人的感情真是標準的「長姊如母」。

「我說姊啊——」調皮地眨眨眼,月星魂摟著親姊細瘦粉肩,一臉神秘兮兮。

「我那想毒死我的娘子出現了。」

「那可得小心……」順口回答,隨即她回神驚呼。「啊!那你……」怪異的表情不知該說是興奮還是煩愁?

「我打算先毒死她,可惜人家的師父趕來,反倒被打了一掌。」聳聳肩,替她把話接下,月星魂好不惋惜。

「你……」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月芽兒好氣又好笑,不由地念了幾句。「你啊你,還沒放棄那可笑的願望啊?我說啊……」

一見她有嘮叨個不休的可能時,月星魂臉都綠了,正想尋個藉口頭逃溜,恰巧門外傳來小婢女緊張的呼喚聲,這讓月芽兒斷了話兒,也讓月星魂松了一口氣。

「夫人!夫人……」拍門聲不斷,叫喚一聲比一聲急。

「姊,府內有事,你先去瞧瞧要緊。」比了此外頭,笑得甚是燦爛。

斜覷一眼,月牙兒這才轉移目標。「進來吧!啥事急成這樣?」

一經許可,小婢女忙開門而入,一見著人就慌慌張張急聲道:「夫人,門外守衛來報,有兩名形跡怪異的生人強闖要求見夫人,現下正和守衛們在外頭打了起來……」

「有這回事?」月芽兒驚奇:心下納悶自己近來挺安分守己,怎麼會有人指名道姓找她?思索了一會兒,她抓下打算還賴在床上混過一天的人,笑眯眯道:「走,你隨我去瞧瞧。」

瞠大眼指著自己,月星魂似笑非笑。「我?姊你沒搞錯吧?人家沖著你來,我去做啥?」

「璿兒陪他爹去慈恩寺了,姊姊我自認武功不如你,若是人家要來砍我殺我,好歹你也能擋在前面,好讓我先跑啊!」自認理由很充分。

原來是去當肉墊的。月星魂苦笑,哪敢說不,由著她領在前頭,自己則自怨自艾尾隨在後,哪知才走到前庭,四道人影便由大門外飛摔進來,好死不死就跌趴在月芽兒、月星魂兩姊弟腳跟前。

兩人互視一眼,此時更多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守衛們團團圍住悠然立於大門內的一對男女。

月星魂尋隙看了去,這一瞧可讓他瞧出一臉的詭譎笑容。「姊,向你說件事兒……」

「啥事?」這小子故作啥神秘?沒見她正忙著察看守衛們的傷勢嗎?月芽兒大略檢查昏迷的守衛,發現除了些小內傷不無大礙,可見來人下手不重,並無惡意。

她招手讓其他下人將人抬去治傷後,月星魂又黏了過來,在她耳邊笑眯眯低語。「那個穿紅衣的就是第一個對我下毒的姑娘。」

月芽兒一愣,興沖沖找尋目標,可惜一堆黑壓壓的守衛將人給包圍,讓身形嬌小的她完全找不到空隙看人。

「大家住手!」這下她可急了,未來的弟媳可千萬不能有損傷啊!

「夫人?」守衛們不解,疑惑瞧著快步沖來的主子,

撥開層層人牆,她還不忘回頭警告一看就知在打壞主意的月星魂。「我可警告你,快快打消你那可笑的弘願,你姊姊我可還想要有個弟媳婦,別想在我這兒搞自相殘殺的戲碼,我可不愛看。』

耶?她、她說什麼?月星魂臉綠了大半。為啥大家都說要兒媳婦、弟媳婦的,怎麼就沒人想說他有可能會死在那惡毒女人的手下?難道先下手為強也有錯?

懶得理會他瞬間垮下的可笑表情,月芽兒鑽入守衛群中,熱呼地一把捉起陽豔歌的手,沖著她親切直笑。「呵呵……姑娘,該怎稱呼你?方才可有傷著……」

陽豔歌傻眼,不知這看起來身分頗為高貴的夫人做啥對她這般熱切?照道理她與師父打了人家的守衛,合該會遭到白眼伺候,怎反而還被熱情招呼?

不知所措向師父求救,哪知此時的陽雪天竟神情呆然直瞪著月芽兒,修長的手在怔仲中伸了出去……

「慢慢慢!」隱含警告的帶笑嗓音驟響,月星魂身形一閃從中截人擋在親姊身前,頓止了陽雪天的動作,也驅散了他眼底的迷蒙。「非禮勿動有沒有聽過?」

回神的陽雪天飄然一笑,輕聲致歉。「是我失禮了!」語落,話鋒一轉。「小子,咱們又見面了。」

「可不是!」唉,孽緣啊!不要也不行呢!不過他們瞧起來似乎沒啥歹意,應該可以放心了。

「你……你……你怎會在這?」陽豔歌也瞧見了,驚怒之下竟結巴了。

「我……我……我在這裏不行啊?」惡劣的再次現學現賣。

看他痞樣依舊,老喜歡學她口氣,陽豔歌不由得再次憶起白頭山的羞人回憶,俏臉瞬間染紅,只是不知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瞧她粉頰酡紅,依月星魂那種鬼頭心眼,眼珠子一轉便知她心思,因而故意裝出邪笑,賊溜溜地在她身上瞥了幾回……

「你……你瞧啥麼?」彷佛被剝光衣服審視,陽豔歌反射性的雙臂抱胸,氣惱問道。

「沒有啊……」見她不自覺的動作,月星魂暗自好笑,捉弄之心頓時高揚,扭頭就對月芽兒朗笑道:「姊,你知道嗎?上回我在白頭山……」

「哇——你住嘴!」心慌地以為他要抖出將會破壞她名節的事來,陽豔歌不管這是人家地盤上,惱得撲殺了過去。「我殺了你!」

「哈哈哈……」早料到她暴怒下的舉動,月星魂旋身躲過她的攻擊,笑得很欠揍的直誘她。「來啊!來啊!追得上就來啊!」

「我殺了你——』吞不下這口氣,紅影翻飛直追。

「這種輕功太遜了喔……」前頭被追殺的人邊跑邊閃邊搖頭,擺明要氣死人。

就這樣,只見兩條人影二剛一後竄往王府內院,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兩個年輕人是怎回事?」這下子連陽雪天也滿頭霧水。

「年輕人的事由他們自己解決,」月芽兒笑呵呵,好奇盯著這個鶴髮童顏、陰美異常的男子。「前輩,不知您前來有何指教?」實在猜不出年齡,看在他一頭白髮的分上就稱呼聲前輩吧!

「你是月芽兒?」瞧那眉鼻唇幾乎能肯定了,再多此一問只為更加確定。

點點頭,月芽兒不解他找自己有何事?畢竟他們似乎未曾謀面,彼此應該不相識才是。

「你爹是月銀嵐,你娘是秋若水?」

奇了!連她爹娘叫啥都一清二楚。月芽兒只好再次點頭。

「那麼……」陽雪天漂亮的唇角綻出一朵陰柔笑花。「你該喚我聲師叔或表舅才是。我陽雪天——是你爹的師弟、你娘的表哥。」

「不好意思,因為在下吃齋,連累各位也得一起吃素菜。」夜晚的洗塵宴上,南宸顥數十年如一日的溫暖、平和嗓音,讓人聽了如沐春風般舒爽。

「甥婿言重了!偶吃齋菜清清腸胃,亦是件好事。」陽雪天柔雅輕笑,側首瞧了眼正悶著一肚子氣、低頭攻擊碗中飯菜的徒兒,若有意似無意調侃。「瞧!我那徒兒多喜歡吃。」

「師父!」陽豔歌低叫,暗暗責怪他。明知她現在滿心的彆扭,還將話鋒引來她身上。

「那真是太好了!星魂,還不快些幫豔歌布菜。說起來你們倆也算是同門師兄妹,更該彼此照應才是。」掩嘴輕笑,月芽兒使弄眼色要她那滿臉老大不願的弟弟乖乖照話做。

唉!娘還真是雞婆啊!南靖璿同情地瞅他一眼,為這沒品沒性的小舅致上無上哀悼。

我的娘喂!為啥這種慘事會落在他頭上?老?也真是的,明知他們有心結,還特地安排兩人座位相鄰,搞得他渾身的不自在。月星魂很是哀怨,可也不好當場發作,隨便夾了一筷子菜,瞄也不瞄便往她碗裏丟。

「啪!」力道太大,菜汁飛濺,當場將陽豔歌低垂的臉蛋噴成五花臉。

「……」一陣尷尬沉默,沒人敢先打破僵局,就連月星魂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准,力道掌握的這般好,當下只能心虛的無聲傻笑,連屁也不敢放一聲。

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故意」這兩個字不斷在陽豔歌心底無限放大回蕩,氣得發抖的手幾乎快將象牙玉筷折斷……

「呃……顥哥哥,今夜人家特別想聽你說經解道,走!咱們快去佛堂……」第一個先逃的竟然是引發事端的月芽兒。只見她一手拉著尚還搞不清楚狀況、一瞼迷惑的南宸顥,飛快逃出飯廳。

「牙兒,你先等等啊!咱們還有客人……」南宸顥滿疑惑的溫和嗓音被越拉越遠,終於消失在夜色中。

「嗯……表舅公——」這麼喊應該沒錯吧!「今晚的夜色特美,晚輩陪您去逛逛吧!」南靖璿慢條斯理的起身,也將強忍苦笑意的陽雪天請了出去。

臨走前,他遣走一千服伺的下人,還特地將廳門給關了起來,很好心的清奸場,好讓兩人能盡情「解決」兩人間的恩怨情仇。

果然,門才闔上,裏頭就像地牛翻身,乒哩乓啷聲中夾雜著女子嬌怒喝罵與男子、心虛的辯解……



「喂喂喂,你聽我解釋啊……」月星魂抱頭鼠竄,邊逃邊閃,好不狼狽躲著勁道十足的瓷碟玉碗。

「你這個混蛋、王八蛋、色狼……」手上攻勢不斷,陽豔歌雙眼噴火,氣到恨不得拆了他全身骨頭。「打從第一次見面,你就欺負我,偷看人家的身子,現在還讓人家在眾人面前難堪,你可惡!」

乒啷!月星魂頭一縮,瞄見牆上黏著五根形狀完全沒變的青江菜,他拍拍胸口,暗道一聲好險。差點就黏在他臉上了呢!

「你還躲!」眼見連擊不中,陽豔歌更是怒髮衝冠,乾脆亮出絕招:—將身上的毒藥毒粉全掏了出來往他身上撒,也不管後果會如何,

「喂!你又下毒!」眼見身上沾滿毒粉,月星魂變了臉色,當下也不逃了,橫了心轉身就往她撲去。

「哇——」驚叫聲中,陽豔歌硬是被壓倒在地,受制于他強健的體魄下。「你、你、你想幹麼?」生平第一次與男人如此貼近,她驚得話音中竟微微顫抖。

「幹麼?」惡狠一笑,暗暗運氣周身,確定毒性已入侵,他毫無半絲憐香惜玉,自懷中摸出一紫玉瓶,咬掉瓶塞,二話不說就撬開她粉嫩紅唇,將瓶子裏的毒粉往她嘴裏倒。

「嗚……嗚……」滿嘴的粉末,連話也說不清。

「嗚啥嗚?」確定她確實吞下毒粉後,月星魂這才退開跌坐在一旁,氣喘吁吁笑?:「娘的!少爺我就不相信你能先毒死我!這下看是誰命較短,先到蘇州賣鴨蛋?」

「咳咳……咳……」他一退開,她立即翻身坐起,狼狽不已地咳個不停,一隻手還抖個不停直指他。「你……你讓我吃下啥麼了?」

斜睨她雲鬢微亂,臉色慘白的淒慘模樣,這會兒月星魂可有心情打屁了。「呵呵……你方才在我身上撒什麼,我就讓你吃下什麼!」

毒!

陽豔歌飛快點了自己周身幾處大穴以免毒性蔓延,這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開門離去前,她回頭對著坐在地上顯得悠哉的男人撂下話來。「明天咱們再來!」

但她不得不佩服這男人挺行的,連在白頭山中了她特製的「化身青龍」之毒都能安然無恙了,今日這幾樣雕蟲小技的毒粉,相信他應該不會放在眼裏,可是也夠他忙一晚了,今夜暫且休兵,明日再戰不遲。

揮了揮手,笑送她離去,月星魂也相信她本事不小,自己硬灌她服下的毒粉應該困擾不了她。今夜兩人皆有損傷,是該各自回去修養一番,不過……

這女人還真不錯,頂厲害的!服下他「三步倒」之毒,竟還能神志清醒的撐那麼久,看來他的「三步倒」一點都不名副其實,該政名叫「幾十步不倒」了……呵呵……不知下一回她又會使出啥手段來?

微勾起頑皮笑意,不知為何,他竟開始期待起明日的到來……



漆黑的天際懸著一輪明月,銀白月色將地上漫步獨行的人影,籠罩上一層美麗、迷蒙的銀亮光輝……

「奶奶的,那女人還真狠,竟在本少爺身上撇下了近十種毒,古人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沒錯!由她身上就可以得到最佳印證……」低喃詛咒破壞了月色所營造出的美麗氣氛,月星魂邊掏藥往嘴裏塞、邊罵著別人的狠毒。

雖然身上這些毒等時間一久,體內自會排解掉,但若能早一刻擺脫掉早一刻清爽,所以他還是將家傳的碧玉丹吞進肚內,以求能立刻解毒。

叨叨絮絮抱怨著,不知不覺他已回到向來只供他們月家人來王府探親時住的「水月閣」,誰知人都還沒進去呢,裏頭竟然已經燈火通明。

「這是怎麼回事?」瞪著裏頭微微晃動的人影,他百思不得其解。照道理說,夜已深了,現在這種時刻,所有奴僕婢女早已歇下休息,不可能還在水月閣裏閑晃,除非是飛賊……不過賊子有這麼笨的嗎?偷東西還這般光明正大的點燭火?

不管了!先擒人再說!

主意一定,立刻踹門而入,「大膽賊子,竟敢來此偷竊……咦!怎麼是你?」月星魂愣住,以為自己跑錯地方,馬上又跳了出去,端詳掛在上頭的匾額……是「水月閣」沒錯啊!

這個人是在演哪出大戲?先是莫名其妙的破門而人又怪異地跳了出去,然後就仰著頭呆在那兒,到底門頂上方有啥好看的?

陽豔歌雖覺他詭異,卻也懶得理他。都已經挑明瞭明日再戰,今夜就不想再與他糾纏,所以她起身上前準備關門……

「慢!」大掌迅速抵住關了一半的門扉。

「做什麼?」謹慎抬眼顱他,眸底充滿戒備之色。

那是啥眼神?好似他對她心懷不軌,隨時會撲上去!拜託!他胃口沒好成那樣,連渾身是毒的女人都有興致,好不好!

「我說陽大姑娘,你跑錯地方了吧!」

她應該是住在專門迎賓的「醉楓樓」,姊姊應該有交代奴婢帶路才是,怎會跑錯地方呢?該不會她自己連字都不識得,跑出來亂晃卻找不到路回去,只好隨便鑽進一處院落就認定是她的房間吧?可憐喔!

「你才闖錯房間呢!」凶辣回應,陽豔歌取笑。「這兒可是南夫人親自帶我來的,你自己該不會忘了回房的路,跑來我這兒胡鬧!」

又是老姊幹下的蠢事!她該不會認定這惡毒女人是未來弟媳,直接就把她帶到這專給月家人住的「水月閣」來著?月星魂臉色青滲滲,第一次想動手掐死親姊姊。

「我想這一切都是我老姊搞的花招,其實我的房間就在這裏。」不能怪人家跑錯地方,只好坦白有人搞鬼。

「不可能!」搖搖頭,陽豔歌不相信月芽兒會安排一個黃花閨女與一名男子獨住在一棟樓裏,這可是有損女子清譽的事,開不得玩笑的。

「偏偏它就發生了!」才不管她相不相信,大掌直接推開人,漫著閒散步伐直接穿過花廳,往回廊裏頭的第一間房開門進去,將自己拋進暖呼呼的床褥裏。

「喂,你起來啊!」一路緊隨著他,陽豔歌氣急敗壞直要將四平八穩躺在床上的男人給拉起來。「孤男寡女同住一處成何體統,我陽豔歌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

「這『水月閣』裏還有好幾間客房,你隨便挑一間住就是,咱們又不住同房,有啥關係?」懶懶翻身將俊臉埋在枕頭裏,說好說歹就是不起身。

「你你你……」哪來的番人,懂不懂世俗禮教啊?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乾脆以行動表示不滿,拉住被褥用力一扯——

砰!

驚天動地的落地巨響伴隨慘叫響徹夜空——

「哇——你謀殺親夫啊!」趴摔在地,痛得月星魂無暇多想,直接沖口而出。

「你、你不要臉!誰是你娘子了?」直覺自己被占了便宜,陽豔歌羞惱不已,俏臉酡紅生暈,恨得抬起小蠻靴對地上的男人狠踹個不停。

被踹的全身上下都是腳印,疼得眼冒金星,他翻身跳了起來,嚇出一身冷汗。

「嘿嘿……口誤!口誤!你別當真……」他一點都不想認命,連忙趕緊解釋否認,就怕她認了真,當真巴上他,那他不就真會應了爹親的卦象?不要啊!那他太可憐了!

「誰當真了!」聽他滿口戒慎恐懼的否定言詞,陽豔歌更是惱。說得像是人家真會纏住他不放似的,以為他是誰啊?

越想越是火大,毫不客氣再補出一腳——

好在月星魂眼明手快,「小蠻靴無影腳」被他抓個正著。「喂,還來啊?」

「放手!」他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最重要的是,這種金雞獨立的姿勢不太好受耶!

「不、放!」好玩的拉著小腳一前一後晃動,發現她身子搖搖擺擺的很難維持平衡,月星魂覺得好笑不已,這下晃得更加劇烈了。

陽豔歌惱恨,心知自己這模樣實在可笑,又拿他無法,不由得咬唇暗忖……

「喂,不是說今夜休戰,明日再來的嗎?你想違背約定?」眼珠子一轉,主意已來。

喲!是她先動腳的耶,現下反怪起他來?算了!不和娘們計較,以免人家笑他沒肚量。

「我先說好喔,放了手可不許再動手動腳,還有,這間房我住定了,不許再來搗亂!」

「可是……」

「我不管!看你是要去把我老姊挖起來,要她給你一個交代,還是在『水月閣』隨便挑間房住下……」截口打斷她,月星魂笑嘻嘻說著,甚至還帶點惡意的激將道:「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敢吧!」

「我有啥不敢?」果然有人馬上氣呼呼上當了。

「你不敢與我同住『水月閣』,伯我趁你不備毒死你!」

「誰說我怕了?我就住這兒,看誰先整死誰?」話一沖出口,她馬上後悔得恨不得封了自己的嘴,這擺明就是故意激她嘛!不過,既然話已出口,用四匹馬也追不回來了。

「好氣魄!」月星魂賊笑,立刻放開她,兩手擺出送客姿勢。「那麼請便,不送了!」

這個人定是和她結了幾輩子的冤仇,這世兩人才會這般不對眼!怒瞪一眼,陽豔歌轉身走人,未了還不忘奉送一記巨大的甩門聲。

一凶婆娘!」月早魂喃喃低語,再次將自己摔進床榻上,此時他也有點後悔幹麼故意激她,攬了個毒花在身邊找麻煩,這下連睡覺都要提心吊膽了。

「唉……希望還能見到明天的陽光……」可憐兮兮帶著無窮沮喪的嗓音自枕頭裏悶聲響起……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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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9: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非常悲慘的,月星魂的希望落空了,他確實見下到隔日的陽光,因為——天空一片灰濛濛,雪花飄飄直落,見得著陽光才有鬼。

才一起床,推開窗子瞧見雪花紛飛的景致,他懶洋洋起床往外走——

「早啊!」陽豔歌悠然自得的在花廳裏,享用丫鬟們送來的早膳。見他來了,競破天荒的送上盈盈笑臉,當下讓月星魂傻愣住。

這女人肯定有詭計!收斂心神,他小心翼翼接近飯桌。

「坐啊!這早膳挺豐盛的,你不吃嗎?」沖著他又是一笑,顯然經過昨夜的休身養息後:心情好的很哪!

「吃啊,怎不吃!」其實她下凶巴巴時,笑起來挺美、挺可愛的。月星魂此時才發現她也有迷人的一面,尤其方才明眸流轉,風致嫣然的笑容,不知為何競讓他心中一跳,有種不知所措的奇怪感覺。

見他落坐,陽豔歌非常好心的主動幫他盛了碗珍珠米粥,親切送至他眼前。

瞄了瞄眼皮于底下熱呼呼的米粥,他還是有點戒慎,長手一指點向她早已享用過、暍了一半米粥的玉碗。

「我吃那一碗。」呵呵……這下就不用怕她下毒了。

顯然沒料到他會這般要求,嬌美花顏沾染紅雲。

「可、可是那是我用過的……」又下是極親之人,怎可共食一碗,傳出去多羞人。

顯然,月星魂沒這種顧慮。

「有啥關係?我都不怕吃你口水了,你怕什麼?」嗟!這女人怎麼這般計較?不過,她嬌羞的模樣還真讓人心動……

耶?心動?他有心動嗎?被自己的思緒駭到,他慌得雙手按住自己胸口,果然心跳的比以往還快速劇烈,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穩。

糟了、糟了!他該不會真陷入命運的泥淖吧?不要啊……

心驚自己詭異的心態,深怕被她瞧出異樣,月星魂粗魯地搶來她用過的米粥,呼嚕、呼嚕就灌下喉,分神之下,沒去注意到咽下的清粥多了股異于穀類所有的清新花香。

啊——他真的食下了她吃了一半的米粥!陽豔歌怔仲瞅著他,一股介於羞赧與尷尬的奇妙情緒在心底滋生……

「咦?你想吃豆腐蒸蛋啊?」夾起最後一塊蒸蛋,正想塞進嘴裏,卻讓他瞄到她奇異目光,以為她想吃,很大方的送到她手中的碗裏頭。這回可小心了,半滴湯汁菜屑都沒飛濺,可見昨晚是得到教訓了。

驀然回神,盯著碗中的豆腐蒸蛋,她安安靜靜低下螓首進食,那沉靜韻味少了平日的驕蠻,多了股婉約幽然。

面對她難得的優雅氣質,月星魂反而不適應,少了她兇悍鬥嘴、動不動就打呀殺呀的喝罵,讓他渾身怪彆扭的。

「陽大姑娘,別在我面前裝文靜嘛,少爺我又下是沒見識過你的本性!」欠揍的人又開始嘴賤。

啪!玉筷應聲折斷。

「月星魂,我殺了你!」米粥整鍋飛砸出去。

「哈哈哈……」就說嘛!還是這樣自在好玩。

竄逃出去的俊秀臉龐掛上輕鬆、怡然的頑皮笑容,還下時停下身形,回頭對一路叫囂、怒?追趕而來的紅衣姑娘,擠出最可笑的鬼臉。



「月星魂,你別逃……」

遠遠的就聽見女子怒火勃發的嬌斥,花園涼亭裏月芽兒與南靖璿全都歎氣的直搖頭,唯獨南宸顥深感納悶。

「牙兒,你說咱們昨夜是下是待客不周,不然陽姑娘一早怎火氣那麼大?」唉……昨兒晚芽兒拋下客人下管,急衝衝拉著他到佛堂去時,他就深覺下妥了。

「怎麼會呢?」月芽兒乾笑:心底惶惶猜測昨晚安排陽豔歌住到「水月閣」去,本來還怕夜裏就會發生命案,如今聽這生氣蓬勃的叱喝,真是老天有保佑,顥哥哥平日燒香拜佛總算有些用處。

瞟了眼娘親心虛的表情,南靖璿再次為月星魂歎氣,畢竟被設計的人總是可憐的。

南宸顥修佛多年,性情溫和不與人爭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由親愛娘子那兒問不到線索,轉而對兒子下手。

「璿兒,你說這是怎一回……」

「嘿,姊夫、姊、璿小子,大家早啊!」驟然落身於涼亭內,月星魂不知自己打斷了南宸顥的疑問,還心情甚好的拈來石桌上好吃的茶點,笑眯眯地一一道早。

「星魂,你也早。」有人道早,南宸顥直覺地有禮回應,注意力就這麼轉栘了。「哎呀!茶點還多得是,你吃慢些,可別噎著了。」見他狼吞虎嚥塞滿嘴,不禁擔心叮囑。

「呵呵……姊夫,你放心,我這叫嘴大吃四方,沒事的。」唉……一大清早,早膳塞沒幾口就被追殺,肚子餓啊!

聞言,南靖璿忍不住嗤笑,引來某個餓鬼的白眼。

「呵呵……星魂啊,昨夜兒還好吧?」月芽兒笑成彎月的杏眼有著滿滿的好奇。

她還真敢問!月星魂要笑下笑的。「一切安好,姊姊,你無須掛心。」一語打碎她未出口的無窮問話。

嗟!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了?半點口風也不透露。月芽兒心底埋怨不已。

「對了,怎麼都下見老王爺夫婦倆?」左瞧右瞧,月星魂赫然發現自他踏入王府以來,好像就不曾見過兩位寵孫寵得離譜的親家,不然照以往他曾來小住的經驗,這個時間是他們兩位老人家與璿小子閒話家常的時間。

聞言,南宸顥笑得柔和。「爹娘一同遊江南去了。」兩位老人家近來遊興大發,遍訪名山勝水。

難怪!月星魂點點頭,正想再說些什麼,一朵紅雲乍然飄然落在他跟前。

「月星魂,原來你躲到這兒來……」

「慢著!」驚天地位鬼神的一聲大吼,驚住了所有人,也嚇住了陽豔歌到嘴的怒語。

眼見所有人都被他震懾住,月星魂滿意點點頭,然後才好聲好氣陪笑。「陽大姑娘,長輩來了,一切恩怨暫且放下,千萬別讓長輩為咱兩個小輩的事煩心……」

「啥麼長輩……」警覺自己可能被耍,才要出口罵人,卻見他頭朝她身後點了點。

「喏!你師父、我師叔來了,他不是長輩是啥?」

陽豔歌霍然轉身,果然就見陽雪天自小徑的一端緩緩走來。

「怎麼大家這麼好興致,一早就來賞雪?」緩步踱入亭內落坐,陽雪天笑問。

對這問話,眾人互視一眼,實在不知該怎回答,反倒是陽豔歌見靠山來了,急著告狀。

「師父,才不是呢!是這個人他欺負徒兒,徒兒這才追到這兒來的。」

唉……這兩個年輕人又鬥氣了。陽雪天不想介入小輩的鬥爭中,只好笑道:「年輕人的事,師父管不了。」

聞言,月星魂得意朝她一瞥,氣得陽豔歌更是熾火暗燃,月芽兒深伯兩人又杠上,急忙轉開話題,她堆起笑臉問出昨兒個一直忘了問的疑惑。

「師叔,您打聽到芽兒的下落尋到這兒來是為了何事?」爹娘隱居這麼久,他還能一路尋找線索,猜出她是爹娘的女兒,可見其用心程度,不可能沒有目的。

月星魂神色一斂,亦感詭奇,不由得小心提防,體內真氣隨著他的緊繃快速竄流周身。

呵……月師兄這個孩兒不簡單呢!瞧那猛然爆發的體內真氣與形之於外的氣勢,連他都備感威脅呢!

陰柔美眸閃過異彩,陽雪天佯裝不知月星魂的防備,只是淡然笑道:「月師兄成親後便攜同若水表妹隱居去了,多年不見思念得緊,這才到處打探他們的下落,沒想到真讓我尋到你們姊弟倆。」

此番言詞合情合理,做月星魂、月芽兒兩人也找不出啥破綰,可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偏偏他又讓人察覺不到惡意,真是令人迷惑。

兩姊弟互視一眼,已有了此事暫且按下靜待其觀的默契。

陽雪天續笑道:「沒想到數十年過了,師兄與表妹都有你們這麼大的孩子了。」

「可不是,連孫子都這麼大了。」指了指身邊的南靖璿,月芽兒笑問:「想必師叔也兒女成群了吧?」

搖搖頭,陽雪天笑得黯然,不輕不重丟出一句轟得眾人頭昏眼花的話兒來。

「自從月師兄拐跑我的未婚妻後,我就未曾娶親了。」

耶?他話中意思是……月芽兒不敢再深問,只好乾笑連連。

哈!真是件驚人秘辛。沒想到爹娘年輕也有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兩人該不會是私奔吧?爹也真敢,強搶師弟之妻的事也幹得出來,佩服、佩服!月星魂簡直不敢置信,可又很想狂笑出聲。

至於個性較拘於禮教、中規中炬的南宸顥與南靖璿父子倆則當場傻在那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獨陽豔歌似乎對師父的話有所疑惑,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麼。

深怕陽雪天再丟出啥更驚人的話兒來,月芽兒趕緊起身編派任務,打散眾人。

「星魂,你陪豔歌到處走走,代姊姊盡地主之誼……」

「耶?我……」才要抗議,未曾稍停的清脆嗓音硬是打斷他。

「顥哥哥、靖璿,你們前些天不是說要幫我繪張畫嗎?剛巧現下我有空,擇日不如撞日,走走走,咱們到書房去……」

左手推著月星魂與陽豔歌,右手揣著自家夫婿與兒子,臨走前,月芽兒回頭笑得甚甜。「陽師叔,這兒雪景挺美,您自個兒賞雪品茗不也挺風雅,咱們晚輩不好打擾您,先行一步了。」話落,推著眾人匆匆定了。

笑望眾人離去,陽雪天仰首獨立雪地,讓落花點點的飄雪撫上自己異常陰美的臉龐……



雖是隆冬之際,細雪紛飛的京城依舊充滿活力,大街小巷裏穿梭著人潮,許多小販在下雪天仍是出來擺攤,尤其賣熱食熱湯的生意是特好,伯冷又愛閒話家常的百姓們常是人手一碗熱騰騰湯汁,在街角邊圍坐一桌就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人聲鼎沸,熱鬧嘈雜的街巷中,一對年輕俊秀、樣貌極為登對的男女一前一後晃了過來……

「我說陽大姑娘……」

「你閉嘴!本姑娘現在下想聽到你的聲音。」潑辣回身,玉指直比到他挺直的鼻端前。

忙不迭地做出投降狀,月星魂不解她火氣為何這般大?難不成還在為早膳時的玩笑話發怒來著?唉……他只不過一時下習慣她溫柔沉靜的模樣,才想說說笑,輕鬆一下嘛!早知她這般介意就不逗她了。

「我只下過想請教陽大姑娘接下來想到哪兒逛逛,奸讓在下代姊盡地主之誼啊!」暗歎口氣,深覺這種地陪實在不好幹,搞不好哪時真惹毛她了,卯起來又賞你一頓毒享受。

「不用!」毫不思索拒絕,陽豔歌冷笑。「你只要消失在我面前就行了。」

真要這麼絕?好吧!既然她堅持如此,他也落得輕鬆。白眼一翻,月星魂當真轉身就要走,可念頭一轉,想想又覺不對,馬上又回過身。

不是要走了嗎?又轉回來做啥?以為他又要耍啥詭計,陽豔歌反射性的退了一步,眼底盈滿戒備。

「走啊!怎不走?」

「不行!」搖搖頭,為自己沒上當而慶倖不已。「陽大姑娘,你好歹毒的心思。你是不是打算將我激走後,再到我姊那兒碎嘴,編排我沒照她吩咐好好陪你,然後陷害我被老姊念到想一死謝罪,好了事?」果然是個歹毒的姑娘啊!

「你、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那樣的人就認定別人也是,真是沒品!陽豔歌再次確定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果真沒錯。

「反正我不管,今日說啥也得跟在你身邊。」不想陷自己於任何可能發生的慘況裏,月星魂是打定主意了。

「就說不想見到你,你還不走!」

「說不走就不走!」

由於兩人皆不肯退步,就這麼佇立在街道中大眼瞪小眼,良久後,直到有一方終於耐性不足而讓步……

「你——不要靠近我五尺內!」氣呼呼警告,轉身走人。

反正只要視線所及瞧得見她便行!無所謂聳聳肩,月星魂果真保持在她五尺後跟了上去。

就見她在攤販問東瞄瞄西瞧瞧,未久,注意力便被前方街角處圍了一大群人給吸引走了。

陽豔歌忍不住好奇,也竄入人群中,憑著她嬌小細瘦的身子,不多久就鑽到最前方,定睛一看,竟是個清秀貌美、姿態楚楚可憐的姑娘披麻帶孝跪坐在街旁,身後粗糙的木板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宇——賣身喪父。

「可憐啊……」來湊熱鬧的婦道人家指指點點低語。

「長得不錯,買來當妾還挺划算……」一名挺了個肥油油肚腹,棺材都踏進一半的男人難掩色心。

「她足可當你女兒了,還想糟蹋人家姑娘……」冷笑譏諷出自乾瘦的中年人,

「總比被勾欄院的嬤嬤買回去當個千人騎、萬人壓的青樓女來得強……」肥肚男立即為自己辯駁。

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語就這樣毫不掩飾在賣身姑娘的面前散開來,自然也入了混雜在人群中的陽豔歌之耳。

好色的臭男人!鄙夷冷嗤,再也見不得一個好好的姑娘家被這樣糟蹋,當下用那清脆嬌嗓大聲道:「多少?我買了!」

此言一出,圍觀的群眾全議論紛紛地朝她行注目禮,就連低著螓首一臉悲淒可憐的賣身姑娘也抬起了淚水盈眶的水眸,滿含感激瞅睇著她。

「到底是多少銀兩倒是說啊!」不習慣被當成恩人看待的陽豔歌故意惡聲惡氣。這個我見猶憐的姑娘若能快些說出個數目出來,她會很感激的。

「二、二十兩。」帶著哽咽哭音,很快說出安葬爹親所需的銀兩,莫憐兒心中難掩激動。本以為自己終要被喜好漁色的男人買回去,沒想到上天總還算眷顧她,安排了名看起來頗有俠女味道的姑娘來將她買下。

想當初黃河水患,家園盡數毀於一旦,自小相依為命的爹親只好帶她前來京城尋親,哪料得千里迢迢奔波來到京城,親戚卻早不知搬到何處,無處投親之下,身上盤纏用盡,父女倆只好借住破廟棲身。可憐爹親老邁,長途勞累禁不起寒冬侵襲,競就這麼撒手人寰,留她孤女在這無依無靠的世間,為了安葬爹親,她只能泣淚賣身了。

「二十兩我給!」自信地伸手入懷摸了老半天,卻驚愕發覺自己竟然找不到荷包。

當她暗自叫糟時,二十兩銀子忽地自人尋中丟至莫憐兒跪坐的前方上地上,帶著淫穢笑聲驟然響起。「這個姑娘我買了。」

誰?誰敢和她搶生意?陽豔歌氣衝衝朝人群中搜尋,卻見前日被她打斷一隻手骨的朱少麟色心不改,吊著斷臂的手又出來尋找獵物,這回遇著賣身葬父的美貌姑娘豈有放過的道理?

「你耳聾了嗎?這姑娘是我先要的!」死性不改的執?子弟,沒聽見她姑奶奶先前的話嗎?

「是你!」朱少麟這會兒才瞧見敲斷他手臂的女羅?,臉色霎時青紅交替:心底既驚疑可又不想自滅威風,說起話來顯得結巴。「你……你有銀兩就……就拿出來啊……」

「誰說我沒銀兩……」再次全身上下摸透,還是不見荷包蹤影,大概是起床後忘記塞進懷裏了。

見她半天掏下出個子兒來,料准是忘了帶錢財,朱少麟這下嗓門可大了。「沒銀兩就閃邊去,這美姑娘我朱大少要定了。」

莫憐兒聞言:心下不由得一涼。到頭來老天爺還是沒善待她啊……

陽豔歌氣極,不忍見那可憐姑娘遭色淫男人糟蹋,可偏身上又忘記帶銀兩,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腦中忽閃過一道靈光,趕忙扭頭四處找人。

只是她個兒小,混在高頭大馬的人群中,視線超不出一尺遠,惱得她嬌聲人吼:「月星魂,你在哪里?還不快滾出來!」

「喏——小的這不就來了!」月星魂體型頎長,就算涼涼晾在人群外也將裏頭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一聽陽大姑娘點名,立即笑眯眯地撥開人潮,佯裝卑微來到她跟前。

「銀兩拿來!』小手一攤,像是討債似的。

「嗯——小的記得好像沒欠陽大姑娘、你錢吧?」故意裝傻,笑得恁賊。

「羅唆!」不相信他不知道情況,陽豔歌小掌直逼他眼皮子底下。「既要盡地主之誼,客人想要什麼,主人就該出錢付帳。廢話少說,銀兩還不快拿來!」

喝!這下倒忘記說不想再見他這話了!月星魂雖嘟嘟囔囔碎念,卻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原來這女人心腸挺軟,不似表面那般驕蠻任性。

「請笑納!」有點心痛地貢獻出金葉子。

沒半分感激之色,一把奪來金葉子就塞到莫憐兒手裏,順手再將二十兩銀子撿起砸回朱少麟身上。

「這點錢拿回去買藥吧!誰知你性喜漁色,有沒有染了一身病呢?」

此言一出,讓圍觀群眾哄然大笑,月星魂聽了卻是一臉的啼笑皆非。

這女人還真敢講,未出閣的姑娘說這種話都不會害臊的嗎?現在他開始有點擔心就算日後下被她毒死,也有可能會被她口無遮攔的話給笑死。

面對眾人訕笑,朱少麟此刻臉色又青又白,明知討不了好偏又忍不下這口氣,最終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心別落到本爺手上,否則有你好瞧的!」惱恨丟下一句威脅,推開圍觀眾人便氣呼呼定了。

得意扮個鬼臉,陽豔歌正想回頂幾句——

「小姐,謝謝你!謝謝你!憐兒肯定作牛作馬報答你……」莫憐兒哭紅了眼,不斷對她磕頭致謝。

「哇!我又不缺牛馬!」陽豔歌滿臉尷尬,忙下迭地跳了開,唯恐被磕頭折壽。「你、你快起來呀!拿著這些錢回去好好安葬你爹親,你走吧!往後可別再隨隨便便賣身了。」

啊……小姐的意思是要放她自由嗎?可是……可是……

「小姐,您是要趕憐兒走嗎?」執意不肯起身,兩串清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直直落下。「憐兒已經無家可回,世間之大無處容身……」

啊?這算自作自受攬個麻煩上身嗎?本只想幫她不被惡少糟蹋,哪知還得為她安排出路啊?陽豔歌綠了一張俏顏,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讓她不小心瞥到躲在一旁偷笑欣賞她糗態的人,當下決定將麻煩送出去。

「呵呵……我說憐兒姑娘,其實這出錢買你身的恩人不是我,而是那位現在笑得很噁心的男人……瞧!看見沒?」很好心出手幫她扭轉視線,尋找到目標。「來!你就為他作牛作馬吧!他很需要的。」

瞬間,月星魂冷汗直流。他不想接手這個包袱啊……這姓陽的自己尋來的麻煩幹麼要丟給他扛?聰明人才不幹這種蠢事!絕對不幹!

「不不不!你的恩人絕不是我!」忙著搖手澄清。

「怎會不是?」陽豔歌一臉陷害成功的得意。「憐兒姑娘,方才你應該也瞧見了,是他出的金葉子,你的恩人確實是他沒錯!」

「陽豔歌!」月星魂咬牙切齒。「別想將人丟給我!」

眼見兩人嫌自己累贅,互相推諉,莫憐兒心中既自卑又難過,不想給兩位恩人造成困擾,她再次盈盈拜倒,淚流滿面。

「憐兒不會為兩位添麻煩的。安葬爹親後,憐兒孤身一人,總有我能棲身之處,兩位恩人不必再為憐兒的去留而煩心。只是恩人們對憐兒的大恩大德,憐兒永感于心,一輩子不敢或忘。」

糟!他們推來推去伯麻煩的態度傷了人家姑娘了!月星魂、陽豔歌兩人自覺有點兒過分:心虛的互看一眼,然後又各自尷尬的轉移視線,

「憐兒姑娘,我們不是那種意思,你、你可別誤會啊……」趕忙將人扶起,陽豔歌搔了搔頭,直接將問題丟了出去。「喂!姓月的,你說該怎麼辦?」

有沒又搞錯?又丟到他身上來?月星魂苦笑,可這會兒就算心底有再多怨言也不敢說出口了。凝神細思想了想,閃電般的靈感?地轟進腦袋瓜裏,讓他禁不住笑了起來……

「喂!你笑啥啊?」真是!像個傻瓜似的。

不理陽豔歌的白眼,他賊笑兮兮。「憐兒姑娘,你放寬心去安葬你爹,待一切後事都辦妥了,你到定遠王府去找個叫南靖璿的投靠,將他當主子好生伺候就算報答我倆了。」璿小子啊!可別說小舅不疼你,當初你出生時,小舅還來不及出世,沒法子送你彌月之禮,現在小舅就補送一份,你可別太感動啊!

陽豔歌眼珠兒一轉便猜出他打的是啥鬼主意,不由得嬌笑出聲,為南靖璿感到可憐。有這種舅舅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莫憐兒不解他們為何臨時又改變了心意,可恩人既然交付給她的責任,她一定會用心去做,才對得起他們的恩德。

點點頭,她再次一拜,這才起身輕語。「憐兒一定會終生服侍南公子,好報答兩位的恩情。」話落,噙著盈眶淚水與堅強笑容轉身離去,

目送莫憐兒消失了的身影,耳邊陽豔歌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依然未歇,月星魂好奇地轉頭凝睇,卻差點為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毫無芥蒂、開懷暢笑的嬌態而迷失、心魂……

怦怦怦……糟!心跳怎會如此不整?

怦怦怦……完了!還越跳越快!

怦怦怦……慘!像擂鼓似的,該下會被人給聽去了吧?

莫不是教她給神下知鬼不覺的下毒了吧,不然自己心脈怎會如此詭奇怪異?可若真中了毒,他斷不可能不知啊!揣測不安撫著心口,月星魂心慌自己的異常,逕自陷入迷亂的思緒中。

這姓月的是怎回事?一個大男人學西子捧心多噁心啊!起了陣雞皮疙瘩,陽豔歌好心的出手拍拍他俊秀臉頰,奇怪問道:「發啥愣啊?」

「你、你幹啥?」只覺從她纖白指尖傳來陣陣酥麻,月星魂警覺回神連退好幾步,難得的競結巴、臉紅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狀,口吻顯得尖銳而粗惡。「非禮勿動,沒聽過啊?」

這男人是怎樣?翻臉像翻書的迅速,真教人生氣。還有、還有,他那話是啥意思?說得好像她強吃他豆腐似的,未免也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好心喚他反被凶,陽豔歌愉快的心情與對他才剛萌生的一點好印象霎時消失無蹤,當下臉色微變。

「放心!你這種爛人沒人想動你。還有,叫你只不過為其他路人著想,好讓你趁早閃到一旁去別礙著人了。」情緒惡劣,說出來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兒去。

才覺自己方才口氣壞了點,正想放軟聲調,這下見她言語帶刺,波濤的心潮反而平靜下來,甚至覺得好笑且嘴賤的笑哼。

「姑娘家說話怎這般苛刻?瞧人家憐兒姑娘是何等的溫柔,簡直教人想化為她的繞指柔,這才是女人的本事啊!陽大姑娘,你是不是該學學了?」言下之意就是陽大姑娘,你沒半點女人柔情,實在是很失敗。

陽豔歌並非癡蠢,聽他讚美別人,貶抑自己,心底除了慣有的惱怒,莫名的競還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澀。這種難以言喻的心境讓她不解,一時之間竟訥訥無法出言反擊。

咦?這女人是怎麼了?依她個性早該動手開打了啊!半天等不到反應,月星魂不由得好奇睨視她,出言更是毒辣。

「喂!別讓人說中事實就悶不吭聲,裝癡呆混過好嗎?」

這男人真是欠人教訓!不出聲就當她死了嗎?出言越來越刻薄!本來是想和平相處、放他一馬,不過既然他皮癢欠揍,那就別怨她出手狠辣。

怒瞪一眼,陽豔歌竟然反常的悶聲不語,突兀地甩頭轉身走人,而那頭烏溜雲鬢像是算准似的就那般恰巧輕拂過他帶著黠笑的臉龐。

在那瞬間,月星魂只覺一陣奇異清香縈繞於鼻間,才覺得好聞得緊,不由得深深吸了幾口大氣……

?地,他心脈一動,霎時臉色大變,指著悠然離去的嬌美身影驚疑責問:「你、你又使毒?」

怪了?他都已小心防範,怎還會著了道?她到底是何時下的手?難不成是方才她發梢拂瞼時?可是那香味兒聞起來應是能安神清心,名叫「淩月仙子」的花兒,斷不可能有毒啊!

仿佛能猜出他心底疑惑,陽豔歌旋身得意朝他一笑。「想不通是不是?」開始覺得四肢百骸從骨子裏麻癢起來,月星魂東抓抓、西爬爬,神色鐵青認栽點頭。「『淩月仙子』並無毒啊!」

嗤笑一聲,陽豔歌狡猾說道:「『淩月仙子』是無毒沒錯,可若加上早上我混在米粥讓你吃下的『笑君子』磨成的花粉,這可就難說啦!」

嘿嘿……「淩月仙子」與「笑君子」這兩種罕見奇花單獨使用都沒問題,還能安神清心、固本強身,但若兩種奇花混在一起就會產生毒性變化,到時不小心中毒的人就認命的癢上三天三夜、抓得皮開肉綻吧!

什麼!原來打一清早就被算計了!難怪早上喝粥時她笑得那般燦爛:難怪早上他身體沒中毒異樣,原來用的是分開襲擊法,這陽大姑娘好歹毒的心思……

「果然最毒女人心!」月星魂臉色慘澹,氣得跳腳。

「你準備癢上三天三夜吧!」最好抓得破相,流血流膿。陽豔歌壞心暗想,不理會他連串叫?,囂張得意地哼著歌兒逕自走了。

這陽大姑娘用的果然都是最狠毒的毒物,連他這種幾乎要百毒不侵的體質也得受累好一段時間,雖然不至於三天三夜,但兩個時辰絕對跑不了。

癢得受不了,月星魂像只猴兒般全身上下抓個不停。一想到這種打骨子竄出卻又百騷不著的麻癢還得持續兩個時辰,他苦得一張俊臉都可以滴出汁來了。

「此仇下報非君子,陽豔歌,你給本少爺記下了……」糟!好像越抓越癢……不知老爹塞給他的一大堆丹藥中有沒有止癢的?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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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是夜,一夥人群聚飯廳用膳之際,月芽兒總算發現為什麼自方才就深感怪異之處——原來她那愛吃、愛鬧的弟弟竟然不見蹤影。向來他就不會錯過任何能吃吃暍暍的機會,怎這會兒跑得不見人影?

「小紅,舅爺呢?」咽下相公夾來的清甜白菜,她這才有嘴詢問。

「奴婢方才去請舅爺,可舅爺說他不吃呢!」小紅趕緊表明自己有去請人,絕沒偷懶。

小丫鬟話才說完,低頭速速扒完飯的陽豔歌忽地起身宣佈道:「我飽了!」然後便心虛的跑離飯廳,留下微愕的眾人。

看來問題是出在她身上了!月芽兒聰靈慧黠,馬上臆測出兩人間必是出了些事。不過,現下她還不急著弄清楚,先將另一人解決再說。

下定決心,她瞄著依然噙著陰美笑紋,不動聲色進食的陽雪天,索性開誠佈公坦然問道:「師叔,芽兒有件事兒想問問您,不知您介意否?」

「牙兒……」

「娘……」

南宸顥、南靖璿父子倆不約而同輕喚,口吻中隱含不贊同,顯然早知她要問的是啥。

「師叔?」不管身邊兩個男人的意見,月芽兒卻堅持一定要弄清楚。

像是早已明白她的心思,陽雪天笑望著她。「你是想探我尋來的目的?」

果然和聰明人談話輕鬆多了。月芽兒點頭,玩笑中隱帶正經。「師叔找了爹娘這麼久,該不會是想向我爹討人吧?」最好不要,不然可難解決了。

沉沉美眸瞅凝她略顯緊張的嬌美容顏,陽雪天起了逗弄之心。「你擔心?」

聞言,月芽兒尷尬一笑。「這……我替我爹煩惱,師叔您這般俊美,比女人還漂亮,我怕我爹魅力沒您大,我娘會後侮當初抉擇……」

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亂扯一通。爹啊!您可別怨芽兒長他人志氣,滅您威風啊!

月師兄陽剛的男子氣概豈是他這種陰柔氣質所及得上的,再說師兄俊逸容貌亦是天下少見,她未免也將自己爹親看得太扁?

好笑搖著頭,陽雪天不再逗她,淡然道:「你別多心,師叔我只是深切念著兩位親人,想瞧瞧他們是否一切安好,畢竟數十年未有音訊,思念得緊。」

有這般簡單嗎?月芽兒雖心底質疑,卻也不好再多問,唯今之計只有盡速飛鴿傳信給爹親,讓老一輩自己解決,不然這般懸著也不是辦法。

心下有了主意,便下再讓這件事困擾,現在要解決的是另一件事兒……唉,今晚可真忙,當人女兒與姊姊可下簡單呢!

默默感歎自己的苦命,她神情卻極為振奮,一臉的笑意盈盈。「我也飽了,你們慢慢用,我去瞧瞧星魂。」話落,人已迫不及待地定了。

現場三個男人面面相覷,然後同時搖頭歎氣……

唉……這月家人啊,事兒總是特別多……



一路帶著好奇笑意踏進「水月閣」,在花廳裏下見他,腳跟兒一旋直通房門口。「星魂,你在裏頭嗎?」敲著門扉,清脆嗓音高揚。

「……」裏頭半天沒應一聲。

「月星魂,我知道你在裏頭,還不快點開門!」似乎認定人肯定在房裏,見老半天不得回應,月芽兒拍得更加用力,甚至語帶威脅。「再不開門,小心我……」

「啪!」房門應聲開啟,只是門口空蕩蕩沒半隻影兒,想來定是裏頭的人運氣開了鎖。

見怪不怪地進房,就見床上坐了一隻大花貓,月芽兒先是訝異瞠大眼,接著竟是毫不留情的狂笑起來……

「姊,要笑可以,不過請先將房門關起來!」白她一眼,月星魂沒好氣道。她要笑死他也不會反對,前提是絕不能讓住對房的惡毒女人聽見。

「抱、抱歉!」強忍著笑意闔上房門,來到床楊邊對著大花臉左瞧右瞄的,月芽兒再次噗哧笑出聲來。「怎會搞成這樣?做啥自虐啊?」瞧那臉上、身上直直橫橫的抓痕大小,分明是他自己幹下的。

「你以為我願意啊!若不是那女人……」邊罵邊說還兼比手劃腳將自己落得如今慘狀的過程一一道出。

月星魂氣得怒髮衝冠,慶倖自己體質特異,麻癢了兩個時辰,毒性便已消退,耐不住癢而抓破的傷口也迅速收合結痂,再次感謝老爹自小為他打下的雄厚本錢。

難怪豔歌這丫頭方才用晚膳時,聽她問起人來,會心虛的先跑走了!月芽兒失笑,拿這對命中註定的歡喜冤家沒轍,再瞧瞧他俊秀臉上數十道長長短短、已收愈呈淡粉色的傷疤,實在覺得礙眼,忙不迭地掏出隨身攜帶的月家家傳愈傷聖藥——青玉膏為他抹上……

「哎呀!姊,你真浪費!這種傷口過兩天就自動脫痂癒合,不留半點疤痕,做啥還浪費江湖人士求也求不來的青玉膏?」雖嘟嘟囔囔抱怨,倒也不敢閃躲,乖乖讓她上藥。

「這種好東西自己有傷不用,難道還節儉給別人用不成?」斜橫一眼,月芽兒笑?。「若非爹自小對你特別用心,練就成你這種傷口短短幾個時辰便能不藥而愈的怪胎來,我看你這輩子就只能頂著大花臉見人了!」瞧那種結痂程度,不難推出幾個時辰前抓痕有多嚴重。

聞言,月星魂聳聳肩,顯得不置可否的態度,畢竟會練出這種怪體質也是被煮了十幾年的辛酸成果,過程可不輕鬆呢!

又塗抹了一陣子,月芽兒這才滿意地眯眼而笑。「好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能還你原本面目,不用再躲起來不敢見人。」

「我哪是躲起來不敢見人!這是修身養息,姊,你可別搞錯了!」有人馬上抗議。

「好好好!」明明怕丟臉還逞強!笑睇著他,月芽兒也下揭穿,五指點向他額頭。「修好身養好息後,準備逮人報仇嗎?」

「姊,還是你瞭解我。」猿臂攬上她肩頭,月星魂笑得狠毒異常。

怎麼?隨便說說還真被她給猜中?月芽兒不禁笑?。「快些打消腦子裏的念頭,我可不許你亂來。」

「姊,我會被毒死耶!難道你要犧牲我?」好不可憐為自己抱不平。

「呆子!爹爹不是說過,只要你能攫獲佳人芳心,這未來之事尚難定論。就好比我與你姊夫,爹爹還不是算出他命帶佛根,極可能出家當和尚去,你瞧最終還不是被你姊姊——我給拐來當相公了,再說……」

稍喘口氣,她?昧眨眼詭笑。「豔歌這丫頭長得是明眸皓齒、豔麗照人,難道你絲毫不心動?」堂堂熱血男兒,俏生生的美人兒在眼皮子底下晃,豈有不沸騰的道理?

「你和娘也美得很,我天天瞧都麻痹了,豈會對那歹毒女人的美色動心?」冷哼一聲,月星魂嘴上強硬,腦子裏卻憶起今日自己一連兩次異常的脫拍心跳,神色因而顯得潮紅而慌亂。

月芽兒自己是過來人,哪會下知他初識情味的迷亂心思,不禁掩嘴偷笑,表面上還一副惋惜模樣。

「真是可惜!既然沒興趣,那以後就少去招惹人家姑娘,能避則避,免得日後你當真死在她手上……」攏攏衫裙,她慢條斯理晃步踱出房門,口裏還猶自叨念不休。「說不得如此一來,打亂所有命盤,她往後命定的姻緣物件會因此換了不同人,自會有承得起她使毒玩弄的奇男子當她的枕邊人……一

她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月星魂瞪眼,直到她帶著捉弄笑意消失在門口,這才呈大字狀讓自己仰躺在床褥上……

命定的姻緣物件會因此換了不同人……

自會有承得起她使毒玩弄的奇男子當她的枕邊人……

清脆帶笑嗓音一直縈繞於耳,不知為何,一想到那惡毒女人身邊站了個不知面孔的男子,月星魂心緒便煩躁不已……



啊——總算出來了!

陰暗的廊柱底下,陽豔歌見月芽兒怡然步出「水月閣」,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老實說,在人家的屋簷底下對主人的弟弟下毒,心底總有些過意不去,因此方才她才會隨便扒了幾口飯,便心虛的趁早離開飯桌,沒想到四處逛了一圈回來,卻見月芽兒先她一步進了「水月閣」。她怕進去恰巧和她撞個正著難掩尷尬,只得守在外頭,候了許久,她總算是出來了。

目送她遠去身影,陽豔歌這才開開心心踱進「水月閣」,來到房問前正想推門而入,杏眼卻不小心瞟到毫無動靜的對門,這讓她停下了正要邁進房門的步伐。

奇怪!照理說對門房裏頭現在應該傳來麻癢難耐的呻吟,或是抓破肌膚的痛呼,斷不可能像現今這般安靜啊!難下成姓月的不在裏頭?不可能啊!南夫人才剛從裏頭出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耐不住旺盛好奇心,她便放輕腳步來到月星魂門前側耳傾聽——沒有!什麼聲響也沒有!

「非禮勿聽,沒聽過嗎?」驀地,月星魂懶洋洋的音調從裏頭傳來,當下讓陽豔歌駭了一跳,臉色不由自主的羞紅起來。

真糗!生平第一次當壁腳竟被當場抓包。不過,可不能就這麼認了,不然日後在他面前怎拾得起頭來?

「我、我剛好路過,可沒要偷聽你啥麼!」強詞辯解,絕不承認。

方才就察覺到她的氣息了還死不承認!房裏的月星魂白眼猛翻,原本煩躁的心緒在聽見她的聲音後,競出奇的沉穩下來。下過,因為還沒有心情與她鬥嘴,便也懶得再多說什麼。

等了老半天,沒得到預期中的毒辣回嘴,陽豔歌竟感到些微失望,幾度話到嘴邊想開口,卻又吞了回去,

就這樣在房門外蹭了許久,最後終於鼓起勇氣質問:「喂!你啞了嗎?怎麼不回嘴了?」

怪了!難得想修身養息一下,她倒自動送上門來找架吵!月星魂既覺莫名其妙又感好笑,原本今夜打算停火的賤嘴又被挑起了興致。

「陽大姑娘,你有毛病啊!非得讓人罵一罵才睡得著嗎?」呵……真沒見過這種人。

「你才有病!」火氣瞬間點燃,神采奕奕地反譏。「對了!你身上麻癢難耐的毛病好點了沒?需不需要本姑娘替你瞧瞧?」哼哼,如果他肯低頭求饒認錯,那她會考慮給他解藥的。

「嘿嘿……癢啊、癢啊,癢得少爺我舒服極了,最好再多來幾下,少爺我會更開心。」毫不示弱,擺明絕下低頭。

「你、你真的有毛病!」那種麻癢會讓人血淋淋抓破自己全身肌膚,陽豔歌不相信他會沒事。

「你才瘋了咧!」不瘋怎會毒害未來親夫?害他從小就得接受非人磨練。

「算了!懶得理你!」既然不接受好意,那就讓他癢死吧!陽豔歌惡毒地想,甩門回房去了。

「瘋女人!」房內的月星魂喃喃自語,擁被翻身逕自睡覺去。

這一夜,不知是否因有睡前的一番嘴皮子運動,兩人皆睡得很香很沉,一夜好夢到天明……



正午,天氣晴朗、陽光普照,耀眼的金芒映照在結霜的樹枝花葉上,閃爍出一圈又一圈的炫麗光芒。如此的好天氣讓月芽兒高興的抓來夫婿、兒子陪她在園子的涼亭裏品茗談心。

未久,就連從昨夜兒就躲起來不見人的月星魂也自動現身,加入吃吃喝喝的行列。

「有臉見人啦?」南靖璿面無表情,語中卻暗藏調侃諷笑,頗有冷面笑匠之架式。

將一張完好無瑕的俊秀臉孔自糕點美食中抬起,月星魂先是責難瞥向笑得詭異的親姊姊——肯定是她將他的慘狀當笑話說給親人分享。而後才狠瞪南靖璿,皮笑肉不笑的扯高嘴角。

「璿小子,長輩的事,小孩子不懂就別亂發言,當然小舅我是不會介意啦,就怕被外頭不知情的人誤會,以為堂堂定遠王府內如此沒規炬。」聽懂沒?乖乖閉上嘴吧!

沒規炬?月、南兩家就屬他最沒規炬了,他還有臉說別人?南靖璿聞言冷笑,臉上神情可諷刺了。不過,向來懶得與他作口舌之爭,逕自安靜啜飲熱茶。

深知兩個同齡的甥舅向來愛在言語上互討便宜,實質上兩人感情深厚,南宸顥僅是微微一笑,安靜溫和、充滿慈柔光芒的為眾人沏茶。就在此時,只見月芽兒?地笑了起來,一雙杏眼直往月星魂身後瞧去,

「呵呵……你那小冤家偕同她師父來了!」滿眼看好戲的狡黠光芒。

聞言,月星魂只覺惡寒上身,臉色轉綠。老天爺啊!為啥走到哪兒都會碰上那惡毒女人?難道就不能讓他歇息一天嗎?

「果然是命定的,逃也逃不了呢!」南靖璿眯眼嘲笑,冷冷補上一腳。

「你們……唉!做啥笑話星魂呢?」亦知其中詳情,南宸顥卻沒有其他兩位親人的壞心眼。

嗚……果然是修佛之人,心地總是較良善的,不像另外兩個沒心沒肺。月星魂悲切暗想。

「哈!月星魂原來你在這兒!」遠遠就瞧見那熟悉的背影,陽豔歌有些不敢置信地拋下師父,一個竄身飛掠進亭內。待她瞧見他安然無恙、毫無損傷的外表,先是呆愣,隨即驚叫。「你、你怎會沒事?」原本是想來笑話他肯定頂著一張大花臉,沒想到竟大出她意料之外。

「因為你使毒功夫太差!」拋出兩記白果眼,他嘿嘿冷笑。

「噗!」明明昨夜兒還慘不忍睹,今兒個倒有瞼來嫌棄人家毒下的不好,虧他說的出口!月芽兒忍禁不俊地笑了出來,卻換來月星魂警告性的一記狠瞪。

月芽兒哪理會他,逕自招呼還處於驚愕中的陽豔歌坐落,同時陽雪天也漫步踱進亭內落坐。

「師叔,來,這安溪鐵觀音,您嘗嘗看怎樣?」由於總覺爹娘對他有所虧欠,月芽兒見著陽雪天總會有種想補償的心理,不自覺的就會特別熱切招呼。

接過她送來的青瓷杯,只見杯中茶水色澤褐綠,再嗅其味芳香四溢,恍若天然馥鬱的蘭花清香,還未飲下,陽雪天已欣然叫道:「好茶!」再飲下其茶,只覺頰齒留香,入喉回甘,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他情不自禁閉眼品嘗其韻味。

眼見師父許久未露出如此陶醉神色,陽豔歌不由得笑道:「師父生平最大的興致便是飲茶品茗,南夫人,你這一著可真對了師父的味了。」

「叫啥南夫人,多生疏啊!喚聲芽兒或姊姊不是親切多了。」月芽兒笑眯眯地糾正。

姊姊?和他們月家、南家似乎沒熟稔到這種程度吧!

陽豔歌浮現尷尬神色,略想了下,這才提出折衷回答。「不如我喚你聲師姊如何?」反正師父與月銀嵐是師兄弟,她們以師姊妹互稱並無不可。

「呃……好吧!」有些失落,但月芽兒並不氣餒,反正日後將她拐來當弟媳,這聲姊姊還是得叫,逃不了的。

何嘗不知她打的是啥心思,月星魂石桌底下的腳跟踢向月芽兒,要她別太過分了,誰知——

「喂!你幹麼踢我?」陽豔歌小腿吃痛,嗔怒責怪唯一可能私下動腳的卑劣小人——月星魂。

糟!踢錯人了!月星魂心下叫慘,表面卻是一副毫不知情的無辜樣。

看你再怎麼裝蒜!惱極怒橫他一眼,桌面下的小蠻靴奮力朝他方位一踹——

「啊——」南宸顥慘烈痛呼,疼得差點兒飆出男兒淚。

「怎麼了?」心系夫婿的月芽兒馬上低下身來探查究竟。

完了!怎會這樣?闖下禍事的陽豔歌當下愧疚地縮回腳,訥訥無法言語,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對、對不起……我的目標下是他的,不知為何……為何……』

這下月芽兒完全明白了,一面揉著夫婿無故挨踹的小腿肚,一面啼笑皆非搖著螓首。「你們兩個……唉……」說再多也沒用,真是標準冤家。

「豔兒,你……」陽雪天此時也只有歎氣了。

「喂!自家的事自個兒解決,別禍及南家。」直接把陽豔歌歸類到月家人,南靖璿冷睨兩人,為自家溫和、無辜招禍的爹親叫屈。

就見罪魁禍首月星魂強憋著笑,脹紅一張臉……最終還是禁不住倡狂笑氣,放聲狂笑起來……

「哈哈哈……」他笑得一手直拍桌、一手揉著肚子,眼角還滾出淚來。

「你、你、你怎麼可以縮起腳來!」陽豔歌又糗又窘,玉掌一揮直往他後腦勺刮去。

好在月星魂機靈,頭一縮連忙跳開,嘴裏還爆出一長串止不住的笑聲。

月芽兒深伯兩人又杠上,屆時又要有人遭殃,忙不迭出面調停。

「對了!豔歌,你有沒有興趣讓師姊為你卜上一卦,瞧瞧你近日運勢如何?」眼珠兒一轉,一石二鳥的主意已來。

「姊——」月星魂倡狂的大笑硬聲戛止,帶著些微尷尬與懊惱出聲警告,要她別插手作亂。

「好主意!」唯恐天下不亂,南靖璿也擊掌贊成。

「呃……不用了……」陽豔歌連忙搖手婉拒,她對蔔算之類的玩意兒向來就不大相信。

「算算亦無妨,芽兒卜的卦象向來很准的。」南宸顥強忍腳痛出言,對於愛妻的家學淵源很有信心。

「原來芽兒你也承襲了月師兄一身精湛的蔔算之藝!」陽雪天顯得有點訝異。

「咦?師叔,你不會嗎?」見他驚訝,月芽兒反問。她還以為師叔應該也會,畢竟他與爹爹是同門師兄弟,學習的應該是同樣的技藝。

搖搖頭,陽雪天解釋道:「蔔算這門技藝是需要有點兒天分的人,當年我怎麼學就是學不來,不像月師兄一點即通。後來因我興趣不在那上面便放棄了,全心全意於武功與制毒;而月師兄則在武功、醫術、蔔算上有所成就。」

「唉——沒錯!」月星魂聞言真是心有戚戚焉,很感同身受的直拍陽雪天肩頭,顯得有點兒沒大沒小。「想當初爹硬要我學蔔算,可我怎麼算就是算不來,最後我爹只好死心放棄,想來我與師叔您是同一掛的,皆屬於沒天分的人啊!」

這有啥好自得的,非得這般大聲說出來嗎?陽雪天好笑地凝睇自己肩頭上的大掌,等了老半天不見他有任何收回的打算,只好隨他去了。

「算算嘛!挺准的喔!」月芽兒興沖沖取出專用的小龜殼塞進陽豔歌手裏,眨巴大眼滿是期待她趕快搖個卦出來。

不用算也知道我最近運勢很背!很想這麼說,陽豔歌硬是給忍住,不想潑月芽兒冷水,隨便搖了幾下便將古銅錢零散錯落倒在石桌上。

「這卦啊——」月芽兒一瞧見卦象,唇畔便浮現古怪、詭異至極的微笑,在她與卦象,還有月星魂之間來來回回地瞄著。

啊!這景象好生眼熟,奸似在二十年前發生過……南宸顥下禁陷入許多年前的回憶中……

呵呵……有好戲瞧了!南靖璿眸底隱現笑意,

月星魂略顯尷尬,沒好氣回瞪月芽兒,只求她別點破天機。

怎麼了?為何大家一臉神秘?陽雪天不解地觀察眾人神色。

「怎樣?」舉杯啜飲,陽豔歌意興闌珊隨意問。

「卦上說豔歌,你——」詭譎輕笑,一字一句吟哦道:「紅,鸞、星、動、了。」

「噗!」漫天茶水恍如醍醐灌頂似地朝眾人兜頭澆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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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唉——豔兒,你怎還是這般髒?」第一個閃開水霧攻擊的陽雪天再次歎氣,

至於其他人則早有所準備,而慢手慢腳的南宸顥因有愛妻、兒子的協助幫忙,所以眾人皆逃過了陽大姑娘瓊汁玉露的賞賜。

「師父,重點不在這兒好不好!」陽豔歌脹紅臉,氣急敗壞惱瞪陽雪天。怎麼她這個師父婆媽性情數十年不變啊!

「對了!重點在紅鸞星動,是吧?」陽雪天大夢初醒般擊掌柔笑。

重重地點了點頭,俏臉直接轉向笑得燦爛的月芽兒,慎重其事表明。「芽兒師姊,你一定是算錯了,什麼紅鸞星動,那是不可能的。」

「沒錯、沒錯!一定是算錯了!』難得的,月星魂極力贊同她的意見。

「錯不了的!」月芽兒自信滿滿。

唉!娘當初用這招拐了爹親,如今又想用這招拐弟媳,真是不求上進。冷眼旁觀的南靖璿只能無奈諦聽他們繼續纏鬥下去。

「紅鸞星動」這四字真是令人懷念啊!憶起當初與芽兒的結緣,南宸顥悄悄地握住依舊柔嫩小手,柔情款款地凝視她。

嗯……我知道你想起往日柔情了,不過,先讓我將這邊的事兒解決掉再陪你?舊。月芽兒安撫性地拍拍夫婿大掌,注意力又兜回那對難搞的年輕小輩身上。

「可是——」當人家師父的有點遲疑,還有個小小問題。「要當豔兒的夫婿,這資格很難呢!」

有什麼資格?她自己怎都下知道?陽豔歌莫名其妙看著一臉認真的陽雪天,不解他耍啥把戲?

「來!有啥條件儘管列出來沒關係!」月芽兒只差點沒拍弟弟的胸膛,說出「月家出產,優良保證」的話來。

「姊,我求你別再說了!」大掌捂臉,月星魂簡直想買塊豆腐撞死自己。她乾脆直接說陽大姑娘的未來夫婿是他月星魂算了!

奇怪瞧他一眼,不解月星魂為啥一臉的緊張兮兮,現下談的是他徒兒豔歌的事,不是嗎?陽雪天雖納悶,倒也不想去深思,噙著寵溺笑容看著愛徒。

「豔兒說要當她夫婿很簡單,只要那個男人讓她毒不死,她就嫁給他。」

「我……我哪有說過這種話!」陽豔哥大驚失色,怪罪師父胡亂捏造事實。

若照師父這麼說來,她曾好幾次都沒毒死月星魂那個死對頭,那不就……不就……想到這裏,她粉頰火熱,糗窘不已,馬上嬌嗔抗議。

「師父,您別胡亂栽贓,我、我才沒說過……」

「怎麼沒有!」陽雪天不解她做啥緊張成那樣,逕自將小時候的趣事當笑話講。「你五歲第一次制出毒藥時,就如此發下豪語啊!」

想當年的小小豔兒多麼可愛,立志成為天下第一毒手,還說未來的相公本事得高到讓她百毒不死,最好能當她試毒的毒人。

「小時說的話哪能當真!師父您再說我要生氣了!」她又急又怒,打死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眼珠兒更是不敢轉向一旁的月星魂身上。

「好好好,不說!不說!』眼看她是真惱了,陽雪天趕忙止住玩笑。

見她老羞成怒,月芽兒表面不好多說什麼,暗地卻感好笑不已,還不忘使眼色給旁邊苦著瞼的月星魂,似乎在說:瞧!打小就註定好的,沒得躲哪!

拍拍月星魂垮下的肩頭,南靖璿勾起一抹淡淡詭笑。「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你就認了吧!」

娘的!慘遭毒害悲淒命運的人不是他們,他們當然說的輕鬆羅!

月星魂恨得咬牙切齒,當下不多考慮,直指陽豔歌大聲宣示。「我不想娶你,你也別來嫁我!」

「誰要嫁你?你少往臉上貼金!」不要臉,以為他是誰啊?難道他還真信了師父的話,以為幾次沒毒死他,她就會嫁他嗎?少臭美了!

「呃……請問你們何時談到婚嫁了?」他是不是錯過啥麼了?這兩個年輕人不是彼此下對盤嗎,怎麼一下子就跳到嫁娶上頭來了?陽雪天陷人漫天謎雲中。

「師父,您別插話,這是我與他的恩怨。」

「沒錯!師叔,您老人家一邊納涼去,這沒您的事兒。」

兩個冤家很難得同時達到共識,然後幾乎忘了他人的存在,又開始互相叫囂、對罵起來……

唉……人老了都會被嫌的。陽雪天悲涼的捧著瓷杯,果真閃到一邊去哀歎兼享受茗茶帶給他的滿足感。

至於月芽兒早在他們互罵第一句話時,便拉著夫婿回房去了,想來可能是要去敘那舊日柔情吧!

好吵!冷睨那對兀自吵鬧不休的男女,南靖璿懶得理會他們,正想轉身走人時,卻見小徑一端急喘喘跑來一名奴僕。

「小少爺!小少爺……」奴僕一路奔至他跟前,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

「怎麼了?」南靖璿擰眉。

吸口大氣,努力穩下氣息,奴僕大聲報告。「小少爺,外頭有名姑娘指明找你呢!」

話落,他難掩好奇盯著小主子瞧,畢竟小主子生活嚴謹,不曾聽聞過他和女子有何牽扯,如今有個楚楚可憐的姑娘點名找人,怎不令人好奇!

姑娘?南靖璿一愣,想不起來自己最近有和哪家的姑娘接觸過。「有報上名來嗎?」

「有!說是姓莫,閨名憐兒。」

莫憐兒!原本爭吵不休的兩人聽見這名字,不約而同地突然詭異地靜止了下,以著超乎他人想像的高度默契互相對視一眼,只是瞬間兩人又再次叫囂、對罵起來。

怪了!這名字沒印象啊!翻遍腦中所有人名,南靖璿非常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名姑娘。不過,她為何找上門來、還指名道姓呢?

逕自沉浸在不解的思緒中,南靖璿沒去注意到那對冤家瞬間的詭異行為,他揮手讓奴僕先走,自己也隨後往大門方向而行,準備搞清楚是怎回事?

直到他身形完全消失後,月星魂、陽豔歌兩人像是約好似的,突兀地停下罵聲,互瞅對方的賊眼、還帶著點心虛。

「喂!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陽豔歌推推身邊的人,要他發表點意見。

「呃……搞下好璿小子會很高興我送他的大禮啊!」月星魂乾笑,聲音中卻完全沒有自信。

「你覺得可能嗎?」有點兒不大相信。

「嗯……這個嘛……」

「月星魂!」平地一聲雷,震得屋簷、樹梢上的積雪紛紛掉落的暴喝怒吼猛然自大門的方向炸開。這是某人在怒極失去理智,才會不顧禮數直接喊出長輩名號,準備磨刀砍人的徵兆。

「我想不大可能。」非常微弱小聲的補上一句。

「那現在……」

「孫子兵法第三十六計是啥?」

「走為上策!」

話聲方落,定遠王府的上空當下就可以瞧見兩道快若雷電的人影以雷霆之姿飛掠逃竄而出……



「姓月的,你還想往哪逃?」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整夜死守「水月閣」,總算讓他給逮到在外混了一整天、直到三更半夜才溜回來的月星魂,

「嘿嘿……璿小子,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多難看!」才進房門就被揣住胸襟,那滋味可下好受呢!

難看?待會兒他會更難看!健臂往他脖子使勁一勒,南靖璿向來冷靜的面容此刻顯得兇狠異常。

「說!這姑娘是怎回事?」手臂一旋,硬是將他的頸項轉到一個讓人歎為觀止的角度,要求一個解釋。

「痛、痛啊……嘿嘿……憐兒姑娘,你來啦!」瞄見安立在一旁、小臉佈滿不安的莫憐兒,月星魂一邊痛呼、一邊尷尬地笑了。

「我不是要你打招呼的,給我說清楚!」無端被賴上的南靖璿滿肚子的火。原本奴僕來報,他就覺得奇怪,想說出去弄個明白也好,沒想到卻從這怯生生的姑娘口裏聽到「月星魂」這名字,問明瞭一切事由經過,當下怒火沖天,要找這個把麻煩丟給別人扛的小舅算帳。誰知這小人卻精明的先開溜了,讓他這把火直悶燒到現在才有機會爆發。

南靖璿越想越是憤怒,手臂更是使勁的勒,痛得某人哀哀叫,像只毛蟲扭動全身想掙脫。

「啊——你、你快放開恩公,下然我和你拼了!」

原本還驚恐難安的莫憐兒一見恩公快被眼前這個自白天起就沒給她好臉色看、嚴肅得可怕的男人給勒死,她嚇得眼眶滾淚,以奮不顧身的護主之姿沖向前,掄起粉拳直往南靖璿身上招呼。

「搞什麼?」南靖璿低咒,雖不將她這種打在身上不痛不癢的攻擊放在眼裏,可又怕在和月星魂糾纏間不小心傷到她,因而只好放開箝制退到一邊,讓月星魂得以掙脫,好松一口氣。

「恩人,你沒事吧?」雪白晶瑩的面容涕淚縱橫,莫憐兒心急驚慌地詢問恩人的安好。

「咳咳……沒事……耶!你、你哭啥啊?」乾咳幾聲,還來不及感動自己虎口逃生、沒死於窒息的月星魂才瞧見她就又哇哇大叫,實在沒安慰過姑娘家的經驗,他頓時慌了手腳,忙不迭地將她推到南靖璿身邊。

「璿小子,她是你的人,你負責搞定!」

「什麼我的人?自己攬來的人自己負責!」沉下臉來,擺明不接受莫名其妙送上門的包袱。

不管!反正他已經決定要將這個我見猶憐的姑娘推給璿小子了!月星魂不理會他鐵青臉色,正想再說些什麼時……

「這麼晚了還沒睡啊?」同樣逃出去混到現在才回來的陽豔歌本想回房歇息,

可見他房內燈火通明,好奇之下前來探個究竟,想說如果他還沒睡,再來舌戰個三百回合,沒料到一探頭進來,裏頭的景象讓她瞬間頭皮發麻,嘿嘿直笑。

「呃……各位請繼續,當我沒來過,再見!」

「慢著!」月星魂快手快腳,直接跳過去將她給抓了進來。開玩笑!始作俑者豈可讓她給跑了!

「還下快放手!男女授受不親啊!」一心想溜的她直甩手,可惜雪白手腕上的大掌抓的緊緊,半點逃溜機會也不給。

「啊!女恩人你也在這。」瞧見陽豔歌,莫憐兒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定了下來。

她知道這位女恩人不會棄她不顧的,畢竟賣身葬父當時,她是第一個跳出來的好心人,就連後來因身上沒銀子,她也硬是讓男恩人取出錢財幫忙。

原來這件事她也有分!聽到「女恩人」三個字,南靖璿心底便明白了,黑瞳眸底精芒閃過,沉聲喝問:「你們兩個給我說清楚,我耐性有限!」

眼見逃下了,陽豔歌索性也下躲了,直接推到月星魂頭上。「姓月的,你不是說憐兒姑娘是你送給外甥的彌月之禮嗎?」

「彌月之禮?」深邃黑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這女人真是好樣的,將自己完全撇得一乾二淨。月星魂心中氣結不已,臉上還是掛著最無辜、誠懇的笑容。

「這個嘛……璿小子,你也知道小舅沒來得及送你彌月之禮,這可是特地補給你的……」偷覷一眼,發現他瞼色難看到可能會動手殺人,趕忙眺離他遠遠的。

「什麼都不必多說,知道小舅疼你就好,別太感動!」

感動個屁!一口粗話差點沒嗆出口,南靖璿冷冽哼道:「我拒絕!」

「你拒絕?」月星魂哇哇大叫,非常不滿地乾脆挑明講。「人家憐兒姑娘孤身一人沒地方去,你定遠王府家大業大,多張嘴吃飯是會怎樣?姊夫明明慈悲心腸的人,怎會教出你這種冷血沒悲憐心的兒子來……」數落一陣,他驀地大喝一聲。「憐兒姑娘,你聽好了——」

「是!」突然被點名,莫憐兒被他的大嗓門給嚇了好大一跳。

「你就照我話做,跟在璿小子身邊將他當主子服侍就對了,別被他的僵屍臉給嚇著!」大手一揮,表明就此定案,沒得再多說。

「你……」

「你啥你?」不讓南靖璿有開口機會,月星魂拍桌子叫囂,「小舅的心意你乖乖接受就是,難不成還要我去向姊夫說這事兒嗎?」

小人!明知以他爹那種慈悲心腸,連阿貓、阿狗都會收,更何況是這個名叫莫憐兒的姑娘,所以這個小人就直搗黃龍,攻擊他弱點來著了。

「卑鄙!」南靖璿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恨恨丟下一句聊表憤恨的言詞,便拋下眾人轉身走人。

見他踩著怒氣騰騰的步伐出去,莫憐兒有點兒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接下來是該怎麼做才好。

「呵……憐兒姑娘,你還發啥愣?以後他就是你的新主子了,快跟上去啊!」知道自己狡猾地將了南靖璿一軍,月星魂心情樂得很。

點了點頭,莫憐兒只知道自己要遵從兩位恩人的話,才對得起他們的恩德,於是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誓言一定要將那有僵屍臉的公子服侍得舒舒服服,沒半句怨言。

「呵呵……好大的威風啊!」眼見兩人皆離去,棘手的問題解決了,陽豔歌這下可有心情調侃人。

「你忌護啊!」飛送兩顆白果眼,月星魂沒好氣道。方才璿小子的卑鄙兩字應該送給這女人最恰當,明明一切麻煩皆是她招來的,可偏偏最後她就能像沒事人般在旁看別人收爛攤子。

陽豔歌嘿嘿乾笑,不敢在這事兒上與他有所爭論,否則若追根究柢,她會比較心虛啊!

「不擾你休息,我回房去了。」乖乖閉嘴,脖子一縮準備回房。

難得她會這般退讓,沒得到預期中的狠辣回應,月星魂乍然間顯得不大習慣,怔忡目送她退去身影,突然間一件事兒閃人腦海,讓他不由得再次大吼——「你給我站住!」

「幹、幹啥?」這次換陽豔歌被嚇著了。

「現在是啥時辰了,陽大姑娘,你上哪兒溜達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夜深入靜,宵小橫行,她就不怕遇上歹人嗎?

「怪了!你何時這般關心我?」對於他話中隱含的關切,陽豔歌心中莫名暗喜,態度卻故作毫不領情。

對啊!他幹麼關心她?月星魂愣了一下,不解自己幹啥好像一副責問妻子為啥三更半夜才回來的丈夫嘴臉。

「誰關心你了?少爺我是替歹徒擔心!」有點老羞成怒地反唇相稽。

替歹徒擔心?一時無法理解他話中涵義,陽豔歌顯得有些呆滯。

仿佛察覺她的疑惑,涼涼嗓音夾帶謔笑飄然響起。「我伯歹人還沒動手行惡,就先被凶婆娘給拆吃入腹了,那豈不是很冤嗎?」

「你、你可惡!」呆愣了好一會兒,她腦筋總算轉了過來,這下才發現自己被人給消遣了,氣得馬上瞼紅脖子粗,沖上前就是朝他胸口擊出一掌。

「哈哈……」月星魂大笑,早料到她的行為模式,以靜制動,在攻來一瞬間,身子微旋繞到她背後,健臂大攬,穩穩將人箝制在自己胸膛裏。

「你、你幹啥?還不快放開!」困在溫暖寬厚的胸膛裏動彈不得,清楚感受到他衣衫底下的結實肌肉與竄入鼻間的男性麝香,陽豔歌又羞又驚,粉頰火辣得幾乎快燒了起來,就連耳根子也紅通通的。

耶!這歹毒女人還挺香的!第一次和她嬌美的身子有如此親近接觸,月星魂馬上就發現她身上飄散著一股淡淡幽香,讓他忍不住好奇,

「喂!你擦啥粉啊,怎會這般香呢?」話完,忍不住誘惑又將鼻尖埋入雪白頸項,深深吸了口氣……啊——真是好聞!

「你……你色狼!」察覺到頸後傳來的麻癢,她羞怒交集,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警告。「你……你別亂來……」

「我哪有亂來,只下過借聞一下……」這女人幹麼這般小氣?不懂姑娘家的矜持羞澀,月星魂暗暗埋怨,不甘不願地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隻小巧可愛、通體羞紅的晶瑩小耳,那白中透紅,羞赧難當的模樣,非常的引人犯罪。

啊……好鮮嫩、好誘人、好想咬一口喔!情難自禁吞了下口水,恨不得湊上前去舔一口,嘗嘗是何等滋味……

「啊……你、你怎麼……怎麼可以……」當意外地感受到耳上酥癢、麻軟的濕潤,陽豔歌頓時驚駭地僵直了身子,小腦袋瓜連動都下敢動一下。

他……他到底對她幹了啥下流事?

直到聽到她驚嚇叫聲,月星魂這才恍如從夢中清醒過來,而且一恢復神志,馬上就尷尬地發現自己竟然將心底的遐想給實際操演了。

完了!他輕薄了人家姑娘!這是狼狽潮紅俊臉下,第一個竄人腦袋的想法,隨即說風是雨的詭變心思來了個大翻轉,他聳了聳肩,心想既然都幹下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吃豆腐就吃個徹底吧!往後被她怒?登徒子、大色狼也較名副其實、甘願些。

回神細瞧羞赧紅潤的小巧耳朵,果然還是很誘人,而且邪酡紅粉頰與隱隱發顫的櫻唇,在在引誘人去採擷。月星魂只覺胸口一陣激蕩,渾身發熱,不管她驚嚇發軟的身子,雙手一扳,將她轉了個身,猛然低頭狠狠覆住紅潤欲滴的紅唇,一舉攻入溫暖柔軟的檀口,汲取香甜蜜津……

轟!陽豔歌登時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全身血液直往上竄,發軟的身子若非有他支撐,早已癱在地上了。

激烈的熱吻,銷魂的纏綿在兩人間激蕩,火熱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直到經過一段令人瞠目結舌的閉氣時間後,月旦魂這才氣喘吁吁,臉上激情未退,顯得意猶末竟的放開她。

少了支撐的健臂,她雙腳發軟,再也顧不得顏面地直接滑坐在地。

「你沒事吧?」月星魂傻了眼,急忙蹲下身察看她是否安好。

「你……你……」從迷蒙的昏眩中慢慢恢復神志,她瞪視眼前這張驀然放大的俊逸臉孔,一股羞慚湧上心頭,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啊!怎麼哭了?這下該怎麼辦?向來她在他面前展現出來的,不是冷潮熱諷就是凶巴巴嘴臉,可從沒沮喪或掉過一滴淚,這會兒卻突然淚如雨下,哭得仿佛被欺負得多慘,可真讓月星魂急得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喂,別哭了……拜託,求你了!」輕輕點著她臂膀,大抵也知是自己將人惹哭,他顯得手足無措,說話更是小心翼翼。

「哇……」狂哭飆淚的可人兒恍若末聞,依然淚如泉湧。

「別、別這樣!」扯著她衣衫,月星魂有如做錯事的小孩,訥訥陪笑。「夜這麼深了,你再哭下去,說不得吵醒府裏的人,大夥兒都跑來看你這大的人了還哭得像個淚娃娃,豈不讓人笑話!」

原本哭的涕泗滂沱的陽豔歌聞言更是氣惱,恨得邊朝他拳打腳踢邊哇哇哭喊叫道:「夜深沒人了,你就可以占我便宜嗎?你這個小人,不要臉、采花賊、登徒子、禽獸……」

「哇!別打了……」吃痛抱頭慘叫求饒,可卻沒敢逃開,只得任她粉拳秀腿的發洩怒氣。畢竟是他闖下的禍事,哪還敢有二話。

「賤胚、淫徒、畜生、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每罵一句便重捶狠踢一下。

還有啊?怎麼她罵人的辭彙這麼多?月星魂叫慘不已,暗暗苦笑。

「混帳、王八蛋……」總算罵到詞窮,發洩式的踢打也漸漸止息,陽豔歌哭到雙眼浮腫,鼻頭紅潤,還不時的抽噎,可見先前哭得有多慘。

「喂!氣消了吧?」再次推推她,顯得心虛而愧疚,

「還沒!」噙著未幹的淚痕,狠狠又擰了他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好不淒慘。「那是人家的……人家的……不說了!反正你永遠也沒辦法賠人家了!」話方落,眼又紅了,似乎又要開啟另一場的滂沱大雨。

「我的姑奶奶、陽大姑娘,算小的我求你,別再哭了!」趁還未下雨,趕緊阻止這場雨勢。月星魂是當真怕了她了,尤其她一哭,他就心慌意亂,六神無王,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求她快止住淚水,要他做啥都行。「人家的啥你倒是說啊!」若是她說出個名堂來,能找來賠她,他一定賠。

這個人是傻子嗎?羞窘怒瞪他,陽豔歌惱恨得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人家的初吻啦!嗚……你賠得起嗎?你怎麼賠啊?」可惡!那是人家未來夫君的福利,他怎麼可以奪走!

啊!這可真的無法賠了!尷尬摸摸鼻子,雖然很想說他的初吻也斷送在她手上了,彼此都不吃虧。可就算借了熊心豹子膽,月星魂也沒膽真說出。

不過,若老爹卜的卦真靈,那他該是她未來的夫婿,這吻早晚要落到他手上,如今先行享用又有啥關係?月星魂很樂天的想著,卻忘了自己原先是想掙逃可能會被命中註定的她給毒死,而打算先下手為強毒死對方。

啪!

「嗚……你還笑!你笑啥啊?」嗚……這個人好生可惡,竟然還一個人逕自笑得那般隨心!見他莫名其妙吃吃發笑,陽豔歌氣得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耶——這女人真招呼了他俊俏臉孔一巴掌!撫著五指掌印紅通通的臉頰,月星魂簡直不敢相信,可見著她梨花帶雨的含煞俏顏,飆漲的怒火竟無端地消了下來,最後只能洩氣地抹抹臉。

「那你說吧!要怎樣才肯消氣?」唉!先前占人家便宜,現下就只能低聲下氣了,果真是現世報,沒得抱怨哪!

由於已哭了好一陣子,陽豔歌漸漸止了泣聲,思慮亦逐漸清明,之前許多疑問擺在心頭,趁這回他難得對她低頭,乾脆將疑問全搬出來問個明白。

「我有問題問你。」帶著哽咽與鼻音,她開始質問。

「請儘管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竭盡所能為人小姐回答。」唉,夠卑微了吧!

「你、你做啥一副委屈卑微樣?」抗議的纖手一指,不滿他故作卑賤樣。

耶?這樣也不行?這位大小姐還真難伺候!月星魂無奈,乾脆盤腿在她面前坐下,兩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請問豔歌姑娘,小的是該擺出頤指氣使的驕傲樣,還是卑躬屆膝的下賤樣,請你指點一下,小的才好為你提供最好的服務。」

「你、你又故意惱我!」委屈指出他的惡意,眼眶兒又轉紅。

「別哭!」月星魂眼尖,急忙求饒,可見她似乎未有好轉跡象,情急之下不由得威脅之語脫口而出。「再哭我吻你喔!」

「啊——」驚呼一聲,急忙止住快決堤的淚水,她反射性地雙手掩口,深伯他果真實行。

呵……這招挺有效的,早知道就搬出來使用了!月星魂扼腕不已,臉上神色可不敢洩漏半絲心緒。「說吧!有啥事想問的?」

戒慎恐懼覷著,確定他真不會亂來,她才放下小手,噙著清淚小臉有著掩不住的好奇。

「這個……你告訴我,為啥我們第一次在白頭山相遇時,你明明中了我的『化身青龍』之毒,為何最後會沒事?還有、還有,前日你身上的麻癢為何會如此快就化解掉,而且好似完全沒事樣?」

「原來你是要問這個啊!」月星魂恍然大悟,掛著神秘兮兮的詭笑,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從小如何被爹親「淩虐」,造成今日的特異體質毫不隱瞞全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講述,陽豔歌聽的張口結舌,這才理解為何以前下在他身上的毒藥,好似完全沒作用似的。這也稍稍安慰了自己,原來不是自己研製的毒藥太差,而是他這個人天生怪胎。

隨著他的描述告一段落,陽豔歌像是在聽說書人講故事般聽出癮來了,急忙詢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斜瞄一眼,發現她正托著粉腮好專注聽著,月星魂覺得她這模樣真是可愛透了,心底起了悸動,有種很想緊擁她人懷的衝動。不過,經過方才越軌的孟浪,如今他可不敢再隨隨便便有任何超過的舉止,只好微微調整姿勢,掩飾自己某些不大受控制的身體部位。

「然後我就變成今日這種樣子了!」打著哈哈,他笑得很緊繃。

「喔!」點點頭,她好像理解了,可是又突然搖苦螓首,提出疑問。「可是月師伯為何要從小這般磨練你?天天泡在滾沸的藥水裏被煮著,不是很可憐嗎?」

還不是為了你!月星魂差點脫口叫出來,好在又及時收了口吞下肚裏去,嘿嘿乾笑一下,沒再多作解釋。

那問題只是隨口提問,有無回答陽豔歌並不在意,此時她正陷入自己輾轉心思中,沒去注意到他奇怪的神色。

見她沒再多問,月星魂討好笑道:「問完問題,氣消了喔?」

「誰說我氣消了?」白他一眼,她逕自起身伸了個懶腰。「想要我氣消,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哪有這樣的!」跟著起身,他低聲嘟嘍,卻也只能任她趁火打劫了,「說吧!我認了!」

衝破陰霾天空的燦爛笑顏瞬間照亮了她還掛苦斑駁淚跡的俏麗臉蛋。

「我要你無條件當我的試毒人!」呵呵……他這種特異體質,不抓來好生研究利用豈不糟蹋!

啊——沒想到這女人美成這樣!月星魂被燦如金陽的笑容震懾了心魂,只覺胸口一熱,頓時口乾舌燥起來,恍恍惚惚的只聞她在耳邊說了些什麼,卻沒法聽個仔細,直到——

「好!沒說話就代表你答應了!」雙手往他肩上一拍,代表此事拍桌定案,沒得反悔了。

「慢、慢著!我答應啥麼了?」被這一拍,他總算回神,只來得及抓住她最後一句話,嚇得連忙大叫。

「當我的試毒人。」笑眯眯的,心情非常的好。

「我啥時候答應了?」臉色青澹澹,不記得自己有應允任何事。

「剛剛!」

「不可能!」

「就是!」

「你誆我!」

「……」

「喂!你又哭啥……別、別再哭了!」

「……」

「……我、我答應!」 唉——想來是有人敵不過淚水攻勢,綠著臉應允了自己最忌諱的事兒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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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若有人問因忍不住一時衝動,抓了個善於使毒、制毒的姑娘激切熱吻,所要付出的代價為何,想必月星魂會給一個非常悲壯的答案。

「這——是啥麼?」瞅著桌上豔紅如血的一小杯液體,就算它飄散著芳化清香,月星魂還是忍不住發抖。若情況允許,他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那麼相信他一定會躲到天涯海角去。

「我昨兒個熬了一整夜研製出來的新毒藥喔!」陽豔歌雙眼閃著晶亮光芒,滿含期待、笑盈監注視著他。

你不用如此拼命啊!月星魂悲哀暗想。

「來!你快點兒試試嘛!」雀躍地直催促,「人家費了好大心神才調配出來,我給它取名叫『醜怪三變』呢!」

「你、你就不能取好聽些的名字嗎?」娘啊!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啥好料。月星魂不禁打心底竄起寒意。

「這名字很符合啊!」陽豔歌興奮的詳盡描述。「中了此毒的人,首先會全身長滿一塊又一塊的黑色斑點,然後不久後,斑點便會浮大、腫脹,最後就會化為爛瘡,全身上下會流膿生蛆,變成一個噁心醜怪的人。因為它有三種變化,而且越變越醜,所以才叫『醜怪三變』。」

「你可以不用描述得這麼詳盡!」硬從齒縫中逼出話來,月星魂此刻非常、非常後悔昨夜為何要答應她。

「來!快喝啊!」推推他,一臉的緊張和興奮。難得有這種怪胎供她試驗,真想快些瞧瞧他服藥後會產生何種變化。

這女人……很想開罵,可在瞅見她滿滿的期盼之後,頓時又萎縮、洩氣。算了!長痛不如短痛,狽狠給它灌下去,早死早超生。誰教他要答應當人家的試毒人呢!

有了決定,橫下心來,他一古腦兒地將「醜怪三變」灌下喉,陽豔歌見了則歡呼一聲,興沖沖地等待接下來的變化,可是——

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直到良久、良久後……

「啊——為何你完全沒事!」陽豔歌抓狂地撲上前去將他撞倒在地,失去理智地整個人坐在他身上,兩隻小手猛捶著他,狂亂叫喊。「人家熬夜到清晨,還特地抓了只老鼠來試驗,老鼠不到一會兒便化瘡長膿了,表示我的毒藥是有用的,興沖沖地為了下毒在你這個怪胎身上,人家還特別加強了正常人十倍的藥量,為什麼你就是不給面子,還安好無恙啊……」

這女人瘋啦?睨睇她氣到完全忘了男女之防,憤怒地跨坐在他身上撲打,月星魂真是啼笑皆非。不過,這姿勢會不會太?昧點?尤其她猛捶猛打,嬌美的身軀自然會在他身上一上一下蠕動摩擦,他可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禁不起這般誘惑的好不好!

瞧她兀自發怒捶打,似乎完全忘了他是個大男人,月星魂胸口發熱,黑黝的眼轉而更加深沉幽暗,耐不住欲望驅使,長臂一伸,直接將她小頭顱往下壓,深深吻住朱潤紅唇,如狂風暴雨入侵檀口翻攪奔騰……

嚇得瞠大杏眼,陽豔歌呆傻看著眼前驀然收人的俊逸臉孔的深邃瞳底映照著自己的身形,她彷佛迷失在那深下見底的兩潭幽水中,只能傻傻地任他擺佈。

這丫頭平日刁蠻狡詐,怎遇上情事反而傻了?月星魂心下好笑,索性翻身將她壓在底下,趁她還處於驚愕尚未恢復神志時,直接而簡單下命令,「乖,閉上眼。」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果然真的呆呆地臺上眼睛。

見這模樣,月星魂奸笑,再次低首覆住紅唇,只是這一回他不再狂暴,反而細細啄吻,似在品嘗什麼珍奇美味般不舍……

心跳狂亂,思緒混亂飛舞的陽豔歌只覺自己在迷迷糊糊間似聽到啥指令而閉上眼,接著就有一隻只的蝴蝶在紅唇間飄然起舞,搔得她忍不住麻癢、輕笑……

耶!慢著!大寒天怎會有蝴蝶?

倏地,她猛睜開眼,卻見有個沒品小人正壓在她身上為所欲為地大佔便宜,這下神志全飛了回來,駭得她雙手用力一推——

「啊——你、你怎麼可以又占我便宜!」臉紅耳赤地翻身坐起,羞澀難當地高聲質問。

原本還陶醉在溫柔細吻中的月星魂,被這不期然的猛力一推,頭竟碰上了後頭的桌腳,撞得他眼冒金星、哀哀叫痛。

「你、你活該!」赧紅俏顏,見他揉頭呼痛,陽豔歌心底雖有些擔心,嘴上還是氣呼呼罵道。

「你謀殺親夫啊!」相同的語句,相較於上一次的脫口口誤,這次卻顯得幾分認真與埋怨。

「你又胡說八道!」陽豔歌氣急敗壞,可那嫣紅神色卻又浮現幾分羞赧,未了又顯得羞怯不已的輕問:「你……你幹麼又吻……」

話到一半,像想起什麼似的,她突然驚恐地住了嘴,指指月星魂又指指自己——羞怯神色褪去,蒼白盤據著小臉蛋……

「怎麼了?」望著她驚嚇大眼,月星魂不解她幹麼一副撞鬼的表情。

「你……你剛剛吻了我?」非常困難、艱澀地發問。

「嘿嘿……」伯她又突然發飆,月星魂這個大吃人家豆腐的小人只有乾笑不已,也不敢回答是或不是。

「也就是說我……我吃了你的口水?」老天爺,求求你,讓他說沒有吧!

「呵呵……沒關係!我不介意,而且我也吃了你的口水啊!」基於公平原則,禮尚往來嘛!

「哇——」一聲刺耳尖叫,就見她突然沖上去,朝他沒頭沒腦地狠打,嘴上亂七八糟地叫?著。「你怎麼可以吻我,你剛剛才喝下『醜怪三變』,嘴裏有毒,口水也有毒,怎麼可以讓我吞下你的口水……啊——沒時間浪費了,我得趕緊去製作解藥!」一陣猛打狠踹後,丟下抱頭鼠竄的月星魂,她狂飆回自己房裏去了。

最後,只聽一聲「砰」的巨大甩門聲,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小心翼翼地松下護頭長臂,月星魂茫然瞪視周遭,好一會兒後,他總算才理解她方才氣怒叫?下的言詞背後所含的意思……

「哈哈哈……」一陣狂亂爆笑響遍「水月閣」,直貫雲霄。

「你住嘴啦!」憤恨嬌斥自她房內殺出,可見非常不爽他的笑聲。

哈哈……這算什麼?害人不成反害己嗎?月星魂噴笑不已,暗暗運氣,發覺體內確實有股毒性,不過妨礙不大,對他沒啥太大影響,一會兒便會被身體給吸收排解掉,若是再回房去吞顆老爹的靈丹妙藥,毒性馬上清得乾乾淨淨,不留半點渣兒。

其實她研製的毒藥已經很厲害了,只是碰上他這個千錘百煉的特異體質,總要打點折扣。呵呵……再次感謝老爹自小的「淩虐」。

嗯……其實若服一次毒能換得一回的銷魂熱吻,那也不錯呢!再說那惡毒女人嘗起來滋味還真不賴,若能品嘗一輩子也挺好,畢竟還滿對味的。

月星魂傻傻地輕笑起來,第一次覺得把她拐來留在身邊,當一輩子的親親娘子是個頂不錯的主意。



定遠王府後院有座小小的菜畦,是依南宸顥的興趣特地開闢出來的,也是他閒暇無事時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小田地裏依照著季節時令而植滿各式蔬果,而今日正好是他準備收成嚴冬蔬菜的好日子。午膳過後就見他頂著溫和冬陽,一個人在菜畦裏忙東忙西,臉上掛著滿足笑容。只是奇怪的是,每當他自泥地裏拔起一株蔬菜,嘴裏便會低聲喃喃自語一陣子,不知正念著些什麼。

「姊夫,我實在不懂!」月星魂蹲在菜園子旁觀察了好一陣子了,瞧他模樣一點也沒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怎麼了?」拍淨手中附在菜根的泥上,吟完最後一句佛號,南宸顥好脾氣地笑問。

「怎麼你每拔一棵菜,便要念上一回『往生咒』?」月星魂白眼一翻,簡直快暈倒。若照他這種作法,這一小塊菜園,他可能要到天黑才有辦法將全部收成完。

南宸顥聞言笑了笑,露出一臉的慈悲。「所有生物皆有性靈,雖然我茹素,可這些蔬果亦有生命,是我們扼殺了它們的生存權利,才能獲得自身的肚腹的填飽而存活,以另一種方式而言,我也是在殺生,所以才會每拔一棵菜便念一回『往生咒』。」其實會有這種想法也是在二十幾年前與愛妻的一場爭執中,而開悟的。

唉!沒救了!他這個姊夫果真越修越有佛性,希望不要有那麼一天,他突然頓悟,撒手拋下老姊,自個兒真的跑去出家當和尚,不然他老姊肯定會哭死。

「呵呵……那姊夫、你好好念,希望這些蔬菜皆能收到你的誠意,棵棵往西方極樂世界去找佛祖修成正果,我不打擾你了。」起身伸了個大懶腰,他眯眼調侃。

聽聞這極為明顯的調笑,南宸顥也不惱,反正他們月家人都是同一副德行,骨子裏找不到半絲慧根,他的愛妻月芽兒就是最佳典範,勉強不來的。

「對了!怎麼這兩、三天都沒瞧見豔歌姑娘?」見他懶洋洋地晃來踱去,南宸顥轉栘話題詢問。

「她呀——」月星魂突然笑了起來。自從三天前,被他喂了口水而中了自個兒研製的毒後,她已經足足將自己鎖在房裏三天了,任誰去叫喚都不出來,連端出她師父陽雪天也沒用,不知是不是已經長瘡流噥,沒臉出來見人呢?

說來說去,都是自作孽,不可活!這丫頭真是胡來,連解藥都還沒研製出來,就拿毒藥要在他身上試,還好他底子雄厚,不把那丁點兒的毒放在眼裏,否則現在關在房裏頭不敢出來見人的就是他了。

「她如何了?」南宸顥奇怪追問,不解他為何笑得一臉詭異。

「沒什麼!」逕自一笑帶過,不想向他人多說兩人間既親熱又好笑的事發過程。不過有件事兒,他倒一直想向姊夫問個明白。「姊夫,與姊姊成親的這些年來,你快樂嗎?」

「這是當然!」似乎有些兒驚訝他會這般問,不過南宸顥還是毫不遲疑的點頭回答。

「難道當初姊姊因卦象所示而尋找到你時,你不曾想過要抗拒,不願被命運擺弄?」

他這個小舅子是在說他自己嗎?南宸顥輕笑,略帶深意反問:「你想抗拒嗎?」

「我……」遲疑了下,月星魂似乎不大能理清自己的心意,「我不知道!難道就因我老爹的卦象,就篤定我命定的姻緣是她嗎?假若出現的是個我不喜歡的姑娘,那我也得順服命運的安排嗎?」

「那你喜歡豔歌姑娘嗎?」

「呃……她還不錯啦!」有點發糗的揉揉鼻子,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真正的感覺。

還不錯就是代表喜歡了?溫和一笑,南宸顥以能讓人心情平順的嗓音笑道:「既然你喜歡,那還介意什麼卦象或命運,那都已不是重點了不是?再說有時事情的因果實在很難去斷論,好比如當年我與你姊姊,到底是因卦象所示,致使她前來尋我而結成我倆這段美好姻緣之果,還是我倆有這段姻緣之因,才會讓岳父卜出那卦象之果,促使她來找我以圓這個因呢?你說,這因果、因果,到底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姊夫,你在同我打禪語啊!」一大堆這因因果果的,聽得他頭昏腦脹。果然修佛之人,說出來的話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以後你就會明白的。現在你只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心儀的姑娘既然與命定姻緣裏的是同一個,沒有所謂討厭或不喜歡的問題存在,那麼卦象對你而言又有何影響?」柔和輕笑,以著最簡單的言語為他開解。

意思就是把它當成屁羅?月星魂總算明白了,不過他還有個問題。「可是卦象裏說那歹毒女人可能會毒殺親夫耶!」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啊!

「可能而已,不是嗎?當年的卦象也說我命帶佛根,極有可能出家啊,可後來我還是和芽兒成親了。所以說,這未來之事尚難定論,端看當事人的心意與抉擇,往往一個念頭轉變,便可能有著截然不同的未來……」頓了頓,瞧他一臉的專心聆聽,南宸顥難得起了頑心,學起其他親人調侃笑道:「只要你去將豔歌姑娘的芳心拐來,她就會捨不得毒害你了啊!」

「姊夫,你被姊姊教壞了喔!」白他一眼,月星魂不得不感歎潛栘默化的可伯影響。瞧!連一個性情正經、溫和的修佛之人也沉淪了。

南宸顥輕柔微笑,暗想愛妻教壞他的,何只這一項而已!

「姊夫,不打擾你拔菜念『往生咒』,我先走了!」心中的結一解開,月星魂渾身輕鬆了起來,揮了揮手,準備回「水月閣」去找他未來的小娘子,瞧瞧她到底為啥躲在房裏這麼多天?

說實話,還真有些想念與她毒辣鬥嘴的暢快!最更要的是,憋了三天,他懷念極了櫻紅小嘴的甜蜜滋味啊!



「吵死了!你走開啦,別來煩我!」房門內丟出一串嬌斥。

「不走!你都把自己關在裏頭三天了,到底你那啥撈什子的『醜怪三變』之毒是解了沒啊?」月星魂涼涼地斜靠在門檻外,任她趕了千百次就是不離開。

「解了、解了!你到底走是不走?」嫩脆的嗓音益發顯得不耐煩。

「你不開門,我就不走!」怪了!這女人躲在裏頭到底在搞啥花樣?

只聽房門內突然冷滯了好一會兒,隨後她隱夾著悶火,沉怒不已。「隨你!你就在外頭站到老死,我也不管!」話落,房內便岑寂了下來,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好似真打定主意不理睬外頭的閒人,

站到老死?難不成她打算把自己關在裏頭一輩子嗎?月星魂深感好笑,又等了一陣子,發現她真的再無動靜,這下也沒啥耐心,掄起拳頭「砰砰砰」地直捶房門,出言威脅恐嚇。

「再不開門,我要破門而入羅!」呵呵……這對他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你敢!」高昂的尖銳嬌叱夾雜著一絲慌亂和驚恐。

耶!有問題喔!這丫頭在怕什麼?此時生性向來愛鬧,吊兒郎當的月星魂也察覺不對勁,心中一緊,手上更加急促用力拍打房門。

「你到底在胡鬧些什麼?再下開門,我要闖進去了!」

「不行!」

只聽房內一陣慌亂碰撞外、還有瓷瓶摔地的碎裂聲,月星魂再也按捺不住,人腳奮力一踹,門扉應聲碎裂成兩塊往旁飛散。

同一時間,房內的人像是受到極大驚嚇,在他還來下及細瞧下,已經飛身躲進床榻上,用厚厚的錦被將自己連人帶頭緊緊蒙住,連絲縫隙也不留,深怕人瞧見什麼似的。

「你、你怎麼可以擅闖姑娘家的閨房,還不快出去!」蒙成一團的圓球下傳來她驚怒交集的叱喝。

「闖都闖了,你還能怎樣?」見她這副龜縮模樣,月星魂好笑不已,還很欠揍的故意激笑。「有本事出來趕我啊!」嗟!實在想不懂她做啥將自己裹在被褥底下,就算現在是太冷天,可這樣不悶嗎?

「你、你不要臉……本、本姑娘不與你一般見識……是……是君子的就自個兒滾出去……」想逞強,話卻說的結結巴巴,顯不出半點威風。

「少爺,我向來就不是君子!」狂笑一聲,再也見不得她這副龜樣,鐵了心要看她到底是怎一回事,大手一扯將錦被給奮力掀開……

「啊——」

「啊——」

兩道驚天地、泣鬼神的驚恐尖叫下約而同響起,若讓外頭下知情的人聽見,恐怕還會誤以為發生了啥滅門血案。

呆然震愕盯著眼前這張顯得有點兒嚇人的臉孔,先前的驚嚇感方過,一股強忍不住的笑意如浪潮般席捲向他,月星魂當下毫不客氣地捧肚狂笑。

「哈哈哈……你……你……哈哈……」瘋狂爆笑、涕淚齊噴,讓他毫不吝嗇貢獻出自懂事後就不曾再流過的第一顆男兒淚。

「哇……」被瞧見自己現在可怕的模樣,而且還是被他所看見,讓陽豔歌既驚怒又委屈的當場將他手中的錦被搶來,迅速將自己再次密密實實蒙住,躲在棉被裏頭放聲大哭。「你出去……都叫你不要進來,你還進來……出去……哇……」

自從三天前不小心反中了自己研製的「醜怪三變」之毒後,因毒性實在遊走的太快,全身上下包含臉蛋不多久便都起了一些黑斑腫脹,有些地方甚至還生了小小的爛瘡,雖緊急製作瞭解藥服下,化解掉體內毒性,讓情況不再惡化,但身體外既已造成的爛瘡傷疤卻需要些時間來復原。

姑娘家哪個不愛美,眼看自己成了這副恐怖模樣,陽豔歌當然不敢出門見人,直將自己鎖在房裏頭,只有當丫鬟定時送來三餐放在地上時,她才會趁無人之際,悄悄開啟一道小縫去取食。

可如今自己還在復原期間,臉上瘡疤、黑斑浮腫還未完全消退,竟讓心底最介意的沒品男人——月星魂給瞧見,教她怎會不羞窘、驚怒?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他見著自己這副嚇人的鬼模樣,可如今……可如今……

想到這裏,陽豔歌哭得更加悲切,尤其在聽見他的嘲笑聲後,恍若被人給狠狠一箭穿心,益發難過得想死了算了……

「哇……都是你害的……你還笑話人……出去啦……」悽楚哭叫斷斷續續飄出,不難知道聲音主人有多介意。

糟!黃河再次決堤,又惹她哭了!總算不笨的發覺自己倡狂笑聲有多傷人,月星魂硬是忍下滿腹的笑氣,尷尬地在床沿邊坐下,拍拍卷成一團的棉被,溫言安慰,「別哭了啦!其實沒多嚴重啊……」

「你騙人!」陽豔歌截口打斷他,邊哭邊厲聲抗議。「你剛剛明明笑成那樣了,哇……」

呃……月星魂頓時啞口無言,乾笑幾聲,再次輕扯棉被。「別蒙了!不伯悶死嗎?」

「嗚……不怕!」悶死總比被他笑死來得有尊嚴。

「不放下被子,我怎麼瞧你?」這女人很固執喔!

「嗚……不讓你瞧!」幹麼作踐自己讓他笑話!

「瞧瞧有啥關係?反正方才都看過了!況且你不讓我仔細看看,我怎麼能幫你?」真是!這時候還顧著啥面子啊?

「你哪來本事幫我……嗚……」吹牛不打草稿。

「喂——」這女人很瞧不起人喔!月星魂瞪著那一團錦被,挺起胸瞠叫道:「好歹我老爹號稱『神算醫仙』,他那身醫術我可是盡得真傳,不唬人的!」

沉默了下,陽豔歌有幾許心動,這才哽咽著要求保證。「可是你瞧了會笑人家!」

「絕對不笑!」裝模作樣地舉手立勢。

得到保證,她這才緩緩拉下錦被,拾起一張佈滿黑斑、浮腫與輕微小爛瘡的臉蛋,盈滿水氣的杏眼通紅,好不可憐樣。

見她這情況,月星魂忍下笑意,左瞧右瞧,還翻開她衣袖,察看除了臉,其他的身體部位情況嚴不嚴重。

只見衣袖下的藕臂,情形幾臉龐還來得嚴重幾許,可見其他看不見的地方肯定也是一樣。當下他皺起劍眉詢問。「不是服下解藥了嗎?」唉!這女人怎把自己搞成這模樣?真教人好氣又好笑!

「毒性……咯……遊走太快了……咯……」她抽噎著解釋。

這叫自作自受!很想這麼笑?她,可又見她這副淒慘模樣,便罵不出口了。

「抹藥了沒?」

搖搖頭,委委屈屈指責。「才要上藥,你便闖了進來,人家驚慌之下就打破了藥瓶子……」

順著她視線瞧去,前方地上果然散佈陶瓷碎片和一地的藥粉,想來方才聽到的碎裂聲就是這個吧!

「還沒上藥也好……」這樣等一下才不用又要花時間將傷口上的藥粉給清洗乾淨。月星魂心下有了主意,起身便要往外走。

「你上哪兒去?」下是說要幫她嗎?怎麼隨便瞧了兩、三眼就要定人?故意耍她啊!

聽出她聲音中的質疑,月星魂回頭笑了笑,沉聲撫慰。「你先在這兒等會兒,我馬上回來!」話落,人便出了房門。

目送他身形離去,突然間,陽豔歌覺得他的背影給人一種可靠與安全感……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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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49: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你這是幹什麼?」瞅著眼前冒著氤氳白煙、底下還有小火燃燒的大浴桶,陽豔歌怔然傻問。

自他出去後,她守在房裏頭著實等了好一陣子,等到都快眯上眼睡著了,才見他竟然在大寒天冒著熱汗的奔了回來,話還來不及說上一句,就拉起她就往「水月閣」後方的浴間跑,然後映人眼簾的就是現在這副景象了。

「幫你快些將身上的爛瘡、浮腫給治好啊!」流著汗,他忙碌的蹲身吹火,讓火勢加大些。

「就恁一桶清水?」非常的懷疑。

「當然下是!」斜睨一眼,月星魂覺得受到了侮辱,「我戲法還沒變完,別這麼快下斷語好不好?」話完,他起身探查浴桶內的水溫,而後才滿意的點點頭。「好了!這水溫你應該經得起。」

慢著!他這話是啥意思?陽豔歌有種惡兆臨頭的預感,小心戒慎發問,「你不會是要我下去被煮吧?」

「總算開竅啦!」贊許笑覷,頗有孺子可教也的味道。

「我要回房了!」陽豔歌這下非常確定他確實是在耍她,馬上轉身走人。

他以為他從小被煮到大,別人就也經得起這種「虐待」嗎?若她真傻得下水去,伯不馬上被端出一道菜來,菜名就叫:水煮豔歌。

若要快速治好身上爛瘡得付出的代價是一條小命,那她情願醜上個十幾二十天,慢慢等傷結痂痊癒,雖然慢了些,但至少還保有一條命。

「慢著、慢著!走那麼快做啥?」忙不迭地拉住她,月星魂大笑。「不會燙熟你的。我沒讓水煮到沸騰,這溫度你承受得了,不信自個兒試試看。」

在他連番催促下,陽豔歌不情不願以手探了下水溫,果然是她還能忍受的範圍,不過也幾乎到了臨界點。在這麼高燙的溫度下要全身泡進去,還真的挺辛苦,得要有很強的忍耐力才行。

見她似乎接受了,月星魂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精巧銳利的匕首,在她還搞下清楚他要做啥時,就見匕首以迅雷下及掩耳之速化作一道寒芒劃過健壯手腕……

「啊——你、你做啥傷自己?」陽豔歌尖叫,急忙抓住流出一道殷紅血液的手臂。

「不要緊的!」輕輕將她推開,月星魂舉臂讓自己的血一滴滴落浴桶裏,只見原本清明透徹的清水瞬間染紅。

未久,原本被劃出一道傷口的手腕,血流速度漸緩終而停止不再滴落,然後奇跡的,傷口竟然逐漸收縮癒合,只剩下一條淡紅色輕微傷痕,仿佛在向他人宣示,方才這裏確實是有傷口的。

「我這可是獨家秘方喔,可以讓你的傷在一日內就痊癒,完全不留疤痕。」月星魂眨眼嘻笑道。

他自小被爹親以千百種珍奇靈藥天天煮煉,那些珍貴藥材的藥性經過身體的吸收,全凝聚於他體內血液中。這累積了二十年的各式奇珍花草的藥力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滴血就足以挽救一名瀕臨死亡之人的性命,可見其神效。

「你……你……」一時被震懾住,陽豔竟訥訥無法成語。

「還傻杵著?快脫衣下水啊!」瞧她動也未動,月星魂笑催人。

「脫、脫衣?」嚇得回過神來,她死抓住自己胸口,一副誓死不從。

咦?做啥緊張成這樣?奇怪瞄了瞄她,月星魂這才像想起什麼重點似的打著自己腦袋瓜,笑得尷尬。「啊……我忘了你是……只著單衣也行啦!」

聞言,她暗暗籲了口氣,有些羞赧的背過身緩緩解下外衣,直到只剩一件雪白單衣時,才慢慢地跨進滾熱浴桶內,讓自己浸泡在混著他熱燙鮮血的水中。

「好燙!」才一進水裏,她馬上皺起秀眉,有點難受地小聲抱怨,

燙?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才叫燙?月星魂搖頭教訓。「陽大姑娘,這已經算很好了,若你泡過煮我的那桶藥水,你才會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燙!」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天生怪眙!』嘟嘟嚷嚷著反駁。

「呵呵……怪眙也不是人人當得起的。」這下他又得意了,順手遞給她一條汗巾。「沾水拭拭臉,要不斷的擦拭,讓臉上的浮腫爛瘡也能吸收到藥性。因為你沒法將臉埋在熱水裏太久,只好用這種方法了。」細心囑咐後,他又蹲下身小心顧著火勢,下讓火苗太大,以致水溫太高燙傷了她。

默然接過浸水沾濕,卻見雪白汗巾在水中慢慢被血水染紅,想到他為了她劃腕自傷,心中下免有點感動得想哭。

原來他對她挺好的。雖然平日總愛氣她,可一旦真出了事,他又肯為她擔下一切,還會安慰她呢!

「喂!你幹麼對我這般好?」帶著些微哽咽,她赧紅了臉,胸口如小鹿亂撞。

「因為不想定遠王府鬧水患啊!」其實是不想往後數十日找她鬥嘴還得隔著一條厚被,而且還看不見她氣呼呼的俏臉。

「你……」這個人真的很愛氣她耶!陽豔歌本來心火又要燃起,可轉而一想又覺得好笑,火氣瞬間降滅,還頑皮地掬起熱水朝正專心顧火的他狠狠潑去。

「哇!搞什麼啊?」兜頭淋了一身濕,月星魂鬼吼鬼叫跳了起來。

「活該!」銀鈴般的笑聲自她小嘴響起,陽豔歌作怪的再朝他潑水。

奇了、怪了!這女人怎沒預期中的暴跳如雷?對她的反應還顯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時,分神之際又被潑了滿身水。

「好啊!你恩將仇報!」月星魂頑心也起,故作兇狠地欺近浴桶邊,熊掌一撩,大量水花全往她臉上濺去。

「哇——你敢潑我……」

「潑你又如何……」

「找死……』

「來啊……」

就在一陣叫鬧嬉笑聲中,兩人忘了這摻雜鮮血的熱水足要治傷用的,直到良久後玩累停手休息,浴桶中的水也只剩下不到一半,連陽豔歌的腰身都還下到。

「嗯……水沒了耶!」低首瞅了下水位,陽豔歌紅著臉糗笑。

「再加水啊!」懶洋洋的回答。

「嗯……那新加進來的水藥性還有嗎?」有點期待的語調。

「你有啥建議?」臉色開始轉綠。

「要不要再劃一次腕?」好想再欣賞一次那種傷口短時間內神奇癒合的表演。

「陽豔歌——」



「鏘鏘鏘!」連三聲銅鑼巨響,瞬間將人來人往的人們視線給吸引過去,就見街角一處略寬的空地上,一名臉上有著幾許風霜的中年大漢偕同兩名年輕子女正吆喝著擺開陣仗,一看就知是跑江湖賣藝來著。

「諸位鄉親父老們,今兒咱家一口子有幸來到貴寶地,承蒙各位不棄……」眼看圍觀了許多群眾,中年大漢抱拳朗聲,開口免下了一段大同小異的說辭。「……待會兒就由在下一雙兒女為各位表演拳術,望請各位鄉親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

叨叨絮絮說完一大串後,大漢便住後退了去,一對年輕、相貌端整的男女跳了出來,朝圍觀人潮抱拳示意後,二話不說便虎虎生風的對打起來,直到一套拳法打完後,緊接著兩人又做了許多精采演出,引來群眾熱烈的掌聲。

各項表演才告個段落,容貌端麗、身材健美的姑娘還來不及喘口氣,在一片叫好聲中,趕忙捧著銅鑼收取圍觀人群拋來的賞銀。

「各位鄉親以為這就叫好了嗎?接下才這才叫神功無敵,就由我們父子倆為各位表演一招難得一見的胸口碎大石……」中年漢子再次往前一定,在早巳備好的長椅凳上躺下,接著年輕的兒子搬了塊大石壓上了中年漢子胸口,就在眾人驚呼聲中,年輕男子舉起巨大榔頭,以著全身氣力往大石用力敲下……

「哇——」在膽小婦孺尖叫聲中,大石應聲碎裂,中年漢子完好如初起身接受熱烈掌身。

「來來來!這塊『龜鹿黑板膏』可是我們的獨家秘方,它不僅可治內傷外創,更可治任何疑難雜症,只要有它,擔保各位鄉親身體安泰、無病無痛……」表演完驚人的胸口碎大石,中年漢子翻出一瓶瓶黑壓壓的罐子,開始賣起膏藥來。

由於他這驚人演出,讓許多人不由得信了幾分,一時間倒也有不少人喊著要,樂壞了一家三口賣藝人。

擠在人潮中,陽豔歌懷裏揣著一包梅花糕,小嘴不斷啃著手中的玉米。此刻的她已不復昨日的恐怖模樣,所有黑斑、浮腫、爛瘡全消失不見,回歸她原有的明麗嬌美。

「姓月的,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兒?」推推身邊的男人,她又啃了一口玉米。嗯,好吃。

「陽大姑娘,你有何指教?」嗑著瓜子,月星魂閑閑懶懶反問。

唉!她自己想上街閑晃,做啥要拖人下水?他昨日二度失血,身子氣虛體弱,需要多加休養才能回復精神啊!幹啥硬踹他下床呢?好想念那軟綿綿,熱呼呼的大床啊!真想賴死在上頭。

手中玉米朝前方熱烈買膏藥人潮準確一比,突發異想笑道:「瞧!生意多好。其實你身上的血才真的是人人求而不得的靈丹妙藥,有沒有想過乾脆取血煉丹來賣?若有,我第一個向你訂貨。」

「不錯的主意,可以考慮!」搓著下巴,他點頭一派正經。「若哪天我窮困潦倒到沒飯吃時再來試試。」

耶!他還真認真了?陽豔歌瞪眼,正想再說些什麼時,卻被前方人群的一陣騷動給轉移注意……

「閃開!閃開!沒見我家少爺來了嗎?」幾名護衛大漢大叫吆喝,粗魯地撥開人潮開出一條路。

陽豔歌才好奇誰會這般囂張,待定睛細瞧,張牙舞爪的護衛後頭大搖大擺走來的不就是笑得一臉噁心的朱少麟嗎?

還真是冤家路窄!最近怎和這個紉?子弟孽緣如此深?沒幾日就要撞見他一次!撇著紅唇,她低聲咕噥。「怎又是這個痞子?」

嗑著瓜子的大掌突然頓了下,月星魂哀聲歎氣糾正。「別叫人家痞子,會侮辱痞子的。」最重要的是,痞子是璿小子專門拿來罵他的詞兒,她這麼一叫,豈不把他同那人化為同一等級嗎?他自認自己修行不夠,還無法達到朱少鱗的境界。

眼看前方朱少麟趕開群眾,正在調戲賣藝的姑娘,陽豔歌不耐煩了。「管他要叫啥,反正我看不下去了!」

唷!又想打抱不平啦?俊目斜橫,他聳肩一笑。「那還等啥?」

「等你啊!」

「等我?」這女人又想陷害他啥了?

「當然!」重重點著螓首,非常的肯定。「我不想因教訓那種爛人而髒了自己的手,所以這份榮幸當然就留給你了!」

「真謝謝你的禮讓喔!」不想髒自己的手,所以就犧牲他?難道他天生賤命啊?月星魂咬牙切齒假笑。

「不客氣!」大方接受道謝,眼珠兒一溜,催促指使。「快點去啊!那痞子的爪牙打傷了人家父子,硬要將姑娘給拉走啦!」

「是是是!」唉!都叫她不要罵人家痞子了,怎記憶力這麼不好?月星魂嘟嚷不已,還是無奈上前去準備「弄髒』自己的手。

此時所有圍觀的人潮早巳因見到京城小霸王的鬧事而全散了,偌大的街角除了江湖賣藝一家三人與朱少麟一夥人外,空地上已空無一人,大夥兒全跑去躲了起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招惹到宰相府可不是好玩的。

但見月星魂無聲無息來到正拉扯著賣藝姑娘的朱少麟身後,非常禮貌而輕柔的拍拍他肩頭。

「蠢材!拍我做啥?還不快來幫我將人給押回府裏。」朱少麟看也不看,直接對身後的人開罵。

「不要!爹、大哥……」買藝姑娘驚慌哭叫,眼睜睜見自己爹親、兄長被十幾名大漢打到吐血。

大掌再次輕拍肩頭。

「搞什麼,不是叫你……」朱少麟火爆回頭,卻見一名略感面熟的年輕男子露齒而笑,那森森白牙讓他莫名感到心驚。「你是誰?」

「不記得我?」原來他這麼讓人沒印象啊!好哀怨輕歎,月星魂大手直接指向容易讓他印象深刻的人身上。「那位姑娘,你應該就記得了吧?」

順著方向望去,在瞧見一句正揮後走來,笑得燦爛無比的絕美少女,朱少麟嚇的差點兒屁滾尿流。「你、你……她……」娘啊!怎會又讓他遇上這女羅??最近這一個月來天天是黑煞日嗎?

「你還記得喔!很好、很好!I滿意點點頭,不得不敬佩那女人的淫威之厲害。瞧!這朱少麟才見著她的瞼就臉色發青,恨不得就地消失無蹤。「那能不能麻煩高抬貴手,放過人家一家子呢?」非常、非常謙卑地要求。

這會兒朱少麟哪還有說不要的熊膽,尤其在瞧見她逐漸走近的身形,發著顫丟下一句——「少、少爺我……我今天沒……沒興致了……走!」音才剛落,顧不得手下的愕然,逕自一個人夾著尾巴先溜了。

朱少麟實在是因為在她手下吃過大虧,知道她是個厲害的江湖人,身邊十幾個護衛加起來都還打不過人家,俗話說識時務為俊傑,此時不快溜走,難不成遺留下來討打嗎?

驚愕傻眼的護衛們見少爺莫名其妙突然走人,莫名所以的他們只好也拋下人追了上去,畢竟他們主要職責可是護衛少爺的安全,少爺都定了,他們豈有不隨身守護的道理。

眨眼間,十幾名惡煞走的乾乾淨淨。

「你怎沒將人痛打一頓?」來到他身邊,陽豔歌怪問道。

這女人很嗜血喔!月星魂斜瞅她一眼,甩著手故作清高。「少爺,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最主要的是,抬出她的威名就足以嚇跑人了,何必費力出手呢?

拾人牙慧,沒意思!陽豔歌才想出言相激,驀地——

「爹、大哥——」賣藝姑娘撲倒在兩位親人身前,淚眼婆娑地哭喊。

「我們沒事……」擦掉嘴邊血痕,中年漢子攙起兒子,安慰女兒後,一雙眼便轉到月星魂身上,拱手道謝。「多謝這位公子相助。」

「我?我沒做啥麼啊!」深怕又要向上回一樣攬個麻煩得處理,月星魂這次可聰明了,馬上搖頭故作不知。事實上,他確實是什麼都沒做啦,只不過動動嘴皮子而已。

中年漢子不是傻子,雖然方才挨打,可一切情況他可都看在眼底。「公子施恩不忘報,我們一家卻不是不懂得感謝的忘恩之人,至少也讓我們宴請公子一頓,聊表謝意啊!」嗯……這名公子俊逸挺拔,器宇軒昂,想來應是有不錯家世,不知娶親了沒?

感受到對方全身上下將自己掃了一遍,莫名的,月星魂?覺一陣惡寒……

「沒錯!這位公子,你一定得讓我們表示一下謝意,我妹子差點落入那幫淫徒之手,若不是你,如今我們可不知會多淒慘、」年輕兒子也極力邀約。

「是啊!公子,小女子可說是讓你救回的,請不要拒絕我們的好意招待。」年輕姑娘瞧見救命恩人如此俊逸,芳心不由得狂跳,水眸盈盈流轉幾許好感情意,當下暈紅著臉軟語相求。

現在是啥情況?姓月的去勾引到人家姑娘了嗎?自頭到尾被晾在一旁的陽豔歌在瞧見賣藝姑娘的酡紅雙頰與充滿好感的曖昧眼神,當下心中一凜,莫名地感到不是滋味。

「好了沒?我要走了!」不滿被忽視,伸手推了推他,口氣有絲可疑的煩躁。

奇怪睨她一眼,月星魂轉而對一家三口有禮微笑。「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得先行一步……」

「就樣啊!」中年漢子難掩失望。「那可就不好意思耽誤公子你了。」

「公子,至少也請告知大名,好讓我們一家人知曉。」年輕姑娘急急相問。

「在下月星魂。」只留名字應該沒啥大礙!月星魂坦然大方告知,很自然的又漾出一抹親切和藹的笑容,當下讓賣藝姑娘瞧得心頭小鹿亂竄,粉頰醉紅如楓。

笑笑笑!他怎不笑死算了,淨來拐人家姑娘一顆少女懷春心。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也是一個樣,見了女人就假惺惺,自命風流瀟灑到處亂笑,怎麼他對她就從沒這般笑過,說話這般溫柔過?

陽豔歌心底酸澀澀,瞧他嗯心媚笑,一把無名火直上竄,也不管還有他人在場,洩憤似地抬腳使出十足蠻力直往他小腿陘奮力一踹——

「哇——」慘絕人寰地淒厲痛叫,月星魂珍貴男兒淚差點兒滾出來,疼得抱腿蹦蹦亂跳,悲壯申冤。「你這女人……我又哪兒惹你了,竟趁人不備偷襲。」

「哼!」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掉頭走人。

嘿!這女人在跩啥、氣啥啊?一切照她意思出面管閒事了,還有啥麼不滿?無端挨踹的月星魂雖覺自己倒楣得很,見她氣呼呼走遠了,還是很不爭氣欲追上去。

「月公子!」

「有事?」才邁出一步,又被身後的女聲給止住步伐。

「那位姑娘是月公子的什麼人?」見他滿瞼著急,賣藝姑娘懸著芳心大膽相問,只求答案不是自己想的那個。

唉!她個小腿短的,怎地走的這般快?見陽豔歌漸行漸遠,完全沒有緩下的跡象,月星魂可急了,心下在焉拋下一句——「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尾音方落,人已匆忙追上去,口裏還大呼小叫著。「陽大姑娘、豔歌,豔兒……等等我啊!」

唉!原來已有婚配,可惜啊!耳聽逐漸遠去,隱隱約約還傳來幾句嬌叱的對話聲,中年漢子失望不已。

原來……賣藝姑娘黯然,一株才剛萌芽的情苗就這麼被腰斬了。



「嘿!你到底使啥性子?」一路緊隨她身後,月星魂覺得自己很冤枉,根本搞不清楚她惱些啥麼?明明前一刻還好端端的,下一刻卻冷眼捆待,標準的翻臉如翻書,真難伺候!

「我沒要你伺候,你走啊!去伺候別人啊!」陽豔歌急怒不已,憤憤推開他喝罵。

啊!啥時候把心底話說出來了?月星魂直聽到她的嬌喝,這才警覺自己說溜了嘴,不由得陪笑。「伺候陽大姑娘您,是小的的榮幸,小的哪敢有二話!」

誇張的表情與聲調,當場差點讓氣悶不已的陽豔歌笑出聲了,可再見他一臉的滑頭鬼腦與泛笑的薄唇,想起方才他對其他姑娘的親切溫和,心下又惱火。

「笑笑笑!你愛笑就去對方才的賣藝姑娘笑啊!本姑娘才不希罕你來伺候陪笑。一掌將湊過來的俊瞼推開,她語中酸意甚濃。

呵呵……他是不是聞到啥醋味了?總算是稍微抓到她愀然變色、翻臉以對的微妙心思,月星魂不禁狂喜,湊上前去詭笑兮兮。「你——吃醋啊?」

「誰、誰吃醋了……你少臭美!」結巴的語調與驀然轉紅的粉顏,讓她這番澄清一點兒也沒說服力。

哈!原來真吃醋了!莫名的一陣醺然陶醉,他眨眼喜孜孜。「承認吃醋沒關係啦!我不會介意的。」呵呵……事實上還高興得很!

「你耳朵長繭啊!說沒有就是沒有,聽不懂人話嗎?」要命!她絕不承認自——吃醋,真要說起來,只是心底有點兒酸、有點兒澀、有點兒不舒服、有點兒想將他揣到衣袖裏,不讓別的姑娘對他癡癡笑……這絕對不是吃醋!

「呵呵……酸也……酸也……」懶得理會她的辯解,月星魂逕自得意搖頭晃腦學窮書酸吟哦,還不時賊笑兮兮拋給她一記「一切我都明瞭」的眼神。

「就跟你說不是了……」老羞成怒,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追打。

「哈哈……好酸、好酸,不過我喜歡啊!」大臂一張抱住她撲來的嬌小身軀,直接箝制在胸前,絲毫不在意現在是光天化日,而且還在大街上,直接就抱了個樂開懷。

他喜歡?這話是啥意思?心跳漏了拍,陽豔歌臉生紅暈,低聲羞叫:「還、還不快放手!有人瞧著呢!」

意思是說沒人瞧見就可以為所欲為羅?月星魂邪笑不已,倒也聽話的放人,還惡作劇地低頭在她耳邊俏聲道出自己的疑問,立刻惹來她羞窘嬌叱,又開始一陣的追打……

兩人打打鬧鬧間,不知下覺追胞到兩人在京城的第一次會面之處——天香樓。

「停!」望著匾額上三個大字,他抬手叫停,靈敏的鼻子嗅了嗅,嘴角涎著可疑的透明液體,沒頭沒腦問道:「有沒有聞到?」

好在陽豔歌與他屬同一類人,對他突然拋出的問題馬上能理解。「有!好香!我肚子餓了。」兩隻小手按肚,非常迅速正確的回答。

唉!果然天生命定,默契好得不得了,連培養都不用。月星魂再次感歎下已。

「吃飯皇帝大,走!」拉著人,帶頭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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