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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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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金冠天使]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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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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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9:44 |只看該作者
  “你沒有,全是出於妒忌心。當時,你和依娃最接近,史妮的生日舞會你們也是一對而來。我和史妮都很不開心,因為依娃根本是後來居上。史妮說要趕走依娃,便想了個詭計,要我進行。她引你上泳池,我引依娃上去,依娃給東西你吃時我推她一下,依娃身體自然向前傾倒,碰到你,你沒防備,便掉進泳池。”
  “啊!但依娃失去平衡也不掉進泳池。”
  “因為我及時拉住她!”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要你恨依娃,不理她,我們便能趕走她。我們不能讓依娃掉進泳池,若兩個人掉進泳池,她也病了你只會憐惜她。但若做成依娃推你下水,你沒理由再喜歡她,是不是?”
  “太可怕、太卑鄙!”若望連午餐也沒胃口吃下去。
  “是的,史妮的確很卑鄙,虧她想得出。”
  “知道她不對,為什麼還要聽她擺布?”
  “女孩子妒忌,會失去理智,何況史妮當時的說話像蜜糖一樣,我中計了。後來你生病,我既傷心又後悔,怎樣也想不到後果這樣嚴重。我幾次想向你表白、認錯,想請求你原諒,可是你總不肯給我機會。令我日夜不安,可能這是報應!”
  “沒有那麼嚴重,知道錯,就是有良知,會改過。”
  “我早就知道錯了,也不敢重犯,只是怕你不肯原諒我!”
  “過去的算了,何況,你又是受了別人的擺布。我不會怪你的,反而還感激你把真相告訴我。”
  “若望,我有兩件事請求你。”
  “你說吧!看我能不能辦到?”
  “第一,請你不要告訴依娃,否則她會恨死我。”
  “我不會,我會用另一個方法表示歉意。”
  “不要再追究史妮,請你也一並原諒她。”
  若望想了想,終於點點頭:“以前的事一筆勾銷。比絲,你有沒有收到我的請柬?”
  “收到了,正想告訴你,那天碰巧星期六,我一定會一早到。”
  “謝謝!”
  “可不可以給我個貼士?你喜歡什麼生日禮物?”
  若望抬起頭想一想:“一瓶香水,氣味要清一點、香味要持久。”
  “你也塗香水?”
  “我連香水都沒有買過,不知道女孩子到底喜歡什麼香水,你帶我去買也可以!”
  “不!我送給你。”難得若望喜歡。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我還有些講義沒看完。”
  比絲當天晚上,就到史妮家裡吃飯。
  “我替你做了件好事,你應該請客!”
  “什麼好事?”史妮伸了個懶腰,人也懶洋洋。
  “若望的生日請柬你收到了?”
  “昨天收到的,他生日與你無關吧?”
  “當然有關,你應該謝我,本來你是沒有請柬的。你知道嗎?”
  “莫名其妙,你也有請柬,為什麼我沒有?”
  “他在生氣呀,你自己也知道的,他生病你怎樣對他?不服侍、不關懷又不體貼,我替你說了很多好話,他總算氣平了。他說,你不惹他,他就不再計較。”
  “他真的不生氣?”史妮精神為之一振:“這些日子他不理我,我真難受死了。唔!我要他陪我跳舞、逛街。上星期我在馬會餐廳碰見若望的爸爸,他叫我多去看若望呢!”
  “你暫時還是不要去煩若望,再過些時候吧,我不擔保他還會不會發脾氣。”
  “男孩子很簡單的,向他撒撒嬌、逗逗他便沒事了。唔!明天我下課後就去看他。”
  “過去的事千萬不要再提。”比絲暗自高興,若望說過史妮不惹他,他舊事不提:“看看你有沒有魅力令他陪你看戲、吃飯、跳舞、逛街……”
  今天下午只有一堂,因此若望下課後回家陪田瑛一起吃午餐。
  下午天氣暖和,若望回房間換衣服。
  這時候,史妮來了,她換了一身新打扮,令大家耳目一新,包括田瑛在內,每個人都看著她。
  史妮穿了一件金紫貂皮短大衣,中間隔著一行行彩色軟皮,這暖和天氣真難為她。她手上還戴了一雙皮革露指的手套,肩上掛著的也是個名貴皮革手袋。
  她的頭發顯然地經過特別設計,七彩的緞帶把頭發卷起,頭上有緞蝴蝶,也有絲帶。那個頭,比花籃還搶眼、還熱鬧。
  “史妮小姐。”田瑛上前迎接,史妮自從被若望趕走後,一直沒有來過。
  “若望呢?”她把手袋的金鏈子退下,一拋。
  “他到樓上換衣服,要不要我請他馬上下來?”
  “不用了!”史妮輕輕擺手:“我自己上去看他!”
  她上樓梯,到若望房間,用手一旋門球就進去。
  若望剛把一件杏領毛衣套在頭上,見史妮進房,趕緊穿上,一邊拉好衣服一邊問:“你怎會進來的?”
  “哈!”她聳聳肩:“開門進來!”
  “你怎可以未得同意,擅自出入別人的臥室?”若望面一變,很不高興。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到你房間。”她實在受不住,汗都冒了。她用優美的姿態脫下皮革和短大衣,裡面是套黑白格子的套裝裙,鈕扣也用皮革做的。
  若望就覺得很有分別,今非昔比,他的臥室只有田瑛一個人能進來。對!田瑛,可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有什麼事,到大廳說。”他立刻拉開房門。
  史妮互握雙手擱在他的肩膊上:“小氣鬼,你還在生我的氣?”
  “誰有心情生你的氣?”若望毫不留情地推開她。
  “唷!你怎麼還是這樣凶?”
  “請你出去,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若望說著便跑下樓梯,他擔心田瑛會誤會:“小瑛、小瑛!”
  田瑛難得空閒,到下人間把差不多完工的冷外套加工,她根本不理會史妮和若望。倒希望他們好好的,她就自由多了。
  “小瑛呢?”若望心急地找她。
  “她在下人間織冷衫。”亞娥說。
  “叫她來陪我!”若望急叫亞娥。
  “若望,別跑那麼快,我穿了高跟鞋!”史妮追上來,拉住若望:“你看看,我今天為你打扮得好漂亮,今晚我們上的士高。”
  “我還沒看筆記,沒空。”
  “我們很久沒有出去玩了,唔!若望,我要你陪我。這樣吧,我們一起溫習,然後去吃飯跳舞。”
  “我習慣和小瑛溫習,喂!你別老拉住我,人家看了會笑話。”
  “笑?誰敢笑?都是下人,他們敢管主人的事?”
  剛巧田瑛走進來,史妮立刻就指住她發脾氣:“你這丫頭,你又現身干什麼?去做你的家務。”
  “是……是少爺叫我出來做事的。”
  “喂!史妮,”若望拉開她的手:“你不要叫她丫頭……”
  “啊!說錯了個銜頭就大發脾氣。女書僮,行了吧?”史妮對田瑛說:“這兒沒有你們的事,你們都出去,守在後面盯著,什麼情趣都沒有了。”
  田瑛答應著轉身想出去,若望一手捉住她:“別走,陪我去書房溫習功課。”
  “少爺,既然史妮小姐來了,她又是你的同學,她陪你溫習功課才適合。我自己也有工作做!”
  “田瑛的話就對,要溫習當然我陪你。不過今天也沒有什麼功課,筆記也只有幾行,近來那些講師、副教授都偷懶,我們還是去兜風然後去吃飯。今晚跳舞,你打扮得有型些,我們上樓,我替你挑衣服。”
  “史妮!我好討厭你!”史妮像蛇一樣的纏住他,在田瑛面前又拉又拖又攬。
  “討厭我?你竟說討厭我?我對你那麼好,你掉下水我送你回家,雖然我睡過去了,但是我也陪了你一夜。再說,誰都知道我愛你,你卻說討厭我?”
  “你愛我?荒謬。”若望看了田瑛一眼,田瑛馬上垂下頭,若望誤會她生氣。史妮太過份,田瑛妒忌、發火也應該:“你愛我,可是我都不愛你。如果你愛我,你也不會用詭計害我了!”
  史妮一栗:“我用什麼詭計害你?”
  “算了,我答應過不提,別來迫我,給我走。”
  “走?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走。你太不給我面子,在下人面前罵我。”史妮怎樣也沒有想到比絲出賣她,她顯得理直氣壯:“我用什麼詭計,你說?”
  “你推我下泳池,差點害我溺死。”
  “胡說,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依娃不小心推你下水,你找人算賬為什麼不找依娃?”
  “依娃是無辜的,比絲推依娃,依娃推我。”
  “啊!”他真聰明竟察覺出來:“你去找比絲。”
  “比絲也沒有錯,因為詭計是你想出來的,只不過叫比絲動手,錯的是你。”
  “什麼?”史妮訝然。好慌,這件事,只有她和比絲知道,因為詭計根本是比絲想出來的:“比絲這樣告訴你的嗎?”
  “是的。”若望沖口而出,馬上又說:“不,這不關比絲的事,你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你這蠢蛋大豬頭,一切都是比絲擺布,她是存心害我的。”史妮尖叫。
  “你不要在這裡撒野,我也不會再聽你的話。”
  “該殺的比絲!”史妮嘶叫著哭起來。
  田瑛呆著,糊塗了!
  “若你找比絲麻煩我必會為她出頭的。生伯,送客!”他不能不狠一點,他現在有了田瑛,而且像史妮這樣的同學,來往無益。
  “我殺死她,她出的鬼主意,她才是魔鬼。你今天這樣對我,將來一定會後悔。”
  “你走,以後請你不要再出現我的家裡,你不受歡迎。生伯!”
  “史妮小姐,請吧!”
  “若望……”史妮哭哭啼啼。
  若望耳煩,拖起田瑛的手往屋裡走。
  “若望,你怎能這樣對史妮小姐?”田瑛低聲說。
  “我不狠一點兒,她會纏死我。”
  “她纏你,也是因為愛你。她為什麼不去纏別人?”
  “你還為她說話!”若望站起來:“你很渴望她來纏我?你一點不生氣、不護忌?”
  “我……”田瑛也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其實她真的很同情史妮,或許她錯了,但她真心愛若望。
  “想到了心裡就不好受,除非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在乎。”若望拉她到消閒間:“否則你不會不妒忌。今天本來好好的,被她來一吵,真討厭!”
  若望開了唱機,田瑛問:“還沒到時間溫習嗎?”
  “今天功課不多,筆記幾行,坐下來,我們先輕松一下。可怕的史妮。”
  史妮在房間裡大哭大鬧,不肯吃飯。
  史福十分寵愛這寶貝獨生女,簡直就是命根。
  他馬上去慰問女兒。
  房門一推開,一只小古董花瓶飛出來,幾乎敲在史福的腦瓜上。
  史福高舉雙手:“寶貝,爹地,爹地呀!”
  房間靜了一下,跟著是媽呀,媽呀的哭聲。
  史福很小心地進去,因為地氈上有許多“戰爭”的遺物、遺痕。史福來到床邊,撫著女兒的頭:“寶貝,為什麼不開心?有人氣著你嗎?”
  “你還記不記得高若望?”史妮抽咽著。
  “記得!”史福為女兒抹眼淚:“那個高高的、白白淨淨、很清秀、很討人喜歡的男孩子,高家的少爺,對吧?小兩口吵架啦,是他不對?”
  “不是他不對,是比絲!”史妮邊哭邊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父親。
  “嘩!年紀小小那麼厲害,可以扮奸太師了。”
  “我去找她算賬,她又不在,這口氣我怎能咽得下?”
  “比絲是不對,但大家同學嘛,天天見面,吵架就不好。都是大學生呀,大學生應該有風度。”
  “爸爸,你為我出了這口鳥氣。”
  “爹地能做什麼呢?比絲我見過,又不太熟,否則也會勸她友誼萬歲、和平第一。”
  “爹地,你去替我教訓她一頓,揍她!”
  “打呀,爹地怕怕!君子動口不動手,教訓她也不大好。她年紀小,我那麼大了,要是我說她,人家會罵我欺負她。老人可不能欺負小孩!”
  “我怎能就此罷休?而且,我不能讓她追到手。”
  “比絲是個有心計的女孩子,男孩子都不喜歡有心計的女孩子。若望聰明有眼光,他不會喜歡比絲的。”
  “你說我會得回若望嗎?”史妮抽抽咽咽。
  “我擔保,好人有好報。你那麼乖又那麼善良,若望不愛你愛誰?”史福把一個金咭放在女兒手中:“明天約一班女朋友,大購物、大請客,心情好快會好轉。比絲呢!寬恕是美德,原諒她。”
  “但是若望不准我再到他家,怎麼辦?”
  “他氣在頭上,暫時不要再惹他。等他氣平了,爹地專誠向他道歉,一切就沒事了,乖乖,聽話……”
  離開女兒的房間,史福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他走進書房,再進密室,偷偷打了個電話。
愛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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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是高若望的二十二歲生日。
  田瑛五點就起來了,在大廳、消閒廳、飯廳裡插上鮮花,除了消閒廳,全部大紅玫瑰。只有消閒廳和睡房,插了粉紅的嬌小玫瑰。
  田瑛為了令若望開心,她也換上若望第一次送給她的軟皮貼身積克。怕若望嫌素,她在馬尾上扎了條粉紅發帶,配上條粉紅頭巾。
  她也為若望選了便服,晚裝早已准備好了。
  今天不用上學,她讓若望睡個飽,她坐在若望房門外,在通道的椅子上等他醒來。
  生伯來看幾次:“小壽星還在做好夢?”
  田瑛笑笑,閉上眼睛養養神。今天她一定忙個不了,下午就有客來了,節目一直要排到深夜。
  若望一覺醒來,精神充沛,他打個呵欠,嗅到花香,他連忙睜開眼睛,看到床頭的粉紅小玫瑰,他知道是田瑛為他准備的。
  一翻身,床的另一邊放著一包包裝瑰麗的東西,上面有細銀粉紅的花球。
  那不是禮物嗎?
  若望跳起來拆禮物:一條深紫紅的長頸巾、一套雪白格子花紋的背心和冷衫外套,上面有一張粉紅色的信箋,寫著:恩人、主人:生辰快樂!下面署名女僕田瑛。
  若望連忙下床梳洗,浴室已經放好了田瑛為他挑選的新便裝,但若望沒有穿。他穿了套黑白格子襯衣長褲全套,上罩田瑛送的純白背心和外套,再把深紫紅長頸巾圍上,穿上白短靴,在鏡子前照照:真是玉樹臨風,儀表不凡。他對鏡笑了笑,心裡甜絲絲。第一年有女朋友送生日禮物。
  他打開房門出去,田瑛被門聲驚醒,一看:似乎感到很意外,第一:若望每次一起床便馬上要見她,今天都打扮好了自己走出來;第二:他竟已穿上自己送的羊毛衣,又那麼俊逸漂亮。
  若望看見田瑛十分高興,走過去用手擁著她的腰:“我這樣打扮好看嗎?”
  “很帥,很棒!”
  “都是你給我的,謝謝你的生日禮物——無價之寶。我會永遠保存它們。”
  “舊了會發黃。”
  “但衣服的主人永遠不會變質。”若望看著田瑛:“你也穿了我送你的衣服,你獨喜歡這一套,最近買的都不大合適?”
  “不!全都是美麗的衣服,但這皮衣套裝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的,我覺得很有意義。”
  到樓下,生伯已經在消閒間等著。
  “生伯!”若望主動而開心地呼叫他:“早安!”
  “少爺,老僕祝你長命百歲、健康快樂!”生伯拱起手笑哈哈:“蜜運成功!”
  “謝謝!全都接受啦!”若望低聲問田瑛:“我可不可以給生伯他們紅包?”
  “老人家說:未結婚不必派利是。”
  “給糖果錢可以的,記著提點我啊。”
  若望今天吃及第粥、鮮蝦生菜膽絲炒面。那全是生伯設計:及第粥是三元及第,希望主人學業成功;蝦與哈音相同;生菜的生與生猛的生同字。希望主人全年生猛,哈哈笑,面是長久的意思,當然希望主人長命百歲。
  田瑛吃得快一點兒,離座上樓。吃過早餐,若望便派糖果錢給家中每一個人。
  各人皆大歡喜,都紛紛跑出來向主人祝賀。
  大家回到工作崗位,若望和田瑛到花園散步,若望把一張金黃面額的鈔票,放到她的口袋裡。
  “給我那麼多,應該向你叩頭。”
  “不要分什麼你、我,以後我的錢,你隨時可以用。這三年多,今天我最開心。媚姨走了沒有人再為我做生日,我自己也沒有心情。只可惜爸爸不念父子情,昨晚我邀請他參加我的生日舞會,他又說沒有空!”
  “老爺的確很忙,看電視、看報刊就知道了。”田瑛安慰他:“他不來更好,大家沒顧忌,可以玩熱鬧些。”
  若望聳一下肩,點了點頭。
  他變了,瀟灑起來,不會像以前一樣為了一丁點兒事就郁郁不歡。
  他年輕,細胞的活力終於冒了出來,連下人都看得出,大家都說這是田瑛的功勞。
  她改變了若望。
  “少爺!”生伯走過來:“高伯來了。”
  高伯和高共榮的司機(不是特別司機)捧著一盒盒的東西,大概拿禮物來了。
  “恭祝少爺生辰快樂、身體健康。”高伯看見若望馬上嘴巴不停:“老爺派老僕來向少爺祝壽及送禮物,希望少爺今晚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謝謝你,高伯。”若望給他們每人一百元糖果錢,高伯是意外的驚喜。照理,若望應該發幾句牢騷,禮物也不屑一顧,現在還派糖果錢呢!
  “啊!少爺,我差點忘記了,大禮物在此!”
  若望打開盒子,裡面是個鎖匙皮包,並有平治標幟。“少爺,新跑車就在門外。”
  若望拖田瑛出去,又把鎖匙包交給生伯:“叫亞忠把車開進來。”
  一輛閃閃發光、銀紅色、最新款的豪華平治跑車駛進來,若望問日瑛:“喜歡嗎?”
  “恭喜你又有新車,紅色好兆頭。”
  “生伯,帶高伯和平叔去吃點心,我去試車。”若望開了車門請田瑛上車,田瑛忙說:“我怎能出去?”
  “你聽不聽話?”他沒用命令這個字眼。
  若望開著新車在花園裡兜圈,一圈又一圈,他笑著問田瑛:“不出門也能坐車,靚車怎能沒有美人?”
  田瑛瞪他一眼,嘴還油了呢:“我們現在是行大運。”
  “不好嗎?”
  “當然好,又紅又行運。其實你爸爸也很疼你!”
  “因為這汽車嗎?我寧願他和我去吃個快餐。車有錢就買得到,感情是買不到的,像我和你。”
  這敏感問題田瑛不想討論下去:“尚享他們什麼時候來?”
  “你心裡就只有尚享!”說話酸酸的。
  “你的同學們什麼時候到?”田瑛感到好笑。
  “馬田他們五個來吃午餐,其他的三四點就來了。餐舞會八點開始,六點以後我們有一小時空閒,可以換上晚禮服迎賓。”
  田瑛好怕那情侶裝晚禮服,穿了它,豈不承認自己是若望的女朋友?那多麻煩,一定要想個方法。
  高伯走了,若望把新跑車駛回車房,和白色的法拉利並排,可能因為平治新,法拉利顯得暗淡無光。
  “車是新的美!”若望感慨:“人是舊的好!”
  “所以別忘了比絲和晶晶小姐。”
  “我不會忘記她們是我的好同學,像馬田他們一樣,但我說的是女朋友。對,女朋友也是新的。”
  馬田他們到了,田瑛總算暫時脫身。若望面皮薄,也不會公然介紹他的第一個女朋友給他的好同學認識。其實,若望雖然喜悅沖昏了頭,但隱約感到田瑛若即若離。
  “馬田,聽說你追求依娃?”
  “你不會不開心吧?我看你對依娃沒有什麼意思,她的款型很適合我。”馬田連忙望住若望:“我妹妹也追求你!”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找你麻煩。我和依娃只不過是同學,當初是常來往,大家在未找到男女朋友之前,交往交往也無所謂,對嗎?其實我關心你。”
  “壽星仔,你真可愛。”馬田笑著擁抱若望。
  “喂!你當心,可不能太熱情,我不是女孩子。”
  若望邊避邊笑:“你和依娃進展如何?”
  “唉!說來氣人,”馬田坐好了身子:“我每次和她在一起,她總提你。”
  “提我干什麼?”
  “說她害你掉進水池,求我向你道歉。”
  “我已經說過不關她的事,我們仍是好同學,我不是曾托你轉告她?”
  “我說了,她不信,她認為你仍在恨她!”
  “若望,”洛波加把嘴:“一會兒依娃來了,你跟她說清楚,打救馬田!”
  “好,我樂意……”
  田瑛趁機把尚享叫出花園。
  “……我真是沒有主意,他要請我做女主人!”
  “你推了他不就行了嗎?他有一打女朋友。”尚享皺眉:“最近看樣子他對你很好,他是不是對你日久生情?我真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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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1:48 |只看該作者
  “那倒沒有,生情,上下不配。不過上次他生病,我侍候過他,他感激我,所以忽然對我好起來。”
  “啊!是報恩。這是若望的性格,人家對他好,他就可以連命都不要了!”尚享舒了一口氣。
  “他請我做女主人的事怎麼辦?”
  “推說上下不配,另請別人!”
  “若他下命令呢?他喜歡下命令。我是下人,主人的命令怎敢不遵從?他又不是叫我做苦工。”
  “那,那就答應他吧,他今天那麼開心,我也不想令他掃興,況且又是第一次請客。”
  “但是他要我和他一起穿情侶裝。”
  “你就當時裝表演,暫充模特兒!”
  “我怕你的同學誤會。”
  “放心吧,事後我會向他們解釋。”尚享拍了拍田瑛的肩膊:“我明白你就是。”
  田瑛大大松了一口氣。
  亞娥追上來:“少爺到處找你!”
  田瑛看尚享一眼,尚享點點頭:“快去吧!”
  “……今晚少了兩個女孩子,會不會不夠女伴?”
  “哪兩個女孩子不來?”
  “史妮和比絲!”
  “我和史妮有意見,我和她不再是好同學,她不來,在我意料中。”若望奇怪:“比絲為什麼不來?請柬都發了,她還問我喜歡什麼生日禮物?”
  “她怎能來?”巴比嘩啦嘩啦:“這件事我早知道,艾華特沒告訴大家嗎?”
  “艾華特說比絲前晚遇劫匪,損失了一點兒,但也不致於不來參加舞會。”
  “唉!艾華特,”巴比推了他一下:“那兩個劫匪剃光了她的頭發和眉毛。沒頭發可以戴假發,但眉毛呢?畫眉怪怪的,怎能見人?”
  “那些劫匪也奇怪,打劫最多要錢,為什麼要剃她的頭發和眉毛?”若望看了看田瑛才說:“明天我去探望她,你們誰跟我去?”
  沒有人說話,還是馬田開口:“比絲追求你,對你好,和我們可沒有什麼來往;況且,她可能不方便見人。”
  “對了,”尚享說:“她是你女朋友,你應該去慰問她,順便代我們致意。”
  “我特別聲明,比絲不是我的女朋友。”若望又看田瑛:“我的女朋友不是她,明天我到她家,純粹是同學的關懷。”
  “算啦!同學也好,女朋友也好,總得有個人去看看。”洛波問巴比:“你怎會知道這件事?”
  “她兩天沒有來上學了,我問德比,那縮水歐陽菲菲,她和比絲最要好,就是德比告訴我的。”
  “看樣子你也很關心比絲,她兩天沒上學,我們根本沒留意。若望,你知道不知道?”
  “我也沒有留意,這幾天我很遲才上學,小息便溫習,下了課馬上趕回來。今天請客,很多事要辦。”
  “說起來,史妮三天沒有上學了。”
  “這個我知道,那天我把她趕走,她又哭又叫。”若望扮個鬼臉:“大概氣還未平。”
  若望安排大家玩紙牌,大部份的人客還沒有到。
  若望和田瑛分別回房間換衣服。
  若望換上那晚禮服,總嫌它不夠光耀鮮明,他特別看重今天的生辰。
  他打扮好了,悄悄下樓,同學們在會客廳又叫又笑(大廳已被布置成跳舞廳),他再由消閒廳的側門溜出去,來到田瑛的臥室。
  他敲了敲門。
  田瑛來開門,若望眼前一亮,誰說田瑛沒氣質不高貴?她穿上晚服和高跟鞋,頭發全向後束,梳了一個髻,配晚禮服梳馬尾是不適合。
  “你好漂亮!”若望握著她的肩膊,和她進去關上了房門:“似乎衣服素一點,你說是不是?”
  “你喜歡就行了,黑色晚禮服比較隆重!”
  “我給你帶來這個點綴一下,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若望打開了一個絲絨長盒。
  裡面裝有全套紅寶石飾物:紅寶石鐲子、紅寶石耳環、紅寶石指環,但沒有項鏈,卻加了一個紅寶石蝴蝶別針。
  “今晚我們的衣服用不著項鏈,這紅寶石蝴蝶別針,我由另一套拿過來,也可以配成一套。如果不太小心,不會看得出。你喜歡嗎?”
  “你不是要我戴上這些吧?”
  “是的!今天是好日子,紅寶石會帶來好運,這些我不是花錢買的,那是我媽咪留下的東西。”
  “夫人不介意我借用她的飾物嗎?”
  “當然不介意,你喜歡,我代媽咪轉送給你。”
  “不,大名貴了,我根本沒有用,今晚舞會完了我一定還你。”田瑛是不會接受這樣的禮物。
  “我替你戴上。”他一件一件的佩,紅寶石蝴蝶扣在晚服外衣的襟上。
  田瑛發覺若望的衣襟,也有個有枝有葉的紅寶石的襟針。
  若望帶她到鏡子前,兩個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我們不是挺相配嗎?”
  “你的衣服、首飾之功罷了。”田瑛垂下頭,她也有這種觀感,臉頰不覺熱了。
  若望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面頰上輕吻。
  田瑛愕了愕,慌忙說:“時候不早,賓客應該來了,我們趕快回大廳。”
  若望和田瑛的出現,同樣是令大家詫異的。
  “田瑛比想像中美十倍!”
  “若望和田瑛穿情侶裝!怎麼一回事?”
  “今晚誰是女主人?若望沒提過,會不會就是田瑛?這……不會吧?”
  “若望和田瑛在談戀愛?”
  “他們的確很相配,灰姑娘和俊王子大概就是這樣了!”
  “尚享呀,你失戀了。”
  “別吵,別躁!”尚享信心十足,毫不動搖,也不意外:“他們的事我全知道。大家少發謬論,讓若望過一個快樂的生辰。”
  “奇怪,那麼大方,你不吃醋?”
  “明白了就不會起疑心,他們兩個都是一番好意,都為對方著想。來吧!告訴你……別聲張啊!你也要為他們著想。”
  “當然,當然,是件好事嘛。喂!馬田,我告訴你……你別張聲……”
  “依娃,我告訴你個秘密……別張聲呀!”
  每一個人第一眼看見若望和田瑛,都大吃一驚,不久,大家又若無其事了。
  田瑛的方法,確實不錯。
  那天的氣氛非常的好。
  若望所有的中學和大學同學,或是同學的男女朋友都來了。
  只有史妮和比絲沒有來。
  但是,她們都送了禮。
  接到比絲派人送來的禮物,若望把田瑛拉過一邊,在她面前把禮物拆了。
  “真是一瓶香水,小瑛,氣味如何?喜歡嗎?”
  “喜歡,清清的,那些又甜又濃的香水就不好,很俗氣的。”
  “送給你,馬上塗上。”
  “不,怎麼可以,那是人家送你的禮物。”
  “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歡香水,我好想買一瓶給你,又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喜惡。因此我告訴比絲我喜歡一瓶香水。你知道我絕不用香水的,你不要,我扔了,那我的心思、比絲的心思都完了。”
  “好吧!謝謝!幸好比絲小姐今晚沒有來。其實男孩子偶然可以用一點古龍水。”
  “你喜歡,我明天買。”
  “留待我送給你,兩不相欠。”
  若望咬著下唇搖頭:“你為什麼總和我計算得那麼清楚?”
  “禮尚往來,彼此關懷,友誼才長久。”
  “唔!哈!你總是對的,相敬如賓,好美德!”
  “我去看看晚餐……”
  若望和田瑛並肩坐著吃自助餐,尚享老監視田瑛,田瑛偶然給他一個微笑。
  “你老跟誰笑?”
  “啊!馬田少爺和依娃小姐,馬田少爺很用功!”
  “我們是男女主人,等會兒舞會開始,第一個舞要由我們領跳。”
  “舞是你教我的,水准如何?要是我令你出醜,你可不要生氣。”
  “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彼此、彼此!”若望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我們覺得開心便夠,又不是參加比賽,跳不好也沒人笑!”
  “遵命了,少爺!”
  “哈!”若望點一下她的鼻尖:“又頑皮!”
  田瑛連忙垂下頭,尚享的眼神不會放過她的。
  若望剛和田瑛跳舞,突然生伯請他聽長途電話。
  若望也把田瑛拉了去,進書房,關上門,就靜了。
  “喂!喂!是的,啊!我是……”若望攬住她的肩膊,低頭告訴她:“是媚姨!每年生日,她總來個電話……喂!媚姨、媚姨,謝謝、謝謝!”
  “怎樣度過你的二十二歲生日,你爸爸……”
  “媚姨,我今天過得好開心、好開心,有很多禮物,有些禮物是錢買不到的。哈!我真想笑。”
  “你爸爸終於陪你吃了生日大餐?”
  “沒有,他影子都不見,只送來輛新跑車。”
  “那你……”她頓一下:“在做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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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2:46 |只看該作者
“跳舞!”若望吻一下田瑛:“聽到聲音嗎?我在吻我女朋友的頭發。”
  “你已經有女朋友?真好,是史小姐嗎?”
  “怎會,是田瑛,一個很好、很純、很美的女孩子。”田瑛被他嚇著,想掙扎離開,若望卻擁緊她一點兒。田瑛雖然渾身不舒服,但是也不能一掌把若望推開,沒這個必要。
  “你的女朋友叫田瑛?沒有女孩子可以吸引你,她一定是個非常突出的女孩,我想看看她。若望,下星期我會回來。”
  “來看田瑛?”若望歡呼:“太好了!”
  “除了看田瑛,我還要辦點私事;不過,我未回來你不要告訴你爸爸。”
  “我不會。媚姨,明晚我們再談。”
  “忙著向女朋友訴心曲?”
  “不!”若望心花怒放哈哈笑:“家裡開舞會,我們要去招呼賓客!”
  “啊!對不起,你為什麼不早說?快回舞會去。若望,生日快樂,情場得勝。唏!代我問候你那可愛的女朋友。”
  若望一面掛起電話一面說:“媚姨問候我可愛的女朋友!”
  田瑛因尷尬而面紅,若望卻誤會她害羞,而且她臉上泛紅的樣子很嫵媚。若望越看越心跳,他另一只手攬住田瑛的腰,田瑛便整個在他懷裡。
  “小瑛,”他把臉貼上去,他唇片都抖著:“我愛你!”
  田瑛差點昏暈,這怎麼可以?但她該怎麼辦?她不能打若望幾拳,並非因為他是主人,事實上他並沒有做壞事。愛人也不是罪,但她不能夠和若望太親熱,這是過了份,怎麼對得起……她已經承諾了呀!“不,不要,不可能。”
  她在抗議,聲音輕得像蚊子叫,她真的沒了主張。
  若望心醉了,他也不大清楚自己在干什麼,只覺得這樣和田瑛在一起很甜蜜、很醉人。他憐愛地輕吻田瑛的面頰,嘴唇緩緩移過去,田瑛推他,他也沒有感覺,直至他的唇貼著她的唇,他渾身一陣滾熨,心跳得出了腔,他飄了,他暈了……他抱緊田瑛一點兒,再也不能自控,他吻了田瑛。
  田瑛曾在十秒內失去自覺,整個人依偎在若望的懷內,但很快她就慢慢醒過來。當她回復本身能力的時候,若望已深吻著她。
  她一慌、一急,高跟鞋一踏,剛被“釋放”的右手揮動一摑,“啪!”多麼的響亮。
  若望腳面痛得跳起,人卻整個地呆木了,定眼張開了嘴。
  面頰一陣熱、一陣痛。
  若望用手撫住臉,惶然問:“小瑛,你……”
  田瑛握了握拳頭,讓指甲戳迸掌中,她已經看見若望面上的掌印,她驚駭地轉身開門,沖了出去。
  若望仍然撫住臉,退步靠在牆角,他不斷問自己:他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
  為什麼田瑛氣成這樣子?他做錯什麼?他做錯什麼?
  足足三十分鐘,他才有勇氣回到大廳,大家還在跳舞,他坐在一角,發呆。
  尚享走過來:“為什麼不跳舞了?今晚我才知道你跳舞那麼好,田瑛更是令我意外。田瑛呢?”
  “她?啊……她忙了一天,有點疲倦,睡覺去了。”
  “你精神也不好,大概也倦了,舞會停止吧,好嗎?”
  他不反對,他的心根本不在舞會裡。
  木偶般送走了每一個人,縮在消閒間看佣人清理了一切,生伯進來看他:“少爺,一直看不見田瑛。”
  “她休息去了,跳舞的時候我踏到她的腳。”
  “少爺,你還需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需要,我上樓睡覺。”他顯得有點神經質。
  “田瑛休息了,我侍候你!”
  “不,不,我想回房間靜一下,今天太吵了!”
  他急急走上樓梯,好像怕生伯追上來似的。
  若望躺在床上,想了又想,被打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但他最不能釋然的,是田瑛為什麼要打他?
  看過很多電影和電視,戀人差不多都有接吻。女主角的反應若不是含羞答答,便是甜甜蜜蜜。當然也有人被打,那些壞人、那些色狼,但他並不是色狼也不是壞人。或者男的太粗暴,但他並不粗暴,他對她是溫柔又憐惜,除非……那女的不愛男的。
  田瑛是否不愛他?這問題夠觸目驚心。
  田瑛一直對他很好、很好,而且,她讓他拖她的手、吻她的臉、擁抱她……她從來沒有反抗,總是十分溫馴。若望也不是發神經,一下子抱住她便吻。如果真是這樣,嚇怕她難怪她生氣。
  若望是循步漸進,由淺入深的。如果她不喜歡他,早就表明態度了,怎會讓他擁抱、親臉?更何況,是她先對他表示好感的。
  若望不服氣也不甘心,他走出房間,在走廊的圍欄上看清楚沒有人,沒有一點聲音,全屋漆黑一片,於是他急促下樓。
  他在田瑛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小瑛!”
  田瑛也一直坐在床上,哭過一會兒,心裡也很難過。
  她知道不該打若望,若望一直都表示愛她,這些日子,她實實在在是被愛著的,她是幸福的。愛也是無罪的,親吻自己所愛的人也無罪。他又沒有施暴,她憑什麼打他?
  下人打主人,恩將仇報。
  她並沒有因為若望吻她而憤怒,若望一點兒也不討厭。她只是太擔心了,她覺得被若望親吻,是對不起別人,他還沒有吻過她呢!讓若望獲得了她的第一個吻,對他是不公平,如不是初吻還好,她心一急,控制不住就動手了。
  其實,該打的是自己,就算全無經驗,也可想像她和若望總有這一天。他們太接近了,天天見面自然生情。打?若望為什麼不還手,她才該打。
  可是,她再也不敢見若望,她說什麼好呢?默默無語?若望再吻她又怎樣?一錯不能再錯了。
  “小瑛,我是若望。”他再敲敲門:“你睡了嗎?”
  田瑛沒有勇氣見若望,裝作熟睡了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若望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地離去。
  他再次回房間,真是疲累——身心都倦,他和衣躺在床上,放松自己。
  他似乎睡了一會兒,因為他發著噩夢,他這樣又睡又醒,一晚真不容易過。
  好不容易太陽才升起來,昨夜窗幔都沒拉上,陽光透過窗照進來。
  他翻過身,也懶得去理會。
  一點兒聲音,他的心房急速地跳了起來,會不會是田瑛進來了?
  他連忙閉上眼睛佯作熟睡。
  果然是田瑛,不知道她把什麼東西放在他床頭櫃上。然後,她為他脫下鞋,蓋上被,又去拉上窗幔。
  她走進浴室,大概為他准備梳洗用品和衣服,每天她做著同一的工作。
  若望咬住牙齒想:是不是該和她談談?反正今天星期日不用上課。
  若望從床上坐起來。
  一會兒田瑛出來,看見若望竟停住了腳步。
  “小瑛,”若望拍了拍床邊:“過來!”
  田瑛終於含笑走過去,但沒有坐在床上,只是站在床前:“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若望眼皮一垂:“我根本沒有好好地睡過。”
  “再睡一會兒吧,今天又不用上學,衣服還未換呢,我先替你更衣。”
  田瑛走過去,若望捉住她的手:“不把話說好,我睡不著!”
  田瑛低下頭:“昨晚我做了一件大錯事,下人竟然動手打主人,恩將仇報,對不起!請你懲罰我。”
  “我不是為了這些,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
  田瑛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不能不說話,你要告訴我,否則會憋死我。”若望很焦急:“到底男孩子可不可以吻女孩子,我是說,他們如果彼此相愛。”
  “我也不大清楚,我沒有經驗。但看小說、看電視,應該是可以的,”她補充說:“如果男女都相愛。”
  “那你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平時你總是溫溫柔柔。”
  “我說過我錯了。”她乘機把手抽出來:“或者我應該自打嘴巴。”
  “不要這樣,”他又捉住她的手:“我所關心的是你生氣的原因。你也不用自責,也許我當時的態度表達不適當。是嗎?”
  “我不知道,我說過我沒有經驗。”
  田瑛不是在暗示她沒有和別人吻的經驗?他也沒有。但是他感到很快樂,田瑛卻氣得打人,原因會不會是:他愛田瑛,田瑛不愛他?
  他打了一個寒噤。
  “小瑛,你會為昨晚的事而恨我嗎?”
  “怎會,你是我的主人又是恩人,我還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在恨自己。”
  “小瑛,昨晚我告訴你,我愛你是真的,這句話我永遠不會收回。昨天我親了你我覺得很甜蜜很興奮很幸福。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再吻你你會不會接受?”
  田瑛的頭垂得更低,不說話。
  “小瑛!”若望求著:“你一定要說明白,否則我會認為你怕羞默許。”
  “我不能接受。”她很輕,但說得很清楚。
  “啊!”他放開她的手,他抓住被褥,吃力地問:“你不愛我嗎?”
  “我不能。”
  “又是上下不配的老問題?”
  田瑛搖一下頭。
  “那一定我不夠好,條件差。”一股寒意由心中升起,他的精神驀然萎靡。
  “哪有這樣的事?在我眼中少爺是十全十美,是我田瑛沒福罷了!”田瑛也感到很難過歉疚,若望還不夠好?
  “因為尚享嗎?”
  “我看不出哪一位少爺能比得上你,我也沒遇過比你更好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他眼眶紅了。
  “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解釋的。”
  “是的!”他雙目迷茫:“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都是沒有原因的。你過去一直對我好是因為盡義務,我卻誤認你是愛上我。這烏龍擺得真大,真可笑……”他慘笑幾聲。
  田瑛看見他這樣子真難過,想安慰他,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少爺,請你寬恕我。”
  若望笑著搖頭:“沒理由一定要你愛我,我……只是做了個好夢,現在夢醒了,回到殘酷的現實。啊!我真的有點疲倦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出去吧!”
  “我先侍候你更衣,穿著禮服不舒服。”
  “我不想動,你出去。”他用被蓋過頭。
  田瑛想說什麼,始終沒有開口。若望是這樣不快樂,她也知道只有她才能令他開心,可是,她還能做些什麼?
  她不難過嗎?她傷害了若望,她好過嗎?
  房間裡靜了好一會兒,一切不能再彌補了:“少爺,你若需要什麼,馬上叫我,我等著侍候你。”
  沒有半點回音,田瑛黯然離開房間。
  若望聽見關門聲,他在被窩裡哭泣起來。
  他真是那麼不幸——
  母親去世了!
  父親愛政治比愛他多,甚至根本不愛他!
  媚姨不再照顧他了。
  連唯一的田瑛,也不愛他了!
  不!她根本從來沒有愛過他,是他自作多情。
  他失戀了!
  從今之後,沒有人再愛他了!沒有愛,活著為什麼?
  若望和田瑛“戀愛”的時候,是很開朗愉快的,現在他比以前更憂郁、更頹喪、更無精打采。
  懶洋洋,一切都不在乎。
  洛波問他:“比絲還沒有上課,那天你去看她,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根本沒有見過她。”
  “你不是說星期日去看她?她對你也不錯,答應過應該去看她。”
  “好,下了課去看她吧。”
  到比絲家,比絲好一會兒才下樓。
  看見若望,她真是又驚又喜:“若望,想不到你竟然會來看我!”
  “洛波他們說你遇上劫匪,你的頭發……”
  “我戴的是假發。”她按了按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晚我由叔父家回來,遇到兩個男人,他們捉住我,先剃了我的眉,然後再剃我的頭發。他們做了一半,我已經暈倒了,醒來已躺在自己的床上。佣人說:有人按鈴,打開門,我躺在地上。”
  “匪徒也奇,別的搶了錢便走,但他們竟然剃頭發,還會送你回家。”
  “更奇怪的是我的項鏈、腕表、金鏈、指環都在,手袋內也沒少一塊錢。”
  “什麼東西都不要,就不是劫匪了。或者,頭發能賣錢?也太麻煩,劫匪怎會取難不取易,真是怪劫匪。”
  “哪兒是劫匪,根本是尋仇。”
  “尋仇?你跟誰有仇?”
  “啊!不是。”她連忙拼命搖手:“不是,我只是開玩笑。”
  “什麼時候上學?你好些天沒上課,洛波他們叫我問候你。”
  “謝謝大家關心,起碼要讓眉毛長出來。”比絲嗚咽起來:“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怪啊?”
  “我看不出,我一直都沒怎樣注意。不上學要休息,我要走了!”說著站起來。
  “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好嗎?”她站起來挽住他的手臂:“不能上學又不能夠出去,我很寂寞。”
  “我也寂寞。”若望沒好氣的。
  “你也會寂寞?史妮她……”比絲好像很興奮:“難得有這樣好機會,你留下來,我們互相作伴!”
  若望不耐煩拉開她的手:“我是來慰問你的,任務完畢,我要走了!”
  “若望……”比絲攔都攔不住他。
  若望突然不想回家,雖然,每晚有田瑛陪他吃飯,而且田瑛對他,可說侍奉周到,無微不至。可是一想到田瑛並不愛他,早晚要離開他,他的心就冷了。
  他對田瑛幾乎無話可說。
  他開車到一間人客稀少的餐廳吃了個牛扒,在外面兜了一會兒風才回家。
  車一進花園,生伯和田瑛都走了過來。
  若望停下車,生伯說:“六點多電視新聞報告,老爺被人襲擊……”
  “爸爸怎樣了?”若望第一句話。
  “亞瑛見少爺還沒回來,便打電話回大屋,高伯說:幸好老爺只是受驚,沒有受傷。兩個保鏢保護得力,那司機亞勝不單只開車技術一流,而且還會武功的。”
  “爸爸在家還是在醫院?”
  “在家,老爺拒絕去醫院。王醫生已經去看過老爺了!”
  “我馬上去看爸爸!”若望說著打火,車正要開行,突然亞娥飛奔出來:“截住少爺,高伯請少爺聽電話!”
  若望把車駛到屋子前,跳下車去聽電話。
  “少爺,你回來了,我……”
  “我馬上回來看爸爸。”若望微喘著。
  “不!不!我打電話給少爺,是老爺吩咐,他猜到你會來,特地叫我制止你。”
  “為什麼?”若望很不高興。
  “現在屋子前後圍滿記者,我們都把所有門關上了,現在老爺認為你不適合訪問……少爺來了記者也會圍著訪問你的,你不怕麻煩嗎?”
  “沒有什麼麻煩,我坦白告訴記者,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事實是如此。”
  “不過,少爺,我們不能開門讓你進來,你趕來也沒有用,連王醫生也走不出去。”
  “既然如此,讓我在電話裡跟爸爸說幾句。”
  “老爺正在開會:怎樣應付記者!”
  “我要來看爸爸,但你們不能開門,我想和爸爸在電話裡談談、慰問他,他又忙著開會沒時間聽電話,你說我應該怎樣做?”
  “實在情非得已,希望少爺體諒。少爺一片孝心,老僕一定代為轉告老爺。”
  “那只好這樣了!”若望一邊掛上電話一邊說:“嘿!連關心父親的權利也沒有,這世界還有什麼親情?”
  他說完便走進裡面上樓回房間,田瑛忙跟著追隨侍候。
  不過,有很多工作,若望已不讓她再做,以免彼此面對面尷尬。
  比如更換衣服,他便自己動手。
  他也沒有讓田瑛陪他溫習功課。
  更不會和田瑛說一句私話。
  尚享來找田瑛,他馬上出門,而且很晚才回來,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面干什麼。
  他心情不好,常發脾氣。
  這天,生伯問田瑛:“你和少爺吵架?”
  “下人怎敢和主人吵架?”
  “你和少爺早就不是主僕,要耍花槍無所謂,可是不能太過份。你們兩個在鬥什麼?”
  “生伯,你應該看得出我對少爺很遷就!”
  “你不要說少爺不開心與你無關。以前你們兩個一雙一對的時候,少爺總是笑眯眯,人又活潑,一屋子都熱鬧;現在少爺胃口不好、精神不好、人瘦了面色也差了,你們兩個也不再有說有笑。甚至少爺常出外,在哪兒你都不知道,少爺一定對你生氣!”
  “也許嫌我侍候不周。”田瑛其實也很委屈,若望總黑著臉。
  “小倆口吵架鬧情緒,是不是為了尚享少爺?每次尚享少爺來他就往外跑。亞瑛,少爺不高興,你就不要理尚享!”
  “根本與尚享無關。”田瑛幾乎哭出來:“生伯,你根本不明白。”
  “生伯老了,年青人的事,生伯是不懂,也許是少爺不對,你就忍讓他。一家人,開開心心有多好?你聽我的話准沒錯,少爺始終是喜歡你的。”
  田瑛知道,若望情緒壞,都因為自己,但是,無論田瑛怎樣做,若望也不會快樂。除非田瑛表示愛他,但,田瑛怎能這樣做?唉!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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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4:27 |只看該作者
發覺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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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共榮把兒子召回家。
  他干淨利落地說:“你下星期去加拿大,我已經為你准備好了!”
  “去加拿大干什麼?復活節還沒有到,學校沒有假期。”若望莫名其妙。
  “我叫你去加拿大,也是念書。你以為我叫你去游玩?”高共榮一臉的緊張。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去加拿大念書?”
  “什麼原因你不要管,也不用問,我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你合作些,不要給我添麻煩。”
  高共榮的專制向來令若望反感:“離鄉背井怎能說走就走?我要考慮。”
  “好,考慮。我給你兩天時間,明天六時三十分來回復我……”
  其實若望留在別墅內,觸景傷情,加上每天面對田瑛,相見不相親,令他痛苦又煩躁,心情壞透。到加拿大離開傷心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一走,田瑛馬上失去依靠,她也不可能留在他家。
  她今後的出路如何?
  他不能不理她,不能不為她設想,雖然田瑛不愛他。為了維護自尊,加上心情不好,表面上他冷酷無情,其實他內心仍然愛著田瑛。
  愛上一個人可能很偶然,但忘記自己所愛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若望對田瑛的愛,並非一見鐘情,是一點點的滲入,因此特別鞏固。要忘記這段情,也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
  回家,若望把田瑛叫進書房。
  “你最終的目的,是在這兒居留,是不是?”
  田瑛點了點頭。
  “我會成全你,而且還會提前。因為,我下星期便去加拿大。”
  “去游玩嗎?”
  “不是,去讀書。”他說:“短期內不會回來。所以,你沒居留權不能留在這兒。當你拿到身份證,你可以繼續留在我家,也可以出外找事做。”
  田瑛很意外,甚至驚愕:“為什麼要去加拿大念書?這裡有你的朋友。”
  “我已經習慣了孤獨,哪兒都一樣。何況,這是我爸爸的意思!”
  “啊!”田瑛似是明白:“少爺,你不用為我辦居留了,太麻煩。”
  “麻煩也得做,我在這兒,只要你不外出,留在家裡,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但我走了,沒有人可以維護你,你便不能留下。”
  “我知道,我都明白。”
  “你不要我幫忙,是不是准備去尚享那兒?”
  “我不會求尚享,我早說過我不會住尚享少爺的家,我說過的話自己負責。”
  “不辦居留權,沒有身份證,你以後怎樣做?”
  “每人腳下都有一塊土,我大不了回鄉下。”
  “回鄉下?你偷跑出來,回去一定會受苦。”若望真是被她嚇了一跳,有時候他並不了解她。
  “回去當然不會有好日子過,就等於送羊入虎口,這一輩子也不用奢望有幸福。”她垂下頭:“但是,人始終要面對現實。”
  “我是可以令你留下來的,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押回鄉,我辦妥你的事才去加拿大。”
  “不用了,少爺去加拿大那一天,我也回老家。很感謝少爺這些日子給了我那麼多的歡樂。如果沒有什麼事,我想出去工作。”
  “但是,小……田瑛,你要考慮清楚!”
  “我已經決定了,”田瑛抬起頭,剛接住他的視線,四目交投,田瑛的心一陣跳動,而田瑛的眼睛,也勾起了若望的情懷。
  再去見高共榮時,若望說:“我不去加拿大讀書!”
  “你怎能夠不去,我要你去,你便非去不可。”高共榮面色立變:“我已經為你辦妥了一切!”
  “爸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二十二歲,成年人。你曾為我安排了許多事情,但我有權選擇我自己的居住地方和學校。我喜歡這兒,我在這兒念書沒出息嗎?”
  “我送你去加拿大,單單為了念書嗎?”
  “除了念書,我還不想做任何事!”
  “但你命總要吧!”高共榮滿面通紅,氣得很,也緊張:“我被襲擊的真相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新聞有報導,你對記者說,完全是一場誤會,有人想向你行劫,對方有槍,因此你的保鏢也放了槍才保全你的金錢、飾物。那是治安不好,與政治,與你競選主席完全無關的。”
  “你這笨蛋!”
  高共榮被兒子氣得很厲害:“你不知道那些全是假話?七月便大選,此時此地在我身上發生任何新聞都與我不利,何況被暗殺?選民會對我失去安全感的。其實,真是有人買凶殺我,他們用的是最新式的手提輕機槍。如果不是亞良、亞勇、亞勝奮身護駕,那我早就已經沒命了!”
  “爸爸,是誰要暗殺你?”
  “多半是政敵,又或是反對派。很棘手,調查不容易,我怕他們會對付你,所以急急把你送到外國去,那是為你好。”
  “如果他們要殺我,那我去加拿大,他們一樣會前去追殺,跑不掉的。”若望說:“況且他們殺死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爸爸,你還是當心自己吧!你年紀也不小了,何不安定下來享二、三十年晚福?爭名奪利每晚沒有一覺好睡。”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是在這兒出生、長大的,我對這兒有感情,我喜歡這兒,我對居留外國沒有好感。”
  “你不怕死嗎?”
  “如果他們一定要追殺我,那麼這兒、加拿大有什麼分別?你不會以為他們沒錢買飛機票吧!”
  “我也不擔心他們會殺你,我也明白,殺死你對他們沒有好處,競選的又不是你。”高共榮歎了一口氣:“我是擔心他們綁架你。我常說取易不取難,你在外國,他們綁架你沒有那麼容易,在這兒,太方便了。若望,你留下來,對我是一種妨礙!”
  “啊!我現在明白了,你不是擔心我的生命,是怕我負累你!”若望的心,怎能不寒?怎能不失望?
  “那都是為了我們父子好,若他們把你捉住,你叫我怎麼辦?我會很擔心。”
  “爸爸,若不幸我被他們綁架了,用我的生命,威脅你退出競選,你可以告訴他們:兒子我可以不要,家我也可以不要。退出競選,那是你們做夢,你拿誰也威脅不到我!這樣,不就把他們氣死了嗎?”若望說著,已把書拿在手裡,准備離去:“你不救我,堅持到底,我絕不怨你!”
  “若望,我也不是這意思,我不會……”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是你兒子,你不會見死不救,但功敗垂成,你死也不甘心。不過,爸爸,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生和死,對我的意義都一樣……十分平淡,不必介懷。”
  若望一走進大廳便看見唐玉媚坐在廳裡。
  “媚姨!”若望很久沒有這樣興奮過:“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媚姨走過去握著他的手:“你又長高了,可是,好像瘦了點。”
  若望無意看了田瑛一眼,她站在一角。“大概最近忙些。婆婆呢?”
  “這次我一個人回來,想住在你這兒,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反正我一個人也寂寞。”
  生伯過來請若望他們吃點心,他們邊談邊走向飯廳。
  “我講好這次回來要見田瑛,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我興奮得巴不得立刻到來,你可要給我們介紹。”
  這就難倒若望:“媚姨,上次我生日太高興,又喝了點酒,隨口胡說,我根本還沒有女朋友。”
  “但是我聽得出你當時身邊有個女孩子,你還跟她說話。”唐玉媚有點失望。
  “可能是吧,當時跳舞跳昏了頭,也不知道她是誰。媚姨,我不會有女朋友!”
  “那怎可以?高家只有你一個男孩。對了!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皮膚白淨,眼睛又圓又黑,很漂亮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她是誰?”
  “她寄居這兒的,我的好同學正在追求她!”
  “啊!是好同學的女朋友……”媚姨沒有再追問下去,顯然若望神色有異,說話也不成理由。
  田瑛還是和若望一起同桌吃飯、吃點心……她也進來了,靜靜地坐下來。
  媚姨微笑問她:“這位小姐怎樣稱呼?”
  “唐小姐,我叫田瑛!”
  “田瑛?”媚姨看了看若望,若望連耳根都紅了。媚姨說:“田小姐,你很漂亮。”
  “謝謝唐小姐,叫我田瑛好了。”田瑛記得若望生日那晚到書房聽玉媚電話的事,她也很尷尬。
  她匆匆吃了離去。
  玉媚等她走了後說:“她就是田瑛了,怎能說沒有這個人?我雖然還是第一次見她,但是,我看人不會錯,這女孩不單只好看,討人喜歡,性情為人也很好。你眼光不錯,她是比史妮好。你們怎麼了?你不敢正面看她,她也一樣,兩個人鬧別扭嗎?”
  “媚姨,我真不知道怎樣告訴你!”
  “你既然不願意說,就不要再提了,你多吃些杏仁糊。”媚姨把話題一轉。
  “不說出來悶在心裡也難過,而且除了媚姨,我根本沒有傾訴對像。”若望還是把一切告訴了玉媚。
  “唔!這女孩子有點問題。”玉媚很用心地聽,很用心地分析:“你現在還愛她嗎?”
  若望點了點頭:“前些日子我很胖,可以說是為她而消瘦,我很傻,是不是?”
  “很多情,其實,像你這樣的男孩子,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對你傾慕。”
  “她偏偏不愛我!”
  “倒底是什麼原因?”
  “不愛就不愛,很自然的,還有什麼原因?硬說有,只能怪我沒福氣。”
  “一定有原因的。”玉媚肯定地說:“有機會,我代你向她打聽一下,女人和女人容易說話。”
  “真的?”若望很高興:“謝謝你,媚姨。”
  “傻孩子,我可不敢保證什麼。”
  “起碼我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若望笑了:“有媽媽真好。”
  玉媚用手輕輕搔了搔自己的頭發。
  玉媚要出外,她請田瑛為她梳一個新款發髻。
  “田瑛,你好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多?”
  “我天天關在屋子裡,哪有男朋友?”
  “尚享、若望他們不是都追求你嗎?”玉媚在鏡子裡看她:“尚享我不大了解,但是,我知道若望很愛你,你相信不相信?”
  “他自己都親口說了。”
  “他說沒有用呀,很多男孩子喜歡花言巧語騙人,一定要你自己感覺到,才能相信。”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他對我真的很好。”
  “既然你也相信若望愛你,你為什麼不愛他?”
  “他對我好,我心裡都明白,很感動,但是,我不能夠受他。”
  “你擔心他爸爸?平時若望很聽話,但是對於自己的愛情,他會極力爭取,他爸爸鬥不過他的。”
  “我並不擔心門戶的問題,我相信若望。”
  “那一定是若望還不夠好,不符合你的條件?”
  “像我們這種身份,還計較什麼條件?”
  “不論貧富都有權爭取自己的愛情。”
  田瑛為玉媚梳好髻,加上一個黑紗蝴蝶有水鑽的發飾。玉媚今晚穿一件黑絲綢鑲七彩寬圖案繡花邊的長旗袍。
  “田瑛,你選偶的條件是什麼?不要告訴我從未想過。”玉媚照著鏡子很滿意。
  “很簡單:首先要他疼我,而我又愛他。”
  “若望的人怎樣?”
  “很好,他對任何人都付出了真誠。雖然有點脾氣,但他真是好人。”
  “他疼不疼你?”
  “唔!過去那些日子他對我很好,樣樣為我設想周到,人又細心體貼,怕我寂寞還送了我莎莉,無論什麼事他都會想著我。”田瑛甜甜地說。
  “你的條件他已經符合了兩點:人好、又疼你,剩下的,是你不愛他!”
  “我其實也很喜歡他,和他在一起很快樂,我也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但是……”田瑛粉面緋紅:“可惜我不能愛他。”
  “為什麼老說不能愛他?總有個理由。”
  “如果,如果你不告訴若望……”她放下梳子垂下眼皮:“我可以告訴你。”
  “我不告訴他,我也怕他傷心!”
  “在若望向我示愛之前,我已經跟別人有了婚約。”
  “啊!你已經訂了婚,有了未婚夫?”
  “沒有舉行過儀式,但白紙黑字寫好了。”
  “他條件一定比若望好?”
  “我也不大清楚,真要好好比較一下。”
  “你很愛他?否則不會答應他的婚事。”
  “理想條件,不是能—一實現。不管我愛不愛他,既然答應了便要遵守諾言,我要對自己所說所做負責任。”
  “那是對的,但是,如果一時沖動答應了人,而放棄一個自己真正心愛的對像,那便是愚蠢,一生不可彌補的遺憾。”玉媚去拿衣服:“可以告訴我,你的未婚夫是誰嗎?”
  “對不起,”田瑛馬上回答:“這個我不能說。”
  “沒關系,我不會強迫你。不過,聽我一句:不要放走你心愛的人。啊!麻煩你替我扣這顆花鈕!”
  “唐小姐,你這樣打扮真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姐穿旗袍,嘖嘖,真美!”
  玉媚每次和高共榮見面都穿旗袍,因為高共榮喜歡女人穿旗袍。
  玉媚這次回來,是要告訴高共榮一件重要的事。
  “我已經懷孕了!”吃飯的時候,玉媚說。
  “你太不小心。”高共榮什麼胃口都沒有:“我已經問過你有沒有服藥丸。”
  “我們分手幾年我身邊都沒有男人,我已經沒有服食藥丸的習慣。”
  “事後追究也不是辦法,把他打掉。”
  “不!上次你迫得緊,一氣之下我做了傻事。”玉媚放下筷子,淚凝於睫:“我一直後悔到今天。”
  “你到底想怎樣?”
  “光明正大把孩子養下來,若望會喜歡有一個弟弟或妹妹。”
  “這時候?在這兒?”高共榮低叫:“你簡直是要我的命。”
  “你也不能毀掉兩個孩子的命。”
  “我花了幾年心血才有今天,眼看成功了,你一手破壞,你真是那麼狠心?”
  “總之我不會墮胎。”
  “玉媚,我幾乎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但由於樹大招風,因此有政敵要嚴厲對付我。我形勢很好,但情況也很危急。如果這時候你跑出來,還帶個孩子,那我的一切也完了。”
  “我大不了不走出來,我這次回來,連若望我也沒告訴他我懷了孕。”
  “七月選舉後,我已答應和你結婚,你挺著大肚子舉行婚禮,你這是令我難堪尷尬。”高共榮很煩,也怪自己為什麼不可以離開這女人,他真是苦惱。
  “可以等我養了孩子才結婚!”
  “孩子出生,一樣要填我的名字,未婚先生子真麻煩。”高共榮走過去攬住她,企圖用愛情去感化她:“寶貝,你到底愛不愛我?”
  “當然愛你,否則怎會跟你生孩子。”
  “為了表示愛我把孩子打掉,這樣我就無後顧之憂,好不好?”
  “我三年多前已為你表示過了。這一次,你怎樣說我也不會墮胎,我要把孩子生出來。共榮,我年紀不輕,能生孩子的機會不多,就給我這個孩子,我求你!”
  兩個人背道而馳,當然沒有結果,那天晚上,可說是不歡而散。
  高共榮和他最親信的神槍手保鏢——亞良談論這件事。
  “女人是政治的大忌,怎能讓她生私生子?”
  “叫她墮胎,大選後和她結婚,她死也不肯。”
  “獲選上任之後,上面還有個觀察期。若馬上結婚,一樣會被攻擊,批評你對公務不專心,搞男女關系。除非上級對你絕對信任,又得民心,才可以想結婚的問題,那豈碼要做一年工夫。”
  “你的話也對!”
  “其實唐小姐上一次回來,我便勸老爺不要再和唐小姐見面。”
  “沒辦法,她一天打幾個電話來,若望又向我施壓力,而這個女人,又是我生平喜歡的第二個女人。”高共榮搖頭歎氣:“怎麼辦?或者我先騙她回美國。她不肯墮胎,就讓她在美國生孩子。”
  “父親那一欄還是要寫上老爺的名字。”
  “我早就想到了,在香港,消息馬上會傳出去,行不通,但在美國就不同,要查,也不容易!”
  “老爺,你不要忘記,有人分分鐘在監視你,否則我們去參加秘密會議,中途也不會被人截擊。過去唐小姐和老爺的一段情,大家都知道。唐小姐雖然回美國,但美國也有不少這兒的移民,他們看見唐小姐挺著肚子,自然會調查。嬰兒出世紙上父親一欄再寫上老爺的名字,便什麼都完了!”
  “對!她實在不應該在這時候懷孕。”
  “不能被一個女人拖垮了,這無疑是雙手把江山送給敵人。”
  “怎麼辦?怎麼辦?”高共榮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總得想辦法對付她。”亞良眯起眼,陰惻惻的。這人本來就滿面邪氣:“老爺,一個慈善拍賣會你要參加,出門吧!”
  “唐玉媚的事……”
  “一下子也急不來的,慢慢想辦法。”
  玉媚教田瑛織一些新款式的毛線花紋。
  “唐小姐,聽電話。”生伯進來。
  玉媚把毛線交回給田瑛,走去聽電話:“喂!喂!誰呀?我是唐玉媚。”
  對方無聲無息了一會兒:“唐小姐,我們老爺想見你!”
  “你們的老爺?他是誰?”對方是個陌生的聲音,玉媚從未聽過。為了高共榮,她不能不小心。
  “關於孩子的事,老爺已經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因此急於見你。”
  “啊!”她放下了心頭大石,因為她懷孕的事,只有她和高共榮知道,她不會再懷疑別人:“我是不是要去別墅?今晚?”
  “不!我們派車來接你,改地點,不去別墅。你需要多少時候化妝?半小時?半小時汽車等在路口拐彎處。啊!不是用老爺的汽車,為了安全保密,我們換了一部日本小房車。還有,記著:老爺吩咐你把證件、駕駛執照全部帶來。”
  “為什麼?”
  “老爺沒有說,我們不敢問。老爺還吩咐你不要告訴別人你出外和老爺見面,一切保守秘密。”
  “喂!”對方已經掛上電話。
  玉媚在那兒呆了一會兒,高共榮要見她,本來是件好事,她最高興見到高共榮,可是,她有一些疑點。
  第一,高共榮從來不會叫別人打電話給她,連高伯也沒有;甚至,他本人也不會給她電話。自從三年多分手後,每一次見面,總是玉媚找他,和他約好見面時間和地點。
  第二:他們每次都在別墅見面。這次因為玉媚住在若望家,高共榮不敢開車來,都是亞忠載她一程,她轉乘的士前去別墅。但今次見面地點卻不在別墅,而高共榮說過只有別墅最安全。
  第三:她每次見高共榮,一定刻意打扮,高共榮常笑說:不給你兩小時時間你出不了門的。她承認真的需要兩小時,但這一次,竟給她半小時。或許真是趕得太急,但他也該吩咐人說:時間太迫不能給你兩小時更衣,半小時吧?但對方竟然問她要多少時間化妝?
  第四:高共榮一向對日本汽車有成見,決不用,怎麼今天用日本小房車接她?
  高共榮一向不放心她駕駛汽車,說她技術不夠水准。在美國開車還可以,為什麼突然要她帶駕駛執照?
  高共榮曾說過他最近被仇家截擊,會不會又是他仇家的詭計?
  她越想越不對勁,要打電話給高共榮求證一下,確保安全。
  她打了幾個電話,都找不到高共榮,最後打到別墅去,那邊說老爺沒來過,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難道高共榮真的去了約會地點等候她?
  時候無多了,她走回房間,穿件大衣,頭發也披散著,她去拿證件又拿駕駛執照,當她想踏出房門時,心裡一陣跳,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這是從未有過的。
  她回到房間,找了張紙,匆匆寫了一封信。
  看看時間,她急步走出去,到樓下:“田瑛!”
  田瑛由裡面走出來,見玉媚穿了大衣,還拿個手提袋:“唐小姐要出去?”
  “出去逛逛!”
  “叫亞忠准備車。”
  “不用了,隨便逛逛,走不動坐計程車。”她交給田瑛一封信:“如果我今晚不回來吃飯,又整晚沒有電話回來,你叫生伯把這封信寄了。”
  “唐小姐?……”
  “別忘了,是寄出去。啊!”
  田瑛看著她匆匆出門去。
  信封寫上高若望的名字,奇怪,同在一間屋子為什麼要寫信?但,這是主人的事,她先把信放好。
  玉媚沒有回來吃飯,田瑛開始等她的電話,但到深夜,玉媚始終沒有電話回來。
  “亞瑛!”生伯巡視屋子,關窗、關門、關燈:“你坐在大廳干什麼?都一點了,還不去睡覺?”
  “等唐小姐的電話,她說過會打電話回來!”
  “對了!她沒有回家吃晚飯。”生伯想一想:“唐小姐這兒有親戚,也許在親戚家裡留宿了。”
  “她不回來,也該打個電話。”
  “女人聊天,一聊,便什麼都忘記了!”生伯說:“去睡吧!唐小姐又不是小孩子,那麼大個人,做事有分寸。明天你六點還要起來!”
  “我不放心,多等一會兒……”
  結果,玉媚沒有回來,電話也沒有。田瑛送了若望上學,她把玉媚的信交給生伯。
  “你擔心什麼?信都留下,早有計劃,只有你這傻瓜才會等天光,快去睡覺吧!”
  田瑛完成任務,便睡覺去了!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若望問:“媚姨又不回來吃飯?”
  “唐小姐昨天出去一直沒有回來。”
  若望馬上想到父親,媚姨一定和父親約會,他喃喃地:“開心得連電話也忘記打!”
  “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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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5:29 |只看該作者
“不用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喜歡往哪兒便往哪兒。”若望很放心,繼續吃飯。
  第三天放學回家,他收到一封信。
  “這不是媚姨的字跡?奇怪,電話不打,卻寫封信來,有什麼事?”
  若望拆開信一看,字體十分潦草。
  若望: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有一個感覺,我們將不會再見面,永遠、永遠!
  梳妝台第三個抽屜放了我一個黑色的日記簿,有空看看十三頁。看完了把日記交給你爸爸,並告訴他我愛他!
                         媚姨留字X月X日
  若望看了這張便條式的信很愕然。她不是和父親在一起?日記為什麼不當面交給他?
  他馬上撥了電話找高伯。
  “老爺不在這兒,北上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把亞勇、亞良、亞勝都帶走了。”
  “爸爸什麼時候出門?”
  “前天……大前天的晚上。”
  若望計算一下,大前天的晚上媚姨還住在他家裡。
  顯然玉媚並非赴高共榮的約會。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
  “爸爸回來,告訴他唐小姐失蹤了!”
  “啊!”他驚異,但不敢多問:“知道了,少爺。”
  若望再打電話到玉媚嬸嬸家,她嬸嬸根本不知道玉媚回來了,她當然更沒有見過她。
  玉媚的家人、親戚差不多都移民到外國去,嬸嬸是她這兒唯一的親人。
  她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裡?
  她出門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寫信?
  為了了解當天的事,他把生伯和田瑛召來。
  “那天唐小姐和我在消閒廳,唐小姐正在教我編織羊毛衣,突然生伯請唐小姐去大廳聽電話。”
  “誰打電話給媚姨?”
  “一位女士,我認不出她的聲音。”
  “她沒說她姓什麼?是什麼人嗎?”
  “我請問過她,她說她是唐小姐的好朋友,我們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再問下去。”
  “唐小姐聽電話的時候誰在她身邊?她會不會因為聽了這個電話出去?”
  “我和生伯在下人間,亞娥在餐廳准備下午茶,相信當時大廳只有唐小姐一個人。”田瑛回憶著說:“但過了不很久,大概四五十分鐘,唐小姐突然找我,她交給我一封信,就是少爺收到的信。她說:如果她當晚沒有電話回來,叫我把信交給生伯寄出去。那晚我一直等唐小姐的電話,但電話沒有來。”
  “那晚亞瑛一直守住電話,太夜了,是我叫她去睡。亞瑛把信交給我,第二天一早我叫張媽把信寄了。經過就是這樣,唐小姐也沒有再回來了。”
  “不過,少爺,我覺得有不少疑點,或許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你說出來聽聽。”
  “唐小姐來了不很久,她極少出外,也沒有人打電話找過她,那個電話,可說是唯一的一個。唐小姐出外,一共只有三次。唐小姐每次出外,一定很用心打扮,一定穿旗袍;並且三次都叫我替她梳髻。但是那天,唐小姐只穿了一套灰色毛織品套褲裝,出門前加了一件黑色大衣、平底鞋。她沒有梳髻,頭發散著。我看見她的時候,她一手拿手袋,一手拿信,她好像很匆忙。神情有點特別,好像,好像心緒不寧。”
  “她寫給我那封信,也很特別,為什麼她說永遠不會再見面?難道她有不祥的預感?告訴爸爸她愛他,媚姨顯然不是和爸爸約會。她匆匆忙忙是去見誰?對了!既然不是爸爸來接她,一定是亞忠送她出去。叫亞忠來,問他把媚姨送去哪兒?”
  “我說過叫亞忠准備車,唐小姐說不用了。她出外逛逛,走不動就坐計程車。如果她晚飯不回來吃,她會打電話回來;如果沒電話,信便寄出。結果唐小姐沒回來,電話也沒有,信都來了!”田瑛歎息,她對玉媚的印像是很好的。
  “少爺,聽亞瑛說,多半是那電話作怪。”
  “電話沒來之前,媚姨沒有表示要出去嗎?”
  “沒有!她還說很久沒和少爺吃西餐了,她吩咐廚房晚上吃西餐了,餐單也是唐小姐親自寫的。”
  “少爺,越想越不對勁,怎辦?”
  “媚姨的私事,我知道得很少。爸爸後天回來,我相信他有辦法找到媚姨。”
  若望非常關心媚姨,人上學了,課余也會打電話回家查問媚姨的消息。
  唐玉媚一去無蹤。
  這天,若望知道高共榮開會回來,也不等他召喚,下了課便到父親家。
  剛巧高共榮回家不久,看見兒子,把他拉到書房去,關上書房門:“你媚姨怎樣了?”
  高若望把一切告訴父親,並且把玉媚寄給他的信的復印本交給父親。
  高共榮看了信,神色黯然:“好幾天了,她去了哪裡呢?為什麼說不會再相見?那個電話……那女人是誰?”
  “爸爸,我認為應該報警了!”
  “不能報警,那對我很不利。警方也未必能找到她,但卻會惹來無數的謠言。”
  “你就不理媚姨生死?”
  “我怎會不理?或者我們等一兩天。我認為,可能是上次襲擊我的人做的。”
  “他們為什麼要對付媚姨?”
  “把她綁架了,用她來威脅我退出競選。”
  “爸爸,”若望心一沉:“你不會為了媚姨而放棄你的政治前途,是不是?”
  “也不一定是他們做,他們要威脅我就應該綁架你。若望,你放心,我會派人四處找尋玉媚。”
  “要是找不到呢?”
  “保證一直找到為止。”高共榮很肯定地說:“你先回去,我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啊!還有,查看一下玉媚有沒有帶護照、證件出外,電話裡通知我!”
  若望只好回家,因為這件事他根本無法處理,還是交給父親較為恰當。
  他只有等消息,這幾天他心很煩,幾次因為極小的事責備田瑛。
  田瑛一點兒都不怪他,她了解若望的心情。他是把媚姨當親人,親人失蹤了他怎會開心?偏巧田瑛又是他最接近的人,找她發泄,似乎理所當然。
  星期六、日,他都留在家裡。
  等候父親的好消息。
  這天下課,生伯竟然等在大門口:“高伯請你馬上去見老爺。”
  “唐小姐找到了?”
  “高伯沒有說,他氣促、話快,匆匆便掛上了電話。”
  若望連忙開車到父親家。
  奇怪,高伯竟然帶他到樓上。
  他差不多八九個月沒到過樓上,每次高共榮都在書房接見他。
  “爸爸不在書房嗎?”
  “老爺本來要去拜訪一個團體,突然不舒服,所以今天一切約會取消了。老爺躺在床上休息。”
  推開房門,這大房間對若望也陌生了。
  高共榮躺在床上,頭發散亂、面色蒼白,平時英明神武、翩翩風度的樣子不見了。
  “爸爸,你哪兒不舒服?”
  “沒有什麼,年紀大了,有點頭暈。”他輕歎了一口氣,眼眶微紅:“我已經找到了你的媚姨。”
  “那太好了,媚姨呢?”
  “你冷靜地聽我說:今天清晨有人看見一部汽車沖下大嶼山的大海。上午車打錨上來,裡面是個女人,她身邊還有個手袋,手袋裡除了一些錢、護照和駕駛執照便什麼都沒有。我托有關部門,驗屍報告下午四點半就出來了,她沒有傷痕、內髒完好又沒有中毒,暫定死因是汽車失事墮海,死於意外。詳情還要再作進一步的研究。”
  “爸爸,”若望瞪大了眼:“你在說媚姨?”
  高共榮哽咽點了點頭。
  “不,不可能,媚姨說過不敢在這兒開車,而且我家裡的車全在。”
  “那是一輛日本小房車。”
  “更不可能,我們家裡從來沒有日本出產的汽車;況且,媚姨去大嶼山干什麼?一去幾天今晨才出事?不可能,她不是媚姨!”
  “她是!她是!”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
  “你不能去。”高共榮捉住兒子的手:“我也不敢去看她最後一眼,但我派人去看過,她是玉媚,真真實實的,是……她!”
  “啊!媚姨,”若望倒坐在床邊雙手掩住臉:“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玉媚自殺!我不相信她開車到大嶼山,是的,疑點太多。”
  “是你的政敵害死媚姨的,他們一直沒有電話來過嗎?”
  “沒有,這幾天,公司、家裡……全部電話我都派人日夜看守,一有消息我馬上知道。可惜我知道的竟然是玉媚的死亡消息。”
  “假設媚姨被逼上車;然後被人連人帶車推下海。他們手上有人,沒理由殺了她而不利用她!媚姨死了,對你有什麼影響?大不了受不住刺激暈倒。”
  高共榮咬一咬牙:“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兩條人命不能就此算數。”
  “兩條人命?”
  “玉媚死時已懷孕,她這一次回來,也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
  若望皺了皺眉:“你又叫她墮胎?”
  “是的,但她堅決拒絕。我知道不能再迫她,我們正在想辦法!”
  “你會不會殺死她?干手淨腳!”
  “若望!”高共榮大喝一聲,喘了幾口氣:“我禽獸不如嗎?你以為我不傷心嗎?我和玉媚十幾年的感情,除了你媽,她是我最愛的女人。”
  若望見父親氣成這樣子,他低聲說:“對不起!爸爸。媚姨的事令我太意外。”
  “我明白。”他掏出手帕按了按眼睛:“我查出凶手是誰,一定要替玉媚報仇。”
  “媚姨的身後事……”
  “玉媚的事我們不方便出面,相信警方會通知她的嬸嬸和母親。因為她由美國回來住在你家裡,也許也會查問你。你就說她雖然住在你家,但她常出外,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蹤。有人找她和她寄給你的信,你千萬不要提。”
  “我們對媚姨就這樣毫不關心?”若望心裡很難過:“她生前很疼我。”
  “對自己有害又對玉媚無益的事何必做?我不會不理,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把凶手找出來。若望,”高共榮求他:“今天我很寂寞,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若望點點頭,看見高共榮床頭一幅玉媚的相片,他流下淚來。
  他毫不懷疑父親愛她,但是,他畢竟更愛他的地位和權力,媚姨就不明不白的去世了。
  書房有劇烈的爭論——
  “我怎能害死唐小姐?唐小姐未出事我已經陪老爺去開會,回來後我每天都在老爺的身邊,晚上也睡在高家。”亞良呼冤。
  “不錯!我都調查過了,你是有不在場的證劇,由她離家到死亡。但是你有一班朋友,這件事,不一定要你自己動手啊!”這幾天高共榮為唐玉媚而忙,自己暗中調查,但只有亞良有可疑之處。
  “我托朋友找個女人,把唐小姐騙出來?然後又帶她去大嶼山,住幾天,又找輛汽車放唐小姐進去,最後推車下海……那麼復雜又殺人,我的朋友肯為我冒險?除非我給他們一大筆錢。我花錢殺死唐小姐,到底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話也對,玉媚和他無怨無仇,甚至話也沒說過半句,他為何買凶殺人?
  “無論如何,她死了,總得有個原因。無緣無故,我不死心。這女人愛了我十幾年,我沒有理由讓她含冤而逝。”
  “這些日子,我和亞勇亞勝都暗中到處調查,我們也研究過,唐小姐很可能是自殺。”
  “自殺?沒道理。”
  “那輛日本小房車,原來是唐小姐在離家前兩天,到一間租車行租的。”亞良又加上一句:“不信你問亞勝,我進來之前他告訴我的,他就是不敢告訴老爺。”
  “叫亞勝進來!”
  不久亞勝進來了:“老爺,我是負責調查那部小房車的,查了幾天,今天早上到ABC行,那兒的老板說,那部車是他們的。他已經報告警方,車子是一位叫唐玉媚的小姐租去。”
  “同名同姓未必同人。”
  “他看過報刊上唐小姐的相片。”
  “想辦法安排我和那個老板見面……”
  “租車的真是這個女人?”高共榮把玉媚的相片放在張老板的面前。
  “是她!”老板看了一會兒點點頭。
  “眼耳口鼻都一模一樣?”高共榮瞪住他。
  “她來的時候梳個髻,穿件旗袍、戴個黑眼鏡。她的眼睛我沒看清楚,但鼻梁、口型、下巴都一樣,說話很慢很輕、很溫柔。我已經告訴亞勝哥:她大約五呎五吋,豐滿,三十多歲的貴婦。”
  “我想看看她的字跡!”
  “什麼字跡?”
  “你把車匙交給她,她一定要在租車的表格上簽名。”
  “我們不用顧客簽名,簽了名找不到人一樣沒有用,我們會抄下她的身份證號碼、姓名及電話號碼。”老板把一本簿放在高共榮面前:“這位唐小姐由美國回來的,她讓我抄下她的護照的名字、證件號碼,這是她香港的居處和電話。她還告訴我,她租車一個月是想一個人開車到處游玩,她說她以前是住在這兒的。”
  高共榮拿出小冊子來,對准了護照號碼,地址是若望的,電話也是若望的……一切都沒有錯。
  於是,高共榮相信玉媚自殺而死,更相信她因為不能解決肚裡的孩子而自殺。因此,高共榮感到很內疚。
  高共榮血壓高,唐玉媚去世後,他常常有頭暈的現像。
  若望知道了也不敢再迫父親,他只有自己難過。
  他心情低落的時候,唐玉媚回來,總算令若望有點生氣,何況玉媚一向又很關心他、疼惜他。
  玉媚一死,疼惜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應該說,沒有人再會疼惜他了。
  他知道玉媚去世的消息,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跟人說過話。上學聽課,放學回家,有時候躲在玉媚睡過的房間偷偷哭泣。
  田瑛也很難過,她和玉媚相處的日子不多,但她喜歡玉媚,因為玉媚愛護若望。
  如若在平時,她安慰若望,可能若望的心情很快會平復。但是,自從若望生辰後的第二天,若望總是不肯讓田瑛接近他,也不肯跟田瑛主動說一句話,這令田瑛很難過,也為若望擔心。
  若望由二十二歲生日後開始消瘦,精神也不大好,面色也差,短短的日子,他失意又失去他一向視作半個母親的玉媚,他實在難以支持。
  若望像一點生氣也沒有,一點歡笑聲也沒有。田瑛常問自己:是否需要負責?
  和若望在一起既然快樂,為什麼要拒絕他?諾言,諾言,真是要命!
  如今,她只能遠遠地看著若望,在心裡關懷他,甚至同桌吃飯,她也不敢看若望一眼。
  若望也不會看她。有時候,他眼睛會看住飯碗,心裡在想媚姨。
  若望又在玉媚房間看玉媚留給他的信:“……梳妝台第三個抽屜放了我一個黑色的日記簿,有空請看第十三頁。看完了把日記交給你爸爸,並告訴他,我愛他。”唉!也應該把日記交回給爸!
  若望把日記拿出來,隨手翻第十三頁——
  我一直認為若望和田瑛很相配:無論外貌、儀表,田瑛一點兒都不像鄉下姑娘,都像個千金小姐,她有種貴氣。
  我直覺認為田瑛必會愛若望,至於拒絕他,也許她年紀太小,沒經驗,心理沒准備。我記得二十六歲那年開始和共榮談戀愛,有一次他吻了我,我兩天不跟他說話,也分不清楚是害羞?還是生氣?後來共榮又送禮又道歉,我們又和好如初。那時候我已經不年輕了,又何況田瑛那麼小?我想,田瑛將來一定會愛若望的。
  看他們鬧別扭,若望在賭氣,今天忍不住向田瑛問個清楚明白:原來田瑛對若望印像也很好,只是,她吞吞吐吐的告訴我她已有了未婚夫,她不能三心兩意。這也難怪她,做人要守信,可苦了若望,他是失意到底了。如果因為她小,不懂愛情,若望還可以等她,改變她、引導她。但她有未婚夫,就算田瑛愛若望,他們兩個人始終沒有結果。
  若望應該對田瑛死心,這是無花果,但是,我又怎忍心開口告訴他……
  若望把日記合上,他沒有能力再看下去,因為每個字都像一根針,針針刺向他的心房,他痛不欲生。
  是的,如果她太小,不懂情,他可以原諒,可以等,但她竟然有了未婚夫……
  她一直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沒有家、沒有親人、孓然一身。因此若望對她由憐生愛,給她加倍的保護。誰知道她竟然連未婚夫也有了,根本不希罕他的關懷。
  他突然失落了!
  怪不得她一直拒絕他代辦居留,原來她已有未婚夫,可能,居留早就辦了。
  既然有了依靠,有了愛情,就不該再留下來,偷取人家的感情。老實說,如果不是田瑛對他好,體貼周到,就算她更美,他也不會對她產生感情的。
  他受騙了,嗚呼,這可憐蟲。
  她有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誰?
  也不用怎樣研究,這些日子,和田瑛接近的男孩子就只有尚享,是尚享!
  他非要找他算賬不可。
  “喂!你什麼時候和田瑛訂了婚?”
  “你發神經?我只要拉拉她的手,她已經肌肉發僵,指尖冰冷。訂婚?親親面兒也不行。”
  “不是你!”若望靠在牆上歎氣:“但她已經有了未婚夫。”
  “誰說的?”尚享嚷著:“怎麼會?”
  “媚姨寫在日記裡,死人不會說謊!”
  “是的,死人不會說謊。他是誰?”
  “媚姨沒有寫,大概田瑛不肯說,否則媚姨必定會記下來。”若望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著頭:“我突然很厭惡田瑛。”
  “她騙了你又騙了我……唉!不想再提。”
  “她既然有了未婚夫,為什麼不跑到她未婚夫身邊,她留在我家干什麼?你知道嗎?我看見她心好痛。分明知道她虛情假意,分明知道她心中另有所愛。”
  “她說過要報答你!”
  “逗我愛上她,當我把心交出去,她就把它粉碎。這算是報答?她是來報仇的!”
  “若望!”尚享有點意外:“看樣子你真的很愛田瑛!”
  “我不否認我愛她,就因為這樣,所以我也恨她。”若望用手蒙住臉:“她放下魚餌,魚兒剛要上鉤,她就把魚杆一摔,魚不要……就是這樣,我給她耍了。我剛失戀,媚姨又去世,爸爸安份了一陣子,又去忙他的大選。沒有人再愛我,尚享,真的沒有人愛我了!”
  “別太難過,人家不愛你,由她,自己愛自己。難道田瑛不愛你你便活不成?”
  “孤伶伶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傻瓜,田瑛不愛你,是她沒福氣。想愛你的人排著隊來,你還怕沒人愛?先擔心我吧!”
  “也得要我也愛她!”
  “我告訴你,若望,你記著。”尚享坐在他身邊,搭著他的肩膊:“愛人是最痛苦的,被愛才幸福。你不愛她沒關系,任由她全心全意去愛你好了。她傷心,總比自己傷心好!”
  “我恨田瑛,我不會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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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7:13 |只看該作者
存心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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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望心事重重的走出校門。
  最近他經常在走路、吃飯、上課時胡思亂想。
  “若望,若望!”有人在後面叫他。
  他緩緩回頭,看見史妮開著跑車駛過來。
  “嗨!”若望無精打采地停下了腳步。
  “你把車留在學校?”
  “這幾天我精神不好,司機送我上學的。我真糊塗,下課忘了叫司機來接我,他大概以為我有課外活動。”
  “我送你一程吧。”史妮微笑開了車門。
  “謝謝!”若望坐上車。
  史妮一面開車一面說:“不再生氣了?”
  “生氣?”若望對史妮的事沒放在心上。
  “那天你被比絲挑撥,把我趕了出來。其實,我真冤枉,我想不到比絲那麼陰險,根本一切事都由她安排。”史妮把比絲的詭計全說了:“你認識我那麼久,我凶是夠凶了,但這樣損人的事我想不出來。當然,我聽從她的話,犯了合謀也不對,但我一心只是想接近你、討好你!”
  “比絲心計真不少;不過,過去的也算了。她也遇上劫匪,被剃光頭又剃眼眉,眉毛最近才長出來。”
  “那真是報應,省得我動手打她。”史妮看了若望一眼:“我一直以為你恨我,因此,我到今天才敢跟你打招呼。”
  “我對你和比絲都一樣,過去的不會計較。”
  “想博取你的歡心,爭取你的感情,想不到適得其反。若望,我們會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
  “你的脾氣太猛烈,我們無法適應。”
  “我可以為你改,以後我會事事依從你,也不再聽人擺布耍手段,對你絕對痴心真誠。”
  若望突然想起尚享的話:愛人痛苦、被愛幸福。既然愛田瑛受了那麼多苦,何不讓史妮愛他,享享福:“如果我們真能和平共處,可以一試!”
  “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想不想出外看戲、吃飯?還是要我送你回家?”
  在家也悶夠了,又不想看到田瑛的臉:“去看戲吧!我很久沒看電影了。”
  “看五點半,時間還多著……”
  若望又和史妮走在一起,反正他閒著,又不想一天到晚對著田瑛,最好讓史妮加入。
  若望還是不喜歡到史家。於是,史妮常來高家。
  史妮在高家吃飯,和若望一起溫習功課,假期便出外找節目。
  史妮突然變得好溫柔,對若望千依百順,若望也不再有空獨個兒唉聲歎氣。
  星期日,九點鐘若望還熟睡未醒。
  田瑛為他准備好當天的衣服、鞋襪……走到床邊看看他,他睡著。幾撮發絲垂在眼前,粉紅的鵝蛋臉,飛揚的眉毛,高高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他真是個美男子,看他那烏黑又長又曲的眼睫毛真動人,他是田瑛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
  看著他的嘴唇,記起曾經被他深吻,她禁不住輕撫自己的嘴唇。她真幸運!相信除了她,沒有人能親近那麼美好的嘴唇,心坎裡滲出一絲絲甜意。
  他睡著的樣子好可愛,她真想吻吻他。她走過去,才只走了一步,馬上捏了自己一下,她能嗎?她有這個權利嗎?她根本已經失去接近若望的資格。
  她把頭一搖,輕步走向浴室。
  她把冷水潑向臉上,真可怕,自從史妮再出現高家,她突然好希望接近若望。她終於冷靜過來,准備若望的洗臉水,把牙膏擠一小段在電動牙刷上。突然,她聽見外面有男女的聲音。
  田瑛輕步出去一看:原來史妮來了,正在和若望拉拉扯扯。
  史妮剪了一個很BOB的發型,發腳很短,發尾成弧形,就在那弧形之處,塗上粉紅色的發油。前面的頭發因為擦了MOUSSE,因此很BOB。頭頂也塗了粉紅發油,劉海則塗了粉藍發油。
  她身上一件一字領的粉藍上衣,粉紅色袖子,粉藍、紅格子短裙,上衣束了一條皮帶,皮帶上有鎖匙扣和小錢包。雙腿穿了紅色尼龍襪(她真喜歡紅,真俗),配一雙粉藍、紅雙色矮跟皮鞋。
  “……別吵嘛!今天不用上課。”若望推她。
  “你答應今天和我去海洋公園的,”史妮邊拉他邊說:“況且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若望打了個呵欠坐起來:“真要去海洋公園?”
  “你答應陪我去玩游戲的。”
  “是你要我陪你!”若望更正。
  “是我要求,你答應了。”史妮撒嬌:“你看我打扮得多漂亮。你答應了怎能不守諾言?”
  “好吧,你等我。”若望下床。
  田瑛連忙退回洗手間,因為她知道若望一起來便要洗澡。
  若望進了浴室,田瑛才出來。
  “史小姐,早安!”
  “唔!”史妮可能聽了父親的話,對若望要溫柔體貼、千依百順,因而對高家下人的態度也轉好了。
  田瑛替若望整理床舖,收拾房間,拉開窗幔,讓陽光由露台照進來。
  若望已梳洗好,人還沒有胖起來,但早上精神總是飽滿些。田瑛已為他准備好一套米黃軟皮套裝,腰帶很有型,和那短靴是一套的。
  素色米黃配上史妮的花花綠綠,本來是很恰當、和諧的。
  “這套裝不好,太素,一點兒都不好看。”史妮很不滿意,靠住若望說。
  若望看看田瑛:“既然不好,你另外替我選一套。”
  史妮雀躍地去翻衣櫥:“唔!你的衣服太保守,不夠勁、不夠時髦。”
  “改天你陪我去買幾套夠勁的。”
  “好啊!星期一下了課去。沒有什麼合心意的,就要這套好不好?”史妮把一套黃藍紅的背心褲套裝拿出來:“裡面配件藍襯衣,怎樣?”
  若望瞄一眼田瑛,田瑛抱住那套皮衣垂下頭。
  “你選的怎會不好?”若望接過衣服,到浴室更衣去。
  其實,田瑛和若望都不喜歡雜色,史妮挑的套裝也不是田瑛選購的,是若望生日禮物當中的一份。
  田瑛把衣服掛進衣櫥,史妮開心地在哼著歌。
  田瑛撿拾東西,史妮把紅絨大衣披上。
  若望換好衣服出來,睡衣扔在床上,穿了靴鞋,史妮便進去扶住他的手臂:“我們先到香港仔吃午餐,海洋公園的中、西菜實在吃厭了。唉!我的老毛病又來了,老是自作主張。若望,還是你做司令官。”
  “你喜歡就好,吃不是太重要。我們走吧!”
  “若望!”田瑛追上來。
  若望停在門口:“我和史小姐不回來吃晚餐。”
  “我知道!”田瑛把東西送上:“相機、錢包、太陽眼鏡和車匙!”
  “謝謝!”
  “還是田瑛細心。”難得史妮真誠向她笑:“我打扮得那麼漂亮不拍照實在可惜。拜拜!”
  “拜拜!”田瑛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地跑下樓梯,史妮不時把頭靠在若望的肩膊上。
  田瑛回到露台目送紅色跑車駛出大門。
  若望不在家,家就更冷清,過去田瑛還可以為若望而忙。可是,如今要為若望效力,已不是容易的事。
  他半個月沒有回來吃午餐,大概都和史妮在一起。晚餐嘛,要不帶史妮回來,放假便和史妮出去。
  他也不需要田瑛陪他溫習,連抄筆記的工作史妮也搶先做了。因此,田瑛連備課都不必了。
  但田瑛還會自己看書,天氣漸熱,田瑛也沒有打毛線。況且媚姨去世後,田瑛送給若望的紫紅背心,他一次都沒有穿過。
  太空閒,或者應該說心太灰,她會多寫一、兩封信,托四姐寄出去。
  吃過晚飯,她開始坐在露台上等若望回來。
  他們十二點半出去的,相信十一時便會回來。玩了十二小時還不累?何況明天還要上課。
  然而,十二點過去了,一時……
  田瑛靠在椅背上,漸漸入睡。
  突然聽到汽車聲,她連忙跳起來,跑出去。果然,若望的紅色平治跑車回來了。
  不很久,若望用手指勾住相機帶子掛在背後,懶洋洋地走上台階。
  “回來了!”田瑛微笑迎著。
  “還不睡?”
  “我等你回來。”
  “你早睡早起,以後別等了!”
  “沒關系,反正我等你回來才安心睡覺。”田瑛想接過相機,若望沒讓她拿,田瑛只好跟在後面。
  到若望房間,若望開了門,田瑛正想進去,若望把身一擋:“干什麼?”
  “我進去侍候你更衣睡覺啊!”田瑛詫異。
  “多余!”若望聲音並不大:“我不是小孩子,又有手有腳。”
  “但是……”
  若望身一閃,人進去了馬上關上門。
  田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好難過。
  第二天,若望梳洗完畢,把田瑛為他准備好的衣服拿在手上:“我要換衣服。”
  田瑛忙由窗幔那邊過來,她手剛舉起,若望隨即退後兩步:“你干什麼?”
  “替你更衣上學,我以前都是這樣做。”田瑛柔聲告訴他:“侍候你是我的工作。”
  “以前?以前我是個大笨蛋、白痴。”若望冷笑,這假情假意的女人,為什麼還不回到她未婚夫的身邊?為什麼她還在他的眼前晃令人心痛?“現在我也不聰明,但人摔過一次便知道痛。”
  “若望,你在說什麼?”
  “你自己心底明白,虛偽!”若望重重地說:“我要換衣服,你還不出去?”
  “可是……”這些日子,若望都不讓田瑛碰他一下。他換衣服到浴室,像昨天一樣,還是第一次趕她出去。
  “我夠鐘上學了!”若望近乎叱喝。
  田瑛只好出去,關上門,拖著沉重的腳步,一直到飯廳去,等候若望下樓,侍候他吃早餐。
  她等了一會兒,隱約聽見汽車聲,她連忙跑出大廳。
  生伯坐在台階上。
  “若望呢?”
  “剛開了車上學。”
  “他還沒有吃早餐呢。”
  “少爺趕著去接史妮小姐,他說史妮小姐親自做三文治給他吃。史妮小姐還會下廚,真是轉了性。”
  “是的!”她歎了一口氣:“史妮小姐變得溫柔體貼了。”
  “亞瑛,”生伯回頭看看田瑛:“少爺和史妮小姐的關系似乎不錯。”
  “是的!”田瑛靠在台階旁的圓柱上:“也好,有個人陪伴他,前些日子他太孤獨了。”
  “最近,少爺對你的態度很不好,表面上,是少爺變了心。但我認為是你拋棄了少爺,迫少爺和史妮小姐接近。你看得出,雖然有史妮小姐陪著,但少爺並沒有真正開心過。”生伯問:“亞瑛,自從少爺生辰的第二天,少爺就一直避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田瑛眼眶一熱,她咽了咽:“生伯,是我負了若望。但是,我也很難過,我……能不能不再提這些事。”
  “你去吃早餐吧!”生伯歎氣:“若望由史妮小姐代替了你,少爺沒有福,我們下人也沒有福。少爺那麼疼惜你,我實在不明白……啊!算了!不說、不說。”
  田瑛掩住嘴,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吃不下早餐。
  洗了個冷水臉,再回若望房間收拾、換花。
  到廚房看看:“少爺今晚吃什麼菜?”
  “生伯說,今晚只有你一個人吃飯。”廚子說:“你喜歡吃什麼?”
  “不要為我忙,少爺出外,我和大家一起吃!”
  吃晚飯後,生伯對田瑛說:“早上我忘了告訴你,少爺下課後和史妮小姐去逛公司購物。他吩咐弄宵夜,因為晚餐後史妮小姐會和少爺一起回來。給少爺准備什麼宵夜最適合?”
  “椰汁馬蹄。”
  “好!我吩咐廚房磨馬蹄。”
  九時半,若望他們回來了,史妮先下車,若望吩咐生伯把車裡的東西拿出來,田瑛去幫忙。
  “買了不少東西!”生伯看見那麼多膠袋、盒子。
  “剛才爆滿,我們先把史妮小姐的送回家。”
  “若望,好渴。”史妮伸出手去拖若望:“進去喝杯檸檬汁。”
  田瑛看見史妮握住若望的手,她又記起她和若望手拖手地在花園散步。
  “喂!田瑛,你掉了一只盒子,怎麼呆了?……”
  “對不起!對不起!”田瑛邊說邊暗罵自己:你這自私小氣鬼,若望握過你的手,你就不准別人碰,你有專利嗎?你是他愛人嗎?
  她原是若望的愛人,只是,她不能愛若望。
  既然自己放棄又決絕,她就不配再過問。
  暗暗心酸也不可以!
  吃宵夜時,史妮對田瑛說:“我替若望買了不少春裝,你有空把舊的全扔掉。”
  “那些春裝,若望還沒有穿過。”田瑛說。那是若望上次整批買回來的,大部份還是情侶裝,田瑛也有。
  “新舊也好,款式不夠新潮活潑,以前買的不扔掉,新的沒地方放。”史妮說:“新衣是我們一起挑的,總比他一個人選的好。男孩子對衣服不講究,女孩子總比男孩子心細些,對嗎?”
  “是的!”田瑛只有答應:“明天我把新衣服掛進衣櫥裡!”
  史妮又和若望喁喁細語,吃過宵夜他們還在休息間談了一會兒,若望才送她回去。
  星期六,史妮來陪若望吃早餐。
  下午太陽好,史妮看了看外面的泳池:“好美的陽光,我們去游泳。”
  “你沒有泳衣!”若望聳聳肩。
  “帶來了!”史妮搔搔他耳朵。
  若望避開:“別玩,我怕癢!”
  “若望,明天星期日,我在你家住一晚,今天我不走了,好不好?”
  “當然不好,你也知道這間屋只有我一個主人,孤男寡女同住一屋,人家會說閒話的!”
  “屋子裡並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住,還有田瑛。”
  不提田瑛,若望怎麼也不會留她,倒不是怕人家說閒話,只是不想她一天到晚纏住他。可是一提田瑛,若望心情馬上改變:“好吧!我叫田瑛為你准備一個房間。你帶來的東西呢?”
  “在我的跑車上,我去拿。”
  若望召喚田瑛。
  田瑛跑出露台。
  “史妮小姐今天不回家,馬上為她准備一個房間。”
  “房間?哪兒?”
  “當然是貴賓客房,難道要她住你住的普通客房?你高興,她可不願意。”
  “是的!我馬上去准備。”
  “你等一等,順便替史小姐拿東西。”
  田瑛接過史妮的旅行袋,“史小姐的房間在二樓第四間,史小姐以前睡過一晚。”
  “謝謝!我很快來換泳衣。”史妮拉若望:“你看,我早有預謀,你非要陪我游泳不可!”
  若望看著田瑛的背影:“我一定陪你!”
  田瑛放下旅行袋,房間常有人清潔、打理,根本沒有什麼好准備。
  她拉開窗幔,打開露台落地玻璃窗,又把一些水果、飲品放進冰箱。
  外面嘻嘻哈哈:“一會兒我到你房間。”史妮說。
  史妮進房間,旋身一看:“不錯!麻煩你了。不過如果安排我在若望隔壁更好,現在一個在甬道的東,一個在西!”
  “史小姐不喜歡,我為你另外換一個房間,你自己挑選好嗎?”
  史妮想了想:“還是算了,換來換去,若望可能會不喜歡。下次吧!”
  史妮真的變了!
  她去更衣,換了一件小小的三件頭紅色泳衣出來。
  她皮膚沒有田瑛那麼白嫩,但是也頗為性感。
  她穿上皮革背心,結著腰帶扣子。
  那是今年很流行的皮革海灘衣。
  “我到若望房間把他拉出來,換下來的裙子都拜托你代我掛好。”她笑笑出去了。
  田瑛把她帶來的衣服都掛在衣櫥裡,睡袍、晨褸也放好在床罩上,還給她拿來一雙新拖鞋。
  她到大廳,隔著窗門看著史妮和若望在水中嬉戲。
  生伯經過,在她身邊說:“還好,史小姐來了,家裡總算有點歡笑聲。”
  田瑛可不是這樣想,若望和史妮在一起她心裡就不好過,情緒就會低落。史妮拉一下若望的手,靠他一下,田瑛心裡也隱隱作痛。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史妮不是對她很客氣了嗎?就算以前史妮罵她,她也沒有恨過史妮,為什麼……噢!史妮竟在泳池裡擁抱住若望,她實在不敢看下去,她怕自己支持不住,她黯然垂下頭離開了窗台。
  吃過晚飯,史妮伸手到水果盆裡拿了兩個梨子,一個握在手裡,一個放在若望的前面。
  “田瑛。”史妮問:“水果洗干淨了嗎?”
  “清潔過,可以放心吃!”
  “吃梨子。”史妮對若望說,自己連皮咬了一口。
  若望每次吃水果,田瑛都為他削了皮,去了核,切開一塊塊送到他嘴裡,或是用碟盛著,放個叉子讓他整碟捧著吃。他沒有連皮吃水果的習慣——自從田瑛來了他家後。
  他也不大喜歡吃梨,蘋果和西瓜是他心愛的。他也看見田瑛已把一碟紅紅的西瓜切成方塊,並在上面灑上食鹽。
  “為什麼不吃?”史妮柔聲問:“不喜歡梨子?”
  史妮是一番好意,而且像史妮這樣的千金小姐,根本只有別人為她削水果皮。若望拿起梨子也咬了一口,田瑛看呆了。
  “我們去看電視!”史妮拖起若望,經過田瑛身邊:“慢慢享受你的西瓜!”
  田瑛看了若望一眼迅速垂下頭。若望變得真快,但這又是誰的錯?
  田瑛呆了一會兒,她垂著雙手,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史妮和若望窩在消閒廳看電視,史妮靠在若望懷裡,一會兒又讓若望躺在她的大腿上。
  史妮幾次起來給若望拿凍飲,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對若望侍候周到,若望真是艷福不淺。
  看過電視,史妮和若望手拖手地走上樓梯,史妮送若望到他的房間替他開了房門,踮起足尖在他面頰上吻了一下,互道晚安。若望進房間,史妮為他關上門,她還在若望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帶著輕松的步伐走向她的房間。
  一切情景,田瑛都偷偷看到了,兩行淚,一直淌在腮邊。
  她的心被刺了一刀又一刀,上一次還沒有平復,新一次又來。她用手按住胸口,躑躅著由消閒間的後側後走出去,好不容易才回到房間。
  夜裡有夢:“若望,若望……”
  夢醒,襟枕盡濕。
  “若望,我的話不錯吧!”尚享說:“被愛是幸福的。”
  “幸福還沒有體會到。”若望那寶藍軟皮鞋踢著一顆小石子:“當我最失意的時候她出現了,她帶給我一絲歡樂,我對她非常感激。”
  “還沒有忘記田瑛嗎?”
  “初戀,總是最難忘的。誰叫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不過,正如媚姨的遺言,我和她根本沒有結果。就算我更傻,也不會讓自己繼續錯下去。”若望提起田瑛還有點激動:“我會強迫自己去接受史妮。”
  “你辦得到嗎?”
  “唔!”若望點點頭:“奇怪,我不明白,每次我和史妮在一起,她總是用幽怨的目光看我。”
  “誰?比絲?”
  “不,田瑛。”若望仰頭歎口氣:“她的眼神常會紛擾我,令我難受!”
  “有種女孩子,她自己不要的東西,也不容許別人沾手,這完全是自私自利的心理。她自己可以有未婚夫,你為什麼不可以有史妮?紛擾、難受,你豈不中了她的詭計?她欺騙你、耍你,你還擔心她不安?”尚享心裡有恨:“為了你、為了我,你應該懲罰她,向她報復。她玩弄我們的感情,不應該受報應嗎?她要是真的自怨,我們也算出了一口氣。若望,你明白不明白?你肯不肯為我做?”
  “我答應你!田瑛不重視感情,應該受到教訓。”
  “若望!”
  “愛你的人來了!”尚享望著跑過來的史妮:“不常見她發脾氣,你真的有福了!”
  “對不起,要你等我。”史妮氣喘喘,她剛下課:“尚享,謝謝你陪若望,請你吃下午茶。”
  “不做電燈泡,我去找愛我的人,拜拜!”
  “尚享說什麼?”
  “他在開玩笑!”
  “我們現在去哪兒?”史妮挽住他的手。
  “車上再說。”若望拍拍她的手背:“我說過校園裡不要拖手。”
  她抿抿嘴,後來又乖乖地把手放開了。
  回家,田瑛馬上迎上去。
  若望拉住史妮退後一步:“干什麼?”
  “替你接過書來放好!”
  “我自己不會放嗎?而且我們等會兒還要溫習,是不是,史妮?”
  史妮愣一愣,馬上點頭:“對呀!對呀!”
  若望拉住史妮避過田瑛進屋子裡去。
  田瑛痴在那兒,若望的心不單只向著史妮,對她也厭惡了。他不准她碰他及他的東西。
  亞娥叫她去吃下午茶,她坐在餐桌最後一個位置。看著史妮和若望打情罵俏,心裡是苦,她如坐針氈。
  美味的點心都變了石頭。
  吃過點心兩個人手拉手地回到書房去溫習。
  田瑛給他們送凍西瓜汁,若望竟厭惡地說:“沒有我們的召喚你不要進來。”
  “我知道了!”田瑛關了書房門出去,垂頭拿著托盤,心裡亂七八糟,腦內空洞洞,眼睛澀澀的就是想哭。
  “田瑛,田瑛!”
  她定了定神,站著回過頭:“什麼事?史小姐!”
  “今晚我們吃西餐!”
  “好的,你喜歡吃什麼我替你寫餐單。”
  “我剛寫好,都是若望喜歡吃的,你看看還缺少什麼?”
  “少了飯後甜品。杏仁PAN CAKE好嗎?”
  “也不錯。其實,若望喜歡便好。吃西餐來點音樂,布置方面下點功夫,氣氛好些。”
  “我會布置好的。”
  “不!我自己親自動手。我不知道若望喜歡什麼花,你為我准備花便夠了。”史妮臉上充滿幸福:“我要讓若望知道,我不單只是個千金小姐,將來還會是個賢妻良母。”
  “啊!”田瑛的心絞痛又發作了。
  “喝杯酒是不是會提高彼此的情緒?”
  “若望不喝白酒也不喝紅酒;不過,喝一杯香檳我相信他會喜歡。”
  “好!就給我們凍兩杯香檳。”
  “還有什麼別的需要嗎?”
  “沒有了!田瑛,你真好。若望說你是來家裡作客的;可是,若望家所有的事幾乎全部由你打理。”
  “也算不了什麼,我一天到晚閒著,不做點事日子也難過。史小姐,我把餐單送去廚房。”
  史妮點了點頭。
  田瑛走了幾步,史妮又叫:“田瑛!”
  田瑛回轉頭。
  史妮走過去,她婉轉地說:“有花、有燭光、有音樂、有香檳,氣氛多羅曼蒂克!只可惜……”
  “三個人吃餐就大殺風景了!”
  史妮就是微笑。
  田瑛閉一閉唇,心裡暗歎一口氣:“我會放兩份餐具!”
  “你呢?叫生伯把晚餐送到你房間好不好?”
  “不用費心,我和生伯他們一起吃就可以了。”
  “那不好,你畢竟是若望的客人。”
  “沒關系的。若望不回家吃飯,我也是和生伯他們一起吃。”
  “謝謝!”
  “哪兒話!以後史小姐來,我都會避開。時候不早,我真的要送餐單……”
  田瑛坐在後園那株大樹下面,每次田瑛不開心,總坐在那棵大樹下發愁。
  “田瑛!”
  田瑛忙用手抹抹臉:“史小姐他們吃過晚餐了?”
  “早吃過了,少爺和史妮小姐在翩翩起舞。”生伯坐在她身邊,這時刻,晚風特別溫柔可愛:“剛才你為什麼不吃飯?”
  “三個人就會破壞氣氛!”
  “我早就知道你不和少爺吃,我們吃飯時亞娥找過你,你說不吃了,到底為什麼?”
  “胃口不好,也許茶點吃多了!”
  “這些日子你胃口不好、精神不好、面色不好。史小姐一來便失魂落魄。看你,又哭過了,面上還有淚痕。”生伯數著手指頭:“史妮拉一下少爺的手,你心痛;史妮和少爺說悄悄話,你心痛;他們兩個人親親蜜蜜,你更心痛,看樣子,你的心都碎了!”
  “生伯!”田瑛駭然:“你怎會……”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心那麼痛?因為妒忌,為什麼妒忌?因為你已經愛上了少爺。”
  “不會!怎麼會?根本不可能。”田瑛抗拒著嚷。
  “不能,並不等於不會。以前你戀愛過沒有?”
  “我不大清楚!”
  “連有沒有愛過人也不知道?男朋友總有吧?”
  “有!是有!”
  “你那男朋友和別的女孩子說話、交際,或者態度親蜜一點兒,你會不會傷心難過,妒忌那些女孩子?”
  “沒有!一塊兒玩,也很開心,怎會呢?”
  “哈!那麼少爺八成是你的初戀!”
  “生伯,你可不要亂說。”
  “少爺和史小姐在一起你傷心,寢食不安,你妒忌史妮小姐。有妒忌,就有愛!”
  “我沒理由妒忌史小姐,她已經不再呼喝我!”
  “但是,以前史小姐呼喝你,你不擺在心上,也不恨她;如今史小姐對你好了,你反而不願意見到她。你妒忌她和少爺在一起,那不就是愛情作怪?田瑛,你戀愛了!”
  “不可能!”
  “不要老說不可能,年青人說愛就愛,你又沒有嫁人,就算嫁了人,你根本不愛你丈夫,也可以離婚再嫁。你人在男朋友那兒,心都放在少爺身上,你和你男朋友都沒有幸福,就連少爺也給你害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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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8:43 |只看該作者
  “若望?怎會?他有史小姐。”
  “我生伯幾十歲的人,看著少爺長大,前些日子你和少爺鬧翻,少爺失戀,你以為我不知道?只要你肯扯白旗,賭一次,少爺還是愛你的!”
  “若望還會愛我?但是……”
  “你有男朋友,甚至有未婚夫,但是你不愛他。因為婚約而放棄寶貴的愛情?笨豬!”
  生伯的話,一直烙在田瑛心中,印在她的腦海裡,她坐著、睡著都會記起它。
  她常問自己,她是不是真的愛上了若望?
  過去,她真的從未為任何一個男孩子傷心過,她更未嘗過妒忌的滋味。為什麼現在變得那麼小氣?完全沒有容人之量?連個史妮都容不住?
  她也從未試過那麼渴望接近一個男孩子,也不會看著個男孩子便心跳。但是老想接近若望,又常常偷偷看他睡覺。
  難道她真的愛上了若望?
  那就慘,怎麼辦?諾言!
  生伯說:因為婚約放棄寶貴的愛情,笨豬!
  媚姨說過:不要放走你心愛的人。
  她實在太痛苦!
  她不能再忍受,心已盡碎!
  再下去她會死!
  死不足惜,但她難舍若望。
  要嗎她心死離去;要嗎她寧毀約也要爭取若望的愛。生伯不是說過,若望仍然愛她嗎?
  生命可以不要,但失去愛情,她比死還要難受!
  她真的受夠了,愛情的殺傷力勝過核子彈。
  她開始厚著面皮爭取接近若望。
  但若望離她越來越遠,她不怪若望,誰叫她摑了若望一個巴掌?
  這晚,乘送宵夜進若望的房間。
  若望正在看書,史妮今天沒有來。
  “若望!”
  “東西放下,我自己會吃。”
  “我有話想跟你說!”
  若望手裡握著書,心裡在想:她想說什麼?大概在這兒自感沒趣,主動要求回去她未婚夫那兒。她走了,是有點舍不得,但長痛不如短痛,她走了也好。他就做個有福的人,索性接受史妮的愛。“想說就說吧!”
  “我……若望,你能不能放下書!”
  “不能。你說話我聽得到就是了!”
  “你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她很吃力,是害羞、是失望,她弄不清:“我不該打你,其實那時候因為我……”
  “我知道了!”若望禁不住激動:“有個未婚夫有什麼了不起?”
  “你知道了?”田瑛奇怪,難道生伯都告訴了他:“但是你仍然不開心,甚至……好像不想見到我!”
  “你要我怎樣開心?”她有了未婚夫,還要我替她開心,這女人實在太過份了:“我沒恭喜你,沒為你慶祝?那是好事,但只是你的好事!”
  兩個人相愛,他沒份兒的?慶祝也無不可,他怎麼了?
  “若望……”
  “你喜歡怎樣便怎樣,我同情你,我精神上支持你,夠了吧!”若望很氣。
  同情,精神上支持,那是什麼?有什麼用?他爸爸打官腔,他也打起官腔來了。難道,難道,他已經不再愛她了嗎?
  “沒事了吧?我約好打電話給史妮!”若望冷如冰塊:“我們要說私活,你在這兒我開不了口!”
  “你聽我說清楚好不好?”
  “我很清楚,你的事,我知道。至於你喜歡怎樣做,隨便你,我能做到的,是支持你。晚安!”
  田瑛凄凄然離開他的房間。
  是不是太遲了?
  是不是史妮已經完全代替了她?
  若望真的變心了嗎?這又能怪誰?
  是她自己沒有好好抓住心愛的人!
  是她笨,竟為諾言放棄了寶貴的愛情!
  怎麼辦?以後怎麼辦?走吧!去實踐諾言還是去被出賣吧!失去若望,她什麼都不在乎。反正嫁誰都一樣,她的心留在若望這兒。
  可是,她舍不得若望,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要走,別貪心,每天能看見若望,總比相思不相見好!
  或者,愛情本該就是如此,甜中帶苦!
  “田瑛!”這天四姐出去買東西:“要不要寄信?”
  “不要了,謝謝四姐。”
  “你好像很久沒有寄信?”
  “也許以後都不寄了!”現在田瑛的心,除了若望,根本沒有別人。
  “你的朋友也真是,收了那麼多信,一封都不回。”
  “他根本沒有我的地址嘛!”
  “他不知道你住在這兒嗎?”
  “我沒讓他知道!”
  “哪有這樣的事。你一個勁地寫信,他一個勁地收信。你的事,他都知道;他的事,你就不知道了。”
  “我們約好,他那邊有什麼好消息,他會用另一個方法通知我!”
  “啊!原來你們已互通消息,不用寫信了!”
  “沒有,他沒有任何消息。”
  “那怎麼辦?”
  “管它呢!”田瑛聳聳肩:“反正我已不在乎!”
  “你們年輕人真奇怪,忽然天天一封信,忽然信都不寫,住這兒又不給人家地址。你和少爺本來一雙一對,忽然又來了個史妮小姐。那史妮小姐以前像只老虎,突然又變了綿羊,你們年輕人,真是莫名其妙。”四姐搖頭:“我也趕時間出門了,有什麼要買的?”
  “我本來想替若望換窗紗,沒度尺寸,你又趕著出門,下一次吧!”
  田瑛在下人間吃過飯,回到大屋,剛巧史妮拖著若望的手正要上樓梯。
  “田瑛,替我榨杯梨汁,加冰。”史妮問若望:“你呢?”
  “她知道的!”
  “麻煩你送到若望的房間!”史妮向她笑笑。
  田瑛到大廳的酒吧間,打開冰箱,看見只有一小角西瓜,是不夠用的。
  她想叫亞娥去拿一個西瓜來,但亞娥根本不會選西瓜。
  她自己走到廚房,廚房那個大雪櫃,西瓜一大籮。
  田瑛選了個最好的,抱回大廳。
  她把西瓜切開,拿了六分之一,切皮、去核、切塊,放進攪伴機去榨汁,先做好一杯凍西瓜汁。
  然後再做梨子汁,加了三塊冰。
  兩杯飲品放在托盤上,一直送上樓梯。
  按了電鈴,開門進去。
  “……是不是?呀!我猜中了!我猜中了!”史妮又叫又跳又歡呼。
  “史小姐,飲品來了,放在哪兒?”
  史妮嘻嘻哈哈沒聽到,若望聽到了不理。
  “你說猜中有獎的。”史妮撒嬌,握著若望的手臂:“你不能賴!”
  “明天你去公司選,我付錢!”
  “不要,不要,我要用錢買不到的。”
  “什麼東西是錢買不到的?星星?月亮?太陽?你聽著,我不會為你摘星星!”
  “我也不會奢望這些,親親我,不用錢的!”
  “好吧!”
  田瑛緊張地雙手抓住托盤。
  若望在史妮的臉上親了一下。
  田瑛馬上松了一口氣。心,還在跳。
  “哎!你好孤寒,就這麼一下,不算數,賴皮!”
  “你到底要怎樣?”
  “要真真正正的,”史妮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這兒!嗯!”
  “不,我不敢!”
  “我要嘛!你根本不愛我!”
  “我受過教訓,怕了!”若望仰首望了後面的田瑛一眼:“我曾吻過一個女孩子,結果她打了我一個巴掌。”
  “吻她她還打你?她不識抬舉,或者神經有問題,一定是白痴,她是誰?”
  “她沒打錯,因為她根本不愛我,是我自取其辱,該死!”
  “你吻她,表示你愛她,她竟然打你?沒有人會拒絕你的,沒有人會不愛你的。唔!你說故事騙我是因為你想拒絕我。呀,若望。”史妮使出她的“渾身解數”,她雙手箍住若望的脖子,閉上眼睛,嘟起嘴,一副索吻的“嬌”模樣。
  若望心裡好笑,瞄一眼田瑛,終於把嘴唇貼上去。
  “噢!”
  若望停住,史妮嚇得回轉身,田瑛面色發白,雙手發抖,把盤、果汁都跌在地毯上。
  “你……”史妮很氣。
  “對不起,對……不起!”
  “進來為什麼不按鈴?”
  “按了!”田瑛一忽兒拿托盤、一忽兒拿杯,手忙腳亂:“對不起!我……”
  史妮看她那“慘相”,便說:“把東西拿出去吧!”
  “哦!”田瑛拿起托盤,杯子放上,逃一樣地奔了出去。
  史妮笑笑:“若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會嚇死。鄉下小姑娘。”
  田瑛直奔樓下,到消閒廳,托盤放在幾上,便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莎莉搖著尾巴迎過來。
  “莎莉!”田瑛一把抱起它,把面埋在它的毛裡,禁不住放聲痛哭。
  哭倦了,躺一會兒,醒來一想起若望把嘴唇貼向史妮,心一酸,眼淚又洶湧而來。
  “篤!篤!”
  田瑛抽咽著去開門。
  “宵夜已經做好了,少爺在房吃,還是……”生伯一看,田瑛眼腫面腫:“亞瑛,發生了什麼事?”
  “生伯……我不想……出去。”田瑛嗚嗚咽咽:“你叫亞娥……”
  “好!我把宵夜安排好了再來看你。”
  生伯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田瑛淚流不停。
  “一定有事,我從未見你這樣傷心過。”生伯拉她坐下來,遞給她一包紙巾。
  “若望,他……”
  “原來又是少爺,我告訴你,你已經不自覺愛上了少爺,你又不相信。”
  “我……已經相信了。”
  “那就好,你只要坦坦白白告訴他,你們馬上會合好如初。”
  “我說過了,若望……沒興趣,他……叫我出去……他說約了史妮小姐……不想跟我……講話。”
  “不可能,少爺是愛你的,過去他一直很疼你。”
  “他已經不再愛我了!”田瑛又伏在床上痛哭,生伯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你不要胡思亂想,或者少爺心裡還有氣,說不定少爺在跟你賭氣?”
  “剛才我送飲品進去……親眼……看見的!”
  “你看見什麼?”
  “他們……親嘴!”田瑛哀哀地哭,這是令她最最傷心,最不能忍受的。
  生伯不古板,親嘴也不是太嚴重的事。不過,他從未見過若望親女孩子,那些小姐們主動送吻,倒是有的。
  “少爺有沒有親過你?”
  田瑛點點頭,她醒了醒鼻子:“就在他生日那天晚上,後來……我打了他,因為……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愛上他……”
  田瑛喘過氣來又繼續說:“他吻史小姐,是表示他愛她,他還在我面前吻史小姐呢!”
  “少爺一定沒有看到你!”生伯被她哭得心亂。
  “他看了我才吻她的。”田瑛說著又哭了。
  “這就是少爺不對,過兩天我找個時間跟少爺說說。別哭了,哭得人心都酸,乖,乖,別哭!”生伯扶她上床:“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莎莉,快過來陪亞瑛!”
  “我和若望完了!”田瑛歎著氣。
  “沒完。”生伯為她拉張薄被:“小孩子吵吵架,兩天就好了,這件事包在生伯身上。”
  “生伯,你什麼都不要做,我心死了。”
  “噓!別說話,莎莉都睡了。”生伯為她關了燈,關門前說:“不准再哭啦!”
  生伯關上門,長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走了兩步,一個影子擋在他面前,生伯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竟然是若望。
  “她怎樣了?”若望輕聲指了指房間問。
  “哭得桃子眼、豬頭臉。”生伯好奇怪:“史妮小姐呢?”
  “打發她走了!”若望用手指了指大廳:“我們進去再說。”
  “少爺應該陪史妮小姐,怎會在亞瑛房外?”
  “剛才她在我房間倒翻了托盤杯子,我看見她面色發白,手都抖了。後來她沒有來送宵夜,知道她一定有事,”若望追問:“她為什麼哭?今晚我發覺她好怪。”
  生伯把那天在大樹下和田瑛所說的話,還有田瑛剛才的情形,都告訴了小主人。
  若望很心痛:“但是,她告訴媚姨她已經有未婚夫!”
  “我看她是亂說,怕唐小姐問得緊。其實她還像個小孩子,天真幼稚到不得了,一說到少爺親史妮小姐就凄涼地嗆著喉嚨哭。依我看,她來高家前,手都沒讓男人碰過,未婚夫?騙人的,什麼叫愛情都不懂。”
  若望想起以前往事,記得第一次病榻前握田瑛的手,她樣子很緊張,一會兒就把手抽出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傻瓜對傻瓜!”若望歎口氣:“我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為她痛心,我也未曾真真正正了解她的心事。”
  “她本來要告訴你的,上一次你為什麼不讓她說下去?……”
如膠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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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瑛一整天守在花園裡。
  若望和史妮手拖著手,在花園的一邊走過來。
  不知道他們談什麼,只見他們有說有笑,態度十分親熱。
  倆人突然停了下來。
  田瑛忙擠過一點兒,因為她聽不到他們談話。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追求你?”史妮眯起眼問。
  “我又不是木頭人,怎會不知道?”
  “但是,你過去一直對我不好,又是比絲又是晶晶又是依娃,還有馬田的妹妹。”
  “大家都是朋友嘛!”
  “田瑛就不是,我發覺你對她很好,你們連衣著也穿情侶裝。”
  “別提這個人。”若望一臉孔的不耐煩。
  “上次你說吻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卻摑了你一個巴掌,那女孩子是不是田瑛?”
  “我說過不要提她,她無情無義,沒有心的!”
  “她也不自量,你愛她她應該感到幸運,這種人難怪你對她生反感。”
  “史妮,求求你不要再說田瑛好不好?我坦白告訴你,我好討厭她,巴不得她馬上離開。”
  “你真的那麼討厭她?”
  “當然是真的,雖然同一屋子住,我看都沒看她。看見她心裡就煩,吃飯的胃口也沒有。”
  田瑛的眼淚直滾下來。
  “若望,人家不愛你沒關系,我愛你不就夠了嗎?我不會像田瑛那般無情,我是很愛你的,你信不信?”
  “當然相信,現在除了你,沒有人再愛我了!”
  “不,不是的!”田瑛低聲叫:“我愛你。”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會把一顆心都給你,我會為你做個賢妻良母!”
  “史妮!”若望擁抱她。
  “若望,你愛不愛我?”
  “當然!”
  “然而,你對我一點表示也沒有。”
  “你要我怎樣做?”
  “吻我!”史妮仰起臉,閉上眼睛。
  若望狂吻她。
  “不要,”田瑛哭著叫:“不要!”
  “不要、不要……”田瑛叫著,她跳起來,坐在床上,喘著氣,一臉的汗與淚水。
  “發噩夢?”好溫柔的聲音。
  “唔!”她喘著氣點頭。奇怪,誰在說話?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若望,他望著她。
  她的心房蔔通狂跳:別是做夢吧?別是發神經跑進若望的房間吧?她看看四周,那是她自己的臥室。
  一定是睡過了頭:“對不起!你醒過來我沒有侍候你,我睡得一塌糊塗。”
  她正想由床上下地,若望按住她:“你去哪兒?”
  “工作呀!少爺都起床了,做下人的還在睡。你沒把我趕走,我還得工作,替你收拾房間。”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中午?啊!可不要是另一個晚上?”
  “同一晚上深夜五點十分!”
  “你這麼早就醒來了?”
  “我根本沒有睡過!”若望拿起他那條濕了的白手帕:“你一直發噩夢,一直在哭,在叫!”
  糟糕,田瑛忙問:“我叫什麼?”
  “不,不要……”若望反問:“你夢見什麼?”
  耳根一熱,她垂下頭:“都忘記了!你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去睡?”
  “擔心你,陪著你!”
  “擔心我?”田瑛接過若望送來的紙巾。
  “昨天你倒翻了東西,我看見你面色蒼白,看樣子你好像生病了,我打發史妮回家,便來看你。剛巧碰見生伯,他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心裡很難過。”若望眼眶紅紅:“我本來想進來跟你好好談談,可是你抱住莎莉睡著了,我便坐下來,等你睡醒。”
  “沒有什麼好說的,太遲了。”田瑛睡前已想通:“人應該面對現實,我想,我還是要回家。不能逃避一輩子,也不能這樣痛苦一輩子。”
  “你一走了之,”若望滿眶都是淚水:“不要我了?”
  “你不是有史妮小姐嗎?”兩只含著淚的眼睛。
  “只要你肯要我,我還是愛你。縱使你有未婚夫!”
  “誰告訴你我有未婚夫?”
  “媚姨日記裡寫著!”
  “我沒有未婚夫,就算有,我愛的也不是他。這些日子我真的想清楚了,我愛的人是……”
  “是誰?”若望握住她的手,迫急地問。
  田瑛的臉又紅又腫,她把臉埋在若望的手背上,哽咽著:“你!”
  “我是誰?”
  她很難為情地:“高若望!”
  他把臉貼在她的頭發上,那馬尾已蓬松:“你一直都說過不能愛我,什麼原因會令你改變?”
  “你說過愛一個人不一定有原因的。”
  “小瑛,你長大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小,就是太無知。”
  “是純潔!”若望眼一霎,淚水都落在田瑛的發上:“我真是那麼幸福?我還是有點懷疑!”
  “我也懷疑你已經變心,愛上史妮。”
  “我可以發誓,我從未愛過史妮。”
  “我也可以發誓,除了高若望我誰都不要!”
  “我不要發誓,我要證明。”
  “你說,我會照做!”
  “你對生伯說,吻一個人是表示愛那個人,你來證明!”
  “唔!那太難為情了,我做不來!”
  “你不做,我做,我做了你會不會又打我?”若望雙手捧起她的臉,紅腫得像個番茄,臉上淚印未干,好可憐、好可愛:“嗯!”
  田瑛垂下眼皮,眼眶裡的淚全滾下來,嘴角竟有一絲笑意。
  若望大概受過教訓,學精了。他吻她的額,吻她的雙頰,沒反抗,肌肉也沒僵強。然後他試探著輕吻她的唇,他的嘴停留在她的唇上揚起睫毛偷看她,她輕閉著眼,雙頰一片醉紅。若望放下心頭大石,雙手一放一收把她抱進懷裡,情深無限地吻了她。
  “小瑛,小瑛,我愛你……”
  田瑛嬌慵地靠在他的懷裡,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若望忍不住,又再吻了她。
  田瑛感到此刻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最幸福、最甜蜜、最滿足的時刻……根本無須懷疑,她是多麼的愛若望。只要在若望的身邊,她就幸福。
  只要觸摸到若望,她就甜蜜。
  諾言、未婚夫,都拋諸腦後。
  青春短暫,她愛她要愛的,也讓愛她的人愛她。
  若望同時也享受著被愛與愛人!
  天亮時,若望約好各自在房間好好睡覺。“我來接你吃晚飯!”若望吻她一下:“早安……”
  田瑛起來,精神飽滿、心情極佳。她洗個澡,換了一套淺綠的針織品套褲,梳好馬尾,還在發上綁了條綠色絲帶。
  很輕的敲門聲,當然是若望,他大概怕吵醒田瑛。
  田瑛開門,果然是若望。
  “你也醒來了?”若望攬著她的腰,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睡得好不好?”田瑛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不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我可以來看你。”若望握起她的手,吻她的手指:“我擔心昨晚只不過做夢,我要來證實一下。”
  “怪不得眼睛陷下去了。”田瑛憐惜地望住他。
  “你呢?睡得好嗎?”
  “很好,又香又甜!”
  若望捏一下她的臉:“證明我愛你比你愛我多!”
  “不!”田瑛伏在他的肩上:“證明我絕對信任你,心安理得又滿足,自然睡得好。”
  “你……嘴巴好厲害!”若望甜在心裡:“我竟然變得理虧呢!”
  “你本來就理虧!”田瑛瞟他一眼。
  “我?什麼?”
  “我肚子餓,我們去吃飯吧!”
  “好!”若望捏捏她的下巴:“你真的瘦了!”
  “你呀!你天天帶史妮回來氣我。”他們倆十只手指交叉緊握在一起:“我差點沒吐血。”
  “我知道你有了未婚夫,差點暈倒。”若望搖搖她的手:“你的未婚夫呢?”
  “散在空氣中!”
  “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田瑛笑笑:“沒有!我從未跟任何男孩子訂過親,你放心好了,情場無敵手。”
  “小瑛,你要搬房間。”走了一段路:“我去接你吃飯,要走那麼長的路,餓壞了!”
  “是你自告奮勇來接我。啊!我每天去侍候你,侍候完你回自己房間,一來一回天天如此,我為你走的路才多呢!”
  “就是嘛,越想越心痛。”
  “口甜舌滑糖嘴巴!”
  “真的呀!”若望好認真:“你離得我遠遠的,你沒有安全感,因此你非要搬房間不可。”
  “搬去哪?”他們已進消閒廳,直往飯廳走,佣人們看見若望又和田瑛雙雙出現,有些詫異,有些微笑,有些心裡安慰。
  “我隔壁房間。”
  “什麼?史妮也是住最後一間。”
  “史妮和你根本不能比,她是客人,你是自己人。”
  “都不姓高,都是外姓人。”
  “史妮永遠不會姓高,但是,將來你總有一天姓高,對不對?”
  田瑛嬌羞低笑:“生伯他們會說閒話的!”
  “我們又沒有做壞事,人家說什麼何必管,對得住良心就是了。將來你嫁給我,還要住到我房間呢。”
  “嫁給你?”
  “當然不是現在,是將來。啊!我忘了你有個未婚夫!”若望翻了翻眼,好苦的樣子。
  “嗤!”田瑛一笑:“我有未婚夫也好,有丈夫也好,將來我要麼不嫁,出嫁一定嫁高若望。”
  “發誓要守諾言!”若望吻她一下。
  “別嘛!”田瑛縮起脖子笑:“有人看著呢!”
  “那才好,將來你反悔個個都是證人。”
  “不敢了,”田瑛嘻嘻笑著推他:“別再來啊!”
  若望笑著為她拉開椅子。
  “我不是坐你身邊的,這些日子我都坐那邊。”
  “坐後面?一前一後,你離我那麼遠,我怎樣跟你說話?不行!”
  “食不言,寢不語。”
  “我看不清楚你。”
  “看清楚飯菜就夠了,又不是看相。”
  “沒有佳肴沒關系,秀色已可餐。”
  “啐!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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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40:14 |只看該作者
  “你快乖乖地坐下,不然我親你,亞娥已經看得張開了嘴。”若望在她身邊說,乘機吻一下她鬢邊。
  田瑛慌忙坐下。
  吃飯時,若望和田瑛胃口都很好,邊說邊談,不知不覺肚子都脹了。
  “我好飽。”田瑛靠在椅子上。
  “不怕,吃飽了到花園散步。”
  散步就輕松多了,四周沒有眼睛閃閃,若望攬住田瑛的腰,田瑛可以靠在他身上“移步”。
  “奇怪,史妮今天沒有來。”
  “我叫生伯通知她我去了爸爸那兒。”
  “避也不是辦法,明天你上學一樣見到她。”
  “我不打算避。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坦誠相對,彼此相愛,我怎能再為別人與你偷戀?我不單只要讓史妮知道,還要讓所有朋友知道。尚享誤會你玩弄我的感情,我必須更正他。”
  “你怎樣向史妮開口?”
  “坦坦白白告訴她。”
  “你相信不相信她很愛你?”
  “相信!但是,可惜我以前、現在都沒有愛過她。”
  “她最近改變態度,對你也很體貼遷就。”
  “這是事實,也是我最感不安的。如果她始終如一,刁蠻又潑辣,我根本連向她道歉都省掉。”
  “她變好了,如果沒有我,你終有一天會愛上她的。”
  “但你是存在的。況且,如今更沒有人可以代替你。”
  “唉!”田瑛歎氣:“我對史妮也很抱歉!”
  “她念了那麼多書,應該明白愛情與友情的分別,也應該知道愛情不能勉強。”
  “明天你好好跟她說,她發脾氣不要跟她鬥,你應該讓讓她。啊!”
  “全都依你了,寶貝。”若望把手伸過些,田瑛腰圍小,若望一只手把她的腰全圍住。
  田瑛站在台階上等若望下課。
  若望和史妮一起回來,奇怪的是:史妮滿面笑容。
  田瑛的心卻一直在跳。
  “小瑛,”若望看見田瑛,什麼都忘記了,跑上台階,搭住她的肩膊,吻了一下。
  史妮馬上呆住,停了下來。
  若望春風得意,倒沒發覺。但田瑛是女孩子,心細些,況且,她也曾“失戀”。
  她連忙輕輕推開若望。
  “怎麼了?又撒嬌?”
  “噓!史妮。”若望還想親她,田瑛邊回避邊警告若望。
  若望扮了個鬼臉,回頭說:“史妮,快上來吃點心,你剛才還喊肚子餓。”
  若望已拖了田瑛走進大廳,史妮定神後追上去,一手拉開田瑛:“你這小妖精,不要碰若望。”
  “史小姐……”田瑛退後一步,看了看若望。
  “你竟然膽敢在我面前勾引若望?”史妮滿眼是淚,舉起手便想摑過去,若望捉住她的手:“要打,打我吧,因為根本是我勾引她。”
  “你不要袒護她,前天我們還是好好的,她一定使了法術。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可能是個女巫,我們不能讓魔鬼生存,我也不會讓她把你搶走。”
  “史妮!今天我帶你回家,就是要在小瑛面前大家說清楚。你突然看見我和小瑛親熱,可能奇怪,其實,我早就愛小瑛。我發覺自己愛上她,是我掉進泳池生病的時候……”
  “不,你撒謊!”史妮嚷著,她的溫柔失去了,她又回復蠻橫與霸道:“是她看見我們恩愛,她抵受不住引誘你的。”
  “史妮,你不要再責備小瑛,她根本是無辜的。”若望扶著田瑛坐下,又面對史妮:“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沒有接受,是我辜負你。你可以罵我、懲罰我,但我們之間的事與小瑛無關。”
  “我不怪你,是她引誘你。昨天?還是今天?”
  “史妮,你聽著,我由始至終只愛小瑛,不信你問尚享、馬田、依娃或者其他同學。我生日那天,開了個餐舞會,你知道我請誰做女主人?”
  “誰?”史妮抓住若望的手。
  “小瑛。那天我們還穿情侶裝,所有來參加生日會的人都看到,我們還領跳第一個舞。”
  “啊!”史妮掩住臉哭了起來,書本散了一地。
  田瑛去把書本一本本拾起,若望提過去把它們放在一邊,若望拍拍她的肩膊示意她坐下。
  “不!”史妮突然哭叫:“你騙我,如果你們相愛,你根本不會理我。這些日子我們都在一起,你根本連和田瑛交談都不想,怎會相愛?”
  “史妮,你又弄錯了,我只是說我愛小瑛,可沒有說小瑛愛我。其實,她一直都不愛我……”
  “什麼?”
  “還記得前晚我告訴你,我吻了一個女孩子,事後她打了我一個巴掌。”
  “她……”史妮瞪大眼:“田瑛?”
  “唔!她打我是因為她不愛我。”
  “她竟敢不愛你?她根本不配。”史妮憤憤地嚷著。
  “她年紀小,還沒有交過男朋友,更不懂什麼叫愛情,也許她害怕,所以她拒絕我。當時我很失意,心靈空虛,剛巧你再來找我,又對我那麼好,那麼關心,於是我們便交起朋友來!”
  “我愛你,我為你改變自己,我委屈求全。你一點兒都不明白,一點兒都不領情?”
  “我知道,我感激你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對我的種種關懷,但是,雖然我對小瑛生氣,不大理她,但我心裡始終是愛她的。更何況,小瑛現在也發覺她其實也很愛我,所以,前天晚上,我們已經和好如初。”
  “你們和好如初,利用了我就不要我?”史妮拉住若望:“我也很愛你,我和你才相配。過去一段日子,我們不是過得挺開心嗎?”
  若望輕輕拉開她的手,回到田瑛身邊:“我心裡苦,只是你不知道!沒有小瑛,我怎會快樂?”“你們……”
  “史妮小姐!”田瑛也是女孩子,她怎會不了解史妮的痛苦:“真對不起你,請你諒解我們。”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償一切了嗎?”史妮又哭又叫:“你破壞了我們所有的計劃,本來我正准備和若望訂婚。若望本來應該屬於我,是你把他搶走,是你破壞我的幸福!”
  “真抱歉,我心裡也很難過,我……”田瑛扁扁嘴,自己也飲泣起來。
  “小瑛,”若望蹲在她的身邊,替她抹去淚水:“你根本沒有錯,也無須難過。史妮要怪要恨,對付我好了,我不應該因為寂寞、失意,和她常來往。但我從未說過愛她,我始終把她當好朋友看待,相信我。史妮對我誤解,難道你也不了解我、不信任我?”
  史妮看著、聽著,真是怒從心中起,她踢了若望一腳:“你對不起我、欺騙我、玩弄我,我要報復。你們兩個,我都不會放過……你們等著瞧吧!”
  史妮說完,瞪了他們一眼,哭著走出去。
  “史小姐!”田瑛站起來。
  “由她,不要追,我早就料到她會大發脾氣。”
  “她說要報復,我們應該說清楚!”
  “我和她已經一清二楚。她嘴巴雖然不饒人,但氣平了便沒有事,你不用擔心。”若望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背:“這件事告一段落,以後別再提了。”
  田瑛又恢復過去歡樂的日子,生活再次充實。
  早上她仍然侍候若望,然後一起吃早餐。下午,若望盡可能回家陪田瑛吃午飯。下課後馬上回家是不用說的了;然後吃下午茶,田瑛陪他溫習。晚餐更是一對兒。不過,現在若望也會為田瑛削個蘋果、倒杯餐後茶。
  晚上仍然以看電視為主,有時候坐在地氈上,互相依靠,有時候兩人擠在一張椅子裡。
  每晚,總是若望先送田瑛回房間,吻別道晚安後,若望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星期六、日和假期,他們便在家裡找點節目,如游泳。後園有個網球場,他們會花一個早上的時間打網球。晚上在園中燒烤,大部份是若望主理燒烤工作,田瑛坐享其成。
由於田瑛不能出外,因此若望買了乒乓球桌、桌球桌、電子游戲機……足不出戶,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唯一不同的,是田瑛換了房間,真的就住在若望隔壁房間。
  由於二樓主人房和貴賓房內都有電話,若望每晚一定躺在床上和田瑛通電話談心。有時候,抱著聽筒睡著了。
  兩個人,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星期日,黃昏,晚餐前。
  田瑛拖著莎莉,若望攬著她的腰,三個在屋後草坡散步。
  那兒仍屬家宅範圍。
  莎莉突然急跑,田瑛手中的皮帶松了,莎莉跑到另一端去玩。
  田瑛想追它,若望加上另一條手臂圍住田瑛:“由它去吧,我們享受二人世界。”
  “你天天陪我困在屋子裡悶不悶?”
  “有你在我身邊,在北極圈也不會悶。”
  “總有一天你會悶的。”
  “會悶的其實應該是你,我每天還可以上學,和其他同學在一起,又可以駕駛汽車。你呢?天天就在這屋子內外,連大門口都沒有去過。我才真擔心你有一天會耽不住!”
  “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好,嘈吵、塵埃,人際紛爭……太多事情會影響自己的情緒。若任由我選,我還是喜歡這兒:清幽、寧靜、和平,沒有權力、沒有金錢之爭,平淡而快樂。”
  “你像遠離塵世的神仙。”
  “神仙情侶,因為我有你相伴。”田瑛用手撥了撥他那服貼的露耳短發:“有了你,我應該感到很滿足!”
  “小瑛!”若望動情,低頭,嘴剛剛到田瑛唇邊,田瑛連忙用手輕輕擋住。
  “怎麼了?你不是早已撤消封鎖了嗎?”
  “我想想還是該撒一層網。”
  “你?”他急了:“你說過愛我的。”
  “我沒有啊!”田瑛很認真:“我愛你三個字,我真的從未說過,倒是你自己說了好幾次。”
  “你原來不愛我?”若望眼神黯然。
  “我也沒說不愛你!”田瑛眼珠子溜溜。
  “你到底心裡怎樣想,別玩我,你會把我玩死!”
  “啐,啐!多難聽!玩死。我是中年貴婦,你是年輕舞男?你不是常說我天真、無邪?”
  “那就讓我親親,別耍花樣,這兒又沒有人!”
  “不行!”田瑛指指他的嘴唇:“你這張嘴吻過史妮的!”
  “原來如此。我沒有啊,你冤枉我。”
  “還呼冤呢!你就在我面前做的,我的眼睛瞪得好大,看得好清楚,你的嘴貼上去。”
  “沒有,我剛貼過去,你托盤落下,我馬上把頭轉開。”若望見她不信很焦急:“真的,否則我怎會看見你面色發白,手又發抖?”
  “好了!別吵,你是停了一會兒。但我出去後,你和史妮繼續,是吧?”
  “不是,我碰都沒碰她。我看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有事,當時我正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哪兒還有心情去吻史妮?如果我吻了史妮,那天她還不數出來罵我?”
  “你別呱呱叫,總之,那天我若不是控制不住掉下托盤,你便會吻下去,還在我的面前吻別個女孩子,理虧了吧?還叫!”
  “但我和史妮沒有緣份,我始終沒有吻她。”若望又轉換了聲音求著:“小瑛呀!我真的沒有吻過別的女孩子,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你向來很大方的,嘎!”
  “別的事都可以大方、由你。這種事,我可是斤斤計較,絕不放松。何況吻其他女孩子?”田瑛補充:“我不是針對史妮,她又不是我的敵人!”
  “我發誓,我沒有,我冤枉!”若望慌急,眼眶都紅了。
  “咭!”田瑛再也忍不住。
  “啊!你……你虐待狂、耍我,我不放過你。”若望話還沒完,抱緊田瑛,瘋狂似的吻下去。
  “放開我!”田瑛拍拍他:“我快要沒氣了。”
  若望喘過氣又再繼續。
  田瑛軟弱無力,氣若游絲,她喘氣:“我窒息了,放過我。”
  “不……行!”若望吸氣:“除非你說你愛我。”
  “不用說了,嗯!我已經用行動表示過了!”田瑛雙手緊繞若望的脖子,不然她真會倒下去。
  “不行,你非要說出來不可,否則你將來不要我,你會說:那傻子自己找死,我根本沒有說過愛他!”若望的嘴唇又壓上去。
  “唔!”田瑛拍拍他。
  若望的嘴唇只移開一點點。
  “我……說了。”
  “說吧。”
  “我愛你!”
  “不行,太馬虎,誰知道你愛的是誰?”若望又作勢吻她。
  “唔!不要,我說啦。我……我愛高若望。”
  “好呀!”若望啄木鳥似的親她。忽然他停了,想想,然後他哈哈大笑。
  “你為什麼笑成這樣子?”田瑛好奇怪。
  “那天你在你那低級客房內,已經說過你只愛我一個!”
  “嘿!你騙我,你欺負我,”田瑛推開他,呶起了嘴:“你才耍我呢,要我標榜你是如何的重要。”
  “不要生氣,”若望立即跪在草地上:“我也是剛剛想起的。”
  “你常忘記我說過的話!”
  “怎會,我死也記得你說過愛我。”若望用手指按按她的唇:“嘟起嘴像只小豬!”
  “你還笑我是豬,我是豬你是什麼?”田瑛握起兩個拳頭捶他。
  “我是豬糠,專給你吃的,好不好?”若望捉住她兩個拳頭。
  田瑛又給他逗笑了,若望見她笑就開心,臉湊過去,田瑛忙說:“不來了。”
  “輕輕的!”果然是柔情蜜意。
  田瑛身心陶醉甜絲絲,就算若望真的騙她、欺負她……此刻她也無暇計較。
  若望何常不是,活了二十幾年,現在最幸福、最快樂。他不會再怨母親早死、父親漠視親情、媚姨自殺把他離棄,他相信世界有愛,因為他有了田瑛。
  田瑛就是他母親、父親、媚姨、情人……也就是他的一切。
  “小瑛,你真的把我以前買的衣服全扔掉?有許多是情侶裝,你也有的。”若望打開衣櫥,田瑛伏在他的床上看畫報。
  “史妮叫我扔掉的,而且,你們買了那麼多衣物回來,也得騰個地方出來。”
  “唔!那些衣物花花綠綠,五顏六色,太油脂,一點都不大方。”
  “誰叫你買回來?”
  “不是我買的,是史妮要買。”
  “難得你肯聽話。”
  “明天我去買一些新的回來,天氣越來越暖。其實上次買的春夏裝,名牌子,款式又好!”
  “還要不要?”
  “你聽史妮的話,都扔了!”
  “我才舍不得。”田瑛跳下床,臥室後面有個儲物室,她搬了兩個皮箱出來:“看看!”
  若望打開皮箱,叫起來:“真好,全都在。小瑛,你將來必然是個賢妻良母!”
  “會嗎?當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人家的太太。哈!我連炒雞蛋都不會!”
  “事實證明你可以,你不單只會炒蛋、會弄小菜、點心、宵夜、編織、縫衣,還會統領家務,你年紀那麼小,比媚姨還本領。”
  “媚姨!”田瑛歎口氣:“那麼一個美人便這樣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
  “她好可憐,一生只愛爸爸一人,至死也愛他!像爸爸這樣冷血的男人,怎可能令女人如此死心塌地愛他!”
  “因為他有魅力,你們父子都有。”田瑛抱住他:“我也會愛你一生!”
  “把手帕給我!”
  “咦!小瑛,你怎麼哭了?”兩個人擠在一只安樂椅上看電視。
  “你沒有看見那男主角多慘,他一串串眼淚流下來了,原來女主角是他的親生妹妹。”田瑛醒醒鼻子:“相愛又不能愛,最慘了!”
  “唉!這年代還有這種不幸,哥哥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妹妹,妹妹愛上哥哥,而兄妹是不能結合的。這麼新的年代了,這麼老土的劇情!”
  “哪一個年代都有愛情,將來我們坐穿梭機到月球就不再愛了?”
  “不!我不是這意思。莫說九十年代,二十世紀、四十世紀……愛情是永遠永遠的。只要有人,只要有男人、女人就有愛情,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是兄妹呢?”
  “這才值得同情,好像我們,有人硬把我們分開,你會怎樣?”
  “我會死!我胸無大志,愛情就等於我一切。”
  “可不是?你看,你看他們多可憐……”
  “啊!不要哭,我們轉台!”若望把她抱到膝上,現在的消閒廳,連生伯也不敢隨意進出。
  “不,不要轉台,我要看,看看他們怎樣?”
  “小傻瓜,這只不過是電視片集,他們在演戲,不是真的。”
  “世界上會有這種事。”
  “邊看邊哭,賠了那麼多眼淚真不劃算。”若望兩手伸前環住她的腰,田瑛的頭擱在他胸前,看得津津有味,眼都不眨。
  若望不停垂頭看她,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覺得好笑:女孩子,真有趣。
  可不是,有時候田瑛看了一些趣劇,又會彎腰捧腹笑個不停。
  若望比較喜歡看趣劇,起碼不會看著田瑛流眼淚,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看趣劇兩個人可笑作一團。
  草地上。
  田瑛坐著,雙手抱住膝頭。
  “若望,你看那白雲像什麼?”
  “唔!”若望躺著,他在看田瑛的側面:“像個小美人!”
  “亂講!”
  “美人多艷俗,像小天使!”
  “小天使?像綿羊。”田瑛回頭:“你看哪兒?怎麼頭都不抬?太陽又不是很猛!”
  “啊!看什麼?”
  “白雲呀!你沒聽我說話?”
  “躺在你身邊好舒服,差點睡過去了,對不起!”
  “那就睡一會兒吧!”田瑛繼續看天上變化多端的白雲:一會兒像綿羊、一會兒像飛鳥、一會兒像條龍。
  她再次回頭,若望果然閉上了眼睛。
  最近他胖了,太陽下的臉兒又白又紅,田瑛輕輕用手撫他的額頭,輕撫他的鵝蛋臉,他的眉毛、長睫毛、高鼻梁和那線條優美、紅潤的雙唇。
  她以前也偷看若望睡著了的臉,但是,那時候,碰一下都不敢。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撫摸他的臉,她很開心,因為這張俊臉,是屬於她的。
  若望緩緩張開眼,兩人四目交投,若望伸手把田瑛拖下來,田瑛倒在他的身上,接受他溫柔的深吻。
  田瑛已躺在草地上,若望翻身下伏,他吻她的下巴、腮邊,到脖子的時候,田瑛忍俊不禁,咭咭地笑:“好癢,好癢啊!”
  笑聲像銀鈴,若望再吻下一點點,田瑛笑得臉兒紅撲撲:“不要,唔!不要……”
  田瑛那聲音、那笑態,可愛極了。若望纏住她不肯放開一下。
  “癢死了,嘻!救命!”田瑛縮著脖子,全身發軟,一面用手擋住若望。
  “不要了!真不要了!咭咭!不行呀!咳咳!救命!”田瑛真是肉在砧板上。
  兩個人玩得很瘋,突然若望放開田瑛,躺在草地上喘氣。
  田瑛把衣領拉好,她用手帕抹抹汗,回頭看見若望臉上也有汗,便給他抹了。
  “小瑛,”若望握著她的手:“我想,我們應該結婚了!”
  “結婚?突然間為什麼想起要結婚?你還有一年才大學畢業。”田瑛弄好頭發。
  “結了婚一樣可以念大學,你只有幫助我,不會妨礙我!”
  “我們現在生活的很好,同住一間屋,天天都在一起,除了睡覺我們都見面。”
  “就因為我們太親密。我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若望垂下眼,把田瑛的手按在他胸前,田瑛感覺到裡面蔔通蔔通,心跳好快。“剛才我有過一個該死的念頭。”
  “什麼念頭?”田瑛覺得他有點不尋常。
  “我不知道怎樣說,”若望滿面通紅:“昨天那套長片你還記得嗎?”
  “唔!一失足成千古恨。”
  “男主角去外國留學的前一個晚上,他和女主角……和女主角,他們……後來女主角有了孩子,男主角在外國不知情,男主角的母親以為甥女做了壞事,把她逐出家門,當時女主角懷了孕又孤立無援,……多悲哀!你也為女主角哭了!”
  田瑛想著。
  “男主角為什麼會做錯事?女主角為什麼會未婚懷孕?因為他們是表兄妹,也像我們一樣,彼此相愛又同住在一間屋子裡,天天見面太親密!”
  “你怕我會未結婚先懷孕?”田瑛明白了,她搖搖頭:“我不會。我不古板,但那種事我不會做,我不會像那女主角。”
  “我就不敢保證自己,我太愛你。”
  “以後我們疏遠一點兒!”
  “那怎可以?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少見一眼心裡就不舒服,何況疏遠?不!我們還是結婚吧。”若望握起她的手,吻了吻:“你說過愛我的,你遲早會嫁給我,只不過提前罷了。”
  “匆匆忙忙,毫無准備就結婚?一生人只能結婚一次,怎能這樣馬虎?我要一個完美的婚禮,留為終身紀念。如果我們現在結婚,你爸爸首先反對,而我,不!你愛我就不能匆匆結合。”
  “唉!”若望冷靜下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合理的我都答應。”
  “以後我的舉動太過份,或是有什麼不恰當的要求,你嚴厲拒絕我。”
  “我一定會!”
  “你甚至可以打我,令我清醒!”
  “我答應你,都答應!”田瑛伏在他的胸前:“難得你那麼愛我、保護我。你比那男主角好十倍,為什麼拿他們比?你是最愛我的人,誰都比不上你。若望,我真愛你!”
  “妮妮,寶貝兒,”史福在房門外輕聲呼喚:“我可不可以進來?”
  史福說完把身體一閃,因為隨時會有飛行物體出現,但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出奇。
  於是,史福輕輕旋開門球,先把頭探進去,看看,真是寂靜無聲;於是他關上門,走進去,看見女兒靠在窗旁,無精打采。
  走路不必格外留神,因為地毯上也沒有什麼碎片,是史妮摔東西摔得手倦了,所以暫停?
  再看看化妝台,全部化妝品、香水都沒有了,當然是小姐發脾氣時摔光的。
  “孩子,”他走前去,笑眯眯:“怎麼啦?”
  史妮扁扁嘴,不理他。
  “今天又不吃東西,長此下去,會餓壞的。”
  “死了倒好。”
  “千萬別說這種話,你死了留下爹地一個人臨老過不了世?你不開心,何不找一班同學去……”
  “去逛公司、吃茶、看戲、買新裝。買它個三五萬,我對這些已經沒有興趣!”
  “那就買十萬八萬吧,買得痛快點,人也開心。”
  “讓我買一百萬我也不會開心!”
  “啊!學校差不多考升級試。”史福換一個話題。女兒對讀書沒有什麼興趣,但大學有高若望,就有吸引力。而且為了怕高若望看不起她,所以,她對功課從不敢怠慢。“在家裡靜靜溫習也好!”
  “我已經幾天沒上學,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和若望吵架,心情不好。若望也真是,常惹你生氣,他遷就你一下也不行。不過,也不用太難過,你們通常吵架,過兩天就沒事了。”
  “只要他對我好,要我反過來遷就他,我都肯。”
  “這就好了,很多漂亮小子,有大男人主義,喜歡女朋友遷就他。你肯遷就若望,若望一定很愛你。”史福說:“女孩子溫柔些惹人憐愛。”
  “我對他已經很遷就、很容忍、很溫柔、很體貼,千依百順,我甚至連他家佣人都忍讓……我盡了一切辦法。”史妮把頭擱在窗框上,眼淚一直流下。
  史福看了心痛,忙問:“若望到底對你怎樣?他罵你?欺負你?你告訴爹地,別悶在心裡。”
  “我和若望已經完了!”史妮搖頭:“沒有希望了,真的沒有希望了。”
  “你們小倆口常常吵架,每次吵架,你都說沒有希望了,但過一段日子,你們不是又在一起?不必難過,不必氣餒。”史福安慰女兒:“若望少爺脾氣重些,不過他很快就心平氣和。”
  “我和若望分手也不是因為吵架。”
  “對,對,我怎麼忘了,最近你和若望感情很好,出雙入對。雖然若望不常來,但你好幾個周末或假日都住在他家。我記得你說過若望不喜歡女孩子常到他家,這小子好驕傲。但若望留你在家度假,證明你們感情已經很好……”
  “爹地!”史妮頓了頓腳。
  “啊!見面多了,接觸多了,磨擦難免會多些。但一雙戀人,吵吵架、鬥鬥氣,有時候不單只可以鞏固感情,還可以增加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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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42:33 |只看該作者
  “別再說了,糊裡糊塗!”史妮發脾氣拍窗框。
  “糊塗、糊塗,爹地年紀大了嘛!不過,爹地也是過來人,年輕時,爹媽也常吵架。但還不是做了幾十年夫妻?吵吵架不相干的。”
  “如果只有兩個人當然不相干。”
  “有第三者嗎?”
  “唔!”史妮用額頭敲窗框。
  “是你有另一個還是若望……”
  “爹地!”史妮不耐煩地截住他:“你知道這世界除了若望,我誰都不要。”
  “依娃、晶晶還是比絲?”
  “她們是什麼東西?都是垃圾。”
  “她是誰?”
  “田瑛!”
  “田瑛?這名字好熟,你的同學?”
  “若望家的那個女孩子,我跟你提過的。”
  “她……哦!我記起來了,那個偷渡客。”史福搖頭笑笑:“這個人怎能跟你比?你是千金小姐,她是鄉下女。放心,根本就不是敵手。”
  “你又不是若望,又不由你比較。”
  “如若望看中她,那若望就太沒有眼光。不過,這種鄉下女如過眼雲煙,不會構成威脅,若望愛她也不會長久。若望始終會回到你的身邊。”
  “爹地!你不要自我陶醉了,我對若望,比你了解。他真的很愛田瑛,我看得出,也感覺得到,若望心中只有她。”
  “這個女孩子對你也不能有多大威脅,若望是不可能跟她有結果的。”
  “門當戶對?什麼年代?”
  “我不是說這些。你忘記那什麼田是偷渡來的,她總有一天會被押回家鄉。”
  “她不出外,或若望爸爸給她辦居留,她就不用離去,可以合法留下。”
  “可是,若有人把她告發呢?”
  “爹地!”史妮急促回轉頭:“你告發田瑛,若望也有罪的。”
  “我沒有說去告發她,但是我們不告發她,也會有人告發她的,是不是?”
  “誰告發田瑛,因此而牽累若望,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啊!”史福兩條眉頭鎖在一起:“你真的那麼愛若望?”
  “得不到的總是那麼珍貴。”
  史福言歸正傳:“你不喜歡吃飯,甜品如何?你是喜歡甜品。”
  “現在沒有什麼能令我喜歡。”
  “孩子,你到底要什麼?”怎能讓心肝寶貝一直餓下去,這根本是慢性自殺。
  “寧靜!爸爸,請你出去。我想好好地檢討一下,為什麼我肯改過,還是不能得到若望?”
  “你真的不再需要爹地了嗎?”
  “你又能為我做些什麼?”
  “做一切事,你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唉!”史妮歎口氣:“你會叫我對朋友要好,人與人之間和平相處、友誼第一……爹地,你不覺得你很懦弱、膽小、怕事?我有困難,你只會給我錢,但錢對我是沒有用的。”
  “但若是我為你把若望搶回來做你的丈夫呢?”
  史妮一陣笑,眼淚都笑出來:“王老虎搶親?你不會用槍指住若望,叫他娶我吧?”
  “你以為我不會嗎?”史福收住了笑容。
  “你會嗎?你敢嗎?你拿槍手也會發抖。”
  “我為什麼不敢?”史福臉色一變:“高共榮被襲擊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據傳是高叔叔的強大政敵做的。啊!我忘了爸爸也競選,但那強大的政敵肯定不會是你。”
  “就是我!”史福臉上青光一閃,幸而史妮仍望窗外:“是我派人襲擊他的。”
  “不要跟我開玩笑了,高叔叔是有幾個保鏢,但你那助選團的幾個人,白鼻哥奸太師的樣子,有謀無勇。”
  “高共榮的缺點,就是太表面、太張揚。而我,有謀的軍師,亦有勇的打手,不過,他們亦不露面,人家看到的,只是個影子。所以,將來一城之王,必然是我最後得勝利。”
  “爹地!”史妮好詫異,直凝視著他,搖頭又搖頭:“不會,別逞英雄,你不是。”
  “比絲開罪你,她的頭發、眉毛被人剃光。誰做的?我派人做的,你不信去試探,地點、人數只有她自己和我手下知道。”
  “呀!”史妮驚叫:“太恐怖!太恐怖了!”
  “孩子,不要怕!我雖然心狠手辣又是個深藏不露的笑面虎,但我不單只不會傷害你,我甚至……可以為你犧牲一切,只要你快樂。”
  “不要,爹地,不要害若望,不要害高叔叔,也不要對付田瑛!”
  “我不會,但凡與若望有關的人,我都不會傷害,我不做你不喜歡做的事。”
  “但剛才你說把若望搶回來。”史妮感到擔心:“你的打手會嚇壞若望。”
  “我絕不會讓我的打手碰若望一下。”
  “也不要再襲擊高叔叔,高叔叔始終是若望的爸爸。”
  “我現在明白了。若望不會娶一個殺父仇人的女兒,我倒有一個計劃,你聽聽……”
  “爹地!”史妮大為感動,拉住父親的手:“那太委屈你了!”
  “沒關系,只要你幸福,爸爸就快樂。”
  “爹地!”史妮撲進父親的懷裡:“我愛你,我尊敬你!”
  “那就好,那就好!”史福抱住女兒哽聲說:“爸爸好滿足,比真正做了皇帝還滿足!”
  若望走進高共榮的家。
  他心裡很奇怪,父親怎會突然約他吃飯?他的競選不是到達高峰?報章上還提過:大選提前在六月一日,距離現在也不遠。
  高共榮已迎出來,穿套銀灰色三件頭西裝,滿面春風,和上次看見的他,完全兩樣。
  “兒子!我的獨生兒子!”高共榮攬住他的肩膊拍了拍:“你比爸爸還要高。”
  和顏悅色又親熱,若望受寵若驚。
  “飯前先喝杯酒,如何?”
  “凍咖啡吧!”
  “不吸煙、不喝酒,好孩子!”
  “我還是個學生。”父子倆分別坐在酒吧旁的皮椅上,那些椅子坐下去令人好舒服。
  高共榮喝口酒,伸長腿,舒口氣:“很久沒有這樣子享受一下清福了。”
  若望心裡想,今天父親心情好,田瑛居留的事,一定要父親答應幫助辦妥。
  “兒子,我一直希望當個主席。”
  “勝券在握?”
  “不!不!”
  “難道有人比你更強?”如果是,他怎會這般悠然自得,伸腿聊天。“你是最強的了!”
  “以前我也是這樣想。”高共榮舌尖彈一下上顎:“昨天我才知道,史福比我更存實力。”
  “史妮的爸爸?他不像,他是好好先生!”
  “不吠的狗咬死人,像你爸爸那樣大喊大叫,拼起來,幾百個缺口,而包圍在外面的,竟然是史福!”
  “你是不是想過了要退出競選?若如此,真是個好消息,我會得回一個爸爸!”
  “我想過不如享享清福,但是,有時候,真是富貴逼人來!”
  “爸爸,我不明白;不過,看你今天的表現,一定有好消息!”
  “不錯,孩子,你好細心,高家很快雙喜臨門。因為我有一個好兒子。”
  “爸爸,升級試下星期才考,就算科科優異,也不是中狀元。喜從哪兒來?”
  “由你身上來!”高共榮湊身過去:“你的魅力,你的魅力足可抵抗一隊軍隊。”
  “爸爸,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還是說說你的近況,形勢大好?”
  “史福說,他不單只可以退出競選,還可以助我登上主席寶座!”
  “他有這種能力嗎?爸爸不是常說,史伯伯胸無大志,參加競選根本是陪太子讀書?”
  “不,不,你爸爸這回真是走了眼,把他看扁了一丈。其實史福才是爸爸最強,而且可以說是唯一對手。”
  “是嗎?”無論高共榮怎樣說,若望都不會相信,若望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談論史福:“史伯伯捧你當主席,倒不如捧他自己。”
  “他當然不會無條件忍痛讓位。”高共榮是非常的耐心,但忽然又轉了話題:“史妮那刁蠻女,聽說最近為了你,把整個人改變過來,變得溫婉柔順。真的嗎?”
  “她的確改變了。爸爸,史妮對政治沒興趣,她不會助你競選的。”
  “你覺得現在的史妮怎樣?好不好?”
  “不錯。”若望對史妮不無歉疚,此時她應該還很傷心。
  “那好極了,”高共榮喝光了酒,拍一下手掌:“高史兩家可以辦喜事,提前些你不介意吧?”
  “你和史伯伯的事我為何介意?”
  “但你才是主要人物,最近你和史妮感情非常好,你又認為她很好……”
  “爸爸!”若望十分敏感,站了起來:“你今天召我來,不是要我娶史妮吧?”
  “正是這樣!史福這個人,要不是為了她寶貝女兒,他怎肯作出重大犧牲?他說你娶了史妮,史妮有個主席家翁,他也感到光彩,並要你保證好好待他女兒。”
  “爸爸!”若望漲紅了臉:“史福為了女兒幸福,犧牲自己的霸業,而你為了要登上寶座,竟然出賣自己的兒子?如果史福是好爸爸,你是什麼?”
  “你不是和史妮很要好嗎?”高共榮反過來很意外:“你們反正要結婚,為了爸爸提前日期都不肯?”
  “我從未愛過史妮,她是我好朋友。我的確想結婚,盡快,但決不會是史妮!”
  “是誰?”高共榮又慌又氣,也站了起來。
  “田瑛!”
  “田瑛?”他想一想:“你要求我為她辦居留的那個不明來歷的女孩子?不,我們高家怎可以有一個這樣的媳婦?不行,我不批准。”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結婚用不著你批准,只要我喜歡,我可以娶一個乞丐!”
  “你……”高共榮抖著身體,舉高手。
  若望站在父親的面前,動也不動。
  高共榮咬咬牙齒,捏捏拳頭,終於手一落,垂下了頭,但還在喘著氣。
  “爸爸,”要是高共榮打他,他會轉身離去永不回頭,但看高共榮的樣子反而於心不忍:“婚姻的事我堅持,除此之外,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做。”
  “你非要娶那田瑛不可嗎?”
  “是的。”若望根本不用考慮。
  “若我不為她辦居留呢?”
  “她為我甘心在家躲一輩子,除非爸爸你告發她。但我不會讓她一人受苦,她要押回鄉下,我跟她去。”
  “如果沒有田瑛,你是不是為爸爸娶史妮?”
  “有這個可能性,但我已有了田瑛,我是不會辜負她的。”若望看了看表:“不能幫你很對不起你,爸爸,我想回去了。”
  “還沒有吃飯。”
  “這時候你還有胃口嗎?爸爸,我先走了,要考試了,我還沒有溫習好……”
  高共榮倒在椅子上,雙手抱住頭。
  “老爺!”亞良由外面露台進入:“還沒有絕望。”
  “沒有那田瑛多好?沒有田瑛他會娶史妮!”高共榮頭腦空蕩蕩,他血壓又升高了吧。
  “那就讓田瑛離去!”
  “亞良,你不要打田瑛主意。我只有若望一個兒子;況且我也不一定輸給史福!”
  “若田瑛自己非走不可?”
  “做夢,別煩我!”
  “老爺,還記得你曾經叫我調查田瑛嗎?我偷拍了她幾張相片。”
  “證明她是偷渡客,又怎樣?若望怎樣說你又不是聽不到?無論如何我不能失去若望。”
  “我交相片給老爺的時候,我說過,我好像見過這個女孩子。老爺,你還記得嗎?”
  “你是這樣說過!”
  “昨天我替老爺剪報,在一張英文報章上,看見一位美麗小姐的相片,我又對自己說:我見過這位千金小姐。”
  “我頭痛,不要嘮嘮叨叨。還有心情講女人!”
  “老爺,你先別生氣,我所以看見田瑛似曾相識,是因為她以前上過英文報。”亞良得意地笑。
頓變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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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瑛把報章放下,沉思。
  這幾天她老想找機會和若望談談,但是,她每次都欲言又止。田瑛也許沒帶什麼笑容,若望總是很緊張地撫她的額和手:“你沒事吧?唉!那就好!”
  他又忙考試,還是不要煩他,等他考完試再跟他說。
  今天,他考完最後一科,等他回來,一定要跟他好好地聊聊。
  也許,今天他會早點回來。
  “亞瑛,”生伯突然神色有異地走進消閒間:“老爺竟然來了!”
  “若望沒有那麼快回來的!”田瑛一愕,竟有點怕見高共榮。他是若望父親,大家又沒有見過面。
  “老爺帶著亞良,還有一位先生和一個女人,那位先生很有派頭,老爺請你出去。”
  “我?”田瑛心怯:“若望不在,我有點怕。唉!會不會是帶警察來抓我?”
  高共榮迫婚的事,若望那天回來已告訴了田瑛。
  “不像,老爺很有禮貌地說請你。”生伯說:“若抓人老爺不會親自來,快出去吧。”
  田瑛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一直走出大廳。當她踏出大廳的一剎那,她突然目定口呆達一分鐘。
  “恬英,真是你,真是你,太好了!”那一男一女飛撲過去:“沒胖沒瘦,面色又好,我心事都放下了。”
  田瑛閉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走到高共榮的面前:“老爺,我可不可以和他們單獨談談?”
  “當然可以!”高共榮站起來,一臉的笑:“請便,王小姐!”
  田瑛把那一男一女,帶進極少人入內的書房。
  亞良和高共榮,交換了一個微笑。
  生伯站在後面侍候,很擔心。
  “小瑛,小瑛,我回來啦!”若望考完試提前回家,他要讓田瑛驚喜一下。
  看見高共榮,十分詫異:“爸爸,你怎會來的?”
  “陪王先生來找他的千金。”
  “人家找女兒怎會找到我家裡來?”
  “他的千金是王恬英小姐啊!”
  “王恬英是誰?”
  亞良把三份剪報送上去。
  高若望一看:“啊!金冠天使。”
  “你已經知道?”反而是高共榮嚇了一跳。
  “看報章嘛!南洋巨富的千金。”
  “少爺,你看看這位。”亞良交給他幾張相片。
  “這是小瑛。”若望不高興:“你怎會有她的相片?”
  “兒子,這不重要。問題是,你口口聲聲叫的小瑛,其實是王億萬的獨生女——王恬英小姐。”
  “荒謬。”若望笑著取回田瑛的相片:“一個是億萬富豪的千金;一個是由鄉下出來的小姑娘。”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根本是一個人。”
  “爸爸,你聽過人有相似吧?況且,她們的氣質和氣派完全不同,但我寧願要小瑛。”
  “氣派是她的公主裙和那金皇冠,氣質嘛!我看,換一換發型便一樣,秀發披肩和把長發束得老老土土,會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
  “不可能,她沒有身份證,連出大門口都不敢。”若望扔下書本,十分固執。
  “她不是香港人,她不需要身份證,她是英籍的,拿英國護照,也許連護照也遺失了。不過,別的不用說,田瑛和她爸爸已經相認,他們正在聚舊,那是最好的證明,你不信可以問生伯。”
  “真的?”若望看了看生伯,他打一下拳頭歡呼起來:“爸爸,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報章上看到那金冠天使,便產生了愛慕,怎也想不到是同一個人。太理想、太美滿……啊!太好了!”
  “若望,你先別開心,或者,我先把王小姐的事大約告訴你:王小姐本來就是一位油王的干女兒,那金冠,就是油王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去年暑假大約九月底,王小姐和油王的長子訂了婚……”
  “什麼?”若望瞪大眼叫。
  “大家本來約好了今年暑假舉行婚禮,不知怎的小倆口吵了架,王小姐突然離開英國的大學。十二月初她爸爸接到學校通知,才知道她不知去向,她爸爸幾乎嚇死,派人四出找尋,又在各國登了報刊,誰有王小姐的消息可得賞金十萬美元。她爸爸要帶她回去舉行婚禮,因為那油國王子,已經願意向她道歉!”
  若望聽著、聽著,頭有點兒晃,旋風似的,他手掌發冷,腿站不穩,人輕飄飄的。他倒在一張椅上,喃喃地:“她真的有了未婚夫,她真的有了未婚夫……”
  “她不是偷渡客,她是發小姐脾氣由學校跑出來的名門淑女!”
  “她欺騙我,她為什麼總是欺騙我?”
  “她爸爸說,她是個刁蠻公主。不過,結婚是大事,她會守婚約。”
  “我不管她怎樣,我愛她。她不會走吧?”
  “她是非要跟她父親回國不可,她爸爸接她回去結婚呀!”
  “不,不,不能走。”若望第一次哀求父親:“爸爸,留住她!給我留住她!好嗎?”
  高共榮走過去,攬住兒子的肩膊:“對不起!孩子,爸爸怎鬥得過一個油王?”
  “一定留住她,沒有小瑛,我會死的!”他哽咽著,身體蜷縮在椅子裡。
  高共榮看見兒子那痛苦、失落的樣子,他突然感到很難過,有抱住兒子痛哭的沖動……
  “……我們全依照你的意思,你吩咐天宏,若婚約取消了,在報章上登篇文章,你便會回家。”王億萬愣愣的:“你看不到報刊?”
  “我看到,早已看到,但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走!”田瑛用力搖頭:“不能!”
  “我知道你恨爸爸,爸爸一時糊塗,錢蒙了眼,不,是那黑麻麻的石油……我是很對不起你。你要怎樣懲罰你爸爸,我沒話說,但是,你怎能不回去呢?千辛萬苦把婚約取消,而且,這門婚事又是你自己決定的。”王億萬搖頭歎息:“天宏真的很愛你,天天來對著我下跪,足足十天……像天宏這樣的天之驕子,難得、難得。你有眼光,我也被他感動了!”
  “我知道他對我好,但不能!”
  “你不是答應嫁給他的嗎?是他在撒謊?”
  “他沒有,天宏硬硬直直的性格,他不會騙人。”田瑛伏在椅背上,好苦惱,心裡有千絲萬縷糾纏不清,她還要擔心若望。“我接到爸爸的信悲憤交集,父女相依為命十八年,你一向視我如珍寶。想不到你因為那些黑麻麻的油井就出賣了我,暗中把我許配給那小子。我一生氣,忙跑向航空公司。我來的時候,一個旅行袋、護照、信用卡、一點兒錢……這兒治安不好,我到來不足一星期,整個旅行袋竟然失去。我身上一點點錢維持了三天;然後,我開始餓肚子、隨街睡,有次太疲倦在女公廁睡著了,嘿,噩夢!當然,我一報失什麼都解決,但是,我不想讓你再接近我,我寧願做乞與……直至,這兒的主人救了我!”
  “我老糊塗,認為替你找個王子你會喜歡,史樂圭王子年紀輕,外表也不錯,你又沒有固定男朋友,唉!”王億萬長歎一聲:“真多余,自討苦吃!”
  “史樂圭外表是不錯,但他根本心理變態……總之我完全不能接受他。”田瑛說:“最初我來這兒當女僕,辛苦是辛苦,但總比流浪逃避好。我畢竟離家想家,但是我又不願意回去送羊入虎口。爸!那史樂圭根本是小色狼,好討厭。我在這兒很無聊,開始給馬天宏寫信,向他訴苦。我寫信給馬天宏,原因有兩個,第一,馬家和我們家是世交;第二,我確知天宏很愛我……後來,我和若望發生了感情問題,我實在不能再留下,但又不要嫁史樂圭,於是,我寫信對他說,只要他能令爸爸解除婚約,我便馬上嫁給他!”
  “真是你提出來的?恬英,你從小重諾言!”
  “是的!我重諾言,何況白紙黑字?天宏也重諾言。但,我不能回去,因為我的愛在這裡。”
  “孩子,天宏是你自己挑的。”
  “不錯,但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田瑛惘然抬起頭:“我以為我和天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又好,這就是愛情。其實,這只不過是友情、兄妹之情……我不能嫁給天宏,沒有愛情是其次,主要是我已經找到真愛!我愛若望,我不能離開他!”
  “天宏是個好孩子,但他的暴燥性子……”王億萬很擔心:“他為你吃了不少苦頭,他不會甘心情願把你由史樂圭手中搶回來交給姓高的男孩。”
  “他不會!”田瑛作了一個深呼吸:“我不會去嫁給他,他認為我全無信義,可以來殺了我。”
  “天宏那麼愛你,怎會殺你?我擔心的是……”
  田瑛急著搶問:“若望?”
  王億萬點一點頭。
  田瑛想想:“馬家有財有勢,可以請很多打手;然而,高家也不簡單,高共榮身邊個個是神槍手。”
  “天宏不必請殺手,他本身已經可以做殺手,你忘了他小時在泰國住了兩年,他的泰拳是出名的:重、快、狠……普通人根本挨不住他一拳。”
  田瑛腦海馬上閃出馬天宏的樣子:高大、厚肌肉、又黑又強,他的胳膊、他的拳頭,好驚人。
  若望呢?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瀟灑英俊,他絕不是“豆腐”,但是,像他那樣的翩翩佳公子,怎會打架?怎能打架?
  “爸爸!”田瑛吃驚地抓住父親的手:“天宏不會打若望吧?”
  “天宏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你回去嫁給他,什麼事都沒有。但是,若你不守諾言,還愛上別人,他的英雄主義,他的自尊心……還有,他實實在在是很愛你,問題在於你不愛他。他愛你,他怎會放過搶去他愛人的人?”
  “這兒有法律的,可以隨便打人嗎?”
  “唉!恬英,”王億萬自己也煩惱:“你可以為姓高的死,他為什麼不可以為你死?”
  田瑛打了一個寒噤,她抖著兩臂抱著自己:“天宏……會殺死若望?”
  “這兒殺人不用填命,像天宏的性子也填得起,總之他絕不會放手。”
  “不,不,不要傷害若望。不能!碰他一下都不可以!”田瑛把臉埋在臂彎:“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吧!我願意負責,但不要嚇著若望。”
  “恬英!”王億萬撫了撫她的頭發:“你是不是很愛高若望?”
  “真的,真的,我發誓一生只愛他。”
  “你能忍受他為你而犧牲?”
  “絕對不能。”
  “你肯為了愛他、保護他而犧牲自己?”
  “肯!為了他,我什麼都樂意做。”
  “那麼,一辦好手續馬上跟我回家,而且任何人不得在天宏面前提起高若望。以免引起天宏妒忌,傷害若望!”
  “我真的要離開若望?”田瑛哽咽:“若望失去我會很痛苦。”
  “痛苦會隨時間而消失,但死人不會復活。愛他,就有責任保護他!”
  “是的!”田瑛點點頭:“我做錯事沒理由要若望承擔。但是,我不能一聲不響一走了之,起碼,我要讓他知道,我根本從未騙過他!”
  “多久?我答應天宏等我為你領取新護照便接你回去!”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我要等適當機會,先解釋油國王子的事;然後在適當時候我告訴他馬天宏……爸爸,不能急。一口氣告訴他,他受不了的!”田瑛心痛:“況且,我真的舍不得他!”
  “恬英,我無所謂,我能等,但是,若我們沒有足夠的理由,天宏等急了,趕到此地,豈不弄巧成拙?”
  “爸爸,先告訴他,你找錯了人,會留下來繼續再找。萬一他要來,我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已碰上了,一辦好手續,馬上便回去,制止他。”因瑛站起來:“你住不慣酒店,請若望的爸爸為你找間別墅住下來。奶媽來了可以侍候你!”
  “小姐,”那女人覺得田瑛穿得怪怪的:“我叫人給你送兩箱衣服來,好不好?”
  “奶媽,謝謝你,你去安排吧!”田瑛看腕表:“若望應該回來了,他爸爸一定會告訴他王子的事。爸爸,這時候你不適宜和他見面,改天再介紹……”
  田瑛走出去果然看見若望窩在椅裡,眼神散渙、面無人色。
  “若望!”田瑛飛奔過去蹲在他身邊。
  “小瑛,小瑛!”若望捧住她的臉,干澀的眼球突然濕潤:“你沒有跑掉,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會?傻瓜!”田瑛拉著他的手拖他起來:“走!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
  大家看著這對小情人手拖手走了進去。
  “令郎果然一表人才,難怪小女對他情有獨鐘!”
  “令千金美若天仙,”高共榮不禁贊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小兒一片痴心總算沒有白費。”
  “我想在此地小住,但又不習慣住酒店……”
  “最好租一幢小別墅,還要家俱齊全的那一種。”高共榮反應熱烈:“現在看房子不用通街走,我帶你去房屋地產公司,你可以在電腦的熒光幕上挑選你喜歡的別墅、內部裝修和家具。看滿意了,明天便可以搬進去。”
  “科技真發達!”
  “小倆口一定有千言萬語,我們現在就去!”
  “老爺,明天你開記者招待會。”
  “明天的事明天做。”
  “但今晚你要准備講詞。”
  “講詞都千篇一律,我可以背出來了。今晚我請王翁吃飯。”
  “太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難得嘛!請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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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44:18 |只看該作者
亞良看得張開了嘴,傻了!
  “……竟然拒婚?”史福平時很敦厚,笑嘻嘻,翻起臉來,一面殺氣:“我女兒哪一樣配不起你兒子?她不夠好嗎?”
  “不,不,史老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若望都很喜歡史妮。若望和史妮是好同學,好朋友!”
  “誰要做朋友,我女兒要嫁進高家,我們不是老早講好條件?”
  “真對不起!”高共榮是想兒子有幸福,但是他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前途:“大概是先入為主,若望早已有了女朋友,變心就不好!”
  “王億萬的女兒?”
  “這就是我的麻煩,這個人我惹不起。始終是經濟掛帥,這個人肯大量投資,極得國內領導人的尊崇。”
  “你的意思是,在大選中他可助你一臂之力?”史福憤怒又擔心,擔心的,當然是寶貝女兒。
  “不,這人對政治沒有興趣,但是,都不能開罪他!”
  “我是個言出必行的父親,我答應過女兒的一定要做。你兒子可以不娶他女兒,他沒理由害你!”
  “當然不會,但是,若望和王小姐正在戀愛。”
  “你不可以用父親的身份,叫若望放棄田瑛?不,我是說那王恬英?”
  “我倔強,兒子比我更倔強。”高共榮苦笑:“這孩子,打他也沒有用。”
  “好!你既然連個兒子都應付不了,那由今天起,我不單只不再支持你,而且我要打倒你,成為主席!”
  “史老兄……”
  “不要說了!”史福盛怒一揮手:“高共榮,我要你輸得很慘!”
  “史老兄……”
  史福上了他的豪華勞斯萊斯,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爺!”亞良在他身後出現:“怎麼辦?”
  “公平競爭!”高共榮搖頭:“他沒有理由一定贏!”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那位小姐和王子解除了婚約?”
  “若望眼光好,姓王的女孩子富有、漂亮又溫柔,若望應該有個好妻子。史妮不好,條件差又刁蠻。我很滿意那未來兒媳婦。”
  “我們呢?該怎樣做?大敵當前!”
  “加倍努力!反正大家都露了光!”
  田瑛,不,應該是王恬英。
  她穿了一襲純白如新娘禮服的白紗全身釘珠的長裙,長發披散在肩上,戴上那金色皇冠,一步步走下樓梯。她真像個金冠天使,就只是少了一雙翅膀。
  站在下面的若望,走上前,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小瑛!”
  “王恬英,”她微笑:“你不是很喜歡那金冠天使嗎?她來了!”
  若望輕吻一下她的嘴唇:“金冠天使是我的夢中情人——偶像。但小瑛是我的愛人,我沒有理由棄愛人而去戀偶像。”若望用雙手托起她的頭發:“我真笨,相處了那麼久,還沒有發覺你有一把如此美麗的秀發!”
  “我的氣質如何?”
  若望由頭看她一遍:“公主,小公主!”
  “我不小了,你一直說我十六歲,其實我十九歲的生辰已經過了!”
  “過了?幾月?來了這兒沒有?”
  “三月十八日,比你遲一個月。”
  “三月十八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沒有替你慶祝,連生日禮物都沒有。”
  “那時候你在恨我,根本不理我!”
  “都因為那個王子。”若望心裡還有點酸:“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愛他?”
  “愛他早就做了王妃,何必逃出來?”她說:“當時我逃出來,除了不喜歡史樂圭,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恨我爸爸,他一向視我如掌上明珠,竟然因為那些黑色的石油把我出賣了!我突然覺得,這世界上只有財富,沒有親情。”
  “他也覺悟了,婚約也取消了!”
  “太遲,可惜太遲了!”她黯然。
  “小瑛,你說什麼?”若望攬著她的腰坐在消閒間:“太遲?”
  “沒有!”她忙說:“我在說我爸爸!”
  “你和史樂圭從小就認識,世交?”
  “是世交!我很小,他爸爸便認了我做干女兒。我們很小認識,很小便分開。史樂圭十歲去了美國念書,我們八年沒見面。”
  “婚約是怎樣訂出來的?”
  “去年我和爸爸、油王到加勒比海的處女島度假,史樂圭突然加入,向我大獻殷勤,我和他沒有緣份,真的不喜歡他。有天,爸爸和油王因為石油生意的事,去赴另一個油王的約,史樂圭約我出海。午餐他喝了點兒酒,竟借酒想擁抱我。我一生氣也不管他是王子還是儲君,把他推下游艇。第二天我堅持要回英國,我以為和他已經完了。想不到學校開課不很久,爸爸在長途電話問我對史樂圭的印像如何?我也懶得答,便說不知道。後來便收到爸爸的信,因為史樂圭向爸爸提婚事,油王又表示結成親家後,送我爸爸一個油井,我爸爸便代我答應了婚事。唉!說來真氣人!”
  “一切已經過去。”若望抱起她:“我們應該出門!”
  今晚,尚亨特別為了王恬英在家裡開舞會,因為大家都想看清楚,這位所謂偷渡客的千金小姐。
  王恬英披上白色荷葉領的小披肩,拿了個水鑽手袋,和若望出門。
  尚享家差不多所有的人客都到齊了,連史妮也出席,她要看清楚她的情敵。
  王恬英一出現,大家都定了眼:她的氣質、她的氣派、她的風度、她的風姿,哪兒還有田瑛那小女僕的影子,根本就是位公主。
  “王小姐,歡迎!”尚享定了神馬上趨前。
  “還是叫我田瑛吧!”她伸出戴上白手套的手。
  “差不多。哈!田瑛,恬瑛,音差不了多少,只是王字放上去。田瑛這個名字你一定想了很久?”
  恬英臉一紅:“生伯問我,我隨口說出來的。”
  “還提這些干什麼?”若望望住恬英,不願意她有半點不歡:“因瑛、恬英都一樣。喂!馬田、依娃……”
  大家都來和恬英聊聊,穿白禮服的若望和恬英光芒四射,大家都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
  “現在恬英哪兒都能去。”尚享說:“明天我們開游船出海。”
  “出海就出海,”若望薄責尚享:“為什麼總是提過去?”
  “不提、不提!”尚享吐舌頭、扮鬼臉:“愛情真是了不起,若望有了個公主,什麼大小事都要小心翼翼!”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才不在乎什麼金冠天使,我心裡只有小瑛。不過,現在可以和小瑛到處去,她不用關在屋子裡我是最開心的。”
  “若望,人長得好看真占便宜,最好的全都給你拿走了。”
  “是的!我也自覺是個幸運兒。”若望輕擁恬英纖腰:“我擁有了整個世界。”
  恬英心裡一抖,她低聲說:“我過去跟史妮小姐打個招呼。”
  “一會兒就回來,嗯?”他情深地注視她。
  “喂!”侯活箍他的脖子:“真是一分鐘都分不開?”
  “那還用說?”尚享突然壓低聲音:“公主還住在若望家裡,他們同居呢!”
  “喂!”若望滿面通紅:“我和小瑛清清白白,你侮辱我沒關系,小瑛純潔得像她身上的晚服一樣,你真肮髒。”
  “若望,你發脾氣好厲害。我人懶,說話也省,”我是說:“你和公主同居於一幢大別墅。”
  “她不是公主。”若望對王子、公主這些名詞沒好感:“她是純潔的天使。”
  “好、好,天使。”大家擁住若望過去:“來了光說,先喝杯雞尾酒……”
  史妮靠在露台的石柱旁,她穿了襲橙紅長裙。
  “史妮小姐。”
  她回轉頭,仔細地打量了恬英一會兒:“王小姐!”
  “叫我田瑛……”
  “怎麼可以?今非昔比。”史妮說:“我一直沒有好好地看過你。若望很有眼光,因此我已經不再恨若望!”
  “?……”
  “若是若望所愛的人比不上我,我不服氣,但是,我對你心服口服。因為無論哪一方面都比我優勝。”史妮極力擠著笑容:“你和若望的確很相配,爹地真是枉作小人。”
  “既然你不再恨若望,我希望你們繼續來往,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好同學。”
  “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嗎?”史妮笑:“其實,若望有你已經很足夠,他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男女朋友。”
  “人始終需要朋友,就算我真的做了他的妻子,何況我……我是說未必一定能成為他的妻子。”
  “你可以放心,若望除了你不會愛別人。我又笨又蠻,但從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只愛你!”
  “我絕不懷疑若望對我的感情!只是……”
  “你有很多追求者,王子,貴族……一時還拿不定主意,是不是?”
  “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我一生只愛若望。可是,誰又知道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我……”
  “小瑛,我給你拿了杯椰汁來。”若望已經找過來了:“嗨!史妮!”
  史妮也跟他打個招呼。
  “尚享要替我們拍照。”若望一面看恬英喝椰汁,一邊說:“我們還沒有一起的合照。”
  “你們的禮服很美,像新娘新郎,正宜合照。”史妮衷心地說。
  “是嗎?謝謝!”若望心花怒放,拉起恬英便走。
  史妮看著他們的背影,她的心境,突然平靜了。
  若望放暑假,他每天陪恬英到處游玩,差不多所有的名勝都去過了。
  有時候,也大伙兒一起玩。尚享有了女朋友,是同系的寶珠,臉圓圓的、甜甜的,長得也不錯。
  差不多下午,恬英才醒來。因為昨晚大伙上的士高跳舞,後來又到馬田家宵夜,天亮才回家。
  恬英起床,梳好她那頭黑絲一樣的長發,換了套真絲套褲裝,中間一條闊腰帶用金線繡了一條金龍,白色矮跟鞋的鞋頭上有朵瓣金花。
  她到若望的房間,若望不在,大概已經起床在樓下等她吃早餐。不,應該是午飯了。
  踏出消閒間,剛看見若望跑過來,他一看見恬英,把一只手放到後面,另一只手送上一朵白玫瑰花:“起來啦?剛好!”
  恬英用手覆蓋若望拿玫瑰的手:“唔!好香。到花園散步?”
  “不!我一早出去,剛回來。”若望湊過臉去親她一下。
  “一早出去?昨晚你差不多天亮才睡。”
  “都為了你,只要你開心,少睡一晚又算得了什麼?”若望把花交到恬英手上,騰空的手去握著恬英的小手。
  “為我?”恬英看他笑笑:“跑步?最近你真的又胖了!”
  “你一直希望我長胖,現在我已經是標准身材。”若望拉了拉她的手:“你的金皇冠呢?”
  “在我的化妝間。”
  “到你的房間。”
  他們一起到恬英的臥室,恬英把放得好好的皇冠拿出來。
  “把這金冠扔了好不好?”
  “那是我十八歲最美麗的生日禮物,而且,我一直很喜歡,你不是也喜歡嗎?”恬英意外,又舍不得。看見若望那酸溜溜的樣子便笑:“你不喜歡送皇冠的人?我干爹是個好人!”
  “我不喜歡他的兒子!”
  “但與他無關,他疼我,不會迫婚。要娶我完全是史樂圭的意思,他只是喜歡我。”
  “金冠令我想起史樂圭便心痛,如果你要我就扔了那金冠!”
  “傻瓜!我當然要你,你怎能和死物比……”恬英了解他,真的把金冠扔進廢紙箱。
  “給你的!”若望把一直放在後面的手伸出來:“你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我十九歲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她拿著那個圓的、高身的盒子:“還送禮物?”
  “補送不行嗎?”若望笑得很開心:“拆開看看,告訴我喜歡不喜歡?”
  恬英看見若望開心,當然不願意掃他的興:“呀!一個珍珠皇冠!”
  “我扔了你的金冠,當然要補上一個珠冠。”
  “好漂亮,手工很精巧,一定花了你不少錢。”
  “錢不重要,二十一歲我剛領了母親的遺產,我平時絕不浪費,錢對我來說可有可無。這皇冠最特別的,是我自己設計、自己選珍珠。喜歡嗎?”
  “謝謝!”恬英踞起鞋尖吻他一下:“替我戴上,好嗎?”
  “這是我的光榮!”若望為她把珠冠壓在發頂上:“好美、好美,你照照鏡子!”
  兩個人頭貼頭出現在全身鏡前:“以後你要叫我珠冠天使了!”
  “高若望太太豈不更好!”若望由口袋裡拿出一只絲絨盒子,揭開:裡面一只粉紅色珍珠,圍滿鑽石的戒指:“漂亮嗎?”
  “漂亮極了,難得一見的粉紅珍珠,該不會再是我的吧?”
  “除了你,還有人能令我花心思?”若望捉住她的中指,把戒指套上去:“這是訂婚禮物!”
  “我不能要,我們又沒有訂婚。”
  若望握住她的手不放:“但你說過,你將來一定嫁給我的,你不是改變主意了吧?嘎?”
  恬英看他那緊張的樣子,她放松了手:“我沒有,我接受了。”
  “噢,打令。”若望雙手拉住她,深深地擁吻。
  “你一定要等我大學畢業才肯嫁給我,我們只好先訂婚!”若望輕撫她的頭發,又吻了吻她的鬢角:“我想舉行一個訂婚舞會,但是爸爸下星期便大選,你爸爸又一直忙,他到底在忙些什麼?我幾次請他吃飯他都有事。”
  王億萬不敢和若望面對面,是怕尷尬,因為若望絕對不是他將來的女婿。
  恬英當然不能把這些告訴若望:“爸爸想在這兒投資。你想想吧,如果他留著沒事,早就帶我回家了。”
  “那你就鼓勵他多投資。”若望馬上又改了語氣。
  “若望,爸爸來了,又租了別墅,我仍然住在這兒,人家會說閒話。那天尚享……”
  “不要離開我,不要管別人說什麼。”若望緊緊擁著恬英,深恐她飛走似的:“你信任我的,你爸爸又不管,為什麼不可以留下來?”
  “我回爸爸家住,每天仍會來看你!”
  “我不要,”他貼著她的臉,求著:“小瑛,你不要走!我不放你走……”
  恬英穿套白色水手裝,戴頂船長帽,若望也是同一打扮,他們開快艇出海。
  若望替恬英拍了不少照片,船駛到海中,恬英換下白藍水手裝,換了一件一件頭的新款泳衣。
  那是純白色,背露得極低,有幾條白帶子搭成個圖案,前面腰間,有三顆立體紅邊的藍星。
  他們在那兒游泳、嬉水。
  黃昏,他們躺在甲板上看日落。
  若望翻轉身,伏著身體,他用手指沿著恬英的胳膊撫下手臂,他支吾了一會兒說:“小瑛,我們還是結婚吧!”
  “你大學畢業了嗎?”恬英眯起了眼。
  “我不能等一年,我好擔心,怕你會被人搶走!”若望痴情又痴纏。
  “若望,我總要隨爸爸回國的。”
  “我陪你一起去,然後接你回來。我沒有理由跟你回娘家,是不是?”
  “要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設。”恬英在試探。
  “如果我不能隨你回去,我便不讓你走!”
  “你要上學,我也要回英國上學。分開一個時期,考驗彼此!”
  “我對你絕對痴心,不必考驗。我只是擔心你!”
  “若望,我們在一起,只不過是一種習慣,就跟你小時候和你父親共同生活一樣。可是,現在你已經可以獨立。所以,我離開你,我們不再共同生活,一樣可以成為另一個習慣。”
  “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會怎樣,我不會去想,因為我確信你會在我身邊。我常責備自己擔心是多余。小瑛,你愛我的,你不會拋棄我的,是吧?”
  恬英伸出雙臂繞住他的脖子,若望是那麼可愛,她舍不得他,能多擁有他一天也是她的福氣。
  “是的!”恬英緩緩閉上眼睛,輕輕仰起了頭,若望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她……
  “……爸爸,你現在可以說。”恬英看著若望走下樓梯:“若望到樓下酒吧間為我做凍飲。”
  “天宏剛來電話,他說收到你的幾封信都是由這兒寄出去,他確定你在這兒。他說,他要自己親自來找。孩子,怎麼辦?他來了就麻煩了。”
  “糟糕,那些信,嘖!真是,我干嗎寫那些信?”恬英罵自己:“爸爸,不能讓他來,制止他。”
  “他雄獅一樣,誰能制止他?要是他知道你還住在若望家,第一個受害的必然是若望!”
  “不能讓他來,馬上通知他已經和我聯絡上。”她是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若望絲毫。
  “你還沒跟若望說?別拖了!反正要分開,長痛不如短痛。找到你為你補領護照的借口,能維持多少天?而且天宏打長途電話來你又不在,怎樣解釋?”
  “我明白的,爸爸,求你盡你所能;至於若望,我……我會想辦法。”
愛如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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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莎莉到海邊散步的“夢想”,終於實現。
  若望一手拉著狗皮帶,另一只手拖住恬英。
  “你知道梁祝恨史,梁山伯的故事嗎?”
  “知道,梁山伯是個傻子,和祝英台共同生活了三年,竟然不知道祝英台是個女孩子。”
  “我也是傻子,有眼不識泰山,竟然相信你是個鄉下姑娘、偷渡客。其實,你根本不像,你說你念過高中,你若只念過高中怎能和我溫習功課?”
  “我也只不過念了一年多大學,當時,我本來想告訴你,我已經十九歲,念大學二年級,但你一早不准我吹牛。硬說我十六歲,那我只好把自己壓小,說自己是個高中生。”
  “我早就應該發覺你不是由鄉下來的,鄉下來的人連英文都搞不通,可是你會看英文報、英文雜志。還有,有一次一本參考書,有個德文,我翻字典翻查不到,問馬田他們沒有一人知道。可是你一進來,不一會兒就把那德文翻譯出來。你告訴我由字典查出來,我竟然信了,我查半天查不到,你十分鐘就好了。鄉下來的還會查德文字典?哈!小瑛,你到底會多少國文字?”
  “英文、法文、意大利文、拉丁文、德文和日文,也不算多,起碼俄文就不會。”
  “你真了不起!”若望吻一下她的臉頰:“我就比不上你。小瑛,你爸爸只有你一個女兒,他怎舍得讓你一個人到瑞士念書?”
  “那是祖母一意孤行,我母親是生我時去世的,因此爸爸十分愛我——是那種溺愛。由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每天爸爸有多忙總要抱我上課、抱我下課,又一天到晚讓我貼住。祖母說:這樣不好,會養成我太依賴,將來無法獨立生存;於是,便要把我送去瑞士那間著名女校念書。那間學校,專收年紀小的女孩子,除了教授多國語言、儀態、舉止、社交……什麼都嚴厲……爸爸舍不得我,但他是個孝子。我初去瑞士那一年,天天哭,爸爸一個月去看我幾次,父女倆見了面又哭,爸爸真是好疼我。”恬英吸了一口氣:“因此,當我知道爸爸未經我同意便把我許配給史樂圭,我恨他,便跑了出來。”
  “你知道嗎?這就是緣份。如果你心裡沒有恨,你不會躲到這兒來,我們不會相遇、相愛。其實,我應該感激你爸爸。”
  “你相信緣份?”
  “我一直都相信。路上有那麼多汽車,你為什麼偏偏要上我的跑車?”
  “既然有緣份,也有緣盡。”恬英黯然:“我們的緣份什麼時候才到了盡頭?”
  “若這大海的水干枯,我們的緣才會盡,海會枯嗎?石會爛嗎?”
  “海不會枯、石不會爛,但緣份是會盡的。若望,你要學習怎樣應變。”
  “變的一定不會是我,我是永遠不變的!”若望看著她的側影。
  “我們都不會變,但是上天可能會把我們分開。天意早定!”
  “放心,小瑛,人定勝天!”
  會嗎?小瑛就不相信。上天永遠控制著人類的命運。
  “唉!”恬英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
  “累了?回到車上好不好?”若望關心地問。今天他們也玩了一天。
  “不累。在月光下聽海水私語很詩意,只是我靠著你很舒服。”
  若望用另一只手擁住恬英,讓她靠得更舒服。他手一放,莎莉馬上汪汪汪地向前跑。
  “你喜歡莎莉,你會好好地待它?”
  “莎莉是我們的,我當然會待它好。”
  “它也可以給你作個伴,你和史妮一起的一段日子,我心裡好寂寞,幸虧有了莎莉。其實,史妮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是的,她已沒那麼刁蠻任性。那天她還鼓勵我們去拍照,她變了!”
  “若望,答應和她繼續做朋友!”
  “你不介意嗎?”
  “怎會?那天我主動跟她說話。朋友多些,熱鬧些,而且,我知道史妮對你真的好!”
  “我怕有麻煩,史妮也未必會盡釋前嫌。”
  “若她根本沒有懷恨?”
  “那我們再做朋友。你說的,朋友多些熱鬧些,但我較為喜歡二人世界。”
  “若望,明天大選,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我們能幫忙些什麼?若爸爸當選,他忙拍照、上電視、慶祝會……根本無暇看我們。”
  “萬一他落選呢?”
  “爸爸自尊心很強,他不喜歡別人看到他失敗的樣子。若他落選了,他會躲起來,不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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