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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紅鶯星動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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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8: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哇——哇——」

隆隆奔騰的馬車內傳出陣陣嬰兒啼哭聲,慕沁愔一邊忙不?地拍撫勸哄,一邊悄悄地偷?著對面一臉不耐的年輕男子。

這人到底與丁大哥有何深怨?他以?自己和丁大哥關係非比尋常,挾持她是?了要引丁大哥前去啥「李家莊」吧!

深深明白她們母女倆無故失蹤,會讓回家尋不到人的丁魁萬分憂心,就算明知「李家莊」極可能會對他不利,定也會義無反顧地前去。慕沁愔不煩惱自己如今處境吉凶未定,倒先替丁魁擔起心來,一張絕俗秀麗臉龐淨是蒼白神色。

這絕美女子在替姓丁的擔心吧?哼!那大老粗是交啥好運道,競能擁有如此世間少見的柔美女子?枉費他三妻四妾,卻沒一個及得上眼前這女子的天仙姿容。

充滿淫穢的目光上上下下掃了她身軀好幾回,「李家莊」少主——李勖勝登時心底暗暗下了決定……待他「恢復如昔」後,就讓她成?他的第十二小妾吧!他會好好「疼惜」她的。

「哇——哇哇——」小雪兒似乎知曉自己也是被挾持人質的其中一名,以著綿綿不絕的宏亮啼哭聲,來表達抗議。

「小雪兒,乖,不哭……」抱著小小愛女哄著,慕沁愔卻被那道充滿淫欲的眼光瞅得膽戰心驚,隱隱中,只覺一陣作嘔感不住上湧。

「吵死人了!」這娃兒從方才就哭鬧不休,吵得他頭痛至極。李勖勝不耐煩地怒暍,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大吼卻讓不解人事的小雪兒再次受到驚嚇,哭鬧聲不止反劇。

「哇哇」

「小賤種!你老于與本爺作對,你也想惹惱本爺嗎?」李勖勝咆哮怒吼,龐大的積怨索性一古腦兒地全發在被他誤以?是丁魁之女的小雪兒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慕沁愔懷中繈褓給奪來。

「你、你幹什??把孩子還我!」慕沁愔大驚,撲身就要搶回愛女。

「還你?」倡狂奸邪大笑閃過她的搶奪,「我倒要瞧瞧姓丁的若發現自己女兒死在荒野中,屍身被野獸啃食而支離破碎時是何表情……」尾聲未落,長臂奮力一甩,但見那豔紅繈褓自窗口飛脫而去。

「不——」泣血哭喊,她亦朝窗口撲去……

「啪!」須臾之間,一道輕響乍起,飛撲的纖細身影驀然倒在鋪滿柔軟厚毯的奢華馬車內,已然昏迷不醒。

「想跳車?沒那?簡單!」收回手刀,李勖勝陰笑不已……

丁魁,三年前你對我做的,如今我回報謝禮給你了!

***

日薄西山,天邊雲霞密布,七色霞光從雲中透出,?黑夜前的黃昏增添幾許美麗色彩,原本綠意盎然的林木也披上了金黃衣裳,令人忍不住想要佇足欣賞。不過這些對一心只想快快回到木屋,享受小雪兒天真粲笑的歡迎,與慕沁愔一手熱騰騰好菜的丁魁都不重要……

「『大黑』,加把勁!」不自覺露出笑紋地策馬快馳,一想到那對會巧立在門邊、以著溫馨燦爛笑?歡迎他回家的母女,丁魁心情益發地愉悅。

下一會兒,木屋已赫然出現在眼前,然而當他遠遠地就發現木門怪異地碎裂大開之際,心下驀地一跳——

「慕姑娘、小雪兒?」黑亮駿馬才來到木屋前尚未止住奔勢,高大身影已然以著雷霆萬鈞之姿飛掠、躍下馬背,飛快沖進屋內驚吼喊人。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室的沈窒默然……

慕姑娘、小雪兒究竟發生了何事?看著因被人破壞而斷好幾塊、散落滿地的碎裂木門,丁魁心中揪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害怕如潮水般不斷襲擊而來,令他全身禁不住微微發顫……老天!有人闖進來,擄走她們兩人了。

究竟是何人要擄走她們?是闖入此片山林、無意間撞見慕沁愔絕俗美貌,而起色心的無恥惡徒嗎?還是……

恐慌的心被自己無邊的胡亂猜想驚得更加倉皇不定,驀地,他眼尾掃到了桌上那一方信箋——

江南李家莊

短短五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他厚實大掌眨眼間將信箋揉碎,向來溫煦、平和的沈穩黑眸,生平第一次失去控制,進出隱含深沈怒意與殺氣的炙人光芒。他隨即轉身竄出屋外,迅若閃電地躍上馬背,追蹤著先前大批人馬所留下的雜亂痕?,一路朝山下追去。

***

可惡!若他早一些回去、若他回山時,不走羊腸捷徑,說不定能在路上攔截到李家莊的人馬!

「駕!駕!」黑夜中,藉著銀亮月色追蹤地上雜亂車馬痕?的丁魁,一邊快馬加鞭亟欲追上李家莊的人馬,一邊心底則不斷責備著自己。

就在他疾馳過一片開滿黃花的平緩山坡地時,一抹極?眼熟的豔紅猛地竄進銳利眼底,讓他本已疾馳而過的身影飛快拉扯?繩、掉轉馬頭,同時魁梧的身形已自馬背上躍起,飛身竄進黃花叢中,拾起那塊綴滿小花的豔紅包巾。

是小雪兒的包巾!?什?會出現在這野地間?丁魁不解擰眉,然而思緒一轉,心中驚駭不已……難道李家莊的人真這?歹毒,將一個繈褓中的幼兒丟棄在荒野中?然而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釋包巾遺落在此之事?可若真是這樣,小雪兒呢??何僅剩下包巾,小雪兒卻不見蹤影?莫非……

思及此,他不禁寒栗上竄,飛快蹲下身子細細搜尋地上足?,萬分不願心中猜測成真。然而當瞧見那附著在花葉上的細黃毛髮與地上留下的猛虎足?,他知道心中的恐懼成真了!

「小雪兒!」仰天怒聲驚吼,他渾身發顫,不敢去細想小雪兒如今的遭遇究竟?何?虎口下可還會有餘生?

那?慕姑娘呢?當愛女被奪走、丟棄在荒野間,卻無能?力去營救,她一定哭斷肝腸、傷心欲絕吧!

腦中霎時浮起那張柔弱卻又堅韌的臉龐涕淚縱橫的傷心模樣,丁魁胸口驀地發疼緊揪,惱恨的澎湃怒火恨不得將李家莊的人大卸八塊。

可惡!如今小雪兒生死未卜,情況較?危急,他得先追尋這條線才行!

心底明快、果斷地有了決定,他不得不放棄下山追尋李家莊人馬,飛快牽著駿馬追蹤獸?,朝另一方向的深山林野而去……

***

三日後,峰巒起伏、綿延千里的崎嶇陡峭危岩間,一方毫不起眼、隱蔽得當的岩洞中,響起一聲聲震撼山林、威勢驚人的渾厚虎嘯。

終於尋到這山中之王的老巢了!

聞得虎嘯,丁魁不懼反喜,小心翼翼地藉著巨大岩塊隱藏身形,一步步,慢慢地接近岩洞。這三日來,他憂慮交集,一邊不眠不休地追蹤獸?,一邊又清楚明白待自己找到小雪兒時,可能已是被猛獸啃食撕裂的殘破屍身。

這個認知讓他連日來心痛不已,然而不見屍首誓不死心。在內心深處,他隱隱還抱著一丁點兒的殘存希望,就盼小雪兒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能夠幸運逃過一劫。

「咿……呼……嘻嘻……」驀地,一串嬌嫩的女娃格格笑聲自洞內飄出。

小雪兒!

隱匿洞外岩壁間的丁魁聞聲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小雪兒還活著!

震愕狂喜中,他想仰天長笑,向老天爺表達自己心底的感謝。然而理智制止他這?做,就怕驚擾到洞中猛虎,反而對小雪兒造成不利。

「嘻嘻……答答……」

嬌嫩娃聲持續不斷,丁魁貼在岩石上,謹慎而迅速地探頭朝岩洞內探去。就見黃毛黑紋、額上有似「王」字斑紋的母虎正匍匐在地,用著大舌不斷舔舐那張粉嫩白皙的小臉。

而小雪兒一邊格格笑地承受著母虎的愛心舔舐,一邊與另一隻出生不久的小老虎齊吸吮母虎奶水。

「小雪兒……你真是飽受老天眷寵的小娃兒!」知曉母虎肯定是叼走小雪兒之時,把她當作自己孩兒來撫育,丁魁忍不住低喃輕笑,萬分不敢相信這種神奇之事真的發生,卻又萬幸它發生在她身上。

暗暗觀察洞內狀況,他不敢貿然闖入,怕驚嚇猛虎而讓小雪兒受到傷害。因而屏氣凝神地暗藏在洞外岩石縫隙間,靜待可乘之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母虎行走無聲地竄出洞外,後頭跟著一蹦一跳的小老虎,一大一小兩隻猛獸在陡峭難行的岩壁間行動如風,朝下頭的山林間奔去,不一會兒便消失蹤影,也不知是要去獵食抑或是活動筋骨。

見機不可失,丁魁飛快掠進岩洞中,激動難耐地一把抱起那有些髒亂、然而卻活力十足的小小身軀。

「小雪兒!」嘶啞低叫,他頓時虎目泛淚。老天!直至此刻,他多日來緊繃的心弦這才松下,深深明白這稚嫩娃兒已然侵入他心底最柔軟的深處,教他宛若一個老爹爹般注定要?她牽腸挂肚。

「咿呀……呼呼……」乍見總是陪著她玩兒的心愛臉龐,小雪兒樂得手舞足蹈,發出一連串無人聽得懂的歡呼聲。

「小雪兒,你想丁叔叔是嗎?」慈愛淺笑,輕輕在她粉頰上落下一吻。「現在咱們該去找你娘了……」

「答答!」晃著小腦袋,仿佛聽得懂似的贊成。

「我知道你也擔心你娘,不過……」微頓了下,他嗅聞著她身上氣味,隨即搖頭歎笑。「該先幫你洗個熱呼呼的澡才是!」

***

「不——」哭喊大叫,慕沁愔淚流滿面地驚醒,夢中淨是幼女被擲出馬車外的驚恐景象……小雪兒,她被丟棄在荒野中可還有命活?丁大哥回來時,發現她們失了蹤影,一定會追來吧?他會尋到小雪兒吧?如今只能將僅存的一點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了……

茫然起身,透過清淚盈眶的眼眸環視周遭既陌生又熟悉的奢華客房佈置,她憶起自己已經被擄來這啥「李家莊」的地方軟禁了好些天了。

當日從東北壯闊、雄偉的白山黑水間,被搶擄至景致秀麗的江南之地,一路上她擔憂女兒安危而不斷想脫逃。最後被李勖勝索性綁了起來,一直回到李家莊後,才將她松綁放人。

大概瞧她是個沒武功的弱女子,又回到完全是自己人的地盤,李勖勝並沒有將她禁錮在房間內,允許她在莊內隨意走動。只不過她只要出了房門,身後定會有兩名壯漢緊緊跟隨著。

思及自己如今宛若犯人隨時被監視的境遇,慕沁愔幽幽地歎了口氣,拭去滿臉斑駁淚痕後,這才行至房門前,緩緩將門扉開?。果不期然,兩尊高壯身影一左一右如門神般立在門外。

凝著臉無視兩名壯漢的存在,她逕自出了房門,展開每日不同路線的散步行程。

所謂「天救自救」!縱然深信丁魁終會前來營救,但如果自己能早一步逃離此莊院,那?丁大哥便不用冒險前來了。所以每日的散步其實就是她勘查逃脫路線的最好掩護。

唉……真是不明白,丁大哥到底與那總是帶著淫邪目光瞧她的李勖勝有何深怨;不過倒是可以很明顯地看得出來,那個人是非常憎恨丁大哥的。

心中千折百轉暗暗思付著,她轉過了一處小巧精致的水石亭台,朝這些日來尚未踏足過的一條小徑而去。不一會兒,竟讓她走到了?多奴僕、人來人往的忙碌廚房前。

曾久居東方府邸的經驗讓她知道,大戶人家的廚房附近總會開闢一道小門,讓運送新鮮蔬果、魚肉的小販能將食材便利送進來。

不動聲色地悄悄搜尋,果然讓她看到不遠處的圍牆有道小門。然而更讓她驚喜的是,圍牆下競長有?數不少的紫色小野花。

「啊……」那種花她認得!記得丁大哥曾說過,那種野花的汁液融於茶水中暍下,不滿半個時辰便會讓人陷入昏睡中。

她的輕呼與顯而易見的驚喜,頓時讓身後兩名壯漢警戒起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什?,卻驚愕地發現她已然朝小門邊的圍牆奔了過去。

「站住!」壯漢大驚,以?她要自小門逃離出去,忙不?地飛身擋住她的奔勢,怒聲叱暍。「你想幹什??」

「我、我想摘花……」怯懦解釋,神色蒼白不已。「我不是要逃……明知在兩位的眼下不可能逃得了,我怎會去做呢?」

是啊!一個弱女子怎?逃得出他們兩名練武之人的眼皮子下?任何人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又怎會不明白?再說這些天她確實沒有過脫逃的舉動

互?一眼,兩名男人頓時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了,不由得尷尬了起來。

「我、我可以去摘些嗎?那些花兒好美,我想采些回房插……」

「可、可以!」異口同聲,兩人一瞼的不好意思。

「謝謝。」微微一笑,絕美的姿容登時讓兩個男人目眩神迷。

緩緩采著花兒,慕沁愔狀若不經意、聊天似地柔笑詢問。「兩位大哥,我可以問你們一件事兒嗎?」

「請。」美女對男人總是有著不少影響力的!壯漢們實在被她柔美的笑靨給迷了心魂,加上這些天來她沈靜、配合的沒有給他們製造麻煩,是以對她印象可說好得很。因此除了必須嚴密看守她的命令不能違背外,其餘的一切都很好商量。

「?何李公於要抓我來呢?究竟他和丁大哥有何冤仇?」這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丁大哥性子穩重、溫和,絕不可能與人生事、結怨的啊!

「呃……這個嘛……」聞言,兩名壯漢霎時間吞吞吐吐。唉……那種事教他們怎?對個姑娘家開口?多尷尬啊!

「不方便說嗎?」奇怪地瞧了他們一眼,慕沁愔更加好奇,不禁鼓吹道:「說說看沒關係,也許我能幫得上忙呢!」

「思……該怎?說呢……」其中一名壯漢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後看在她說可能幫得上忙的話上,才不好意思地透露。「呃……我們少主性子風流了些,喜歡調戲些閨女……三年前不小心碰上了丁魁……後來就被丁魁給下藥,無法……無法再展……再展雄風……」話說得結結巴巴,三言兩語地帶過。

事實上,他們就算不贊成自家少主的作?,但身?李家莊的人,也不好多說什?!人總是護短的嘛,而李家莊就是以護短聞名的啊!不僅主子們做了歹事會護短,就算是任何一個人在外惹事,莊內的人一樣會護短。

風流?單憑風流就會讓溫和的丁大哥發怒下藥?聽出未臻之意,憑著三言兩語,慕沁愔馬上推測出李家莊少主的惡行。

肯定是那李勖勝性好漁色,仗勢強擄民女、毀人清白,才會讓路過的丁大哥憤怒之下,予以痛懲。

想到不知多少無辜姑娘的清白毀於李勖勝之手,又思及他瞧著自己的眼光,慕沁愔不禁一陣作嘔……還好他此時無能?力,否則自己豈不險乎。

「我……我知道如何解開李公子身上的藥性。」強忍著作嘔感,她捧著花兒沈靜地說道。

「你知道?」兩名壯漢跳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

「沒錯!找你們少主來和我談,只要他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就解開丁大哥下在他身上的藥。」話落,她不理會兩人一臉的驚愕,逕自轉身慢條斯理地走了,看似自信、冷靜,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被看出破綻,胸口的心跳如擂鼓般,幾乎要跳出喉嚨了。

***

「要我放你走?」客房內,李勖勝淫穢地瞧了她好幾眼。

「沒、沒錯!」強壓下想吐的衝動,慕沁愔點頭,開出自己的條件。「我解開你身上的藥性,你則得答應放我離開。」

「你真解得開丁魁下的藥?」他不大相信。

「當然!我和丁大哥相處許久,他教了我不少。」

「?何我該相信你?」哼!可別當他是笨蛋。

「試試看也無妨,不是嗎?反正我是逃不出這裏的,害你對我並無益處。」擠出一抹無害淺笑,藏在袖中的雙手卻微微發顫。

是啊!她說的倒沒錯!聞言覺得甚有道理,李勖勝亟欲恢復睽違了三年的雄風,因此不暇多想便急切答應。

「好!若你真的治好我,我就讓你走!」嘿嘿,先暫且答應下來,待他治癒後,要怎?反悔都可以!如此極品貨色,怎?可能讓她逃過自己的手掌心?

「希望你說到做到!」從那低級、髒穢的目光中,慕沁愔知道他只是隨口說說,不可能真的實現承諾。不過不打緊,她原本就不寄望。

「來吧!你要如何醫治?」口吻恁是猴急。

取來采來的紫色野花,擠出汁液滴入茶壺中,她倒了杯茶水要他暍下。

「這是什??」一臉的懷疑,總覺那紫色小花有點兒眼熟。

「解藥!要暍不暍隨你。」故作淡然無所謂,慕沁愔故意加上一句——一我身上僅剩下這朵了,若等到茶水冷卻、失了藥效,那我也沒辦法了。」

聞言,李勖盛大驚失色,顧不得熱呼呼的茶水燙嘴,仰首咕嚕、咕嚕地一口灌下,才盞茶時間,就猴急地不顧醜惡姿態,竟然當著她面前就隔著衣衫搓摩下體。

「?何沒有反應??何沒有……」他怒聲大叫,不滿自己依然雄風不展。

紅著臉,既覺嗯心又嫌惡地背轉過身,她冷靜地矇騙道:「藥效沒那?快,至少得等上半個時辰。」

聽她說明後,李勖勝松了口大氣,靜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恨不得半個時辰飛快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背對著他的慕沁愔?聞「咕咚」一聲撞擊,忙不?地轉身查看。卻見李勖勝的上半身趴倒在桌上,已然昏迷過去了。

丁大哥說的果真沒錯!慕沁愔心中大喜,提起茶壺、抓了兩隻茶杯,飛快開門出房後,又迅速將門板給關緊。

「慕姑娘,少主他……」守在不遠處的兩名壯漢一見她出房,馬上奔過來關心地詢問。

「正在裏頭靜待藥效起作用呢!」緊張一笑,她將兩隻茶杯塞進他們掌中,倒了滿滿的熱茶水進杯中。「喝杯茶水吧!你們守了這?久,肯定渴了。」

「這……」兩名壯漢有些遲疑。

「放心!沒下藥的。」她故意自嘲一笑,神色顯得黯然。「我知道自己是被看守的人質,你們防我是應該的。」

「不!我們沒這意思。」兩個大男人霎時間手足無措,見她落寞模樣,不知?何竟反惱恨起自己惹她不開心,下約而同地忙將茶水暍下,就盼她能再展柔美絕俗的笑?。

見狀,慕沁愔馬上露出一朵美麗笑花。

半個時辰後,地上多了兩個昏迷之人,而她則躲躲藏藏地來到小門附近,尋了個四下無人的空檔、逃出李家莊。

***

快!她得儘快離開這兒!那藥效不知可以支撐多久?她逃離李家莊之事,想必馬上就會讓人給察覺……

大街上,人潮熙來攘往,一抹柔弱身影气喘吁吁地奔逃於人群中。不久後,縱然心匠知道自己該儘快離城,逃出對手的勢力範圍,然而身子卻不堪長時間奔跑,終於體力不支地癱坐在街旁的大樹下。

喘息中,她怔忡凝望著對街一名衣著華美的嬌俏美婦牽著一歲多、才剛學會搖搖晃晃走路的可愛男童,母子倆聚精會神地看著?面人小販,巧手?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面人娃娃,慕沁愔不禁想起她那被擲棄在荒野中的可憐女兒……

小雪兒……丁大哥可否找著她了?她可平安?可還活著……

思及愛女,她登時淚眼迷蒙,恨不得能即刻插翅飛回那山脈於裏、樹海浩瀚的東北大地,與小雪兒和丁大哥三人過著與世無爭的單純、平靜的山林生活。

蒙朧視線中,那讓她怔然凝視的俊美可愛男童驀地鬆開了娘親的手,被一隻翩然飛舞的蝴蝶吸引了注意,追著竄進了街道中央,渾然下覺前方正有一輛馬車隆隆奔駛而來……

「小心!」尖聲驚叫,她不暇多想便飛撲過去。

但聽人們刺耳尖叫與馬蹄雜遝嘶鳴聲,慕沁愔緊緊護住懷中嚇壞了的小人兒,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想找死嗎?」駕車的粗漢緊急勒住?繩,差點兒撞死人的驚懼,讓他忍不住轉頭對已經轉了奸幾圈、此刻正抱著小男童跌臥在街旁的慕沁愔破口大?。

「哇——」小男童受到驚嚇地哇哇大哭了起來。

「祺兒,你沒事吧?」衣著華美的美婦驚覺兒子不知何時松脫了自己的手,差點小命不保,霎時間嚇得臉色蒼白地奔了過來,一邊抱著兒子追問,一邊忙著將兒子的救命恩人給扶起。「姑娘,你還好嗎?可有受傷?」

「我、我沒事……」虛弱一笑,慕沁愔白著瞼、直搖頭。

「還說沒事!瞧,手肘、膝蓋的衣衫都磨破,肯定皮也擦破了!」美婦愧疚地不住叨念。「都是我不好,沒將兒子給看好……」語音一轉,扭頭又對駕車粗漢誠心致歉。「這位大哥,是我們不對,讓你受驚了,真是對不住啊!」

「哪、哪里!」粗漢也不是下講理的人,見人家一臉歉意,粗糙臉龐馬上露出尷尬笑容。「下次小心點,不是每回都能這?好地拾回小命的。」話落,「駕」地一聲,駕著馬車走了。

眼見粗漢離去,美婦抱著兒子,笑咪咪地回身。「姑娘,你可是祺兒的救命恩人,不知尊姓大名……」

「我……」慕沁愔正要說什?之際,驀地發現街道的另一端起了騷動,好似正在找什?人似的。

難道逃離李家莊之事已經被發覺了?見狀,她心下一驚,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神情倉皇、驚慌。「抱,抱歉!我得走了……」纖手捂唇,她轉身就想逃。

察覺她神色異常,又見街道那方的騷動,美婦溜眼一轉,大抵已猜出她在害怕些什?。當下抱著兒子追了上去,不顧慕沁愔的詫異,拉著她來到不遠處的一輛精巧馬車前,一古腦兒地將她給塞了進去。

「陳叔,走了!」抱著兒子爬上馬車,美婦嬌聲對駕車的中年男子笑道。

「是的!夫人。」應了聲,陳叔果真迅速地駕著馬車,緩緩行駛於街道上。

「這位夫人……」倉皇地瞅凝著眼前美婦,慕沁愔滿眼不解。

「祺兒的恩人有困難,我這當娘親的當然要幫兒子報答救命之恩啦!」微微一笑,美婦逗弄著懷中愛兒,並不多問她在逃些什??

「夫人,謝謝你……」明白自己遇到好心人,她眼眶兒不禁紅了。

「別叫我啥夫人,聽來怪彆扭的!我本姓邾,夫家姓單,你就叫我喜兒吧!」眯眯笑開懷,邾喜兒反問:「對了,你尊姓大名?」

「我姓慕,名喚沁愔。」虛弱一笑,透過竹簾,她發現馬車正不徐不緩地駛過了那群沿街騷擾百姓、四處找人的大漢身旁,並且逐漸遠離,緊繃的心這才稍稍放鬆。

慕沁愔?這名兒有些耳熟呢!邾喜兒總覺得好似聽過這名兒。但她懶得去深思,隨口笑問:「慕姑娘想往哪兒去?」帶著兒子溜到江南也玩夠了,順路的話,還能結伴同行,送她一程呢!

「我……我想回東北……」才開口,驀地清淚滑落。她好想念那片山林。想念小雪兒、想念那一直細心照顧她們母子倆的魁梧男子……

「哎呀!別哭、別哭。」急忙掏出手絹給她拭淚,邾喜兒卻漾著甜笑。「這可不正好!我才想這一路回京城,沒人作伴可無聊呢!如今老天爺可不送了個伴給我!」

「單夫人?」她不解。

「往東北去肯定得經過京城,你就和我一同走吧!待回到京城後,我讓夫婿派個人護送你到東北。」嘻……師兄也在東北呢!她可以順便讓人去探望一下師兄近來的狀況。

「這、這太麻煩你了!」沒想到她好心成這樣,慕沁愔雖然感激,卻也不好意思這?麻煩人。

「不會,下會!你可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這一點小事不算什?的!」呵呵嬌笑,邾喜兒可不容她拒絕。開玩笑!這一路到東北,路途不知多遙遠,若讓她孤身一名弱女子上路,能平安抵達才叫奇?呢!

眼見自己拒絕不了,又思及自己身無分文,若沒她幫助,根本寸步難行,慕沁愔只能淌淚感激地接受了。

「單夫人,謝謝你……」

「哎呀!怎又哭了?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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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人呢?」氣派堂皇的大廳內,以布巾將一臉睡意的小女娃穩穩系負在胸前的魁梧男人佇立其中,大掌輕輕拍撫著女娃欲哄她入睡,其聲低沈綿柔,似怕擾她安眠。

「丁魁,你太過分了!」留著山羊胡、年約五十來歲的李家莊莊主——李敬山暴怒大吼。「你三年前以藥讓我兒無法人道,這筆帳我們還未算清,沒想到如今你又闖入我李家莊放肆!」看著大廳周遭一片狼藉,?多莊內弟子歪七橫八地倒了一地,他心火更加狂燃。

「小聲些!」濃眉一皺,不滿他毫不節制的大嗓門讓幾乎快睡著的小雪兒又轉醒,眼看小嘴兒一扁就要哇哇大哭,丁魁忙不?地大掌輕拍,口吻極輕卻滿含指責。「你擾了孩子的睡眠。」

「我管什?孩子不孩子!」李敬山額際青筋暴凸咆哮。這男人有沒有搞錯?闖入他莊內、將一票人給打得落花流水之際,竟然只管小娃兒睡不睡覺!

「哇——」沈沈的睡意一再被人給吼醒,小雪兒這回不客氣地大哭抗議了。

「我叫你小聲點!」惱火低聲斥責,丁魁近來心情糟得下能再糟,平日溫和、無爭的性子,這些日來早巳消失殆盡,大掌信手往身旁粗壯的大紅石柱一擊,在收回手時,只見石柱印出一個足足有三寸深的掌印。

李敬山見狀,驚喘了口大氣。老天!這丁魁究竟有多深的功力?憑他自己的武學造詣,想在石柱上留下一寸深的掌印也得運足全身功力來專注一擊,可丁魁卻輕鬆、隨意地就印下了三寸深的掌印,這太可怕了!難怪能將莊內弟子打得落花流水,無人能擋其鋒。

「不想如這石柱一般,說話就給我小聲些!」將小雪兒再次哄入眠,丁魁嗓音恁地輕柔,然而橫去的眼神卻讓人瞧了會背脊發涼。

「你、你究竟意欲?何?」很聰明的,李敬山這次聲調放得可輕了。

「把她交出來!」不?難人,說得極簡潔有力。

「誰?」滿頭霧水外加莫名其妙。

「令公子從我那兒擄走的姑娘。」眉頭糾結,丁魁發現似乎事有蹊蹺。瞧李敬山一臉的莫名,似乎不知此事。難道一切都是李勖勝搞的鬼?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好辦了!

「什??那孽子又強擄別人家姑娘了?他都已經不算個男人了,還想怎樣?」最可恨的是,誰家的姑娘不擄,偏偏擄個背後有張大鐵板的,真是非要將李家莊給搞得讓人給挑了,這孽子才滿意嗎?李敬山氣急敗壞,二十多年來無數次詛咒自己怎會生了這?個孽子!

這孽子不學好就算了,還不時幹出強擄民女、毀人名節的缺德事來,若非李家莊在這江南還有一點勢力,他這當人老子的每回都砸下大筆銀兩將事情擺平,那不成才的孽子早不知要被告宮多少次了!

「這事兒你不知?」

「若我知曉,早打斷他狗腿,哪還會讓他去惹你!」氣呼呼大吼,卻在丁魁橫來一記冷眼後,又憋起聲。「我好不容易清靜了許久,不用幫兒子收拾善後,沒想才三年,他又給我惹麻煩!」

話聲方頓,他抓起一名正努力想爬起來的莊內弟子,沈聲命令。「去把少主押過來!」

「是、是!」大漢得令,連滾帶爬地奔進內堂去找人了。

眼見對方有解決事情的誠心,丁魁神色稍霽。「你不怪我在令公子身上下藥?」聽他言下之意,似乎還頗?慶倖,真是讓人萬分不解。

三年前,他路經江南,無意中發現李勖勝正在姦淫一名姑娘,當下怒得在他身上下了藥,讓他不能再侵犯別人。本以??人爹親的會替兒子出頭,沒料到競出乎意料之外。

「我還得謝謝你讓我清閒了三年呢!」李敬山有些沒好氣地說。說來丟臉,但他還真感謝丁魁當年那一手,讓他這三年不用忙著替兒子擦屁股。

「既然如此,令公子犯下如此惡行,?何不送官嚴辦,還一直拿錢封住受害姑娘的嘴。若人家不接受,就以銀兩賄賂宮府,讓令公子得以繼續逍遙作惡?」也就是因此才會被冠以護短的風評。

「有哪個當爹的能眼睜睜地看兒子受刑罰?就算再不成才,終究還是自己的孩子!」天下父母心啊!

真是自私!別人家的姑娘沒有爹娘嗎?丁魁滿心不贊同,卻也沒多說什?。話鋒一轉又問:「不怕斷了子嗣嗎?」不知?何,他有些好奇李敬山的心態。

「子嗣?」嗤笑一聲,山羊胡抖呀抖的。「以那孽子的好色風流,光是他納進莊內的三妻四妾就替我添了十來個孫子了!」所以那孽子就算一輩子「無能」,也下用替李家子嗣擔心。

那?就讓他繼續「無能」下去吧!這下丁魁可就真的沒任何愧疚,正要再說些什?時,卻聽到內堂傳出聲響——

「爹,你找我作——」話聲隨著身影轉進大廳,卻在驚見那如山般高大的男人後,李勖勝驀地噤聲,臉色翻白難看。

「孽子!還不快將你擄來的姑娘還人!」李敬山二話不說,一巴掌先賞得兒子嘴角溢出血後,再將他揣到丁魁面前,怒暍大罵。「姑娘呢?還不快放人出來?」

「我……我……」面對爹親,李勖勝像見了貓的鼠輩似的,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我什?我?人呢?」

「人、人昨天就逃走了!」看著那張剛硬如鐵的冷然臉龐,李勖勝白著臉、心慌道。原本他是打著有慕沁愔當人質來威脅丁魁,心底可啥都不怕,可如今人質脫逃了,教他拿什?來自保?

「逃走了?」丁魁愕然。

「孽子!你可別又生詭計來騙人!」又賞去一巴掌,李敬山怒喝,怕他再要花招。

「我、我沒有啊!」兩頰頓時腫得像麵團,痛得眼角進淚,李勖勝再無平日淫穢邪氣,淒慘哀嚎。「是真的!那女人說要幫我醫治,誰知暍下解藥,我人就昏迷了。等醒來,她已經不見人影……」

「混帳!」低暍一聲,丁魁驚怒交集,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掌將他給打得往後摔飛出去,當場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丁魁,你作什??」李敬山大驚。兒于讓自己打就算了,可沒大方到分外人打卻不吭聲。

「這一掌是?小雪兒和她娘討公道的!傷個一年半載下不了床,已是太過便宜他了!」話落,他轉身走人,將那一道道呼暍下人找大夫的焦急聲,?在身後。

步出李家莊大門,佇立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丁魁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時,心中的憂慮、恐懼卻益發加深……

她逃出李家莊後,肯定一心急著回東北找小雪兒。然而孤身一個纖弱女子千里迢迢欲返東北,這一路上的驚險可難以預料啊!

想到這裏,胸口不禁一陣慌張、揪疼,他沒心思去細想自她被擄後,就一直盤繞在心口的莫名情感是什?,僅能緊緊護著懷中酣睡娃兒,飛快朝往東北的路上而去,就盼能早日尋到那抹纖弱身影。

***

京城安靖侯府

「師兄,下人稟報你來訪時,我還不大相信,沒想到果真是你……」單定遠高興地從遠方家書中?起頭,起身相迎方才踏進書房內的丁魁。卻在瞧見他懷中那圓眸湛亮的可愛女娃後,話聲一頓,差點沒傻眼,「呃……師兄,你何時有這?大的女兒了?還真是保密到家呢!」難不成一年前師兄來京城醫治祺兒時,已經讓某名姑娘朱胎暗結了?若真是,那還真不夠意思!怎當時連提都沒提一句呢?

「不……」聽出話中的調侃,丁魁有些尷尬。「小雪兒不是我的女兒。」不過感情倒是親若父女。

「不是?」眉梢斜挑,實在不大相信。瞧!那小女娃親昵地趴在他身上,格格笑得開心的模樣,若是半路撿到的娃兒,感情會好到這種程度?

「此事說來話長。」搖搖頭,沒心情交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丁魁僅是苦笑。

見狀,單定遠也不多問,逕自笑道:「你來找喜兒?舊的吧?不過真是不湊巧,喜兒她帶著兒子溜去江南遊玩了,此刻不在府內呢……」

「不、不是的!」搖頭打斷他的誤會,丁魁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此番前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他這一路自江南?程後,沿途追尋慕沁愔,然而也不知是自己腳程快、在路上錯過了她;抑或是她發生了何不測,總之一路上始終未見她的蹤影。

心知日子拖得越久,她遭遇到歹人的機會越大,在萬般焦急心慌之下,他驀地想起自己還有個手下探子、情報?多的師妹婿可請托。他可以利用他龐大的探子網尋人,因而便直奔京城而來——如果那群精良采子能厲害到連他窩在東北長白山上都挖得出來,那?想找出慕沁愔的下落,應該也不是難事!

「快別說什?幫不幫的,有事儘管吩咐,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義不容辭。」別說他是喜兒的師兄,光憑他曾醫好兒子身上惡疾這份恩情,單定遠就不可能拒絕他的要求。

「多謝!」微微一笑,丁魁甚?感激。「我想要你幫我找小雪兒的娘。」

?了他懷中娃兒一眼,單定遠興味一笑。「叫啥名兒?可有啥特徵?」呵……真有趣!依眼前男人木訥、內斂的性情,會讓他這?在意的女子,肯定在心底有著不輕的分量。

「她叫慕沁愔,身形纖細嬌弱,容貌生得極美……」

「慕沁愔?」驀地,單定遠打斷他極力提供的線索,眼尾餘光不由自主地朝桌案上,愛妻寄來的家書掃去。

「是。」未察覺異樣,點頭又繼續描述。「如今她極有可能正一路由江南往東北而行……」

「東北?」古裏古怪地再次打斷。

「沒錯!」總算注意到他的奇怪神色,丁魁皺眉詢問。「有問題嗎?」

「不!沒啥問題。」連忙搖頭,忍下住笑問:「師兄,你懷中的娃兒是否曾讓人擲棄在荒野中?」

「你怎知道?」剛毅臉龐呈現驚愕不解。

呵呵……還真是巧呢!這世間的事兒怎全兜在一塊兒啦?

嘴角勾起一抹傭懶輕笑,單定遠氣定神閑。「師兄,別費心去找了!你那好師妹、我的好娘子可比任何探子都厲害,早幫你找到人啦!如今她們正往京城而來,你就安心住下來等著吧!」

***

五日後

「唉……別淨是苦著臉啊!」隆隆奔騰的馬車內,邾喜兒一臉的笑,忙著勸慰人。「我相信你的小雪兒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兒的!再說,我早已經修書給我夫婿,告知你的情況,只要一回到京城,他就會派人送你到東北,幫你找孩子的。」

「希望小雪兒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有著天大的福氣!」幽幽歎了口氣,看著膩在她懷中的小男娃,慕沁愔就忍不住會想起自己的女兒。「也許小雪兒已經被丁大哥給找著,此刻正安全地在他身邊呢!」不得不這?自我安慰,否則她會崩潰的。

「可不是!」極力點頭附和,邾喜兒納悶了許多日的疑問,此時再也憋不住地問出口。「慕姑娘,你口中常提的那個丁大哥究竟是誰啊?我瞧你好似挺信賴他的。」

「是啊……」想起丁魁,慕沁愔泛起一抹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柔笑。「丁大哥他是個好人,我們母女倆多虧了有他的照應,他是我和小雪兒的恩人……」

哇——怎覺得這笑好柔情蜜意喔!還好她不是男人,否則肯定被這笑容給勾去了心魂。

拍拍心口,邾喜兒暗自慶倖,同時心中下免懷疑她和那位元丁大哥的關係。瞧她那怔仲迷蒙的神情,簡直像個沈浸在愛中的女人!可是由言談中,小雪兒似乎又不是那位丁大哥的孩子,那?究竟是她與誰生的?她喜歡的男人到底是小雪兒的爹親,還是那位丁大哥啊?唉……好複雜喔!

縱然心底無聊到極點的猜測起別人的感情世界,邾喜兒倒也沒那?不識相地探人隱私,好心情地抱著兒子嘻嘻哈哈地指著車窗外,緩緩逝去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直至不久後,一道雄偉城門映入了眼簾。

「慕姑娘,京城到了!等會兒到了我家後,我帶你去見我夫婿……」嘰嘰喳喳沈醉在即將返家的歡喜中,沒去注意同行之人,那驀然一黯的神色。

京城啊……她睽違許久的傷心地,本以?此生不會再回,沒想到……

他也成親一年了,想必事業更加發達,和新婚娘子感情和睦、恩愛吧?曾聽說古家小姐是個知書達禮、溫柔賢淑的好姑娘,一定會漸漸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的。

而她,則是屬於過去的舊情了,不該再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不該啊……

戚然苦澀一笑,慕沁愔緩緩合眼掩去眸底的晦澀,只能在心底祈求著——但願這回在京城短暫的停留,不會遇見任何會激蕩起,她好不容易才逐漸平靜的心湖的人們啊……

此刻的她,只求能平安找回小雪兒,和丁大哥重聚,三個人如同往日那般,平靜地在那片山林一日復一日,幽然而清心地過活著……

***

「總算是到家了!」馬車才在朱紅大門前停穩,邾喜兒便迫不及待地抱著兒子率先跳下車,不理會門口處的?多奴僕有人忙著上前打點、有人忙著奔回府內通知主子的忙絡,轉身就朝車內嬌聲招呼。「慕姑娘,我家到了,進去歇息一下吧!」

「謝謝!」懷著感激與些微的不安,慕沁愔下車?頭一見大門區額上「安靖侯府」四個大字時,神色不禁一愣。

我師妹是安靖侯的妃子,我送你到那兒,讓她照顧你可好?

腦中驀然憶起初識丁魁,他一臉?難又無措地想安排她去處時,所說之語,慕沁愔心下一震,當真既驚又喜……難道單夫人就是丁大哥口中的師妹?若真如此,那她肯定知道如何迅速聯繫到丁大哥啊!

「單夫人,莫非你是安靖侯的妃子?」猛然地緊抓住華美衣袖下的藕臂,蒼白臉龐湧現狂喜。

「是啊!安靖侯爺是我夫婿,一路上我沒表明身分,你不介意吧?」有些驚訝她的激動,就算被她不自覺地用力抓疼了手,邾喜兒亦沒皺眉,只是一逕地微笑。

「你是否有個師兄叫丁魁?」嗓音已然輕顫。

「你怎?知道?」邾喜兒大感驚奇,興奮地連串發問。「你識得我師兄嗎?何時認識的?你們是啥關係……」

老天!她果然是丁大哥的師妹。慕沁愔此刻已然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眶瞬間盈滿清淚。

「我……我要找的丁大哥就是……」驀地,顫抖嗓音一頓,朦朧淚光中,她愣愣地瞅凝著接獲奴僕通報而一前一後奔出的男子身影。「丁大哥?」怎?會?他怎會在這兒出現?是她眼花了嗎?忍不住雙手捂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丁大哥?一時轉不過來,邾喜兒滿頭霧水。

「慕姑娘!」倉忙奔出的丁魁一見那抹追尋許久的纖弱身影,剛毅薄唇情不自禁地脫口低喊,臉上亦是激動不已。

「丁大哥!」盈眶的淚水強忍不住地滾落而下,她失聲哭喊,什?也無法多想地狂奔、撲進寬厚的胸懷中,緊緊抱著他流淚痛哭,發泄心中無法言喻的激昂情緒。

「丁大哥……丁大哥……我終於見到你了……」緊抱著他埋首哭叫,在切切實實地感受到那溫暖身軀,被擄後滿心的緊繃不安與惶恐,此時才算真正自心中褪去。

「慕姑娘……」見到她、感受到她確實在自己懷裏,丁魁亦是激蕩不已,甚至忘了自己一向嚴守男女之禮的原則,同她一般地張臂、緊實地將懷中喜極而泣的人兒給牢牢擁住。「抱歉……都是我的關係,累及你和小雪兒……」老天!幸好她平安無恙,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雪兒……小雪兒她……她……」提起女兒,慕沁愔又是一串串的落淚,想告訴他,小雪兒讓人給擲棄在荒野中。然而卻悲傷得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我知道!她沒事兒。」明白她的意思,丁魁連忙拍撫安慰。

「沒、沒事?」淚?斑駁地?首凝瞅著黑黝眸底的沈篤,她驀地又笑又叫。「你找到小雪兒了?她沒事?她真的沒事嗎?我一直好怕……好怕的……」

「是!我找到小雪兒了,她沒事的,別怕!此刻正在房裏熟睡著,有府裏丫鬟在旁看顧,一切都很好……」輕喃撫慰,想起那可愛的小人兒,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柔笑。

「沒事就好……我就知道你會找到她的……」臉龐又是笑又是淚的。

瞧她梨花帶雨的清麗模樣,丁魁驀地心中情潮翻湧,忍不住心疼地出手拭去粉頰上的清淚。

「別哭!哭腫了眼可不好……」嗓音低柔醉人。

「丁大哥……」怔然瞅凝他深潭也似的溫柔眸光,柔嫩臉蛋不知?何染上一層櫻紅,心跳漸漸失序……

「這、這是怎回事啊?師兄人怎會在這兒?」瞧著向來沈穩的自家師兄,與慕沁愔旁若無人似的激切相擁,杵在一旁的邾喜兒不禁看傻了眼。「這慕姑娘和師兄是啥關係啊?我是不是撿回個未來得叫師嫂的姑娘了?」

「呵呵……只能說你這回丟下公事繁忙的我,自個兒帶著兒子溜到江南遊玩,總算還有些功勞!」接過兒子,單定遠似笑似諷地橫了愛妻一眼,頗有看在她還算有功的份上,打算放她一馬,不算老帳了。

聞言,嬌?頓時乾笑連連,裝作聽不出語中的嘲諷,連忙轉移話題。「從未見過師兄對姑娘家這般的忘情失禮呢!真令人好奇他們的關係……」話兒微頓,眼尖地瞄見周遭已圍來下少好奇百姓,只好悄悄地以手肘輕頂夫婿肚腹。「定遠,你說咱們該不該去提醒他們?」

唉……他們安靖府邸門前的大街可不是啥偏僻小巷,人來人往可多著呢!師兄想這?抱著美嬌娘一整天,她身?人家師妹是不會有啥意見啦,不過就怕有人激動過後、內斂性子一回,發現自己成了京城百姓指指點點的話題人物,恐會尷尬地十年之內不踏進京城一步。

「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兒,我可不幹!」調侃取笑,又將叫人的事兒推回愛妻身上。

「唉……身?人家師妹,只好多擔待了!」好不委屈地輕歎口氣,然而杏眼卻笑眯戍一條線,帶著調侃笑意跳上前。「呃……我說師兄,如果你願意繼續下去的話,那我也不介意拿銅鑼來敲打,收取些觀賞費啦!」瞧!她這師妹是很配合的。

「啊……」乍聞清脆調笑,慕沁愔從那深黝如潭的溫潤眸光中驀然回神,發現自己一時心緒激蕩,竟在大庭廣?下毫不知羞地抱住男人,粉頰霎時羞赧通紅,慌得連忙鬆手、退開寬厚懷抱。

調笑聲同時喚回了丁魁保守、內斂的性情,發現自己果真成了?人注目焦點,古銅臉龐亦抹上一層深紅,不解自己怎會如此失常。然而在她尷尬退開之際,一股深深的悵然若失卻襲湧上心……

嗚……師兄,對不住啊!壞了你懷抱美人兒的興致了!邾喜兒心下毫無悔意地懺悔,眉眼、嘴角卻淨是曖昧笑容。

「師兄,雖然我不知你怎會出現在這兒,也明白你此時心情很是激蕩。不過咱們能不能先進屋裏去聊?等會兒隨你要抱到地老天荒,師妹我絕不會出聲干擾的。」哈哈……師兄臉紅的模樣好可愛哪!

「單夫人……」臉紅耳赤,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喜兒!」丁魁窘然,不知該拿她怎?辦?

「好了、好了!大夥兒先進屋裏去吧!」見不慣頑皮精怪的愛妻欺負兩個老實人,單定遠笑著忙催促大家進裏頭歇息去,有啥想問,想說的,待會兒可以一次解釋個清楚。

「慕姑娘,進去吧!小雪兒這會兒也該醒了,若她瞧見你,肯定高興得很。」露出溫厚淺笑,丁魁雖然臉龐還有些紅,然而已恢復慣有的沈穩。

「嗯。」小雪兒啊……想到闊別多日的女兒,慕沁愔不由自主地綻放滿足柔笑,緊隨著他步伐欲跨進朱紅大門之際,驀地——

「沁愔?」一道冷然中飽含深情的低沈男嗓,驀然響起。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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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聲音……這聲音……

渾身一顫,慕沁愔虛弱地抓住丁魁衣衫,幾乎要癱軟在地。?什???什?會碰見她最不願見的人?縱然知曉他人就住在京城,但怎會這?湊巧?她真的很努力相i避開……想避開啊……

咬著蒼白唇辦,她遲遲不敢回頭,美眸盈滿清淚……不能哭!絕不能哭!她已說過,絕不再?他流任何一滴淚了!

「慕姑娘?」警覺到異樣,丁魁回身見她強忍自持的神情,?眸朝聲音來源凝去,只見一名身形頤長、容貌俊逸,然而全身上下卻散發出嚴厲、森冷氣息的男人。他隨即明白這男人的身分了。

「沁愔,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這一年你上哪兒去了?沁愔,你不回頭嗎?不回頭瞧瞧我嗎?」東方清瘖?著嗓音,強忍著心底想沖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的衝動,不敢置信讓他費盡心力找了一年、卻遲遲沒有音訊的人兒,此刻真的就在他眼前。

老天!他和人談妥一筆生意,方才與對方拜別,出了茶樓準備離開,正奇怪安靖侯府前怎圍了一些人,是以留意地多看了一眼,沒想到卻瞧見了她!

感謝蒼天!她平安無事哪……自她失蹤後,那顆擔憂、高懸的心此刻總算放下了……不過,她怎會識得安靖侯府的人?這一年來,她都藏在侯爺府邸裏嗎?

聽聞那曾經熟悉、如今卻略顯陌生的嗓音聲聲呼喚著她,慕沁愔忍淚搖著螓首,說什?也不願回頭。

「沁愔!」霍地,他冷硬大喝,不願相信她連見他一面都不肯。「你這是在怨我、惱我嗎?我說過,就算娶了妻,我的心還是你的!」該死!她怎?可以如此絕情,連見都不見他?

聞言,她不禁微微發顫,心底酸澀異常——?自己、也?那未曾謀面的古家千金……不!現在該是東方家的當家主母了。

「清哥……」戚然幽幽開口,她露出悽楚慘笑。「說話請三思,千萬別傷了令夫人的心,她是無辜的。既然當初決定娶她,就該將心放在她身上,至於我們……已經是過去了……」

話音未完,她像似再也承受不住,在?人詫異目光下,跌跌撞撞地奔進侯爺府,從頭至尾不曾回頭瞧他一眼。

「沁愔——」東方清焦急喊人,不暇多思就要衝進去找人,然而卻在大門處,被一隻健壯粗臂給攔了下來。

「別擋我!」怒目叱暍,對這魁梧、剛毅的男人充滿敵意。他不是沒瞧見先前沁愔緊抓著這男人衣衫時的信賴模樣,這讓他的心裏非常不舒服。

「這位公子,慕姑娘現在的心緒肯定亂得很,你說什?她都聽不下的。若真想找她談,不如改日再來吧!」丁魁冷靜剖析,心底卻充斥著躁意。該死!?何他覺得自己非常言不由衷?他明明……明明就想帶著慕姑娘和小雪兒立即遠離京城,讓這男人永遠無法找到她們母女倆!

「改日?」冷厲的眼神來回掃了他好幾回,像是在懷疑他會連夜將慕沁愔給帶走。

「是的!改日。」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丁魁不禁苦笑。「放心,她不會消失不見的。」逃避了一年的問題,也該徹底面對解決了,這對任何人都好!

沈吟了一會兒,東方清猛地轉身對佇立在旁看戲的單定遠要求保證。「侯爺,你保證?」曾在一些筵席上碰過單定遠,兩人算是點頭之交,心中清楚他一諾千金的性情,因而要他親口擔保。

「當然!」微笑地?丁魁作保,單定遠因?突然想起一件事而顯得很樂。呵呵……真是有趣!京城聞名的首富對上長白山上的獵戶,這佳人芳心究竟會落在誰家?這戲可有得瞧了!

「那?,明日東方清必再登門拜訪!」果斷定下明日之約,他轉身離去,算是信了單定遠的人格了。

「這、這又是怎一回事?那男人又是誰?」目送那抹森然冷硬身影離去,邾喜兒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地哇哇大叫。

瞅了好奇心旺盛的師妹一眼,丁魁不願多說什?,轉身逕自進門去了。

「嘿!師兄,你別悶不吭聲啊……」疑惑得不到解答,邾喜兒萬分不甘心,本想追進去問個水落石出,卻被打橫竄出的手臂給阻止了,因而不滿地嬌嗔斜睨。「幹嘛?」

「別惱!」勾起詭譎笑痕,單定遠好心指點。喜兒,你說一年前,京城百姓最沸沸揚揚的事兒是啥?」

「一年前啊……」想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有了印象。「我想到了!就是京城首富東方清貼出賞文,說什?只要幫他找到心愛的姑娘,就給萬兩黃金。」

「這就是了!」逗弄兒子,單定遠詭異又問:「你想起那位姑娘叫啥名兒沒?』

「好像是叫啥慕沁愔的……慕沁愔?」驀地,她驚聲尖叫。難怪先前她就覺得慕沁愔這名兒很是耳熟,原來就是造成京城一年前尋人大熱潮的正主兒。

「可惡!早知道我就先把她載到東方府去領賞金。」萬分惋惜自己那長翅膀飛走了的萬兩黃金。

「不會吧?」嗆笑出聲,忍不住戲謔。「你師兄未來的幸福不值萬兩黃金?」

「對喔!」警覺失言,嬌?有絲尷尬。

「你說會花落誰家呢?巨富對上獵戶,師兄情況不利……」

「胡說!巨富有正室夫人了,我瞧還是師兄較?得利!」說什?都要站在自家人這邊。

「嗯……這?說也是!」頗?同意點頭附和,又提出新見解。「況且師兄平日就愛『撚花惹草』的,肯定較?瞭解花性,花兒搞不好自願落在他手上……」

「你這是啥歪理……」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歪理?這可是無上真理……」

就見兩人熱烈地一搭一唱,抱著手舞足蹈的兒子晃進府內,準備未來的日子好好觀賞一場「花落誰家」的戲碼。若有可能,說不定也會湊興跑個龍套,至於會出手幫誰呢?嘿嘿,那當然不用說,畢竟胳臂是朝內彎的啊!

***

一整個下午,經過邾喜兒一再的糾纏、采問,總算從丁魁三百兩語的簡略回應中,弄清楚了他如何與慕沁愔相識,並且收留她長達一整年的過程。而丁魁也從自家師妹的口中,得知了她和東方清的過往。

「師兄,傳言東方清這人嚴厲、冷酷;行商手段高明、無情;耐力奇佳無比,?求心中之所思,可以與人周旋三、五年亦不嫌累,直至目的達成方才罷休。如此冷厲之人,據說只對慕姑娘一人柔情相待,就連如今的正室夫人,他亦冷漠以對,心中眷眷戀戀的就只有慕姑娘一人。

「若你對慕姑娘真有意思,此人可是一名勁敵,你千萬別大意,好生加把勁。若有需要,師妹我絕對傾力相助!」

「胡扯些什??我和慕姑娘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是嗎?師兄,你可別死不承認!你敢說對慕姑娘完全無意?摸摸自己的心想想看,可別屆時將心上人給推回東方清那兒才來後悔……』

午後時,邾喜兒一番似笑似譆的建言不斷回蕩在緩步行走於回廊下、正準備回房的丁魁耳中,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更加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這喜兒,分明故意要擾我……」忍不住低喃苦笑,心思卻不受控制地轉到那抹纖細身影上……

驚遇昔日戀慕的男人,她是否心傷再起?往日舊情,她尚未忘懷吧?那株情苗在東北寒冬冰雪下悄然蟄伏,如今返回溫暖南方,可會再次萌芽探頭,重超生機?

想到這裏,他只覺一股鬱悶之氣縈繞心口久久不散,溫和、沈靜的眸光不自覺地浮上一層晦澀黯然。走著、走著,下多久,魁梧身形已行至屬於她的客房前。只見門扉緊閉,裏頭悄然無聲……她將自己關在裏頭神傷淚流嗎?

步伐不自覺停下,若有所思的目光瞅凝著那扇緊閉門扉良久,抑住想敲門而入的衝動,他強逼自己朝前多走幾步路,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

「咿啊……答答……」推開房門,驀地一張可愛笑?赫然映入眼簾沖著他直笑,咿咿唔唔的童音伴著手舞足蹈的小小身軀往他方向傾倒過去,擺出非常明顯的意圖——丁叔叔,抱我!抱我!

「慕姑娘,你怎在我房裏?」訝異輕叫,忙不?地將即將溜出娘親懷抱的不安分小人,給接抱到自己懷中。

「丁大哥,我等你許久了。」扯出一抹愁笑,她雙目紅潤,盈淚欲滴。

「等我?有啥事嗎?」任由小雪兒趴臥在肩頭齧啃,讓那涎流口水濡濕一片衣衫,丁魁沈沈瞅凝著她,目光已有幾絲了然。

惶然回避如炬視線,慕沁愔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鼓足勇氣道:「丁大哥,我們回東北吧!」

「你想何時走?」瞧她表情,簡直恨不得連夜離開。

「現在?」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了,可是……可是這京城,她是再也待不下了。

「你想逃避到何時?」喟然一歎,丁魁拉著她至花桌前坐下,打算硬逼著她面對問題。

「丁大哥……」

「你躲在我那兒一年了,也該整理好心情面對你和他之間的關係,這?逃下去不是辦法!」難得逾禮地伸手拭去她悄然滑落的淚珠兒,低沈嗓音溫厚勸慰。「愛憎情仇、恩恩怨怨,也該當面說個清楚,否則他將一直記挂、追尋著你,你則心傷永難撫平,這樣就算你逃離一輩子,又有何意義?而那位古家千金則夾在你們之間被冷漠相待,這是你期待的結果嗎?當初你不就是因?不願傷害無辜的新嫁娘,才毅然離開的嗎?」

唉……她善良的將心比心,選擇出走不留下來傷害、?難另一名女子。但糾葛的感情不是單一方想怎樣就能怎樣,也得另一方有相同的想法、心思才行啊!否則就不會有東方清的夫人被冷漠對待、不受疼寵的流言傳出了。

「丁大哥……」聞言,清麗臉龐已然爬滿淚水,她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好好想想自己真正要的是啥,好嗎?」

「嗯。」點頭落淚,嘴角卻揚起幽笑。「丁大哥,我一直清楚我要的是啥,否則當初就不會離開了。你放心,我會和清哥說明白的。」

她這話是啥意思?代表離開東方清的心意從來未變嗎?丁魁微愣,心卻悄悄飛揚起來……

「哎呀!原來你倆在這兒啊!」驀地,一張嬌俏麗?自門外探頭進來,笑嘻嘻地招呼道。「快快快,接風洗塵宴早已備好了,就缺你們兩個正主兒,可別讓我們乾等啊!」呵呵……師兄抱著小娃兒的模樣,還真有當爹親的架式呢!那手勢、動作可真熟絡,定遠都沒他有模有樣。

瞧了瞧外頭天色,果真是晚了,丁魁露出溫厚淺笑。「慕姑娘,用膳去吧!」

話落,他抱著呵呵嬉笑的小雪兒率先走出房;慕沁愔則忙著抹乾淚,緊跟在他身旁,邊走邊細心地以手絹拭乾小雪兒不斷流出的口水,甚至還不放棄地擦著丁魁肩頭那片的濡濕。而丁魁則習慣地任由她拭弄,絲毫沒有回避的動作。

哎呀呀!這三人走在一起的氣氛多像一家人啊!若不說破,人家還真會以?小雪兒是他們兩人的女兒呢!

跟在後頭的邾喜兒不住地頷首讚歎,心下認?師兄的機會遠遠比東方清要大得多。不過……

驀地,她愁眉苦臉地歎著氣。「師兄是怎回事啊?相處一年來,還稱呼人家慕姑娘,聽起來多生疏!光那句慕姑娘一出口,關係都扯遠了,哪有辦法談情說愛?思……找個機會該好好提醒他才是……」

咕咕噥噥的,邾喜兒腦袋不停飛轉……聽說定遠認識她之前挺風流花心的,對姑娘家的一些哄寵昵稱肯定不少。決定了!今晚就逼他寫出來,提供給師兄當參考!

***

翌日花園涼亭內

「拿去!」將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張丟到丁魁面前,單定遠悲憤異常。

「什??」狐疑地拿起細瞧,待看清上頭的文字後,魁梧身軀瞬間僵直,露出衣衫外的皮膚甚至還可以看到明顯的雞皮疙瘩。

單定遠怎會寫出這?滿滿一篇「可怕」的昵稱給男人?他的性向沒問題吧?喜兒嫁給他真的好嗎?丁魁憂慮暗忖,眼神遲疑地對上他……

「請將你腦中所有不正當的想法全給抹掉!」光看表情就知他在想些什?,單定遠既悲涼又氣結,惱怒暍道:「那些昵稱全是昨夜喜兒逼我寫的,說是要給你做參考。」不寫還不成,否則就不能上床抱她睡!最令人氣結的是——寫不滿百種也不行,害他熬夜絞盡腦汁苦思,最後實在想不出來了,不得已只好連以前在妓院風流的下流辭彙也出籠了。

喜兒又想搞啥把戲?看著他在對面重重落坐,丁魁不禁納悶,忍不住又瞧了那些昵稱一眼,發現從最常見的到最下流的,簡直應有盡有!

露出也不知該說尷尬、還是興味的奇怪笑容,丁魁乾咳了好幾聲,才有辦法開口。「給我做參考?我要這些作什??」這對寶貝夫妻該不會乎日在閨房內,就這?昵稱對方吧?想來就不禁渾身發顫。

「她說要你從中挑個喜歡的來喊慕沁愔,別光是慕姑娘、慕姑娘地叫,實在太過生疏,對談情說愛一點幫助也沒有。」一臉的沒好氣。

「什?談情說愛?叫她別胡鬧!」驀地,古銅臉龐有絲不自在,隱隱浮現一抹深紅。

瞧他赧紅神色,單定遠突然勾起詭奇笑痕,意有所指地道:「喜兒是不是胡鬧,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你們真的誤會……」直覺地想否認,卻又驀然窒言。誤會嗎?他們真的誤會了嗎?難道他真的對慕沁愔沒任何屬於男女間的感情?不……他自己明白並不是的,只是一直不願對自己承認罷了。

見他恍惚、怔仲的神色,單定遠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經認真審視自己的心意了。

苦笑搖頭,丁魁無語歎息……自己落入怎生的一個境地啊?慕沁愔和東方清的情感糾葛都尚未搞定呢,他怎還能展現自己的情意,徒增她的困擾呢?

「順其自然吧!」輕喃一歎,算是間接承認了。

單定遠有些同情,正待要說些什?時,驀地傳來柔嫩嗓音——

「順其自然什??」抱著女兒緩緩走近,慕沁愔好似聽見他在歎氣,不由得好奇問道。

「沒、沒什?!」才在心底承認對她確實有著特殊情感,沒想到她就馬上出現,丁魁不由得臉上一熱,連說話也結巴起來。

「是嗎?」總覺他神色不大對勁,慕沁愔仔細瞧了一下,隨即駭然地將手心貼上他額頭。「丁大哥,你發燒了嗎?」他臉上好燙人哪,該不會受風寒了?

「噗」地一聲,單定遠連忙甩開扇子,遮掩鼻子以下的部位,很盡心盡力地強忍住笑。

沒心思去理會旁人詭異模樣,她眼底淨是焦急。「丁大哥,我讓人去請大夫來幫你瞧瞧好嗎?」擔憂得忘了他本身就是個醫者了。

「我、我沒事的!剛剛曬了太久的陽光,所以身子才會這?熱。」暗暗橫睨那個嘴笑咧得扇子都快遮不住的男人一記,丁魁忙抓下她的小手,不著痕?地接過她懷裏的小人兒——?了不讓她承受一丁點兒的重量,也?了掩飾自己的臉紅耳熱與窘況。

「真的沒事嗎?」她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丁大哥身子骨向來健壯,一年來也沒見他有啥病痛,不過這些日子他天南地北地奔波、營救她們母女,說不定累積太多勞累而發病也說不定。

「沒事的,我自己就是個大夫,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將微熱發紅的臉龐貼上格格發笑的小雪兒的粉嫩臉頰,他含糊不清地咕噥。

是啊!瞧她急得忘了丁大哥自己學醫,當然清楚自己的狀況,竟然剛剛還說要幫他請大夫,真是鬧笑話了!

「真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輕籲口氣,她不禁有些臉紅——?自己的大驚小怪。

「沒事、沒事!瞧師兄這身子就知壯得像條牛,哪會生啥病!」笑臉自扇後探出,單定遠跳出來攪局。「不過慕姑娘你如此關心師兄,相信師兄心底一定很高興才是!」

他究竟想說什??懷疑地瞧單定遠一眼,丁魁覺得他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丁大哥如此照顧我們母女倆,我關心丁大哥也是應該的。」她笑得溫柔,絕俗臉蛋煞是美麗動人。

「呵呵……這?說是沒錯,不過慕姑娘也不可能永遠陪在師兄身旁……」話聲一頓,引來她全心注意後,單定遠才不疾不徐地微笑道:「師兄這人什?都好,就是身邊少了個能照顧他生活的伴侶。喜兒常在我耳邊叨念,伯師兄一人獨住荒山野嶺問,若病了、傷了,身邊沒人照料該如何是好?是以趁師兄來到京城,喜兒想幫他娶個娘子,日後回東北山上也好有個伴呢!」

「娶、娶個娘子?」丁大哥要娶親了?慕沁愔驀地心口一緊,不知?何,競覺一陣揪疼在心底緩緩漫開……丁大哥要娶親了……要娶親了……

「定遠,你胡說些什??」丁魁愣愕,萬萬料不到他竟然會信口胡扯。

「師兄,我可沒胡說,喜兒確實是這?說呢!」不過是在許久以前開玩笑時說的就是了。

「喜兒真是胡鬧!」他漲紅著臉暍斥,真不知該拿那老喜歡背著他胡來的師妹,該怎?辦?

笑瞅著慕沁愔霎時蒼白的怔然神色,單定遠猜測她對丁魁應該也有點意,心中不禁大喜,正想再多說些話來探測時,一名小丫鬟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

「侯爺,東方公於登門拜訪,說是要見慕姑娘呢!」喘著氣,小丫鬟眼兒瞟向慕沁愔,偷顱著這引起京城百姓一年來尋人熱潮的絕色姑娘,然後忍不住暗暗點頭……果真是個大美人呢!難怪令東方公子如此眷戀難忘。

「都還沒過午呢!」單定遠嗤笑著某人的心急。「請他過來吧!」

「是。」小丫鬟應了聲,飛快地又跑走了。

一旁的慕沁愔聞言後,臉色更加灰白,腦中不斷被兩種回蕩的聲音給刺激著……丁大哥要娶親了……清哥來了……丁大哥要娶親了……清哥來了……

見她毫無血色的臉龐,丁魁以?她是因聽見東方清即將到來而如此,是以連忙安慰給予鼓勵,「你們總是要面對的!好好地說個清楚,做出能讓自己快樂的決定,好嗎?」

「我明白的。」點著頭,她澀然一笑。

沈沈凝睇她許久,想似有著幹言萬語欲訴,但最終丁魁僅是對單定遠道:「我們走吧!」話落,轉身就要抱著小雪兒離開。

「丁大哥!」驀地,她抓住他,眼底充滿不安。「你不留下來?」

「不!」搖搖頭,他溫和、沈靜地道。「你們該單獨地好好談一談。」

「也許吧!」聞言,她鬆手苦笑。

笑了笑,丁魁沒多說什?,逕自轉身離開了。

「呵呵……我也該走了!」慢條斯理起身,緩步經過她身邊時,單定遠驀地低聲悄語。「一個好男人,你該好好把握的!」

話落,搖著扇也悠悠閑閑地晃開了,徒留下慕沁愔一人愕愣不解……

他在說誰?是清哥嗎?不可能!他和清哥並無多大交情,?何要幫清哥說話?那?難不成是丁大哥?是嗎?若真是,那他這話究竟在暗示些什?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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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04:59: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清風輕拂,揚起身姿如柳、娉婷而立的女子衣衫,卻揚不起她眸底黯然的重重心事。

此刻的她正凝著心等待著,等待著一名她生命中愛戀過的男子的到來……

「沁愔……」驀地,清冷卻深情的嗓音幽然響起,讓她身子不禁輕顫起來。

「清哥……」緩緩旋身,涼亭內的淒優美眸迎上亭外那一雙向來嚴酷,如今卻滿含柔光的俊目。

「你總算肯見我了。」溫寵柔笑,東方清緩步進入亭內來到她身前,習慣地伸手欲幫她拂順鬢頰那縷被風吹亂的發絲。

猛地,她輕巧地退了一步,避掉他的溫柔,眸底有著澀然。

「?什??」東方清一僵,從沒想過以往的親昵舉動竟會被她給拒絕。「你依然還在怨我嗎?」

瞅凝著眼前的男人,慕沁愔噙淚猛搖著螓首,哽咽輕聲低語。「清哥,一切都不同了!」

「有何不同?」她的回避讓他氣惱低暍,亟欲碰觸到她的渴望,讓東方清索性健臂一張,將她緊緊圈進自己懷中。

可惡!憐她、惜她的心從來未變,沒什?不同的!

「清哥,不同了!不同了……」在緊緊箍住的懷抱中掙扎,兩隻手胡亂打著那曾經熟悉的溫暖胸膛,她低泣哭喊。「你娶親了,我承受不起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情啊……」

「娶親又如何?我沒變!我依然是你的清哥!」捧起淚眼婆娑的臉蛋,低頭急切地想吻住灩瀲紅唇,證明自己依然沒變。

啪!

驀地,一道清脆巴掌聲響起,東方清震驚地看著她流淚、收回前一刻還高高揚起的小手,毅然決然地推開他,纖弱身軀連退好幾步。

「你打我?」臉上一陣熱辣,不敢置信向來溫柔的她競出手賞他耳光。

「清哥,你該打!」珠淚滴滴直落,泣音低緩卻嚴厲地指責。「娶親又如何?你好自私,竟說出這種話!你可曾想過,你這樣眷戀著其他的姑娘,會多傷令夫人的心?你已經是人家的夫婿了,怎能說沒變?難道你還奢望我們能像以前那樣嗎?

「我做不到!我是個女人,我做不出傷害另一個女人的事來。當初古家小姐有逼你娶嗎?沒有!是你?了事業上的考量而向人家提親,沒有人逼你啊!如今既然將人迎娶進門,就該好好地疼惜人家,對待人家。成了親,你就對那位名?東方夫人的女子有責任了。一個女人,求得也不過就是夫婿的真心相待與疼惜。你捫心自問,你給了人家這樣的幸福了嗎?倘若給不起,當初就不該迎娶人家,否則古家小姐多?無辜?

「當初你做了這樣的決定,就注定會傷了我,既然傷了我,就不該再傷另一名無辜姑娘!古家小姐既然嫁了你,就是要做你一輩子伴侶的,你千萬別辜負人家、糟蹋人家的終身幸福……」流著淚,她緩緩道訴他的不是與自己的期望。

「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東方清駭然驚問,心底隱隱有股直覺,知道自己當初的一個抉擇,將可能使他失去眼前這個柔美女子。

「是的!」酸楚點頭,她眼底卻充滿剛毅。「我若留下,只會讓三人之間的情感更加糾葛難解,使所有人都痛苦,所以我選擇遠離。因?我不願成?別的女人生命中,永難磨滅的傷痕。」同?女人,她瞭解那樣的傷有多痛。

「就算我對你的心未變?」他聲音微顫,幾乎不敢置信。

「清哥,你該將心轉到令夫人身上,不該……不該再放在我身上。」蒙朧淚眼怔仲凝睇著他,慕沁愔露出戚然微笑。

「你……你竟然要我將對你的深情給予別的女人,我真懷疑你是否真愛過我……」一般的女子會要求深愛的男人如此做嗎?東方清想大笑,卻笑不出來。

聞言,慕沁愔汩汩淚流,滿心的酸澀卻什?也不能說,因?說再多都已是枉然了。

「我不會放棄的!」驀地,他狠狠盯住她。「我不是你,別的女人如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就只有你!」

「古家小姐呢?你真能不在乎她嗎?傷了她,你真過意得去?」

東方清一窒,心底知道古香翎確實是無辜,然而……然而……

「清哥,外人都說你冷厲無情,但我清楚你其實不是這樣的。對古家小姐,你肯定也會愧疚,是不?」瞧出他的動搖,慕沁愔澀然一笑。「就讓我們之間的事成?過往吧!好好地疼惜人家,我會祝福你的。」

「我、我得好好想想……」看出她是真的要斬斷兩人的這段情,東方清向來冷靜的心緒此刻已然大亂。「我明日再來找你!」話落,惶然地轉身離開。

目送他身形遠去,終於消失在花園小徑的彼端後,她怔然地又呆立了許久,直到將對他的最後一滴淚全給流乾、出清後,這才回神地以手抹淨淚?斑駁的臉頰,昂首望著蔚藍天空……

呵,丁大哥說得對,該將事情當面談開的!說開了、淚流盡了,再也無挂礙囤積在心頭,真的覺得好輕鬆啊……

啊……對了!丁大哥真的要娶親了嗎?

想到丁魁,她突然憶起單定遠說的那些話,才覺輕鬆的心猛地又一沈,隱隱泛著揪疼……怎、怎?辦?眼眶怎又酸了起來……

***

「丁大哥……丁大哥……」急奔至他的房前,將門扉給猛然推開,乍見床楊上那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的身影時,慕沁愔頓時噤了聲,一顆心登時柔軟如水。

「唔……」丁魁淺眠轉醒,發現她巧立在房內,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將趴睡在胸膛上的小人兒給抱放置床楊上,這才起身將她帶出房外,怕兩人的交談聲吵醒了酣眠中的小娃兒。

「對、對不起,吵醒你了!」回廊下,她紅著臉,結結巴巴致歉,心卻莫名其妙地狂跳失序。

怎、怎會這樣?方才看他抱著小雪兒一同入睡的模樣,臉兒就開始胡亂發熱,心口像小鹿般亂撞,甚至……甚至也想偎上去一同加入……想到這裏,她趕緊搖了搖頭,甩掉腦中突如其來的詭異想法,不解自己究竟是怎?了?

「沒關係!方才哄著小雪兒入睡,沒想到連自己也給哄睡了。」奇怪地看著她驀然通紅的臉色,丁魁沒去鄉思,淺笑輕聲問:「急著找我有事嗎?」她從來未曾沒敲門就闖進他的房,這回肯定是甚?心急才忘了敲門。

「我……我……」對啊!她找他啥事呢?慕沁愔霎時一愣。方才一想到他要娶親這事兒,她就突然發慌,啥也無法多想,一心只想快快見到他的人,也不知究竟要找他作啥?

「是關於和東方公子見面的事嗎?」見她吞吞吐吐、面有難色,直覺以?是關於她和東方清見面的事,畢竟兩人先前才單獨深談,不是嗎?

「嗯。」既然他提供了好藉口,慕沁愔索性就拿來用了。

「都談清楚了?」

「嗯。」

「那就好。」微微一笑,並不追問兩人談話內容,丁魁悠悠凝望著東北方向的遠方天際……這回他會獨自一人回東北去嗎?若真如此,那他會想念小雪兒,也會……也會想念她的。

「丁大哥,你不問我和清哥談了些什?嗎?」對他的不聞不問,好似半點也不關心的模樣,慕沁愔莫名地感到惱怒。

「你做了讓自己快樂的決定嗎?」目光轉回她臉上,丁魁眸光溫和,一臉沈靜地反問。

「是的!」惱怒依舊揮之不去,話聲中帶了絲嗔意。「你不問我的決定是什?嗎?」

「只要你覺得快樂就好,什?決定都……都不重要!」視線像似有意回避地掉轉開了,目不轉睛地瞪著前方不遠處的小樹叢……好吧!他承認其實是自己不敢問。

聞言,慕沁愔突然覺得有些悵然,眸光不禁一黯。「丁大哥,雖然你覺得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

「嗯?」心口悄悄揪緊。

強扯出一抹笑,她故意玩笑問道:「你不介意一路帶著我和小雪兒兩個累贅回東北吧?我知道多了兩張口,你得多做許多活、多打許多獵物來養活我們,可能會辛苦些。但我會努力幫你縫補衣衫、整理家務、做好吃的飯菜來回報你的。」

她的意思是……丁魁猛然地旋身凝睇著她,眸光湛亮如星。

「我……我不介意的!」強忍住心中激動,他聲音微顫,嘴角無法控制地往上高揚。「你們兩張口,吃得沒我三分之一多,剩菜剩飯就足夠養活你們了,會有啥辛苦?」

「好啊!丁大哥,你想以剩菜剩飯喂我和小雪兒,真是可惡!」嘴上說笑撻伐,眼眶卻感動地濡濕了。丁大哥沒拒絕呢……沒拒絕讓她們母女倆繼續賴著他!非親非故的,他卻對她們這?好。

看出那雙美眸底的一片濕意,丁魁什?話也沒多說,僅是伸出大掌在她頭頂上揉了揉,既是撫慰也是寵溺。

「謝謝……」在他溫暖的揉撫下,慕沁愔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了。

「傻瓜!」輕聲笑斥,正想拭去嫩頰上的清淚之際,驀地一道嬌呼乍起,驚得他連忙縮手。

「哎呀呀!師兄,我找了你好一會兒了……慕姑娘,你也在最好,順便幫我個忙吧!」挂著燦爛笑?,邾喜兒手中抱著一堆畫卷,自遠方回廊下奔來。

喜兒找他有啥事?忍不住擰起眉頭,丁魁總覺有股不妙的預感。

啊——是單夫人!忙不?地抹掉臉上淚?,慕沁愔禮貌地挂著笑,靜待她找自己和丁魁究竟有何事?

「來來來,快打開這些畫瞧瞧。」才飛奔至兩人跟前,大氣還來不及喘上一口,邾喜兒就忙著將手中的一堆畫卷分塞到他們手中,自己則率先攤開了其中一卷。

「這是什??」瞪著硬湊到自己眼前的畫中的仕女圖,丁魁可納悶了。

「仕女畫啊!師兄,你該不會眼盲了吧?」沒好氣地橫睨一記,隨即興匆匆追問:「喜不喜歡?」

「喜歡?」不解的嗓音充滿狐疑。他又不認識畫中姑娘,?何要喜歡?

「不喜歡嗎?」聽出他的質疑,邾喜兒馬上丟掉畫,而且還若有意、似無意地踐踏了兩、三腳,立即又抽出另外一卷攤開。「那這張呢?喜不喜歡?」

「喜兒,你究竟在玩啥把戲?」撥開她又湊來的仕女圖,丁魁皺眉沈問。

「呵呵……幫師兄你挑選娘子啊!這些都是京城好人家的閨秀畫像。」笑咪咪解釋,還不忘要呆傻地站在一旁的慕沁愔幫忙。「慕姑娘,你別淨發傻,快來幫我瞧瞧,挑個好姑娘吧!」

啊——這些姑娘家的畫像原來是要幫丁大哥挑媳婦的……聞言,慕沁愔心下一緊,恨不得……恨不得這些畫像全著火焚毀了。

偷?她驀然一黯的神色,邾喜兒不禁暗笑在心。先前得到親親夫婿的提點,知道他設下了「師兄娶親」的局,如今換她上場唱作俱佳地來搗亂,嘿嘿……他們夫妻倆可真是合作無間、堪稱最佳跑龍套搭檔。

「胡鬧!」丁魁叱暍,本以?先前單定遠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喜兒真的抱了這一堆閨女畫像要他挑選,真是……真是令人惱火!

不過,喜兒昨日才偕同慕姑娘回京,怎會這?短時間就搜集到如此多的閨女畫像?

「哎呀!師兄,人家哪有胡鬧?師妹是關心你啊!」佯裝一瞼的委屈:心底可真是笑翻天了。

「這?短的時間,你打哪兒弄來這?多閨女畫像?」鎮靜沈問,總覺有些古怪。

「呵呵……師兄,人家早就在?你打算著了,這些可是我這一年來要媒婆幫我留意的。」邾喜兒驀地勾起一記粲笑,眸底卻迅速掠過一絲陰涼。

哼!那些畫像全是她?了要演出這幕戲,上天下地搜翻家中有沒有啥可供利用的仕女畫像時,不小心在書房搜出來的!至於?何某人的書房會藏了這?多閨女畫像,那就要看某人要如何解釋了!如果沒有讓她滿意的理由,今夜就有人甭想上床了,哼!

不知?何,呆愣在旁的慕沁愔突然覺她笑得好……兇殘?

「多謝你的費心,不過我下需要。」若不經意地偷瞄了眼身旁人兒,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龐,丁魁忙將手中的畫卷再次塞回給自家師妹,此時恰巧房內傳來小雪兒睡醒的哭聲,他連忙奔進房,同時撂下話來。「喜兒,別背著我亂來,否則你這侯爺府,我是再也不敢踏進一步了。」話落,人已閃進房裏去了。

「單、單夫人,我也進去了!」局促地扯出一抹笑,慕沁愔禮貌地頷首告退,心不在焉地抱了滿懷的畫卷也跟進房。

「師兄,這些你都不喜歡嗎?那我還留著作啥呢?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你合意的。」回廊下,邾喜兒裝模作樣地朝房內揚聲嬌笑,滿懷的畫像卻恨恨地擲棄在地,甚至還重重地蹂躪了好幾腳,這才往來路飛奔而去……

哼!再去書房找找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單定遠,你該死了!

***

房間內——

「你還拿著那些畫作啥?」抱起已然轉醒的小雪兒,丁魁轉身見那跟隨進來的身影,還傻傻地捧著滿懷的畫像,濃眉不禁微擰。

「啊?」警覺自己恍惚間競將那些讓她隱隱感到不舒服的畫像給抱進房,慕沁愔像燙手山芋似地連忙丟放在桌上,可目光卻怔仲地盯凝著栘轉不開。

那些畫像中的某個姑娘,也許將會成?丁大哥的娘子啊……

「怎?了?」怎淨瞧著那些畫卷出神?莫非她真想幫他從那些畫像中挑個姑娘?丁魁暗忖,心中?之繃緊。

「沒、沒什?!」搖了搖頭,接過因瞧見娘親而「咿呀咿呀」直叫、傾著小小身子要娘親抱的小雪兒,慕沁愔將瞼埋進溢著奶香的粉嫩頸項間,發出了一串模糊不清的言語。

「什??」沒聽清楚,丁魁連忙再問。

「你……」又是一串朦朧含糊的宇句。

「呃……」丁魁好生?難。除了第一個字聽得清楚外,接下來的全得平空猜測了。「抱歉!我沒聽仔細,你再說一次。」

咬了咬唇,她總算從小雪兒身上拾起臉,眸光帶著幾分幽怨地瞅凝著他。「丁大哥,你真的要娶親嗎?」嗓音似幽似怨,不自覺中隱含著薄薄嗔怒。

聞言,他心中一蕩,深黝黑眸沈沈瞅凝眼前這抹纖細身影……她在意嗎?他是否娶親,她在意嗎?

「丁大哥?」被瞧得心慌臉熱,不懂他?何這般凝著她,可又有些欣喜他這般凝著她。

「我娶親與否,你在意嗎?」嗓音低沈醉人。

「我……」在意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了,然而到嘴的話音卻又猛地一窒。在意?她有資格在意嗎?丁大哥若真要娶親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她憑什?在意?又憑什?嗔惱?可她不在意嗎?不!心底的感覺騙不了人,她是的的確確在意。老天!究竟是怎一回事?她搞不懂自己了!

她在猶疑是嗎?呵……該慶倖了!會猶疑代表他在她心中已占了一些地位了,不是嗎?不奢求才剛要了結一段情的她,能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身影,只要能一滴一點侵入她的心田,總有一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會比東方清還重的。

微微一笑,不忍見她尷尬?難,丁魁柔聲道:「不!我並沒有要娶親。」

「可單夫人……」聞言,她莫名欣喜,可卻又忍不住擔憂。

「那是喜兒胡鬧!」打斷她的憂慮,剛毅的瞼龐透著無奈。喜兒向來說風是雨,愛找些事來熱中,興頭過了自然不了了之。由著她一頭熱去鬧著玩吧,只要我不允,她也沒法兒的。」看來是頗能掌握某侯爺夫人的性子。

「那就好!」釋然一笑,她松了口大氣地沖口而出。然而卻在話出口後,這才猛然驚覺自己這句話顯得很是吊詭。

顯然的,丁魁也注意到了,熾亮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瞅凝著她,似乎在問——你是何心思?是何心思哪……

臉蛋瞬間漲得通紅,她期期艾艾、試圖解釋。「我……我的意思是……是丁大哥你得找個喜歡的姑娘……娶親的事不……不急的……」

「當然!」問著她語意,古銅臉龐微微漾笑。「是得找個喜歡的姑娘,不急的。」

「丁、丁大哥有喜歡的姑娘了嗎?」既然提起這話題,她突然很想知道。

聞言,丁魁但笑不語地沈沈瞅了她一眼,隨即轉移話題。「晌午了,該去用飯了。」話落,先行轉身而出。

他——?何不答呢?

怔然看著他高大、魁梧的背影逕自出了房門,慕沁愔只覺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他沒要娶親,憂的是他究竟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呢?

不過……驀地,她蹙眉覺得自己心思好怪……丁大哥沒要娶親,她?何會這般地歡喜?歡喜得簡直就像是聽到心愛之人沒要娶親那般欣喜若狂……慢著!心愛男人?

像似發現啥驚恐之事,慕沁愔身軀霎時僵凝……心愛男人?她對丁大哥是那種感覺嗎?可‧可她這一年來明明是在心傷與清哥的那段情,怎可能對丁大哥萌生了感情?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可若不可能,?何一想到丁大哥娶親、有了心儀的姑娘,她的心就泛著酸澀,就像……就像當初聽到清哥要娶親一樣?

老天!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戀慕上丁大哥了!

莫怪!莫怪這回回京城見到清哥後,她縱然傷感淚流,卻再無初時的痛徹心扉!想來是這一年來在東北荒山療傷止痛,漸漸將這段不可能的愛戀給扼殺、拔除起了功效,也是情感日漸轉移的必然結果啊!

「答答!」霍地,熱呼呼粉嫩小手貼上娘親臉頰,將怔忡發呆的娘親給喚回神。

「小雪兒……」緊緊抱著女兒,再次將臉埋進小小身子中,慕沁愔似歎似笑地發出一串斷斷續續的輕喃——

「比起你親爹,娘是不是太不專情了……可我知道你較喜歡丁叔叔的,是不?因?你沒見過你親爹嘛……思……娘是個自私的女人,我不當別人的傷痛,自己也不一輩子心傷……我選擇讓自己快樂……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讓自己快樂是很重要的……」

***

東方府邸

夜涼如水,玉兔高懸,彎彎曲曲的回廊下,一名丫鬟急步飛奔,敲也不敲門就直接闖入主子的寢房裏。

「小姐……小姐……」春兒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卻依舊努力的想擠出話來。

「怎?喘成這樣?先歇口氣,有話慢慢說。」自繡圖中?起頭來,古香翎神色悠然,與貼身丫鬟的急躁成了強烈對比。

「小姐,下好了!大事不好了!」深吸口大氣,春兒急急大喊。

「會有啥大事不好?」古香翎一臉的清閒淡笑。歷經過新婚之夜、良人不入洞房卻四處尋找別的女人的大事後,她可不以?還有啥事會驚嚇到她。

「哎呀!就是姑爺在找的那個女人,那個叫慕啥的?對了、對了,叫慕沁愔的女人,聽說她回京城了!今兒上午,姑爺就迫不及待地上安靖侯府去找她了!」

「你聽誰說的?」美麗臉龐頓時僵凝,血色盡失,再無平日的沈靜。

「大家都在說啊!」春兒一臉的氣急敗壞。;追流言已經在下人們間傳開了,想裝沒聽到都不成呢!我說那個女人真是不要臉,竟然還敢回來!該不會是要再回來引誘姑爺的?好不容易最近你與姑爺的關係有好轉……」

「夠了,春兒!」叱暍住貼身丫鬟的咒?,古香翎神色戚然。

「小姐……」護王心切的丫鬟萬分委屈。

「春兒,你下去吧!」?手制止她的抗議,古香翎露出一臉的疲態。一我累了,想歇息了。」

主子既然都這?說了,春兒沒法,只好嘟著嘴出房去了。眼見她離去,古香翎不禁澀然苦笑……回來引誘?何必呢?就算不回來,東方清的心也是在那位慕姑娘身上的!春兒的話實在太天真了!

回來了啊……回來也好,這糾纏難解的情感也該作個了結了。再說……再說她也很想見見那位讓東方清思思念念、眷戀不忘的姑娘,究竟是怎生的樣貌、性情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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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傷春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離愁正恁牽絲亂,更南陌,飛絮濛濛。嘶騎漸遙,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酒樓內,唱曲兒的賣藝姑娘撥弄琴音,婉轉柔情淺唱著小曲兒,流轉的眼波柔媚動人,當真吸引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一雙眼巴巴地直瞅著瞧,根本忘了要動筷享用桌上佳肴。

然而,位在唱台左側靠窗的某桌客人們,卻完全沒心思去注意賣藝姑娘,唱的曲兒有多動聽、樣貌有多惹人憐惜,大夥兒的目光全落在那昨夜兒得不到滿意解釋、如今正和夫婿鬧彆扭的嬌美少婦身上。

「來來來,師兄、慕姑娘,趕快用飯啊!吃飽了,大家也好上路。」抱著兒子招呼旁人用飯,邾喜兒臉上笑得陽光般燦爛,眸底其實則在閃電打雷。

「喜兒……」很少有事棘手到讓丁魁示弱呻吟,但這回他卻毫不客氣地呻吟出聲了。天知道他這個小師妹又哪兒不痛快了,一大清早就殺到他房裏去,先是胡亂咒?了一堆,隨即硬逼著他得今天?程回東北。當然,得附加一大一小兩件人形行李。

唉……想來是東方清惹她發惱了!但這對寶貝夫妻昨兒個明明還恩愛得緊,怎今日就鬧得她要攜子棄夫、離家出走?頭痛,真是頭痛啊!

「單、單夫人,你確定不告知侯爺一聲,真的要隨我們走嗎?」早就警覺到她不對勁的慕沁愔,也戰戰兢兢地問道,猶疑的眼眸投向丁魁,卻得到他無奈一瞥回視,兩人不由得相視苦笑。

唉……她也是在糊裏糊塗的狀態下,被單夫人一把抱起小雪兒塞進懷中,緊接著就莫名其妙地隨著丁大哥被拉出侯爺府了。一整個早上,若非丁大哥藉口得買些乾糧、有的沒的東西拖延時間,想必這會兒他們早已出城去了,哪還會在城內最熱鬧大街旁的酒樓裏用飯!

不知單夫人有沒有發現,丁大哥根本意圖讓她的「攜子離家出走記」演變成「京城一日遊」!

「幹啥告知他啊!」邾喜兒冷哼一聲,臉上笑?卻益發地燦爛。「我同祺兒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還得他允准嗎?有本事,他就來追啊!祺兒,你說娘說的是不是?」

「是。」正在牙牙學語的小傢夥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完全重復大人最後一個音來發聲,卻馬上得到娘親「吾等皆同國」的感動緊擁,差點沒痛哭流涕。

「祺兒,娘就知你最貼心了!」嗚……兒子真孝順,不枉她痛了三天三夜把他生下來。

「嘻嘻……」童?粲笑,小手頗?有模有樣地拍著娘親,好似真在撫慰似的。

這對母子……丁魁見狀無語,心中只盼單定遠能機警些,早些發現妻兒失了蹤影,快點追來將這對母子給逮回去。

「用飯吧!」無奈歎氣,將慕沁愔懷中的小雪兒給抱了過來,一口接一口地細心喂著魚湯。

見他頭疼模樣,慕沁愔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不過倒沒多說什?,順從地低頭吃著飯菜。反倒是邾喜兒不滿他的臉色,嬌嗔責難——

「師兄,你臉色可以不必那?難看!」可惡!多帶她和祺兒兩人一同上路,有這??難嗎?

「我……」丁魁正要出言駁回她的指責之際,一陣喧吵紛亂聲卻由唱臺上驀然響起,截斷了他到嘴的言論。?頭往臺上一瞧,就見一條粗壯身影趁著幾分酒意竄上唱台,淫邪地擒住賣藝姑娘的手腕,揚聲哈哈大笑。

「大、大爺,你幹……幹什??快、快放開我啊!」突如其來的變異讓賣藝姑娘嚇得花容失色,不住想掙脫大漢的箝制,奈何使盡全力也無法脫離。

「哈哈……小娘們,你方才唱曲兒時,眼波勾呀勾的,不就在勾大爺我上來和你相好嗎?」粗野漢子已暍得八分醉了,此刻正藉酒裝瘋,出口淨是下流之語,擺明就要吃姑娘家豆腐。

聞言,丁魁眉頭一皺,實在聽不下粗野漢子的譚話,眼尾一掃,在場?多客人卻沒人敢上前解圍,就怕自己救美不成反遭殃。

果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哪!忍不住感歎,擰眉正想出聲暍斥之際,身旁一道嬌嫩嗓音卻率先發言了——

「哎喲!光天化日下調戲娘家婦女,這天子腳下的京城是沒了王法啦?」邾喜兒眯眼粲笑,還不忘對兒子機會教育。「祺兒,好好看著,長大了可別學那位叔叔,否則娘就打斷你的腳骨,懂不懂?」

「懂!」小娃兒依然笑嘻嘻點頭,也不知真懂還假懂。

不過母子倆逗趣的對話一出,讓原本受到驚嚇的?人不禁爆出連串大笑。然而卻讓酒意正濃的粗野漢子自覺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張臉也不知是被酒氣給薰紅,還是被怒氣給漲紅的。

「臭娘們,你說什??」粗野大漢跳腳怒吼,抓住纖細手腕的大掌不自覺地更加使力。

「啊——一賣藝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淚都快滾了下來。「大……大爺,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過是在這兒走唱賣藝,糊口飯吃,求你……求你別?難我……」

「嘿嘿……這哪是?難?爺兒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了面子,粗野大漢哪有可能這?簡單就放人。

無恥!丁魁聽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聽一道殺豬般的淒厲慘叫,粗野漢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貫穿而過,痛得他鬆手推開賣藝姑娘。

「啊——」原本使勁要掙脫箝制的賣藝姑娘,這下因?對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喜兒眯眼,意思、意思地叫了聲。

「啊!」慕沁愔脫口尖叫。

「哇——」?多客人失聲驚吼。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丁魁搶身上前,左手抱著小雪兒,右手一?一揚,在?人還眼花撩亂,搞不清楚是怎一回事之際,已經安安穩穩地將賣藝姑娘給接住,腳踏實地地站在地面上了。

「壯、壯士,謝謝你……」拍撫胸口,賣藝姑娘知道自己讓眼前這位高大的男人給救了,連忙紅著臉道謝。

「哪里!」一將人安全救下,丁魁馬上避嫌地將人給下著痕?地推離自己懷中,抱著小雪兒退回慕沁愔身旁。

「丁大哥,你沒事吧?」有些擔憂地察看他全身,慕沁愔怕他救人時,有哪兒給撞傷了。

「沒事!」微微一笑,垂眸凝瞅著那貼上胸膛亟欲檢查的小手。

「啊……抱、抱歉!」警覺自己越禮了,清麗臉龐瞬間赧紅熱辣,忙不?地收回手。

見狀,丁魁僅是泛著一抹難解的淺笑,目光幽沈地凝著她酡紅粉頰,心中不禁?之一蕩……

「這位壯士,多謝你的仗義相救,小女子會永生記得公子的恩德的。」賣藝姑娘下知何時已然來到他身前,含羞怯怯、我見猶憐地欠身道謝。多年的走唱生涯讓她見多識廣、視人奇准。

眼前這位出手相救的高大男人可真是個君子,一確定她沒事,馬上就避嫌推開她,完全不像別的男人淨是想在她身上佔便宜,可真是難得的正直男人啊!

唉……若女人的一生中,有這樣的男人可以依靠,想必會是幸福的。她走唱賣藝了許多年,著實也累了,若有這般的男人可以倚靠,不知有多好……

「沒什?的!舉手之勞而已。」蕩漾恍神的心驀地拉回,丁魁目光轉到眼前賣藝姑娘身上,剛毅臉龐露出禮貌淺笑,絲毫沒看出眼前姑娘眼底的淡淡好感。

不過他沒看出,可下代表其他人瞎了眼!至少邾喜兒和慕沁愔兩個女子可比男人來得敏銳,當下馬上瞧出盈盈美眸下,流轉的含情波光。

哎呀!師兄真是罪過,才這?一出手,就讓人家芳心陷落了,不知慕姑娘察覺到沒?歎氣搖頭,邾喜兒賊溜溜地偷覦身旁的另一名姑娘,果真讓她瞧見某張絕俗臉龐泛著蒼白之色,當下不禁在心匠偷笑——師兄,你不是沒希望的啊!

眼前的賣藝姑娘對丁大哥有好感的!咬著粉唇,慕沁愔驀地心中一痛……丁大哥是個好男人,被他所救的姑娘對他有好感,也是應該的。

想當初,她不也是在丁大哥出手相助後,漸漸戀慕上他的嗎?倘若有一天,丁大哥扶助了某位落難姑娘,同時喜歡上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也喜歡上丁大哥,那……那她該如何?像離開清哥那般地離開他嗎?不!那種刨心之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離開清哥時,她痛徹心扉,所幸有丁大哥以不著痕?的溫和關懷陪她度過了那段痛楚、苦澀的時期。但若離開丁大哥,她一個人熬得過嗎?

思及此,慕沁愔不由得渾身一顫,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他後背衣衫,好似要抓住啥極重要之物,不讓它脫離自己身邊。

「慕姑娘?」感受到背後的抓力,丁魁納悶轉身,誰知卻瞧見她突然蒼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驚。「怎?了?不舒服嗎?」話落,忙著要搭脈診治。

「我、我沒事!」虛弱一笑,掙脫掉他的掌心,慕沁愔想到他胸懷中,方才被那賣藝姑娘依偎過,心中暗惱,兩隻手竟狠狠地拍打著他胸前衣襟,仿佛要將別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味道全給打掉。

「啊?」縱然滿頭霧水,他依然乖乖地任由她拍打。

心知此番舉動肯定讓人不解,慕沁愔低聲道:「衣、衣衫髒了。」希望這理由解釋得過去。

原來如此!沒想太多,丁魁露齒笑道:「謝謝!」

「不、不客氣!」紅著臉,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他的實心眼。

老天!這兩人真是……心知肚明的邾喜兒猛翻白眼,已經不知該說什?了!

賣藝姑娘發現自己才說了一句就被晾在一旁,正想再出聲拉回旁人的注意時,驀地,酒樓門口響起一聲怒吼,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斷了她尚未出口的話兒。

「邾喜兒,你敢再給我開溜!」石破天驚一聲大吼,也不知單定遠是怎?知道愛妻和兒子就在這間酒樓,就見他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直往那個一臉心虛的女人而去。

「哇——他怎知我在這裏?」心中大驚,邾喜兒哇哇大叫,忙不?地躲到丁魁身後。

「邾喜兒,你還想躲到哪兒去?別以?師兄身子魁梧、高大就可以擋住你!」單定遠陰狠殘笑,示意丁魁讓開,長臂一撈就將人給揪了出來。

「可惡!師兄,你不講道義!」沒料到自家師兄真的會讓開,被夫婿給逮到的邾喜兒,氣急敗壞地抗議。

「夫妻間的事,師兄插不了手!」丁魁好笑道,可沒那?不識相。

「瞧!人家師兄多深明大義。」俊逸臉龐得意一笑,隨即變臉似的瞬間成了兇神惡煞,抓著她破口大?。「邾喜兒,敢情你是抱著兒子逃家給逃上癮了不成?上回你溜到江南玩兒,這回又想跟著師兄溜到東北去,簡直太過分了!」

「誰過分?你才過分!」氣得將兒子塞給他抱著,邾喜兒空出手來猛打人。「你自己在書房偷藏閨女畫像,存的是啥心思?你說啊!不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我就要和師兄走,永下再理你!」

「你……」單定遠氣得無力,覺得自己簡直是秀才遇到兵了。「昨夜我就說過了,那是娶你之前,媒人送來讓我挑選中意姑娘的。當時我瞧也沒瞧,隨手便亂塞,都過了這?久,若非讓你給找出來,我都忘了有那些閨女畫像了。」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次。

「是嗎?」邾喜兒才不信,哼聲連連。「我瞧你是想娶小妾,讓人送來那些畫像來讓你挑的吧!」哼!他說她就信嗎?

「小妾?」單定遠忍不住嗤笑。「我若真娶小妾,你怕不宰了我!」這女人可沒那?大的心胸。

「不!」眯眼殘笑,她陰狠道。「我會閹了你!」

嘩!

驀地,在場所有瞧好戲的人驚聲譁然,尤其是男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夾緊胯下,渾身冒趄雞皮疙瘩。

然而最該冒冷汗、打寒顫的男人,不但沒上述任何反應,反而哈哈大笑——

「喜兒,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不過,該死的,我愛極了你的答案!」縱聲朗笑,單定遠樂得單手緊摟著她,眸匠一片深情。「你不會真的懷疑那些畫像,是我要娶小妾用的吧?」

「廢話!你真以?我那?不瞭解你嗎?」他的性子,她摸得可透了!這一生,這男人除了她,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子了。

被夫婿深情一摟,邾喜兒頓時樂昏了頭,下自覺地說漏了嘴。然而單定遠是何等人物,馬上聽出異樣端倪。

「喜兒,既然你明知我不可能娶小妾,?何還拿那些畫像誣賴我?」可疑!實在太可疑!記得上回她溜到江南去玩時,好像也是在誣賴他和別的姑娘親昵說笑後,負氣出走……哼!這女人該不會是故意賴他,好讓自己溜出去玩更加名正言順?

「啊……這個……那個……」驚覺失言,有人開始心虛起來。

「好樣的!自己愛玩,競將罪名賴到我身上!」單定遠冷笑,突然覺得手很癢。

「哇——師兄,救命啊!」?保小命,忙著搬救兵。

這對寶貝夫妻真是……看了一場好戲的丁魁只能無奈搖頭,壓根兒不介入人家夫妻間的「愛恨情仇」。

「叫師兄也沒用!」揪住想竄逃的親親娘子,單定遠?頭對一臉笑意的丁魁與慕沁愔笑道:「師兄,你先送慕姑娘回府,東方夫人等著求見。」

東方夫人?慕沁愔微愣,隨即了悟,不禁露出苦笑。

「想見嗎?」丁魁有些擔心。

點了點頭,她輕聲道:「有些話,東方夫人肯定想聽我說;而我,也有許多話要對東方夫人說,就趁這一次回京,將一切都了結吧!」

「既然如此,那我們回侯爺府吧!」沈靜一笑,丁魁伴著她步出酒樓。

眼看他們離去,邾喜兒哀哀慘叫。「師兄,你別走啊……」

「喜兒,別慌!?夫不會在大庭廣?下對你施以毒手!來,咱們也該回府了!我會在房間內和你慢慢算的……」單定遠嗓音恁地溫柔,拎著妻子、抱著兒子,萬分悠閒地晃出酒樓。

「哇——不要啊……師兄,救命啊……」

可憐兮兮的悲淒慘叫四處飄散,一聲又一聲竄入酒樓內那群看戲的閒雜人,與從頭至尾被?略在旁的賣藝姑娘耳朵裏……

***

金陽灑落,粉蝶飛舞,繁花盛開的庭園中,巧立著一抹鵝黃身影……

在奴僕的指示下,丁魁與慕沁愔穿過層層回廊,終於在遠處的花圃中,瞧見了那抹背對著他們、顯然已等候許久的身影。

「去吧!我和小雪兒在這兒等你。」頓足在回廊下,看出她眼中的躊躇,丁魁溫笑鼓勵。

凝睇他一眼,慕沁愔只覺一陣感動湧上心頭……這些日子來,只要她有任何的猶豫、不快樂,都是他陪伴在自己身邊,支援、鼓勵著自己啊!

驀地,她出乎意料地緊緊抱住他,低聲輕語。「丁大哥,等我!」話落,迅速放開人,不敢讓他瞧見自己激動神色,飛快轉身往花圃中的那抹身影奔去。

等我……她這話僅是表面上的意思,抑或是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被這難得的親昵一抱,丁魁不禁呆愣,怔怔地目送她翩然奔往花圃而去的纖細身影:心神?之蕩漾,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極致溫柔的淺笑,垂眸對上懷中露出無齒粲笑的小娃兒——

「小雪兒,你娘會是丁叔叔想的那個意思嗎?還是丁叔叔自作多情呢……」

「啊答!」回答他的是一串毫無意義的音節,但也下知是否真聽懂,小頭顱點得可凶了。

「是嗎?」凝目望著遠方兩抹正在交談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希望如此!丁叔叔亦衷心盼望著……」

***

她……會是怎生的樣貌、怎生的性情,使得東方清這般冷厲寡情的男子,如此眷戀難忘啊……

心在揪凝著,掌心不斷冒汗,古香翎知道自己心神正處在極?緊繃的狀態……這一年來,她不斷在腦海中拼湊著那盤據了她相公整個心神的姑娘,想像著她有絕俗姿容、溫柔性情,想像著她有著全天下最美好的優點,想像著一切的一切。然而想像僅是想像,如今總算要親眼相見了……

啪——

驀地,細微的枯枝斷折聲將她恍然出神的心緒拉回,緩緩回身,一張纖細柔美的絕俗臉龐,已然映入眼簾……

這就是東方清心中的那位姑娘?如此的絕俗人兒,難怪令男人眷戀不舍了!古香翎眼底有著驚豔。心口卻溢出酸澀。

「東方夫人?」慕沁愔低柔輕問,其實心底早已確定眼前這明豔照人的女子,肯定就是那古家小姐了。

東方夫人?聞言,古香翎露出苦澀笑意。她算是東方夫人嗎?一個夫婿未曾與之圓房的女子,算嗎?

「你是慕姑娘吧!」輕搖著蠔首,甩掉滿腔的澀意,她沈沈凝看著眼前清靈絕美的女子,眼底盈滿複雜思緒。

「瞧我們多?生疏!」驀地,慕沁愔不禁輕笑出聲,主動上前拉住她的手。「若不介意的話,我能喚你一聲大嫂嗎?呵……畢竟我叫清哥這?多年了,他的夫人讓我稱聲大嫂不?過吧?」

「你……」被突如其來的親熱駭了一跳,古香翎沈沈瞅凝著她的笑臉:心底盈滿疑惑、不解。「你不恨我、怨我介入你和東方清之間嗎?」就是因?自己嫁給了東方清,才使得她遠離,不是嗎?

「怎會是我怨你、恨你呢?」搖搖頭,慕沁愔一臉的歉疚。「是我該向你說抱歉才是。」

「抱、抱歉?」明豔的臉龐有著驚訝,總覺一切像是脫了序,她猜不透眼前女子的性情。「?什??」

「?什??」像似自言自語,慕沁愔幽幽地歎了口氣。「?了我的存在傷到了你、?了清哥虧待了你。」唉……從丁大哥那兒,她聽到了這位正牌的東方夫人,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對待。

聞言,古香翎眼眶一酸,幾要落淚……這個造成她婚姻巨大陰影的女子,其實是個善良的姑娘啊!

「當日,你?何選擇離去?」忍著淚,幽然輕問,心中清楚,若當日她留了下來,就算自己是正室夫人,東方清也只會獨寵於她。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何還要遠離?

「留下來,然後讓三人陷在糾結的情網、痛苦一輩子嗎?」黯然一笑,慕沁愔眼中有著執著。「我不知你的心思如何,但我是萬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安排的。我們都是女人,我不願成了你的傷痛……」話聲微頓,再開口卻隱含歉疚。「可沒想到最後還是傷了你。」

只因不願傷了她,所以選擇遠離……渾身一顫,古香翎怔忡瞅凝著她。

「你……是個好姑娘!」好到讓她自慚形穢。捫心自問,倘若角色對換,她會?了一個不相識的女子,而放棄自己愛戀的男人嗎?不!她可能做不到。

如此美好、?她設想的姑娘,她還能計較什?呢?不!不該再計較了……

「你……願意和我互稱姊妹嗎?」顫巍巍地問出讓自己心痛的話,古香翎淚水奪眶而出……若是這樣的結果,夫婿會欣喜的吧!

沈靜凝看著她,慕沁愔神色複雜,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我不是你,我沒那?大的肚量與人共用夫婿。」

她、她這話是啥意思?是不答應嗎?那?,她這次回京是?了什??古香翎微愣,臉上淨是猶疑。

瞧著她帶淚臉龐,慕沁愔似有若無地漾著笑。「當清哥與你成親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與他之間是不可能了。」

「?、?什??」

「我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情感,單獨的、只有兩人真情的付出與對待,沒有第三人的存在,也沒有對旁人的歉疚。而這一切,清哥無法給我,所以我選擇捨棄這段情。」

「你……」沒想到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卻有著情感強烈的執著,古香翎此刻看她,竟覺她周身散發出熾烈光芒,較之方才初見時,更加美麗耀人。

「很可怕嗎?」誤會她驚愕神色,慕沁愔微微一笑。「我想我是善妒的!我要的感情是獨佔的,不容他人來分享!清哥娶親的那一天開始,我已備好了一把刀,一日一刀地揮向心中的那株情苗,決心要將它給剷除割捨了。只要這樣一日復一日,就算那株情苗再如何粗壯,總有一天也會被我砍倒的。」呵……她對清哥殘忍,也對自己狠心啊!

「你……是個特別的姑娘。」怔怔凝?,古香翎不由得折服。「我想,我終於明白相公?何如此眷戀你了。」這樣外柔內剛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不會輕易淡忘的。

「不!我只是個自私的女人。」呵……她只是選擇讓自己快樂的方式過活!與其將感情寄託在東方清身上。而一輩子痛苦,她寧願割捨掉一切,讓自己舒心地活著。

「最後,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悄悄緊握著掌心,胸口微微緊揪。「慕姑娘,如今你可砍倒了那株情苗?」

慕沁愔聞言,驀地綻出一抹清靈淺笑,彎身撫著裙下紫紅小花,不答反問。「我問你,這株花若移植到東北雪地,它可還會存活?」

搖搖頭,古香翎不解她?何這般問,眸底浮現疑色。

知她不懂,慕沁愔輕聲給了答案。「不!這株花在東北雪地是存活不了的。每個地方各有其適合生存的植物,在京城,它開得如此豔麗;到了東北,它只會被嚴寒的天候給凍死,恐怕連發芽的機會都不會有。」

她的意思是……猛地,古香翎輕點著螓首,已然了悟。

「我明白了!」有絲釋然,又有絲激動,她知道自己不該再打擾人了。「謝謝你願意和我深談,打擾了你,真不好意思,我也該走了。」

「哪里!我也很高興和你見面的。」呵……清哥的夫人是個好女人啊!倘若清哥懂得珍惜,他們會有好姻緣的。

「那?……再見了!」再深深地瞅睇她一眼,古香翎這才轉身離開。

「大嫂,清哥不是無情的人,你多給他些時間吧!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你的好。」眼見她身影逐漸遠去,慕沁愔驀地揚聲輕叫,話聲中盈滿希望他們的婚姻,也有美好結局的盼望。

聞言,古香翎回眸一笑。「我會努力的。」

見她回眸笑得如此有信心,慕沁愔不禁也笑開了,直至目送她身影消失後,這才返回回廊下,迎向那個等候她許久的男人。

「談開了,你很開心吧?」笑看著她輕鬆神色,丁魁柔聲問道。

「思。」接手抱過女兒親了親,慕沁愔幽幽的嗓音有著祝福。「丁大哥,你知道嗎?我真的很高興清哥能有這?好的夫人!我想她應該能夠給清哥幸福的。」

傻姑娘!一心只想?別人著想,她自己呢?

黑黝眼眸閃著熾熱亮光,丁魁低聲詢問。「你呢?光盼望別人有幸福,你可想過你有什??」

「我……」酡紅著臉,她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句。

呃……她說什??她確實說了他所聽到的那句話兒嗎?

丁魁心口猛地一跳,只覺一股熱潮直湧上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想要她再說一次時,遠方競飛速奔來一名小丫鬟,堵住了他急於求得答案的疑問。

「慕姑娘,東方公子又來見你了,此刻正在大廳候著。」小丫鬟毫不知情自己究竟壞了啥大事,通知完後,又急急忙忙地跑開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

啊……清哥又來了!他們夫妻倆,一個前腳才離開,一個後腳馬上到,可真有默契呢!

「今兒個可真忙呢!」搖頭歎氣,她將小雪兒又交回丁魁懷中,並不打算抱女兒前去。

「你不打算讓他知道小雪兒的存在嗎?」丁魁有些奇怪。

「不!既然清哥一開始就不知情,那就繼續不知情吧!我不願多生枝節。」微微一笑,慕沁愔自有自己的想法。

「你肯定有自己的顧慮,自己心中有定見就好。」丁魁尊重她,也支援她任何的決定。

「丁大哥,你真好。」呵……他向來不多問什?,卻一心地支援她。

「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笑了笑,又偷親了咿咿呀呀的女兒一下,她這才轉身往大廳方向而去。

目送她離去,丁魁這才猛然想到被小丫鬟堵住的疑惑忘了乘機問她了……

我有你啊……

腦中驀然響起那含糊不清的嬌嫩咕噥,沈穩的心頓時間飛揚了起來!

呵……他沒聽錯吧?她方才確實是說了這句吧?雖然含糊不清,但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了……但願不是他幻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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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侯爺府富麗堂皇的大廳向來奴僕成群,出出入入走動著,洋溢著一片熱鬧活力。但此刻,大廳被人給刻意禁止了出入,特地空下這偌大之處讓兩個沈凝互視的男女細談。

「沁愔,你真狠了心,不回我身邊嗎?」沈沈深凝,東方清依舊不願相信。

「清哥,你懂我的!在我當日離開時,便已是下了不再回頭的決心了。」幽幽歎氣,慕沁愔心知自己是不可能如他所願的。

聞言,東方清心口一痛……是啊!他是知她的,知她外柔內剛、一旦下了決定便下後悔的性情。可……可要他接受這事實,他不願啊!

「你……你真要捨下我對你的情?」

「清哥,你回去想了一夜還不明白嗎?」沈重搖頭,她眸底有著黯然。「我們是真不可能了!當日是你決意娶親,先捨下了我對你的情。」

「我沒舍!我從沒捨下你。」重重將她擁進懷裏,東方清急著要她感受自己未變的心意。

「清哥,我們都該放手了。」輕輕掙脫出他的懷抱,她沈靜地撫上他向來嚴厲的臉龐,手中動作甚?輕柔。「我放開你的手,去尋找令我快樂的生活;而你也該放開我的手,?你當初的選擇來負責。」

「在我身邊,你不快樂嗎?」任由她輕撫,東方清心痛地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感受她的款款柔情了。

「你娶了妻後,若我遺留在你身邊,我不會快樂的。因?我受不了與別的女子分享你!」

「所以你選擇放掉一切、放掉我的情?」

「是!」

聞言,東方清心一冷,沈痛地緩緩合上眼……是他的錯!是他錯估了她對情感要求獨一無二、絕不容許有任何一粒砂存在的執著性情——就算那粒砂是如此的不重要——以致造成如今的結果!

「沁愔,我……我真的失去你了嗎?」再次睜開眼,他已然感到眼眶有著濕潤。

她不語,幽深的沈凝卻已給了答案。

「我……我明白了!」再也無法承受那幽沈無語的瞅凝,東方清踉跟艙艙地轉身欲逃,逃離這個堅毅、善良卻又狠絕的心愛女子身旁。

他無法怪她……無法怪她啊!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先傷了她,親手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邊……

「清哥……」

幽歎再起,他僵凝一頓。

「大嫂是個好女人,你千萬別辜負了她。」望著他僵硬背影,慕沁愔低聲說道。

大嫂?她喚古香翎大嫂,代表著他們兩人之間是真不可能了。從今而後,她只將他視?兄長了,是嗎?

「你、你見過香翎了?」未曾回身,東方清嗓音有些顫抖。

「是。」低柔承認,她最後一次向他請求。「清哥,好好珍惜她,讓自己幸福,好嗎?」

她才是他最想珍惜的人兒啊!可她卻不願回到他身邊讓他憐惜,竟還要他莫辜負別的女子,這教他情何以堪!

莫名的荒謬之感讓他想縱聲狂笑,然而所有的聲音卻在喉頭化?一股酸澀。

「我……儘量!」強擠出話後,他狼狽逃離,不曾回頭。

怔仲目送他離去,慕沁愔恍惚出神,直到許久後感受到頰上一陣冰涼,她伸手—抹,卻得到滿手的濕意。

「哎呀!都說不再哭了,怎又流淚?真是沒用啊……」

***

廣闊的曠野,偉峻的陵脈,浩瀚的樹海,微帶冰涼的清新空氣,交織構成回異於南方婉約秀麗的東北狂放、雄壯山水景致。

「呵……」深吸口冰涼空氣,慕沁愔轉頭對身後的魁梧男子展開笑?。「丁大哥,直到回到這裏,我才明白我有多想念這片山林。」

「啊……答答!」小雪兒不甘寂寞,從娘親懷抱中采出身子,兩隻小手直拍著娘親身後那片溫暖、厚實的胸膛,似乎也要引人注意。

「小心!」丁魁緊緊護住懷中的這對母女,深怕她們扭動、不安分的身子會掉下正緩緩前行的馬背上。

「小雪兒,別淘氣!」親了下女兒粉嫩臉蛋一記,慕沁愔發現他不往睽違已久的山上木屋而去,反而策馬進入村落,不由得奇怪笑問。「丁大哥,咱們不直接回去嗎?」她好想念那棟堅實、穩固又溫暖的木屋呢!離開了這?久,屋內桌椅肯定蒙上一層灰了,回去可得好好清掃一番才是。

「今適逢一月一次的馬市,咱們買些所需的米糧、日用品再回去。」離開這?久,有些無法長存的食物大概都壞了,得儘快補足才行,否則回去怕不都要吃些乾糧,臘肉來填肚了。

「這倒是!瞧我都給疏忽了。」恍然大悟,不禁暗笑自己怎沒想到這一點。

「咿啊!」聽懂似的,小雪兒也出聲附和。

丁魁見狀,只覺胸口充盈溫暖的滿足感,剛毅臉龐微微露笑,當下策馬進入喧囂、熱鬧的馬市。

誰知他翻身下馬,才將慕沁愔母女倆抱下馬背,一道響亮的老嗓已經從後頭飄來,順道附帶一記功力十足的「如來神掌」印在他背上。

「丁哥兒,許久不見你,究竟上哪兒去了?我等著你有沒有好皮貨可以給我呢!」搜購毛皮的陳老頭豪邁大笑,大掌不住直拍丁魁健壯後背。

「陳老伯,好久不見了!」回過身,丁魁一貫的沈穩笑應。「最近我南下辦事去,已許久沒打獵,很抱歉沒啥好皮貨可給你。」

「不打緊、不打緊!只要有好貨,第一個找我就行……」陳老頭依然熱情地拍著他大笑,然而卻在見到抱著小女娃依偎至他身旁的姑娘時,笑聲頓時一滯,驚訝地指著慕沁愔和小雪兒大叫:「你……你有小娃兒啦?」哎呀!又被誤會了!好奇迎上前來的慕沁愔乍聞此言,臉上不禁微紅,中又羞又赧。然而比起第一次來馬市被人誤會時,更多了些說不出的甜意。

這?一聲大叫,旁邊村人的目光也被引來,發現一年前出現過的大美人再次現身,紛紛圍了過來,恭喜聲不斷——

「丁哥兒,恭喜你做爹了!孩子都這?大了才抱出來讓我們知道,你也真會瞞呢!」

「可不是!先前丁哥兒還害臊,說自己沒娶親,如今娃兒都出生了,看他還能怎?賴!」

「就是!就是!我就說丁哥兒好福氣,不僅娶了個天仙般的美人兒,就連生的娃兒也這般俊,真教人羡慕!」

?人七嘴八舌的恭賀聲不絕,聽得丁魁古銅臉龐泛紅。然而這回他卻不再出言澄清解釋,黝黑深邃眼眸只是沈沈地瞅凝著那張羞澀嬌?,任由村人誤會調侃。

「丁大哥……」對上那雙熾亮眸光,慕沁愔害羞地輕叫了聲,雙頰發熱、臉生紅暈地拉著他。「我、我們還要買東西呢……」這些村人的揶揄調笑實在讓人吃不消,還是快快走人的好。

知她羞澀,丁魁漾起一抹柔笑,向?人點頭示意後,便任由她拉著走了。

村人見這小倆口實在害臊得緊,當然沒人不識相地追上去打擾,大家相識一笑後,各自散開,忙著找樂子去了。

就這樣走走逛逛了好一會兒,總算也買齊了所要採購的物資。正當準備離開時,慕沁愔的目光讓擺放在一旁的布緝給吸引過去。

回頭瞧了瞧丁魁身上穿的還是去年她縫製給他的衣衫,有些地方在這些日子奔波下,都脫線破損了,當下便佇足在布攤前挑起衣料來。

「小雪兒長大了些,確實該?她縫製些新衣裳。」以?她要幫小雪兒挑衣料,丁魁也高興地東揀西看,打算挑塊又柔又軟、不會刮傷小雪兒肌膚的布料。

「先前我幫小雪兒縫製的衣服夠穿了!」搖頭輕笑,將小雪兒塞給他抱,慕沁愔忙著攤開一塊藍色布料在他身上比了比。「丁大哥,這?色你喜不喜歡?」原來是要縫製新衣給他啊!見她忙著在他身上東披西挂,好確定他穿起這塊布料確實好看,丁魁心中頓時一暖。

「喜歡!」只要她挑的,他都喜歡的。

「喜歡嗎?那就買下來吧!」開心地要布商將這塊布包起來,嬌?淨是燦爛笑容。

丁魁失神地瞅睇她絕美笑?,胸口不禁一熱。

「沁、沁、沁……」該死!怎?簡單的沁愔兩個宇,他就是叫下出口?臨行前,喜兒還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千千萬萬不可再慕姑娘、慕姑娘地叫。可……可真要喚她名兒,他總覺下好意思!

「丁大哥,怎?了?」接過布販包好遞來的布料,才回身就見他好似萬分懊惱地抓著頭,慕沁愔一臉疑惑。

「沁、沁……」想開口踏出那第一步,卻發現自己「沁」了老半天還是叫不出口,古銅臉龐又急又惱。

「嗯?」丁大哥究竟要說些什?呢?

不管,豁出去了!

「沁愔!」驀地,他大喊出聲,臉龐瞬間染上一層深紅。

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給嚇了跳,隨即意識到他是在喊她的名兒,心中不禁又感動又好笑……原來,原來他是要喚她的名兒啊!還以?他永遠也不會喚她的名,只會慕姑娘、慕姑娘地稱呼呢!

不過,喚名兒就喚名兒,丁大哥作啥一副幹壞事被抓,滿臉窘紅的模樣?呵……真的好可愛!

「丁大哥,我在這兒呢。」忍住!絕下能笑出來啊,否則怕丁大哥心裏受創,以後都不喊了。

「沁愔……」見她若無其事地柔聲回應,丁魁忍不住再次輕喚。呵……真好!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再困難了。

「丁大哥,我在呢!」呵……丁大哥喚她名兒的音調好好聽哪!

「沁愔……」再次輕聲呢喃,他有個問題憋在心底很久了。「我……我想……」

「想什??」

「我……我……」

「丁大哥,你想說什??」

「我……沒、沒事!」算了!還是別問,免得自己幻聽卻自作多情地問出口,反倒令她尷尬!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狐疑地瞧著他,慕沁愔總覺他最近好生古怪。回東北的一路上,好幾次他吞吞吐吐似有話要對她說,但最後卻又縮了回去。

算了!待他真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的。

「丁大哥,咱們回去吧!」柔柔一笑,接過小雪兒後,她讓他給抱上馬背。待他也上馬坐定後,這才悄俏地,不著痕?地偎入溫暖、寬厚的胸懷中,嘴角漾起神秘笑痕……

呵……她揮淚斬斷了一段舊情,如今要來追尋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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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三年後

「什??」驀地,一道不敢置信的尖叫自木屋內響起。

屋內一角正在整理工具的男人,忍下住皺起眉頭瞧著那發出尖叫的女子,好似在無聲責難她。

「師兄,你是說你和慕姑娘的關係一點也沒進展?」激動地揮舞著雙臂,邾喜兒簡直快暈倒。

三年了耶!不是三天、三個月,而是三年耶!這兩個悶葫蘆到底想怎樣?溫吞也不是這種溫吞法!

「喜兒,你究竟激動些什??」對這個師妹的心思,丁魁實在摸不透。

「我……」聞言,邾喜兒氣結跳腳。「我當然要激動!師兄,我是關心你耶!」

「我很好。」沈靜一笑,丁魁起身看向窗外正帶著兩個娃兒玩的纖細女子:心中滿是柔情。

「好?哪兒好了?」再次揮動雙臂,氣急敗壞地叫道:「小雪兒不是叫你爹嗎?我還以?你們……」不知道該說什?,自覺被他們給打敗,最終只能垂頭喪氣。「烏龜爬都比你們快。」

斜覦一眼,丁魁失笑。「喜兒,要煩惱我的事,倒不如先擔心你自己!」這丫頭以?他不知她又帶著兒子溜出侯爺府,跑來他這兒貪玩嗎?

「我、我幹嘛擔心自己啊!」臉上浮現心虛了。

「等定遠尋來,你再這?說吧!」受不了這對寶貝夫妻動不動就要來上一段追追跑跑的刺激旅程,丁魁逕自出了木屋。

呵……快入秋了,沁愔夜裏怕冷,得多備些柴薪才行哪!

心中想定,耳裏聽著不遠處孩童嬉笑聲,與女子溫柔叫喚聲,他心滿意足地劈著木柴,嘴角不自覺地高高揚起。

***

唉……師兄這人快修到無欲無求的仙人境界了嗎?

緊追而出,看著他熟練、俐落劈著柴,邾喜兒安坐在回廊下,開始動起鬼腦筋……

「姨姨,抱抱!」驀地,稚嫩可愛的童音急奔而來,小雪兒一古腦兒地撞進她懷裏,紅撲撲的小臉上淨是笑。

「好,姨抱抱。」笑咪咪將她抱坐在腿上,邾喜兒?眸望去,就見慕沁愔正牽著自己兒子緩緩行來,腦中驀地閃出一道光。

哎呀!小雪兒自投羅網,這不正好!

「小雪兒,你幫你爹爹一個忙,好不好啊?」嘿嘿……師兄,師妹肋你一臂之力來啦!

「好啊!好啊!」可愛的小頭顱上上下下直點,小雪兒最喜歡爹爹了,哪有不幫的道理。

「好!那你去跟你娘說……」開始竊竊私語,教壞小女娃。交代到最後,還認真詢問。「這樣,你懂不懂?」

「懂!」眼兒閃閃發亮。呵……她懂啊,就喜歡嘛!她也和爹爹一樣喔!

「好,那快去!」

快樂領命而去,小短腿跑呀跑的,終於跑到娘親面前。「娘,小雪兒有話要告訴你。」

「什?話呢?」擦掉女兒臉上的汗,慕沁愔柔聲笑問。

偷瞧了眼不遠處正在劈柴的爹爹,小雪兒以著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嗓門,好大聲、好大聲宣佈——

「娘,爹爹很喜歡你喔!」

?啷!

斧頭被受驚的男人給甩飛出去,倉皇回頭,卻見那讓他充盈滿腔柔情的纖細女子赧紅了一張嬌?,在金陽的輝映下,美得讓他心神?之蕩漾。

「小、小雪兒,你別胡說……」偷?那沈沈凝來的深黝眸光,慕沁愔臉紅耳熱:心兒怦怦亂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尾餘光掃到自家師妹躲在一旁偷笑的景象,丁魁用膝蓋想也知小雪兒這些話是誰要她說的。

不過,呵……既然喜兒特地?他開了頭,他不該浪費才是。這三年,他猶疑太久了,簡直是孬種!

微微一笑,他大步來到她面前。

「丁,丁大哥,小雪兒不懂事,你別介意她胡亂說……」低著頭不敢看他,慕沁愔想化解尷尬。

「不!小雪兒沒胡說。」?起她低垂的臉蛋,丁魁柔聲道。

「啊?」她、她沒聽錯嗎?

「我確實喜歡你啊!」低柔傾訴自己的心意,丁魁古銅的臉龐也泛起紅暈。「沁愔,你、你願意當我的新嫁娘嗎?」

丁大哥是認真的嗎?瞧著他眸底的真摯,她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猛點著頭,開心地投入他懷中。「丁大哥,我等你這句話等了許久了。」

聞言,丁魁緊緊擁著她,任由她喜極而泣的聿福淚水濡濕胸前衣衫,浸入他滿是柔情的、心口裏……

上頭,兩名大人深情相擁;下頭,兩個無聊小鬼頭也有樣學樣緊緊相抱——

「祺哥哥,我等你來玩很久了……」

「雪妹妹,都是我娘路上貪玩不好,下回我要她走快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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