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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冤家不要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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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1: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指的肯定就是李拓瑋那種不懂什麼叫“拒絕”的爛好人!

    沉人眉的指尖輕敲著吧台的桌面,冷冷地看著李拓瑋身邊出現的第N個穿著西裝來向他借錢的人。

    “真是怪了!跟他來的人,一個比一個還稱頭,可是當伸手牌的,怎麼全是那些穿西裝的體面傢伙?”

    這種詭異的狀況,讓人百思不解。

    “你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在吧台裏忙著煮咖啡、做飲品的善儀,好奇地瞄了她一眼。

    “沒什麼。”她低下頭,無聊地摳指甲尖。

    周善儀看向坐在窗邊老位子上的男人,心中登時明白。

    “‘散財童子’的行為又讓你看不順眼啦?”

    “他灑的是他家的錢,關我什麼事?”說歸說,人眉仍是下意識地朝窗邊看過去。

    沒想到話題男主角剛好抬起頭來,接觸到她的視線後,拋來一抹和善的笑容,她想也不想地丟回一個白眼給他。

    不料那男人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像是心情突然變得大好,唇邊的笑容竟然有擴大的跡象。

    周善儀若有所思地看著談笑風生的李拓瑋。

    “也許是你誤會他了,他的工作說不定是過路財神那一類的,雖然有大筆的金錢控制在他手裏來來去去,其實他只是在幫人管帳而已。”

    “不像,他不像。”她一語否決掉善儀的猜測。

    “怎麼說?”善儀輕輕“哦”了一聲。

    “瞧他那一臉傻呼呼的蠢樣,聰明一點的老闆,根本就不會找他管帳!何況,他的穿著根本不像是個上班族。我猜,他現在揮霍的,一定是他家的祖產!”

    “他傻呼呼的?”周善儀的下巴幾乎掉下來。

    搞錯了吧?

    周善儀懷疑地轉過頭去瞪住那個男人。

    “他的眼神世故深沉,雖然非常內斂,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這個人非常的不簡單,根本就不像是會被人欺負的樣子。”

    “善儀,你的笑話好冷!”人眉哈哈地笑了兩聲。

    “我以為說冷笑話的是你!”善儀瞪她。

    “李拓瑋身邊的人,看起來似乎是跟他平起平坐,但那些人的舉手投足中,其實藏著某種敬畏的緊張感,難道你看不出來?”她繼續指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小地方。

    “你在說什麼呀?我看是因為那顆木頭腦袋除了笑,其他表情都沒有,所以才會讓你覺得他不簡單吧?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說的世故、深沉、內斂,怎麼會人家一開口借錢,他就點頭答應?”人眉不同意地搖搖頭。

    “人眉,你再看仔細,他的眼神——”

    “你也仔細看!呐,他又露出那種蠢笑了!哼哼,他一定又要點頭了!這種人最容易被人看透、被人掌握,活該錢被掏光光!”人眉雙手環胸,攏起眉峰碎碎念。

    善儀住口不語,望著她的眼裏充滿同情。

    看樣子,人眉對李拓瑋那個男人,似乎有著某種很深很深的怪異成見,而且很難破解。

    “眼睛被蛤仔肉糊到”,就是指沉人眉這個自詡精明的眼盲傢伙!

    “唉,隨便你啦!”善儀轉身走向廚房。

    她要去找紛紛。廚房裏的紛紛羞怯歸羞怯,至少還能正常溝通。

    “我去觀察看看,如果他又沒頭沒腦地灑錢,我得離他一把,現在壞人太多了。”想到那個敗家傻子以美金為單位地借錢給人,她就差點中風。

    抓起水壺,人眉毫不遲疑地大步向窗邊的方向邁去。

    善儀頓住腳步,張口結舌地轉頭瞪住她的背影。

    “人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雞婆了?”她百思不解地搔搔頭。

    中邪了吧!她想。

    “隨她去吧!反正她有一個能呼風喚雨的老爸罩她,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善儀聳聳肩,推開廚房的門,去找躲在裏頭的紛紛聊天,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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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髮鬢微灰,略上年紀的男子,身子微傾向他,神情之間有絲急切和不自在。

    李拓瑋沒有說話,緩緩向後靠著椅背,眼神莫測地望著對面的男人。

    “快點給我回應啊!”

    “請讓我考慮一下……”他垂下眼睫,覆住眸裏流轉的思緒。

    “你要知道,我爸爸是跟著李老先生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而且李老先生跟我交情很好,既然李老先生都信任我了,你為什麼還對我的信用跟公司有所懷疑?”他拉下臉,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氣勢,想要逼迫李拓瑋快快答應。

    哦喔!把他爺爺給抬出來了?李拓瑋挑眉看著他。

    “您誤會了,我不是懷疑您的信用,而是您提出的金額太龐大,我必須慎重評估。透過爺爺找我幫忙的人很多,但他們所提出的要求,都是在我可以理解的合理範圍之內。您提出的金額,實在是超出了我的預估之外。”他笑笑地回答。

    李拓瑋文風不動,眉尾掀也不掀,依然安適地坐在椅子上,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請你相信我,我的公司若是度過了這個難關,一定能東山再起,賺進更多的錢。真的,相信我!”陳光國改采哀兵姿態,向他拜託。

    李拓瑋依然不為所動的態度,終於激怒了他。

    “李拓瑋!我沒有時間陪你耗,要借不借一句話!我陳光國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要不是現在臨時資金調度有問題,否則我根本沒必要看你這個小輩的臉色,勉為其難地向你李家借錢——”

    突然,“砰”的一聲,裝得滿滿的水壺重重地放到他們兩人的桌上。

    不但陳光國嚇住了,連李拓瑋都在椅子上驚跳了一下。

    “你……你做什麼?”陳光國的神情有些狼狽。

    沉人眉柳眉倒豎地瞪著他,眼神中有著濃濃的不屑。

    “跟人借錢就要有跟人借錢的樣子,就算人家不爽借,你有什麼資格惱羞成怒地發脾氣?”她賞了他兩個衛生眼。

    “你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我們談公事,你插什麼嘴?叫你老闆出來!一個小小的服務生竟敢這麼多事!”他的臉突然脹紅,指著她的手氣得發抖。

    “我就是老闆——在這間店裏,我的職位最大,有什麼事跟我說就可以了!”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陳光國氣得開始眼冒金星。

    “我怎麼樣?我就是看不慣有人開口跟人借錢,態度還這麼囂張!”

    他狼狽不已地往四下看了看,發覺這個女人的大嗓門,把他借錢的事大聲嚷嚷得人盡皆知,老臉已經掛不住。

    “你這女人——”他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抓她的衣襟。

    她的動作很快,一掌“啪”地拍開他的手,迅速退後一步,站到李拓瑋身旁。

    “對女人動手動腳的,你要不要臉啊?”她雙手環胸,冷冷地諷笑。

    “可惡!我一定要讓你這家店做不下去!”他怒聲低吼。

    “去啊——我怕你啊?我先告訴你,我這間店是有人罩的,你敢動我試試看!”她雙手插腰,美目圓睜地怒瞪他。

    陳光國在李拓瑋和她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最後視線定定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等他開口否認他就是這個女人的後臺。

    只見李拓瑋一逕維持著笑容,饒富興味地抬眼望著身畔氣呼呼的俏佳人,完全沒理會他詢問的眼神。

    他誤會了李拓瑋心不在焉的表情,以為他的確罩著這個女人,基於某種微妙的忌憚,臉色變了好幾變,無法再開口囂罵。

    “怎麼,快中風啦?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人眉嘲笑地瞟著男人微微抽搐的嘴角。

    這個女人嘴巴不饒人,還真有氣死人的本事。李拓瑋無奈地搖搖頭,對陳光國寄予無限的同情。

    果然,陳光國氣到渾身發抖。

    “這個女人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們剛才談的事情,你看著辦吧!我跟李老先生的交情很深,別讓李老先生因為你而難做人!李老先生一定不會願意見到我的公司垮掉的!”深呼吸幾口氣後,陳光國滿臉通紅地撂下半是威脅、半是警告的話後,拉拉身上的西裝,挺著背脊轉身離開。

    “耶?就這樣走啦?我連靠山都還沒抬出來耶!”沉人眉眨眨眼,似乎還覺得罵得有些不過癮。

    李拓瑋笑睇著她,沒有費事告訴她,人家是誤會他就是她的靠山,所以才會自動撤兵。

    不然,依那人有仇必報的火爆性子,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她的。

    “笑什麼?”沉人眉冷冷地瞪他一眼,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來。

    他乖乖地收起笑容,一臉無辜地回望她。

    “我問你,你家是有金山還是銀礦,還是有會自動吐出金元寶的神奇聚寶盆?”

    “都沒有。”他搖頭。

    “既然沒有,錢就好好存著——”

    “呃……”李拓瑋眨眨眼。

    她……是在教訓他嗎?

    “現在經濟不景氣,錢很難賺你知不知道?”她一掌拍向桌面,像在教訓亂花錢的兒子。

    “知道。”他很受教地點點頭。

    “知道就好!還有,沒事少借錢給人家,要有點金錢觀念!”

    “是。”

    “還有,個性不要那麼軟弱,人家說什麼都點頭,該拒絕的時候就要搖頭!”

    “嗯。”他苦苦壓抑笑意,唇角卻仍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揚起。

    他沒有金錢觀念?

    他的個性軟弱?

    說實話,第一次被一個可說是完全陌生的女人這麼教訓,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新奇的經驗。

    她對他的印象,似乎扭曲得很可怕。

    這個誤會,讓他感到極為有趣,甚至有股衝動,想要更深入地瞭解這個女人的腦袋瓜裏面,都在想些什麼。

    “你在笑?”沉人眉察覺到他唇角的可疑弧度。

    “沒有。”他連忙拉平嘴角的弧度。

    “那就好,我去忙了。”她站了起來。

    “請。”他的舉止很紳士,跟著她站起來。

    她走了兩步,突然又轉了回來。

    “喂,我這樣管閒事,你怎麼沒生氣?”她疑惑地看著他。

    “我該生氣嗎?”他挑挑眉,雙手插進口袋裏。

    沉人眉愣住。

    這個人神經怎麼這麼粗啊,連該不該生氣都要問她?

    不過,等她冷靜下來後,發覺自己剛剛的行為的確是過分了些。偷聽人家的私事本來就不對,她還插手罵跑他的朋友。

    “剛才是我雞婆多事,我跟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管你的事了,就算你被人挖光錢財、宣告破產,我都會當作沒看到。”她敢做敢當,很直率地向他道歉。

    “謝謝你。”他對她微笑。

    他的道謝,讓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愣了好一會兒後,她決定盡速離開這個腦袋好像有點問題的男人。

    “……真是粗神經的大木頭!”她邊走邊暗罵著這個怪胎,轉身不想再看他。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也很無厘頭,管人家閒事管過了頭。

    待她走遠後,他坐下來,不可遏抑地低笑出聲。

    她的反應十分有趣。

    口袋裏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李拓瑋。”接起電話時,他唇邊的笑痕還沒收起來。

    “你心情很好?”對方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

    “爺爺,我的情緒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怎麼?陳光國的事順利解決了?”

    “一個正義感過剩的女人幫我打發了他。下次他再開口,應該會更謹慎地斟酌他的需求。”

    “很好。”

    “對了,爺爺,我有個請求。”

    “什麼事?”

    “我想請假,休息一段時間。”

    “哦?請假原因呢?”

    “追求你未來的孫媳婦。”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地大笑。

    “好、好、好!小子,突然開竅啦?”

    “是啊!我遇見一個有趣的女人。”

    “所請照準!休假從明天開始生效。”

    “謝謝爺爺。”

    收起手機,李拓瑋望向遠處的忙碌身影,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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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間咖啡屋的人都發現,那個名叫李拓瑋的男人,開始天天來報到,然後一看到沉人眉就會傻呵呵地笑。

    “善儀姊,那個李先生……是想追人眉姊嗎?”工讀小妹甲遲疑地開口。

    “肯定是!這就跟洪設計師在追紛紛姊的狀況一樣,三不五時就會看見洪設計師出現在店裏,追著紛紛姊跑!”工讀小妹乙一臉世故地點點頭,還舉一反三,拿眼前另一樁實例當證明。

    “哇,好浪漫哦!”小女生的眼裏,頓時爆出粉紅色的朵朵心花。

    “小聲點,沒看到女主角已經快噴火了?”善儀好心地點醒兩個還沒學會看人臉色的工讀小妹。

    工讀小妹們紛紛地轉頭,果然看到人眉充滿英氣的濃眉正擺出沖天的架勢,一眼就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很不爽。

    忽然,人眉緩緩地轉過頭來,瞄了她們一眼,嚇得兩個小女生花容失色。

    “我、我去擦門!”

    “那、那我去掃地!”

    兩個小女生背脊一涼,很有自知之明地摸摸鼻子,立刻閉上嘴巴,努力工作去。

    “鬼靈精!”善儀失笑地搖頭。雖說她們不會看人臉色,但見風轉舵的能力倒是補足了這個弱點。

    想到那個叫李拓瑋的男人,她很確定,某件事情就要發生。

    對方沖著人眉,來勢洶洶,追求的企圖很明顯。但是,人眉似乎一直在狀況外,平時的精明幹練也全都不見了。

    人眉嘴裏老嚷著人家是笨木頭,她覺得人眉才是蠢花枝!

    “人眉的桃花開了吧?”善儀的心花也開得漫天漫地,覺得咖啡屋裏處處有春天。

    除了紛紛的愛情來了,人眉也遇上她的真命天子了。

    獨坐在吧台一角的人眉,面帶苦惱地支著下巴。

    工讀小妹的話,人眉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懶得回應。

    她怕一開口就會引爆千噸炸藥,以李拓瑋為中心點,方圓百里之內皆會被她的怒氣給轟得人仰馬翻,不留一具全屍。

    “唉,真煩!”她心浮氣躁地抓抓頭。

    上回公然趕走向他借錢的西裝男,雖然在場的客人不多,但她怕客人出去後,會傳出一些不太好聽的話,所以,她必須控制自己的脾氣。

    善儀已經警告過她,要是再一次公然發飆,對她們辛苦經營的咖啡店形象,會有很大的損害。

    這間店是她辛辛苦苦一手開創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用自己的手,打擊自己的心血結晶。

    懶懶地看向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的那個花癡男,她覺得有些無力。

    解鈴還需系鈴人。

    那尊背後靈是她引上門的,她有必要出門清除一下。

    “你怎麼天天來?沒有工作嗎?”她坐到他身邊,無奈地歎口氣。

    “現在沒有。”他說的是實話。

    因為他請假了,而且假單上有董事長的簽名。

    沉人眉一聽,忍不住聳高雙眉。

    “沒有?你想吃你家的祖產過日子?小心坐吃山空!”

    “還好吧。”他們李家沒那麼不濟。

    “你借人那麼多錢,還有錢留在身邊嗎?”

    “還有一些。”

    “一些?夠生活多久?”她盯著他的表情追問。

    “唔……”他沉吟了一下。

    說真的,他從沒算過他家的錢可以讓他生活多久。不過,如果省吃儉用的話,當一輩子的米蟲應該足夠吧!

    沒想到,他還沒回答,人眉已經急性子地嚷了起來。

    “是不是沒錢了?笨蛋!就叫你不要亂借錢給人家,你看,被挖光了吧!”她把他的思索,當成了遲疑與羞慚。

    李拓瑋眉一挑,知道她又想歪了。但他沒有費勁解釋,就由她想像力豐富的小腦袋瓜去自行演繹。

    小心地斂著笑,他很配合地低下頭去,博取她突然氾濫成災的正義感與同情心。

    “真是的!把向你借錢的對象列出清單來,看看有沒有誰可以先去催還一下?”人眉跳著腳,拚命幫他想法子。

    是誰說再也不插手他的事的?

    “但是那些人都是拿去急用的,恐怕臨時也還不出錢來呀!”他很仁慈地為他所有的債務人說話。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顧慮他們?”她怒瞪這個不開竅的傢伙。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他知不知道啊?

    李拓瑋再次低下頭。

    “而且……那些人都是我們李家的親戚,就算是我想去催債,可我爺爺非常好面子,怎麼也不會答應收回那些借出去的錢的……”軟弱的表情毫無遮掩。

    原來心軟、敗家真的是會遺傳啊?

    人眉無力地翻白眼,在心中用力發誓,她絕不蹚進他們李家的債務爛帳中!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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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1: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難得清閒的禮拜一下午,店裏只有一桌客人,沉人眉慵懶地趴在吧臺上發呆歎氣。

    “唉~~”好無聊哦!

    沒有事情做,她覺得渾身一點兒勁也沒有。

    難道她是勞碌命,清閒不得?

    也許真的是閑不得,所以就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腦袋裏還是在轉著有關李拓瑋的事。

    她是世界上最會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人。

    嘴上說絕不理會李拓瑋的事,但是想到他的呆、他的笨,還有那些存心敲他錢的人,她的胸中就會冒出一股無名火氣。

    “為什麼天底下有這種笨瓜呢?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維護面子跟良心?真夠怪的了!”

    她喃喃自語,對李拓瑋這種人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不過這種人在現在的功利社會裏,已經很少見了。稀有動物應該要好好保護。

    兩名工讀小妹嘰嘰喳喳地躲在一角玩雜誌上的心理測驗。

    “你們在幹麼?”

    她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地瞥了她們一眼。年輕真好,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到玩樂的東西。

    “在做心理測驗,看看將來遇到的真命天子會是什麼樣的人?”

    “真命天子?”人眉低哼一聲,不感興趣地撇撇唇。

    “人眉姊,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選的對象,要有什麼條件?”

    “我?我要求的條件不高,只要有頭腦、有魄力、有擔當、有事業心,還要是溫柔、體貼、善良、愛家、愛老婆、愛小孩的男人,這樣就可以了。”

    人眉隨口回答,兩名小妹聽得張口結舌。

    “哇!人眉姊,你的條件,比人家強調高學歷、高薪水、高職位的‘三高標準’還要……嚴格耶!”工讀小妹甲不敢說出人眉姊的眼光太高。

    “這個條件太理想了吧?就算有,也早被人家訂光光了,怎麼可能遇得到?”工讀小妹乙雖然也喜歡作夢,但還沒被夢幻、幻想給沖昏頭。

    “是啊,所以我也不怎麼期待踏入婚姻。”人眉贊同地點點頭。

    “啊?那李先生不就沒希望了!”工讀小妹甲忍不住為一段還沒開花就夭折的戀情一掬同情淚。

    “李先生?哪個李先生?”人眉眯起眼。

    “就那個每天來看你的李拓瑋先生啊!”

    “李拓瑋?幹麼扯到他?”她的眼神很防備。

    “他對你好癡心哦,每天都跑來看你耶!”

    而且每次的消費都至少在百來元以上,一個禮拜就貢獻了兩千塊呢!

    “人眉姊,你不會被他感動嗎?”

    “那根粗神經的木頭?”

    人眉先是眨眨眼,隨即大笑出聲。

    工讀小妹受到驚嚇,傻愣愣地瞪著她。

    “那傢伙啊,個性軟、耳根軟,被人罵還說謝謝,每天像個無業遊民一樣來店裏晃,有沒有工作都不知道,怎麼看都不會是我喜歡的那一型啦!”

    她劈哩啪啦地數落,說到最後還手插腰,豪氣地指天指地,渾然不覺被她批評得體無完膚的男人,此時正站在她身後微笑著。

    工讀小妹將同情的目光移到沉人眉的身後。

    一個大男人,如果被他心儀的對象嫌棄到這種地步,十個有七個會暴跳如雷,臉紅脖子粗地指天咒地,說他一定會成功“倒返來”,讓她後悔看輕他,接著很有男子氣概地轉身就走。

    還有兩個,會悲憤掩面,哭著跑走,天涯我獨行,永遠不相見!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個,倒是沒人能猜得准會有什麼反應。

    沒有反應的反應,通常是最恐怖的。

    因為你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瘋子,不知道他下一秒會拿刀子出來捅人,還是會潑硫酸洩憤?

    滿臉笑容的李拓瑋,就是這最後一種,教人無法預測反應的人。聽到人眉對他的批評,他竟然還能帶著笑,繼續靜靜地站在原地。

    兩名工讀小妹的想像力發揮到極致,瑟縮地抱在一起。

    好奇怪,他的笑容看起來明明是牲畜無害的模樣,卻會讓人無端地感到背脊發涼。

    “怎麼啦?你們的表情為什麼怪怪的?”人眉歪頭不解。

    “人眉姊……”工讀小妹臉色微變,吞了吞口水,指指人眉的身後。

    “什麼啊……”她茫然地轉過頭,隨即被身後的背後靈給嚇到。

    “哇啊——唉喲!”

    她向後跳了一大步,撞到身後的高腳椅。

    高腳椅的底盤很重,不容易翻倒移位,但人眉卻為了躲開椅子而閃了腰。

    “你還好吧!”他飛快地伸手扶住她。

    “呃!我的腰……”她皺起小臉,僵著身子倒進他的懷裏。

    “你的腰怎麼了?是不是撞傷了哪里?”

    他扶著她蹲坐到地上,讓她側身躺靠在他的臂彎裏,大手熱心地在她背後上下摸索,模樣十分擔憂。

    “你……”他的毛毛手可不可以不要亂摸?

    “有沒有傷著哪里?會痛嗎,還是扭到了?”大掌摸來摸去,摸得她肌膚一片燙熱。

    肌……肌膚?

    她驚覺背後的衣衫下擺竟然在無意間掀了開來,而他的手,就直接貼在她裸露的腰間!

    “等一下……”她滿臉通紅地掙扎,想甩開腰間那只魔掌,衣服下擺卻因而越卷越高。

    “怎麼了?沒有摸到正確位置嗎?我再檢查一下。”

    “不……”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覺得躺偎在他懷裏的姿勢好丟人。

    “這裏會不會痛?……那這裏呢?”

    他的嗓音泄出可疑的笑意,大手變得更加忙碌,恣意地在她細緻的腰背上又按又揉、又壓又捏的。

    忽然間,她驚喘一聲。

    “住手!”她咬唇大喊。

    他靜止不動,一臉無辜地低頭望著懷中微微喘息的她。

    “怎麼了?”他輕柔問道。

    “你的手不要再摸了!”她小臉脹得通紅,兩隻小手也緊緊地攫住他蠢動的鐵臂。

    說鐵臂真的不為過,在薄薄的襯衫底下,她的手掌觸及的竟然是堅實得令她訝異的肌肉線條。

    “我是想檢查你有沒有受傷。”

    他的理由很光明正大,表情也很老實無辜,但是……他的大手卻很不老實,依然擱放在她纖細的後腰上,似乎是眷戀萬分,不肯離開!

    他……他該不是藉機調戲她吧?

    想到這裏,人眉狠狠地倒抽一口氣。

    她又驚、又怒、又羞,情緒複雜交錯,“啪”的清脆聲響起,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甩上他的臉頰。

    原先被眼前混亂的狀況嚇到,看得傻住的工讀小妹們,被巴掌聲嚇醒,馬上機靈地沖進廚房裏叫出另外兩名老闆。

    苗紛紛跟周善儀從廚房裏奔出來時,只見到在吧台邊,有一個看起來老實斯文的男人,半邊臉浮著紅紅的五指印,表情非常無辜地跪坐在地上,懷裏則躺著衣衫有些淩亂、一臉氣呼呼的俏佳人。

    這個景況……怎麼看,怎麼曖昧。

    害怕陌生人的紛紛,遠遠地站在一旁,看到他們兩人後飛快地捂住嘴,張大眼兒好奇地眨呀眨。

    她很少見到人眉這種狼狽的模樣。

    而且……她從不知道,人眉臉紅的表情……

    好嫵媚哦……

    “人眉,你沒事吧?”善儀走過去蹲在他們兩人身邊,好笑地觀察兩人表情。

    瞧他們兩人的臉色,這個情況混亂得很……詭異呀!

    “善儀,我的腰好像閃到了,快扶我起來。”人眉狠狠地推開他,迎向善儀伸出的手。

    李拓瑋默默地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然後伸出手掌,摸了摸他又麻又辣的左頰。

    嘖嘖!她的手勁好重,一點兒也沒留情。

    靠著善儀的扶持坐到椅子上後,人眉氣急敗壞地瞪著像小學生一樣,在她面前乖乖罰站的他。

    “死色狼!你吃我豆腐?!”她的俏臉氣黑了一半。

    “你誤會了,我是見你似乎閃到腰,想幫你看一看,情急之下,沒有注意你的衣服卷了上去。”他的表情聖潔誠懇,幾乎要散發出天使的光芒來。

    人眉微微皺眉,咬住下唇,猶疑不定地望著他。

    他的表情,非常具有說服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太小題大作,真的錯怪了他?

    “是嗎?對不起……誤會你了……”她的腦袋一陣混亂,道歉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沒關係。”他寬大為懷地原諒她。

    人眉眨眨眼,依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人眉沒事就好,我……我進廚房了,火爐上有東西在燉著。”苗紛紛細聲細氣地出聲後,又怯生生地鑽回廚房那個令她安心的小天地。

    人眉心不在焉地跟紛紛揮揮手。

    “你等一下要記得熱敷,還有,有空去給醫生檢查一下。你的腰部是不是有問題?”他看起來非常關心她,表情依然無比聖潔。

    “呃……我的腰以前曾受過傷。你怎麼知道我的腰有問題?”她訝異地望向他。

    “我注意到你蹲久之後,總是會揉著腰背。”

    哇,好入微的觀察力!

    眾人都對他投以崇拜的一瞥。

    “這是老毛病了,我改天有空就去找師父推拿。”

    “不要貿然尋求民間療法。最好是先上醫院檢查一下比較保險,萬一沒弄好,反而會加重傷勢。”

    “喔,我知道了。”

    “我認識一位醫生,對腰背酸痛方面很有研究,我寫下他的名字跟資料給你們,有空的話,帶人眉去看一下。”他找來一張紙片,記下來後交給善儀,細細地叮囑。

    善儀接過來看了看,很感激地對他道謝。

    “李先生,謝謝你。要不要坐一下?我煮咖啡給你喝。”

    “不用了,我今天來得比較晚,不能坐了。我必須離開,有人在等我。”他笑著婉拒。

    有人在等他?誰?

    人眉的心中忽然湧起強烈的好奇心。

    是另一個要向他借錢的人?

    還是……一個女人?

    胡思亂想之間,他轉身看向人眉,突然對她笑了笑。

    “剛剛……很抱歉。”

    他的道歉沒頭沒尾,讓她茫茫然的。

    “咦?”她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沒事,我先走了。”

    他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在眾人的目送下,步履閒適地轉身離去。

    “怪人!”她看著他推開大門走出去後,忍不住喃喃說道。

    他是為了什麼事向她道歉?為了他的手不小心摸進她衣服底下嗎?

    想到他的大手,腰背不知怎麼的,開始奇異地灼熱了起來……

    “人眉,你的腰還好嗎?要不要到廚房上面的閣樓去休息一下?”善儀擔心她的腰傷。

    “沒事,不用了。”她揉著腰,對善儀笑了笑,隨即又沉入自己的思緒裏。

    好怪!從剛才到現在,她為什麼一直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明明覺得自己吃了悶虧,卻又被他壓在劣勢,動輒得咎。

    整個情況,都主導在他手裏,她好像也被他捏在手掌心裏戲耍了一回……

    好奇怪的感覺喔……

    人眉低頭深思,想著剛剛的事情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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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手放在哪里?不要摸我……”

    他的手掌像是烙鐵,在她敏感的肌膚上來回遊移,不斷地烙下火燙痕跡,讓她感到極端不舒服,幾乎要弓身呻吟。

    “我只是想看你有沒有受傷?”

    他在她耳畔低喃,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我沒事,我很好,你……你不要再過來。”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安撫地輕聲吟道。

    雖然口裏這麼說,他還是伸出兩隻巨掌,牢牢地攫住她的腰際,將她一把拖向他懷裏。

    “放開我!”

    她的雙腿徒勞無功地不停踢蹬。

    冰涼卻厚實的唇,不顧她的抗拒,帶著霸道的意味,吻上她的唇瓣,男性的氣味強烈地攻佔她所有的感官知覺。

    “唔……”她想求救,聲音卻在他唇舌的吮探中全數吞沒,只剩下本能而且無助的低泣聲。

    她感覺到他的大手,帶著駭人的熱力,一寸寸地燒灼她的肌膚,這才悚然發覺身上不知何時,早已一絲不掛!

    更讓她驚駭的是,他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在何時褪去,露出結實的身材,肌肉線條性感而優美。

    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撫過她的肩頸、她的胸脯、小腹,一路到達讓她臉紅不已的地方……

    “不要!”她驚叫出聲,反射性地併攏雙腿,可男人的手依然執著地向下探索,令她慌亂不已。

    她渾身赤裸地在他身下哆嗦,想要揮拳痛擊他,手腳卻軟弱無力,無力抵擋他的侵襲佔領。

    就在她狂亂失神的時候,他忽然伏在她身上,靜止所有的動作。

    她惶惑不安地喘息著,一動也不敢動。

    男人從她胸前抬起頭來,露出溫柔而斯文的笑容。

    “不要抗拒我,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我又不認識你!”這是哪根蔥在說話?

    “你不認得我?”

    他無辜地望著她,唇角隱隱有絲狐狸般的狡猾笑意。

    她倏然認出他,猛地張大眼。

    “你……你是……”

    男人笑不可抑地凝睇著她,笑得她頭皮發麻。

    不!不可能!

    “哇啊——”

    人眉忽地從床上坐起,額上驚出一片冷汗。

    她……她竟然作春夢?

    而且,男主角竟然是……

    “老天……我怎麼會夢到李拓瑋那根笨木頭?”她呻吟一聲,重重地倒回床上,抽來另一個枕頭,緊緊壓住依然火燙燒紅的臉蛋。

    “我真是有毛病,怎麼會夢到他呢?”她恨不得悶死自己。

    躺了一會兒,沒想到越躺越清醒,躺到後來居然睡意全無,只好認命地坐起來。

    抓來鬧鐘一看,發現竟然只有半夜三點多而已!

    “完了,現在睡不著了,卻還有三個小時才天亮。距離出門去開店的時間,也還有六個多小時,這麼長的時間,怎麼辦啊?”她煩惱地抓抓頭。

    歎了一口氣,她不死心地躺回被窩裏,把自己卷成被筒,不斷想像自己是只在錯誤時間醒來的熊,試圖繼續冬眠。

    閉上眼,李拓瑋的笑臉竟然在腦海中慢慢浮現,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啊啊啊——”她挫敗地坐起來,抱頭低嚷。

    搞什麼?她是著了什麼魔啊?

    白天被他當背後靈黏著也就算了,就連晚上也要被他害得睡不安穩?

    嗚嗚嗚~~

    她要睡覺!她要睡覺!

    “死李拓瑋、臭李拓瑋!我討厭你!”她脾氣暴躁地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悶聲大吼。

    她要睡覺啊啊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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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1: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沉人眉眯著眼,面有菜色地撥了撥大門上“今日公休”的木牌。

    “搞什麼啊——這個牌子還是我昨晚鎖門前親自掛上的,早上起來後竟然忘了今天是公休日?”她翻了翻白眼。

    都是昨晚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害她一向好睡好眠的生理時鐘全給打亂了,才會破天荒的失眠到天亮。

    更蠢的是,當她好不容易睜著熊貓眼熬到出門時間,卻忘了今天是咖啡店的休息日……

    她委靡地抓抓頭,席地坐在大門前的階梯上,倚著門板,無精打采地打了一個不太淑女的大呵欠。

    “沈小姐?”一雙長腿緩緩踱到她身邊。

    她抬起頭,看見一個背光的高大身影,彎著腰,笑容可掬地俯視她。

    看到他的笑容,她的臉倏地一紅,不自在地低下頭。

    “今天公休,明天請早。”她力持鎮定地回答,雙眼卻飄來飄去,就是不好意思看向他。

    想到她把他當作春夢的男主角,還夢到他的裸體,她的臉蛋就一陣火燙。雖然他什麼都不知道,她還是感到心虛無比。

    真是的——她從來沒這麼彆扭過!

    “我知道咖啡店今天公休。我只是剛好經過,看到你坐在門口,才走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是嗎?”

    “沈小姐,你怎麼坐在這裏?”李拓瑋也學她的姿勢,很灑脫地一屁股坐到她身邊,毫不在意是否會弄髒衣服。

    “不用這麼正式,叫我人眉就可以了。”她下意識地向一旁挪了挪,避開他身上輻散出來的體溫。

    “‘人眉’,很特別的名字。”他對她微笑,對她小心閃避他的動作微微挑眉。

    “‘人眉’也不就是‘人的眉毛’而已,哪有什麼特別的?什麼涵義、深意、詩意,全都沒有,不用費事讚美了。”她沒好氣地回答。

    他一愣,接著仰頭大笑。

    “你的火氣一向都這麼大嗎?”

    他的笑聲牽引出她的好心情,唇瓣也向上勾起來。

    “看情況嘍!有些人,我還不屑浪費時間發脾氣呢!”

    她俏皮地回話,故意噘起粉唇,昂起下巴,裝出任性的姿態,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對他撒著嬌。

    李拓瑋笑而不語,靜靜地凝視她。

    她轉頭看他一眼,忽然覺得心跳加速,眼光再也離不開。

    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的臉,她覺得他長得其實挺好看的。

    濃直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樑,這些都還不算是最出色的。

    最迷人的,是他厚薄適中的唇。永遠掛著上彎的弧度,讓人覺得有種非常令人安心的親和魅力。

    她偷偷地想,如果被他的唇吻上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否也會跟他這個人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樣,吻起來暖洋洋的,不疾不徐,如沐春風……

    她的眼神漸漸迷蒙,他的心神也開始微微蕩漾。

    他低垂著眼,小心翼翼地壓抑著氣息,免得洩漏出他躁動不安的欲望。

    他與她之間,有條無形的絲線緊緊牽絆著他們。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強烈吸引力,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一向不善偽裝情緒,從她直率坦白的表情看來,他相信,她也感覺到了。

    否則,她不會露出這種渴望的表情,強烈地呼喚他,要他跨越兩人之間的隔閡,低下頭一親芳澤……

    四片唇瓣就要互相貼觸的時候,前方一輛車子突然狂鳴喇叭,呼嘯而過,驚醒了他們。

    人眉雙眼睜大,理智迅速歸位。

    她的身子向後仰退,拉開和他之間過於靠近的距離,看了他一眼後,紅著臉轉過身去,壓著胸口差點跳出來的心臟,努力調整不穩的氣息。

    李拓瑋扒了扒頭髮,偷偷歎口氣,心中充滿濃濃的失落感。

    一聲殺風景的喇叭聲,就這麼輕易地扼殺了他的大好機會。

    沉人眉深呼吸好幾下後,才轉過身來,對他扯開最燦爛的笑容,裝作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呃……天氣真熱,曬得我的頭都昏了。”講完言不及義的話後,她差點要咬掉舌頭。

    她的表現真蠢!鎮定!快鎮定!她暗暗罵著自己。

    “天氣是很熱。”他定定地望著她,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很有禮貌地接下她沒頭沒腦、兼沒內容的社交對白。

    她藉著起身拍掉臀部灰塵的動作,不讓自己靠他太近。

    “要不要進來喝茶?我請你。”

    她甩開尷尬的情緒邀請他,想辦法要打破她跟他之間差點讓她失態的奇妙緊繃感。

    “哦?”他扯開唇,一臉受寵若驚地從地上站起來。

    當他貼近她時,她不自覺地又後退一步。

    老天,他怎麼比她記憶中還高?

    他們每次見面時,不是他坐在椅子上,就是她坐在吧台後,根本沒有比肩站在一塊兒的機會,所以她一直以為他應該比她高不了多少。

    沒想到兩人站得這麼近時,她才知道自己的目測誤差這麼大。

    “我只會泡花茶而已,咖啡是善儀的專長,我煮咖啡的技術很爛,所以沒有咖啡喝哦——”她轉身避開他,掏出鑰匙開門。

    “沒關係,我是很容易滿足的。”

    李拓瑋笑了笑,正要跟著她進門時,眼尾掃過一抹人影。

    好奇地轉過頭去,發現有個五十歲左右、衣著體面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離他們十步遠的距離外,定定地望著沉人眉。

    他認出那個男人是位非常活躍的政界名人,只是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他望著人眉的眼中,有抹不會讓人錯認的溫柔。

    “人眉。”李拓瑋輕聲喚住她。

    “嗯?”人眉專心地摸索著電燈開關。

    “你有客人。”他眼神莫測地看著那位中年男人。

    “客人?不好意思,今天公休哦——”她從屋內又走出來,才探出頭來,她的聲音便倏然逸去。

    原本輕快開朗的笑顏凍住,粉色的暈澤也完全褪去。

    中年男人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爸。”她低喚一聲後,就把臉轉開,肢體動作明顯地散發出防衛的氣息。

    中年男子察覺到她對他的排拒,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李拓瑋挑挑眉,默默地將一切看在眼底。

    “人眉,我想你們有話要談,我先離開了。茶留著下次再請我。”他向她溫柔一笑。

    “嗯,不好意思。”人眉對他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又望了父親一眼,思緒變得紛亂不已。

    李拓瑋向中年男子點頭致意後,與他擦肩而過。

    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一直看著李拓瑋走遠的身影。

    “人眉,他是什麼人?”他眯眼看著前方。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客人。”她撇了撇唇,簡潔地回答。

    他繼續看著李拓瑋的背影,細細地思索著。

    “爸,你要不要進來?不進來的話,我就要鎖門離開了。”她不耐煩地倚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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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兩人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沒人先開口。

    最後,依照慣例,父親首先發難。

    “你剛才要請那個年輕人喝茶,但你的父親來了,卻連一杯水都沒有?”張輝耀非常不滿,用手指敲了敲他面前空無一物的桌面。

    “你很煩耶!”人眉翻了翻白眼,起身倒了一杯開水來,放到父親面前。

    瞪著水杯,他的心裏很不平衡。

    女兒要請人家喝花茶,他這個當爸爸的卻只能得到一杯冷開水?

    不過,他忍著沒有發作。

    依女兒的倔脾氣,若是真的為這件事跟她起衝突的話,父女兩個大概又要冷戰兩個月,她才會再跟他說話。

    “唉——”他疲憊地歎口氣,揉揉額角。

    面對這個硬脾氣的女兒,他實在沒轍。

    而且,今天來找她,不是為了吵架,而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沉人眉咬唇看看父親,想了一下,又起身走進吧台裏,默默地弄了一陣子,最後她用託盤端出一壺茶。

    “這個茶,是茶商老闆送的頂級烏龍。”她倒了一杯冒著白煙、香氣四溢的茶後,推到他面前。

    張輝耀看看女兒,突然低下頭去,很專心、很專心地喝茶,眼睛在熱煙裏很可疑地泛著霧氣。

    “你感動什麼?我是因為看不慣那個茶商太摳,硬給他拗來一罐,不是特意幫你準備的。”人眉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跟你死去的媽媽還真像。”他擰起眉搖搖頭。

    這孩子又倔又好強,明明有那個心意,卻偏偏要藏在粗魯的言語裏。

    果然,她輕哼一聲,接下來的話句句帶刺。

    “我跟的是媽媽的姓,又不是你的姓,當然是跟媽媽很像!”

    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原來熱熱的心口,被她幾盆冷水一潑,全都涼了,至此也失去了耐性。

    “小眉,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像這家咖啡店,你要開店,我幫你出資;你要店面,我挑了好幾個地點給你選;你要裝潢店面,我幫你找來最棒的設計師。我能做的,全都做了,為什麼你對我還是這種態度?”他的臉上充滿怒氣。

    “你說過,你會為我做這些事,全是因為你欠我,你想補償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何必推掉你自願提供的一切資源?”她撇唇一笑,笑容中沒有感激。

    “你——你媽是怎麼教你的?把你養成這種不知好歹的性子!”他握起拳,額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媽媽在去世之前,身體一直很虛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哪能教我什麼?我這都是跟你學的,這不叫不知好歹,這叫現實!看到利益放在眼前,不拿的才是傻子!什麼責任、義務,那都是屁——”

    “我知道你在怪我跟你媽媽離婚,娶了另一個女人。但是,我也有負起責任,盡我最大的力量去照顧你們母女,讓你們衣食無虞,難道這樣還不夠?”

    “你以為每個月拿個幾萬塊錢的贍養費給我們,就叫盡責任?原來娶個女人、生個孩子後,再把她們統統丟掉,改娶另一個可以讓你平步青雲的女人,是這麼輕鬆的事。我就說嘛,為了利益和前途,責任和義務只值一個屁而已!”

    “小眉,夠了!”

    “砰”的一聲,他惱羞成怒地握拳,重重敲上桌面。

    人眉轉過頭去,不再開口說話,硬是把眼睛張得大大的,不讓軟弱的淚水滾出眼眶。

    張輝耀深呼吸了幾口氣,平緩激動的情緒。

    每次一提到他跟她媽媽之間那筆理不清的離婚爛帳,人眉對他的態度,就只剩下仇視與怨怒,讓他十分的無力。

    “在你小時候,我是多麼的疼你,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就算是現在,你需要什麼,我也都儘量給你,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態度跟爸爸說話?”

    “四年前,我跟媽發生車禍,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

    在國外陪著第二任妻子逍遙!

    “那是突發意外,我怎麼能預測得到?當我趕回來,得知你媽媽已經傷重不治,而你腰椎受傷躺在床上時,我也非常心痛啊!”張輝耀挫折地抹了抹額頭。

    人眉咬著唇轉過頭去。她知道把所有的錯都推到父親頭上,太過無理取鬧。可是,她就是無法對父親釋懷。

    但是,他的確常常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不吝惜地張開羽翼護罩著她……

    想到這裏,她的表情漸漸軟化下來。

    見女兒不再說話,他知道她的心情改變了。

    “我今天來,不是要談這些往事,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他乘機改變話題。

    她冷冷地瞥他一眼。

    “我幫你安排了一場相親宴,我希望你出席。”

    “我不去——”

    厚!這老頭,一見她心軟就乘隙鑽縫!

    “對方是個很優秀、很上進的男人,個性溫柔,條件也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個人如果長得像顆鑽石,我肯定一眼就會喜歡上他。”

    “小眉,你都二十七歲了,再不結婚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人家會以為我張輝耀的女兒有問題。”

    “老古板!現在不結婚的女人多得是,何況僅僅是二十七歲的單身女子。”

    “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帶來給我看看,看看那人能不能配得上我張輝耀的女兒?如果那人比我介紹給你的人條件還要好,我就不再說話。”

    他擺出做父親的威嚴。

    “我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告訴你的。還有,我是沉人眉,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跟你的姓,也不是你的財產,將來我會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你管不著!”

    “你真的不去?”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又怒又惱。

    他女兒的脾氣怎麼這麼硬?每次跟她講話,都會瀕臨心臟病發。

    “不去就是不去!”

    張輝耀原本是氣急敗壞地怒瞪著她,忽然間,他的表情一松,緩緩地露出一抹微笑。

    “好,那麼這間店我要收回。我記得,這間店的產權還沒有過戶到你名下,所以,這間咖啡店應該算是我的財產吧?我不能管你,但是我有權決定咖啡店的命運。”他舒適地靠進椅背裏,得意地掐住她的弱點威脅。

    “你怎麼可以!這是我跟善儀、紛紛投注了多少心血才經營起來的耶!”她霍地轉回頭來瞪他。

    “你考慮清楚,願不願意出席相親宴,你自己決定。”知道自己押對寶,張輝耀悠閒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雖然冷澀了,感覺卻很爽快。

    可惡!早知道就不要對他那麼好,還拿頂級烏龍孝敬他!

    人眉氣得手發抖。

    “怎麼樣?”他涼涼地問,評估的眼神開始仔細地巡視整間店裏的擺設。

    她咬牙開口回答。

    “算你狠!我去!”

    父女對戰,爸爸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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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開店前的空檔時間,三個女人窩在廚房上方的小閣樓聊天。

    “相親?!”

    周善儀和苗紛紛不約而同地低嚷出聲。

    人眉無力地翻翻白眼。

    “你真的答應了?”苗紛紛不可思議地張大眼。

    “不然怎麼辦?我爸拿這間店威脅我,如果我不去,他就要把店收回。”可惡!早知道他會來這一招,當初就不接受他的資助了!

    “唔,也好啦,就當去認識朋友吧!說不定,你還真的會遇上一個‘有頭腦、有魄力、有擔當、有事業心,還要是溫柔、體貼、善良、愛家、愛老婆、愛小孩的男人’呀!”善儀很正經地看著她。

    人眉臉上劃下三條黑線。

    “是哪一個工讀小妹復述給你聽的?”她的唇角隱隱抽動。

    “別這樣,她們可是把你開的這些條件當成信仰了。”

    “人眉,你真的要找這種人嗎?”紛紛眨眨眼。

    “像我這樣精明能幹,說頭腦有頭腦、說外表有外表的人,當然要找一個能跟我相配的人啊!如果這次相親的對象,真的有我老爸拍胸脯保證所說的那麼好,搞不好我就真的點頭嫁人了。”她露出無所謂的笑容。

    “你只是還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才能這麼實際地開條件。當你真正碰到一個讓你心動的人,只要看到對方一眼就暈頭轉向了,誰還管得著合不合條件、相配不相配的問題?”

    善儀笑著戳戳她的肩,紛紛在一旁用力點頭附和。

    善儀說得無心,但不知怎地,人眉竟然想到李拓瑋。

    她應該不會對李拓瑋那種大木頭有感覺的,他離她心中理想對象的條件太遠了。

    但是最近,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她就會臉紅心跳心慌意亂。

    她該不會是……對他動心了吧?

    “唉呀!反正只是去吃頓飯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說不定,真的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子哦!”人眉倏地哈哈一笑,迅速甩開腦中令她驚嚇不已的想法。

    可一說出“真命天子”這四個字,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所作的那一場春夢——他在她夢裏說,他是她的真命天子……

    “人眉,你怎麼了?臉好紅喔!”善儀伸出手摸模她的額頭。

    “我沒事啦!”她心虛地躲開。

    “沒事就好,我們下去吧!等一下就要開始營業了。”

    “嗯,走吧!”

    人眉率先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善儀想到了什麼,突然叫住她。

    “對了,李拓瑋留給我們那個專治腰痛的醫生資料,你要不要找個時間去看一看?”

    “不用吧?這是車禍受傷的後遺症,我只是偶爾不舒服而已。”

    “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好啦!等我有空時,一定會去看的。我們下樓去吧——只剩半小時的時間準備,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人眉嘻嘻哈哈地拉著兩人向樓梯走去。

    感情的事,還有腰部的事,都再說吧!

    眼前最重要的,是開店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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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2: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人眉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大的魅力。

    上次相親的結果,身家條件都非常優秀的企業家第三代,也是目前炙手可熱的商界金童,竟然被她煞到了!

    那天她沒特別打扮,動作談話也沒特別熱絡,一頓不冷不熱的飯局結束之後,那個姓刁的金童就直接說喜歡她,想繼續跟她聯絡交往,讓她著實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然後,當他積極地尋到她的咖啡店,登門找來之後,她又受了一次驚嚇。

    看樣子,他說想跟她進一步交往,是真的。

    雖然她覺得有些唐突,但她老爸倒是很樂,天天問她有沒有跟刁金童出去玩,像是巴不得她馬上就嫁進刁家去似的。

    “又一個追人眉姊的人耶!人眉姊今年桃花運大開哦!”

    “哇,那個刁先生完全把李先生給比下去了耶!”

    “人眉姊應該會選刁先生吧?他又高、又帥,有錢、有事業,幾乎完全符合人眉姊心中理想對象的條件。”

    “唉,李先生好可憐,他無望了。”

    “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不管是誰,都會選擇那個商界金童吧!”

    “對啊,好羡慕哦!如果有像刁先生那樣的男人來追我,我連作夢都會笑醒!”

    “少花癡了你!根本輪不到你好唄?”

    兩個小女生躲在一邊興奮地磯嘰喳喳、比手畫腳,聽得人眉頭好痛。

    “你們兩隻小麻雀吵死了!快去收東西,有客人要撒餐盤了。”她倚著吧台,懶懶地瞟了她們一眼。

    小女生吐吐舌頭,馬上抱著託盤閃出去工作。

    “人眉,那個刁先生真的要追求你啊?”在吧台裏洗杯子的善儀,偷偷用眼神比了比坐在靠窗座位上喝咖啡的男子。

    “換你對刁金童好奇起來了?”人眉無力地撫著額。

    怎麼?她周圍的人是想打車輪戰,把她煩到死嗎?

    “你爸很有眼光,介紹給你的人,完完全全就像是所有女人都會想要的夢中情人。”

    “這種人最容易招蜂引蝶,我猜刁金童肯定已經不純情了!”她微帶鄙夷地輕哼一聲。

    “長得帥不是他的錯。”善儀有些啼笑皆非。“除此之外,他似乎具備了你所開的理想對象的所有條件哦!”

    “誰說的?你怎麼知道他除了會賺錢之外,會不會愛老婆、愛孩子?”人眉斜眼瞟了他一下。

    “啊?他看起來挺斯文的呀!”善儀愣了一下,認真地研究起那個男人。

    “很多會打老婆的人,長得就很斯文。”

    善儀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她好半晌。

    “人眉,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刁先生?我看你對他的成見很深喔!”自己說一句,人眉就反駁一句,批得那個男人似乎一個優點也沒有。

    “有這麼明顯嗎?”人眉毫不掩飾地聳聳肩。

    “是因為李拓瑋?”善儀小心地問。

    “李拓瑋?關他什麼事?”人眉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防備。

    “呃……我以為是因為他也在追你,所以你才會對刁金童如此猶豫不決。”

    “他什麼表示都沒有,我和刁金童會怎麼樣,跟他有什麼關係?”她不自在地抓來抹布,忙碌地擦著吧臺上的水漬。

    想到李拓瑋那個死木頭,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差,仿佛有股莫名的火苗,在胸口慢慢地燒起來,手上的抹布也擦得越來越用力。

    “你在等他表示嗎?”善儀問得很直接。

    “我等他表示什麼?”她裝傻裝得很徹底。

    “他天天來店裏找你,算一算他喝咖啡的錢,每個禮拜差不多就貢獻了兩千塊,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意圖?這種忠實顧客不只他一個,大不了給他一張貴賓卡,以後消費打九折。”

    “人眉,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閃避。我們交情這麼好,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善儀歎息一聲。

    “我沒有閃避。那根木頭天天光臨,嘴上又什麼都沒說,我何必在這邊一頭熱?說不定還是我自作多情呢!”人眉的臉更臭了。

    想到他明知道有人在追她,竟然還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就讓她又氣、又迷惑。

    他到底對她有沒有意思?如果他想追她的話,看到有對手出現,為什麼還不更進一步地採取行動?

    思緒混亂間,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喂,李拓瑋來了。”善儀用手肘推了推她。

    人眉的腳步動也不動,甚至連頭也沒抬,像是要完全忽視李拓瑋這個人。

    李拓瑋走向櫃檯,坐向高腳椅,對她笑了笑。

    “善儀,你好。”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用頭頂對著他,不肯看他的人眉。

    “你好,還是一樣的咖啡嗎?”善儀熱絡地詢問,偷瞄人眉一眼,被她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

    由於經常光臨,他跟她們早已熟識,因此只要慣坐的窗邊沒位子,他都是直接坐到吧台前喝咖啡,順便跟她們聊聊天。

    “是,謝謝你。”

    李拓瑋轉頭看了一下店內,在角落發現了一張熟面孔。

    “那位刁先生今天也來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人眉此時才抬起頭來,很專注地盯著他的臉,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是啊!他來得很勤,對我們人眉很積極哦!”善儀意味深長地回答他。

    其實,善儀這句話的原意是:如果你的神經再粗一點,人眉就要被追跑了啦!

    木頭!

    “是嗎?”他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他平板的表情,教人眉看得怒火中燒。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一向直來直往的人眉,受不了她跟他之間這種曖昧的氣氛,忍不住沖口而出地質問他。

    “你希望我說什麼?”他狀似一臉茫然地對她眨眨眼,眼中卻藏著幾不可察的笑意。

    “你——笨木頭!死化石!你笨死算了!”她氣急敗壞地低吼了幾句後,大步地沖出吧台,像枚小火車頭,直直地向刁金童坐著的座位沖去。

    李拓瑋失笑地搖頭,撫額的模樣像是無可奈何。

    “你是故意對她裝傻的?”善儀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精明眸光。

    “你說呢?”他張大了人畜無害的眼眸。

    “為什麼這樣刺激人眉?她最討厭人家做事迂迂回回的。”

    “我只是希望她自己能夠想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

    “你挺有自信的嘛!不怕人眉真的跑掉了?”善儀看向氣呼呼地坐進那位刁金童對面位子的人眉。

    只見那位刁金童微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對人眉露出足以迷倒所有女客人的帥氣笑容。

    不過,人眉似乎沒被他的笑容電到——因為她才剛吞了一顆李拓瑋親手做給她的炸藥!

    “還好。”他聳聳肩。

    “這招叫什麼?欲擒故縱?”善儀笑睇他。

    李拓瑋有些訝異她竟然看透他,隨即笑了出來。

    端起杯子,向她無言地致意。

    善儀從水槽裏撈起一隻充滿泡泡的水杯,也跟他比了一個乾杯的動作。

    她知道,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的確要定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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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眉坐到刁金童對面,雖然努力地想扯出笑容,但是一雙充滿英氣的濃眉卻高高地倒豎著,怎麼看都不像在笑。

    “怎麼了?心情不好?”刁金童看得啼笑皆非,問得溫柔。

    “你來找我做什麼?”她定定地注視他的雙眼。

    “當然是來追求你。”他的表情很誠懇。

    人眉聽了好扼腕,又是一陣心頭火。

    可惡!如果那個木頭也像他這麼直接的話,該有多好!

    “為什麼是我?依你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我的心全都放在事業上,沒時間玩年輕人的戀愛遊戲,也沒辦法照顧一個處處要依賴我的女孩。我需要的是一個像你這樣獨立又活潑的女孩,可以讓我無後顧之憂地在事業上衝刺。看到你後,我覺得我不需要再挑下去了,你已經符合我絕大部分的期望。”

    刁金童很坦白地回答她,句句務實,像在談一筆交易一樣,一絲浪漫也沒有。

    說實話,她感覺有些洩氣,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當初設定的條件,不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嗎?為什麼她的心裏有些遲疑、有些不滿足……

    “好,我跟你交往,但是有些步驟還是不能省,我們找個時間約會吧!”

    刁金童訝異了一下,隨即點頭。

    “沒問題。明天是週末,我們去哪兒?”

    “隨便。我去跟朋友調一下班表,先失陪了。”

    “請等一下。”刁金童從皮夾掏出一張名片給她。

    “我也該回去了,晚上的時候,我們再打電話聯絡。”

    “嗯,慢走。”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看著他站起來,拍一拍身上的西裝後,姿態瀟灑地離開,引來整間店裏的女客對他投注欣賞的目光。

    回頭偷望坐在吧台前喝咖啡的男人,看到他正向她這邊看過來,她刻意挺了挺胸膛,瞪了回去。

    可惡的木頭——那是什麼眼光?竟然還在笑?!

    她走回吧台裏,炫耀地揮了揮手上的名片。

    “我們明天要出去約會,善儀,明天店裏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明天我會把洪飛揚抓來幫忙。”善儀很阿莎力地點點頭。

    “洪飛揚?”聽見一個男人的名字,李拓瑋好奇地挑挑眉。

    “他是這間店的設計師,也是我們另一個合夥人紛紛的追求者,他追紛紛已經兩年了。”善儀解釋洪飛揚的身分。

    “兩年?真有毅力!”

    “總比悶著不吭聲的傢伙強!”人眉在一旁嘟嚷。

    “人眉,你說什麼?”善儀沒聽清楚。

    人眉抬頭看了一眼李拓瑋,瞧見他依然一臉微笑的模樣,她氣得想跺腳。

    “我說,有人不積極找工作,一天到晚泡在我們這裏閑晃是怎樣?遊手好閒、坐吃山空的男人真沒用!”

    李拓瑋定定地看著她。

    “你希望我跟那位刁先生一樣,當個沒有情趣的賺錢工作狂?”

    “誰要你跟他一樣?可你至少去找個工作啊!難不成你把祖產借給人家借光光之後,將來要讓老婆養你嗎?”

    “如果我說,你要是願意當我老婆的話,我絕不會讓你餓肚子,你肯相信我嗎?”

    人眉被他這天外飛來的一句話給炸得暈頭轉向。

    他……他的問話怎麼這麼直接?

    難道他開竅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她變得有些結巴,原本對他不解風情的怒氣,也早被嚇到九霄雲外。

    感覺到他忽然變得熱烈的視線,人眉不知所措地偏過頭去,覺得自己的臉好燙。

    他凝睇著她,伸手摸了她的臉蛋一下。

    “好紅啊!怎麼突然變成一顆小番茄了?”

    她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反射性地抬手捂住被他摸到的臉頰肌膚。

    他的動作跟語調,含著某種令人心跳加速的調戲味道,令她又驚又疑。

    “你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她驚嚇地問,覺得他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人眉,現在是農曆七月,別亂說話!”善儀敲了一下她的頭。

    “你不相信我嗎?”李拓瑋狀似傷心地望著她。

    “你不要光會耍嘴皮子,大話人人都會說,拿出本事再說!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想追我的話,你還早呢!”人眉咬著唇,轉過頭去不看他。

    “好吧!就如你所願。”李拓瑋笑歎一聲,從口袋掏出咖啡錢後,自高腳椅滑下,站到地面。

    “你要走了?”人眉傻傻地脫口而出。

    “是啊!祝你明天約會愉快!”

    他揮揮手,雙手插進口袋裏,踏著悠閒的步伐離開。

    人眉愣在原地,無法反應,沒有注意到當他離開時,店內也是一堆女客偷偷地在瞄他。

    “他就這樣走了?”她喃喃說道。

    “他是給錢後才走的,沒有賒帳。”

    “他說要如我所願……如哪個願?”

    “不清楚,也許要回去振作,拿出本事給你看。”

    “他祝我明天約會愉快……”她的表情呆滯。

    “挺有禮貌的。”

    人眉說一句,善儀就回一句。

    沉默了好半晌,人眉僵硬地轉身走向廚房去。

    “你要去哪里?”善儀好奇地問她。

    “我要去幫紛紛切菜!”人眉的聲音裏,有股令人害怕的陰狠氣息。

    “切菜?人眉怎麼這麼好興致,她不是最討厭下廚的嗎?”善儀疑惑地眨眨眼。

    沒多久,廚房裏傳來“咚、咚、咚”的恐怖剁肉聲。

    離廚房比較近的客人,忍不住頻頻回頭,像是深怕下一秒會有一個人舉著菜刀,從廚房殺出來。

    “人……人眉,肉不是那樣切的啦……你這模樣好像在砍仇人喔……”紛紛細細的嗓音從廚房裏飄了出來,似乎還有些抖音。

    “誰說我在砍仇人?我砍的是木頭!”我剁、我剁、我剁到你死無全屍!

    “肉都爛了,別再剁了啦!”紛紛哀求著。

    善儀在吧台裏聽了,忍不住失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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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了一天,打烊之後,紛紛被洪飛揚接回家,剩下善儀和人眉兩人躺在閣樓上休息聊天。

    忽然,善儀揚起一聲驚訝的吸氣聲。

    “你……你拒絕刁金童了?”善儀不敢相信她耳朵所聽到的消息。

    “是啊……”人眉懶懶地橫躺在閣樓的床上。

    “為什麼?他不是符合你理想對象的條件嗎?”她趴到人眉身邊,好奇地追問。

    “我對他沒感覺。”

    “怎麼會沒感覺?他可是讓女人看了都會流口水的金童耶!”

    “問題是我一點兒食欲也沒有啊!跟他說話,覺得自己好拘束;聽他說話,覺得好想打瞌睡。雖然他很溫柔、很紳士,可是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好疏離。跟他約會一整天下來,我幾乎覺得自己快得了躁鬱症,悶得想要跳樓。”

    “感情真是無法勉強的東西。”

    “是啊——你對一個人沒感覺的時候,不管怎麼假裝都沒用。”人眉挫敗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說道。

    “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刁金童就留給其他的幸運兒吧!”善儀安慰地拍拍她。

    “對了,我去約會那天,李拓瑋那個木頭有來嗎?”

    “沒有。”

    “從那天開始,他就沒來過店裏了?”

    “嗯。”

    “可惡!他竟然就這樣不見了?!”

    “山不轉路轉,他不來,你為什麼不去找他?”

    “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怎麼找?”

    “你忘了,他之前有一次忘了帶錢,曾經留下他的地址跟電話給我們呀!”

    “對厚,我怎麼不記得了!”人眉忽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喜過望地握拳捶了一下手心,接著又垮下臉。

    “可是……我這樣冒冒失失地跑去找他,他不會覺得我這個人怪怪的嗎?”

    “你怎麼知道當他看到你的時候,不會又驚又喜?搞不好,他根本不介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門口,腦袋早就被你突然出現的身影給沖昏了呢!”

    人眉哈哈大笑。“你的想像力真豐富。”

    “你只要想像一下,如果讓你心動的男人,有一天忽然來按你家的電鈴,你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會有什麼反應?”

    “我?我大概會當場僵成化石吧!”

    腦袋裏,不知不覺地開始幻想著。

    “還想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這麼婆婆媽媽、畏畏縮縮的,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沉人眉。”善儀又推了她一把,很努力地敲著邊鼓。

    “好吧!我明天晚上提早下班,去李拓瑋的家裏看看。”

    “好,豪爽,我挺你!”善儀讚賞地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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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真正去找人時才知道,嘴巴說說是一回事,真正去做時,她竟然緊張得口乾舌燥,手心全是汗。

    找到李拓瑋的住處時,她微微愣了一下。本來,她猜他家應該是某棟十年以上的老公寓。

    沒想到,當她找到門牌時,竟是站在一棟豪華嶄新的公寓大樓正下方。

    “難道李拓瑋家真的有金山?借出去那麼多錢,居然還能住在這裏?”她張口結舌地瞪著金碧輝煌的雕花鐵門。

    進去後,經過守衛通報,指示她往內走,搭電梯上樓。

    一路上,她好緊張,腦袋裏的思緒一直亂轉。

    當李拓瑋聽到訪客的名字是她時,不知道會怎麼樣?

    走出電梯,只有一扇墨綠色的金屬大門面對她。

    深呼吸了好幾下,她顫著腳步走向大門,硬著頭皮按下電鈴。

    等待開門的時候,她在心裏反覆預演著各種說詞,無法拿定主意,要用哪一個藉口比較好。

    就在思緒紛亂問,門板“喀”的一聲打了開來。

    “呃……你好,我是……咦?”頭一抬,人眉的話卡在一半,愣愣地瞪著空蕩蕩的門板後方。

    咦?怎麼沒人?

    還來不及反應,裙擺便被不知名的力量給扯了一扯,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猛地低下頭,只見到一張靈巧可愛的小臉蛋,正仰著頸子,甜甜地對著她笑。

    “你找誰?”

    “呃,這裏有沒有一位叫李拓瑋的人?”

    只見小女孩張大圓圓的眼,甩起辮子,很興奮地扭頭向屋裏大喊——

    “把——拔!有人找你——”

    把……把拔?

    人眉瞪大眼。

    這個小女孩,叫、叫李拓瑋……

    爸爸?!

    她覺得現實的衝擊,讓她腦中的某一根神經倏地繃斷,眼前有好多星星在跳舞。

    空氣好稀薄,她……好想昏倒……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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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2: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沉人眉坐在乾淨寬敞的大客廳裏,一動也不動。

    當她聽到有個小女孩叫李拓瑋一聲“爸爸”時,雖然沒有真的昏倒,但她已經不知道,他走到門口後,跟她說了些什麼話。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來,竟然能穩穩地坐到沙發上沒摔倒。

    她瞪著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冷飲,呐呐地發傻。

    李拓瑋就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笑睇她。

    幫她開門的那個可愛小女孩,坐在李拓瑋腿上,像只小無尾熊一樣地抱著他,好奇地偏過頭來,盯著她猛瞧。

    “把拔,她是誰?”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領。

    “小乖,這是人眉阿姨,快打個招呼。”李拓瑋抱起小女孩面對她。

    “人眉阿姨!”小女孩瞅著她,一點兒也不扭捏。

    “小朋友好乖哦!你幾歲了?”她摸摸小孩的頭頂。

    小乖很興奮地伸出胖胖短短的手掌,比了一個五。

    “把拔,我比得對不對?”她仰頭期待李拓瑋的肯定。

    “對,小乖好聰明!”他笑著把臉埋進她的發心揉著,小女孩被逗得格格笑。

    看得出來,李拓瑋很疼愛這個小女孩。

    嗚嗚嗚~~

    他有女兒了,而且都五歲了……

    她仿佛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的聲音。

    “聽到你來找我,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守衛報錯了名字。”從小女孩的發心抬起臉後,李拓瑋笑著轉頭看她。

    “對不起,我來得很冒失。”

    她不安地將杯子放到桌上,努力想擠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呃……我看你好些天沒來,想說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來……

    唉!其實也不用編什麼理由了吧!她自暴自棄地想。

    人家都有女兒了,搞不好等一下女主角也會出來招待她,她這樣貿然地跑來,算什麼啊?

    “不用道歉。你來找我,我覺得很高興。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想跟我有任何的瓜葛。”

    “呃……”

    她乾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乖,進房間玩好不好?把拔有話要跟阿姨說。”他低頭跟小女孩說話。

    小女孩點點頭後,滑下他的大腿,走回她的房裏去。

    客廳裏只剩他們兩人,陷入一陣不自然的靜默中,沉人眉覺得尷尬,只好胡亂找話來問。

    “呃,你老婆呢?”

    “我還沒結婚。”他對她笑一笑。

    “那……那個小女孩叫你‘爸爸’,她不是你女兒嗎?”

    “她是我哥哥的孩子。”

    “耶?”她不解地眨眨眼。

    “兩年前,我哥哥跟嫂嫂意外去世,留下小乖一個人,我收養了她。”

    “原來如此。”

    她的心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頭上的烏雲似乎也撥開了一片,覺得心情不再那麼沉重。

    太好了,他是單身!

    不過,他是單身又怎樣?

    人眉突然泄了氣,心情再度向下跌了幾分。

    兩人之間,又陷入靜默。

    李拓瑋噙著笑,一言不發地望了她好半晌,看得她坐立不安,很想奪門而出。

    就在她幾乎坐不住的時候,他終於仁慈地開口。

    “晚上留下來吃飯吧?”他誠懇地邀請她。

    “呃,不用啦!那怎麼好意思?”她不好意思地推辭。

    “我下廚哦!”

    “你會做菜?”她睜大眼。

    沒想到他身上的驚奇竟然那麼多。

    除了有個女兒,他還是個會下廚的新好男人?

    “要不要留下來見證一下,嘗一嘗我的手藝?”

    “當然要了!”人眉用力地點頭。

    嘴上雖然很捧場,但是,一個大男人煮出來的東西,能吃就不錯了,所以她的心裏也沒有太多的期待。只要能在他家多留一點時間,她就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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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後,當沉人眉見到一盤又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讓他端上餐桌後,她是真的傻眼了。

    “你真的會下廚啊?”她瞪著一桌的菜,吞了吞口水。

    聞著香噴噴的飯菜香,她覺得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

    她還以為他是隨便說說的呢!

    “我曾經向一位大廚拜師學藝,在餐廳工作過一段時間。”

    “你對廚藝有興趣?”

    “不,我是為了小乖去學的。在收養小乖之前,我連電鍋都不會操作。”他很誠實地回答。

    “為了小乖?”她有些訝異。

    “我雖然能當他的爸爸,但是她缺少一個媽媽是事實。所以我學習烹飪,煮飯給她吃,讓屋裏飄出飯菜香,希望她能夠認同我提供給她的環境,是一個真正的家。”他靦腆的抓抓頭。

    人眉望著他,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都沒想過,他是一個會為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小女孩付出這麼多的人。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粗神經、沒有金錢概念的笨木頭。原來,他竟然是這麼感性的人。

    她的心頭受到不小的震盪。

    “我去把小乖帶出來。”他拿條抹布擦擦手後,解下圍裙,向小女孩的房間走去。

    “嗯。”她點點頭。

    她看著他走進房裏牽出小乖,讓她洗手後,抱她坐上餐桌邊的椅子。

    “她剛剛睡著了。可憐的孩子,一個人玩實在太無聊了。”他憐愛地揉揉小女孩的頭。

    人眉望著他的神情,再一次覺得自己快要因他而融化了。

    他照顧小女孩的神情,溫柔得令她心動不已。

    忽然間,她想起在她小時候,也曾有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抱著她、呵疼著她,眼眶不由自主地熱了一下。

    “小乖,張開眼睛,吃飯時不要打瞌睡。”李拓瑋提醒小女孩。

    “喔。”小女孩聽話地揉揉眼,用小小的手掌抓著湯匙,舀起碗裏他幫她盛好的菜。

    整頓用飯期間,人眉仔細地觀察李拓瑋和小女孩之間的互動。她發覺,李拓瑋這個新居家好男人,也是會令女人垂涎不已的理想對象。

    至於那個各項條件都是上上之選的刁金童,她老是覺得那個男人太冷了點。

    “好好吃哦——當你的小孩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你煮的菜。”她含著筷子,一臉感動,有感而發地深深歎息一聲。

    李拓瑋目光深邃地望著她。

    “當我老婆也會很幸福。”

    他的唇邊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相信。”她很單純地點點頭,沒有會意到他的暗示。

    “你有沒有興趣報名?”

    “啊?”

    她傻傻地看他,筷子從她愣愣微張的嘴中掉出來。

    “我是說真的。”他的嗓音變得好沈。

    他看她的目光好坦白、好直接,讓她覺得自己要是一個不注意,身體就要在他的目光下著火了。

    人眉坐直身子,慌了起來,心跳跳得好快、好快。

    他、他他他……

    他是在暗示……他想跟她交往?

    她猛然想到前些日子,他在店裏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我說,你要是願意當我老婆的話,我絕不會讓你餓肚子,你肯相信我嗎?

    這……這句話根本就是問她“有沒有興趣報名當他老婆”的同義詞嘛!

    “我……”她感到又訝異、又興奮,很想說話,卻發現聲帶失去了作用,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天啊!虧她拚命猜測他的心意,猜了好久都抓不住他的想法,而且還生了好幾天的悶氣,沒想到他……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會不解風情啊!

    “對了,我忘了問你,是否會介意我有一個五歲大的女兒?我知道有的女孩很介意自己要當一個現成的媽媽。”

    她低頭不說話。

    他看她不說話、不看他,以為她真的很不習慣跟一個有小孩的男人交往,於是笑歎一聲。

    “很抱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請原諒我的唐突,我不會勉強——”

    “我……我不介意啊!”

    她小小聲地回答。

    “什麼?”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覺微微愣住,只能盯著她猛瞧。

    她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逕地把燒紅的臉蛋埋進飯碗裏。

    “我說……我不介意。”她仍然低著頭,但是音量比剛剛大了一點點。

    李拓瑋聽見了她的回答,忍不住笑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羞紅著臉,唇邊漾起笑,悄悄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頓飯,人眉覺得收穫好豐盛。

    菜好香、飯好甜,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粉紅色。

    她完全沒想到,衝動地前來找他的結果,不但沒有白跑一趟,也沒吃到閉門羹,反倒還更進一步地認識他,甚至——

    當了木頭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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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春天咖啡屋”的老闆沉人眉談戀愛了。

    就連客人在點餐時,都會問說:“沈小姐好事近了嗎?”

    “耶?有嗎?”人眉捂著紅紅的臉頰裝傻,卻欲蓋彌彰。

    雖然心情很好,但想到早上紛紛來到店裏時,氣色差得嚇人,像是隨時要倒下去一樣,她不禁擔憂了起來。

    “善儀,你會不會覺得紛紛今天怪怪的?”她不放心地詢問吧台裏的好友。

    “嗯,你要不要進去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善儀也是一臉的憂心。

    “我進去問一下,如果她狀況很不好的話,我會逼她去休息的。”

    “必要的話,今天暫停營業也沒關係。”

    “暫停營業?為什麼?”人眉轉過身來看她。

    “我們的廚藝都不好,沒人能接紛紛的工作啊!如果我們拿簡餐包來臨時應付,這樣多少會打壞我們的口碑的。”

    人眉擰眉沉思,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可以找拓瑋來幫忙!”

    “拓瑋?叫得好親熱,不是死木頭了?”善儀挑眉調侃她。

    “唉呀!都什麼時候了,還開我玩笑?現在是紛紛的事要先解決啦!”人眉脹紅臉,伸手捶她。

    “好吧。如果他能來的話,能幫什麼忙?”善儀攤攤手。

    “他跟我說過,曾在餐廳工作過,而且,我可以打包票,他的廚藝絕對沒問題。”

    “嗯,好,那就這樣辦吧!”善儀同意地點點頭。

    “我打電話問問他。”

    她伸手拿起電話,正要撥出電話時,善儀伸過手來壓住電話。

    她疑惑地看向善儀,只見善儀笑著指向門口。

    “不用打了,他來了。”

    “耶?真的說人人到!”人眉一轉身,果然看到他閒適地走了進來。

    “你來了!”她興奮地繞過吧台沖向他。

    “這麼高興見到我?”他見她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不禁笑開了臉。

    “你今天有沒有空?”她站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大手。

    “我都來找你報到了,你說我今天有沒有空?”他抬起手,將她耳邊的發絲塞到耳後。

    兩人親密的小動作,讓一旁的工讀小妹看傻了眼。

    “善儀姊,人眉姊跟李先生在一起了喔?”工讀小妹甲好奇地擠到善儀身邊偷偷地問。

    “看樣子是嘍!”善儀笑著說。

    “好奇怪哦,我一直以為人眉姊不會選李先生呢!她開的條件不是很高嗎?”工讀小妹甲眨著眼。

    “笨蛋——如果看對眼了,什麼條件都不重要了啦!”工讀小妹乙拍了她的腦袋一下。

    “啊!這就是愛啊……”工讀小妹甲一臉夢幻地望著人眉和李拓瑋兩人。

    他們的對話,傳進了人眉跟李拓瑋的耳裏。

    李拓瑋笑睇著她,什麼話都沒說;而人眉則是頭痛地低頭撫額,不知該拿那兩個長舌的女孩怎麼辦?

    最後,她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小乖呢?”

    她抬起頭看他,神色如常,只有臉蛋的顏色比平常紅了一點。

    “我爺爺想念她,把她接去玩了。”他笑得好溫柔。

    “太好了!我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她的雙眼一亮。

    “什麼忙?”

    “紛紛今天狀況不太對,你有辦法接替她的工作嗎?”

    “唔……我試試看。”他考慮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如果不行的話,你要誠實說,我們馬上停止供餐。不然如果砸壞了我們的招牌,我會要你在門口罰站一個月,去當肯德雞爺爺舉看板!”

    “這麼狠?好吧,我會盡力。”他為之失笑,但仍然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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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始,人眉因為不放心,不斷地往廚房裏跑,可是都被他趕了出來,說她在裏面會妨礙他工作。

    接下來,他果然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切洗烹飪,手腳俐落地做出紛紛預先擬好的菜單,接連應付了中午和晚上兩餐的點餐客人,贏得所有人的好感與信任。

    直到打烊後,善儀叫醒在閣樓上酣眠一整天的兩隻愛情鳥。

    在紛紛又是彎腰、又是道歉的呢噥細語中,眾人催促洪飛揚快快將紛紛送回去休息。

    當兩隻愛情鳥走了之後,人眉、李拓瑋跟周善儀三個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坐在吧台旁悠閒地喝著善儀煮的咖啡,甩掉一整天的疲勞跟緊張。

    “你太強了,做出來的東西真的不輸紛紛!”善儀舉起大拇指贊道。

    “還好我常在這裏吃飯,多少抓得到紛紛做的菜色口味。”李拓瑋笑了一笑。

    “你以前在餐廳做了多久?”人眉隨口問道。

    “大概……三個月。”他想了一下才回答。

    “有沒有搞錯?三個月?!連學徒訓練都還沒結束吧?”善儀驚呼一聲。現在想一想,她突然開始冒冷汗。

    還好他真的有兩下子,不然只憑在餐廳工作過三個月的經歷,誰也不敢貿然地就把一整間店的餐點工作交給他。

    “我跟大廚的交情不錯,直接跟在他身邊學,沒有經過學徒訓練這一關。”

    “三個月就有這種手藝?你是天才啊?”人眉輕嗤一聲。

    “當年大廚曾經這樣稱讚過我。不過我沒跟人比較過,所以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天才?”他謙虛地回答。

    “是嗎?”

    “總之,今天真的謝謝你。”

    “不客氣,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你快點去找工作啦!家裏錢再多,總有一天也會被吃完的,所以絕不能遊手好閒!除了有個女兒,要是再加上一個老婆的話,你真的養得起嗎?”人眉催促著。

    “好吧!那我明天就開始上班。”他一臉溫馴地點點頭。

    “工作找到了?”人眉訝異地看他。

    “人家隨時在等我回去。”他淡然地聳聳肩。

    他爺爺的確是在催了,最近累積了幾件案子,等著他裁定。

    “厚!笨木頭,那還在拖什麼?趕快回去呀!萬一人家反悔,請了另一個人補你的位子怎麼辦?”人眉急得拍桌子。

    “可是,我回去工作的話,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他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

    看到善儀對她曖昧地眨眼,人眉幾乎要挖洞埋了自己。

    “有電話啊!笨蛋!”人眉的臉燒紅了起來。

    呿!這個笨木頭,最近似乎開竅了?

    不但主動要求交往,而且還會說甜言蜜語。

    雖然覺得好尷尬,但是……

    她好喜歡這種感覺哦!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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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好不容易,人眉他們終於搞清楚紛紛出了什麼事。

    原來。紛紛的父親跟與她感情決裂了好幾年的姊姊來訪,才讓她的情緒這麼低落。

    加上紛紛的姊姊在她跟洪飛揚之間攪局,搞得紛紛形銷骨立,所以自我封閉的情形也越來越嚴重。

    身為紛紛的好友,人眉跟善儀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了,一方面為紛紛心疼,一方面也傷透腦筋。

    可是,朋友之間,什麼忙都能幫,對彼此的家務事,有時卻是很無能為力的。

    偏偏洪飛揚這個臭男人,竟然還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紛紛鬧翻!

    “可惡!笨男人、臭男人!明明知道紛紛心情不好,明明知道她姊姊是刻意介入他們之間的,他竟然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在店裏跟紛紛的姊姊吵架,還遷怒到紛紛身上,讓紛紛難過得要死!”

    人眉坐在李拓瑋的家裏,越說越激動,氣得猛拍桌子。

    “後來呢?”

    一直靜靜聽她說話的李拓瑋,輕聲問了一句。

    “我氣得跑去洪飛揚那裏,揍了他一拳!”

    他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不好意思地脹紅臉。

    “這的確很像是你會做的事。”

    “怎麼?嫌我粗魯嗎?”她嘟起唇。

    “不會啊!”

    “會也來不及了!我告訴你,被我看上的人,別想從我身邊脫身!”她撲到他身上,跪坐在他上方,居高臨下,伸出小手掐住他的頸子。

    “你很有正義感,我覺得你做得很好。”他的眼神很誠懇。

    “那當然!紛紛很可憐的。她家人既然不能保護她,身為她最好的朋友,我當然義不容辭!”她驕傲地仰起小下巴。

    “那麼,我跟小乖,也要請你好好保護。”他親匿地伸出手,勾住她纖細的頸後,緩緩地摩挲著。

    “沒問題!不過,先叫我一聲‘女王’來聽聽,我心情好的話,一定保護你們到底!”她望著他,得意地咧唇一笑。

    “我永遠臣服於你,我的野蠻女王。”

    他沙啞地輕笑,惹得她羞紅臉。

    “你亂加什麼辭彙?我哪里野蠻了?我很講理的!”她在他胸前捶了一拳。

    他輕笑出聲,放在她頸後的手輕輕一壓,將她按到他身上,微微傾身向前,吻住她的唇。

    她閉上眼,歎息一聲,身軀嬌軟地貼上他,投入他在她唇上所製造的一陣陣激蕩浪潮。

    他綿綿密密地吮啜她的唇,不斷地勾挑她的小舌與他繾綣廝磨。

    大手撫上她的腰背處,探入衣服底下,輕輕揉摩,引起她細細地嬌喘出聲。

    “你的腰最近好些了嗎?”

    “嗯,沒事。”

    她俯下頭,主動吻住他,似乎不喜歡他的分心。

    他低笑出聲,明白她的心思,於是雙臂一收,緊緊地將她摟進他懷裏,用令她心跳不已的熱情,張狂地將她燃燒。

    他吻上她的下巴、頸子,在鎖骨之間來回遊移,留下熱烈的痕跡,讓她忍不住陣陣哆嗦。

    她細嫩敏感的肌膚,因為他的親吻,泛出粉紅的色澤,以及點點的細微疙瘩。

    她的手仿佛自有意識,柔柔地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她略微生澀害羞,卻又充滿冒險勇氣的摸索方式,讓他幾乎想要呻吟出聲,火燙的熱流迅速沖到下半身。

    她抵著他冒出微髭的刺刺下巴輕笑,似乎很得意他在她的手底下引發如此強烈的反應。

    他也不甘示弱,大手在她的衣服底下探得更深入,在她身上灑下一串串熾人的火焰。

    大掌撫上她胸前柔軟的僨起,隔著蕾絲布料性感地勾挑嫩峰的頂端,惹得她一陣陣顫抖,差點開口求饒。

    “拓瑋……”

    她咬著唇,細碎低吟。

    他用舌描摩她的唇形,接著探入她的唇內,阻止她繼續揉虐自己的唇瓣。

    她難抵擋被他撩起的洶湧浪潮,幾乎為之瘋狂,只想溺斃在他製造出來的甜美激情之中。

    “啊……”她不由自主地逸出另一聲輕喘。

    她閉上眼,緊緊地摟著他,甘願投降,嬌喘吁吁。

    他並未因此放過她,另一隻大掌拂到她渾圓的臀部上,將她的下半身往下壓,密密地貼住他的欲望。

    他用自己誠實的身體切切實實地告訴她,他也正在為她瘋狂著。

    兩人半躺在沙發上互相擁吻纏扯,難分彼此。

    “今晚留下來,小乖在她曾爺爺家。”他在唇瓣吻吮喘息的空隙之間開口說話,情難自禁地提出要求。

    她定住身子,咬住唇,猶豫了一下。

    “我不會勉強你,你作決定。”他溫柔地看著她。

    他壓抑住身體的疼痛,努力控制急遽起伏的喘息,非常紳士地尊重她的意願。

    她瞅著他深邃的雙眼好半晌,最後俯在他的胸膛上,紅著臉蛋,輕輕地點了點頭。

    抵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因為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微微地顫抖著。

    “不後悔嗎?”

    “問那麼多次幹麼?我都點頭了,你還問?”

    她皺起眉,握拳敲上他的胸口。

    他失笑出聲,用一個極熱烈的親吻表達他的歉意。

    她被他吻得全身虛軟,忘了羞惱。

    他抱著她從沙發上雙雙坐起來,想要引領她進入他的臥房裏。

    她捨不得離開他,於是將雙臂勾住他的頸子,撒嬌地抱著他,在他身上賴著不動,像是要考驗他如何解困。

    他挑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

    “不要小看男人,當他想要把你帶進房裏去時,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他對她低語。

    他在她耳邊呼著氣,讓她的耳、頸一陣陣麻癢,忍不住縮了一下。

    “哦?”

    她瞅著他,唇角抑不住笑意,向上勾了起來,似乎既期待又興奮,想看他會怎麼做。

    他乾脆讓她的雙腿環上他的腰際,大掌托住她的臀部,像抱無尾熊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被他的力氣嚇到,沒想到他真的能抱起她,勾在他頸項上的雙手,反射性地緊緊攬住。

    “不想掉下去的話,你的腿最好從現在開始,提早夾緊我。”他沙啞地低笑。

    他的調侃,充滿非常露骨的暗示。

    “少囉嗦!”

    她脹紅臉嬌斥,將火燙的臉蛋,埋進他的肩窩。

    他一路笑著將她抱進房裏。

    火般的熱情,在情人們的床上,一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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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人眉與李拓瑋的戀愛進展非常迅速,兩人之間的相處,以及在各方面的契合度,也完美得連他們自己都感到驚訝不已。

    本來人眉已經作好打算,身為現代新女性,就算李拓瑋沒有謀生能力,她也不介意由她來養家。

    “春天咖啡店”的收入,便足以讓她和她的家庭溫飽。

    至於拓瑋,就讓他在家當個稱職奶爸,讓他煮飯、洗衣、帶孩子吧!

    聽著人眉的計劃,善儀張大了眼。

    “你是真的陷進去了……”

    “是啊!沒有攀上像刁金童那樣高條件的男人,只好屈就一下,隨便湊和啦!”她的表情有些遺憾。

    “別搞錯了,是你看不上刁金童好不好?”善儀失笑地推了她一把。

    “唉呀,都一樣啦!”人眉格格笑道。

    “對了……我們光是刁金童、刁金童的叫,他的本名好像不叫刁金童吧?”

    善儀一手抵著下巴,很嚴肅地思考著。

    “呃……好像是耶……”人眉搔了搔頭。

    “這樣叫他不太禮貌,要是被他聽到了,也不太好。”

    “嗯,對呀!那……他的本名叫什麼?”

    “你從沒告訴過我,我哪知道?”善儀白了她一眼。

    “那我們為什麼一直叫他刁金童?”

    人眉是真的有些發傻。

    “好像是……他姓刁……”

    “然後他的外號叫商界金童……所以……”

    兩人細細思索後,面面相覷,沒多久就噗哧一聲笑出來。

    接著越想越好笑,越笑越無法控制。

    可是店裏有客人,所以她們不能笑得太放肆,只能抖著身體,躲在吧台後方捂住嘴,很痛苦地悶聲狂笑。

    “我的老天,他真的被你忽視得夠徹底了!你竟然連他的名字都沒記住……”善儀不斷地拭著笑出眼眶的淚水。

    “算我對不起他……只怪他的外號太響亮、條件太優秀,害我記不住他的本名……”人眉捧著笑到酸痛的腹部肌肉,拚命地大口大口吸氣,希望能止住喉頭源源上湧的笑意。

    笑了好久,善儀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就瞧見一個衣著體面的中年男子站在吧台前方,略帶怒容地瞪著人眉,嚇了她好大一跳。

    “耶?沈伯父……呃,不,張伯父,您好。”她嚇得差點忘記人眉跟她爸爸不同姓,一個姓沈,一個姓張。

    也許是被他臉上的緊繃表情給嚇到,善儀像個小學生,乖乖地肅立,原有的愉悅笑意也全部蒸發。

    “嗯。”

    張輝耀向善儀點點頭,算是回了一個招呼。

    一聽到善儀的稱呼,人眉的笑意也倏地頓住。

    她飛快地轉過身來。果然看到父親就站在面前。

    “爸?你怎麼來了?”

    而且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人眉努力回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來,她最近有做了什麼刺激他的事。

    呃……她老爸不會神通廣大到知道她已經跟李拓瑋上床的事吧?

    她的臉一紅,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直視父親的視線。

    “小眉,我有話跟你說。”

    張輝耀的聲音非常平板,聽起來果然像在壓抑著怒氣。

    “可是,現在店裏在忙……”人眉的視線向店裏瞟了一下。

    “店裏我看著就好,你跟你爸爸出去聊一聊。”善儀馬上接話,對著張輝耀擠出笑容。

    人眉苦著臉,對善儀吐吐舌後,認命地走出吧台。

    “爸,外面有個小公園,我們去那裏談好了。”她歎口氣,為父親帶路,走出咖啡店。

    她覺得父親的怒氣,一直在她後方發散出來,燒得她的背好癢。

    “怪了,我最近很乖啊,又沒惹什麼事……”老爸幹麼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來揪我出去談話?

    她抓抓頭,無可奈何地向小公園走去。

    善儀看著人眉和她父親走出去,有點擔心她和她父親又會吵起來。

    她知道人眉一直不原諒她父親拋棄她跟她母親而另娶的事,但她父親這些年來畢竟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也不能完全說她父親對她無情。

    歎了一口氣,一抬頭,才發現吧台前又站了另外一個男人。

    “嚇!”善儀嚇得捂住胸口。

    怎麼?最近大家都流行神出鬼沒嗎?

    “抱歉,我以為你有看到我。請問人眉在嗎?”李拓瑋端著招牌的溫和微笑問道。

    “你不是開始上班了?怎麼能在這個時間來我們店裏?”善儀微微皺眉,幫人眉質問他。

    “今天分公司要開會,地點就在附近,所以我就過來了。”他有問必答,脾氣好得不得了。

    “哦,是這樣啊!人眉跟她父親去外面的小公園談心了。”她指了指門外的斜前方。

    “她父親?”他挑挑眉,有些訝異。

    “嗯。不過我感覺人眉跟她爸爸之間似乎不太妙,她爸爸來找她的時候,火氣似乎很大,好像要來跟人眉吵架似的。”

    “是嗎?”李拓瑋沉吟著。

    “他們兩個現在搞不好已經吵起來了。”

    李拓瑋想了一想,接著腳跟一轉,向門口走去。

    “你要走啦?要不要幫你留口信給人眉?”

    “不用了,我去找他們。”他搖了搖頭。

    “耶?”善儀眨眨大眼。

    不會吧?

    “你要去當炮灰嗎?人眉的老爸很凶的耶!”她好心地提醒他。

    李拓瑋沒有回頭,很瀟灑地邁著長腿,一手插著口袋,一手向她比了一個要她安心的手勢。

    善儀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好半晌,接著讚歎地搖搖頭。

    人眉的眼光真好,原來她挑中的這個大木頭,是個很有肩膀、很有勇氣的男子漢!

    不過,遇上情人的老爸,勝算應該不大吧?

    周善儀目送他的背影,眼中含著無限敬意,在心中向此去前途未卜的男人降半旗默哀致敬。

    “人眉,希望你不會夾在親人跟愛人之間,左右為難啊!”

    善義誠心地幫好友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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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兩人走到不遠處的小公園裏。

    張輝耀左右四顧,看看附近沒人,確定可以不用管他的形象問題後,苦苦忍耐的怒氣終於爆發。

    “小眉!我問你,你為什麼拒絕了刁直人?”他低吼出聲。

    “啊?誰?”她愣愣地眨眼,一臉茫然。

    “刁、直、人——我介紹給你的對象!死丫頭,你還跟我裝傻!”張輝耀以為女兒在跟他打哈哈,指著她的手,氣得發抖。

    “哦哦,原來他叫刁直人,真相大白了!”

    人眉高興地握拳擊掌,在心裏牢牢記住刁金童……哦,不,是刁直人的名字。回去她要告訴善儀——

    “我介紹給你的人,是上上之選,再也找不出幾個比刁直人更好的對象了。結果你竟然拒絕了他的追求!為什麼?”他氣得想掐死他這個有眼無珠的女兒。

    “我跟他不來電,我有什麼辦法!”

    “什麼來不來電?你知不知道人家刁家傳出了什麼話?刁先生跟刁太太說我張輝耀的女兒眼高於頂,難以相處!你真是丟光了我的臉!”

    “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人家刁金童……刁直人身上的金牌已經掛得夠多了,不必再加我這一個。”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真是氣死我了!”他跳腳不已,覺得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我就說不來電嘛——你就算賠上所有的家產,我還是對他沒興趣。如果你這麼喜歡他,你去嫁他好了。”她一臉無聊地揮揮手,一點兒也不感激。

    “你——”他覺得眼前發黑,一片紅霧。

    “還有,我不是沒有出席那頓相親宴,所以你不能再用咖啡店來威脅我!”她先發制人,不准老爸再給她搞鬼耍詐。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心裏有了人,或是有什麼交往對象,所以才不肯跟刁先生交往?”

    人眉的眼珠轉了一圈,突然露出微笑,很大方地點頭。

    “有啊!”

    “跟我說,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哪家的子弟?家裏是從政還是從商,做什麼的?”他插著腰,瞪著女兒質問。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能夠讓女兒對刁直人那種萬中難求的金龜婿毫不心動,甚至約過一次會後,就把人家遠遠甩開?

    “他那個人喔,很笨、很呆、沒有金錢觀、也沒有事業心,遊手好閒了好長一段時間,最近聽說去工作了,可是我猜大概也沒什麼高薪收入。”她半真半假的,將李拓瑋講得很糟。

    張輝耀聽了,幾乎快昏倒。

    “為了這種沒什麼出息的人,你竟然放棄另一個優秀的男人?!”

    “沒辦法,愛情讓我盲目,愛上了沒出息的男人。”她聳聳肩。

    “笨蛋!沒有麵包,什麼都是空談!”張輝耀氣急敗壞地責備她。

    氣得頭暈,他找了身邊一張石椅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吸氣。

    “我知道,所以你當年才會甩開媽媽,娶了政客的千金,順順利利地踏入政界,大圓你的政治夢!”她不以為然地哼道。

    “小眉!”又來了!她非得每見一次面,就揭一次這種瘡疤嗎?

    “人眉,注意你的口氣,別這樣跟你父親說話。”一聲低沉的嗓音切進來,阻止了父女間的口舌之爭。

    “拓瑋?你怎麼來了?”人眉驚訝地看著向她緩緩走來的男人。

    “張先生,你好。”李拓瑋向他點頭致意。

    “你是誰?”張輝耀懷疑地盯著他。

    他記得這個年輕人就是上回跟女兒坐在門口的那個男人。

    可是,不知怎麼的,這第二次見面,仍然跟上次第一眼看到他時的感覺一樣,覺得這個年輕人好面熟。

    “我是李拓瑋。”

    “你就是人眉愛上的那個很笨、很呆、沒有金錢觀、沒有事業心、沒什麼出息的男人?”他冷冷地望著對方伸出來的手。

    “爸!”人眉大喊,紅著臉阻止父親再說下去。

    對於父親不留情面的話語,人眉感到尷尬極了,氣得直跺腳。

    李拓瑋的臉色沒變,只是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轉頭對她浮起一抹苦笑,仿佛對於她將他形容得這麼糟,顯得有些無奈。

    她偷偷回了他一個好抱歉的眼神。

    她是為了氣父親,不是真的要貶損他的。

    “人眉好像真的是這樣看我的。”他無聲地歎息,並沒有否認。

    “才不是!爸,其實拓瑋他心地很軟、做人正直、行為很紳士,而且對我非常、非常的好!”人眉緊緊地抱住李拓瑋的臂膀,像是想保護他不被她父親繼續攻擊。

    張輝耀專注地盯著李拓瑋的臉,迅速地在腦中思索著。

    突然間,他的表情倏地一變。

    “等一等——你剛剛說你叫……李拓瑋?”他的語調變得遲疑。

    “是的。”李拓瑋點點頭。

    “那麼開創‘李氏企業’的李老先生……”

    “他是我爺爺。”他的表情平靜無波,深沉莫測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思緒。

    “唉呀!李先生,果然是你,久仰、久仰!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更沒想到我女兒的男朋友竟然是你!這真是我們張家……呃,沈家……呃,是小眉的榮幸跟福氣!”張輝耀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但主動上前握住李拓瑋的手,還笑得好親切、好熱絡。

    人眉被父親突來的轉變給弄傻了,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狀況。

    “好傢伙!小眉,交了這麼棒的男朋友,竟然還瞞著爸爸?”

    “棒?”人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剛剛才說人家沒出息的!

    人眉傻愣愣地瞪著像是被附身的老爸,心頭直發毛。

    “真是的,害我白花了好多心思,想幫你多介紹一些青年才俊,免得你嫁不出去,沒想到你‘惦惦吃三碗公’啊!不錯、不錯,我的女兒眼光果然好啊!”

    張輝耀仰天笑了三聲,讓人眉更是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李氏企業’?”人眉的眼神變得又冷又銳利。

    “小眉,你不知道嗎?他是‘李氏企業’的第三代,也是業界鼎鼎有名的商界財神,被喻為具有點石成金的能力,聚集財富的手腕與眼光,都令人無比讚歎啊!”

    張輝耀用力地拍了拍李拓瑋的肩膀,表示他的由衷敬佩。

    “呃……那都是誇大其詞的說法。”他笑著搖搖手,心裏卻暗暗地哀求他不要再說了。

    回頭看了眼人眉氣得發黑的臉色,他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他知道,依人眉痛恨欺瞞的性子,絕對無法忍受,這下子肯定沒完沒了了!

    “唉呀!李先生,您不用謙虛了。誰人不知李氏家族的錢脈,全靠您的掌控運籌,所以‘李氏企業’才能這麼的壯大啊!”

    張輝耀沒有注意到女兒的情緒轉變,依然說得口沫橫飛,哈哈大笑。

    李拓瑋的唇角微微抽搐著,額上流下好大一滴汗。

    他覺得他的背,已經被人眉的兇狠目光給砍得血肉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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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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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2: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剛打烊的“春天咖啡屋”裏,冒出轟隆隆的怒吼聲。

    “‘李氏企業’的第三代?他是‘李氏企業’的第三代?這是什麼鬼啊?啊?!”

    “人眉,你失控了,你正在劈桌子。”

    善儀冷靜地提醒人眉。

    人眉氣呼呼地瞪著自己捶在實木桌面上的拳頭。過了三秒鐘,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來甩手。

    厚,難怪她的手又痛又麻!

    “善儀,你說可不可惡?李拓瑋那個死木頭竟然騙了我!”

    “嗯,那只狐狸的尾巴還是露出來了。”她倒是沒什麼太大的驚訝。

    “他讓我以為他是個只會借錢給人家,還被人家全部掏光光的笨蛋,害我浪費那麼多的同情心在他身上!害我一個人在那邊拚命心理建設,想說如果嫁給一個不會理財又帶著一個五歲女兒的男人,自己要如何堅強、要如何賺錢養家?結果咧?結果咧?!”

    她的腳一踢,狠狠踹開她面前那個不長眼的障礙物。

    “人眉……不要踢椅子,踢壞了要花錢買的……”

    善儀揉著額,聲音有些虛弱。

    “結、果!他是個大名鼎鼎的商界財神!財神耶!比那個商界金童還高了一個等級!我咧香蕉芭樂圈圈叉叉!這是什麼世界?!”

    人眉繼續哇哇大叫,完全沒聽進善儀對她說的話。

    善儀重重歎了一口氣,她已經懶得開口告訴她,她現在正在破壞的,是她們的吧台。

    她記得曾聽幫他們設計店面的洪飛揚說過,這個吧台的材料是進口貨,非常的給它昂貴。

    不過……唉,吧台誠可貴,友情價更高!她認了。

    何況,這個吧台的錢是人眉的爸爸出的。

    她想砸,就給她砸吧!

    此時,洪飛揚從廚房裏緩緩走出來,坐在吧台邊傻笑,等著他心愛的小紛紛將廚房整理完畢,然後載她回家,因此沒有注意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煙硝味,也沒注意到人眉那張鐵青的臉。

    沒多久,廚房的門板再度被打開,一向害羞的苗紛紛走了出來,像一隻嬌怯的小蝴蝶,向洪飛揚的方向迎過去。

    工讀小妹原先對著洪飛揚跟苗紛紛曖昧地眨眼偷笑,一轉頭,卻發現人眉怪異的表情。

    於是,她們斂住笑意,戰戰兢兢地跟人眉、善儀道別,躡足地通過戰火區後,迅速逃命避難去。

    剛剛正在抓狂的人眉,見到兩隻剛剛經歷暴風雨,現在已經雨過天晴的愛情鳥,在她面前黏黏膩膩、相倚相偎的模樣,覺得一陣刺眼。

    “夠了,你們兩個!別忘了你們旁邊還有兩名單身怨女。”她冷冷地說,語調陰陰暗暗的。

    “你也可以加油嘛!聽說你跟李拓瑋──”洪飛揚沒有看出她怪異的臉色,嬉皮笑臉地調侃她。

    人眉火大地打斷他的話。

    “不要提那根木頭!我跟他之間,永遠不、可、能!”她抓著高腳椅對洪飛揚低吼。

    坐在一旁的善儀,先是屏住氣息盯著人眉,發現她甩過頭去,沒有舉起高腳椅砸死洪飛揚的企圖後,才緩緩地放鬆下來。

    “別說得斬釘截鐵,世界上沒有永遠不可能的事。”洪飛揚非常不怕死,繼續戳她的死穴。

    眼見人眉就要失控,善儀馬上跳出來,努力調解隨時會擦槍走火的氣氛。

    “別這樣,咱們這裏是‘春天咖啡屋’,要把愛散播出去,讓世界化暴戾為祥和。”她雙手合十,盡力為大家帶來心靈的平靜。

    “你直接念一句‘阿彌陀佛’不就好了!”人眉很不領情,哼了一聲,對她翻了一個白眼。

    “你們慢慢傳教,我先送紛紛回去。”洪飛揚不想跟她們耗,從椅子上站起來,摟著紛紛離開。

    “走吧、走吧!成雙成對的身影,留在這裏也是礙眼,不送了!”人眉沒好氣地揮揮手。

    要走快走,她眼不見為淨!

    聽著洪飛揚愉悅的笑聲和紛紛細噥軟呢的嗓音,人眉覺得她的心情好灰暗、好惡劣!

    她坐到椅子上,望著店裏的某盆綠色小盆栽發呆。

    “善儀。”

    “嗯?”

    “我覺得……”她深呼吸好幾口氣,嗓音有些不穩。

    周善儀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馬上走到她身邊,輕輕摸了摸人眉的頭。

    “你覺得怎麼樣?”她問得好溫柔。

    “我覺得……好難過……”一滴淚水從人眉的眼眶裏滾出來,然後又被她迅速抹掉。

    “我知道。”善儀溫柔地抱住她。

    人眉用力地緊抱住善儀,將臉蛋埋進她的懷裏。

    “為什麼他要騙我?”她的聲音悶悶的。

    善儀感覺到,有熱熱的液體滲進她的衣服。

    “我像個笨蛋,被他耍得團團轉……”

    她繼續傾訴。

    “我覺得被背叛了……”

    她想到多年前的某一天,被一群誠實而且殘忍的大人們告知,她的爸爸不要她,也不要媽媽了。

    因為,爸爸要娶另一個新太太。

    “我好想哭……”

    她的世界碎了兩次……

    第一次,她明白了爸爸不再是她的爸爸。

    “為什麼會這樣……”

    第二次,木頭也不再是她的木頭了。

    “嗚嗚~~”

    她是不是又要變回孤伶伶的一個人?

    “嗚~~嗚哇~~”

    輕拍著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像個孩子一樣向她尋求安慰的好友,善儀望著天花板,無聲地搖頭歎息。

    “愛情的麻煩還真多呀!”她低喃。

    紛紛那廂的波浪才剛平息,沒想到,竟又輪到人眉這邊,掀起了料想不到的風波。

    “唉……”

    她拍了拍哭得哽咽的淚人兒。

    從紛紛和人眉身上,善儀悟到了一個真理——

    愛情,實在是碰不得哩!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李拓瑋一臉傷腦筋地瞪著咖啡屋上的木牌。

    他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

    接連碰了好幾天的釘子。人眉不接他的電話、不見他的人,就算他登門前來找人,她都避開去,一眼也不看他,一句話也不肯跟他說,讓他十分苦惱。

    今天看到那塊木牌,很顯然地,咖啡店裏有人的怨氣已經沖天沖到頂了。

    兩名客人從他身旁經過,推門進去時看到了那塊木牌。

    其中一人好奇地念了出來——

    “‘李拓瑋與狗,不准進入’……咦?誰是李拓瑋啊?”女客之一回頭問著她的同伴。

    “不知道。唉呀,管那麼多,先進去啦!外面熱死了!”

    兩個女客嬉嬉笑笑地躲進去避暑氣。

    李拓瑋啼笑皆非,不知道該厚著臉皮進去,還是要裝作不識字地進去?

    站了半晌,大門忽然被人從裏面狠狠拉開。

    一雙冒著熊熊烈火的英氣大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還來做什麼?”人眉俏臉氣嘟嘟的。

    “我是來陪罪的。”他望著她的眼眸充滿溫柔。

    幾天不見,他發覺自己好想念她。

    “你……你這個人有沒有脾氣啊?我掛了這個牌子,你沒看到?”她用力地跺腳。

    其實她掛上去後,就有點後悔了。

    她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任誰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這樣羞辱,都會生氣的。

    可是當她反悔地想把牌子取下來時,一開門,卻發現他已經站在門口,看到那塊牌子了。

    “有。”他點點頭。

    “那你怎麼不生氣?”

    “是我錯在先,沒資格生氣。”他對她微笑。

    “你——”

    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她有再大的火氣,碰上他這個軟皮球,就什麼氣都使不上來了。

    聽到他的軟言好語,她怎麼也罵不下去。原本不想原諒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下來,火爆的情緒也被他摸順了。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聽我解釋。”

    “我為什麼要給你機會?”

    “我不想我們的感情,斷得這麼莫名其妙。”

    他的執著,讓她有種掉淚的莫名衝動。

    “你真是粗神經的大木頭!笨死了!”

    扯下木牌,她對他哼了一聲,轉身走進店裏,不再理他。

    他看看大門,謹慎地思索著。

    她摘下牌子,應該是表示女王已經准許他進去跪安了吧?

    摸了摸鼻子,他推門走了進去。

    走進店裏,他看到人眉站在他慣坐的窗邊那張桌旁,用力地用抹布擦著桌面。

    李拓瑋深情地注視著有點同手同腳,走得很不自然的人眉。

    “看什麼看?不是說要跟我解釋嗎?還不去那裏坐著!”她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

    可惡,她真沒用!

    他明明傷透了她的心,可是一見到他那張令人難以設防的笑臉,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為他臉紅心跳。

    李拓瑋坐到窗角的位子上,乖乖地等著她。

    “那根木頭好乖巧,你等一下不要對他太凶。”

    善儀笑著拍拍人眉的肩膀。

    “他是裝乖,肚子裏其實是一片壞水!”

    “拿去,你們好好談一談。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站起來劈桌子,這樣會嚇跑客人的。”

    善儀為他們煮了兩杯咖啡,裝在託盤上端給她。

    “我沒有劈過桌子!”人眉接過託盤後,抗議地瞪著她。

    “好好好!你沒有劈過。趕快端過去,慢慢聊。”

    善儀將她推出吧台外。

    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桌子被她劈壞過,所以沒有證據,她也懶得跟她爭。

    人眉深吸了一口氣,才端著託盤走到窗邊。

    “喏,善儀請的。”

    她的語氣冷淡,把咖啡放到彼此面前後,才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去,端起咖啡,很專心地喝,就是不看他。

    沒想到,李拓瑋也不疾不徐地端起咖啡品嘗。深深嗅聞,喝了一口後,他滿意地點點頭。

    “喂!你不是要解釋嗎?”竟然給她一臉好享受的表情!

    人眉覺得心頭火又冒了出來!

    她為什麼會遇上這根溫溫吞吞的死木頭?

    李拓瑋知道她的耐性快要用完,歎了一口氣,開始向她說明。

    “我爺爺是‘李氏企業’的創辦人,我是‘李氏’的第三代。因為我爸帶著我媽到國外去養老,所以我跟我哥成為爺爺的左右助手。後來,我哥哥意外去世,爺爺的助手工作,就全部由我接下。”

    “‘李氏企業’……難怪你有那麼多錢可以借人!”原來是根鍍了金的木頭!

    那她當初為他擔心煩惱都是白忙一場嘛!

    她越想越氣,覺得自己被他騙得團團轉,而他當時竟然什麼也沒向她解釋!

    “爺爺認為我的投資眼光極佳,所以將整個企業的資金調度大權都交給我掌管,由我來負責主導整個企業的投資方向,家族裏凡是有人想投資什麼,都必須先找我商量。除了我們家族裏的企業,爺爺為了對當年與他一起開創的朋友們表示感恩,只要爺爺的朋友家族有需要,我們偶爾也會出手幫忙。但是會幫多少,同樣需要經過我的評估後,才能撥出資金。你看到的那些人,不是我們家族的親戚,就是爺爺身邊那群老功臣的家族。”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我在多管閒事鬧笑話?你並不是傻愣愣的,不管誰來借都答應的‘散財童子’?”人眉的表情變得僵硬。

    “由我親自出面與對方討論的話,通常都是已經經過最後評估,確定要借出資金的案子,差別只在於由我開口告訴他們,‘李氏’願意提供的資金,比他們當初要求的多還是少而已。”他苦笑地點點頭。

    所以,她才一直有種錯覺,以為他是那種來者不拒的笨瓜。

    “可是……我曾聽到有人跟你討價還價……這又是怎麼回事?”她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他似乎掌握了某種生殺大權,佔有舉足輕重的角色。

    “很多人與我見面後,大多會開口要求,希望我們能給他們更高的數目。我認為值得投資的,就會主動多加一點。至於獅子大開口的,或是我們認為沒有投資必要的,我會退回案子,重新再審核。”

    意思就是,他並不是一個毫無金錢觀念的笨瓜!

    “可惡,原來最笨的是我自己!”她用力跺腳。

    她竟然將整個事情誤會到那麼離譜的地步。

    難堪困窘的情緒,緊緊地攫住她。

    “我很抱歉,一直沒有跟你說明白。”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她抬起手恨恨地抹去滑落下來的淚水。

    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好差勁!

    “就是這樣的你,才深深地吸引我。”他笑得好溫柔。

    “我有什麼好吸引你的?我自以為是、我正義感過剩、我脾氣差、沒耐性!我——”

    他伸手輕輕捂住她的唇。

    “當你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非常感動。”他的語調低沉輕緩,安撫了她激動的情緒。

    她眨著漾滿水氣的眼,變得沉靜,一動也不動地凝望著他。

    “在我曾經身處的那個世界,只有人吃人,沒有誰保護誰這回事。有能力的,就能踏到頂端;沒有能力的,自然永遠被踩在所有人的腳下。

    “人眉,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權力,也不是利益,我只是想要一個小小的家庭,簡簡單單地過日子而已。”

    “一個家庭……”她的心震顫不已。

    他的願望,讓她激動了起來。

    孤單了好久,她真的好希望,也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小家庭……

    “當我的老婆吧!我保證,我真的養得起你,不會讓你餓肚子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白戒指。

    人眉驚愕不已,早已無法言語。

    原本靜悄悄的四周,忽然爆出一陣陣的耳語浪潮,催她快快收下,好男人千萬別錯過!

    人眉驚嚇萬分地抬起頭來,赫然驚覺不僅善儀跟工讀小妹,所有的客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跟李拓瑋。

    “該死!我們竟然在他們面前演了一場免費的野台戲!”人眉低罵,眼眶卻紅了起來。

    “怎麼樣?我的女王,讓我臣服於你吧!”

    他非常有耐心地凝望著她,平靜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迭聲罵著,搞不清楚想罵的是他,還是她自己。

    他笑得好溫柔,仿佛不介意繼續等她等到天長地久。

    她用力撲向他懷裏,毫無形象地抱著他大哭。

    所有人熱烈地爆出掌聲。

    有的女客人甚至陪著掉下淚來,好像被求婚的是自己一樣。

    對於能目睹咖啡店老闆被求婚的一幕戲,大家都忍不住撫胸歎息,讚歎著浪漫。

    至於那一聲又一聲不計形象的哭聲……

    就裝作沒聽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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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跌破眼鏡的又一段浪漫……

    趁著咖啡店的公休日,人眉與李拓瑋,牽著他的女兒小乖一同出遊,去逛動物園。

    小女孩走在兩個大人的中間,小手緊緊握著左右兩個大人的手指。

    小辮子甩向右邊。

    “把拔,曾爺爺說我就要有一個新馬麻了,是不是?”

    “是啊!”李拓瑋的嗓音充滿笑意。

    小辮子甩向左邊。

    “那,人眉阿姨,是你當我馬麻嗎?”

    “……是啊。”人眉答得有些嬌羞。

    小辮子再甩向右邊。

    “那,我以後是不是就會有底迪或是美眉?”

    “會呀!”他轉頭望向人眉。

    小辮子繼續甩向左邊。

    “那我是不是就會當姊姊?”

    “會呀!”她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尷尬地瞪了他一眼。

    小辮子不嫌煩地左右亂甩。

    “那、那,我還要等多久?”

    “呃……”

    人眉回答不出來,臉色突然炸成一片紅色。

    李拓瑋笑睇著她,沒有開口。

    “到底要等多久嘛?”小乖不死心地仰著頭,用軟軟的童音拚命追問。

    “那就要看你把拔努不努力了。”她把責任全部推給李拓瑋。

    李拓瑋輕瞟了她一眼,似乎在說:晚上回去,我們要好好地溝通一下!

    他露骨的眼神暗示,讓她羞紅臉,轉過頭去不看他。

    “把拔、把拔!快說啦!”小女孩猛搖著李拓瑋的大手,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小乖,你頭再這樣甩下去,辮子就要散了。”他蹲下去,掏出手帕抹了抹小女孩鼻頭上的汗珠。

    “把拔!我什麼時候才能當姊姊嘛?”她依然纏著他,沒有得到答案,誓不甘休。

    “小傻瓜,你不怕多了一個底迪或美眉之後,把拔跟馬麻就不愛你了?”

    “才不會!我知道把拔會永遠愛我的!”小女孩的執著認定,令他很高興。

    “沒錯,把拔會永遠愛你!那你會永遠愛把拔嗎?”

    “會!”

    “那馬麻呢?”

    “會!”

    “那底迪跟美眉呢?”

    “都會!”

    人眉聽他跟小乖兩人玩你問我答玩上了癮,唇上漾起愉悅的笑意,眼中卻同時湧出一陣濕意。

    李拓瑋抱起小乖,發覺她不對勁的神色。

    “怎麼了?”

    “我覺得好不真實喔!我就要有一個自己的家了。”她撫著自己的胸口,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李拓瑋俯身吻住她。

    “這個吻真不真實?”他笑問她。

    “你幹麼突然偷襲我?”她羞紅不已地推開他頻頻靠近的大臉。

    “如果不夠,我可以更努力一點,讓你感受到更多、更多的真實性。”他笑著凝望她。

    “少假好心了!你明明是想藉機會吃豆腐!”她一拳揮了過去,正中胸口。

    “馬、麻!”小女孩突然不甘示弱地大聲叫喚。

    人眉愣愣地抬起頭,直視李拓瑋懷裏的小女娃。

    “你在叫我嗎?”她低聲輕問,嗓音中有著濃濃的感動。

    當現成的媽,感覺……好奇異、好溫暖哦!

    “馬、麻——”小女孩愛嬌地又喚了她一次。

    “什麼事?”

    “我也要親馬麻!”小女孩大聲宣佈,好期待、好期待地望著她。

    “來、來、來,給你親!”

    人眉大笑,主動湊上她的臉,讓小女孩親得滿臉口水。

    她覺得幸福來臨了。

    她的家,一下子就多出兩個成員。

    一個是大木頭,一個是小天使。

    接下來,她相信還會有好多隻小天使,一個一個地降臨在由她與他親手構築的幸福城堡中。

    哦哦!她的人生,開始熱鬧起來了。

    正當她笑得開懷時,她的唇瓣驀地被人偷襲。

    李拓瑋密密實實地封緘住她所有的幸福笑意,負責不讓一絲絲的幸福,從他們手中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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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咖啡屋”裏,處處彌漫著春天的浪漫氣息。

    三個漂亮女老闆中,沉人眉跟苗紛紛聽說好事近了,不久後就會有兩場婚禮舉行。

    大家紛紛祝賀,送上無限的祝福。另外,關於第三位女老闆,周善儀將會情歸何處,眾人也是非常的關注與好奇。

    “我?我也要結婚了,祝福我吧!”周善儀笑容可掬地回答。

    啥?什麼?

    所有人受到驚嚇,眼鏡紛紛擰落地面。

    “不會吧!”

    “春天咖啡屋”才傳出紛紛跟人眉的好消息,沒想到第三個合夥人善儀竟然也要結婚了?!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眾人頻頻追問,只見周善儀笑而不答。

    “人眉,你覺得怎麼樣?”紛紛咬著指尖,不安地在一旁偷偷瞅著善儀。

    “我覺得有鬼!”人眉雙手環胸,很肯定地回答紛紛。

    “如果她真的有了對象,我會祝福她。可是,事先一點兒徵兆也沒有,怎麼會說結婚,就要結婚了呢?”紛紛搔頭苦思。

    “誰知道善儀在想什麼?”人眉擰起帶著英氣的雙眉。

    善儀一向不是感性過頭的女子。怎麼會一頭就栽進了閃電結婚的熱病?

    誰知,善儀卻神秘地眨眨眼,說她只是要陪人玩一場家家酒而已。家家酒結束後,自然會跟對方一拍兩散。

    “家家酒?善儀,你秀逗啦?”人眉急得跳腳。

    感情這種事,哪有玩一玩還不會受傷的?

    “放心,我們不會彼此交付真心,所以不會受傷。”善儀對她笑了笑。

    “狗屁啊!告訴我,是誰?是誰把你拐去玩這個惡劣的遊戲的?”

    人眉大罵,不自覺地又開始劈起桌子。

    “呃……就是那個……刁金童……”善儀尷尬地囁嚅著,臉上有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啥……啥米?!

    刁金童?

    他們還以為刁金童這個跑龍套的小配角,已經退場去領車馬費了,怎麼還來啊?

    “兩個不想交付真心的人湊在一起,似乎前途無‘亮’啊……”洪飛揚擁著紛紛,不甚樂觀地搖搖頭。

    “人眉!”李拓瑋輕輕地警告她的未婚妻,緊緊地盯著她。

    “做什麼啦?”她氣呼呼地轉身。

    “小心你的身體,醫生說你的腰有舊傷,懷孕時要小心。”

    他不在乎善儀要跟誰結婚,他唯一在乎的是人眉和她肚子裏的新生命。

    “懷孕?!人眉懷孕了?!”

    眾人驚嚷。

    “臭李拓瑋!誰叫你說出來的?”

    人眉握拳,忍不住羞憤大喊。

    這回,大家的目標轉到了人眉身上,開始不停地東問西問。

    善儀坐在一旁,唇畔含著笑,眼中卻微微露出不安。

    她只打算扮一場家家酒而已,應該……

    沒問題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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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2:5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隨便聊聊……        棠霜

    最近,或許是在電腦前面坐太久了,身體極度渴望運動。

    想游泳、想溜冰、想打球、想跳舞、想騎腳踏車,甚至開始在廣告單上搜尋起跑步機。

    但是,截稿日子步步逼近,所以依然只能鎮日鎖在房間裏,瞪著白花花的螢幕,一步也走不開。(好啦,其實人家都嘛在打混、睡覺,偶爾偷溜出門喝咖啡……)

    人在家中坐,誘惑還是源源不絕地出現。

    棠小霜我現在瘋狂迷上漫畫“網球王子”。看到熱血處,就忍不住打開電視搜尋起體育頻道看網球賽。

    網球賽播完,剛好遇上世界羽球冠軍賽開打。不管單打或雙打,都看得我手好癢,好想運動。

    忍著出門的欲望,靠著體育台的運動比賽,解身體的渴。

    咦?轉到職棒賽……職棒?!啊啊啊——

    棠小霜巴在電視前面開始耍花癡,藏在身體深處的棒球熱血,完全沸騰了起來!

    彭政閔、陳致遠、張家浩、張泰山、鄭昌明……一堆一堆,哦哦哦,棠小霜真是快受不了了,恨不得沖到球場上嘶吼呐喊。

    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人打球的英姿跟魅力啊?>_<

    很沒節操觀念的棠小霜,只認帥哥不認球隊,出門大概會被打,所以只好躲在家裏,守著電視,一下子為這隊的安打上壘歡呼,一下子為那隊的接殺出局扼腕,看到全壘打更是尖叫不已,忙得不得了。

    興奮得有些累了,眼睛一瞟,看到旁邊電腦螢幕上白白的畫面,腦袋也陷入一片白白的世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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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3:20 |只看該作者
<幸福家家酒>
  刁直人,眾人眼中的頂級金龜婿,不解風情的工作狂。他本想透過省時又省力的相親方式來完成終身大事的,但熱心過頭的父母卻安排了無數相親宴,教他煩不勝煩。
  正當心煩意亂時,他遇到一名渾身充滿咖啡香氣的女子,許是一時被咖啡香給熏暈了腦袋,他覺得她還頗順眼的,腦中才想著娶她回家應不錯,求婚的話竟就脫口而出了!
  本以為這麼唐突的話,肯定會招來一頓好罵,不料她非但不以為杵,還點頭答應了!嘖,他沒聽錯吧?周善儀一向認為談戀愛是費心又傷神的事,
  可好友們一臉幸福的模樣,讓她也想嘗嘗小倆口的生活,因此,衝動之下,她點頭答應他突如其來的求婚,並白紙黑字地寫清彼此關係,說好只是一場家家酒罷了,
  然而,怎麼扮著、扮著,情況卻逐漸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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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5:5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涼,如水。

    熱鬧繁忙的商業辦公區,入夜後倏地岑寂下來,連白天嚇人的高溫熱氣都消散得一絲不剩。

    除了零星大樓裏還留著苦命人,打算守著燈火通宵拚命外,其它已經工作了一整天的勞碌人們,紛紛從水泥大樓裏脫逃而出,渴望能有個喘息歇腳的地方。

    一間原木色調的棕色咖啡屋,就這樣以令人驚喜的姿態佇立在街角。

    咖啡屋的窗戶安靜地散發著暈黃燈光,沉重的棕木大門,掩不住濃郁的咖啡香,勾引著疲累又嗜咖啡的靈魂入內。

    在被咖啡香誘進門之前,抬頭一看,就會發現頭頂那兒有著“春天咖啡屋”五個霓虹字,正閃閃爍爍地對著你俏皮眨眼。

    在經常光顧的熟客們的口耳相傳下,這間咖啡屋擁有最棒的裝潢設計、最好吃的餐點、最香醇的咖啡、最有活力的問候話語,還有成為客人話題的三個美麗女老闆的事,已有不少人知道。

    前些日子,兼主廚的膽小老闆苗紛紛,被業界喻為鬼才的室內設計師洪飛揚苦追兩年後到手。

    另一個兼帳務的豪邁老闆沉人眉,則被號稱商界財神的李拓瑋給“惦惦”地吃了。

    至於第三個兼吧台的老闆周善儀,因為擁有一手煮咖啡的好功夫,所以成為咖啡屋的主力招牌。到目前為止,一直沒有護花使者出現在佳人身邊。

    現在店裏的客人們最熱門、最關心的話題,就是這位依然單身的美麗女老闆,最後到底會花落誰家,情歸何處?

    即使眾人一頭熱,女主角本身卻悠哉悠哉,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絲毫不急。對於客人們好奇的詢問,也永遠擺出美麗的微笑,隨人們去猜測。

    此時,周善儀站在吧台後方,送上最後一杯咖啡後,笑看客人面帶讚賞地品嘗她所煮出來的咖啡,成就感從心底湧了上來。

    抬腕看了看手錶,揚起愉悅的唇角,再煮一杯咖啡,犒賞忙碌了一天的自己。

    喝完咖啡,洗淨雙手後,等了一會兒,她轉身走進吧台底端操作音響,退出正在吟唱的爵士樂唱盤,熟練地放入另一張音樂唱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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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互道一聲晚安送走這匆匆的一夜

    值得懷念的請你珍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

    (詞:劉家昌)

    “咦,要打烊了?”

    “唉呀,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耶!”

    客人一聽到“晚安曲”,紛紛停下談話,一面歎息時光流逝得太快,一面悵然地起身,結帳離開。

    “晚安,謝謝光臨!”

    “晚安,請慢走!”

    工讀小妹們帶著笑,為客人拉開大門,親切地送客。

    晚上十點鐘,“春天咖啡屋”在費玉清嗓音澄亮的“晚安曲”中掛上打烊的牌子,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送完客人後,店裏的老闆跟小妹們熟練地開始著手打烊的工作。

    十幾分鐘後,周善儀才發現,店裏頭除了她以外,其它人全都心不在焉的。

    “好羡慕紛紛姊跟人眉姊喔!”

    站在吧台後方的工讀小妹甲突然出聲,雙手托腮,眼裏冒著粉紅色泡泡。

    看到英俊的天才設計師洪飛揚濃情萬分地在苗紛紛的頰上偷香的畫面,小妹甲忍不住撫著胸口,壓住跳得飛快的心臟。

    “不知道我的桃花什麼時候才會開?”工讀小妹乙與她並肩站在吧台旁,抱著掃把,咬著手指甲。

    看見斯文的商界財神李拓瑋對著沉人眉傾身低哄,逗得佳人臉紅傻笑,小妹乙不由得無比失落地怨歎一聲。

    周善儀停下剪開咖啡豆包裝的工作,轉過身來,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

    原來兩個小女生,正對著各自佔據咖啡屋一角溫存調情的那兩對愛情鳥大作愛情夢。

    “春天咖啡屋”的氣氛,果然很“春天”呀!

    無言地聳聳肩,她轉身拿起剪開的袋子,將擺在櫥櫃上的白瓷罐補滿咖啡豆,內心盤算著下次進貨時,哪些豆子要再多進一些。

    “戀愛的感覺真好。”工讀小妹甲繼續耍夢幻。

    “看到他們那種甜蜜的模樣,害我也好想找個人談戀愛哦!”工讀小妹乙的心聲,獲得同伴的大力點頭支持。

    “可惜的是,像洪先生跟李先生這類英俊、溫柔的好男人,要不是死會了,就是個gay,我們根本沒希望!”小妹乙所下的結論非常血淋淋,小妹甲聽得幾乎要淚漣漣。

    “嗚嗚~~好男人真的一個也不剩了嗎?”小女生神情黯淡,痛心地掩面。

    “啊!還有一個啊!”腦筋動得快的工讀小妹乙,忽然想起一個人。

    “誰?誰?是誰?你快說!”工讀小妹甲睜圓了眼,迫不及待地傾身等待解答。

    “上次跟紛紛姊相親過的那個刁金童呀!”工讀小妹乙興奮地用力擊掌。

    “對厚!那個刁金童英俊、斯文、又多金,也是塊難得一見的上等肉,我們怎麼會忘了他呢?”

    “耶!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兩個女生高舉雙手互相擊掌。

    剛剛才熄掉的希望之火,又在兩個工讀生的眼底熊熊燃燒起來。

    聽到這裏,周善儀先是傻眼,接著“噗”的一聲笑出來。

    哇咧!現在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啊?

    她被小女生天真爛漫的言詞逗得笑不可抑,對於她們單純又愛幻想的念頭,不知該罵還是該笑。

    對了,那位帥氣又儒雅、號稱“商界金童”的刁直人,現在不知是否已經成功地相親結婚了?

    “善儀姊,你在笑什麼?”兩名小女生雙雙不解地轉過頭瞧她。

    “沒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你們就當我顏面神經失調好了。”她勉強斂住笑意,揉揉臉後,隨意地對她們揮揮手。

    兩個小女生瞅著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上上下下地仔細研究她。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善儀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善儀姊,你的身邊到底有沒有像洪飛揚或李拓瑋這種類型的追求者?”小女生好奇地詢問。

    “我?沒有。”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後,笑著搖搖頭。

    “怎麼可能?你既漂亮、又能幹,怎麼會沒有人追你?快說、快說啦!我們都快好奇死了!”兩個小女生擺明瞭不相信她的話。

    “真的沒有。”她無辜地又重重搖了搖頭,強調自己沒有任何欺瞞。

    “不可能!天底下的好男人又不是全瞎了眼,怎麼可能會沒有一個人來追你呢?”小女生們左右圍攻,用四道犀利的眼神夾瞪她。

    呃……。天底下的好男人全瞎了眼?

    剛剛是誰跟誰在嚷著說天底下的好男人不是死會了,就是gay的?怎麼現在又全變成瞎眼了?

    善儀啼笑皆非地對她們挑挑眉。

    “好了,快十點半了,你們趕快收拾,然後早早回家去。時間越晚,路上越不安全,別再拖延了。”

    她故意板起臉,雙手插腰擺出茶壺姿勢,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把話題轉開,催促她們工作。

    兩名小女生雖然有些八卦、有些長舌,但還算伶俐盡責,因此對她話中的暗示一聽就懂。

    兩人對看一眼後,馬上閉上嘴巴,各自轉身去收拾和打掃了。

    眼前的危機解除後,周善儀下意識地將視線調往依然在愛情海裏游泳的兩對情侶。

    她站在吧台後方,細細研究著他們的臉,眼底透出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複雜眸光。

    從好友們甜蜜蜜的神情看來,她相信紛紛跟人眉此刻是非常幸福的。而且說實話,她們幸福的表情,令人十分豔羨心動,好想也跟她們一樣,嘗一嘗戀愛的滋味。

    但是,她認為男女之間的情愛和盟誓,就像七彩泡泡一樣,雖然漂亮,卻薄弱得難以伺候,不管多麼小心翼翼地呵護,當泡泡即將消失時,無論用盡任何方法,也挽救不了泡泡破滅的結果。

    既然愛情終究有破散消失的一天,她又何必為了無法永遠留存的感情而傷神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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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互道一聲晚安送走這匆匆的一夜

    值得懷念的請你珍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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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不覺地開始哼起腦海中不停回繞的“晚安曲”。

    哼了一段後,忽地停住。

    “應該忘記的,莫再留戀……。”她低頭輕喃,情緒染上微微鬱色。

    工讀小妹們忙著倒垃圾,好友們忙著談情說愛,現場唯二的兩個大男人正忙著哄心上人。

    沒有人注意到,一向笑意盈盈的善儀,臉上的笑容曾經短暫的失蹤,然後又無聲無息地迅速在菱唇唇畔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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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家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家庭風暴。

    整個屋子彌漫著風雨欲來的凝重氣氛,誰的呼吸聲要是稍微大了些,其它人便忍不住要神經緊繃。

    刁直人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

    英俊的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交疊長腿的姿勢也很沉穩,但微微急遽起伏的胸膛,卻洩漏了他目前正處於不悅的情緒中。

    刁家父母坐在他對面,表情也是陰陰沈沈的。

    六隻眼睛在空中捉對廝殺,無形電流在空中射來射去,滋滋作響。

    刁家二老沒料到,一向聽話的乖兒子,今晚竟然會為了相親的事,跟他們怒目相向,讓他們錯愕又傷心。

    “你在怪我們幫你安排太多的相親?”刁母的嗓音微微激動地拔高、顫抖。

    “當初是你要求我們幫你物色相親對象的,怎麼現在又開始責怪我們了?”刁父也很不服氣。

    “我們又不是吃飽太閑!從小到大,爸媽對你多麼開明,幾時干涉過你哪一樁事?是你拜託我們幫你安排相親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被你嫌我們太過雞婆”刁母激動地伸手頻頻戳兒子。

    “我不是說你們雞婆,而是”刁直人歎了一口氣,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們,你哪里有那麼多的相親機會?我們可是拉著老臉,請遍了所有朋友未出嫁的閨女耶!”刁母難過地卷起手絹拭淚。

    刁父用一聲冷哼表達不滿,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然後滿臉心疼地摟著老婆又拍又哄。

    刁直人頹然地靠進沙發裏,懶得再說話。

    晚上好不容易從一場令他積了一肚子鳥氣的相親飯局中脫身,回家後只是心情不好,開口抱怨了一句,希望爸媽幫他推掉從今以後的所有相親飯局罷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這樣開始暴走,連番上陣地批鬥他,讓他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冤枉透頂。

    此刻,縱使有滿腹的怒氣,也早就被磨光光了。

    “我們費盡苦心幫你找了那麼多女孩子來跟你相親,誰知道你一個都看不上。這也就算了,現在還反倒責怪我們找了太多對象?”刁母繼續發難。

    “你知不知道外面把你傳得多難聽?你再不快點嫁人……。唉唷!不是,再不快點娶媳婦,人家真的就要相信你是同性戀了啦!”

    刁父揉著頭。剛才急得說錯話,被刁母K了一拳。

    刁家二老一向對於他們擁有一個體貼聽話、上進肯拚、又有賺錢長才的好兒子感到非常自豪,也在親朋好友面前十足風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兒子的感情世界太過隱晦曖昧,使得外界耳語不斷,讓他們非常困擾。

    曾有八卦雜誌評論刁直人,說他的優秀條件雖然足以成為眾人眼中的金龜婿,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一個英俊又多金的年輕男人,如果對女色完全免疫,身邊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除了性無能這個難以說出口的理由外,誰也無法不去猜疑,他會不會是個只對男人有興趣的玻璃圈同志?

    於是,生他養他三十年的刁家二老,也忍不住偷偷地在心裏預設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能怪他們急,而是他們真的害怕他們內心所擔心的事情會成真,所以他們才卯足了老命,找來許多女孩,希望兒子能夠早日跟某個女人來電看對眼,中止外面那些難聽的臆測。

    “當初你主動請我們幫忙安排介紹適合的女孩給你時,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興奮得失眠了一整夜,以為咱們兒子終於開竅,明白回頭是岸,有了成家的念頭了。誰知道,幫了這麼多忙之後,你還嫌我們!”

    刁母越說越傷心,開始抽泣。

    刁父歎了一口氣,萬分凝重地瞅著他,像是在掙扎著該不該求證這件事。

    過了好一會兒,刁父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小直,你老實跟我們說,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咳”刁父脹紅老臉,怎麼也說不出那三個關鍵詞。

    “是不是同性戀?”刁直人體貼地接話。

    看到父親猛點頭,他無力地瞪向天花板。

    老天!外界跟八卦雜誌怎麼渲染他的性向,他都可以無動於衷。

    可是,連父母都開始質問他……。看來這件事真的太過離譜,他需要好好地處理一下這則讓他傷腦筋的謠傳了。

    “是不是?”刁母屏息等著他的回答。

    刁直人完全不想回答他們,逕自望著天花板。

    看著兒子沒有反應的反應,二老以為他默認了,瞬間崩潰。

    “你承認了?你承認了!嗚嗚~~老公,怎麼辦啊?”

    “完了、完了!刁家的香火要斷了呀”

    兩老像是起乩似地突然抱在一起哀嚎,又吵又鬧,刁直人受到驚嚇地從沙發中坐直身子,完全傻眼。

    他……。他剛剛有說了什麼嗎?

    應該……。沒有吧

    兩老輪番發瘋,讓他頭好痛。他抬起手揉揉額際,嘗試開口阻止父母的誇張反應。

    “媽……”

    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馬上就被打斷。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刁母掩住耳朵,跺腳嬌嗔。

    雖然從她徐娘半老的容貌上,不難看出刁母年輕時絕對是個嬌滴滴的美女,可是年紀一大把了還搞這套戲碼,真的會令人……。想吐。

    還好,她在外人面前總是維持最有氣質的貴婦風範,只有在家裏時才會演給她家裏的男人看,而且通常都會得到不錯的效果。

    果然,刁直人立刻投降。

    “媽,對不起。”伴隨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還能說什麼呢?

    聽到兒子放軟身段的話,刁母不但沒有破涕為笑,反而覺得世界持續崩塌,一片慘淡。

    她以為兒子是為了他不愛女人而愛男人這回事對她道歉,因此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老公,小直真的是同性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嗚~~”刁母轉頭尋求堅強的支持。

    一向是老婆堅強支柱的刁父,此刻也難過得自顧不暇,沒空安慰老婆。

    只見刁父滿臉痛心地飛奔到神位前,撲通一聲跪倒謝罪,似乎頗有打算在神祖牌前懺悔自盡的意圖。

    “刁家的列祖列宗!是我刁威無能,讓刁家在我手裏斷了根!嗚嗚嗚~~”刁父抱住神桌桌腳哀泣。

    刁直人的嘴角僵硬地抽了一下。

    “爸、媽!你們如果鬧完了,請打電話通知我一下,我回公司去處理一些事,辦公室裏還有一些文件需要批閱。”

    刁直人鬱悶地抓起外套,從沙發中站起來,轉身離開家門。

    他需要出去透透氣。

    對於爸媽聯手搞出這場無厘頭的鬧劇,他已經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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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陡長的樓梯底下,周善儀仰頭望著又高又暗的天橋,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她一向對漆黑的天橋有種莫名的恐懼感,總覺得隨時會有壞人躲在上面。因此非到必要時,她絕對不一個人在晚上走天橋。

    由於這附近的馬路口很寬,車流量又大,幾個路口都沒有斑馬線,所以行人必須走天橋過馬路。

    通常她開車來店裏時,都會將車停在靠店面的這一側馬路,但今天靠近咖啡屋的路旁都停滿了車,不得已,她只好停到對面去,然後走過天橋。

    “我發誓以後就算要多繞一段路才有車位,也絕不貪近停在馬路對面了。”

    以前回家時,經常由她開車送人眉回去,有時還會加一個紛紛,因此就算要走天橋,三個人一起走,她也不會感到害怕。

    從包包掏出手機,想找好友一起回家,卻突然想起人眉跟紛紛都已經各自被男友接走,約會去了。

    “算了,不要打擾她們的甜蜜時光。”她按掉手機,又丟回包包裏。

    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如果身邊也有一位護花使者陪伴,她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寂寞。

    “我在想什麼?難道為了走天橋,就想找一個男人來陪嗎?別傻了。”她喃喃自嘲,立即停止腦中運轉的念頭。

    周善儀抱緊身前的咖啡豆,硬著頭皮走上天橋。

    快到樓梯頂端時,她覺得自己的腳開始發抖,手心開始出汗。

    “用跑的吧……。”她努力深呼吸,鼓足勇氣,可是依然怕得頭皮發麻、背脊生涼。

    起跑之前,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按好號碼,握在手中。

    “好,數一二三就開始跑!一……。二……。”

    還沒數三,她就猛地沖了出去。

    她低頭沒命地跑,黑漆漆的天橋上,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見自己的鞋尖。一路噠噠噠地快速通過天橋,什麼都聽不到,只有她因奔跑而造成的喘息聲回繞在黑暗中。

    時間變得好難熬,雖然到達天橋對面樓梯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一小段,可是對她來說,此刻這一小段距離卻遠得讓她心頭發慌。

    一路順利無阻,沒有遇到半個人,讓她慢慢地放下心中恐懼的大石頭,開始相信自己可以平安地通過暗得嚇人的天橋。

    雖然心中不再那麼恐懼,但腳步一點兒也沒慢下來,仍然快速地向前奔行。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跑完天橋時,一個不留神,猛然撞上站在天橋邊的一團黑影。

    “什麼東西”一道略帶驚嚇與惱怒的男人嗓音,在晦暗不清的夜色中響起,同時伴隨了幾句詛咒。

    她驚嚇得大叫,感覺懷中那包咖啡豆被對方重重地揮擊了一下,懷中的咖啡豆瞬間砸到地上,“啪”的一聲灑了滿滿一地,引人流口水的咖啡香氣,頓時散佈在空氣中。

    黑影攻擊她

    她身子不穩地向後摔跌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個恐怖的事實。

    她驚懼地仰頭瞪著眼前高大如山的模糊黑影,無法動彈。

    她感覺黑影掄起了拳頭。

    對方要打她?

    又高又結實的黑影,充滿十足駭人的威脅感,令她害怕到快要休克窒息。

    周善儀全身瞬間一冷,心臟幾乎要從喉頭跳出。

    眼睛慌張地環顧四周,除了她跟這個陌生男人外,完全沒有其它走上天橋的行人。

    不知道她喊救命的話,天橋下方有沒有人能聽得見?

    她早該聽從直覺,抵死不上天橋的。

    對了!手機!

    想到先前準備的救命符,她立刻尋找,卻發現原先緊握手機的手掌心,已經是空的。

    她慌亂而顫抖地在地上摸索,指尖卻被不明物給狠狠燙著。

    “啊……”她叫出聲,迅速握住被燙傷的手指,眼中泛出不知是因痛楚還是驚慌的淚液。

    找不到手機,她本能地迅速站起來打算逃跑,卻“唉唷”一聲,又痛苦地抓著右腳踝,軟軟地跪坐回地上。

    此時,周善儀整張俏容已經嚇到完全失去血色。

    瞪著向她欺壓過來的黑影,她雙手撐地,拚命地向後退,心頭頓時充滿前所未有的絕望。

    可以用來求救的手機不知被她摔到哪里去,腳踝竟然也扭傷了,看來,今晚她的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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