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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冤家不要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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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當一團充滿咖啡香味的黑影撞進他懷裏時,刁直人嚇了好大一跳,腦中第一個念頭是——自己遇上搶劫了!

    嘖!他今晚的運氣實在背到了極點!

    晚餐時遇到一個想馬上拐他進汽車旅館的相親對象;回家被父母轟炸;上天橋來吹風透氣被人搶劫,手上那支才剛點好的煙,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接下來,不管遇上多麼倒楣的事,他都不會太訝異,也不會太在乎了。

    雙手反射地重重格開撞上他的下知名物體,並且握拳提到胸前,擺出自衛的姿勢。

    黑影“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坐到地上,一股撲鼻的咖啡香氣爆散開來,伴隨一聲驚慌而且壓抑的低叫聲。

    沒多久,他只瞧見黑影趴在地上四處爬行了一下後,又連續發出兩聲慘叫。

    是個女人?

    刁直人挑挑眉,緩緩地松下胸前的拳頭。

    現在的女人是怎麼回事?不但相親時超級主動,連打劫這種費勁兒的事也幹得出來?

    接下來,會不會出現一個全身滿是肌肉的女超人飛上天橋來跟他說話?

    搖搖頭甩掉奇想,他很紳士地伸出手,要把地上的纖細黑影扶起來。

    “你沒事吧?”

    手還沒碰到對方,就聽見她驚聲尖叫的求饒聲。

    “我、我把皮包給你!拜託不要……”黑影艱難又顫抖地向後一縮,雙手伸得長長地遞出一個小包包。

    “把皮包給我?”他一頭霧水,猶豫著不知是否要伸手接過來。

    她是要他幫她拿著嗎?

    “對、對、對!”對方的態度好急切、好堅定。

    他聳聳肩,應女士要求,大發善心地伸手接了過來,幫忙提著。

    “那……這滿地的咖啡豆……”他低下頭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小顆粒,考慮著是否要去哪里買一包咖啡豆來還這位小姐。

    畢竟豆子會灑了滿地,他也有些許責任。

    “都給你!全都給你!”黑影慌亂得幾乎快哭出來了。

    給他?掉到地上的咖啡豆?

    刁直人愣了一下,低頭瞪著行為怪異的瘦弱黑影。原本對對方的反應有些不解的他,突然靈光一閃——

    難道……這女人不但不是來搶他的,他還反被對方誤認為是搶匪了?

    他啼笑皆非地站直身子,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團瑟瑟發抖的瘦弱影子。

    “小姐……”他慢慢走近她,試圖向這位被嚇壞的女子表明他不是壞人。

    “不要靠近我!”女子有如驚弓之鳥般地縮成一團。

    “小姐,我不是壞人,我——”話還沒說完,腳底喀啦一聲,發出了某種塑膠被踩爛的聲音,他頓時覺得不妙。

    “我的手機!”女子倏地發出慘叫。

    果然!

    “對不起。”

    他蹲下身子拾起鞋底的小東西,無辜地向她道歉。

    四周這麼暗,他實在不知道地上除了勾醒腹內所有咖啡蟲的豆子外,還有她的手機。

    當他蹲下來的時候,天橋底下的燈芒照亮了他的臉。

    女子忽地怔住,傻愣愣地望著他。

    “你……你是刁先生?”

    細弱而且極不確定的呼喚,也讓他一時怔住。

    “你認識我?”

    就著晦暗不清的光線,他眯眼端詳著面前的臉龐。除了那白得像鬼般的臉色,他怎麼也認不出對方的身分,只覺得她有些眼熟。

    “嗚嗚 ̄ ̄”嗚咽聲細細響起。

    他頓時頭皮發麻。

    “呃……小姐……”她該不會要哭了吧?

    “嗚 ̄ ̄嗚哇啊啊啊 ̄ ̄”

    女子突然放聲大哭,嚇傻了他。

    對著開始狂噴眼淚的女子,刁直人蹲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扒了扒頭髮。

    “你還好吧?”他無奈地詢問。

    “我……我的腳扭到了,好痛……嗚嗚 ̄ ̄”女子抱著腳踝,毫無形象地痛哭失聲。

    刁直人無聲的低歎。

    真是個令人驚喜不斷的夜晚啊!

    fmxfmxfmx

    坐在急診室裏,周善儀抽噎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接過一直等在一旁的男用手帕,擦拭臉上的淚水跟鼻水。

    手帕貼近鼻尖時,她聞到一股乾淨淡雅的古龍水味道:心頭倏地浮上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整夜的驚嚇慢慢地被撫平了。

    “對不起,我在天橋上是因為嚇壞了,才會這麼歇斯底里。”過了好一會兒,她羞赧地主動開口。

    “我可以理解。”刁直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謝謝你將我從天橋上背下來,還送我到醫院來。”

    “不要客氣,你會受傷,我也有些責任。”

    兩人客氣了幾句後,馬上陷入尷尬的靜默中。

    在天橋上時,周善儀先認出了他,所以在心情放鬆之下,情緒頓時失控。而他則是經過一些交談後,才認出她就是“春天咖啡屋”的女老闆。

    他還記得前下久他曾跟咖啡屋的另一個女老闆沉人眉相親過。

    當時他雖然中意沉人眉,但人家名花心裏早就有了主,他只好很有君子風度地退出。

    “周善儀小姐。”一個男性嗓音插了進來,打破他們兩人之間不自在的氣氛。

    “我在這裏。”她對著朝他走過來的年輕醫生微笑揮手。

    “周小姐,你的腳最好不要使力。”年輕醫生熱心地小跑步過來扶住她。

    “她的腳還好吧?”刁直人微微皺眉,看著年輕醫生放在周善儀手臂上的輕佻,爪子”。

    其實,他比較想問出口的是——你的爪子放在哪里?

    年輕醫生拿高手上的X光片,指了指其中一小塊黑影給他們看。

    “你這裏的腳骨裂開了,必須打上石膏。”

    周善儀驚愕地張大眼。“打石膏?!”

    “那……那要打多久?”她猶疑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至少一個月。”

    “一個月?!”

    “還有,為了你的腳好,你這一個月行走時,最好使用拐杖。”

    “拐杖?!”

    聽著周善儀的連連驚呼,刁直人的眉頭緊緊皺鎖,心中冒出濃濃的愧疚感。

    fmxfmxfmx

    醫院,刁直人凝重地開口。

    “周小姐,我很抱歉。”

    “咦?為什麼要對我說抱歉?”周善儀好脾氣地歪頭問他。

    “是我害你受傷。”未來這一個月,她不但將因腳上的石膏造成生活作息上的不便,工作也一定會受影響。

    “你不用把責任全攬在身上,要不是我在天橋上橫衝直撞,也不會拖累你背我上醫院。說到背我,你的體力還真好。”她讚賞地拍拍他的肩頭。

    “謝謝。”他的唇邊露出一絲笑容。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天橋下好了,我想辦法開車回家。”

    “別開玩笑了,你的腳裹了石膏,怎麼開車?”

    “我就當腳上穿了十雙厚襪子,踩油門應該沒問題的。”她好玩地抬高胖胖的石膏腳,感受右腳上奇異的重量感。

    “我不准你拿性命冒險。”他的眉頭皺起。

    “不會啦,我的命很硬的!”她開玩笑地拍拍他的肩。

    “我指的是其他路人的性命。”他冶冷地說。

    “呃……對不起。”她摸摸鼻子,斂起笑意。

    這男人似乎不太會哄女孩子,就連說些關心的話都這麼的道貌岸然。

    雖然木訥了一點,她卻覺得他耿直得有點可愛。

    這號稱“商界金童”的男人,的確是有他的魅力在。

    俊帥又正直的好男人真的下多了,難怪會被當成目前最頂級的金龜婿。看來店裏那兩個工讀小妹的眼光還真不錯。

    “對了,你的……呃,相親還順利嗎?”

    “別提了。”他苦笑一聲。

    “你的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用相親的方式尋找伴侶呢?”她不解地詢問。

    “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經營男女感情,但在父母跟家族的期盼下,我需要結婚,所以,我認為相親是最省時又省力的方法。”

    “聽你的口氣,好像完全下是那麼一回事?”她笑問。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太過天真。人與人之間,的確需要—些緣分。”

    “哦?”她很有興趣地聽著。

    “像是人眉,當初我很中意她的獨立個性,可是她喜歡的對象另有其人。還有像今晚,見面吃飯的對象簡直如狼似虎,嚇著了我。本來我還以為會被拖進汽車旅館,被相親的對象給生米煮成熟飯呢!”

    他說得苦惱,她卻被逗笑。

    她在他背後格格地輕笑出聲,又亮又柔的嗓音,像美妙風鈴聲般清脆地敲進他的心房,讓他忽地心顫了一下。

    “你父母沒有幫你過濾對象嗎?”

    “他們擔心我是同性戀者。”

    “呃……”她忽然想起工讀小妹們說的話。

    看來,不只工讀小妹們感到焦慮,很多人似乎真的認為現在的好男人不是死會,下然剩下的都是gay。

    “只要我能跟女人看對眼,他們謝天謝地都來不及了,哪還管對方是阿貓還是阿狗。”

    “天下父母心嘛!何況你的確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也難怪他們會著急。”她笑著幫他父母說話。

    “偏偏當初是我請他們幫我安排相親的,現在我已經騎虎難下,如果拒絕繼續相親的話,我怕他們會在絕望之下,開始幫我找起男性伴侶。”想起晚上與父母之間的衝突,他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周善儀放聲大笑。

    她的笑聲具有傳染力,原本心情悲慘的他,唇角競也跟著上揚。

    兩人之間陌生的隔閡下知在何時清失,忽然熟稔了起來,像是認識了許久的舊識。

    不但周善儀感到奇異,一向拘謹的刁直人,也放開了胸懷,與她自在地談笑,一股腦兒地將心中的埋怨,全都向她吐訴。

    “看來相親的經驗,不但沒幫你解決終身大事,還把你整慘了。”她摸摸他的頭,自然得沒人覺得她的舉動逾越了初識的界線。

    “是啊!”他搖頭苦笑。

    “那現在怎麼辦?”

    “如果你願意當刁太太,就可以幫我解圍了。”沒有經過大腦,這句像是玩笑般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耶?”她的笑聲倏地止住,眼兒拚命眨,心臟狂跳,被他這句天外飛來一筆的玩笑話給嚇到。

    他的笑容也瞬間凍住。

    一時失言,讓他尷尬地背著她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呃……你這是求婚嗎?”她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

    “抱歉,我太衝動了……”他脹紅臉,不斷道歉。

    他實在不知道,一向謹言慎行的自己,怎麼會口無遮攔地開起這種玩笑?

    “好啊!”

    “真是對不……什麼?”他正為唐突的言語道歉,又立即頓住。

    他似乎幻聽,聽到了一聲太過清脆的回答。

    “我說好啊,我們結婚吧!”她開朗地點點頭。

    這回,換刁直人愣住了。

    他背著地,在夜風中韁成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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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春天咖啡屋”在早上開始營業前,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騷動,緊繃的奇異氣氛彌漫整個店裏。

    早上,眾人發現周善儀右腳受傷,拄著拐杖進門,已經夠讓人驚訝了。

    更加嚇壞人的是,竟然是由一名令眾人都意想不到的男人,陪著她走進來!安頓好她之後,再向眾人分送了令人心跳一百的英俊笑容後,男人消失在大門外。

    眾人靜默了好久,靜默到周善儀下自在地低頭摸石膏。

    “那是……刁金童?”沉人眉首先發難,張口結舌地瞪住周善儀。

    “是呀!”她馬上笑容燦爛地點頭。

    “怎麼是他送你來上班?他不是……不是……”苗紛紛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對,就是曾跟人眉相親過的那個男人。”周善儀大方地坦承。

    “幻覺……這是幻覺嗎?他還是這麼帥……”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你們兩個夠了!”沉人眉受不了地喝斥身後那兩個工讀小花癡。

    工讀小花……工讀小妹們迅速回神,摸摸鼻子閃到角落去鋪桌巾。

    “昨晚我跟他在天橋上相撞,不小心扭傷了腳,是他送我去醫院的。”

    “那他在這裏出現是怎麼回事?”人眉挑起一道濃眉。

    “他說我的傷,他有一份責任和道義,所以他堅持在我拆掉石膏前的這一個月,要負責接送我。”善儀不好意思地解釋。

    “是他撞傷你?你怎麼不早講?我去找他算帳!”沉人眉一副黑道大姊頭的模樣,卷起袖子就要衝出去扁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要衝動!是我跑太快撞上他的!”周善儀反應迅速地扯住她的衣角,差一點拐到腳。

    “不是他去撞你的?那就算了。”沉人眉停下腳步,確認過後,才放下袖子,上下拍了拍雙手。

    “那石膏拆掉後還要複建一段時間吧?他還會繼續來接送你嗎?”苗紛紛蹲到她身邊,心疼地摸摸她腿上那層厚厚的石膏模。

    “這我就不知道了。”周善儀坦白地搖搖頭。

    其實她也有些煩惱。他能接送她的時間長短下是最主要的問題,兩人的關係能持續多久,才是最重要的。

    說下定她的腳傷複健期還沒過,他們就一拍兩散玩完了。

    “既然他要負責任,就讓他負責到底。”

    “呃……”善儀努力思索著,要如何把她跟刁直人之間的真實狀況告訴沉人眉,才下會害刁直人出現的時候,被她劈成八八六十四塊。

    “我記得刁金童那傢伙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要跟女人有關的事,絕對不在他的行事曆裏頭。晚上他如果放你鴿子的話,記得通知我,我會把他扁得從此改名叫刁豬頭!”沉人眉向空中豪邁地揮出一拳。

    善儀對著人眉的拳頭擠出笑容。

    “誰要改名叫豬頭?”一個帶笑的男性嗓音切入。

    人眉訝異地轉過頭,看著向她走來的男人。

    “拓璋?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找我?”

    “小乖只肯吃你塗的麵包,她說我做的果醬笑臉很醜。”

    李拓璋傷腦筋地指了指攀在他長腿邊的五歲小不點。

    “媽咪……”小乖一臉委屈地嘟著嘴。

    “小乖要乖哦,媽咪帶你去紛紛阿姨的廚房做笑臉麵包好不好?”沉人眉彎下腰,親了親小女孩的臉頰後,牽住小女孩的手,一面帶往廚房,一面偷偷跟紛紛打手勢求救。

    紛紛接到暗號,也匆匆地跟進去幫忙。

    “人眉越來越有媽媽的味道了。”

    善儀撐著下巴,笑看兩大一小的身影走進廚房裏,突然有些感慨。

    “我這個多年的朋友算是白當了,從來都下知道她這麼會哄小孩,還以為她將來只會變成以暴制暴的凶媽媽呢!”

    “養孩子是一種尚未開發的本能。每一個父母,都是從當父母的那一天起,才開始學做父母的。”李拓璋笑了笑,修改了一句經典的廣告詞。

    “我相信人眉將會是一個奸媽媽。她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已經渴望了好久。”見到好友得到聿福,她很為好友感到高興。

    “我會努力滿足她的所有願望。”李拓璋望著廚房門,沈穩而自信地微笑。

    周善儀看得有些怔了。

    最近,她常在人眉跟紛紛的臉上發現這種相似的光采。

    那種溫暖得令人心悸的神采,就叫做“幸福”嗎?

    fmxfmxfmx

    晚上十點半,刁直人準時出現。

    在眾人詭異的眼神下,他硬著頭皮跟眾人打招呼後,扶著周善儀上車,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我的出現,是不是造成了你的困擾?”在路口停車等紅燈時,刁直人的眼神直視前方,嘴裏問得含蓄。

    “不會呀!怎麼了?”周善儀訝異地轉頭瞧他。

    “早上我出現的時候,店裏的人似乎都被我嚇著了。剛才我去接你時,他們怎麼仍然還是一副看到外星人出現的模樣?我頭上長角了嗎?”他微微蹙眉。

    “你不必想太多,沒事的,他們只是擔心我而已。”周善儀的唇邊逸出一串清脆笑聲,安撫似地輕拍他的手臂。

    車內陷入一陣靜默。

    刁直人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後開口。

    “昨晚……嗯,我們談到的那件事……”看著前方,他努力挑選字眼,斟酌著如何才能自然地提起那件令人有些尷尬的話題。

    “結婚的事嗎?”周善儀大方地詢問。

    “是。”他瞥了她一眼之後,對著前方點點頭。

    “你希望我開口反悔?”她一臉好笑地偏頭瞅著他。

    “不是。”他很快地搖頭。

    “如果你反悔了,希望取消的話,我不會生氣的,真的,只是我會有點失望而已。”

    “女孩子不是都希望婚姻能具有感情的基礎嗎?”

    “不,我對愛情沒有期待。”

    刁直人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我以為愛情是女人的全部?”

    “那不包括我。”她對他搖搖頭,雙眼笑成俏皮的彎月形。

    雖然她笑得燦爛,他卻覺得完全看不進她的眼底。

    憑著直覺,他知道她所說的,的確是她的真心話。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我不想談感情,是因為懶、因為工作。你呢?”他狀似隨興地談天,實際上,他正密切地觀察她的反應。

    周善儀轉頭看向窗外,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他看見她倒映在車窗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他突然心軟,有些懊悔自己下該為了好奇而刺探她。

    有那麼一刻,他擔心她真的會哭出來,握著方向盤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水。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回答。

    “感情一向是個讓人費心又傷神的東西,我一點想碰的興趣也沒有。”她抬頭對他綻出一朵大大的笑靨。

    他眯起眼審視她的臉。

    她似乎有些心虛,下意識地閃避他太過犀利的眼神。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刁直人,將她的表情瞧得透徹。

    “這個理由很薄弱,並不能構成你答應求婚的動機。”他很誠實地說出他的想法。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並沒有像我自己說的那麼好心。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幫你擋掉所有麻煩的婚姻,我則是因為好友們最近幸福又甜蜜,害我也想要嘗一嘗名花有主的感覺。”

    “就這樣?”

    “是啊,反正你跟我都不想在感情上面花費精力。結婚後,你儘管在工作上努力打拚,我也有我的事業要照顧,因此不用你的呵哄掛心。日後,我們就算真的彼此不適合相處在一起,分手時也不會有太多的困擾。”

    他沒說什麼話,僅是點了點頭,默然地繼續開著車。

    周善儀的獨立個性和想法,簡直完全符合了他心目中所預設的婚姻對象。她的話,異常投合他的心意。

    可是,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卻縈繞在胸口,揮之不去。

    “對了,關於我們的婚事,我想,我們還是來個婚前協議好了。”

    “婚前協議?”這是什麼東西?

    “是啊!我們在結婚前訂奸契約,白紙黑字,把咱們之間的關係寫得清清楚楚的,這樣分手的時候,才不會有太多麻煩事。”

    看周善儀說得冷靜,刁直人的心裏卻有些說下出的複雜滋味。

    原先讓他頭大不已的婚姻,只經過一夜,就這麼輕易地到手了?

    這人生……還真奇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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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刁直人進入辦公室,從公事包中抽出文件,其中一份最薄最輕的文件,輕飄飄地掉了出來,落到地板上。

    彎腰撿起來後,才發現是他出門前隨意塞進公事包裏的“婚前協議書”。

    愣愣地看著手上那一份“婚前協議書”,他破天荒地在大白天發呆。

    這一份協議書,是昨夜在周善儀的家中擬成的。

    整份協議書的格式,是在他的指導下完成的,看起來有模有樣,正式又嚴肅,但是內容要是讓人看見了,絕對會瞪出眼珠子。

    不要說別人了,他自己每每只要重看一次,額上就會冒出三條黑線。

    搖搖頭,合起協議書丟到桌上,刁直人向後仰躺進皮質辦公椅背裏。

    “我怎麼會跟她立下這種荒謬的協議呢?”

    該不會是那一夜在天橋上,被她身上那股隨時隨地都飄散出來的芳香咖啡味給薰昏頭之後,他就再也沒清醒過了吧?

    當時,他與她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地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心。

    她問到他的婚事時,他腦中也只是閃過娶她回家應該也不錯的想法,嘴巴竟然就自動地問出她是否願意當刁太太的話。

    說實話,他自己也被嚇到了。

    在商場上,每一句話都很重要,話說出口之前,皆要小心翼翼,評估了又評估,以免禍從口出。

    泄了商機,或是失了信譽,都是難以彌補的錯誤。

    因此,他從來下曾這麼衝動唐突。但是,那晚他竟然衝動失言,冒失地開口求婚。

    讓他更感到意外的,是周善儀的反應。

    她竟然點頭說好!

    然後,就是昨夜在腦袋一片渾沌的狀況下,被她引領回到她家,並在她的主導下,立了這份“婚前協議書”。

    應周善儀的要求,兩人還很正式地簽名蓋章,一人一份各自收著。

    “這逼份協議,怎麼看都是我得利,她吃虧。”他自言自語著。

    但是,昨夜立好協議書後,她卻笑著說——

    “就當是玩一場家家酒嘛!我大發善心地幫你解決掉所有的煩惱,而我呢,因為看好友們都雙雙對對、甜甜蜜蜜的,也想嘗嘗小倆口的滋味。所以,我們是各取所需,互蒙其利。”

    “可是……”他仍有些猶疑。

    “我們婚前先立好契約,彼此沒有感情負擔。如果兩人真的不合適,還可以灑脫爽快地分手。這跟談戀愛時談得死去活來,結婚後才痛苦地發現彼此不適合的狀況相比,你說,哪種傷神又恐怖?”

    就這樣,他被說服了,並在協議書上簽名畫押。

    這樁婚姻,從頭到尾真的就像是一出兒童玩的家家酒,沒有一點邏輯,也沒有一絲真實感。

    “家家酒嗎?也好,有了這樁婚姻,爸媽那邊不但有了交代,可以停止所有可笑的相親飯局,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壓下所有的謠傳耳語。”

    他重新拿起協議書,在心裏評估了一遍,最後終於完全接受這個對他極為有助益的契約關係。

    倘若日後他們兩人真的分手,他可以儘量用金錢來彌補她。

    他的心頭頓時一片輕鬆,拿起電話打給父母。

    “喂,媽,我出門前忘了跟你說一聲,請你把以後所有的相親約都推掉……媽,不要尖叫,聽我說,因為我跟一名女孩交往了。”不待母親的反應,他立即切掉電話。

    拾腕看看手錶,離晚上與周善儀約定的十點鐘,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必須努力工作,提早把事情處理完。

    周善儀的腳傷,他必須負起部分責任,因此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向她承諾,他將會擔任她的臨時司機。

    刁直人勤奮地投入忙碌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頭一次打破了工作第一,不讓任何閒事占去工作時間的原則。

    為了接送周善儀,他自動調整了工作的時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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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屋裏正在熱鬧地談論著兩樁近日的喜訊。

    客人們熟稔地跟三名美麗的老闆打成一片,關切地詢問女老闆們的終身大事,正巧,兩樁喜訊的男主角都先後來到店裏,讓氣氛更加熱絡。

    “這麼說,咖啡店裏真的即將有兩場婚禮了?”

    人眉跟紛紛各自拉著伴侶,嬌羞地點頭證實後,立即得到眾人熱烈的祝福。

    “那麼周小姐呢?什麼時候也能喝到你的喜酒?”有個客人將焦點轉向她。

    眾人一聽,也紛紛轉頭看她。

    “我?我也要結婚了,祝福我吧!”周善儀坐在吧台裏,笑得好甜美。

    啥?

    眾人頓時被她的回答嚇傻。

    “不會吧!”有人尖叫。

    “真的假的?是不是開玩笑?”所有人幾乎要瘋了。

    面對眾人的追問,周善儀依然維持著不變的笑意,還強調地點了點頭。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厚!善儀姊,你惦惦吃三碗公喔!前幾天才問過你有沒有人追你,你說沒有,沒想到今天你竟然說要結婚了!”

    周善儀無辜地望著工讀小妹們,不好意思告訴她們說,她也是前幾天晚上,才確定她要嫁人了。

    苗紛紛偷偷地靠近到沉人眉身邊,低聲問她。

    “人眉,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有鬼!”

    “如果她真的有了對象,我會祝福她。可是,事先一點兒徵兆也沒有,怎麼會說結婚,就要結婚了呢?”

    “誰知道善儀在想什麼?”

    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後,又回頭去炮轟善儀。

    “呃……只是一場家家酒咩!”

    “家家酒?善儀,你秀逗啦!”沉人眉瞪大了眼。

    “放心,我們不會彼此交付真心,所以不會受傷。”善儀舉起四隻手指,作出發誓狀。

    “狗屁啊!告訴我,是誰?是誰把你拐去玩這個惡劣遊戲的?”人眉咒駡,並不自覺地開始劈起桌子。

    “呃……就是那個……刁金童……”她尷尬地低聲囁嚅,笑得非常不好意思。

    “刁金童?!”

    有人驚呼、有人耳語,沒聽過的就趕緊互相打探消息。

    “兩個不想交付真心的人湊在一起,似乎前途無‘亮’啊……”洪飛揚摟著紛紛,不太看好這段關係。

    “人眉!”李拓璋突然在她身後輕喊,眼神亦步亦趨地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深怕她不懂分寸,動得太過度。

    “做什麼啦?”人眉氣呼呼地轉身。

    “小心你的身體,醫生說你的腰有舊傷,懷孕時要小心。”

    “懷孕?!人眉懷孕了?!”眾人大驚。

    “臭李拓瑋!誰叫你說出來的?”人眉脹紅臉,生氣地大叫。

    連番的恭喜聲,像浪潮一樣地打過來,咖啡屋裏再度被一片喧鬧聲淹沒。

    周善儀靜靜地坐在吧台裏,臉上浮起一絲的下確定,而後又迅速抹去。

    她跟刁直人的婚事,只是一場家家酒,應該……沒問題的吧?

    而且,她還有“婚前協議書”護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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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反對!”人眉氣呼呼地大叫。

    “你反對啥?”一個小小的聲音回話。

    “我不准你嫁給他!”

    “為什麼不准?現在是自由時代耶……”小小聲再反駁。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喂喂,這太偏袒了吧?”

    “對啊,人家刁直人是人人爭搶的頂級金龜婿,想嫁他的人多到數不完耶!”

    突然有兩個聲音一起抗議。

    人眉眯起眼,深吸一口氣後,臉色陰暗地轉過身去,瞪向身後兩名面露下滿的小女生。

    “我是在跟善儀說話,你們兩個在旁邊一人一句輪流喳呼什麼?”她咬牙切齒地開口。

    “人眉姊,我們覺得刁直人是個很不錯的對象啊!為什麼你一直反對善儀姊跟他結婚?”工讀小妹甲不服氣地說。

    “對呀!俗語說:壞人姻緣,會倒楣三年的耶!”工讀小妹乙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

    兩個小女生振振有辭,一臉正氣地與周善儀站在同一陣線。

    從頭到尾一直沒說話的善儀,無辜地朝人眉笑著。

    人眉的臉上頓時冒出青筋。

    “羅嗉的傢伙!我讓你們兩個先倒楣!”人眉利用身為老闆的惡勢力,兩名工讀小妹當場被叫去掃廁所。

    周善儀坐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兩個小女生為了她而壯烈赴義。

    當她透露出將要結婚的訊息後,果然如她所料,得到兩名好友最強烈的反對,並拚命地勸她不要做傻事。

    就這樣,三人僵持了好幾天後,紛紛見她心意已定,雖然憂慮不減,也只好搖搖頭,不再說話。

    至於人眉,她則是不政初衷,一路反對到底。

    “身為好朋友的你們,應該要為我祝福才對呀!”她歎息一聲。

    “屁啦!看到你在玩火,難道要我們眼睜睜地看你把自己燒成炭烤豬排嗎?”人眉氣吼吼地跳腳不已。

    自己被比喻成豬排,真不知道該不該笑?

    “也不錯啊,感覺挺香的。”她決定把人眉的話從光明面來演繹。

    “周、善、儀!”人眉兇狠地瞪住她。

    “對不起,開個玩笑嘛!”周善儀馬上陪上笑臉,向人眉道歉。

    看到善儀露出笑臉,人眉也有點罵不下去了。

    “善儀,不要做傻事,婚姻關係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她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善儀點點頭。

    “你輿刁直人這個人,根本就算不上認識,你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什麼怪癖?你這樣貿然地嫁人,風險太大了!”

    現在人面獸心的狼人很多,刁直人的外表雖然道貌岸然,可誰曉得他的內心正不正常?

    “人生本來就是個賭注,我心裏已經做好準備了。”再點點頭。

    “你會受傷的!”人眉又開始跳腳。

    “不會的,我已經做好預防措施了。”這一次善儀終於搖搖頭。

    “什麼預防措施?難不成這種事還能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可以打預防針?”人眉沒好氣地說。

    “差不多嘍!”周善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點點頭。

    “你……”人眉瞪她。

    善儀好無辜地對她眨眨眼。

    “善儀,我第一次發現你的個性竟然這麼‘盧’,怎麼說都說不聽!”人眉有些氣餒地坐下來,喝了一大杯水。

    “人眉,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我在做什麼。”善儀舉起手發誓。

    “你知道才有鬼!”人眉撇過臉去嘟囔道,明顯的還有氣。

    “人眉 ̄ ̄”善儀扮著笑臉,向她撒起嬌來。

    “善儀,難道你還沒忘記那個人?”人眉轉回頭,突然開口問她,並難得細膩地觀察她的反應。

    原先笑著的善儀,愣了一下。

    “哪個人?”唇邊的微笑再度浮出,且多了一些不自然。

    “你心裏有數。”

    果然,她抓到善儀的罩門了。

    善儀將視線投向遠處。

    “我忘了,我已經忘了。”

    “如果真的忘了,那就看著我的眼睛回答。”人眉的語氣很銳利。

    “人眉,我一直努力在忘記他。我會答應刁直人的婚事,就是因為我已經拋開過去的事了。”

    善儀回過頭來看著她,很用力地笑著。

    看著善儀的笑容,人眉默然無語,心頭一陣揪疼。

    善儀在說謊,她仍然被過去的傷害苦苦糾纏著。

    “原來你是想利用刁直人,證明自己已經走出過去的記憶。”她終於弄懂了。

    這就是為什麼一向不碰感情的善儀,竟能在短時間內決定跟一個男人結婚的原因。

    “不,我們是互相利用。他正好也需要一個婚姻,幫他阻擋流言。”善儀毫不隱瞞地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測。

    “善儀,你真的會受傷。”人眉好擔憂、好擔憂,完全不相信她能好好處理這段扮家家酒心態的婚姻關係。

    “不會的,沒有期待,就下會被傷害。”善儀很有自信地回答。

    這是她在多年前就已經明瞭的最大體悟。

    “算了,不理你了,你要結就結吧!”

    最後,人眉放棄了,悶悶地站起來,走進廚房去。

    善儀歎了一口氣,倚進椅背裏,望著窗外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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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把話說清楚再走!”

    刁家二老好不容易堵到了兒子,一左一右地擋在大門口。

    “爸、媽,我必須出門上班了。”刁直人提著公事包,冷靜地看著父母。

    “你先把話說清楚,我們就讓你走!”刁父抬高下巴,眼神露出堅決又豪氣的表情,仿佛在說——你如果要出門,就得從我身上走過!

    “奸吧,你們要我說什麼?”刁直人輕歎。

    “說你不是同性戀!”刁母的雙眉擰在一起,兇悍地逼問。

    “我不是同性戀。”兒子順從地回答。

    “你騙我!你前幾天明明就承認了!”刁母指控他說謊。

    想到前些日子的打擊,刁母的眼淚立即噴了出來。

    一老婆,冷靜、冷靜!”刁父心疼下已,趕緊拍拍刁母的背。

    “爸、媽,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是同性戀者。”刁直人慢慢地、咬著牙回答。

    他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沒被爸媽“盧”到吐血,還真是個奇跡。

    “可是你那天明明承認了……”刁母囁嚅著。

    “我那天什麼話都沒說。”他無奈地翻白眼。

    “那下就是默認了嗎?”刁母一直在鑽牛角尖,怎麼也下相信他。

    刁直人額上的青筋突然一陣急跳。

    “媽,我保證,我喜歡的真的是女人,對男人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他的語調有些壓抑,有些咬牙切齒。

    “真的?”刁母擦擦眼淚,抽抽鼻子。

    聽著兒子再三保證,她半信半疑地慢慢鎮靜下來。

    “那你跟我們說清楚,前幾天你打電話回來,叫你媽取消所有的相親飯局,又是怎麼回事?”刁父仍然不太相信,於是輪到他上陣繼續質問。

    “我有在電話裏跟媽說得很清楚了,只是媽那時大概一直顧著尖叫,所以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我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而且對方也有結婚的意思,所以相親的飯局可以統統推掉了。”刁直人按捺著脾氣回答。

    “你真的有了交往的對象?是哪家的女孩?怎麼沒早一點跟我們說?”刁母一聽,張大眼,可興奮了,拉住他的手問東問西的。

    “是不是上回那個陳家的閨女?”刁父興沖沖地猜測。

    “上回那個陳家的閨女,差點把我拖進汽車旅館!”不說不氣,那次的飯局簡直是場丟盡他男性尊嚴的災難!

    “什麼?!”刁家二老下敢置信地跳起來。

    “爸、媽,凡事適可而止。就算是我請你們幫我安排介紹,也不用把全臺灣的女人都給找來吧。”刁直人歎氣。

    他完全不想去計算,這些日子以來,他究竟浪費了多少精力跟時間在與各種莫名其妙的女人見面吃飯。

    “我們以為這是機率問題啊!所以心想幫你多安排一次相親,你就多一次看對眼的機會,那我們抱孫子的日子也就近了一天啦!”

    “是呀,誰叫你對終身大事一點兒也下急。眼看朋友們的兒女都一個一個地結婚生子,我們做父母的,只好積極一點了。”

    刁家父母理直氣壯地反駁他,還是不認為他們有錯。

    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下出。刁直人覺得很悶。

    “我要去上班了,有什麼問題,等我有空時再說。”總之,能夠推掉以後所有的相親飯局,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等一下!你說那個交往中的女孩,什麼時候可以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刁母開始另一波的纏鬥。

    “等我有空,就會帶她回來。”刁直人抬腕看看手錶,發覺自己快遲到了。

    “你哪時有空?”刁家父母雙眼發亮地望著他。

    “明天?”刁母問。

    “我不確定。”刁直人搖搖頭。

    “後天?”刁父接著問。

    “不一定。”再搖頭。

    “那大後天呢?”刁母再問。

    望著不死心地向他追問答案的父母,刁直人覺得好頭痛。

    他如果再下擺平父母,生平第一次的上班遲到紀錄,就要誕生了。

    “下禮拜天。下禮拜天我一定將地帶回來,可以吧?”

    像是念對了通關密語,只見習家二老滿面欣喜,雙雙向後退了一大步,終於讓一條寬闊的康莊大道。

    刁直人啼笑皆非,搖著頭迅速通過大門。

    他還得去接善儀到咖啡屋,所以,今天上班恐怕真的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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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刁直人到咖啡屋接善儀,將她送回家。

    一路上,他發現今晚善儀的話有點少,似乎心不在焉。

    “怎麼了?心情不好?’他開口間道。

    “還好,只是想到人眉跟紛紛對我們的事有意見,讓我有些難過。”她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的朋友們很反對我們的事?”

    “對。”

    “這麼介意她們的反應?”

    “紛紛跟人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希望能夠得到她們的祝福。”

    “我們這麼快就要結婚,難免讓人起疑。”

    “如果被她們知道我們之間的協議,可能會直接把我綁起來跟你隔離。”

    “說到這個,如果你後悔了,可以說出來,我絕對能諒解。畢竟,要一個女人犧牲珍貴的光陰陪我耗在這個計劃裏,是太委屈了。”

    “不會呀,我們各取所需。”

    “女人的青春有限,你真的不後侮?”

    “我本來就抱定主意,一輩子不碰愛情。如果沒有你向我求婚,我很有可能會繼續單身到變成老姑婆為止。”

    “是這樣嗎?”

    “是。況且我們已經在婚前協議裏說好了,彼此下動感情,這樣才能好聚好散。”

    “我知道,我們是在扮一場家家酒。”刁直人點點頭。

    “是啊!”

    “既然要扮,就要扮像一點。”

    “嗯?”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你下禮拜天必須扮演我的女友,跟我回家一趟,見見我爸媽。”

    “下禮拜?這麼快?”

    “我爸媽知道我有了交往對象後,拚命拷問我,嚷著說要見你。早上他們還鬧得我上班遲到。”

    善儀的心裏突然一陣緊張。

    “奇怪了,我竟然覺得奸害怕。”她低頭看著自己冒汗的掌心。

    “怕什麼?反正是假的,做個樣子就好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個孤兒?”她提心吊膽地望向他。

    直人看了她一眼,僅僅“哦”了一聲。

    “你爸媽會不會認為我的出身不好,反對我們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們不就白忙一場了?”

    她擔心地皺起眉頭。

    “我父親也是孤兒,是我媽陪著他一路吃苦,白手起家的。我跟你打包票,我父母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熱情過度。你的身世只會讓他們更加把你疼到心坎裏。”

    善儀的心,一瞬間落了地。

    “可是,拖著一條石膏腿去見你爸媽,會不會太殺風景?”善儀敲敲小腿上的白硬模子。

    “這樣正好,我可以展現我的溫柔深情,讓我們的交往關係更有說服力。”刁直人咧嘴一笑。

    “感覺好像在玩扮家家酒哦—”善儀愉悅地笑了起來,內心充滿期待。

    刁直人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善儀輕鬆愜意地開起玩笑。

    “你說,我們兩個,誰能得到最佳演技獎?”

    直人沒有說話,只是對她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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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 ̄善儀來,給刁媽媽疼一下!”

    一拉開大門,見到期待好幾天的女孩站在門口,刁母眼中泛著淚光,感動地撲了上去。

    善儀被撞進一個又暖又軟的大熊式擁抱裏,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雙眼眨了又眨,下意識地用眼神向刁直人求救。

    刁直人還來下及開口,就被刁父給推得老遠。

    “你就是善儀吧?你好、你奸——”刁父擠到老婆身旁,看起來也像是好想伸手給她一個“熊抱”,讓善儀有些怕怕的。

    直人無奈地對她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刁家二老的表現,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拘謹規矩的刁直人,竟然是由一對熱情四射的父母養大的,善儀只覺得好不可思議。

    “你長得好漂亮啊!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我本來還想,就算小直帶回一個外星人,我也認了,沒想到直人的眼光還真不錯!”

    刁母摸摸她的臉蛋,又摟摟她的肩膀,像是滿意得不得了。

    “謝謝。”善儀擠出和善的微笑,被她熱情的舉止弄得有點不自在。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直人的媽媽似乎一直在吃她豆腐。

    “當年我一直想生個女兒,可惜只孵出直人這顆魯蛋。你不曉得,男孩子真不討人喜歡,十歲之後他就不肯讓我抱了。”

    刁母像是想滿足沒有女兒的遺憾,拚命地將她揉進懷裏。

    “你還比我多抱兩年,該滿足了!”刁父站在一旁,更加哀怨。

    他們的熱情,讓她受到好大的震撼。

    善儀眼眶倏地一紅,忽然激動地反身抱住刁母,讓刁母嚇了一跳。

    刁母回過神後,拍拍她的背,慈愛地笑著。

    “來,多讓刁媽媽疼一疼哦!”

    “老婆,你沒看到小姐的腳受傷了,怎麼能讓她一直站著呢?”刁父提醒老婆待客之道。

    其實他是很吃味,因為這個漂亮的女孩只能讓老婆抱。

    他也很想有個女兒疼,而且想了幾十年了啊!嗚嗚 ̄ ̄

    “啊,對對對!小直,快過來扶小姐進去,怎麼站在一旁發呆呢?真是不體貼!”刁母對著直人碎碎念,所有的心全偏向初次見面的女孩那邊去了。

    刁直人認分地走過來,扶著善儀的腰,緩緩走進去。

    刁父、刁母看他們倆登對的模樣,對善儀的喜歡又增加了一分。

    手心搭著刁直人有力的臂膀,周善儀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片惶恐。

    所有事都預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刁直人的父母這一層。

    刁家父母的熱情,讓她心頭沉重。

    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的時候,他們會原諒她的遊戲心態嗎?

    而她,真能瀟灑地離開嗎?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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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4: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本婚姻基於互助精神而成立,並無男女感情承諾之成分。

    二、兩人之間若介入第三者,婚姻關係可立即宣告中止。

    三、即使無第三者,任一方若足不願再繼續婚姻關係,另一方亦不得拒絕。

    四、分手後,雙方好聚好散,仍是朋友。

    其實他們之間的婚前協議非常簡單,只有四條,與其說是一紙協議,不如說是一份聲明。

    協議中最重要的主旨,是只要其中一人變心了,這場婚姻關係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大家隨時可以瀟灑來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坐在房裏看著這張協議書,善儀忽然感到不確定了起來。

    “沒問題的吧?應該沒問題的吧?”她不斷地喃喃自問,感覺手腳開始冰冷。

    今天是她與人眉、紛紛同時出閣的日子。

    她們三個人都是新娘子,人眉與紛紛的臉上,流露出喜氣洋洋的嬌羞笑容,只有她覺得自己的笑容好空虛。

    她不知道自己該為什麼而感到喜悅。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嚴肅地間著自己。

    人眉輿紛紛,算是愛情開花結果了。

    至於她,她有種預感,她與直人之間,才正要開始。

    揉揉有點發麻的頭皮,希望她日後下要後悔今天的衝動決定。

    房門傳來一陣輕敲聲。

    “善儀,我們來接你了。”苗紛紛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人。

    “時間快到了,善儀,別再摸了。”沉人眉充滿活力地催促她。

    “我好了,請等一下。”善儀迅速將那張婚前協議書收起來,前去打開門。

    門一打開,三名穿著白紗的女孩擁著彼此尖叫。

    “哇啊,善儀你好美哦!”苗紛紛興奮地摟著她。

    “哇,我們三個新娘子,就屬善儀最好看!”人眉好羡慕。

    “你們也是啊!紛紛可愛得像朵花,人眉也漂亮得像是變了個人。”

    紛紛羞紅了臉,人眉則不依地抗議。

    “什麼意思啊?我只是接上假髮,讓頭髮看起來比較長而已。”

    “我是說你變得好有女人味,李拓璋一定會被你當場迷暈的。”

    “還說哩,我最近突然變胖,衣服差點穿不下。”她低頭拉拉裙子,深怕小腹凸了出來。

    “幸好肚子裏的寶寶還不大,不然你鐵定要換另一套婚紗了。”善儀嘴壞地取笑她。

    “喂,別提了!”人眉脹紅了臉。

    “好了、好了,你們好吵,新娘子要有氣質一點啦!”苗紛紛的姊姊特地前來充當伴娘,見到三隻沒形象的白紗麻雀,受不了地狂翻白眼。

    由於善儀她們三人希望都能參加彼此的婚禮,因此六個人討論過後,一致決定同時舉行西式婚禮。

    “走了、走了,車子全都在外面等著。別忘了,新郎們現在正在教堂苦苦地等你們。”伴娘像趕鴨子一樣,盡職地簇擁三名新娘快快上車,免得錯過舉行婚禮的好時辰。

    將要出發之際,善儀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她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真的是即將出閣、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新嫁娘,遠處的幸福鐘聲正在當當當地催促她的腳步。

    既然是一場家家酒,就縱容自己一天,偷偷作一個幸福的美夢吧!

    揚起笑容,善儀和好友手牽手,奔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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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酒能亂性”,果然一點兒也沒錯。

    現在刁直人跟周善儀雖然因為酒而打成一片,可新房內和樂融融的兩人,卻也一步步被酒精給迷亂了神智。

    此刻,他醉意濃濃地斜倚在房裏的貴妃躺椅上,慵懶地閉上眼睛,胸前的襯衫鈕扣,極性感地一路敞露到腰際。

    貴妃躺椅的長度無法容下他頎長的身材,因此只好一條長腿懸勾在扶手上,另一條長腿則舒適地落地伸展著。

    善儀早已換下禮服,僅穿著掩到大腿中間的絲綢睡衣,卷著一雙光溜溜的長腿,倚在貴妃椅腳邊,香軟的身子貼靠著他的長腿。

    若是他低頭仔細看她,溫柔起伏的春光美景,鐵定會在他眼下一覽無遺。

    可惜他醉了,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椅子底下的酒醉佳麗,又斟了滿滿I杯的酒,塞進性感醉男的手裏。

    “來!我們再來一杯!”周善儀豪爽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張開眼,有些傻眼。

    沒料到一向溫柔婉約、從不提高音調的周善儀,暍了酒之後,竟然會搖身一變為勸酒豪放女。

    他都被她勸酒勸到開始大舌頭了,她的酒量反倒越喝越好。

    “善儀,你已經暍掉一瓶了。”

    早知道就不要跟著她起哄,說什麼終於結婚成功,開酒慶祝才更有慶功氣氛。

    “你暍得更多,整整暍掉兩瓶半了。”

    善儀對他搖了搖頭,不小心搖出滿天星星。

    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捧住頭。

    刁直人起身瞪向地板上的空酒瓶,不敢置信地張大眼,接著低低呻吟一聲,重新閉上眼,揉著額頭倒回貴妃椅裏。

    原來喝過量的是他,難怪他覺得頭好重。

    “我不行了,再暍就真的醉了。”直人宣告投降。

    “嗯……也好,不要暍了,反正這半瓶也暍光了。”她搖一搖手上的空酒瓶。

    然後,她似乎撐不住了,小腦袋略地一聲,倒在他的小腹上。

    半瓶也暍完了?

    那表示,他們兩人一起幹掉四瓶酒了……

    很好,他還清醒得能夠算數。刁直人對自己贊許一聲。

    “我有說過,我以前曾經談過一次戀愛嗎?”她閉著眼,突然開口。

    “沒有。你說過的事情很少。”

    他也閉著眼,一隻手臂壓在眼際上,試著將腦中渾沌的酒氣排出去。

    “是嗎?我以為我會什麼都跟你說的。”

    直人平穩地呼吸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談過戀愛,然後呢?”他低啞著聲音。

    “然後,我失戀了。”

    她翻過身來,腦袋趴伏在他的腹部,臉頰貼在他又暖又結實的腹肌上,仰頭對著他突然格格地笑出來。

    清脆的笑聲透過腹部的振動傳到全身,他覺得渾身奸不容易壓下去的燥熱感,陡地又上升了幾度。

    “對方拋棄你?”

    他雙手交疊在腦後,眯眼垂望胸腹上那張泛著甜美紅暈的小臉蛋。

    “對,他騙了我。上一刻明明說會永遠陪著我,下一刻他就消失了,像泡泡一樣,‘啵’的一聲,什麼都下剩。”她向空中比了一個天女散花的手勢。

    “所以你從此下再觸碰愛情?”

    “那場戀愛,耗盡了我所有的心力,還差點毀了我的生活。所以,從此以後,我決定不再對任何感情有所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到傷害。”她垂眼低語。

    刁直人的雙眼漆黑如墨,沉沉地凝望著她。

    “他為什麼會離開你?”他繼續問,嗓音低沉得像一塊暖絨布,輕輕抹過她的耳際和心房。

    她沒有回答,眼眸卻漸漸濕潤。

    透過蒙朧的淚眼,她仿佛看見了當年笑著說永遠不離開她的那個人。

    想起完全不願回憶的過去,她幾乎心碎,無法呼吸。

    “抱我,好嗎?J她忽然仰頭間他,並急切地伸手攀住他,似乎將他當成了救命浮木。

    “善儀?”他迅速起身,愕然地對她眨眨眼。

    他不太明白,聊天的話題怎麼會突然轉了個大彎?

    “可不可以?”她起身高跪著,伸出雙手掛上他的頸際,柔軟的身段密實地貼上他熾熱下已的胸腹之間。

    “善儀,我如果真的抱了你,我們之間會變得很複雜。”他痛苦地推開她,氣息不由自主地急促、紊亂起來。

    他勉強維持著理智,但是被酒精控制的身體,已經開始狂熱地叫囂著要將她擁入懷裏。

    “複雜就複雜,我不管了!”她難得露出任性的表情。

    他終於心軟地摟住她,但是當大掌觸碰到她細滑白膩的香肩、胸前感受到會令男人噴鼻血的兩團柔綿時,他就後悔了。

    現在他欲火焚身,陷入了無邊的地獄。

    “抱我……我好寂寞……”

    她沒有意識到任何可能被侵犯的危機感,一逕地窩進他懷裏,像貓咪一樣開始低聲嗚咽。

    “你醉了。”

    他歎息,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像在安慰一個迷路哭泣的小朋友。

    “我醉了?”她在他懷中抬起頭來。

    “對。”他下該跟她一起灌酒的。

    他也醉了,醉得好想當l只不要臉的色狼。

    “為什麼醉了之後,我還是覺得好寂寞?”

    “善儀,我們說奸不動感情的。”他端出最後一絲理智。

    “真的不行嗎?”

    她無辜的眼眸,讓他徹底投降。

    酒精讓他一向自豪的自製力降到最低點,放開所有理智與矜持,他終於順從兩人之間最本能的渴望,捧住她的臉,俯首深深吻住她。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內嘗到了淡淡的酒味,混和著她的芳香,敦他情不自禁地吻得更加深入。

    她細絀低喘起來,小手忙碌地爬進他的襯衫底下,摸索著令她心跳加速的堅實肌肉。

    他離開她的唇辦,滑向耳際時猛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迷迷濛濛地問道。

    “我忘了你還沒卸妝。”害他吃了一嘴的鉛粉。

    “那……我去洗個臉……”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算了。”

    他起身迅速撈回她差點倒向地面的身子,攔腰抱起,將她帶到床上。

    才將美人壓躺到床上,就換她出狀況。

    “啊!好痛!”她突然大叫。

    “怎麼了?”他緊張地扶起她。

    “髮夾戳到我的頭皮了。”她委屈地揉揉被髮夾戳到的後腦。

    他松了一口氣,帶著笑意,翻轉她的身子,撐俯在她身側,極有耐心地,用長指將細細的髮夾一根根地從她豐密的發間抽出。

    隨著緊繃的頭皮一部分、一部分地慢慢紆解開來,她舒服地嚶嚀—聲。

    他試著想用手指梳開她的髮髻,不料抹上大量發膠的長髮,硬是越梳越亂,最後全都慘不忍睹地糾結在一起。

    “善儀,你現在有個新髮型了。”

    他奸笑地看著獨特的鳥窩頭。

    “真的嗎?幫我拍照,我要做紀念!”

    她當真從床上爬起來,四肢並用地顛向房間角落,撈出包包裏的相機,然後又努力地爬回床上,將相機交到他手上。

    “真的要照?”他懷疑地瞪著手上的相機。

    有幾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蓬頭亂髮的鬼模樣?

    “是啊!快照、快照!”她開始擺起姿勢。

    他認真地想按下相機,幫她記錄下由他親手創造出來的特別造型。可惜雙眼的焦距因為酒醉醺染而無法進行精密對焦,鏡頭老是晃動不已。

    詛咒幾句後,他乾脆胡亂按了十來下的快門。

    拍完照後,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凝視她。

    雖然她的頭髮散亂下已,可配上嬌傭的笑臉,他覺得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亂得好迷人。

    丟開相機,他俯身壓向她,索取一記熾熱的深吻,鐵臂緊緊鎮住她纖細的腰肢,不准她半途逃跑。

    善儀一點兒也不想逃,反而很配合地投入他懷中,小舌隨著他的引領起舞。

    有了前車之監,他避開她臉上佈滿鉛粉的地雷區,直接進攻她的頸閭。

    “唔……”他的身子一僵。

    “嗯?”她不解地眨眼。

    “怎麼你的脖子也抹了粉?”他忍住呸掉口中香粉味的衝動。

    “肩膀也有搽粉,所以你要吻的話,就要吻下面一點。”她好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香肩。

    她無心的呢喃提醒,引爆了他的欲望。

    “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他急遽地喘息著,腦海中開始狂亂地奔馳著最熱情的幻想畫面。

    “厚,你的眼神好色情哦!”她躺在他身下,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腦袋裏在想著哪些色情的事?”他匆地咧嘴一笑。

    她慎重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不想。”

    “真的不想?”

    “不。”她很堅定地又搖了搖頭。

    “聰明的女孩!”他贊許她的機敏。

    一串銀鈴笑聲,從她唇間快樂地逸出。

    “下過,我可以用做的來告訴你。”他在她耳畔邪氣地低語,故意撩撥她。

    “好啊、好啊!用做的!”她舉高雙手歡呼。

    他先是一愣,接著為之失笑。

    “小傻瓜,你就要失身了,還這麼高興?你真的暍太多酒了。”他也喝太多了,不然他根本不該跟她一起躺在床上大玩疊疊樂。

    去他的,醉了就醉了!

    “酒?耶!家家酒萬歲!”聽到酒這個字,她開心地再度高嚷。

    “好吧,既然要扮家家酒,就要扮像一點,咱們入洞房吧!”

    他壓住她的身子,膝蓋切進她的雙腿之間,依著她的指示,撩高她的睡衣下擺,低頭親吻她純淨無鉛味的柔軟小腹。

    他的大手一路向上探索,推開雙峰上薄薄的障蔽物,態意地輕挑慢撫。

    熾熱的唇,循著可愛的小肚臍,一路製造令人瘋狂的火焰,燒進她渴望被填實的欲望中心。

    兩人身上的衣衫已在不知不覺間盡數褪去,兩人的關係也已無法回頭。

    燃起的火勢再也無法遏止,僅能回應的,是一波波令人驚慌又不能拒絕的快感衝擊。

    低吟重喘之間,她突然輕叫出聲。

    “直……直人……”

    她的雙手緊抓著他的肩,一陣顫抖,眼眸頓時變得澄明,像是從酒意中清醒過來。

    “嗯?”他喘息下已,專注地為她製造出更強烈的快感享受。

    老天!

    他……在吻她哪里?

    他們……他們在做什麼?!

    “我……啊——”

    還來不及開口,她倒抽一口氣,意識被突如其來的烈火卷襲,肆意焚燒,忍不住尖叫出聲。

    至此,一切完全失控。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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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周善儀渾身發冷地窩在被窩裏,呈現植物人狀態。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他們真的上、床、了——

    “啊啊啊——不要再叫了!哦……好痛……”

    她坐了起來,又抱頭呻吟倒回去,只覺有滿天小鳥在啾啾亂飛。

    自從醒來後,那句讓她無地自容的句子,一直在她腦中跳針循環,讓她幾乎快要抓狂。

    有機會的話,她好想問問另外兩個姊妹,她們幸福新婚的第一天,是否也跟她一樣,從渾身酸痛兼悲慘宿醉的早晨中開始?

    她的新婚生活,真是太美滿了!

    周善儀抱著頭,全身窩在被單裏,只想就這樣窩到地老天荒。

    “世界末日怎麼還不來?”

    哦,她好想死!

    “你還好吧?”溫柔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那只大手一僵,硬生生地退開。

    周善儀咬著唇,不敢看向身旁那只大手的主人。

    “我很抱歉,昨晚我喝多了。”刁直人輕歎。

    他很抱歉?

    意思是說他後悔了嗎?

    唔,酒後亂性之下,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上床了,在第二天天亮得到男人的抱歉,女人該如何表示才好?

    要說“沒關係”嗎?

    那讓她感覺自己好隨便。

    還是要說“我也很抱歉”?

    這樣也很假,她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哪里要抱歉呀!

    還是芭樂一點,哭喊“我恨你”?

    呃……算了,她喊不出來。

    昨晚,是她暍多了,所以一切都失控了。

    她隱約記得,在酒精作祟下,他們上床的導火線,是由她先點起來的。

    跟他上床,她是有一點點的後悔,但還沒懊悔到哭天搶地的地步。

    比較後悔的部分,是她差點跟他全盤托出深埋心中的那段不堪回憶……

    最後,她很沒志氣地決定當只縮頭烏龜,裝作沒、聽、到!

    “你明明暍得比我多,為什麼比我還清醒?”她力求鎮定地打了一個小呵欠後,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是說昨晚,還是現在?”他盯著她的眼問道。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愣,又羞又惱地咬住唇,無助地感到熱辣辣的紅暈“轟”的一聲,從臉上一路脹到耳根去。

    這一次,她向老天質疑,為什麼沒有一道雷打下來,劈死這個不會說話的臭男人?

    “算了,當我沒說。”她悶悶地咕噥一句。

    瞧他在她身邊坐得穩穩的,裝死也不是辦法,只好坐了起來。

    被單從她頭上滑下來,露出一顆慘不忍睹的鳥窩頭。

    刁直人先是瞪大眼,接著「噗”的一聲,猛然轉過頭去。

    “怎麼了?”她不解地瞪著他激烈抖動的雙肩。

    “沒事……”

    他的嗓音也有點發抖……

    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個……我要去浴室梳洗了。”

    “浴室門在那邊。”他指了指房內的一扇門。

    她點點頭,拉緊被單,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她。

    “怎麼了?”

    “我要起來,你轉過去啦!”她嬌瞠一聲。

    刁直人這才會意過來,馬上站了起來。

    “抱歉,我先下樓,你梳洗好後再下樓來。”

    等他走出門後,她才松了一口氣,七手八腳地抓著床單爬下床。走向浴室的路上,還差點絆倒自己。

    “唉呀!他都走了,我還遮什麼?”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她隨手—拉,扯下身上的被單。

    不料,刁直人在下一刻竟然去而複返,又推門而入——

    “對了,還有一件事——呃……”猛然撞見裸裎在晨光下的美人,刁直人看傻了眼,尾音不自覺地逸去,忘了原先要說的話。

    周善儀也傻了,就這樣呆呆地回望他,不知該怎麼回應。

    不管是尖叫、遮身體、還是拿東西把他打出去,感覺都很蠢。

    畢竟他們昨晚都上了床,能做的事也全都做過了,現在才矜持,已經太晚了。

    “抱歉,我等你梳洗好了再說。”刁直人首先回神,吞了吞口水,一臉鎮定地退出去。

    房內的周善儀紅著臉,亡羊補牢地蹲下身,伸出顫抖不已的手,重新拾起被單,把自己包得密密的,然後沖向房門口,“喀”的一聲鎖上門。

    一老天!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混亂?”她抖著手捂住臉。

    結婚之前,他們雖然在人前扮了一個月的情侶,天天上演溫馨接送情,但除了在人前必要的牽手、摟肩動作之外,在私底下,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親密的舉止,就連親吻也不曾交換過。

    哪里知道,一個酒醉的新婚夜,就這樣徹底破了功。

    以後,他們之間該怎麼辦?

    這場假戀愛、真結婚的戲碼,要怎麼演下去?

    周善儀的腦中一片紊亂,茫茫然地走進浴室,分神中被鏡中的反射影像給嚇得花容失色。

    “哇啊——這什麼鬼?”

    瞪著鏡中那個頂著一頭可怕鳥窩頭的白麵熊貓鬼,她突然笑了出來。

    她無法想像,刁直人昨晚是怎麼面對她一整晚的?

    看著她這副鬼模樣,他竟然還能親熱得下去?

    真有勇氣!

    “久仰久仰,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黃臉婆?”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挑挑眉。

    “跨越了第一步,以後,你可以自在地在刁直人面前挖鼻孔了。”

    反正她光溜溜的樣子、最醜的樣子都讓他見識過了,從此以後,她也不必辛苦地維持淑女形象了。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好新奇。

    “這就是……夫妻嗎?”她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原本她以為,完完全全將自己所有的面目,都坦露在另一個人的面前,應該是極為艱難的事。

    沒想到,竟然是這麼輕易的事。

    “你好,我是刁太太。”她試著說了一逼,奇異的麻顫感立即從頭頂竄入背脊。

    無法抑止的甜蜜笑容,在她唇邊氾濫成災。

    強烈的歸屬感,迅速彌漫在她心中。

    這就是……

    幸福的感覺嗎?

    她怔怔地望著鏡子,發起呆來。

    早餐的氣氛有些詭異。

    昨晚,兩人暍醉了酒,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對、那麼的自然。

    但是,當兩人都換上了端莊的衣服,梳著整整齊齊的頭髮,規規炬炬地面對面坐著時,所有事情全都被打回原形,尷尬到了極點。

    有關上床的事,他們完全沒有討論到。

    在他們的預想中,兩人該是維持著最單純的朋友關係。

    在這樁事先約定好了是場家家酒的婚姻裏,因為一個環節的漏失,彼此的定位瞬間失了焦,善儀感到好焦躁。

    “善儀,怎麼不吃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刁父關心地看著善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倆口對看一眼,各自紅了臉。

    刁父說完後,也才發現自己問的話太過曖昧,趕緊掩飾地低咳了一聲。

    刁母瞪了嘴拙的老伴一眼,趕緊接了另一句,試圖轉移餐桌上羞死人的氣氛。

    “還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你說說看,想吃些什麼,我讓王嫂去廚房再煮些別的出來。”

    “不用了,刁媽媽,我不挑食。”

    “還在叫刁媽媽?該改稱呼了!”刁母故作不悅。

    “媽!”善儀笑著改口,叫得好甜。

    刁母面露驚喜。

    “善儀,再……再叫一次!”

    “媽!”

    刁母撫著胸,似乎又陶醉、又感動。

    “你再叫我一次。”刁母央求著。

    “媽!”

    “再一次。”

    “等一下、等一下!這樣太不公平了!善儀,你也叫我兩聲來聽聽!”刁父也擠過來插花。

    “……爸?媽?”她掛著遲疑的笑意,順應兩位老人家的要求。

    “嗚嗚 ̄ ̄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淚,匆匆奔離飯廳。

    “我說錯了什麼嗎?他們是不是生氣了?”善儀已經笑不出來了,擔憂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頭吃稀飯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詢問,卻頭也沒抬,逕自吃他的飯。

    “你就多叫兩聲,滿足、滿足他們,其他的就不用理會了。”

    “呃?這……”善儀不明就裏地猛眨眼。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天天聽他們抱怨,說他們想要生一個女兒來疼,可惜從頭到尾,只生了我這顆魯蛋,一個女兒也沒有。”

    沒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來。

    “女兒啊……”二老一臉神秘,興沖沖地坐回善儀身邊。

    “爸、媽,你們叫錯了,是“媳婦”。”刁直人冶冶地糾正他們。

    “啊?隨便啦!”刁母不耐煩地跟兒子揮揮手,然後轉頭望著善儀。

    “女兒媳婦,這是我們送你的見面禮,歡迎你來到刁家,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刁母喜孜孜地遞出—個紫絨色的小方盒。

    “是媳婦,媽。”

    刁直人的抗議,被丟到馬里亞納海溝,沒人理會。

    周善儀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禮物:心裏受到極大的震盪。

    “這個……爸、媽,你們在婚禮上,就已經送我一套首飾了呀!”她的聲音微微抖著。

    “這個不一樣,是我們的傳家寶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開盒子。

    “老爸不是孤兒嗎?哪來什麼傳家寶?”刁直人好奇地靠了過來,伸手想接過盒子瞧一瞧是什麼寶貝。

    “唉呀!你不要碰,這是傳媳不傳子的!”刁母拍開他的手。

    刁直人無趣地退了開去,看著這一對老人家究竟要玩什麼。

    “我老公啊,從小就是一個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直成家,將來咱們刁家就要開枝散葉了。所以,我們特地準備了一個傳家寶,你是傳家第一代,將來就要靠你的手,一代一代地傳給咱們刁家的子孫!”

    周善儀打開紫絨盒子,一隻晶亮溫翠的玉鐲子,靜靜地躺在黑綢之間。

    “爸、媽,你們別鬧了!”刁直人無力地搖頭,簡直啼笑皆非。

    “我們很正經,這是你爸的夢想耶!”

    耳裏聽著刁家人吵得不可開交,周善儀無語地望著玉鐲,覺得手上的重量好沈、奸沈,心頭也好沉、好沉,充滿了濃濃的罪惡感。

    她只是以好玩的心態嫁給刁直人,他們之間甚至協議好了要如何分手。

    將來有一天,她要離開的時候,她該怎麼將玉鐲子還回去?

    刁家二老跟兒子吵鬧到一半,才發現他們的媳婦竟然抱著玉鐲於哭了起來,當下三個人手腳全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善儀低頭嗚嗚地哭著,心裏覺得既感動、又難過。

    她不知道被誰摟了過去,只感覺有一個好溫暖、好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地環住。

    旁邊還有人不斷地安撫她,摸摸她的頭叫她不要哭,雖然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也快哭了……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只是想嘗一嘗幸福的滋味,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呀!

    當初人眉罵她罵得真對。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周善儀這才發現,她果然是將婚姻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

    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生活。

    她還需要面對公婆、面對直人、面對身分上的轉換。

    與人天天相處,怎麼能下動感情?

    望著婚前協議書,她現在後悔得要死,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天真?

    “一旦上了床,所有事也都變質了。”她喃喃自語。

    一切的禍首,都來自新婚那一夜的酒醉失控。

    近來,她發覺自己的心越來越管下住了。

    白天在咖啡店工作時,她開始會想,直人現在在做什麼?他的心裏正在想什麼?會不會像她一樣,不定時地在忙碌中分神想起他?

    到了晚上回到家,見他還沒回來,就會忍不住地想,他現在在哪里?他現在跟誰在一起?

    甚至,她開始焦慮地想著,他身邊要是出現讓他動心的女人怎麼辦?那她是不是就必須離開了?

    無法控制的思緒,搞得她整天想東想西、神經兮兮,令她又矛盾、又痛苦。

    這種逐漸失控的情況,令她覺得好害怕。

    她發覺自己的心,已經出現動搖的跡象了。

    “老天,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她坐在床沿,雙手掩面。

    “怎麼了?你身子不舒服嗎?”一隻大掌扶上她的肩。

    善儀嚇了一跳。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很快地縮回手,不再碰她。

    “你回來了?”她竟然沒注意到他何時進房來的。

    “抱歉,嚇到你了。我剛剛有叫你,你似乎在發呆。”

    “是嗎?”她勉強擠出微笑。

    “善儀,你有心事?”他面色凝重地望進她的眼底。

    “沒事呀!”她搖搖頭,低頭回避他的視線。

    直人垂下眼,神情也淡漠下來。

    “沒事就奸。我想先去洗個澡,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

    “嗯,我……我幫你拿衣服。”

    她走到衣櫥前,拉開櫃子準備他的衣物。

    刁直人沉默地看著她。

    “喏,你去洗吧,我先睡了。”

    他點點頭。

    在他的視線下,她有點不知所措。

    “呃……晚安。”拉拉睡衣之後,她別開眼,有些僵硬地走到床邊躺下,縮進被窩去。

    他看著被單底下的曼妙線條奸一會兒,直到那團隆起開始規律的呼吸起伏,他才靜默地轉身,走進浴室。

    他發覺她近來變得好冷淡。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她從一開始就言明瞭,她不會動感情。

    唯一熱情到失控的一次,只有在新婚那一晚。

    之後,她沒再如此的開放熱情,兩人相敬如賓,曾經燃起的熱情完全杳無蹤影,讓他幾乎以為那一夜,純粹是自己的幻想在作祟。

    他們兩人在婚前協議中說得清清楚楚,不會有任何的感情糾扯,並且隨時可以分手,結束彼此的關係。

    為了配合她,他克制著自己不要靠她太近,以免自己先動了情。

    但是,他漸漸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她那般的冶然。

    他無法完全將善儀置於生活之外,無法像從前一樣只將工作當成生活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關切善儀的日常生活。

    他忍不住地猜測著她過去那個情人現在在哪里?

    他忍不住地想在會議中拿起電話打給她,只因為他突然想聽聽她溫柔的聲音。

    想起兩人的婚前協議,他陷入了矛盾,所有的渴望瞬間冰冷。

    煩躁地扭開水龍頭,他用冷水澆淋全身,盼望冰涼的沖洗,能降低他越來越難掌控的心。

    “該死的!”他低咒出聲。

    該死的鬼婚前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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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沒有任何爭吵,周善儀與刁直人莫名其妙地陷入冷戰期,交談的次數降到最低點。

    即使每天同床共寢,都不曾觸碰到彼此。

    就連後知後覺的刁家二老,也嗅到他們兩人之間不對勁的氣氛。

    只可憐二老急得團團轉,關切的眼神也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周善儀將公婆的關心看在眼底,但實在下知該如何開口解釋她跟直人之間的狀況,只好裝傻到底。

    當初看中這樁婚姻,明明是因為不必負擔任何的感情承諾,沒想到刁家二老對她的疼愛,卻成為她意料之外的感情負擔。

    其實,她只是因為看著紛紛跟人眉都有了歸宿,她才變得好害怕,覺得自己好寂寞。;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點頭答應他及時的求婚,不顧一切地想要追尋一段幸福,告訴大家,也告訴自己,她並不可憐,並非沒人陪伴。

    即使幸福的長度,只有扮一場家家酒的遊戲時間,她也覺得足夠了。

    她知道,當家家酒的玩具收起來時,幸福的夢就必須醒來。

    或許,最近刁直人的冷淡,就是個警訊。

    他正在用最直接的態度,宣告夢醒的時間已經漸漸靠近。

    “善儀?善儀?”

    “嗯?”

    她大夢初醒地抬起頭來,這才想起自己正在咖啡店裏忙著。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呀。”

    “喔!那麼……”

    人眉有些吞吞吐吐,並好奇地瞄了瞄她。

    “什麼事?”善儀面帶微笑,耐心地等她說完。

    “你把巧克力醬加到紅茶裏了。”人眉指了指她手裏的東西。

    猛地低下頭,她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幹了什麼蠢事!

    “唉呀!”

    她直覺地伸手就要抓起茶壺。

    “善儀!不要用手,那很——”人眉臉色一變,想要阻止她的反射動作。

    哐當!

    善儀的手指被燙紅,整壺高溫的白瓷茶壺從她手中滑落,摔進流理台裏,砸個粉碎,發出好大的聲響。

    整間咖啡屋的客人嚇得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睛全投向吧台的方向。

    就連在廚房工作的紛紛,也聽到了騷動,忍不住探出頭來看看狀況。

    “……燙。”人眉無力地把最後一個字說完,擔憂地望著倚在流理台邊,一動也不動的善儀。

    “善儀,你還好吧?你今天好怪。”人眉蹙起兩道濃眉。

    一向細心的善儀,今天頻頻出錯,真是太詭異了。

    善儀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著抬起頭來。

    “人眉,抱歉,我今天想休假,可以嗎?”

    人眉憂慮地看著她。

    “你老實告訴我,你跟刁金童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們沒什麼事呀,只不過,可能快分手了。”

    “啥?分手?!”人眉瞪大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們早就約定好,會好聚好散的。”她揚起苦笑。

    “誰管你怎麼散!你知道今天距離我們三人的結婚典禮才過了多久?”人眉的表情像是快抓狂了。

    善儀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不到兩個月耶,姊姊!你好歹也撐個一年半載再分手嘛!”

    人眉又急又氣地壓低聲音嚷道。

    要不是礙于有客人在,她早就找張桌子來練劈掌了!

    “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她搖搖頭。

    “但是可以培養出來啊!”人眉不死心地說服她打消分手的念頭。

    “兩個無心的人,要怎麼培養感情?”

    “唉唷!你想想看,你跟刁直人的狀況,不就像古代人的婚姻過程嗎?婚前是陌生人,從洞房花燭夜上過床的第一天後,才開始學習對方的一切,照樣可以白頭到老啊!”

    善儀羞紅了臉。

    她跟刁直人的狀況,若除掉白頭到老的那一段,還真被人眉給說中了百分之百。

    “人眉,你現在說話怎麼都那麼直接?”

    “少來了!都嫁人了還裝清純?難道刁直人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人眉翻了翻白眼。

    “人眉!”她乾脆捂住人眉的嘴巴。

    “奸啦,我不說了,免得你把我給悶死。”她推開善儀的手。

    “說真的,你跟刁金童之間,真的沒有彌補的機會嗎?”人眉止不住好奇,沒幾秒鐘又重拾了之前的話題。

    善儀頓時失去笑鬧的心情。

    “遊戲規則是我訂的,怎麼能由我來打破規則呢?”

    她的笑容好苦澀。

    fmxfmxfmx

    刁直人站在辦公室外的露天陽臺上,煩躁地抽著煙。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心神不寧。

    其實這種心神下寧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最近,他晚上老是睡不好,白天也常常出神,整個生活步調變得亂七八糟:心裏老是繞著善儀打轉。

    一切都是那張該死的婚前協議書在作祟!

    “早知道就不要跟她簽下那張什麼鬼協議書了!”第一次,他為自己簽過的合約感到萬分後悔。

    但是君子一目既出,駟馬難追。

    答應了善儀的事,他無論如何都得要遵守他們之間的協議。

    “怎麼了?”

    與他同站在露臺上抽煙的同伴,關懷地開口詢問。

    “沒事。”刁直人對他搖搖頭,撚熄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煙。

    “再一根?”李拓璋將煙盒遞給他。

    “不了,謝謝。”刁直人婉拒。

    由於善儀、人眉跟紛紛的關係,加上三人在同一天舉行婚禮,因此在等新娘的空檔,洪飛揚、李拓璋跟他三個人聊天聊出了相投的氣味,一拍即合,變得十分熟絡。

    尤其李拓瑋涉足的商業領域,跟他重疊的地方很多,所以兩人更是經常在商業場合中碰面,討論事情。

    今天,李拓璋心血來潮,忽然來到公司找他談談天。

    “你跟善儀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李拓瑋觀察他的反應,感到有點兒玩味。

    “我們的婚姻關係,很有可能宣告終止。”刁直人歎了一口氣,對李拓璋托出了實話。

    “哦?原因出在誰身上?”

    “出在一張紙上。”他無奈地回答。

    “一張紙?”李拓璋挑眉。

    “對,一張載明瞭在婚姻中不得動心動情的協議。”

    李拓瑋訝異他竟然會簽下這種怪怪的合約。

    “我沒想到,你會簽下這種東西。”

    “我也沒想到。”刁直人聳肩。

    李拓瑋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人眉。我在刁直人這裏……”李拓瑋頓了一下,突然對著刁直人挑了挑眉毛。

    “……嗯,好、好,我知道了。”李拓瑋掛掉電話後,對著他猛笑。

    “怎麼了?”刁直人覺得他的表情有點詭異。

    “人眉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是男人的話,就多讓女人一些。”

    李拓瑋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他。

    刁直人聞言,苦笑不已。

    fmxfmxfmx

    晚上,刁直人突然心血來潮,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將方向盤一打,轉至咖啡屋的方向,想去接善儀一道回家。

    推開咖啡屋的大門,他的視線環繞店裏一圈,尋找著熟悉的佳人身影。

    “咦?刁先生?你怎麼來了?”工讀小妹甲疑惑地偏頭看他。

    “我來接善儀,請問她在哪兒?”

    “善儀姊今天休假,下午就走了耶!”

    “她今天休假?”刁直人微微一愣。

    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善儀的作息,沒想到臨時起意,竟還撲了個空。看到工讀小妹對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感到十分的心虛。

    “對呀,好像是臨時請的。她離開之前,還打破了一個茶壺,嚇了大家好大一跳呢!”工讀小妹甲為他做了一個完整的現場轉播。

    “臨時請假?她身體不舒服嗎?”刁直人聽了,大為緊張。

    “好像是……嗯……也妤像不是,因為我隱約聽到,今天好像是什麼紀念日,善儀姊告訴人眉姊說,她要去看學長。”工讀小妹甲不確定地搔搔頭。

    今天是她與她學長的……紀念日?

    這個學長,會不會就是她以前的情人?

    今天善儀請假去赴會,難道……

    他們舊情複燃了?

    刁直人不願再想下去,面無表情地轉身,推門離去。

    “耶?怎麼說走就走了?”工讀小妹甲一頭霧水。

    此時另一名工讀小妹乙靠了過來。

    “款,你剛剛跟那個刁先生說了好多話,你們都在講些什麼?”工讀小妹乙好奇地問,一副羡慕的表情。

    “他來找善儀姊,我告訴他說今天好像是善儀姊一個學長的什麼紀念日,善儀姊請假去赴約啦!結果,沒說幾句,他就走了。”工讀小妹甲聳聳肩。

    “啥?什麼紀念日?你說錯了吧?”工讀小妹乙張大眼。

    “啊?我說錯了什麼?”

    “我那時聽到的是說,今天是善儀姊某個學長的‘忌’日,善儀姊要去拜他啦!”

    “什麼引是祭日,下是紀念日?”工讓小妹甲大吃一驚。

    “對啦!是祭日啦!”

    工讀小妹乙頓時覺得事情不妙。

    “我怎麼知道?我那時站得比較遠,沒聽清楚,祭日跟紀念日,兩個聽起來差不多啊……”

    “你的耳朵怎麼那麼背?這兩種日子差很多好不好?你這樣講,不就變成善儀姊背著老公跟別的男人約會去了?”

    “糟了……”工讀小妹甲也開始覺得不安。

    “你完了!要是善儀姊家庭失和的話,你絕對是最大的罪人!人家才剛當新娘,你就給人家弄出誤會,我看你怎麼跟善儀姊交代!”

    工讀小妹乙指出事情的嚴重性,並用力地數落她。

    工讀小妹甲哭喪著臉,整個心都涼了。

    “嗚嗚 ̄ ̄怎麼辦啊?我說錯話了……”

    “快去跟人眉姊說啊!”工讀小妹乙拉著她,匆匆去自首。

    fmxfmxfmx

    疲累地回到家後,刁直人發現,善儀已經先一步返家了。

    “你回來了?”善儀神色如常,對他簡短地打了一聲招呼。

    她穿著睡衣,似乎剛剛洗過澡,全身散發著誘人的濕潤香氣。

    刁直人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她。

    善儀注意到他不尋常的神色。

    如果是平常,他總是會壓抑著觸碰她的渴望,眼神會變得既熱切又黝暗,讓她下由自主地想閃躲,逃開從他眼中散發的強烈吸引力。

    但是他今天的眼神很冶,冶到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這種沒有感情的眼神,讓她害怕。

    “你今天……有去什麼地方嗎?”他輕柔地問道。

    “沒有。”善儀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憂鬱。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明白他的情緒為什麼突然轉變。

    驀地,她包包裏的手機響起一陣鈴聲。

    “我接一下手機。”她低著頭,越過他身邊去拿包包。

    掏出手機時,她仍然覺得他的視線,正銳利地穿刺她的後背。

    “喂?人眉,什麼事?……我之前關機了,剛剛回到家才打開……工讀小妹闖了禍?”人眉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她原先聽得一頭霧水,接著,她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做。人眉,謝謝你。晚安。”她輕聲說完話後,關掉手機,丟回包包裏。

    低頭站了一會兒,她才轉過身來,對他揚起一抹微笑。

    “我想先睡了,你要不要洗澡?我幫你拿衣服好嗎?”

    她說著平日同樣會說的話,仿佛剛才沒有任何一通電話干擾過他們。

    “你沒有任何話要對我說嗎?”刁直人拉住她的手臂,微微眯著眼,銳利地端詳她的表情。

    “你要我說什麼?我們之間無話可說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她有一絲悲哀地回答。

    “至少可以告訴我,今天對你來說,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他輕聲說道。

    她倏地抬起頭,朱唇微顫,欲言又止。

    最後,她仍然搖了搖頭。

    她將他拒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重重地傷了他。

    他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眼眸一片深沉,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那麼,我換個方式問好了。你以前的那個情人……是你的學長?”他的嗓音低啞,沒有起伏。

    她無言地點點頭。

    “那麼你們……舊情複燃了?”

    他問到最後,眼底仍然不小心流露出了一絲痛楚。

    她咬住唇辦,下確定地望著他。

    “你在……刺探我?”

    “我只是希望,我們對彼此能誠實一點。”

    她思緒複雜地凝視他的眼眸,猜測他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半晌,她緩緩開口。

    “我是不是跟學長舊情複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她雙眼晶亮地望進他眼底,期待著他的回答。

    她想知道,他是否將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如果他先跨出一步,她也將會撤下心防。

    她期待他先對她坦白心意,但他卻會錯意了。

    他以為她在警告他,他逾越了他們兩人之間必須遵守的那道界線。

    於是,他鬆開手,放開了她的手臂。

    “不重要,一點兒也不重要。我並沒忘記我們的婚前協議。”

    他苦澀地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離開房間。

    她渾身一僵,愣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對他……一點兒也不重要……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整個胸腔又緊又痛,像是就快要炸開了。

    她環抱住突然發冷的身子。

    “大笨蛋……大笨蛋……我真是個大笨蛋……”

    她顫抖著斥責自己。

    明明自己對自己說過,這輩子不會再對任何人、任何感情有所期待的,為什麼她剛剛竟然會屏息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怎麼會傻得期待聽到他的回應?

    “活該……活該又受傷了一次……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裏,你期待什麼啊……傻瓜……”她不斷地責備自己。

    “我是大傻瓜……”

    蹲下身子,她將潮濕的傷心臉蛋埋進雙膝裏,久久無法起身。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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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周善儀不快樂。

    她的神色日漸憔悴,也變得不太愛笑,一點兒也沒有新婚喜嫁娘的幸福神采,令所有人都擔心不已。

    “怎麼辦?是不是因為我造成善儀姊的家庭失和,所以才會害得善儀姊每天都鬱鬱寡歡的?”

    工讀小妹甲焦急得嗚嗚哭著。

    “誰叫你連祭日跟紀念日都分不清,笨蛋!”

    工讀小妹乙用力地戳她的額頭。

    “我怎麼知道嘛……”

    工讀小妹甲撫著額頭,萬分委屈地在內心發誓,以後再也不多嘴了。

    人眉瞪了她們一眼。

    “下次機靈一點,就算聽清楚了,腦於也要想一想,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知道了……”工讀小妹甲低頭懺悔。

    “好啦,趕快去工作,等一下客人就要上門了。”人眉揮揮手,趕她們快快上工。

    轉過身去,她發現善儀坐在角落裏,望著窗外不遠處的天橋發呆。

    人眉走過去,好奇地陪她一起觀望那座天橋。

    “那上頭有什麼東西嗎?”

    “嗯。”善儀點點頭,雙眼的焦距仍然放在天橋上。

    “有什麼?”人眉好奇地伸長頸子。

    “我的心。”她低語。

    “啥?什麼火星?”人眉沒有聽清楚,轉過頭來問她。

    “沒事。”

    “善儀,你別告訴我,你家在火星,現在覺得地球很危險,想回家鄉去了。

    “我連我是從哪里來的都不知道,能回哪個家?”善儀自嘲地說。

    “刁家還不能算是你家嗎?”

    “就快要不是了。”善儀的臉色黯淡了下來。

    “你呀,不要天天把分手掛在嘴邊,下然有一天真的靈驗了,你哭都來不及!”

    人眉邊責備她,邊在她身邊拉開椅子打算坐下來,突然,她抱著腹部“唉呀”一聲。

    “怎麼了?”善儀擔心地扶住她。

    “我每次都忘了現在是帶球跑,經常挺著肚子撞到桌角。”人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揉了揉日漸明顯隆起的小肚子。

    “這顆球還要好幾個月才能落地,你的腰不太好,要小心一點。”善儀拍拍她的小肚子。

    “唉呀,放心、放心,所謂‘為母則強’,我會平安把孩子生下來的!”人眉的臉上充滿母性的光采,既自信,又期待。

    忽然之間,她覺得人眉好漂亮。

    “人眉,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麼?想要什麼東西的話,就要積極去爭取。害怕受傷,過度自我保護,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

    人眉直話直說,特意教訓她在感情上的下坦白。

    她相信善儀和刁直人之間的婚姻冰點,善儀自己絕對也有責任。

    善儀低頭不語。

    對於她跟刁直人的婚姻,她已經不想多說了。

    “善儀,你的氣色奸差。”

    “我很好呀。”她拍拍自己的臉頰。

    “才怪!你現在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我真的沒事。好了,我們趕快準備,等一下要開店了。”善儀對人眉笑了笑,站了起來,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善儀!”人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忍住暈眩,壓下一湧而上的反胃感。

    “我沒……”善儀試著微笑,想安慰受到驚嚇的人眉。

    誰知才一開口,更強烈的暈眩又向她襲來,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人眉扶著昏倒的善儀,跌跪在地上。

    “善儀!喂——快來人幫忙啦——”

    人眉驚慌地大叫,引起咖啡屋裏一片騷動。

    “請問,善儀呢?”

    刁直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問著咖啡店裏的小妹。

    “善儀姊她……呃……她有事出去了。”

    面對又帥、又迷人的刁直人,工讀小妹甲不管跟他說過多少次話,都還是會臉紅。

    不過這一次,她緊張地嚴陣以待,深怕自己像上次一樣又說錯話。

    “她今天又不在?”刁直人微微蹙眉。

    怎麼這麼巧?

    每次他想來找善儀時,她都剛好外出?

    “嗯……呃……不是……”

    怎麼辦?她要怎麼回答?

    工讀小妹甲一臉為難地掙扎著。

    對於工讀小妹反反覆覆的回答,刁直人雖然有些迷糊,卻也不想追究。

    總之,他知道善儀現在不在店裏就是了。

    “請問她什麼時候會回來?”他改問她回來的時間。

    “我不知道。”

    工讀小妹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雖然小妹回答的神色很堅定,但……卻堅定得太過可疑。

    刁直人以為是善儀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行蹤,因此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情。

    他沒有繼續為難小妹,對她沈穩一笑後,轉身離開。

    “喂喂喂!你剛才說了什麼?”工讀小妹乙從遠處奔過來追問。

    “刁先生又是來找善儀姊的。”

    “廢話!他來這裏不找他的老婆,難道是來找小姐的啊?”

    “然後,我什麼都沒說哦!”這回她可得意了。

    “……這位姊姊,我拜託你!人家老婆昏倒送醫了,你幹麼不告訴人家啊?”

    工讀小妹乙不敢置信,簡直快口吐白沫了。

    “難道我又做錯了?”工讀小妹甲一臉懊喪。

    “你等著人眉姊回來被剝皮,給她兒子當大衣穿!”

    “嗚嗚 ̄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懷孕了?!

    周善儀不敢置信地將雙手緊貼在小腹上。

    “我就覺得哪里奇怪。以前明明記得你的生理期來時,都必須吃止痛藥,怎麼這兩個月都沒聽你叫過痛,原來是你生理期兩個月沒來了,而你自己竟然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人眉一路碎碎念,卻下忘小心地扶著剛剛才得知奸消息的准媽媽。

    善儀心不在焉地走著,想著唯一的受孕期,也只有在新婚夜那晚了。

    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她竟因此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註定了跟她有緣嗎?

    想著自己的身體裏,很神奇地住了個人,她的心裏就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現在該怎麼辦?”她喃喃地間道。

    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雖然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是她既緊張、又期待。

    不知道直人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的興奮?

    公婆就不用說啦!

    他們兩老夢想著抱孫子,已經想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當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呢!

    “你問我怎麼辦?你該問的是孩子的爸。”人眉笑駡她一句·

    兩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天橋,向馬路對面的咖啡店走去。

    喜悅過後,煩惱又湧上心頭。

    周善儀煩惱地歎了一口氣。“現在我跟他的關係這麼糟,我要怎麼開口?”

    “硬著頭皮也要說呀!孩子他也有份,總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人眉!”善儀的心刺痛了一下。

    想到他質問她是否舊情複燃時,他眼中顯現的不信任感,讓她覺得好無助。

    “如果他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怎麼辦?”

    善儀不安地咬住唇。

    “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人眉翻了翻白眼。

    “學長當年早就摸透了你的性格,所以在他辭世前,就拚命交代你,可以懷念的,就留著懷念;該忘記的,就不要再死抱著不放。他都叫你忘了他、忘了他的承諾了,你怎麼就是這麼死心眼?”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忘記他。”她委屈地回答。

    而且,最近似乎有了成功的跡象。

    這段時間,她幾乎很少想起他,腦子都被刁直人給塞得滿滿的。

    雖然,塞滿的那些思緒,全都是關於他的煩惱,但在她的腦海中,學長的影子的確是漸漸地模糊了。

    “少騙人了!如果你真的忘了學長,怎麼會每年都一定要去見他?”人眉哼了一聲。

    善儀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前方。

    刁直人就站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動也不動,眼神深沉得令人無法捉摸。

    “直人……”她低喚。

    她有好多話想說,卻一下子全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吐不出來。

    “咦?你來了?正好、正好!你快把她帶回去休息,她今天——”人眉指了指她的肚子。

    “人眉!”善儀突然拉住她,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人眉見狀,俏皮地一笑。

    “好吧,我下說。這種事還是要留給你自己開口比較好,我不說,OK?”

    善儀低著頭,心頭突然湧出一股羞意,不敢看向直人。

    “我把善儀交給你了,你快帶她回去吧!”

    人眉拍拍刁直人的肩膀,再對善儀眨眨眼後,輕快地走過天橋,將天橋頂留給他們。

    兩人無言地面對面站著,等到人眉走遠了,他們仍然沉默著。

    刁直人心痛地望著她。

    剛才,他聽見了人眉的話。

    人眉說,善儀仍然沒忘了她學長,所以每年都必定要跟學長見上一面。

    這麼說,她跟她的舊情人一直沒斷了聯繫,只是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阻礙,因此他們才會不能廝守?

    算了,他不想深究了。

    畢竟,是他親口承諾,如果她想飛,他會毫不遲疑地放手。

    “我們回家吧。”

    刁直人只對她說了這麼一句。

    善儀抬眼望著她,心裏湧出想哭又想笑的衝動。

    從他口中說出“回家”這兩個簡單的字,竟然讓她的心頭泛起難以言喻的溫暖。

    她輕輕地點點頭,主動伸手攬住他的手臂。

    刁直人的身軀震了一下,低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靜默不語,慢慢走下天橋。

    夜晚就寢時分。

    當他洗完澡後,從浴室走出來時,善儀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比他提早上床睡覺,反而清醒地等著他。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沉默地從櫥櫃裏抽出一條毛巾擦拭頭髮。

    “直人……我……”她欲言又止,絞著雙手。

    很顯然的,此刻的她非常不安。

    他沒有回應她,她還以為他沒聽見,吞了吞口水,又更大聲地喚他一遍。

    “直人……”

    他沉默了許久,才淡然地應了一聲。

    “什麼事?”

    “我想間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緊張得雙手發抖,且絞得更加用力。

    他看看她發白的手指,制止了她。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現在我們都累了。”

    “可是……這件事很重要,我想快點讓你知道。”

    刁直人深深歎了一口氣,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好吧,你說。”

    他的態度像是不太耐煩的樣子,善儀突然猶豫了。

    也許他真的非常累了,現在的確不是談事情的時候。

    “我……我想,你大概累了,我們明天再談好了……”

    “善儀,你說,我在聽。”他坐上貴妃椅,仰著頭閉上眼睛。

    無所謂了,如果她真的想中止兩人的關係,不論是今晚說,或是明天說,都是這樣的結果,他又何必再給自己淩遲一夜的折磨?

    看著他臉上深刻的疲憊紋路,她覺得好心疼。

    “我們還是明天……”

    “善儀,”他睜開眼,打斷她的話。“請你現在說。”

    她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掌心沁出滿手的汗。

    “我想問的是,如果……如果,我們兩人之間……呃……出現第三個……”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像是抑住了呼吸,整個人一點震動也沒有。

    他的模樣嚇了她好大一跳。

    “直人,你沒事吧?”她關心地上前,伸出小平,想探一探他額頭上的溫度,看看他是否發燒了。

    “不要碰我!”他倏然揮手,“啪”地一聲打掉她伸來的手。

    她震驚地僵立在原地,雙眼無法克制地泛出淚光。

    “直人……”她因受到驚嚇而微微喘息著。

    “我們分手吧!”

    他冷冷地說。

    善儀傻住了,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我們之間已經無法再繼續在一起了。與其彼此折磨,不如就照著當初婚前協議書上所約定的……”

    善儀的眼前一片模糊,就連他無情地談論分手的表情,她也完全看不清。

    “我們……好聚好散。”他的嗓音低啞得幾乎破碎。

    像是無法再與她同處一室、呼吸共同的空氣,他抓起睡袍,馬上走了出去。

    一切都起因於陰錯陽差。

    她解釋得太慢,他離開得太快,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真正的心意。

    善儀淚流滿面,撫著小腹,緩緩地蹲了下來。

    “寶貝,爸爸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

    抱著腹裏相依為命的孩子,她開始低低切切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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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5: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離婚?”

    人眉徹徹底底地火了。

    “你真以為你們是在辦家家酒啊?閃電結婚也就算了,才結婚幾個月,居然就說要離婚了?!”

    要不是被她的老公李拓璋壓在椅子上,人眉早就跳起來劈桌子了。

    “善儀,你真的要想清楚。”

    紛紛不舍地摸摸善儀的臉頰。

    善儀默默無語地坐在角落,似乎完全把眾人隔絕在世界之外,不看也不聽。

    她的雙手放在腹部上,努力想像著胎兒的模樣。

    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完全被全世界離棄。

    至少,她的身體裏,還有個孩子陪著她。他的孩子。

    “善儀,不要裝作聽不見!你這樣做對誰有好處?怎麼說離婚就離婚啊?”

    “善儀,回答我!”

    “奸了,人眉,讓她靜一靜。”

    “靜什麼靜啊?難道要讓肚子裏的小孩沒有爸爸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只為了自己遊戲的心態,就犧牲掉小孩的幸福?”

    眾人倒抽一口氣。

    “小……小孩引”

    眾人馬上轉過頭來瞪住善儀。

    “善儀!你在想什麼啊?”

    “善儀,你再考慮清楚,婚姻真的不能當家家酒玩的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苦勸她。

    鬧了好久,她終於開了口。

    “不是我……”

    “什麼?”眾人沒聽清楚。

    善儀深深歎了一口氣。

    “不是我要求離開的,是他主動開的口。”

    “刁直人?是他?好啊,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還以為他會比較正經地看待婚姻,沒想到連他也昏了頭!”

    “我去劈了他!”

    “可惡,英俊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全是負心漢!”

    這句話一出,現場的俊男們都爭著承認當醜男,免得被誤會了。

    “下能怪他,是我當初跟他做了婚前協議的。”善儀忍不住幫直人說話。

    “什麼協議?”人眉問道。

    “雙方約好了,要好聚好散。”

    善儀的心中對他沒有怨,只是責怪自己太天真。

    感情這件事,誰也無法強求,當然也無法控制。

    只是,她體會得太晚了。

    “什麼好聚好散?我當初就反對善儀把結婚當遊戲來玩!還說不會受傷,現在可好了,這結局要怎麼收拾?”

    人眉氣呼呼地罵著,一句一句熱辣辣地罵進善儀的心裏。

    “人眉,你不要太激動,否則會把小乖嚇到了。”

    李拓璋見善儀快被人眉給罵哭了,馬上抬出小寶貝,轉移老婆的注意力。

    一看到害怕地躲在老公腳邊的小女孩,人眉馬上壓下火氣,朝小女孩伸出手。

    這小女孩是李拓璋他哥哥的遺孤,現在由李拓璋跟她共同認領撫養。

    “小乖來。”

    小乖怯生生地搖搖頭,把身體縮得更小。

    “小乖,怎麼不來媽媽這邊?來嘛、來嘛!”

    “白雪公主的後母很壞、很凶。媽媽也很凶,小乖怕。”小乖用小手拍了拍胸口,還做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人眉幾乎要昏倒了,轉身掐住老公的脖子質問。

    “你給她念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千交代、萬叮嚀地說,絕對不能給小乖讀到任何有關後媽虐待女兒的故事,他竟然沒聽她的話!

    “她鬧著要聽。”

    李拓璋無奈地望著她。

    “沒關係,那你有沒有跟她解釋說我雖然不是小乖的親生媽媽,可是絕下會像白雪公主的後媽那樣壞心腸?”人眉耐著性子問。

    “我還來不及念完,小乖就睡著了。一直到今天,我都還來不及給她做機會教育。”他主動招認。

    “臭李拓瑋!我會被你氣死!”

    周善儀看著人眉辛苦地跟小女孩周旋,好不容易才將小孩哄進懷裏。

    她開始想像,肚子裏的孩子將來長大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個性?

    會是像他爸爸一樣,又帥又木訥,還是跟他的爺爺奶奶一樣又吵又鬧?

    或者,會是一個安靜又貼心的孩子,陪伴寂寞了一輩子的她?

    fmxfmxfmx

    不只是“春天咖啡屋”那邊,就連刁家二老,都一塊兒把刁直人給罵得狗血淋頭了。

    “你的良心放在哪里啊?你是男人耶!男人就應該負起責任!既然把人家小姐娶了回來,就要好好地疼她一輩子。有沒有看看我是怎麼愛護你媽的?我的長處你怎麼一樣都沒學到?”刁父憤怒地拍胸膛,吼得面紅耳赤。

    “小直,你說話啊!你以為你悶著嘴,我們就會少罵你一點啊?”刁母戳了戳他的頭。

    “可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漂亮的女孩當媳婦,結果沒幾個月就把人家趕跑了,你有沒有良心啊?”

    “不管啦!小直不要善儀,我要!我去認她當幹女兒回來疼!”

    “人家女孩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你熱熱鬧鬧地把人家娶進門後,看不順眼了就把人家踢出去,人家女孩兒是欠了你啦?”

    刁家二老罵得熱鬧,刁直人卻像個木頭人似的,麻木地任人又罵又戳。

    刁母首先發現兒子的不對勁。

    “等一下、等一下,兒子怪怪的。”刁母拉了拉刁父,要他一起看看兒子的表“喂,小直,你在發什麼呆?”刁母不放心地戳戳他。

    “小直,你是不是也為了善儀的離開而難過?”終究是母子連心,她慢慢地察覺出兒子陰鬱難抑的沉默。

    刁直人終於有了反應,無神地抬眼看她。

    “小直……”刁父坐到他身邊,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一拍他。

    “想開一點吧!緣分的事,我們也不能強求什麼。既然你們沒有緣分在一起,那就……就這樣吧。”

    刁母心軟了,坐到他另一邊,拍拍他的頭。

    直人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我回房裏去了。”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緩緩走上樓梯。

    “老公,你說,小直會不會躲回房裏哭?”

    “唉,我們空歡喜了一場。本來以為刁家可以從此開枝散葉了,誰知道……”想到那個傳家寶又輪回了自己手上,他就難過。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小直自己去處理吧!咱們的傳家寶,總有一天會傳下去的啦!”刁母安慰失望不已的刁父。

    轉頭看看樓上,明白兒子心裏也在難過,刁父、刁母怎麼也罵不下去了。

    “走吧,我們去抱抱老王的孫子過過幹癮。”刁母拉著刁父出門。

    “嗚嗚 ̄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抱到自己的孫子啊?”刁父難過不已。

    “噓!小聲點啦!別讓小直聽到了。”刁母捶了他一拳。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善儀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大了起來,改換上孕婦裝,更加充滿了媽媽的味道。

    人眉跟善儀兩名准媽媽,一得到空,就會興高采烈地出門去採買嬰兒用品。

    為了遵照醫師囑咐,兩名准媽媽們天天爬天橋,散步到對面的街道去買東西、逛公園。

    “哦,今天走了太多路,我不想爬樓梯了啦 ̄ ̄”

    人眉無力地對著陡高的樓梯哀嚎。

    善儀也是痛苦萬分,累得只想在地上滾,她的腳甚至已經有些浮腫現象了。

    “可是我們不自己走的話,沒人能抬我們回去呀!”

    善儀認分地領頭走向樓梯。

    人眉拖著腳跟在後頭。

    “奸想有人背我哦 ̄ ̄”人眉哀哀叫著爬上樓梯。

    善儀忽然想到,在這座天橋上,刁直人就曾背著她走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眨掉眼中的霧氣,她吃力地往上爬。

    才到樓梯頂端,鼻尖立即聞到一陣煙味。

    上面有人?

    善儀好奇地抬頭一望,竟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天橋上正在抽煙的男子,不經意地低頭一瞥,也在同時看見了她。

    第一眼看到她時,他的表情複雜而奇異,像是激動,又像是壓抑。

    再仔細一看,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著打扮,還有略微圓凸的小腹時,他整個人像被雷殛一般,僵立在當場。

    “刁直人?你還敢在我們的地盤上出現引”

    人眉發現了他,馬上怒氣衝衝地將善儀拖到身後,像母雞護小雞一樣。

    “善儀,你懷孕了?”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的腹部。

    “喂,當初是你不要他們兩個的!善儀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准你來搶她的小孩,聽到了沒有?”人眉抄起包包充當傢伙,擋在他面前。

    刁直人臉色遽變。

    “小孩是我的?”

    “你敢否認試試看!”

    善儀不說話,只是一逕地瞅著他。

    忽然之間,刁直人想通了一件事。

    “善儀,當時你說,我們之間出現的第三個人……指的是孩子?”

    善儀的臉色有些蒼白,微弱地點點頭。

    刁直人仰天歎息。

    “善儀,你為什麼不在當時說清楚?我一直以為你所說的第三個人,是你的情人學長。”

    “學長?怎麼可能?他早在好幾年前就得癌症死了……善儀,你沒說嗎?”人眉在一旁驚呼。

    善儀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底泛出淚光。

    “我……我以為你不想要我,不想要孩子……”

    人眉終於知道他們兩個人鬧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們兩個……受不了款!拜託,求求你們,都給我留在這裏,話講清楚前不准給我下來!”

    兩個傻蛋!一個誤會,居然搞得大家人仰馬翻!

    人眉氣衝衝地走下天橋,留下他們兩個人怔忡相對。

    善儀開始捂臉哭泣。

    刁直人笑歎著上前,緊緊擁抱她。

    有什麼話,都等淚幹了之後再說吧!

    反正是家家酒嘛,即便收攤了,之後還是能把工具擺出來再玩一次啊!

    不過,這次他要和她玩一輩子,永遠也不收攤……

    【全書完】

    編注:

    ㈠關於【浪漫滿屋三之一】——苗紛紛的故事,請見橘予說221《甜蜜躲貓貓》。

    ㈡關於【浪漫滿屋三之二】——沉人眉的故事,請見橘予說232《愛人黑白配》。

後記

    千呼萬喚始出來by冰糖蓮

    哎呀呀,等好久了啊!

    不只等棠小霜的新書(系列最終回,當然期待嘍!),讓蓮子我興奮的是,終於等到這個出來抛頭露面、胡言亂語的天賜良機啦!

    好吧!我招了,其實,不是興奮,我是日也盼、夜也想,鎮日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等好久了!等著幹麼呢?

    當然是——上來告狀兼揭發棠小霜下為人知的廬山真面目!

    (想知道精彩內容的,千萬別跳過後記不看啊,不然,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話說十一月初的某日午後,正窩在家裏墮落的我,接到棠小霜的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的是讓我下太能適應的聲音。

    斯斯有兩種,棠小霜的聲音也有兩種。

    正常的是“慵懶’型,跟她的人一樣:反常的是“害羞”型,通常會出現這種害羞型的聲音,只有一種狀況,那就是棠小霜有求於人了。

    棠小霜:“喂,蓮子啊,你在忙嗎?”

    蓮子:“照慣例混吃等死,幹麼?”

    棠小霜:“那你這兩天有沒有空啊?”

    蓮子:“有啊,你有什麼事?”

    棠小霜:“那個……人家……想拜託你幫人家寫一篇後記,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啊?”

    (語氣非常非常的嬌羞客氣,我差點要以為跟我講電話的是別人來冒充的偽棠小霜呢!)

    蓮子(睜大綠豆眼):“啥米?!你找我寫後記?哎呀呀,棠小霜英明,聖恩浩蕩!蓮子我好感動啊!(馬上變成狗腿蓮子)”

    棠小霜:“咦,我以前沒找你寫過序或後記嗎?”

    蓮子:“沒有,從來沒有!蓮子知道都是蓮子我不夠聰慧,所以棠小霜才會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棠小霜:“啊,真的?(大驚)我真的從來沒找過你寫序或後記?”

    蓮子:“蓮子惶恐,小人說的都是真的。”

    棠小霜:“哎呀!那……沒關係,這次就拜託你了!”

    蓮子:“感謝棠小霜,聖恩浩蕩!(再次狗腿ing)”

    (棠小霜注:別理會這顆下太正常的蓮子!她最近迷上韓劇“張禧嬪”,動不動就“蓮子惶恐”、“都是蓮子不夠聰慧,才會巴拉巴拉……”、“某某人英明,某某人聖恩浩蕩”,簡直是語無倫次到了極點!來啊,拖下去施以踩扁之刑!)

    英明的棠小霜,且慢下令啊!

    難得有這個機會,至少讓我把心裏的話說完嘛!(嘟嘴)

    好啦、好啦,很冷的搞笑完畢,言歸正傳!

    認識棠小霜兩年了,隨著時光流逝,我們的友情也“日益彌堅”,尤其是在吃喝玩樂、敗家瞎拚時,更是顯現出我們友情的可貴!每逢吃喝玩樂必到場,每逢百貨公司瞎拚必下缺席,有我這種可以共同墮落的朋友,很夠義氣吧!

    不只如此,我跟棠小霜還是那種常常“共度晨昏’的朋友喔!(羞,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啦!)

    我們兩個是常常在電腦前約會,互相約定要共同熬過漫漫長夜,迎接燦爛黎明的朋友。可惜,約定歸約定,往往熬到兩、三點,看電腦那端的棠小霜下動,抓起鍵盤狠K她幾下還是沒反應,這時我就知道她又昏過去了。

    所以每每約好“共度晨昏”,我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夜色深沉,兩個女人晚上不睡覺,熬夜幹麼呢?

    當然不是幹壞事,可憐的我們都是被教授欺負折磨,有找下完的資料、念不完的書、寫不完的報告,因此白天的時間不夠用,只好連睡眠時間都用下去。我的情況還好,棠小霜的處境比起我,還要可憐上一百倍不止。

    所以在課業繁重的情形之下,她還能定期寫出稿子來,真的不容易啊!

    (雖然有時會拖稿,還有每到趕稿時,就會不斷哀嚎,直到稿子寫完為止。)

    棠小霜的作品風格多變,有輕鬆、有搞笑、也有催淚感人型的(我最喜歡《癡心萬歲v)。我喜歡在沒事的午後,悠閒地喝著咖啡,抱著她的書輕鬆地度過一個下午,感覺真好!

    雖然棠小霜總是很忙、雖然棠小霜很會拖稿、雖然棠小霜趕稿時必定哀嚎,可是她的作品就是有種清新可愛的魔力,會讓人一直期待下去!

    所以,棠小霜,爭氣點!下管你再忙、再累,稿子一定要給我用力地寫下去!

    別忘記讀者們的期待呐!當然,我也是嘍!(甜笑)

    好啦,狗腿完畢,親愛的棠小霜,什麼時候賞我一本古代稿啊?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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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5:37 |只看該作者
<別跑!丫頭>
“董世展是大騙子!我一輩子再也不跟你好了!”搬家赴美前,他六歲的鄰居花薔薔哭著跟他鬧脾氣,而且說什麼都不肯把寫著他新家地址的紙片接過去,不料揮手 打掉了紙片後,她又大驚失色地攀上欄杆要撈,偏偏他一個不小心,腳打滑了下,還好死不死地撞上她,結果她失足墜樓,流了一地的血,而一旁的他則被嚇傻,自 那年後,她害他整整作了十五年的惡夢!十、五、年!這十五年來,他一直非常自責,所以根本忘不掉她,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後,這丫頭居然完全認不得他了! 好好,這也就算了,可他們家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居然都沒一個人記得他?!搞什麼鬼啊?這太過分了吧?他“董事長”這麼好記的名也能忘?真是群健忘的家 夥!哼,決定了!他非得纏著這丫頭,直到她記起他為止!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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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6: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名體格健碩的男子,穿著簡單的T恤跟牛仔褲,肩上背了一個舊舊的登山背包,態度閒適地走在人行道上,身後還跟了一隻體型壯碩的大狗。

    一人一狗出現在街頭的景象,並不是太稀奇的事,而男人的面孔雖然端正且性格,但還稱不上俊美無儔大帥哥的程度,因此,應該沒有多少人會回頭看他們一眼。

    但是,男人所經之處,卻讓周遭不管男人、女人、大人或是小孩,都忍不住回頭望上一眼。

    T恤底下起伏有致的隆起肌肉,讓男人們忍不住投以又羨又妒的眼神,而女人則差點忍不住因驚豔而流出口水。

    至於小孩,則是又好奇、又敬畏地盯著男人身後的大狗狗猛瞧。

    有句話說:「什麼人養什麼狗。」男子自信強勢的氣質,似乎也潛移默化在狗狗的身上。

    只見那只拉不拉多混血種的黃毛大狗狗,一路雄赳赳、氣昂昂地高仰著頭,四條長腿像在踢正步似的,踢踢踏踏地踩著柏油路,非常有精神。

    忽然,從人行道另一端刮來一陣風,在風中飄來一張紅色的紙。

    狗兒一見到移動式標靶,雙眼立即興奮地大睜,在眾人讚歎的眼神中,靈敏地躍向半空中,再精准地張嘴咬住飛來的紙片。落地之後,迅速轉回頭,乖巧地將紙張送到男人跟前,尾巴用力地搖晃著。

    毫無疑問地,這只狗肯定受過極佳的訓練。

    「好乖。」男人彎腰將紙張從狗的嘴裏抽出來,順手贊許地摸摸狗兒的頭。

    他隨意地瞄了一眼,發現這張紙是一張徵求員工的店家廣告。

    「幸福早餐店?」抬頭看了看旁邊的門牌,廣告單上的店家地址,就在附近而已。

    男人深邃的雙眸在四周梭巡了一下後,果然在前面十步遠的距離外,看到了一塊早餐店的招牌。

    他向前走去,好心地想將單子交還給早餐店的人。

    手上拿著單子,指使大狗乖乖坐在店門外後,他走進半休息狀態的早餐店。

    由於是歇息時間,店裏沒有一個客人,只有櫃檯裏一名正背對著他忙碌地擦拭爐臺的女子。

    「小姐。」男人開口喚道。

    「咦?」櫃檯後方的女子轉過身來。

    那女孩有一頭微亂的及肩長髮,精緻可愛的臉蛋被發絲包覆著,光潔飽滿的額頭亦被修剪整齊的劉海遮擋住。

    男人在心底暗估,這女孩的年齡似乎極為年輕。

    「小姐,這張……」男人揚了揚手中的紙。

    女孩先是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單子,雙眼登時一亮。

    「你是來應徵的?太好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上門了!」她高興地對他露出笑容。

    「應徵?不,我是--呃--」他正要開口解釋,卻被她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得一愣,話語凍結在唇邊。

    「嗯,不錯、不錯,壯丁型的員工最好用了!」女孩很快地轉出櫃檯,走到他身邊,十分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他手臂上虯結的肌肉。

    「呃,小姐……」男人微微苦笑。

    「哇,你的肌肉好硬耶!是天天練出來的嗎?好了不起喔!」她興奮地驚呼一聲,注意力全放在他結實且驚人的體格上。

    男人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有些僵硬地任這個素昧平生的年輕女孩在他胸前亂摸一把。

    這小丫頭……

    她對陌生人都這麼沒戒心嗎?

    胸口感受到她的指尖拂掠而過,一股熱流突然向下竄去,激起一陣微微的哆嗦。

    他心中一驚,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因為她的觸碰而產生了反應。

    「小姐,這張廣告單……」他不太自在地清清喉嚨,並且不著痕跡地微微一退。

    「來來來,你先把這兩袋麵粉扛進廚房去再說。」女孩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到店門口的角落,指了指地上的兩袋麵粉。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麵粉,接著二話不說地放下背包,兩手一撈,一肩扛著一袋,跟在她身後走到店面後方的廚房去。

    「哇,你好棒喔!雖然齊阿姨本來想找的是女孩子啦,不過我覺得征一個壯丁也不錯,至少可以出力搬東西。對了,齊阿姨是這間早餐店的老闆娘,她姓齊,大家都叫她齊阿姨,她現在有事出去了。」女孩繞到他身後,邊讚賞邊吱吱喳喳地說話。

    將麵粉放在她指定的櫃子裏後,他轉過身來。「小姐,我--」

    「還有、還有,麻煩把這個瓦斯桶也搬過來。」她又拉著他走向廚房後門外的防火巷。

    走到防火巷,男人無言地看了看鋼瓶後,隨即默默地把瓦斯扛進廚房去,還順便裝好瓦斯接頭。

    然後,他決定乾脆好人做到底,不等她指示,他就自動地把空的瓦斯桶給扛到後門外頭。

    「啊,不錯不錯,你做事又負責、又積極,齊阿姨一定會對你中意極了!」女孩忍不住對他鼓鼓掌。

    「小姐……」做完了事,他轉身看她。

    「不要叫我小姐啦,感覺好老喔!我叫花薔薔,你叫我薔薔就好了!」她飛快地跟他自我介紹。

    男人驀地一愣。

    這名字……

    「花薔薔?薔薔的薔?」他的臉上微微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很久以前,他有個兒時玩伴也叫花薔薔……

    天底下不會有那麼多同名同姓的花薔薔吧?

    「對,薔薇的薔。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花薔薔可愛地偏著頭問他,無意間露出額間的細白淡疤。

    他看了看她的額。

    「董世展。」他輕聲吐出自己的名字,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表情,一絲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想知道她聽見他的名字時,臉上有沒有和他一樣,出現聽到對方姓名時的那種反應。

    花薔薔聽後愣了一下,露出古怪的表情。

    「妳聽過我的名字」他雙眼冒出希望的光芒。

    下一秒,她忽然捧腹狂笑。

    「啊哈哈哈哈……」

    他被她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怎麼了?」

    「董……董事長?哇哈哈哈哈……」她一手指著他,笑彎了腰。

    他明白她在笑什麼了。

    「是董世展,不是董事長。」他拉下臉來糾正她,表情有些臭臭的。

    從小到大,他的名字一直是眾人取樂的笑點,一直到他出國後,身邊全是些不懂中國字的外國人,這種狀況才停止。

    「你是董事長?我還董事長夫人咧!」她不停地喘氣,邊笑邊抬手拭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董世展先是面無表情地瞧著她,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測,接著露出詭異的笑容。

    「董世展夫人?我真榮幸,有這麼漂亮的小姐當我的夫人。」他故意曲解她的話,還悠閒地將雙手插進口袋,調侃地挑起一眉。

    她笑聲一梗。

    「你、你別胡說!我的意思是哪……哪有人叫自己是董事長的?」她才不是他的夫人好嗎?

    在他的目光下,她面色一紅,不好意思地收住笑容。

    他看她不笑了,這才正式地再一次介紹自己。

    「我是董卓的董,世界的世,展開的展。」

    「呃,董世展先生,抱歉。」這一次,她用力地念正確了,但唇邊還是抑不住一波波的笑意。

    他看了她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不想跟她計較,遞出一直捏在手裏的征人廣告單。

    「花小姐……」

    「我說了我叫薔薔。」

    「呃,薔薔小姐,這張單子……」

    「喔,放桌上就好。」她隨手往旁邊一指,努力揉著忍得有些酸的臉頰。

    「那麼我」他邊走邊道別,才剛走到門邊,還來不及講出後面的「要走了」三個字,手臂又被她一把拖住。

    「等一下、等一下!這裏還有兩桶可樂和五箱牛奶,麻煩你也一起搬到後面去,謝謝喔!」花薔薔笑咪咪地拜託他,隨即轉過身去,率先向裏面走去。

    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著甜美女孩嬌柔纖瘦的身影,男人低頭看了看一直乖巧地蹲坐在門邊的黃毛大狗。「妳覺得,這個花薔薔是我認識的那個花薔薔嗎?」他若有所思地問著狗兒。

    「汪!」大狗的尾巴用力拍打地面,張著大嘴不停地吐舌哈氣。

    「但她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認識我的樣子呢?奇怪……」他自言自語地摸著下巴。

    「汪、汪!」

    「或許……說不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他瞇眼思考著。

    「汪汪汪!」狗兒依然回應得很熱烈。

    「妳從頭到尾就只會汪汪汪,一點實質的建議也沒有。」他沒好氣地低頭瞪了大狗一眼。

    大狗垂下耳朵,無辜地趴到地上去。

    「董事長先生,還不快過來啊?」

    花薔薔在廚房大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將他的名字叫錯了。

    他聳聳肩,抓起兩桶可樂鋼瓶,慢慢走進「幸福早餐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作日行一善,幫忙幫到底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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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妳請一個董事長到齊阿姨的店裏打雜?」

    外表美豔、兼生了一對桃花大眼的花家二姊花萱萱,此刻毫無形象地噴出一口茶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哇!二姊,妳好惡喔!」原先坐在她身邊的花薔薔,尖叫著閃開。

    「妳快說,是哪兒來的董事長?」萱萱拉住她,好奇得不得了。

    「不是、不是,他的名字叫董世展,不是真的董事長啦!」坐在她身旁的小妹花薔薔格格笑著解釋。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真的有人董事長不做,竟然去早餐店微服出巡呢!」花萱萱「呿」了一聲,馬上失去興致。

    「當時我以為那個人在對我『裝孝維』,所以我還當著他的面笑翻過去咧!結果……那真的是他的名字。」想到那個尷尬的時刻,她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董世展?這名字取得還真有架勢。可惜空有好名字,卻是個打零工的。」花萱萱抽來面紙擦擦唇角。

    「他一身肌肉,孔武有力,應該是滿好用的。」不由得想起拚命巴著老臉賴在齊阿姨店裏當店員,但卻笨手笨腳、老是越幫越忙的自家老爹……齊阿姨若是花些錢請到一個像董世展那樣的年輕人,絕對抵得過兩個像老爹那種自動送上門的老義工。

    「肌肉?那他的臉蛋長得怎麼樣?」花萱萱雙眼一亮。

    「很酷。」薔薔回想起那男人的臉孔,胸口不自覺地怦然一動。

    「喔,我最喜歡渾身肌肉的酷小子了!明天我跟妳一起去齊阿姨的早餐店幫忙!」萱萱滿眼充滿興趣。

    「去幫忙?那要四點起床喔!」薔薔一臉懷疑地瞪著她。

    「沒問題、沒問題!」萱萱心花朵朵開,忙不迭地拍拍胸脯。

    「臭二姊!妳最近不是又交到新男友了,幹麼還對素未謀面的猛男流口水啊?別這麼花心,不然這個新男友也會跟妳以前的眾男人一樣,被妳的花心給嚇跑。」

    「唉唷,帥哥人人愛嘛!」花萱萱眨眨她的桃花眼。

    「二姊,我們姓花,不見得心也要跟著花吧?」花薔薔忍不住翻白眼。

    「唷,我們純情的小薔薔教訓起二姊我啦?」萱萱不以為意地伸出手,捏住小妹的雙頰,當面皮般向兩邊用力拉。

    「啊--放手啦!好痛耶!」薔薔用力拍掉姊姊的魔手,兩手捂頰,含著兩泡淚閃得遠遠的。

    玩得盡興的萱萱笑著往沙發裏一躺,才閉上眼,腦袋裏忽然閃過一道極其模糊的記憶。

    「董、世、展……奇怪……」萱萱重新睜開眼,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董世展他怎麼了?」薔薔偏頭看著二姊。

    「我怎麼覺得『董世展』這個名字好耳熟?」花萱萱坐了起來,皺起眉頭苦思。

    「耳熟?難道妳有同學也叫董世展?」薔薔興奮地靠了過去。

    「沒有。不過,我就是覺得好像聽過……」萱萱懊惱地敲敲頭。

    「在哪聽過?真的不是妳同學嗎?」薔薔好奇地追問。

    一向懶得動腦的花萱萱,努力了三秒後隨即放棄。

    「不知道,大概我神經過敏吧!」她四肢大剌剌地張開,毫無氣質地躺回沙發裏。

    「真是的,害我期待了一下下,以為那個董世展真的是妳認識的人哩!」失望的花薔薔撇了撇唇,起身打算上樓去。

    「明天早上四點記得叫我起床喔!我要看猛男。」花萱萱不忘叮嚀小妹。

    「好啦!」真是見色忘男友的二姊,竟然連美容覺都可以放棄。

    搖搖頭,薔薔邁開腿奔上二樓。

    萱萱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張開來。

    「真奇怪,『董世展』這個名字真的好耳熟啊……」她一臉苦惱地揉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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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那個董世展沒來?」薔薔訝異地問道,眸中有些失望的神色。

    「董事長?哪個董事長?是哪個老傢伙要來追求韻如?」花老爹如臨大敵,腦袋頻頻四下亂轉,想揪出他的情敵。

    開玩笑,他追早餐店老闆娘齊韻如已經追了好幾年了,連他的三個女兒都不遺餘力地輪流陪他來「幸福早餐店」當免費的義工,這才換來現在這種似親似友的關係,有誰能比他投入更多的心血、精神跟人力?

    「不是啦,是一個叫董世展的人啦!」花薔薔拉住開始神經兮兮的老爸,跟他解釋清楚。

    「唉唷,早知道就不來了……我想睡覺啦……」花萱萱萎靡地癱在桌子上,呵欠連連。

    「你們在說誰啊?」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齊韻如,一邊穿戴圍裙,一邊好奇地問這三個天沒亮就來店裏幫忙的花家父女。

    花家父女在幾年前無意中經過她的店,吃了一次早餐後,從此就莫名其妙地介入了她平淡的生活。

    她當初曾千般推拒花家父女們的熱情,但他們被趕走一次又上門一次,久而久之,她也懶得趕他們了,任他們自顧自地挽起袖子走入櫃檯,當起她早餐店裏的半個主人,幫忙經營招呼。

    由於花家老爹風趣健談,幾乎跟每個客人都能哈啦上兩句,加上有花家三女兒的美貌當招牌,原本生意平平的「幸福早餐店」,客人竟然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

    齊韻如知道年輕喪偶,並父代母職養大三個女兒的花家老爹對她有意思,但兩人畢竟都上了年紀,根本做不來露骨的事。因此他嘴上不說,卻為她做盡各種事,而她也把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放在心底。

    彼此的心意,心照不宣。

    「昨天有個人來應徵,我以為他是個雖然落魄,但是很有責任心的男人,誰知道昨天只是叫他做了一些活兒,他就嚇跑了。」

    「早餐店的工作本來就辛苦,我們就慢慢找店員吧,寧缺毋濫。」齊韻如輕柔地說道,完全不以為意。

    「嗯。」花薔薔心中冒出一股說不出的濃濃失望。

    昨天她還以為今天一大早就可以再見到他,害她整夜失眠,拚命等著起床的時間。

    沒想到,他竟然沒出現。

    她昨天忘了留下他的資料,不然她就能找到他,好好地痛駡他懶做怕累,不知上進。

    「芸芸呢?」齊韻如問及沒有出現的花家大女兒。

    「大姊她前兩天就陪姊夫去日本出差了。」花萱萱懶懶地回答,又掩口打了一個呵欠。

    「感情這麼好啊?真羡慕。」齊韻如笑著隨口說道。

    「妳也想去日本玩嗎?我們可以一起去玩一趟!」花老爹盯著齊韻如的眼,充滿期待。

    「我只是說說而已,別當真。對了,請你幫我到後面拿支湯匙來。」齊韻如紅著臉,在他打算開口再說話之前,快速地支開他。

    花老爹有些失望地垂頭離開。

    「好了,我們趕快再整理一下,待會兒就要開店了。」齊韻如看看牆上的鍾,彎身抬起一籃雞蛋,向櫃檯裏走去。

    花薔薔拉著搖搖晃晃的二姊,讓她抱住一桶沙拉油給齊韻如,自己也抱起一箱牛奶,開始幹活。

    她不甘心地一邊搬東西,一邊在心裏偷偷地罵著。

    「可惡,真是可惡!董世展,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明明來應徵卻又跑了,祝你一輩子當不上董事長!」

    本來對那個男人的一些好感,全都被怒火給烘光光了。

    走進廚房要找湯匙的花老爹,忽然停住腳步。

    「咦?董世展?這個名字怎麼有點兒耳熟啊……」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困惑地搔了搔頭。

    花老爹站在原地用力地想了三秒鐘,發現徒勞無功後,隨即將這個人名拋到腦後,忙著去找他心愛的韻如要他拿的湯匙了。

    「哈--啾!」

    某處,還窩在暖暖床上睡大頭覺的男人,猛然在被窩中打了一個噴嚏。

    男人惺忪地眨眨眼,揉揉鼻尖,懶懶地翻個身,打個呵欠後,又舒服地酣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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