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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浪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史上貪生怕死之輩會有這麼強硬的姿態,而且還會為一個女人如此求請,甚至連自己性命也可以不顧。雖然張浪知道呂布天生是一個多情種子,但怎麼也沒有料到會癡情到這一個地步。其實張浪的心已經很明確了,呂布必然要死,但郭環怎麼處理,一直是他最為煩惱的事情。殺吧,人家對你有救命之恩,不殺吧,她又和呂布聯合起來欲加害自己。這事情還真讓他左右為難。
呂布苦苦哀求道:「將軍,環兒只不過一個婦道人家,她能知道什麼,如果沒有布心起歹意,什麼事情也不可能會發生。所以請你高抬貴手吧。」
郭環感動的看了呂布一眼,兩眸淒涼道:「將軍身為頂天立地男兒,血氣方剛,士可殺而不可辱,怎麼可能為妾身而低聲下氣求人呢?這不是侮辱將軍的人格嗎?」
呂布慘笑道:「做為一個堂堂七尺男人,連自己心受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還有什麼尊嚴可說?自古成王敗寇,今日我既然輸給張浪了,那就輸了所有。布知道必然難逃一死,但你卻不一樣。以其搭上你的性命,讓布轟轟烈烈一戰,然後倒下,不若讓張浪收回殺你之心,好讓他能放你一條生路。」
郭環眼睛濕潤,這一次她真的感動了。
呂布笑了,很苦澀。他深深看了郭環一眼,眼裡滿是溫柔的眼神。
眾人只知呂布為人背信忘義,孤傲不群,卻沒有人想到他會對一個女的如此深情。心裡驚訝的同時,不由感歎人世間情為何處。
呂布丟下那成名已久的方天畫戟,雙膝緩緩跪下,沉重的身軀落地的一瞬間,彷彿大地顫動,就有如大廈傾覆。一代戰神轟然倒塌,成為一顆隕落的流星。
張浪心裡百般滋味,如果呂布還要垂死掙扎,自己雖然能把他拿下,那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現在他束手就擒,自己在處理郭環一事上,變的更加煩悶。但事情無論如何,把呂布結結實實的捆起。然後讓士兵用幾把頭壓頭他頭上,張浪的心氣才鬆了不少。說實話,呂布給人的壓迫實在太強,那種飄搖的個性,外加獸性熱血,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忽然改變主意。
張浪眼見呂布已經在自己控住之內,這才把目光轉向郭環。
郭環似乎感受到張浪凌厲的光芒,極為刺人,她勇敢的迎了上去。
張浪對郭環已經絕望,沒帶一絲感情眼神盯著郭環,假如不是看在她以前救過自己的份上。張浪理都懶得理她。張浪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你想我怎麼處置你?」
呂布一聽這話,忽然驚恐的掙扎起來,幾個鷹衛架不住的他力氣。活生生的掙開,還好繩索仍結實的捆著他,呂布大叫道:「張浪,你不是答應過呂布嗎?」
張浪理都不理,只是看著郭環。
哀莫大於心死,郭環的雙眼已經沒有一點生氣,她淡淡道:「不用將軍來處理了。」
張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郭環。
郭環輕輕掙扎幾下,沒有掙開鷹衛的控制。
張浪神眼示意,那幾個鷹衛馬上鬆開手。
郭環靜靜來到呂布面前,那白晰而纖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呂布憔悴的臉。一臉歉意道:「將軍,對不起你了。」
呂布不明事理,只拚命地搖頭道:「夫人你說到哪裡,只有呂布對不起你啊。」
郭環苦澀笑一聲道:「將軍你是不會明白。不過放心,以後的日子,妾會好好服侍將軍的。」
呂布忽然想明白什麼,驚慌失措道:「環兒,你想要幹什麼?」
郭環臉色已經變的慘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她努力強展笑顏道:「沒什麼。將軍一人上路太寂寞了,妾身只想以後好好服侍你,補嘗這兩年的愧疚之心。」
呂布顯然慢慢聽懂郭環話中之意,不由方寸大亂,他神情激動異常道:「環兒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郭環鳳眸已經慢慢滴下晶瑩的淚珠,流過臉龐,卻滴在呂布心裡,化做血淚。郭環聲音越來越輕柔,越來越軟弱,幾乎淡成一股風聲,虛弱道:「將軍一去,妾身活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意義。而且有人也不想看到妾身芶且世上。」
呂布忽然抬起頭,對著張浪大吼道:「張浪,如果你敢殺了郭環,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郭環溫柔用手撫住呂布的嘴,輕輕說道:「這也和張將軍沒有關係。」
呂布眼孔忽然急劇收縮,驚慌失措的眼神爬滿雙目。
郭環那漂亮的臉蛋上,已經泛起黑青色,微笑的嘴角慢慢滲出黑紅的血絲。
呂布緊張萬分叫道:「環兒你怎麼了?」
郭環只感覺頭腦一陣眩暈,接著一股疲軟的感覺不斷襲上大腦,讓她好想合上雙眼,好好的睡上一覺。郭環感覺自己真的好累,心情一鬆,整人便暈倒在地上。
呂布焦慮大叫道:「環兒,環兒,你醒醒啊?」
張浪也感覺事出有因,雖然對郭環再沒有什麼好感,但他還是上前看看了。
而甄宓也擠了上來,神情緊張萬分道:「她怎麼了?」
「中毒了。」在張浪背後的韓莒子看了郭環一眼,馬上斷定道。
張浪驚訝道:「中毒了?沒看到她吞下什麼東西啊。」
甄宓抱起倒在地上的郭環,也是著急道:「怎麼會這樣?」
本來甄宓的動作讓有些人感覺十分奇怪,但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才知道這是個西貝貨。
韓莒子讓鷹衛把不停掙扎的呂布拉開,自己則上前觀察一下,探一下郭環的脈像,又看了看眼睛、鼻孔、還有舌頭等五官,最後還是道:「不錯,是中毒了。」
「有的救嗎?」甄宓滿臉帶有期望問道。
韓莒子搖頭道:「屬下也只是知點皮毛罷了,不過這毒性很強……」
甄宓朝著張浪叫道:「將軍還不快讓人叫大夫來。」
張浪看著韓莒子,後者搖頭道:「沒用了。毒氣攻心,回天無力,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
張浪變的沉默起來,呂布聽到這個噩耗,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嘶啞吼道:「張浪,你不是很有本事嗎,你現在就把郭環給醫治好啊。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張浪沒有理呂布的請求,而是探查事情的來龍去脈道:「自從郭環出現之後,她一直在我們人馬的監視之下,照理來說,不可能有什麼機會吞下毒藥,就算吞下了,我們的人馬也應該發現才對啊。既然如此,郭環之事,又做何解釋?」
韓莒子分晰道:「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事先就已經吃下毒藥,而這藥的毒性會等到一定的時間後,才可以發做起來。」
張浪驚訝道:「如果照你這麼說,郭環是想自殺了?」
韓莒子也不是一開始跟著張浪的那個愣頭青了,人也變成狡猾起來。他不偏不正道:「自殺還是被人毒殺,一時間也難已分辨清楚。」
這時郭環忽然呻吟一聲,慢慢睜開那無神渙散的雙眼。
甄宓緊緊抱住郭環,幾乎哭泣的聲音道:「環兒,你怎麼這麼傻啊。怎麼會服毒呢?」
郭環氣若游絲道:「對環兒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郭環掙扎兩下,對張浪道:「將軍,你過來。」
張浪看郭環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也不想駁斥她,依言來到郭環面前。
郭環堅難的舉起素手。捉住張浪粗大的手掌,接著又用另一隻手牽住甄宓的纖手,最後把這兩人的手掌合在一起,無力道:「現在環兒最想看到的就是甄姐能快快樂樂的與將軍在一起。將軍你答應環兒,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甄姐姐,好嗎?」
張浪與甄宓對望了一眼,張浪肯定的點頭道:「這個你放心,本將軍一定會的。」
甄宓已經泣不成聲,鳳眸已經哭的紅通,她不停的道:「環兒,你會沒有事情的。」
郭環虛弱笑著,斷斷續續道:「甄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這個毒性我很清楚,當我把它服下之時,就已經抱著必死的信念了,環兒在這世上十分不如意,現在終於要解脫了。」
張浪聽的心情沉重,忍不住道:「郭環,如果你不鑽牛角尖,如果嫉妒心不要那麼重,絕對不會弄到這個地步的。也許,你、我、甄宓,現在都很開心的活在一起。是的,一開始我有所逃避,但後來漸漸明白了,其實我的心裡一直有你,也明白你對我的情意。特別是到了今日,我更加明白你對我的感情,雖然你演戲水準很高,引我入種種對你偏見的極端。但這個陰謀沒有發動前你服毒的那一刻起,已經出賣了你的想法。假如成功了,解了你恨的同時,會讓你更加的痛苦,因為是你讓我中了這個計謀,害了我,所以事先就服毒,打算如果我死之後,陪我一同下黃泉。假如失敗了,那你更有解開服毒的理由。是這樣嗎?」
郭環笑了起來,臉色似乎一下紅潤不少,眼睛裡也回復一絲生氣。只有張浪感覺這迴光反照的一刻,他用盡一身的力氣,最後看了看還在那裡大吼大叫的呂布,目光複雜的收回到張浪身上,不知對著兩人其中哪個人輕聲道:「這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結束了。但願來世,環兒不用再愛的這麼苦了。」郭環說完這話後,慢慢合上雙眼,氣息越來越弱,最後變的沒有一點呼吸。
甄宓傷心欲絕,不停呼喊著她的名字,泣不成聲。
呂布兩眼紅腫,再也沒有一絲掙扎,只是傻呆呆的在那裡發愣。
張浪呼了一口濁氣,握住甄宓手掌變的更緊,兩眼的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他慢慢的拉甄宓起來,然後自然的把她摟在懷裡,安慰道:「不用傷心了,郭環只不過那一個世界去了,如果她看到你這樣傷心,相信她也會難過的。」
甄宓脆弱的靠在張浪懷裡,輕輕的抽泣著。
張浪深吸一口氣,驀然的抬起頭來,犀利的眼神帶著陣陣寒氣直射呂布。
呂布沒有一點知覺,仍在那裡為情所黯然傷神。
張浪冷冷道:「把呂布給我拉下去砍了。」
黑鷹衛一擁而上,剛才鬱悶氣氛把每個人都憋的慌慌,此時聽到張浪的話,如狼似虎,一捅而上,把呂布推出去。
張浪看著呂布被推出去,而心裡充滿著自責。也許自己早就知道有這種結局,但當初為什麼還要把呂布收留過來呢?到這個時候,張浪才明白一件事情,雖然自己懂的三國史,讓自己在征戰的道路上容易許多,但並不代表著自己有力量可以完全改變一切。有一些事情,當斷則斷,不能再帶有著半絲僥倖心情。就呂布事情,就是真實的寫照。而郭環的結束,差不多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這是韓莒子上前低聲問道:「剩下的那些人怎麼處理?」
張浪眼裡閃過一絲殘忍之色,恨聲道:「所有參於造反之人,殺無赦。有所牽連的,發配邊疆,終日勞役,永不得返回秣陵。呂布一家,斬草除根,不留半丁。」
韓莒子疑問道:「那郭環所生之子呢?」
張浪忽然發覺懷裡的甄宓嬌軀明顯顫抖起來。張浪猶豫半天,最終低聲對韓莒子道:「郭環當日有恩於我,如果沒有她,也沒有現在我。這樣吧,把郭環之子秘密送到一戶農家,然後給那家人一筆錢財,讓他做個平凡的百姓吧。記的,這事情一定要做的隱蔽,千萬不可讓第四人知道。」
韓莒子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張浪看了看懷裡的甄宓,此時嬌柔的臉上仍有著淚水殘跡。張浪一邊幫她擦拭,一邊溫柔道:「這樣你滿意了吧。」
甄宓似乎仍沒有從郭環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只是幽幽道:「這是你的底線了,相信環兒在天有靈,也很知足了。」
張浪輕輕拍拍她的香肩道:「我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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